《招惹》 1、第一章 初春三月,京城的风还有些微凉。 朱墨刚回去取了件斗篷,抬眼就看到自家姑娘托腮坐在院子里,愣怔的看着面前的桃花树发呆。 十三岁的少女,正是最娇嫩的年纪,素绒的掐腰小袄,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却让人忍不住驻足凝视。 这位姑娘便是齐雾了。 齐雾自小就生的唇红齿白,特别招人喜爱,长大的出落的更加好了,隐隐有种绝色的感觉。此刻她微微仰着脸,红唇饱满,白净细致的肌肤比上好的羊脂玉还要好看,仿佛萦绕着一层柔光,直叫人挪不开眼。 不知桃花与齐雾,哪个更美,饶是朱墨自小就在在齐雾身边伺候着,也不免失神片刻。 朱墨不由顿住了脚步,呼吸都放轻了些许,生怕惊动了这般画儿一样的人儿。 说来也奇怪,自从前日自家姑娘发热昏迷,再醒来的时候就好似跟从前不大一样了,朱墨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是觉得主子变得沉默了许多,笑容也少了,更爱无人的时候发呆。 那精致的眉眼里如今却带着些黯然,叫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惜。 “姑娘,起风了,披件斗篷吧。”朱墨的声音都放柔了许多。 听了朱墨的声音,齐雾才从愣怔中回神,这时只是轻轻颔首,一言不发的任由朱墨为她系上斗篷的带子。 斗篷是当今长公主赐下的,据说是用上好的羽缎做的,松软又暖和,样式也新颖,绛红的面,还围着一圈雪白的狐毛,整个大盛都不超过三件,就被长公主大手一挥,直接给了齐雾。 长公主一家极得盛宠,驸马曾是名冠一时的摄政王,为大盛立下不少功劳,如今是太子太傅,还有世袭的长宁侯的封号。当今皇上膝下只一个皇后嫡出的太子,虽说长公主是皇上认下的义女,皇上皇后却是对长公主一家宠到极致,不说逢年过节赐下的无数赏赐,就是宫里新来了一盘荔枝,也要往公主府送上半盘。 说长公主把齐雾当成半个女儿疼也是不为过的,先前赵i没有出生的时候,长公主就时常把齐雾接到身边养着,对她又疼又宠,即使后来长公主有了亲生女儿,也对齐雾疼爱如初。 至于齐雾一家与长公主的渊源,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当年长公主还是一个小姑娘,随着在外调晋北的父亲在晋北住了三年,与齐雾的母亲程香成了手帕交。 后来大盛动荡,鞑靼趁机入侵,摄政王在沙场上不幸被埋伏,差点丧命,被扮作男儿与夫君一起上沙场的程香救了,此后,长公主一家待齐雾一家更是真诚,齐雾的长兄刚出生就被长公主认作了义子,常跟长公主的长子赵珩在一处儿,更是得到了太子太傅的亲自教导。 两家的联系一直都很密切。 朱墨打量着自家主子的面色,心中暗忖主子亲近长公主,这时听到公主府的消息心情应是会好些,于是略加沉吟,便道:“姑娘,珩公子自西北回来了,长公主刚让人传话,说您与珩公子幼时感情深厚,此番三年未见,怕是都忘了对方长什么样子了,让您去见见呢!” 说完这话,朱墨在一旁悄悄打量主子的神色,见齐雾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有些晶亮,她才隐隐松了一口气。 在朱墨眼里,主子与长公主家的珩公子的感情深厚其实是幼时的事,与其说两人感情好,不如说是珩公子对主子疼宠有加,至于主子,她打小就有些怕珩公子,有段时间珩公子好不容易下了心思哄她,她才亲近起珩公子,但是没过几个月,珩公子回了趟徐州为曾祖父贺寿,再回来的时候她待他又成了原样。 齐雾确实是欢喜的。她本是重生的,只是前世死的蹊跷,脑中好些记忆都有些混沌,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三岁这年,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这般的消沉。 她上一世过的不遂人意,全凭父母兄长和长公主家的人帮扶着才过了下去,再活一世,齐雾自然是对长公主家的人又多了几分亲近,尤其是赵珩。 前世的时候她经历了种种,本已心灰意冷,若不是赵珩帮过她那几次,怕是她过的更加不舒坦。 其实上一世的时候齐雾年岁渐长,就不大爱往公主府去了。 恰是十三岁这年,她情窦初开,悄悄的爱慕上了大她六岁的魏家嫡长子魏亓然。其实那不过是少女懵懂的好感罢了,被不懂的她当做了爱慕之情,后来明白的时候,却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魏家就在齐府旁边,他家的池子与齐府的是连通的,齐雾闲来无事就爱去池边喂鱼。 魏亓然学问非常好,喜静爱读书,又是嫡长子,魏家人就专门在池边为他单辟了个院子,平常不许人去打搅。 齐雾喂鱼的时候见过魏亓然好几次,他或是在倚栏赏鱼,或是在池边提笔作画。他眉眼清远、雅致俊美,宁静又温润,叫寻常姑娘家一眼就能红了脸。 虽然都是远远的看一眼,但也足以叫齐雾心中怦然。 更何况这个雅致的魏家大公子又待她不一般,只是偶遇时他的面上不显,一眼也不乱看,却爱私下对她好,连个名儿也不留。 心中有了人,她就与长公主的次子、三子之间的往来就少了许多。 至于长公主家的长子赵珩,他的性子太过清冷,齐雾自幼就有些怕他,不过这人却在那样的时候帮助过她数次,叫她实在是感动又愧疚。 如今回忆起来,前世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时候从西北回来,她也去见了他,不过话都未多说。 听说赵珩的性子随了他的父亲――太子太傅赵显。 他们都是平日里待人虽有礼,却带着淡淡的疏离和与生俱来的矜贵,叫人不敢轻易接近,更何况他那样的身份与品貌,叫人们都只敢捧着他来,而他不喜这些奉承,待人更加冷淡。 赵珩那般的人物,姿容出众,才学更是叫人惊艳,再加上傲人的家世,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被冠为京城第一公子,实属正常。 如今第一公子回来了,带着赫赫功绩,叫京城好些贵女都激动不已,但激动归激动,却是没有几人敢上前献殷勤的。 齐雾自然也不敢往他身边凑,她和赵珩相处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连呼吸都要尽量放轻,生怕赵珩一个不耐把她揍一顿。 赵珩没有亲手打过人,但是齐雾记得一次她头上的绢花掉了,又被风吹进了花池子里,那时赵珩恰好经过,他面上是惯常的没有什么表情,却在她身边顿住,而后缓缓挽起了广袖,露出了结实的手臂,竟是亲手把她的绢花从池子里捞了出来。 那个时候正是赵珩去西北的前几日,彼时他才十五岁,手臂就那样结实有力了,齐雾只看了一眼就害怕的移开了眼睛,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她听说太傅大人给赵珩寻过武学师傅,赵珩十岁的时候就能徒手打过三个孔武有力的成人......若是这样的人突然给她一拳.......齐雾不敢想下去了。 那支绢花沾了水,自然是不能用了,赵珩把绢花捞起来的时候眉心不觉一蹙,而后唇线紧抿,一言不发的把湿透了的绢花放在了齐雾的手心里。 齐雾不敢看他,自然是好生收着,虽说第二日长公主就给她送了一匣子的新绢花,但那支落水了的,直到现在那朵绢花还好生生的躺在她的妆匣底。 后来出了那件事,齐雾的名声有损,她难受的紧,连哭了好几个时辰,这事不知道怎么被赵珩知晓了,他竟然去寻她,问她愿不愿意嫁与他。 齐雾记得,他那时的眼神很真挚,幽深的似大海一样。 然而她也只敢偷偷看了一眼,就埋下了脑袋,随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以为他不过是奉了长公主的命令来求娶她。 他得到了她的答案,呼吸顿了顿,然后又一字一句的复问了一遍。 齐雾给了他同样的答案。长公主疼她护她,不嫌弃她,她却不愿因为自己耽误了赵珩。 第二日魏亓然来提亲,齐雾松了一口气,缠着爹娘同意了。 成亲之后,齐雾才发现好些事情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魏亓然对她十分的疏离冷淡,无论她如何亲近,魏亓然连碰都不愿碰她,叫她在魏家受尽了冷眼。 齐雾渐渐变得心灰意冷,后来魏家遭难,她竟是被魏亓然的弟弟魏然使计送到了年轻的天子身边――魏家这便保了下来,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那时齐家人都以为她死了,齐雾的娘哭得眼睛都害了眼疾,齐府一片惨淡,直到赵珩无意中在宫里见到她的背影,想了法子周旋,她这才得以解脱。 其实天子倒没有逼迫过她,他俊雅又君子,政事繁忙,与她待在一起的次数并不多。 齐雾抗拒他,他便尽量不去打扰她,偶尔去看她,还都是趁她入睡的时候去。 但那时的齐雾经历了这么多,早就脆弱的不像样子,每次见到天子都是横眉冷对,从未给过好脸色。天子也未曾生气过,依旧把最好的东西送到她身边。 前世的屈辱,叫齐雾不堪回首,如今想来,一切只剩唏嘘。 这年,一切都还未开始,真好! 想到这里,齐雾姣好的面容上染了些许笑意,她本就生的好,这一笑犹如枝头绽放的梨花,娇嫩又可人。 朱墨见主子笑了,这才放下心来。 “母亲可知此事?”齐雾的声音带着些少女的稚嫩,软软的,干净又好听。 “夫人已经给您备好了明日穿的衣裳和首饰。”这便是知晓的意思了。 齐雾点头,随即缓缓起身,带起一阵香风。 赵珩是她前世的恩人,她既然重生了,自然要去见一见的。 2、第二章 翌日,齐雾早早就被大丫头朱墨唤醒洗漱梳妆。 程香昨儿就让人把备好的衣裳和头面送了过来,衣裳是杏色的细纹罗纱裙,齐雾又在外面披了件云丝披风,娉娉婷婷,说不出的好看。 自院中出来,就遇到了大哥齐匀泽和三哥齐匀灏以及义兄蒋之唯。 兄弟三人自发站在妹妹的院子门口等她,相约一起去母亲那里请安。 齐雾出来的时候,齐匀灏正一脸雀跃的跟两个哥哥说话:“大哥二哥,你说赵珩哥这次回来应带回不少西北的好东西吧,听说他手里有一把从鞑靼手中得到的吹雪宝刀,百年难得一见呢。” 齐匀泽只是淡淡的看了弟弟一眼,对他说的话并不感兴趣。与弟弟性子好动喜武不同,齐匀泽喜文,加上这几年太傅的亲自教导,让他多了几分沉静,看起来极为稳重。 倒是义弟蒋之唯性子与他稍稍相似,寡言少语。奈何蒋之唯乃父亲部下留下的唯一孩子,自幼便习武,与齐匀泽实则并没有太多的共同爱好,唯一可以拿出来说道的,便是他也待齐雾极好。 恰好抬眸看见妹妹出来,齐匀泽眉眼才见柔和,见妹妹生的美、穿的好,宠溺之色溢于言表。 “前几日为你买的钗怎么不见你戴?”齐匀泽放轻了声音。 齐雾扯着齐匀泽的袖子撒娇:“大哥给我买的钗太奢贵了,我一个小姑娘戴不起来,还不如给娘呢!” 这般娇态,看起来与真真正正的十三岁姑娘没甚区别。 其实昨日得了赵珩回来的消息,齐雾就骤然想通――既然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又何必去为前世哀愁,只要这一世避开那些事,好好的活着,就足够了。 她生的好,声音也是又甜又软,撒起娇来叫任何人都抵挡不住。 蒋之唯看了她一眼,便默默的垂下了眸子。 齐匀泽最耐不住妹妹撒娇,他摸了摸齐雾的小脑袋,柔声道:“娘那里自然也有的,是大哥考虑不周了,下次去买的时候带你一起,让你挑你喜欢的。” 齐雾乖巧的点点头,眉眼弯弯。 一旁的齐匀灏不开心了,嚷嚷着:“我前儿也给妹妹买了东西,也没见她用过。”说着,还用哀怨的小眼神看着齐雾。 话音刚落,齐匀灏就被大哥敲了额头,耳边是大哥的轻斥:“氤氤是姑娘家,又不是小子,你做什么送匕首,她没扔了都算是给你脸面。” 氤氤便是齐雾的乳名了,这个名儿还是长公主赐的。原本齐雾没有乳名,长公主成天都是“小雾雾”的唤,后来觉得不妥当,那时恰好赵珩在一旁看书,提了句“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长公主眼前一亮,便定了“氤氤”二字。 齐匀灏想通了,面上讪讪,口中却还是呐呐道:“那匕首不是一般的匕首,上面镶的宝石极是难寻,氤氤也可以用来防身,再不济切个瓜果总成了吧。” 齐雾但笑不语。 这个二哥虽大大咧咧,与大哥比起来还有些傻里傻气,但是上一世的时候却跟大哥义兄一样为了她倾尽所有,叫齐雾感动不已。 上一世的时候她总觉得二哥性子莽撞,对他总是没有对大哥亲近,这一世她要待三个哥哥一样好,方能弥补她心头的愧疚。 齐雾有心想逗逗二哥,便眨眨眼睛,笑道:“等樱桃下来了,我让朱墨拿那把匕首切樱桃!” 齐匀灏目瞪口呆,愣了片刻,还是道:“仔细伤了手!” 这下子连蒋之唯都忍俊不禁了。 齐雾转脸恰好看到了义兄的笑容,真切的夸了句:“二哥应当多笑一笑,你笑起来比大哥还俊呢!” 结果话音刚落,齐雾就被大哥齐匀泽刮了鼻尖。 齐匀泽佯作生气道:“好呀,敢编排大哥了是不是,还嫌弃大哥长的不好?” “就算是氤氤真的编排大哥,大哥也舍不得生氤氤的气。”齐匀灏在一旁笑着看热闹。 于是齐雾只能瞪二哥一眼,然后嘟着嘴冲着大哥撒娇,才哄得齐匀泽唇角浅笑复现。 不过齐雾的话却是没有假的,别看齐雾生的极好,她是按着齐垣和程香两人所有的优点长的。而齐匀泽随母亲多一些,面容清雅,齐匀灏随父亲多一些,眉目舒朗,却都没有齐雾精致。 至于蒋之唯,听说他的母亲生前是出了名的美人,所以他的眉眼很耐看,不过如今还是个少年模样。 齐雾记得上一世义兄及冠的时候,丰姿俊美,当时有个大儒见过他一面,待知晓他从武之后,还抚须太息良久,直道次子若是从文,必定金榜题名。 蒋之唯的父亲殉国后,他的母亲成天以泪洗面,终究没有熬过那个冬天,于是齐垣便派人把年幼的蒋之唯接到了身边,认作了义子。 齐雾出生的时候蒋之唯已经来到了齐家,因为自幼就一起相处,她跟三个哥哥的感情都好,开起玩笑来自然是随意的事。 看着亲兄妹两个旁若无人的亲昵,蒋之唯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而后他定定的看向齐雾,认真的问她:“氤氤当真?” 齐雾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义兄是问她是不是真的觉得他笑起来顺眼些,于是便重重的点点头,像啄米的小鸡一般,可人的紧。 于是蒋之唯的眉眼舒展开了,又扯出一个笑,齐匀灏还在一旁嘀咕:“果然还是妹妹有法子,二哥已经有两日未笑过了。” 此话不提,到了母亲程香的院子里,刚好父亲齐垣也在,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用了早膳。 用罢早膳,便到了时辰,齐垣去了府衙,三个哥哥自去学堂,齐雾则是出发去了公主府。 公主府建在京城最好的地段,与皇宫相隔不过半里,修建的又大又精致。 马车缓缓前进,有风吹进来,掀起帘子的一边角,朱墨怕主子受了风,赶忙去挡。 齐雾顺着帘子的缝往外面随意的看了一眼,旋即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马车外正是魏府,魏府门口很热闹,两个芝兰玉树一般的少年各乘一匹高头大马,面上俱是意气风发,几十仆从都在府门口迎接。 朱墨见主子发呆,也瞧了一眼,了然道:“大抵是魏家两位公子回来了,听说他们先前随外调的父亲去了郴州,如今才回到京城。” 想起那两个少年的姿容,朱墨没忍住又看了一眼,然后啧啧道:“魏家公子们生的真是不俗!” 齐雾冷了脸,外面那两个人化成灰她都认识,不是魏亓然与魏然兄弟俩又是谁! 一个道貌岸然,一个狠心恶毒,都叫齐雾恨不能生啖其肉!她放在袖子的手心紧紧的攥着,指甲差点嵌进肉里。 朱墨没注意到主子的异样,她恋恋不舍的把帘子放下,又想起什么,道:“魏府与咱们府离得近,想必魏家公子归家,是要过来送些礼的,咱们夫人也少不得要准备回礼。” 齐雾黛眉轻蹙,若是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愿再见到魏家人! 朱墨见主子面色不太好看,心下担心主子身体不适,连忙松开了帘子去小几上寻茶水,倒了一盏送到齐雾手边。 在夫人的耳提面命之下,以及成天耳濡目染老爷和府中三位公子对主子的疼爱程度,朱墨总觉得自家主子弱不禁风、娇贵非常,得时时刻刻都仔细呵护着,万不能叫她受半点委屈。 只要一想这样一个玉做的人儿若是生了病,朱墨就难受的恨不能代她受过。 其实不然,齐雾健健康康,就是身子骨纤细了些,眼下见到朱墨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齐雾心中好笑,执着茶盏轻酌一口,心中的烦忧被扫去了大半,脸上也见了些笑容。 没了遮挡的人,车帘又不听话的卷起。齐雾没有注意到,车外魏府门口那个红衣墨发的少年正灼灼的盯着马车上的标志,待看清是齐府的马车之后,眼神陡然变得幽深痴恋起来。 从齐府到长公主府坐马车只用两刻钟就能到,一路上齐雾听着街上熙熙攘攘的声音,再想起方才见到的人,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好在朱墨一直贴心的说些趣事儿,倒也无意中开导了齐雾。 马车刚在公主府门口停下,立马有下人躬身过来,言语行动间很是恭敬,不大一会儿,公主府里的大管家亲自出来迎人。 齐雾一年来公主府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幼时更是频繁,一月有小半都在公主府度过,公主府的下人待齐家人自然是殷切恭敬。 大管家还特地与齐雾说:“四姑娘有月余没有来看长公主了,长公主心中惦记着,还特地让人弄来了新下的樱桃,说是您爱吃呢!” 齐雾诧然,初春三月就有樱桃了?不过转念一想,前世的时候就属公主府稀奇东西最多,不说宫里赏下的,就是太傅大人亲自为长公主寻的那些就叫人咋舌,旁人不知道,齐家与长公主一家渊源颇深,知道不少事情。 有次睡到半夜,长公主突然发呓语念了句葡萄,那时刚到夏天,哪里来的葡萄,可太傅大人第二日一早愣是纵马跑遍了京城,还真叫他寻到了一串从西边过来的青葡萄。 当时的齐雾还不大懂,后来才明白太傅大人有多宠长公主,简直就是把她当眼珠子了! 齐雾回神的时候,发觉她已经跟着大管家一起走进了回廊。 “雾姐姐!”一声稚嫩娇软的声音响起。 齐雾抬眸去看,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窝在一个身形高大颀长的男人怀里,小姑娘才八岁,跟个雪白的团子似的,大大的杏眼亮晶晶的,小扇子一般的长睫毛眨呀眨的,比什么都好看。 这个小姑娘便是赵i了,她是太傅和长公主唯一的女儿,也颇得今上喜爱,刚满周岁就被封了郡主,虽然不大合礼制,但她娘是长公主,爹是太傅,曾经功绩赫赫,也没人敢议论什么。 好在赵i自幼就被教的很好,知礼懂事,她格外亲近齐雾,每每齐雾来了总要缠着齐雾一起玩。 齐雾自然也是喜欢赵i的,当下便对着小姑娘抿唇一笑。 赵i更加开心了,眼睛都笑成了半月。 而那个男子,齐雾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用他那双幽深的眸子看着这个方向,齐雾辨不清他是在看她还是在看什么,当下也未敢多想,更不敢多看。 不知为何,虽然已经重活一世,但是她看到赵珩的时候,还是免不了隐隐心生畏惧。 这男子便是赵珩了,他今年已经十八了,站在那里,高大俊美,已经非常接近一个男人了。 微风束束,拂起了他的广袖,皎如玉树、颀而长兮,看起来有如九天神祗,竟是有些遥不可及。 齐雾看晃了眼,忙错开了视线,只顾着看他怀里的小姑娘。 这时赵i在赵珩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赵珩神色未变,却提步往齐雾的方向走来。 3、第三章 赵珩身高腿长,走的自然很快,几息之间就离齐雾只有五步远,这才顿住步子。 他稍显冷峻的脸微微侧着,俊美又清冷。 齐雾见人都到面前了,才意识到她还没有喊人,便轻声道:“赵珩哥!” 赵珩颔首“嗯”了一声。 见到赵珩的反应,齐雾舒了口气,心下觉得其实赵珩也并没有那么冷淡,至少还对她说了个“嗯”字,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前世她那样怕他。 齐雾这样想着,面上也放松了些。 “i儿说她有一个月没有见到你了,很是想你。”这话赵珩是对着齐雾说的,他说话时面色没有那么严肃了,声音低沉干净,好似天籁入耳,叫人久久不能忘怀。 齐雾看着面前的人,不由有些出神。 十八岁的赵珩,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在西北待过三年之后,他的肤色没有从前白皙了,却多了几分凝练,仍旧俊的惊人。 赵珩一向是优秀的,不止是才学,相貌也迷倒了京城大半的姑娘家,就连他那把嗓子都好听的要命,都叫无数人痴迷。前世还曾有人日夜在长公主府面前蹲着,只为听他的声音。 如今他在齐雾面前说话,叫齐雾也差点沉浸在他的声音中无法自拔,费了好些力气才从恍惚中回神。 这才发现赵i不知什么时候从赵珩怀里下来了,正扯着她的袖子站在她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她,声音软软的:“雾姐姐,你上次来的时候答应了i儿这次来要多陪i儿几日的。” 这样可爱的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你,她的请求谁也不忍心拒绝,再加上齐雾这一世有心亲近长公主一家,便含笑点了点头。 这让赵i喜不自禁,她一下子扑到齐雾怀里,软软的撒娇:“雾姐姐真好!i儿喜欢雾姐姐,娘亲也喜欢雾姐姐,哥哥也喜欢雾姐姐!” 赵i年纪小,不知道男女之间不能随便用“喜欢”这个词,但齐雾却已经十三岁了,听到这话立马就红了脸,不是因为羞涩或是因为她爱慕赵珩,而是因为她怕被赵珩误会。 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赵珩一直不近女色,直到她死了都未曾听闻他身边有什么女人。还曾有貌美的贵女痴恋他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他听闻了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还让人传话出去,说是未建功立业不急娶亲。可见这人是极为厌倦男女情长的。 抬眼去看赵珩,却见他眉毛都没有抬一下,显然对赵i所说的话浑不在意。 齐雾悄悄舒了一口气,然而没来得及移开视线,就恰巧撞进赵珩骤然低下的眸子里。 赵珩的个子真的很高,齐雾只到他的胸口,一个垂眸,一个抬眸,在刹那间相遇。 不得不说,赵珩的眼睛很好看,眸色很黑,有些幽深,叫人情不自禁想溺进去。 齐雾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又状若无事的垂下眼帘,只是却红了耳根。 偷看什么的,还被人撞见了,实在是太尴尬了。 虽说齐雾没有什么旁的意思,但是这时被赵珩撞见了还是少不得涌上一阵臊意。 她不知道,她瓷白的小脸染了些绯色,宛若三月的桃花,纯美又娇艳,叫人挪不开眼。 赵珩的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微微翘起了些许。 小姑娘赵i还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窝在齐雾怀里,仰着小脸,软绵绵的说:“大哥这次回来给雾姐姐带的礼物可多了,连薰表姐的都没有雾姐姐的多呢!” 听了这话,齐雾顿时更不敢抬头了,赵珩的目光仿佛还落在她的身上,似带着温度一般。 其实赵珩上一世的时候就喜欢给她带礼物,只要他出门一趟,必有她和赵i的礼物。幼时她有段时间还喜欢黏在赵珩身边要这要那,赵珩都好耐心的给她寻,估计赵珩这个习惯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 上一世齐雾已经习惯了赵珩的礼物,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而如今她重生了,再回头看这件事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到底她又不是赵珩的亲妹妹,怎能在总让赵珩买礼物呢! 至于赵i口中的薰表姐,名为孟洛薰,她是长公主胞姐的女儿,今年十五了,生的文静秀美,不过至今还未定亲。原因齐雾知道,孟洛薰心悦表哥赵珩多年,奈何赵珩无心情爱,只能苦了孟洛薰,她苦等到了十七岁,才含泪嫁给了别人。 因为孟洛薰喜欢赵珩的缘故,她看齐雾的眼神总是有些不一般,不过两个人相处的还算不错,性子大致处的来,齐雾也并未在意。后来孟洛薰要出嫁了,齐雾去送嫁,她才被孟洛薰拉着手道出了实情。 当时孟洛薰红着眼眶,与她说:“日后你要好生待珩表哥,他身边除了i儿,就只有你一个姑娘能接近了。” 直到现在齐雾对这句话还有些一知半解,她总觉得是因为赵珩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惹得孟洛薰有些小小的嫉妒,但又隐隐觉得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如今想来,莫不是赵珩他无心女色,却耽于男色? 念头一起,齐雾觉得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没忍住又悄悄看了赵珩一眼,却发现怎么看怎么像。 齐雾摇摇头,努力的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海,摇头晃脑的小模样惹得赵珩多看了她一眼。 “礼物匀泽哥和匀灏也有的,你回去的时候我让管家给你带上。”赵珩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齐雾面前抱走了小赵i,然后回头对齐雾道了句:“母亲念叨许久了,怕是快等急了。” 这也算是为齐雾解了方才的围。 长公主住的院子里种了好几颗海棠树,齐雾听她娘说这些海棠树是太傅大人亲手植下的,只因长公主喜爱海棠。 如今时值三月,京城的春天又来得晚,海棠还没有开花,但看着总觉得是养眼的。 见几位小主子来了,长公主身边伺候的白英姑姑笑了笑,话未多说,却亲自为他们打了帘子。 踏进正房,便觉得一股暖香扑鼻而来,齐雾扑通直跳的心在这一瞬间忽然平静了下来。 她抬眼看见玫瑰椅上坐着的美貌妇人,长公主虽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但仍旧是身姿曼妙、雪肤花貌,看起来跟双十年华的姑娘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眼底多了几分柔情与风情。 齐雾不由心中一涩,兀自忍了下去,然后俯身行礼。 论起来,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踏足长公主府,第一次见到长公主。念及上一世长公主对她的种种好,齐雾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长公主许泠心情很好,立马让大丫头扶起了齐雾,亲昵的把赵i和齐雾招到面前。 赵i人小,就窝在她娘亲怀里吃樱桃,长公主的双生子坐一处儿,他们在这里坐不了多久就要去读书,俱面上带笑的跟齐雾打了招呼。 齐雾坐在长公主右手边,也得了一盘子新鲜个大的樱桃,个个鲜嫩多汁,吃着甜嫩的樱桃,她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赵顼和赵正说着什么,突然看着齐雾开始发笑。 齐雾茫然的看过去,只见连几个丫头嘴角都弯着,显然是听到什么了。 果然就听到赵顼说:“看见氤氤吃樱桃我就想起来了,小时候氤氤一来,府里的樱桃全往她那里送,我们几个若是想吃还要跑到她面前巴巴的求,结果这小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跟我说三个荔枝换一个樱桃,两颗杏儿也能换一个樱桃,她不爱吃李子,十个李子也换不了一个樱桃。她也就怕大哥,大哥吃她的樱桃,她就可怜巴巴的看着,也不敢拒绝,别提多委屈!” 赵配合的捧腹大笑。 齐雾面无表情!!! “氤氤幼时就爱吃瓜果,什么果子稀奇她就喜欢吃什么。我记得她五岁那年从宫里赏下来一盘荔枝,全进了她肚子里,回家就开始闹肚子,结果第二天又有荔枝了,还是照吃不误,还是珩哥儿哄着她才不吃了,转眼又问我要樱桃。”长公主也笑着打趣齐雾。 赵顼说的话可以当做玩笑来听,然而听了长公主的话,齐雾脸一热,只觉得手中的樱桃都有些烫人了。 她确实爱吃瓜果,她院子里的瓜果常年不断,为了供她吃,她爹还特地在南边置办了几个铺子,就是为了运送新鲜瓜果方便。 但长公主说的那些她丝毫都不记得了,她虽是重生的,但谁还会把五岁时候的事记得清清楚楚呀! 小赵i还捂嘴惊讶道:“雾姐姐小时候原来这般调皮!” 话音一落,满室的人又都笑了,尤其是赵笑的最大声,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赵珩的嘴角都弯了。 齐雾咬着唇瞪了赵一眼,才让他收敛了,至于赵珩,她却是看都不敢看的。 长公主笑着把齐雾拉进怀里,摸摸她的头,道:“咱们氤氤如今长大了,可不就是个温婉可人的大姑娘了,哪里调皮了?” 齐雾的脸上更见羞臊,从耳根红到脖颈处! 赵珩看着羞赧的小姑娘,眉眼温润,低头捏了一颗鲜红饱满的樱桃,视线莫名移到了小姑娘同样饱满的红唇上,随即眸色一黯,然后若无其事的把樱桃放进口中......嗯,很甜。 4、第四章 在长公主那里坐了一会儿,赵顼和赵就先告辞了,齐雾又在长公主面前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太傅大人回来了,长公主就让长子带着女儿和齐雾出去转转。 虽然有女大男防这一说,但在长公主眼中,齐雾与她女儿没有什么两样,也放心让成熟稳重的长子看着两个小姑娘。 赵珩三年未归,但对公主府里的一切还都是一副很熟悉的模样。 他怀里抱着小赵i,步调放的很慢,齐雾就低头跟在他身后,不用喘气就能跟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小赵i也是安静的性子,让齐雾觉得空气都有些静默了。 齐雾抬头看着赵珩高大的背影,视线落在他修长的腿上,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心知他定是为了照顾她特地放慢了步调,不由涌上几丝暖意。 于是齐雾便决定开口说些什么,她踟蹰许久,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揉皱了,才想出该说什么来。 “赵珩哥这三年在西北可还适应?” 赵珩顿住步子,转身看她,小姑娘一袭杏色的细纹罗纱裙,外面还披了件斗篷,衬的她白嫩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却掩不住她纤细的身形。 她比他离开的时候长高了不少,身量也不再似个孩子,添了几分少女的娇艳,从前的包子脸也褪去了稚气,瘦了不少,却格外的好看。 赵显抿了唇,移开视线,而后认真道:“不大适应。” 闻此言,齐雾诧然的抬起眸子,却见赵珩面色不像是开玩笑。 这下子齐雾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本想随意说几句,打破这寂静,不曾想提错了话题,怕是正提到赵珩的不悦之处了,于是只好揪了揪帕子,纠结的安慰赵珩:“好在赵珩哥已经回京了。” 赵珩背过身去,轻轻点了头。 眼见赵珩没有计较,齐雾这才舒了一口气。 又听到赵珩问:“这三年京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赵珩主动说话,齐雾放松了不少,但一时之间又摸不清他问的是关于什么方面的事情。 转念一想,她忆起了前世赵珩的神通广大,心想他虽人在西北,但凭着他的手段,必定对京城了如指掌,哪里还需要她说给他听,便知道他此番定是为了不让她难堪,才主动开口。 齐雾心中感激,于是就各捡了几件民间趣事、官宦内宅之事、以及朝堂之事说了。 十三岁小姑娘的声音很软,甜甜的,听着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赵珩认真的听着,没有错过小姑娘说的任何一个字,他怀里的赵i也仰着一张小脸,虽然听不大懂,但见大哥听的认真,她也凝神去听。 等她说的差不多了,才惊觉已经走到了公主府的后花园。 后花园建有八角小亭,按照苏州的样式建的,精巧方便,夏日可乘凉避暑,冬日可煮茶点墨,平日也可做避雨之用。 “不若手谈一局吧,正巧i儿近日在习棋艺。”赵珩随手一指八角小亭,定下了接下来的去处。 见赵i兴致勃勃的等着看哥哥姐姐下棋,齐雾不好驳了她的兴致,便笑着应下了。 论起来赵珩还算是她半个棋诣师傅,只因她学棋的时候父兄太过宠她,与她对弈总是故意让着她,还让她以为自己的棋技多高超呢,还跑到了长公主面前显摆。 结果自然是把长公主乐坏了,亲自指了赵珩教齐雾下棋,不过也只教了半个月而已。 经过前世后宅那几年虚无消磨的光阴,齐雾着实学了不少东西,棋艺也精湛了不少,于是便轻松应下。 赵珩一个眼色,他身边的小厮万宝立马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正屁颠屁颠的准备跑回去备棋盘,临走之前又瞟了一眼,见主子虽面色淡淡,但那视线落在齐雾姑娘身上的时间总比在别处的久些。 万宝拍拍脑袋,想起齐雾姑娘一连说了一刻钟,想必此时正是口干舌燥,于是便吩咐了让旁边的下人去准备热茶才走。 三人在石桌前坐下,石凳上还铺着下人们早就备好的坐垫,软乎乎的,坐着一点都不凉。 赵i开始缠着赵珩说一些西北的事。 在西北的日子其实有些枯燥无味,有的只有无数次的排阵练兵,和征战为国的一腔热血,除了这些,值得说道的大抵就是草原人无拘无束的生活了罢。 赵珩的视线落在远方,神情有些缥缈了,斟酌了片刻,才把西北的风光一一道出。 赵i听的如痴如醉,还一直追问赵珩:“西北人真的睡在草地上吗,他们搭的棚子有府上的亭子大吗?” 齐雾也听的入了迷,直到万宝小跑着送来棋具,赵珩才不再言语。 棋子是和田玉制的,颗颗润泽饱满,执在手中很有手感。 赵珩把盛着黑子的棋钵送到齐雾面前,不置一词。 齐雾明白,这是让她先行的意思。 短暂的思忖之后,齐雾落下一子。 她抬手间,袖子不经意的滑落,露出一小截细白的皓腕,上面还戴着一串红宝石手串,衬的她的肌肤越发的白嫩,说是冰肌玉骨都不差的。 赵珩突然想起在草原上喝过的羊乳,也是这般的纯白丝滑。 他移开视线,声音无端的有些沙哑:“若你赢了,棋子做筹。” 闻言,齐雾有些诧异,一副白玉棋都是难寻的,更何况是这样绝佳的和田玉制的,一看就是价值千金的,赵珩随口就说给她?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水眸亮晶晶的,这个时候她没有向往常一样怕他了,至少敢跟他对视了。 赵珩眉眼舒展开,轻笑一声,问她:“不喜欢?” 齐雾彻底呆了,方才,一向都是肃着一张脸的赵珩竟然笑了!!! 小赵i没有发现哥哥姐姐之间的不一样,她摇着齐雾的胳膊催促她赶紧答应,口中还道:“二哥说这幅棋子很是难得,也就宫里有了,昨儿二哥跟大哥讨,还说要用他最爱的墨宝换,大哥都没有给他,雾姐姐你赶紧答应呀,赢了就是你的了!” 齐雾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本来她还是胸有成竹的,经这一遭,却有些心不在焉了。却不知道是赵珩刻意让她还是她的棋艺真的有进益了,最后她赢了赵珩半目。 小赵i见齐雾赢了,高兴坏了,趴在齐雾耳边悄悄道:“大哥刚回来的时候与爹爹下了一局,结果是大哥赢了,我娘还说能下过爹爹的人整个大盛都不超过三个,如今雾姐姐也算是一个了!” 齐雾红着脸刮了刮赵i的鼻尖:“雾姐姐哪敢跟太傅大人比,不过是侥幸赢了赵珩哥而已,况且只有半目,算不得赢的。” 边说,齐雾边悄悄看了赵珩一眼,见他面不改色的品着茶,心中还是不免一跳一跳的。 本来她还有几分侥幸的,经赵i这样一说,她确信是赵珩放水了,想起几个哥哥与她对弈的时候也总是状似无意的让她,又想起前世赵珩对她的帮助,于是心下对赵珩又亲近了几分。 喝完茶,两个小姑娘的悄悄话也说完了,赵珩让万宝收了棋具,直接给了齐雾身边的丫头朱墨,叫她好生收着。 朱墨看着棋钵就知道怀里的东西珍贵非常,她小心翼翼的抱着,连气都不敢大声喘,生怕一不小心把棋子弄掉,摔碎了去。 万宝看到朱墨那副草木皆兵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他又把棋钵接了回去,与朱墨道:“先在我这里放在把,等雾姑娘要回去了我再给你们送过去。” 朱墨如释重负的点点头,又谢过万宝。 这个时候,长公主身边的白英姑姑亲自来寻,说是备好了午膳。 赵珩先起身,眼见妹妹还倚在齐雾怀里,又见齐雾的身子实在纤细,他微微拧了眉,想把妹妹接过去,省得她往齐雾怀里钻。 她那样细瘦的身子,哪里有力气去抱一个八岁的孩子! 这时恰好齐雾也欲起身,抬头时,赵珩正俯身捞赵i,他显然没有料到齐雾会突然起身,顿时一愣,望进齐雾的眼睛里。 他与她离得那样近,近到她可以闻到他锦袍上淡淡的沉香味,近到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如墨一般的眸子里她的倒影。 齐雾愣怔片刻,旋即先退开一步,让出了地方,方便赵珩顺利把赵i抱走,然后才低头走在赵珩身侧。 一旁候着的万宝自然是把这一幕都收入眼底,他此时如老僧入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自己的脚面,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而至于赵珩,他的心神也有些恍惚,直到走在路上,他仿佛还能闻到少女身上那甜美的馨香。 柔柔的,淡淡的,带着些甜甜的感觉,仿佛不经意间闯进你的鼻息之间,然后就霸占着你所有的呼吸,不愿离开了。 赵珩长舒一口气,垂眸看见走在他身侧的小姑娘粉红的耳根,他抿唇,竟觉得春日的和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吹在人身上,痒痒的,勾起最原始的念想。 5、第五章 到了长公主那里,齐雾又给太傅大人见了礼。 太傅大人如今已经年过四旬,却丝毫看不出来老态,仍旧俊美的让好些人都能看红了脸。 他和长公主的感情很好,两人坐在一处儿,惯常冷着的脸在见到妻女时总是柔和许多,那份宠溺让人看了就羡慕。 太傅赵显和他儿子赵珩一样寡言少语,见到齐雾也只是随意说了几句话,但是却对唯一的女儿赵i宠的紧,连吃饭都想喂她。 长公主嗔赵显一眼,道:“i儿如今都八岁了,你们爷几个日后莫要成天抱她了,总不能日后成了大姑娘也还成日这样抱来抱去?还喂饭?她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 小赵i很懂事,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说:“娘亲说的对,i儿长大了,能自己用饭,何况还有茱萸伺候着呢!” 一旁她的大丫头茱萸连忙殷勤的为主子夹菜,顶着太傅大人怨念颇深的目光,她连头都不敢抬。 赵显轻哼一声:“长多大都是我女儿,我照样疼。” 赵珩也难得的接上一句:“妹妹再大也是我的妹妹,做哥哥的自然要护着她。” 齐雾羡慕的看了眼小赵i,虽然她也有哥哥疼爱,但是能被赵珩这样神仙一般的哥哥疼爱,一定是很幸福的事。 长公主亲自为齐雾夹了菜,与她道:“氤氤只管把这当家,不必拘束。” 赵显也颇为赞同,他的妻子喜欢的,他总不会讨厌,况且齐匀泽还是他的义子,自幼和赵珩一起经他教导,让他对齐家的孩子们颇为喜欢。 长公主府里的人都不爱奢靡,于是在用膳上也是简单来,不似寻常官宦家用个膳能上几十道菜。八仙桌上只摆了数十道珍馐,不算很多,但都考虑到了每个人的喜好,吃起来颇为合意。 齐雾面前摆的都是她爱吃的吃食,甜食占大多数,有仙人脔、长生粥、樱桃凝露蜜。 赵珩就坐在她对面,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思及方才之事,她与赵珩离得那样近,此时再看到只隔了一张桌子的他,齐雾有些不好意思。 见他垂眸敛目,没有看她一眼,只安静的用膳,仿佛那件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齐雾才稳了心神,低头用膳。 赵珩察觉小姑娘不再偷看他了,才借着身高的优势悄悄打量小姑娘。 她的吃相很秀气,只是小口的吃,没有丝毫做作之意,叫人看了就觉得赏心悦目。 赵珩低头看着她面前的那些甜食,突然也有了尝一尝的欲望。 用完膳,太傅大人有事出了府,长公主带着赵i睡了午觉,齐雾也小睡了一会儿。 因为长公主喜欢齐雾的缘故,公主府里还有齐雾的房间,很是精美。 齐雾本只想睡两刻钟,没想到一觉醒来才惊觉都过了大半个时辰。 朱墨伺候着她洗了脸,又重新梳了头发,刚弄好,就听到赵i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 齐雾挑开帘子走出去,只见赵珩牵着小赵i,默然的站在院子里。 赵i一见到齐雾,就扑了过去,咧着小嘴,道:“雾姐姐你醒了!” 齐雾笑笑,摸摸赵i软软的发顶,点点头,又问赵i:“i儿等雾姐姐很久了吗?” 赵i摇摇头,软软的说:“没有很久,我和大哥刚来了一刻钟而已,听朱墨姐姐说你还没有醒,我们就在旁边的茶室等着了。” 齐雾的心软成一片,她亲亲赵i的额头,牵着她的小手与她说:“下次i儿来的时候若是雾姐姐还没有醒,你就让人叫醒姐姐,姐姐舍不得让你等。” 赵i却摇摇头,义正言辞的,宛若小大人一样的说:“不行,雾姐姐的休息更重要,i儿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打扰雾姐姐的休息!你看,i儿现在都不要哥哥们抱了,是自己走过来的。” 这下子齐雾无法反驳,只好笑着道:“i儿真乖,不过一己之私不是这样用的。” 赵珩看着耐心为妹妹讲解成语意思的小姑娘,良久没舍得移开目光。 后来齐雾去了赵i的院子里,陪了赵i一整个下午,又陪长公主说了会儿话,第二日才回到齐府。 程香虽然疼女儿,但是该学的却是一样都不能落下,学习女红以及琴棋书画占了齐雾大部分的时间,现在年岁大些了,还要跟在程香旁边学着管家。 昨日因为出门做客耽误了课业,今日还得补上。 若是换成前世的齐雾多半是要在她娘面前撒娇,央着多休息几日,然而重活一世的齐雾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有十三岁的、天真到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如今也少了那些小孩子心性,愿意静下心来学些东西。 程香看到女儿这么乖巧懂事还有些惊讶,还是齐垣与她说女儿长大了,懂事些很正常,她才没有多想。 翌日,齐雾刚到女先生的院子,就见母亲身边的小丫头急匆匆的跑过来。 “四姑娘,魏家二夫人携子女前来拜访,夫人说让您回去换身衣裳陪客呢。” 齐雾皱眉:“魏家二夫人?” 小丫头点着头:“对,就是隔壁魏府,来的不止魏家二房的几位公子姑娘,还有大房的两位公子,听说大房的公子们前日刚自郴州回京。” 齐雾记起魏亓然和魏然确实不是一直都在京城,四年前他们的父亲调任郴州,他们跟着去了,这年才回京。 只是她记得好些事,却不记得前世这个时候他们还来她家拜访过。 如今只要一想起魏亓然和魏然兄弟俩,她就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他们伪善的脸,更何提去招待他们! 齐雾沉着脸与小丫头说:“你就与母亲说我今日身上不大舒坦,不便见客。” 小丫头为难的眉毛都纠在一起了:“啊?可是夫人说魏家二夫人还特地说要见见您呢!” 齐雾摸不清魏家二夫人这是何意,但她确定上一世的时候魏家二夫人绝对没有指明要见她,她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见过魏家人。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让今生与前世不大一样了? 齐雾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去见上一见。 她先跟女先生告了假,然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换了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头,才去母亲的院子里。 6、第六章 借着大房两位哥儿回来的事,魏家二夫人王氏得了机会带着两个女儿和儿子来到了齐府。 齐垣是当朝大将军,当年亲自带兵海上平倭,又在关键时刻拥戴今上登上大宝,再加上齐夫人与长公主的私下交往甚密,算得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让京城好些人家都想上赶着巴结。 尤其是齐家还有两个正值议亲年龄的嫡子,早就让一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盯上了。纵使齐家的儿子不行,还有齐家的女儿呢,齐家的女儿虽年纪有些小,但听说品貌皆不错,若是能帮她儿子提前定下,日后对夫君和儿子的仕途算得上是不小的帮助。 这样想着,王氏与程香说话的态度更见热络。 说话间,就见门口候着的大丫头俯身行礼,低唤一声:“大公子、三公子。” 而后帘笼被挑起,两个少年并肩走进来,一个温润清俊,一个眉眼舒朗,都是好相貌。 王氏在心里点点头,再看一眼两个女儿,皆是红霞满面、低头害羞,偶尔偷偷看一眼两位公子,便又羞涩的飞快垂下眸子。 这便是相中的意思了,王氏自诩会生,两个女儿皆是貌美如花,娇羞可人,心下便觉得这事多半是要成的。她更中意齐氏的长子,觉得哪个女儿被他看上了都是极不错的。 “这便是贵府两个哥儿了吧,上次见还是去岁尚书大人大寿,咱们在尚书府门口遇上了,见了一面。如今再看,两个哥儿都长高不少,都是芝兰玉树般的,都是齐夫人你教的好呀!”王氏会说话,上来就开始夸齐匀泽和齐匀灏,还把程香夸赞了一通。 程香笑笑,顺便夸了夸王氏的儿女,也称赞了魏家大房的两位公子几句。 王氏的两个女儿魏苑与魏蔷皆低头揉帕,很是羞涩的模样,王氏的儿子魏书然显然被恭维惯了,对程香的夸赞并不在意。 而魏家大房的魏亓然和魏然则是很谦逊的说着“不敢当”,自然,面上显露出来的也都是极为谦和的一面,这样一对比,简直把魏书然比成了泥。 于是程香眼里,王氏唯一的一个儿子被惯得太过了,难免有些上不了台面,真论起来,无论是相貌还是品性,他都不如长房的两位公子。 至于王氏的两个女儿,程香一眼就看出王氏的意思了。 从大儿子十五开始,以各种借口上门相看的人家就越来越多,明里暗里有不少人露出想结亲的口风,但程香都没有同意。她觉得婚姻大事,得看儿子自己的选择,还得看看夫君的意思。 程香面上不显,笑着让两个儿子见了礼,又为他们一一介绍。 齐匀泽和齐匀灏没想到室内还有两个姑娘家,皆是不想多待。奈何王氏实在热情,口中还扯起了亲戚,说他们和王氏的女儿也算是隔着几辈的表兄妹,不用避嫌。 齐氏程香和齐垣祖上都是晋北的,哪里来的亲戚跟王氏论亲戚! 兄弟俩虽是不悦,却也都好礼貌的见了礼,只是旁的话却都不愿意多说了,二人都坐在那里目不斜视的喝茶。 王氏的两个女儿这番更是娇羞,看向齐匀泽的时候皆是眉眼带俏,心中觉得齐匀泽君子极了。 程香看了心中不喜,却未显露出来,只是问身边的丫头:“四姑娘可来了?” “已经派人去传话了,想必用不了半刻钟就到了。” 程香点点头,笑着招待客人吃点心。 一旁坐着的魏然听到齐雾要来的消息,不动声色的攥紧了手心。 魏亓然则是淡定的继续喝茶,丝毫没有任何的波动,只偶尔与齐匀泽说上两句话。 一室的人中,齐匀泽与魏亓然年岁差不多,性子喜好也都差不多,算是聊的来。 魏然见状也适时的说上几句,他虽年少,见解却是不错,可见是有真才实学的,叫齐家兄弟俩高看他一眼,只有魏书然插不上话,还尴尬的装作能听懂的样子。 约莫半刻钟之后,齐雾就到了。 她今日穿了一袭鹅黄的烟水百合裙,看起来娇俏的紧,她进来的时候,魏书然直接看直了眼。 魏然自然也舍不得移开视线,他记忆中的长嫂,如今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模样,青嫩可人,叫人一眼就生怜惜之心。 这个时候的她,还未与他的长兄定亲,真好。 魏然呷一口茶,唇畔微微翘起,转眼看见家中二哥那副看呆了的痴样,眼中陡然涌起一抹阴狠之色,片刻又隐匿在氤氲的茶水雾气中。 他又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长兄,见他这个时候还目不斜视的坐着,心下嗤笑一声,面上却并未显露分毫。 长兄什么都不记得,魏然是知道的,但思及上一世长兄口是心非的做法,魏然只剩无尽的讥讽。 既如此,莫怪他先行一步...... 在见到齐雾之前,魏苑和魏蔷自诩美貌,然而这一切都在齐雾走进来的那一瞬间破灭了。 齐雾生的好,她们是知道的,在她们眼中齐雾就是个没有长成的小团子,哪能跟她们比。不曾想不过几个月没有见,齐雾就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虽说还带着些许稚气,却是很难让人移开目光了。 魏家姐妹了互视一眼,皆是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家姐妹眼中的惊讶与几乎微不可查的妒意。 年岁大些的魏苑先回过神来,亲亲热热的喊了齐雾一句:“雾妹妹”。 魏蔷今年也十四了,也比齐雾大一岁,她反应很快,当下也热情的随着姐姐喊了一声“雾妹妹”。 齐雾抿唇一笑,上前见了礼。 魏书然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直到齐雾问过礼了,他才红着耳根回礼。 王氏心里暗骂儿子不争气,但又暗里存了些希冀。看得出来齐家这个唯一的女儿很得宠,若是自家傻儿子能娶到她,日后的仕途定能顺利许多。 想到这里,王氏面上笑意更见明显,她拉着齐雾的手一直夸她生的灵秀,她的手劲大,齐雾一时之间也抽不回手,只好作羞赧状,才让王氏满意的松开手。 这便轮到魏亓然魏然兄弟俩了。 走进正厅的时候,齐雾把手心掐红了才勉强忍住上前狠狠打魏家兄弟一巴掌的冲动,这时真正站在他们面前,齐雾倒是镇定许多。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住那股将将迸发出来的恨意,缓步走向二人。 只是再镇定,也掩饰不住她对这兄弟二人的厌恶,她也没打算掩饰,索性大大方方表示了出来。与魏亓然和魏然见礼的时候,齐雾神色淡淡,甚至不及与魏书然说话时热络的半分。 纵使是魏亓然再迟钝,当下也反应过来了,他修长的墨眉微皱,只是不知这位齐家姑娘为何会厌了他们,更不知他何时做过令这位姑娘生厌的事。 再观魏然,他执着茶盏的指尖发白,心中骤现一个疯狂的想法......他眯起长眸细细的打量着齐雾,见她虽是神色淡淡,但却没有表现出恨意。 魏然把茶盏放在茶几上,中指曲起,轻扣着桌面,眸色沉沉。 若是她也如他一般是重生的,就冲前世发生的那些事,她一定会恨他入骨,此时见到他又怎会忍得住,还自若的好似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魏然不敢多看齐雾一眼,只冷眼看着一旁的长兄,等齐雾走出他的余光,才吐出一口浊气。 他只盼着,她也和旁人一样,什么也不记得...... 王氏很喜爱齐雾,非要拉着齐雾坐在她身边不可。 齐雾一来,再论什么亲戚就不大好了,毕竟男女大防还是要有的,王氏心知程香疼爱女儿,便有眼色的说:“书哥儿来之前便和我说极仰慕令子的才学,此番来还要向他们讨教一番,如此,还不去?” 程香早就不耐自小就宠着的女儿与陌生的男人待在一处儿,闻此言,立马打发了两个儿子陪着魏家的三个哥儿去了前院。 齐雾也带着魏家姐妹去了园子里随处逛逛。 于是正厅便只剩下王氏程香二人。 这样一来,王氏说话可就更方便了。 她一边打量着程香的面色,一边面带犹豫的说:“原是我冒昧了,贸然带着两个侄子和子女前来拜访。亓哥儿和哥儿自小没了母亲,我这个做婶娘的总要帮衬着些。念及你我两家本是相邻,情分不能生疏了去,这不,两个哥儿自郴州一回来,我就带他们来拜访一番,也不为旁的,只想着让小辈们亲近些。” “你这个做婶娘的也操心,想必等两位哥儿定会铭记在心,只等日后成家立业了再好生报答。”程香赞同的说。 “两个侄子都是才学好的,自幼便跟在他们父亲身边,品性也不成问题,我自是不必担心。只是,”说着,王氏面露难色,“我那两个女儿让我操碎了心,苑儿眼看都及笄了,亲事还没有定下,我成日的担心呀.....” 程香抿唇,得,来了。 7、第七章 她早就猜出了王氏此番的意图,果然,王氏话没有说几句,就把话题往这个方面扯。 程香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淡定的等王氏一口气说完,才叹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家里那个大的也让我操碎了心。” 王氏一听有戏,立马双眼放光,只等着程香的下文。 “就如姐姐所说,你我两家相邻,本该亲近几分,在姐姐面前我正好倾诉一番。我那长子今夏就及冠了,亲事的事却不是我能管的,他父亲有个故交,姓周,有一女,今年才十四,我们两家早定下了亲事,只等她及笄了,就把她迎娶过门。” 王氏呼吸一滞,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程香又继续说了。 “只是他父亲故交的身份不算太高,怕日后婚事不成委屈了女儿,索性先不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其实在我们眼里,身份算不得什么,只要孩子好就行。这不,我也就跟姐姐你一人说了。” 程香每说一句,王氏的面色就白上一分,等程香说完,王氏手中的帕子快被搓烂了。 齐家长子竟然愿意等那周家之女好几年,可见是有情分的,但这更让王氏感到可惜,这样一个重情义的孩子,若是定给了她家女儿该多好! 不过长子定亲了,还有次子呢,今日王氏打量的仔细,见那次子虽不如长子气度好,但也是个憨厚的,相貌也舒朗,配她女儿也当是不差的。 王氏只能附和着:“大公子是个重义的,想必三公子也不差。” 程香微微叹气,又道:“至于灏哥儿,他义兄还没有定亲,他性子未定,年岁也不大,我和他父亲琢磨着等过两年把他的性子磨一磨再给他相看人家。” 这下王氏难掩失望之色,听程香的意思是要先给她的义子定亲,然而在王氏眼中,义子与嫡子身份相差太多,纵使那个义子再好,她也不会把女儿许过去。 想到这里,王氏一时有些无措,本想开口说齐雾的事,却也说不出口了。 她脑中思绪万千,到头来还是想起长房的三侄子给的意见,一时竟觉得再合适不过,差点脱口而出。到底还有两分神智在,才勉强缓了缓,试探起来。 “是呀,儿女都是债,他们幼时要操心他们的吃住,长大了还要为他们相看。”说着,王氏话题一转,道,“听闻你家姐儿的画艺师傅是长公主亲自帮忙寻的?” 程香摸不清王氏想说什么,只能含糊的点头。 王氏见程香承认了,一时喜不自禁,却又故意面露忧色,道:“长公主寻的师傅定然是极好的。我之前为女儿们寻的师傅家中有事,女儿们眼看都到年纪了,这画艺却落下了。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苑姐儿蔷姐儿跟着雾姐儿一起学?妹妹放心,自不会打扰雾姐儿,最多两月......” 回魏府之后,王氏特地派了丫头往魏然的院子里送了些精致的点心。 那丫头红着脸进了魏然的院子,却没有见到人,只有一个冷面小厮神色淡淡的接过她手中的食盒,话未多说,只简单的谢过表达了谢意。 小丫头一脸失望的走了出去。昨日两位公子回来的时候她曾远远瞧上一眼,见三公子生的俊,年纪又小,待人极为和善有礼,心中暗以为是个好亲近的,没想到她想尽法子抢了送点心的差事,却连三公子一面都没有见到。 小厮把点心送进房间里,就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魏然看着桌上的点心,唇角勾起。他的婶母还不算太笨,至少说成了让两个堂姐去齐府学画之事。 只要齐魏两家开始往来,他见到她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多,到时,谁也不能从他手中把她夺走! 暮色四临,魏府上上下下都点了灯火,明明亮亮的。 魏然的院子是最早点灯的,此时,他慵懒的坐在书案前,凤眼微眯,唇角勾起,心情很好的样子。 桌面上抻开一张画轴,隐约可见是个绝色美人,只是这美人却着了妇人发髻,面容也有些模糊。 魏然凝神着画轴,修长的手指忍不住在画上摩挲着,试图去抚摸那美人姣好的侧脸,可惜指腹触到的,只是凉凉沙沙的纸而已。 良久,魏然沉下脸色,眼里却滑过一抹势在必得,他还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面庞一半在烛光下,显得纯善美好,另一半隐匿在黑暗里,藏着人所不知的阴冷与化不开的痴念。 有小厮通传,只站在暖阁外,并不敢进去:“三公子,大公子来寻。” 魏然这才慢条斯理的收起画卷,换上一副十三岁少年该有的表情,以及,对长兄满满的崇拜与希冀。 ―――― 齐府,自从齐雾知道从明日开始,魏蔷和魏苑就要跟她一起学画之后,她郁闷了许久。 程香看出女儿不喜,心中也有些后悔,但魏家与齐家相邻,若是轻易就推却了的话恐对两家关系不大好,便宽慰了女儿几句。 齐雾闷声应了,问清楚她们每隔一日才来一次之后,齐雾隐隐松了口气。 因为魏亓然的母亲在他幼时就去了的缘故,上一世齐雾嫁过去的时候不用侍奉婆婆,只有一个平素见不了几面的公公,也就是魏亓然正四品京官的爹。 至于魏蔷和魏苑,齐雾嫁过去的时候她们已经出嫁了,一年只回娘家那么几次,是以她和这姐妹俩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因为她们是魏家人,让齐雾本能的对她们有些厌恶。 如今还要与魏家人共处,齐雾光想想就难受。 这时候齐家兄弟们也自前院回来了,齐匀灏对魏家大房的两个公子赞不绝口,齐匀泽并未表态,但对弟弟说的话并未否定。 齐雾见状,快要呕死了,她不能让自家哥哥被魏家兄弟伪善的外表欺骗了去! 她冷哼一声,引得两个兄长齐齐看向她。 齐匀泽揉揉她的脑袋,问她:“怎么了,氤氤可是被魏家姑娘欺负了?” “没有,”齐雾闷哼着,嘟起小嘴,委屈又霸道的说,“我不喜欢魏家公子们,哥哥们也不准喜欢他们!” 齐匀泽只觉得有些好笑,他俯身看进齐雾的眼里,小姑娘委委屈屈的,眼里盛着点点星光,着实是可怜的紧。 “他们惹你了?”声音是一贯的温润。 一旁的齐匀灏一看妹妹可怜的小模样,受不了了,他眉心一沉,差点撸起袖子,放着狠话:“若是他们惹了你,我这就去揍他们一顿!叫他们尝尝我的拳头,看他们还敢来?” 看到兄长们维护她的样子,齐雾鼻子一酸,直接红了眼眶。 方才三哥还那样推崇魏亓然和魏然,就因为她一句话,三哥立马就要揍他们,叫齐雾感动的差点落泪! 自打妹妹出生之后,齐匀泽就一直做最尽责的兄长,努力的呵护她,眼下见到妹妹差点抹眼泪,齐匀泽自然是心疼的,又想起事因魏家兄弟而起,齐匀泽对魏家兄弟的欣赏便少了几分。 这时义兄蒋之唯也回来了,他提了一盒格外精致的糕点,是刚从臻美阁买的,还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 看着室内的景象,蒋之唯一愣,随手把糕点匣子给了朱墨,又不由自主的看向齐雾水意盈盈的眼睛,心下一沉,问她:“可是谁欺负你了?” 齐雾刚被两个亲兄长关心过,正是感动,又被义兄这样一关心,心里说不出的温暖,又不想义兄多想,于是摇摇头,只是眼眶还有些红。 因为程香还在这里,齐雾怕母亲和兄长们担心,才勉强忍住了心中的涩意,又一头扑进程香怀里撒娇:“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不喜欢魏家人而已,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还有什么理由!” 小姑娘说的理直气壮,程香都被女儿逗笑了。 等齐雾再抬起小脸的时候,一张小脸染了些许红晕,潋滟的眸子里还带着些水光,长长的睫毛跟小扇子一样,精致好看的直叫人挪不开眼。 程香看着女儿那张可人的小脸,一时之间竟生了几分担忧之情。 她的女儿那么好,未出阁的时候还能被他们护着宠着,若是等日后出了阁,成了旁人家的人,被欺负了该怎么办!若是夫君护不住她,婆母再严苛些.....只要想想,程香就觉得难受异常。 再看一眼娇软的小女儿,程香这才惊觉女儿已经十三了,是个可以说亲事的姑娘家了,最多只能在她跟前再留个两三年! 程香眼眶募地湿了,她别过脸去不叫孩子们看见,自己悄悄的抹了泪。 舍不得的同时,程香暗暗下了个决心,日后定要为女儿寻个知根知底、护她疼她的夫君,最好婆母也仁慈宽容。 可是说的轻巧,婚姻大事,又怎是想象中那样简单!一时之间,程香也犯了难,京城的好男儿不多,愿意疼爱她女儿的又有几个呢! “四月里我带你去济盘寺上香,左右只有半个月,这半个月你就好生待在府里,也可以跟我学管家。”其实程香是想去算算孩子们的姻缘,尤其是女儿的。 一听可以出门,齐雾立马喜笑颜开,方才的郁闷也扫了大半,只摇着程香的手臂,软软的撒娇:“都听娘的,女儿很乖的!” 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程香被她的小棉袄这般一暖,面上带了笑,又想起什么,说:“上次去见长公主的时候长公主说想为小郡主求平安符,倒不如一起呢!” 8、第八章 齐雾本就有心亲近长公主一家,闻言更是赞同,正巧这时朱墨打开了蒋之唯买的糕点,一时间香气扑鼻,齐雾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奈何胃小,总吃不多,所以饿的很快,这时哪里受得了,拿起一块芙蓉糕吃的欢快。 这些点心都是蒋之唯特地按照齐雾的口味买的,他在臻美阁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把齐雾平素爱吃的点心买全了,只可惜齐雾连吃了三块不同口味糕点就被程香拦下了。 程香不允女儿多吃,生怕女儿在吃上不加控制,按照女儿的吃法,哪日成了个小胖墩也是有可能的。 其实齐雾怎么吃也不会胖,但她娘亲总担心她吃多了嫁不出去,她也就收了手,暗戳戳的打算等她娘走了就把那些糕点都拿回她的小院偷偷的吃。 可偏偏齐匀灏前一刻还是个绝世好兄长,下一刻就化身惹人厌的大魔王,齐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好二哥故意当着她的面,一口一块栗子糕,没多久就吃了四五块儿,最可气的是,齐匀灏还欲伸手去拿齐雾最喜爱的玫瑰莲蓉糕。 齐雾急了,又怕被娘亲念叨她贪吃,只好背着她娘,可着劲儿的瞪着齐匀灏。 齐匀灏乐了,他一边冲妹妹挤眉弄眼,一边一本正经的跟程香说:“娘,七安昨儿说我又长高了半寸,我这几日成天饿的快,总感觉吃不饱,就先把这些点心拿回去吃了,赶明儿再亲自给妹妹买上一匣子赔罪。” 他的小厮七安愧疚的看一眼四姑娘,然后忙不迭的点头,表示齐匀灏真的长高了。 程香狐疑的看了儿子一眼,道:“饿了就吩咐厨房做些吃的,别饿坏了。” 于是这匣子点心就被齐匀灏大摇大摆的拿走了,齐雾气的牙痒痒。 齐匀泽和蒋之唯见了暗暗发笑,但见妹妹气的像头炸毛的小狮子,看着实在可爱,心知齐匀灏不过是逗逗她罢了,也就忍住没有拆穿他。 好在晚间的时候,那匣子点心被齐匀灏原封不动的送到了齐雾那里,还多送了一盏香气扑鼻的桃花羹,齐雾这才解了气。 第二日,魏蔷和魏苑就相约而来。 齐雾不喜她们,更不想待魏家人好,因此对她们的态度也不算热络,但魏蔷却跟个粘人的小麻雀似的,一直叽叽喳喳的粘在齐雾身边,左问问,右问问,看什么都好奇。 好不容易过了一个半时辰,画艺课结束了,魏蔷还恋恋不舍的拉着齐雾的手,说昨日没看够,今日还想再逛逛齐家的园子。 魏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的瞄一眼前院的方向。 齐雾不动声色的给朱墨使了个眼色,朱墨悄悄告诉她:“方才两位魏姑娘来的时候在游廊那里遇到了二公子。” 义兄?齐雾敛眉,昨日王氏的意思娘亲大致与她说了,她也知道了魏家有意与她家结亲的事,当时她就劝她娘不要答应与魏家结亲,她娘口中还应下了。 只是,魏蔷难不成看中的不是她大哥三哥,而是义兄? 念及此,齐雾想起义兄淡漠寡言的性子,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义兄看不上魏蔷这样的。 齐雾领着魏家姐妹俩在园子里转了半个时辰,没有碰到三兄弟中的任何一人。 魏蔷心有不甘,面色也有几分牵强。 齐雾装作没有看见,只道:“怕是只能陪两位姐姐到这里了,半刻钟之后我还要去母亲那里学管账,就让朱墨送你们罢。” 魏家姐妹俩没有想到齐雾竟然对她们疏离到让一个丫头送她们出去,面上有些不大好看。 魏蔷想起什么,忽的就笑了,善解人意道:“今日这样麻烦雾妹妹,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左右我们也已经熟悉了怎么回去,就不用再麻烦妹妹身边的人了。” 一旁的魏苑猜出了妹妹的意思,她犹豫片刻,没有阻止妹妹。 齐雾猜出她们的小心思,心知兄长们不会这个时候都在书院里,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索性由着她们去了。 哪知齐雾刚走几步,就听到魏家姐妹俩娇羞的惊呼声。 齐雾心头一跳,回头去看,却看到了冰着脸的赵珩,他站在那里,身姿颀长,俊美的不像话,周身的矜贵之气让他好似九天神祗一般,有些遥不可及。 他身边还牵着一个眉眼如画的小姑娘,不是赵i又是谁! 只见魏家姐妹俩皆是娇羞满面,娇声道:“见过世子!” 赵珩的父亲赵显不仅是当朝太傅,身上还有世袭的长宁侯爵位,赵珩又是长子,他刚出生的时候赵显就进宫为他请封了世子,魏家姐妹这样称呼倒是没什么错处。 只是赵珩却是面无表情,他只微微颔首,并没有怎么理她们,然后就牵着小赵i走向齐雾。 魏家姐妹俩脸上还带着红晕,见状,也不急着回去了,她们对视一眼,又走回齐雾身边。 “方才想起我还落了一支笔在雾妹妹这里,不过不急着找,等雾妹妹在伯母那里学完了管账再派人去寻也不迟。”这话是魏苑说的,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拿眼睛去瞧赵珩,一张小脸染了绯色,看起来好不娇艳! 齐雾这时再看不出魏苑的意思就是傻了,她记得清清楚楚,魏苑的笔都被她带来的丫头亲手收走了,还顺便把齐雾新调的颜料要去了一大半,这话不过是个为了留下的借口罢了。 如果她们不是魏家人,齐雾倒是愿意为她们牵线,可惜她们姓魏,是齐雾最恨的姓氏,这就不能怪齐雾不帮她们了。 想通之后,齐雾又悄悄看一眼赵珩,见他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脸上添了几分不耐之色,齐雾心下诧异,猜出可能赵珩是想让魏家姐妹知难而退,便有了打算。 “不知苑姐姐落下的是那支笔?你且说与我听,我立马让朱墨去寻,你放心,一定能给你寻回来,就算是去母亲那里迟了,母亲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齐雾笑的无比的和善,这笑容却让魏苑一噎,她本是胡诌的,哪里说得出那支笔长什么样子! 一时间,魏苑笑的勉强,赵珩在这里,她又不好发作,只暗恨齐雾不懂眼色,同时心里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打算回去说服她母亲不要让弟弟娶齐雾,这样没眼色的姑娘家,娶她做什么! 还是魏蔷反应的快,她悄悄掐了姐姐一把,然后笑道:“不过是一支笔罢了,找不到便算了,左右也不值什么,我们这便告辞了。” 临走之前,魏苑还不甘心的转身冲着赵珩回眸一笑,含羞带怯的说了一句:“苑儿先走了,世子。” 那声“世子”喊的实在是婉转动人,惹得小赵i都皱着眉问兄长:“大哥,你认识那两个姐姐吗?” 赵珩并不看魏家姐妹,只是淡淡道:“我怎么会认识她们,我三年未回京,京城的姑娘家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哪里分得清谁是谁。” 赵i闻言舒展了眉眼,她挣开赵珩的手,扑到齐雾怀里:“嗯,大哥只用记得我和雾姐姐就好,对了,还有表姐,表姐人也挺好的.....” 然后赵i就低头掰着手指数赵珩需要记得的姑娘家,发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之后,赵i笑的眉眼弯弯。 “我娘亲说大哥到了成亲的年纪,但是我不想大哥娶个我不喜欢的嫂子,若是大哥娶得是雾姐姐该多好呀,i儿最喜欢雾姐姐了。其实二哥或者三哥娶雾姐姐也不错,但是二哥三哥总爱欺负雾姐姐,还是大哥好。” 小赵i人虽小,说出的话却叫齐雾一阵心惊肉跳。 齐雾不由看向赵珩,见他眸色似乎比往常幽深了些,叫她看不懂,于是她心下觉得他定是不喜被人拿婚嫁之事议论,所以有些生气了。 这样一来,齐雾又想起前世那些把赵珩惹生气的人的下场,一时竟有些不寒而栗。 察觉到赵珩正看过来,齐雾立马垂下眸子,看也不敢看他,只道:“世子丰神俊朗,想必日后的妻子定是不俗之人,i儿莫拿我开玩笑了。” 赵珩拧眉。 怎的几日不见,她又不敢看他了? 而且,她这是什么称呼?她竟然唤他为世子,从前都是叫他赵珩哥,幼时还直接叫他珩哥哥的。 因为他们一家人跟齐家关系颇好的缘故,母亲还特地让几个小辈见面不用尊称,是以齐雾可以直接唤妹妹为“i儿”,而不是“郡主”,怎么今日就突然改口唤他“世子”了? 赵珩眼见小姑娘避他如蛇蝎,眉心一拢,沉声道:“i儿说她为你做了个荷包,想亲手送给你。” 这是在解释来意。 齐雾低头去看赵i,只见她小小的包子脸上写满了“夸夸我”,让齐雾忍俊不禁。 说话的功夫,赵i从怀里掏出一个丑丑的荷包,一脸羞涩的把小脑袋埋进齐雾怀里,羞答答的说:“这是i儿做的第三个荷包,第一个被爹爹抢走了,第二个送给娘亲了,第三个就给雾姐姐了,哥哥们都没有呢!” 齐雾有些受宠若惊,她揉揉赵i软软的发顶,心里软的一塌糊涂:“i儿真好,谢谢你,雾姐姐很喜欢。” 说完,齐雾拿起荷包细细的看,却见水红色的荷包上赫然绣着一只胖乎乎的蛾子。 齐雾嘴角一抽,问赵i:“i儿绣的这是什么呀,这么可爱?” 赵i咧着小嘴:“是蝴蝶呀,雾姐姐喜欢吗,是不是很好看!” 齐雾看着赵i亮晶晶的大眼睛,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只好违心的夸她:“真好看,我很喜欢,明儿我就把它挂在床前,或者直接戴身上。” 于是小赵i更开心了,还说以后要给哥哥们一人做一个。 一直默不作声的赵珩听到这句话,想起了幼时他娘亲给他做的荷包,他戴在身上,足足被太子嘲笑了半个月。 而妹妹的女红就是跟他娘学的,至今长公主府上上下下,只有他爹敢戴着他娘绣的荷包招摇过市。 他刚要拒绝,垂眸看见齐雾正鼓励妹妹,她俯着身,刚好与小赵i平视,眼里似有光,柔柔的,暖暖的。 赵珩略一犹豫,便没有说出拒绝的话,眉眼也柔和了许多。 9、第九章 齐雾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赵珩正定定的看着她,好在那目光没方才那不可捉摸了,齐雾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个时节,齐府的桃花开的正盛,齐雾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可不就像个桃花仙子一般!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吹落了几瓣粉色的花瓣,它们飘飘转转,落在齐雾的发上、衣上。 齐雾一无所察,还牵着小赵i,温柔的与她说话。 赵珩的目光顺着那花瓣,落在齐雾的发上。 她今日梳的是双平髻,额前还留着些刘海,被风一吹,分散开来,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 赵珩不动声色的挪了一步,侧身为她挡住了并不算大的风。 这个位置,更方便赵珩看她了。 她的眼睛跟她的名字一般,都是带着雾气的,水光潋滟,格外好看,就好似会说话一般。当她看着你的时候,什么都不消说,就能叫你瞬间心软,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她。 赵珩的目光在她红滟滟的唇上多停留一瞬,想起什么,再移开时,耳根微红。 于是赵珩便只看她的衣裳,再不敢看她的脸。 这一看,才发现她虽然纤细,胸口却微微鼓起,让她的蛮腰越发显得不盈一握! 赵珩的耳根红了个彻底,直到这时,赵珩才惊觉他的小姑娘,已经从一个浑身稚气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美貌动人的少女,赵珩心里有种难言的喜悦,还夹杂着莫名的烦忧。 她这样好,若是被旁的男人骗走了可怎么办! 赵珩又想起她好似一直都在拿他当兄长看,却没有对待齐家兄弟那般亲近,也没有对待赵顼赵那样自然,她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战战兢兢的,像个担惊受怕的小兔子一般。 思及此,赵珩的眉心不觉拢起,面色也更见冷峻。 齐雾和赵i说完了话,抬头就看见赵珩覆着层寒冰的俊脸,不由心头一跳,慌忙别开了眼睛,心中只觉更怕赵珩了。 而看到小姑娘反应的赵珩,眉心蹙的更深了。 这时赵i拿出了她给程香做的帕子,说要去拜访伯母,这样礼貌乖巧,叫人不喜欢都难。 齐雾瞧了一眼,发现那帕子的针脚做的简单的紧,用的却料子是上好的苏锦,跟赵i送她的荷包如出一辙。 齐雾抿唇笑了,夸了夸小赵i,又牵起了赵i的小手。 赵i却不愿只被齐雾牵着,长兄刚从西北回来,这几日宠她宠的紧,她也愿意粘着长兄,所以立马乖乖巧巧的伸出了另一只小手,巴巴的看着赵珩:“i儿喜欢雾姐姐,也喜欢大哥,想要哥哥姐姐一起牵着我,好不好?” 赵珩看一眼齐雾,见她虽有些意外,却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于是他微微颔首,应下了妹妹的要求。 于是齐雾和赵珩,一左一右的牵着小赵i,缓步前往齐氏哪里。 一个纤细娇美、秀雅多姿,一个高大俊美、周身带着清贵之气,中间那个小团子也是粉雕玉琢的,叫齐府的一众下人看的差点都忘了手里的活计。 走在中间的赵i格外高兴,大大的杏眼都弯成了半月,口中还道:“雾姐姐的手好软呀,比i儿的还软,香香的,大哥的手上都是茧子,没有雾姐姐的手软。” 听了这话,齐雾红了脸,悄悄看赵珩一眼,见他并没有流露出不悦之色,才低头刮刮赵i的鼻尖,笑道:“哪有i儿的手软,i儿的手上都是肉,岂不是比雾姐姐的更软?” 之所以会脸红,一是因为被拿做跟男子比较,无论是哪个姑娘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羞赧,二则是因为赵i在赵珩面前说她的手,纵使齐雾把赵珩当兄长看待,但到底不是亲兄长,又是个正值舞象之年的男子,齐雾会脸红也正常。 谁知赵i看着齐雾染了红霞的面容,竟是看呆了去,良久,才道:“雾姐姐真好看,是天底下除了我娘亲之外最好看的人了!” 这下子齐雾的脸彻底的红透了。 赵珩虽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嘴角却微微扬起,原本有些烦闷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目光下移,赵珩情不自禁的暗暗偷瞄一眼她白嫩纤细的小手,心想,真的那么软吗? 齐府并不是很大,不过小半刻钟的功夫,他们就到了程香那里。 程香早已经听了管家的汇报,这时早做好的待客的准备。她和长公主是手帕交,感情自是不一般,她对长公主的孩子也十分的喜爱,招待起来自然是很用心。 因为赵珩和赵i来了的缘故,程香还特地允女儿不用跟着她去学管账。 齐雾也乐得如此,前世的时候她是魏家长媳,婆母早就没了,她一嫁过去就开始管理庶务,对于算账管家早就得心应手了,如今在她娘面前,不过是摆个学习的样子。 赵i人小嘴甜,又乖巧知礼,很快就哄得程香直把她搂怀里,眼里全然没了齐雾这个亲女儿。 尤其是当赵i拿出给程香做的帕子时,程香直接给了赵i一匣子小珍珠,叫她拿回家随意的玩。 公主府自然不缺这些,但是赵i还是很欢喜,还道要拿回家做几串手串,送给程香和齐雾。 跟赵i说了会儿话,程香又关怀起赵珩,问他在西北有没有吃苦之类的。 赵珩一一答了。 程香见赵珩进退有度,通身带着矜贵之气,俊雅又稳重,全然不是寻常官宦子弟能比的,就是她的长子较之也差了许多,心中不由开始羡慕起许泠,羡慕她会生,生了这么优秀的儿女,又教养的这么好。 想起许泠,程香记起昨儿与女儿说的上香之事,正巧赵珩和赵i在这里,程香便直接把这事说了,又叫他们回去问许泠要不要一起去。 赵i一听能出去,还能和她的雾姐姐一起,立马笑了,露出一颗刚换的小虎牙,道:“我娘一定会答应去的,前几日娘还说要给我求护身符呢,正好还能与伯母、雾姐姐一起,我娘一定很开心。” 10、第十章 正说着话呢,就听院子里热闹了起来,程香笑笑,道:“定是他们哥仨儿回来了。” 果然,说话间,就有一舒朗少年直接掀起帘笼大步迈进来,口中嚷着:“娘,我给你和妹妹买了你们爱吃的点心!” 不是性子大大咧咧的齐匀灏又是谁! 齐匀灏刚说完话,就看见了正厅里坐着的赵珩,顿时面色一喜,也不顾手里提的点心盒了,顺手给了守门的丫头,就三步并两步,走到了赵珩面前,激动道:“赵珩哥,你真的回来了!” 不得不说,齐匀灏打小就特别崇拜赵珩,成天口中动不动就是“我赵珩哥怎么怎么样”,把齐匀泽这个亲大哥气的有时候都想打他。 长大之后齐匀灏也喜欢跟在赵珩屁股后面,看向赵珩的小眼神都是带着星星的。 赵珩去了西北三年,齐匀灏才消停了三年,前儿听说赵珩回来的时候,他激动的恨不得纵马跑到公主府,亲眼看看他的榜样。 只是被程香约束住了,齐匀灏还打算过两日约赵珩出去喝酒,不曾想直接在家里见着人了,可想而知齐匀灏有多开心,这不,连话都说不好了。 一边的程香看看莽撞的小儿子,又看看沉着稳重的赵珩,对儿子顿时嫌弃无比。 “还能是假的不成?世子都在你面前坐着了,你瞧瞧你这模样,满头大汗的,又不是三伏天,把你热成这样,还不快回去洗漱更衣。”程香把儿子训了一顿。 奈何齐匀灏实在是兴奋,对他娘的话浑不在意,他随意的摆摆手,道:“又不是外人,赵珩哥肯定不会介意的,再说了,我三年未见赵珩哥,实在想念的紧,娘你就让我多和赵珩哥说会儿话吧。” 赵珩含笑,眉眼温润,并不介意。 见状,程香也就由着儿子去了,于是齐匀灏就扯过一把椅子,凑在了赵珩身边,喋喋不休的说着,好不聒噪,还时不时的逗逗小赵i。 一旁的齐雾看的一愣一愣的,一边惊叹于她三哥的厚脸皮,一边对话里的内容惊叹。 什么叫“想念的紧”!三哥和赵珩分明都是男子...... 齐雾悄悄看一眼赵珩冷峻的侧脸,再看一眼自家三哥小狼狗一般的傻样,一个荒诞的念头骤然涌上心头。 难不成,赵珩上辈子不娶亲,真的是因为他喜爱男子?!! 不过只是一个念头而已,齐雾浑身就恶寒,心中暗骂自己竟然将三哥与赵珩扯在一起,两个都是高大硬朗的男子,在一处儿......实在是有辱赵珩之名。 旁的她却是不敢多想了,只看一眼赵珩如神祗一般的姿容,齐雾就觉得她不该乱想,免得玷污了他的名声与形象,毕竟他可是她的恩人! 于是齐雾就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自我忏悔。 齐雾在这边面色变化无穷,正座的赵珩的目光略过她的时候总要多停顿一瞬,看到她时而锁眉,时而如遭雷劈,旋即又恍然大悟般的表情变化,心里头有个地方软成一片,只觉得她越发的娇憨可爱,只是齐匀灏一直问东问西,他还要分心回答,便没有再看下去。 这时齐匀泽和蒋之唯也一道回来了,他们见到正厅内的场景,也有些诧异,见过礼之后,他们四个男子就坐在了一处儿。 男子之间自然有话可说,不过大多是齐匀灏在说,其余三个听着,赵珩素来话不多,只是偶尔说句话,或是微微颔首,而蒋之唯更是言语寥寥。好在都是在一处儿玩过的,对彼此性子都熟悉,也就没有什么间隙,相处十分的融洽,间或还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大多是齐匀灏的。 程香就和齐雾哄着赵i吃点心,不止是齐匀灏买了,长兄和义兄也买回不少零嘴,赵i吃的正欢,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着实是可爱的紧。 赵珩无意中转眸,恰好看见自家妹妹胖胖的小肉手捻了一枚糖渍梅子,要往齐雾嘴里送。 齐雾配合的弯下腰,红唇微张,一下子含住了枚糖渍梅子,闭上眼睛等着糖渍化开,长睫毛像把小扇子一样,腮边梨涡浅显,可见是喜欢吃这种东西的。 罢了,她还用那红滟滟的小舌舔了舔唇角,又迅速的收回,整个室内除了赵珩,再无旁人看到。 赵珩本正品着茶,见此,动作略微一顿,眸色深了深,又口渴非常,旋即低头把杯盏中的茶一饮而尽。 好在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赵珩继续端着脸听齐家兄弟说话,只是耳根微红。 几人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就到了饭点,齐垣也回来了,程香一再热情相邀,赵珩才同意留下用膳。 因为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本不用避嫌,程香也喜欢孩子多热闹些,便吩咐只摆了一桌的膳,几人聚在一起用膳,好不热闹。 不过思及还有事在身,赵珩没有久留,用完膳就欲带着赵i回公主府。 赵i虽然极为不舍,但是她很乖,也很听哥哥的话,这时只是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程香和齐雾,软软的告了别。 程香让人拿出了许多厨房新做的点心,还有她给赵i准备的小礼物,亲自把赵家兄妹俩送到了府门口。 齐家兄妹自然也跟着。 暮色四起,齐府上上下下早早地点起了烛火与灯笼。 齐府的大门口也挂着两盏半人高的灯笼,把整个齐府门口都映的亮堂堂的。 赵i坐长公主府特制的宝盖马车里,赵珩单乘一骑,那是一匹通身银白的骏马,头颈高昂,四肢强健有力,偶尔打个热气腾腾的响鼻。 马上的人一袭玄色锦袍,玉带束发,俊美无俦,侧面有灯笼的光投过来,竟有两分不真实感,让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看红了脸。 赵珩俨然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依旧冰着一张脸,清贵之气却满溢。 走之前,他克制的看了一眼齐雾,见她正仰头与义兄不知道说着什么,一张好看的小脸此时更见明艳,那双眼睛弯着,眸子里漾着光。 她的义兄也罕见的抿唇一笑,被光一衬,带着些许殊色,俊的紧。 她生的实在是纤细娇小,将将及她义兄的胸口,一个低头含笑,一个仰头撒娇,实在是扎眼的紧。 赵珩不觉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心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涩意,随意对着齐家人略一点头,便纵马远去。 等路过一家京城最火的点心铺子,赵珩莫名想起齐雾吃糖渍梅子时的模样,一股燥热攀升而起。 他睥一眼人头攒动的点心铺子,眉心皱了皱,到底还是翻身下马,亲手买了几样她惯吃的点心,给母亲和妹妹也买了些精巧的点心,临走之前,他看着蜜饯区那一堆堆甜腻腻的小果子,最后还是包了一攒盒的糖渍梅子。 买好了东西,他把东西递进赵i的马车里,又掀开车帘低声吩咐她:“你左手边的,明日叫你身边的人送给你雾姐姐吃,就说是你送的。” 11、第十一章 第二日齐雾收到了赵i让人送过来的点心,又让人送了回礼过去。 她掀开攒盒的盖子,见里面都是她爱吃的,不由眯起了双眼,乐得不行。 自去岁开始,她信期方至,她娘就不允她多吃点心,尤其是蜜饯之类的零嘴,说是怕她贪吃日后胖了没人娶。 齐雾知道自己吃不胖,明面上又得听她娘的话,是以只能偷偷的在她的小院里吃。 好在三个兄长疼她,总是背着程香给她偷摸买些精巧的吃食,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口风也紧,程香问起的时候从未说漏嘴过。 这些点心被她一天就吃了小半,剩下的分给了院子里的丫头,那盒糖渍梅子,却足足吃了小半个月。 她还没吃完,赵i就让人送了新的过来,每次都换着花样来,但大体都是她爱吃的口味。 经过半个月的滋润,齐雾吃的饱,又是正长身体的年纪,个子长了小半寸,胸口也更见鼓起了,所幸并没有发胖,因为齐雾长高了的缘故,身形倒是看起来更见纤细。 程香还有些担心,开始吩咐小厨房每日给齐雾加餐,今日做个花生炖猪蹄,明日来个乳鸽汤。 若齐雾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就罢了,她毕竟是活过一世的人,自然知道这些汤品的作用,除了滋补,还能丰胸养颜..... 这些有的是程香自己琢磨的,有的是长公主让人抄的方子。 想起长公主,齐雾就想起她那副冰肌玉骨一般的身子,明明都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还嫩的跟小姑娘似的,胸口也鼓囊囊的,叫人看了就脸红。 齐雾自然是羡慕的,前世的时候她虽贪嘴,但只爱吃甜的,对母亲让她喝的补汤不大感兴趣,总是随手赏给身边的朱墨。后来,她的胸上没有多少肉,倒是朱墨,走路都颤颤的,肌肤也是嫩的能掐出水来! 想到这里,齐雾的脸红了红,她暗下决心,这辈子要好好喝补汤,至少要让胸口多长半两肉! 这日小厨房的补汤又送过来了,齐雾一边喝一边红着脸,时不时的拿那双潋滟的眸子望朱墨胸口看。 朱墨红了脸,低头提醒:“姑娘,夫人让您更衣梳头,长公主怕是快到了。” 齐雾这才回神,是了,今日她们要和长公主一起去济盘寺上香。 放下手中的汤匙,一盏汤已经见了底。 齐雾看了那冰汶的白瓷小碗,又看一眼朱墨的胸口,莫名生出两分愧疚之心――若是这一世,朱墨的胸口没有从前那样鼓了,她会过意不去的。 于是齐雾从首饰盒里拿出了一个白玉簪子,又抓了一把银锞子塞到了朱墨手里:“这几日你服侍的很尽心,我去瞧着你好似瘦了些,你且拿去补补。” 朱墨连忙推却不要,奈何齐雾实在于心不安,不容拒绝的往朱墨怀里一塞,便端起了漱口香汤。 这下子朱墨也就红着脸收下了,她知道,那支白玉簪子是自家姑娘颇为喜爱的一支,如今轻易给了她。朱墨心中感动,伺候的也越发用心了,给齐雾梳的双平髻都比平日还要好看。 齐雾满意的照了照西洋镜,又赏了朱墨一对耳坠儿,才起身去程香那里。 齐家兄弟都在程香这里,见到妹妹来了,都笑着夸了两句。 程香早已经准备好了,见女儿生的娇美,穿的也好看,身形纤细动人,款款走来时,竟如画中仙子一般,她的满意之色溢于言表,一高兴,又给齐雾院子里的下人多赏了一月的饷银。 母女二人收拾妥当之后,就沿着游廊往府门口走,齐家兄弟们是不去的,他们还要去书院,这时不过是把母亲和妹妹送到门口罢了。 刚到正门,就见一辆极为华贵的宝盖马车缓缓停在了齐府门口,马车旁一众仆从毕恭毕敬的,逶逶迤迤,正是长公主的车架! 齐家人齐齐行礼,许泠立马就免了礼。 一旁还有一骑通身银白的汗血宝马,马上的人今日着一袭绛红色长袍,贵气尽显,英挺的眉眼如墨画一般,薄唇轻抿,俊美又清冷,端的是淡漠如玉。 齐雾只瞧了一眼,就垂下了眸子,她在心中默默赞叹赵珩的一副好相貌,又不免惋惜――这样好的男儿,却是个不近女色的。 他大抵是来护送长公主和他妹妹的。 瞧见齐雾的反应,赵珩暗暗蹙眉。 万宝说他绛红的袍子比穿玄色的好看,衬的他肤色更为白皙,面容也显得清俊些。当时赵珩还不屑一顾,后来他想想她那义兄的模样,觉得蒋之唯看着好似是比较白皙一些,于是他今日看到万宝为他挑的绛红色锦袍难得的没有拒绝。 赵珩不由把目光落在那个冷峻寡言的少年身上,带着些审视。 蒋之唯似有所察,也抬起眸子。 两人皆是无言,却在片刻间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本是同一类人,优秀、有野心,有手段。 收回视线之后,赵珩更气了,明明他比蒋之唯好看,可是为何她只看了他一眼就不看了? 这厢赵珩暗暗的生着闷气,齐雾却含着笑的跟兄长们告别,她腮边梨涡浅显,水眸弯弯,动人无比。 齐匀泽还宠溺的刮了刮齐雾的鼻尖,叫她莫要淘气。 齐雾嗔哥哥一眼,笑着在哥哥们面前撒娇。 赵珩听见声音,忍不住去看。 小姑娘笑起来好看的紧,声音也是又娇又软,让人想把她揉进怀里。 赵珩看了几瞬,才挪开视线。 目光掠过蒋之唯的时候,赵珩倏地一顿,他看到蒋之唯也在看着齐雾,眼神专注,里面带着满满的宠溺,还有些许缱绻、纵容,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情绪。 赵珩的呼吸紧了紧,都是男人,他自然看的出来蒋之唯的意思。 赵珩彻底黑了脸! 而齐雾压根就没有想到赵珩这厢想了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赵珩太好看,怕自己看呆了被人笑话,才不敢看他。 恰这时,一个肉乎乎的小白手掀开了青色的帷幔,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包子脸,小包子冲着齐雾和程香一笑,欣喜道:“伯母和雾姐姐快到马车上来!” 有个高大冷峻的侍卫走了过来,在齐雾母女上马车的时候,虚扶了一下。 齐雾多看了这个侍卫一眼,她记得这个人是赵珩身边的得力侍卫之一,日后在赵珩手握重权的时候也一直留着他身边,好似还做了武将。 不用多想,齐雾就猜的出来,定是赵珩吩咐的,这个侍卫才会这样体贴。 这样想着,齐雾朝赵珩看去。 一袭降红色锦袍的男子也在这一瞬似有感应一般的转眸,恰好望进齐雾的眼睛里。 他的眸色黑沉沉的,好似在压抑着什么,又带着些委屈的控诉,却意外的惑人,让人想陷进去。 齐雾差点看痴了,好在反应的快,脸一红,扭身便进了马车。 赵珩见到齐雾娇羞的反应,先是一愣,旋即蹙着的眉眼舒展开来,又不经意的看了蒋之唯一眼,见他果然拧着眉,赵珩的心情更好了。 他唇角上扬,声音低沉,尾音却带着些难寻的愉悦,对着身后的护卫们道:“即刻出发。” 12、第十二章 长公主府的马车是特制的,宽敞又舒服,人坐在里面也不觉得颠簸。 赵i本窝在长公主许泠怀里,见齐雾母女上来了,眼睛一亮,眉开眼笑的挪到了齐雾身边。 齐雾就大姐姐似的照顾着赵i,一旁的丫头都快派不上用场了。 许泠和程香许久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她们一边说话一边看着相处的很好的两个小姑娘,面色柔和。 “氤氤如今也十三了,程姐姐,你和齐将军没有考虑过给她相看人家?”这话是许泠说的,她刻意放低了声,生怕齐雾听到了会害臊。 程香柔柔的看一眼女儿,笑笑:“左右也才十三,不急,我就怕我和她爹没把好关,给她找了个不好的夫家,日后到哪里哭去!” 许泠轻抿唇角,道:“氤氤是个好的,合该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家,总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可惜京中好男儿大都早就被定下了,婚姻可是大事,马虎不得,不仅要看男人的品性,还要看他家中情况。门笫倒是其次,我只求着婆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家中有小姑小叔,也和顺些为好。”说着,程香面有难色,又道,“长公主与太傅大人人脉广,识人清,眼光也好,若是到时氤氤相看了,怕是还要麻烦你们帮着打听男方的家中情况。” 许泠拍拍程香的手:“这是自然,氤氤也是我自小看到大的,我把她当女儿看,在我眼里她与i姐儿都是一样的。” 想起什么,许泠笑道:“若是你不嫌弃,你看我家那三个可有合意的,咱们两家做个亲家,也省的氤氤去旁人家了,你我都舍不得。” 程香只当长公主在说玩笑话,长公主的嫡子们个个优秀非常,尤其是长子赵珩,刚自西北回来就被今上论了赏,还被夸赞“文通古今、武及天下”,当日就被封作了禁军指挥使。 指挥使可是正三品的官,虽是武职,却也是手握兵权的,极得今上看重。 如此一来,赵珩在京中可不就更加炙手可热了,更别提他那副俊到极致的长相了,瞧着快比他父亲当年还要胜一筹! 听说京中有适龄女儿的官宦之家,大都悄悄的做好了打算,这些日子以各种名义举办的宴会诗会越来越多,都无一例外的邀请了长公主,奈何长公主性子恣意,一个都没有去。 长公主的次子和三子是双生的,学问都好,性子也颇为机灵,颇得程香的喜欢。 但这也只是长辈对小辈的喜爱,若是真让他们其中一个做程香的女婿,却是程香不敢想的。 一来长公主府门楣颇高,又那样得帝宠,叫程香不敢多想。 二来在程香眼中,女儿只把长公主家的几个儿子当兄长看待,没有生出爱慕之心,这样就不大合适结亲了。 程香和齐垣想的一样,都想给儿女们定下他们喜爱的人,就如他们当年那样,夫妻间有了感情,日子才好过。 若女儿喜欢的另有其人,她却把她定给了旁人,日后女儿不得怨她! 于是程香便笑笑,也开起了玩笑,道:“你家哪个儿子最孝顺就定哪个,日后若是欺负氤氤了,你这个婆母便管教一番。” 许泠翘起唇角:“论起来,我这三个儿子中,最孝顺的却是珩哥儿。” 程香也没在意,听长公主提起赵珩,便顺便笑问了句:“说起来世子都十八了,您还不急着给他娶个媳妇儿,就不急着抱孙子?” 许泠想想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心里痒痒的,顺手把女儿捞进怀里,揉了一把女儿肉乎乎的小脸,才道:“我是急,可珩哥儿这孩子是个主意大的,我瞧着,他是要自己挑个中意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齐雾一眼,见小姑娘生的单薄,分明还是个未长成的少女,好在胸脯已经鼓起了,总是还要再等上两三年的。 许泠心里急的紧,恨不得立马就叫儿子把人骗回家,奈何人家小姑娘还小,身子都未长成,不是让儿子干上火吗! 心中这样想着,许泠面上却未暴露出来,转口又问起了齐匀泽成亲的日子。 她们虽刻意压低了声音,奈何马车就那么大的空间,齐雾听的一清二楚,心里臊的慌,却还要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可把她憋坏了! 尤其是母亲和长公主当着她的面说起她的亲事,还提起了赵珩,她又想起了上马车之前她看他看到脸红的情景,差点没羞得一头埋进她娘怀里。 好在程香和许泠说话正说的开心,压根没有注意到齐雾红的能滴血的小脸。 只有许泠带来的小丫头默默的把齐雾的反应收入眼底,只等回府之后再学给长公主听。 齐雾正尴尬着,忽见马车内猛地亮堂许多,有人挑起了青色的帷幔。又倏地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遮挡了大半的光。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直往人耳墩里钻:“方才路过一家点心铺子,我记得i儿爱吃,便买了些。” 这人正是赵珩,他说完,把一个香气扑鼻的包裹交给丫头,便欲退出马车。 齐雾早上吃的少,虽又喝了一盏汤,却根本不顶饿,这个时候已经开始饿了。 往常这个时候她会躲在她的小院里偷摸寻些糕点果脯填饱肚子,但这是在马车上,小几上虽摆的有糕点,但连赵i都没有吃,她怎么好意思伸手去拿。 所以齐雾拼命的忍着,腹中饥饿难耐,她就时不时的望一眼小几上精巧可爱的点心,兀自咽咽口水,权当做是望梅止渴了。 谁知赵珩竟带了热气腾腾的点心进来,香气就随着热气四处飞,一下子就勾起了齐雾的馋虫。 齐雾光闻着味儿就觉得口水横流,她辨的出,里面有栗子糕、加了蜜枣的金丝糕,还有刚做好的鹿肉脯,上面洒了西域的佐料,香的勾人! 于是一个没忍住,齐雾的肚子便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一时间,马车内一片寂静。 13、第十三章 还是许泠先反应过来,她见齐雾一张精致的小脸鲜红欲滴,心知小姑娘臊的狠了,不免生出怜惜之情。 都是从小姑娘过来的,许泠少女时期虽不贪口舌之欲,却也能理解不到饭点就饿的感受。 她觉得多吃些才好,多吃些才能快些长高长胖,好让她早些抱上孙子。 这样想着,许泠就含笑把齐雾搂进怀里,一面吩咐丫头:“把案几下的水晶九格盘拿出来,大公子买来的吃食就用它盛着。” 这是让吃的意思。 齐雾今年已经十三了,她虽生的纤细,个子却随了父亲,比寻常姑娘家略高些,也只比许泠矮一个指节,此时她被许泠搂在怀里,怎么都觉得别扭,脸上更见羞赧。 而且许泠身上有种好闻的香味儿,叫人闻了就忍不住想埋首于她怀中,齐雾闻了几息,脖子都变得粉红一片。 她想起幼时去公主府玩,午睡醒了迷迷瞪瞪的想去寻长公主,却无意中看见太傅大人把长公主抵在窗边,埋首于长公主的胸前,嗓子低沉沙哑:“永安真香甜......” 永安是长公主的乳名,齐雾还是从程香口中知道的,那时她还小,不懂长公主和太傅大人在做什么,如今想来,只觉得全身都臊的慌――怪不得太傅大人那样宠爱长公主。 她曾听婆子说过这是体香,据说是极难得的,她又想起沐浴的时候朱墨总说她身上也有淡淡的香味儿,可她总是闻不到,难道她身上也有这种体香? 想着想着,齐雾的脸越来越红,又注意到室内的人都在看她,她羞的恨不得把头埋进长公主怀里。 恍惚间又想起这里是太傅大人的专属,齐雾将将忍住,却把小脸别开,怎么都不愿意见人了。 她差点忘了,她竟在这么多人面前饿的肚子叫,尤其是,赵珩也在! 齐雾又是尴尬又是羞臊,程香看的有些心疼,也怪她不允女儿多吃,却没想到把女儿饿成这样。她决定以后准女儿多吃小半碗饭,再多就不行了。 赵i也听到了齐雾肚子叫的声音,不过她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懵懵懂懂的扯扯齐雾的袖子,待齐雾看她的时候,疑惑的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单纯的问齐雾:“雾姐姐不是饿了吗,为何不吃?” 她边说,边指着丫头摆好的吃食。 齐雾的小脸又红了一层,然而对着赵i又不好说出欺骗的话,一时间,又羞又急,额上汗都快要出来了。 肚子都叫了,她总不能说她没有饿吧,可是这个时候让她吃,这么多的人看着,她哪里有脸! 这时候,许泠俯身捻起一块金丝糕,尝了尝,赞不绝口:“到底是老字号的好吃,你们也都尝尝。” 长公主其实不大吃甜食,这样做无非就是怕齐雾害羞,又怕她宁愿饿着也不愿吃东西,便带头尝了尝。 既然长公主都这样说了,赵i也吃了一小块烤鹿肉,程香也吃了个栗子糕。 齐雾悄悄的拿眼去看赵珩,心想若是他早一步退出去就好了,那样就不会见到她出糗。除了他,左右马车里都是她亲近的人,怎么都不会嫌弃她,但赵珩就说不准了,齐雾打小就怕他。 赵珩垂眸看见小姑娘飘忽的小眼神,心中好笑,他有心想安慰小姑娘一句,眼神一转,看到了水晶九格盘里的吃食,福至心灵。 她好似最喜吃玫瑰莲蓉糕。 于是赵珩伸出的手一转,移向了旁边的栗子糕。 嗯,玫瑰莲蓉糕只有六块,赵珩怕不够小姑娘吃的,便没有动,只是转手拿了块儿栗子糕。 他的手指修长好看,栗子糕在他手中,好似变成了仙台玉馐,仿佛这样才配的上他。 栗子糕不大,两口就吃完了。 赵珩吃完之后,面上依旧冷冷淡淡,却口是心非道:“骑了大半个时辰的马,竟是有些饿了。” 闻言,齐雾舒心不少。 瞧瞧,连赵珩这样神祗一般的人儿都经不住饿,更别说她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了! 心情好些的齐雾这才伸出小手,拿了一块儿早就暗暗看了许久的玫瑰莲蓉糕,小口吃了。 她吃东西的时候很秀气,贝齿红唇,腮帮子可爱的鼓起,唇角还沾了一点糕点屑。 赵珩不动声色的看着,心里软成了一片,直想把小姑娘揉进怀里,亲口为她舔去她唇角那点碎屑,再尝尝她的红唇,是不是跟他想象中一样的甜软。 他自以为眼神隐蔽,其实许泠早把儿子的反应收入眼中了,这时看着璧人似的一对小儿女,心中对抱孙子更加热切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赵珩该下马车了,但他私心想多待一会儿,便不顾母亲频频扫过来的眼神,厚着脸皮又拿起一片儿烤鹿肉,吃了起来。 有赵珩在前面吃着,齐雾便伸出小手又拿了一块儿玫瑰莲蓉糕,吃完之后,觉得腹中还是有些空。 这下齐雾再不敢多吃了,她娘早就一直拿眼睛瞪她了,齐雾怕自己多吃一块儿,回去要被她娘骂!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眼睛湿漉漉的,里面闪着水光,好不可怜,尤其是她看向那格玫瑰芙蓉糕的时候,小模样别提多委屈了,想吃又不敢吃,还非逼着自己忍耐不可。 赵珩吃完鹿肉,轻咳一声,低低道:“饱了,儿子这便下去了。” 这话是对着许泠说的。 许泠随意的点点头。 赵珩走之前见胖乎乎的妹妹手里拿着一块芙蓉糕吃的正欢,随口揉了揉妹妹的发顶,道一句:“还没吃饱?再吃就成小胖猪了。” 赵i委屈急了:“i儿才不胖!” “胖些好,多吃些。”赵珩浅笑,“日后跟你雾姐姐就一样......”好看。 可惜后面两个字他本不打算说,怕说了让小姑娘害羞,日后躲着他。 谁知这句话却捅了篓子! 方才赵珩还说赵i像小胖猪,转眼又说赵i像她――齐雾的水眸里立马噙了一汪泪水! 赵珩竟然说她.....胖!!! 她虽然爱吃,但一直都有控制饮食,身形在姑娘家中算是细瘦的了,没想到竟然被赵珩说胖,还像个小胖猪! 14、第十四章 看见齐雾委屈的小眼神,赵珩就知道他说错话了,一时间懊悔不已。 小姑娘的眼睛本就又大又水,此刻委屈起来,要哭不哭,晶莹的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别提多惹人怜了。 赵珩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悔的肠子都快青了,若是小姑娘因了此事厌了他......赵珩想想就觉得难受。 可惜他素来爱淡漠着一张脸,此时作出懊悔的表情,在齐雾眼中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眼见小姑娘眼里噙的泪花越来越多,许泠先忍不住疼惜了,她亲手拿帕子为齐雾拭泪,一面安慰道:“我们氤氤瘦着呢,吃不胖,瞧瞧,珩哥儿一个胳膊有你两个粗,他才胖!” 说完,见傻儿子还呆愣愣的站在那里,许泠恨其不争的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叫他说句道歉的话。 儿子傻,怪她没教好,哪有说心上人胖的,不得把人家小姑娘气死!若是赵显敢说她胖,她就让他睡一个月的书房。 赵珩立马反应过来,当下敛眉,看着齐雾,认真的说:“抱歉,我并无说你胖之意。” 他本就生的俊,敛眉凝视你的时候,眼里黑沉沉的,叫你不敢与之对视。 齐雾也不敢看赵珩,其实她这个时候心里已经好受多了,她也猜出赵珩说的是无心之言,本没有必要计较。 再回想一下自己竟是当着这么多人人的面差点哭出来了,齐雾暗自羞恼。 再怎么说她也是活过一世的人了,如今竟被赵珩随意一句话就差点落金豆子,齐雾自己都有点瞧不起自己。 其实不论是小姑娘还是成过亲的妇人,皆有一个通病,她们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说胖,饶是齐雾再活一世,也没能改变着一点。 论起来,赵珩算是她活了两世唯一一个说她胖的人了,不过既是无心之言,况且赵珩还是她的恩人,齐雾觉得自己应该原谅他。 不过几息之间的功夫,齐雾就自己开导好了自己,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些,还扯出了个浅笑,轻轻的摇摇头,只看着赵珩的衣摆,有些不好意思:“本是我狭隘了。” 不得不说,十几岁小姑娘的脸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方才还垂然欲泣,不过片刻功夫,又好似三月的太阳。 看到小姑娘面色不像作假,赵珩一直提着的心才将将放下,但到底还是怨自己不会说话,暗自决定日后定要找个机会好生补偿小姑娘一番。 程香自然看出赵珩是无心之说,压根没有怪罪半分,便朝赵珩笑笑:“莫管她,她打小就被我宠坏了,娇的很。” “女儿家,可不就得娇养着,况且氤氤这般可爱,若是做我女儿,我只怕要把她宠到天边去了。”许泠亲手为齐雾拢了拢额边的碎发,宠溺道。 小赵i听了,往她娘亲怀里拱拱,不无惋惜道:“娘若是给我生个雾姐姐一样的姐姐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每日都能见到雾姐姐了。” 许泠听了这话,隐晦的看了傻儿子一眼,心想:若是儿子再聪明些,再过两三年小姑娘就是自家人了。 马车内俨然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意识到再待下去就不大好了,赵珩这才掀帘出去。 一旁的侍卫见到他黑着一张脸,都悄悄的退避三舍,不敢往赵珩眼前凑。 可偏偏这时就有那不长眼之人,眼巴巴的贴上来。 临近西城门,候着的马车不少。守门的侍卫一见公主府的标志,立马躬身过来请安,许泠并未露脸,只在马车里吩咐免礼。 饶是如此,那些侍卫们也有些激动,赶忙清出道,让公主府的马车先过。 恰这时,有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响起,十分的惊喜:“世子!” 赵珩皱眉,没有转身去看,只扯着缰绳护在马车旁。 那出声的姑娘却不依不饶,又喊了一声,这下西城门门口的人都听到了,纷纷看向赵珩。 赵珩眉眼间更加不耐,他身边的青衣护卫缩着脑袋,心中为这大胆的姑娘祈福。 青衣护卫抬眼去看,只见一个着嫩青罗纱裙的贵女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正一脸娇羞的看着自家世子,看模样,也算清秀可人。 只不过如今才四月天,这姑娘就穿了一身轻纱,真是不怕冷。 护卫扶额,自世子回京,这大半月遇到主动献殷勤的贵女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更不提那些寻常家世的姑娘家,可惜自家世子总是冷着一张脸,出于礼貌会回应一声,旁的却是再也不会做了,说一个字都嫌多。 让那些娇媚的贵女们伤透了心。 眼前这个,绝对是够大胆的一个。 这姑娘正是魏苑,马车里她的妹妹魏蔷一面红着脸提醒姐姐注意分寸,一面不经意的撩起耳侧的发,努力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人看。 其实魏家姐妹今日本不愿出门的,昨日她们从齐府回来,遇到了三堂弟,三堂弟与她们闲聊了几句,然后问起齐雾。 魏家姐妹都不是多喜欢齐雾,听三堂弟问起,就耸着眉不太愿意搭理:“她明日还要去上香呢,每日都那样故作清高,好似谁想跟她在一块儿似的。” 她们都没有发现,当她们口中说着辱骂齐雾的话的时候,她们眼中纯善友好的三堂弟看她们的眼神带着几分冰冷了。 后来三堂弟与她们说今日长宁侯世子也可能陪长公主与齐雾一家一起上香,她们才眼前一亮,立马央着王氏要去上香。 王氏原本不允女儿出门,听女儿说长公主一家可能也去之后,她的心思动了动,也就由着女儿们去了。 王氏今日有事在身,只能让大房的两个侄儿陪在女儿们身边,她算盘打得好,私心觉得就算女儿做了些稍稍过分的事情,没有长辈在身边,也可以归结为女儿还小,不懂事。 若是能趁机入了长公主的眼,或者是被世子看中,那就更好不过了,只要想想,王氏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可是,她没有料到今日赵珩刚在齐雾那里犯了错,正是暗自恼怒的时候,哪里有闲心去搭理人! 所以魏苑连喊了两声,赵珩都没有理她,连看都未曾看一眼。 魏苑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好像在取笑她一般,她脸色发白,手心攥的很紧。 倒是许泠听到了有人在喊她儿子,不忍心小姑娘被人议论,这才好心给了魏苑一个台阶下,叫人把魏苑叫到身边说话。 魏苑的妹妹魏蔷一听长公主要见她姐姐,心中激动,也厚着脸皮跟了过去,口中还道:“长公主威仪重,我怕你一个人过去害怕。” 魏苑感激妹妹的体贴,两姐妹红着脸上了公主府的马车。 15、第十五章 一上马车,魏家姐妹才发现齐家母女也在车上。 今日齐雾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散花如意云烟裙,月白的颜色,腰身那里掐的极细,端的是不盈一握,衣袂飘飘,让人的目光忍不住流连。 这样的衣裳,也只有齐雾穿的起来,她身形好,腰身比寻常姑娘家还要细上一些,若是放在魏家姐妹身上,怕是都穿不进去,更别提穿出气质了。 不提旁的,那裙子的料子,正是京城万金难求的云烟绸子,让魏家姐妹看的红了眼。 更何况,千娇百宠的小郡主就窝在齐雾怀里,与她很亲近,身份高贵的长公主对齐雾也是青眼有加,看她的眼神跟看小郡主一般柔和,魏家姐妹见了难免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凭什么齐雾哪里都好,连长公主一家都这样亲近她! 但是她们在长公主面前都是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礼貌可人,柔声问了安。 许泠温和的笑笑,让侍女斟了茶,赐给魏家姐妹俩。 旁的却没有多说,只问了她们是哪家的。 魏苑瞧一眼齐雾,道:“回长公主的话,家父是礼部侍郎魏谦,臣女与雾妹妹是邻居,这几日经常在一处儿顽。” 程香笑笑:“这两个孩子这半月跟氤氤一起学画,也能陪着氤氤说说话。” 魏家两姐妹就娇羞的笑笑:“雾妹妹性子好,我们处的来。” 这个时候,若是齐雾能说两句附和的话就更不错了,于是魏家姐妹就把期盼的小眼神看向了齐雾。 可惜齐雾听了这话有些恶心,看也没有看她们一眼,只低头和怀里的赵i低声说话。 经过这大半月的相处,她自然发现了魏家姐妹是怎样的人,况且她们还姓魏。既然喜欢不起来,齐雾就不强迫自己对她们笑脸相迎,每每在一起学画的时候对待她们都是淡淡的。 魏家姐妹心气高,见到齐雾待人冷淡,自然更不愿意上赶着奉承了,每日都是在程香和齐家兄弟面前装和善,实则与齐雾都不怎么说话,眼下却在长公主面前这样说,也是难为她们了。 她们在长公主和程香面前说齐雾的好话,不过是为了搏个温婉良善的名声,若是能趁机入了长公主的眼,身份可不就水涨船高了,到时京城公子认她们挑,又怎怕寻不到如意郎君。 而此时,见齐雾半点表示也没有,魏家姐妹面上的柔和维持不下去了――方才她们还说与齐雾相处的好,现在齐雾眼都没有抬,让她们觉得被狠狠的打了脸。 这口气自然不能忍,但顾忌这是在长公主面前,魏家姐妹只是不忿了片刻,立马又掩饰了过去,还故作大方道:“雾妹妹话语不多,倒是我们姐妹聒噪了。” 这话就有些不大对味儿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们是在故意贬低自己,博取同情,好衬的齐雾心肠冷硬。 其实程香这个年纪的妇人,也是从小姑娘过来的,谁好谁歹哪里分辨不出来,这时不过是在长公主面前给魏家一个面子,才没有去计较什么,毕竟齐魏两家毗邻,关系不能恶了去。 长公主就不同了,她聪敏过人,看出魏家姐妹的小心思本不是难事,她又被皇上和太傅大人宠坏了,眼里见到的都是最美好的东西,此时魏家姐妹这般惺惺作态,自然入不了她的眼。 此时再想想这魏家女儿大胆的做派,竟是当街想与她儿子说话,若是传出去了,人家还不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 好在儿子是个高冷的,没理她们。 许泠平素最不喜姑娘家小心思多,本来对魏家姐妹还有两分怜惜之情,此时不免淡了些。 “学画?”许泠把茶盏放回小几上,笑容收了些,又问,“可是罗女先生教的?” 程香点头:“正是,这位罗女先生还是当年您帮着寻的。魏家教画的师傅请了半年的假,两个姑娘又都到了年纪,耽搁不得,我便允了她们每隔一日过来与氤氤一起学。” 侍女煮了新茶,是玫瑰花茶,加了蜜,闻起来就很香甜。 许泠没说话,先端了两盏热气腾腾的花茶,分别送到齐雾和赵i面前,带着母爱的柔和道:“你们方才吃了点心,怕是不好克化,喝些热的缓缓,我让人放了蜜,正是氤氤喜欢的。” 赵i和齐雾乖巧的接过茶,齐雾还跟许泠道了谢。 许泠却笑笑:“在我眼里,你与i儿都是我女儿,还客气什么。” 齐雾娇羞的低头,安静的喝茶,她知道,长公主这是在帮她找回场子,刻意做给魏家姐妹看的。 齐雾心里暖暖的,对长公主府人的感激又深了一分。 魏家姐妹看的面色发白,心里嫉妒的不行,不知不觉快要把手中的帕子攥坏了。 许泠这才又扭头看向魏家姐妹,对着女儿和齐雾才有的柔情收了些,不冷不淡的道了句:“这位罗女先生从前是在宫里待过的,才气过人,你们跟在她身边能学到不少东西。” 说着,她眉心蹙起:“今年i儿就八岁了,我本打算等今年夏天等她过了生辰就让她与氤氤一起学的,如今瞧着,罗女先生只一个人,怕是看不过来这么多学生,还是罢了,赶明儿我再寻个旁的女先生。” 若说先前魏家姐妹只是有些暗恼齐雾的话,如今现在她们却是半点旁的心思都没有了,只剩下满心的惊俱。 她们竟占了长公主为小郡主寻的女先生! 一时间,魏家姐妹惊的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冷汗直流,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长公主因此厌了她们该怎么办! 越想越懵,魏家姐妹互视一眼,都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只打算回府之后,与她们娘亲说不去齐府学画了。 好在这时候,魏家大房的两个堂哥和兄长魏书然来拜见长公主,算是给两姐妹找了个台阶下。 他们只在马车外行了礼,长公主听说是魏家的公子们,也是神色淡淡。 不过魏家兄弟进退有度,与魏家姐妹不大一样。尤其是大房的那两个,看起来礼貌很好。 “你们兄妹今日也要出城?”长公主随口一问。 “回公主的话,婶母身体有恙,臣子与家妹今日要去济盘寺上香,为婶母求个护身符。”魏亓然垂眸敛目,半点也不乱看。 倒是个有孝心的。 许泠没有多问,随意的摆手让魏家姐妹下了马车:“既然你们兄长来了,就与他们一起回去罢,虽是顺路,但我这里没有多大的地方,就不留你们两个了。” 公主的车架,坐十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魏家姐妹白着脸,讪讪的下了公主的车架。 但在众人面前,她们却扯出笑来,努力做出颇为得意的样子。马车里发生了什么,旁人可不知道,她们只用让旁人知道长公主喜爱她们,把她们留下叙了好一会儿就行。 路过赵珩,他还冷着一张脸,依旧是看也不看她们一眼。 不过与方才不同,这时赵珩手里多了几个城门口卖的小玩意儿,有面人儿,兔儿灯,画着美人的团扇......好不精致。 赵珩并未下马,他现在想想自己犯的糗事,还有些尴尬,于是便招来一个青衣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于是那个青衣侍卫抱着赵珩给他的东西,送到了长公主的车架外,交给了车外候着的侍女,那侍女把东西送进去之后,笑意盈盈的出来,说了几句什么。 青衣侍卫又回去附耳在赵珩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赵珩眉眼罕见的柔和了许多。 魏然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心想:他大约是给他妹妹买的罢。 其实魏然不喜赵珩,上一世就不喜他。 上一世赵珩风光的紧,今上宠信他,连新帝登基后,也很重用他,叫人很难不嫉妒。 作为一个男人,魏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比不过赵珩,但事实摆在那里,一个是天之骄子,打出生开始,他的一生就注定是顺风顺水的。 而魏然,出身上就差了许多,年少时论学问,他比不过赵珩,成年后论谋略、论手段,他也比不过赵珩。 上一世的他太过执拗,做下了许多错事,后来魏家遭难,他更是颓废不堪。 后来再遇见赵珩,这个人把他往死里逼......若不是他侥幸重生,有前世的记忆,怕是这辈子还要被他斗败。 城门开了,长公主的车架先过,逶逶迤迤的一众人,极尽华贵。 魏然幽深的眸子紧盯着那辆宝盖马车,他知道,她就坐在里面。 魏然挺直了背,他的红衣被风吹起,墨发也飘逸起来,看起来只是个纯善清俊的少年而已。 16、第十六章 济盘寺寺承提前得了长公主要来的消息,早遣退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所以今日济盘寺里没有往日的人头攒动。 魏家是在长公主的车架后面来的,寺承一看,心想多半魏家是与长公主一起的,让沙弥侍奉的也算热情。 齐雾下马车的时候,魏家的马车刚到,魏家三兄弟俱骑着高头大马,看起来恣意飞扬,魏家两姐妹则坐在马车里,帘子半掀,默不作声的看着公主的车架。 公主府的车架很高,足有半人高。 齐雾提起裙摆,有侍女扶着,缓缓踩着脚踏下来的。 赵珩在旁边不错眼的看着,生怕她一不小心踩空了摔下,恨不得代替那侍女,把齐雾亲自搂怀里抱下来才放心。 齐雾生的是万里挑一的好,还天生一副冰肌玉骨,雪肤红唇,衣袂飘飘,离老远就让人挪不开眼,有风抚过,空气都带着少女的馨香。 有几个小沙弥看直了眼,被寺承瞪一眼才缓过神来,只是那颗心还是不免砰砰乱跳,算是体会了一遭红尘滋味。 注意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齐雾皱眉,抬头去寻,却只看见魏书然红着一张脸,看她看痴了去。 齐雾不喜的别开脸,她总觉得那道视线不是魏书然的,却又寻不到旁人。 她往侍女身后避了避,躲开了魏书然的视线,果然,魏书然立马焉了许多,只是,却正巧与魏亓然的视线遇上。 魏亓然神色淡淡,见她看过来,出于礼貌对她疏离一笑。他笑起来格外的温润,让人觉得他这样的人该是谪仙,不该在人间尝尽百苦。 齐雾恍惚片刻。前世她与魏亓然成亲前,他也是这般对待她,温和有礼,看起来是个谦谦君子,让你感觉不到刻意的意味,只想再亲近他几分,等你真正接近他了,才发现他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后来她才发现他对谁都是这样,看似对谁都很好,其实对谁也没有上过心。 齐雾的指甲嵌进手心里,强忍住心中的恨意,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冷冷的看了魏亓然一眼,就别开脸去。 魏亓然看到齐雾的讥讽的笑,眉心一皱,旋即敛眉,心中暗自思忖。 他竟不知,他何时惹过她,叫这个小姑娘每次见到他都冷面相对? 略一沉吟,魏亓然举步上前,声音尽量放轻,温润好听:“不知齐四姑娘可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齐雾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当做没有听到。 魏亓然步子顿住,眉心皱的更厉害了,他一向君子惯了,接人待事向来都是彬彬有礼,极少遇到这样不给他面子的人。 不过对方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看起来娇娇软软,大抵是被家人宠坏了,才会这样由着性子来。魏亓然便没有放在心上,也不想计较什么。 可是齐雾的冷淡回应却惹到了魏家姐妹。 她们本就对齐雾心存怒火,奈何在长公主面前无法发泄,好不容易忍到了现在,眼下亲眼逮到了齐雾的目中无人,还不允许她们发作一番? 魏苑立马尖着嗓子为堂兄抱不平:“雾妹妹身后有贵人,不屑与我们说话,大哥还是莫要浪费口舌了,省得丢了脸面去。” 这话说的有些刻薄了,压根不像是从教养好的贵女口中说出的话。 魏亓然面色微沉,低斥堂妹一声:“莫要胡闹。” 今日婶母让他们兄弟护送堂妹上香,自然是让他看着堂妹们,免得她们惹是生非,他这个做长兄的也要端起架子。 好在魏苑虽然无法无天惯了,但也有些怕这个稳重优秀的堂兄,她听了魏亓然的训斥,虽是心中不服,倒也没有继续聒噪,只瞪了齐雾一眼作罢。 不过魏苑那句话却是说对了,齐雾确实不屑与他们说话,即使魏苑说出这样难听的诋毁之言,齐雾也懒得理他们。 倒是魏书然听到自家妹妹口出狂言,还是针对那么一个玉儿做的人儿,魏书然少不得训斥妹妹几句,末了,还涨红着脸看向齐雾,呐呐道:“我妹妹被母亲惯坏了,说话有些难听,你莫要放心上。” 魏家上下,也只有这个魏书然不是很让齐雾厌恶,因为他太单纯,单纯的有些傻,脑子里根本就不会算计。 齐雾不打算太过为难他,便看了他一眼,算是个回应了。 谁知这一眼竟让魏书然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处,他半点也不敢再看齐雾了,一时间,有如坐上了云彩,走路都有些飘。 只是魏苑听了哥哥训斥她的话,立马炸了,她跺跺脚,很是生气,怒问魏书然:“你究竟是我哥哥还是她哥哥,做什么胳膊肘向着她!” 魏书然对于妹妹的刁蛮有些不想搭理,但魏苑毕竟是他妹妹,他便把妹妹拉到一旁,低声安慰:“我自然是你哥哥,但是你也要有个贵女该有的样子,你瞧瞧你如今这幅样子,与市井妇人有什么区别?” “你和长兄都向着她,莫不是看她生的好,就想讨好她?还是歇了这个心思罢,她身后可是有长公主撑腰的,大盛的佳公子任她挑,哪里能看上你!”魏苑不依不饶,听哥哥拿她与市井妇人相比,魏苑又气又委屈,又瞪了齐雾一眼。 被妹妹挑破了心思,魏书然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她不是那样的人,你莫要说了,若不然我就跟母亲说你满口胡言,让她禁你半月足,好生反省一番。”魏书然沉着脸,心情复杂。 他知道自己不够优秀,家中堂兄学问相貌都比他好,刚回京不过半月,上门说亲的就有好几家,名声隐隐传遍了大半个京城。 甚至年纪比他小的堂弟也是个聪颖的,学问比他还好,待人接物也是进退有度,让他也比不了。 更别提长公主的长子了,方才魏书然无意中抬眼,恰看见那人凝着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齐雾,冷峻的脸上愣是添了几分柔情。 魏书然心中酸涩,思及世子有多优秀,他心里就有多难受――她那样美好,被那样优秀的人中意也是正常的吧。 这厢魏苑被亲哥哥这样斥责,一下子便红了眼眶:“我便要把你今日说的话说与母亲听,看她罚不罚我!” 只是魏书然却没有心情搭理妹妹了。 魏苑见亲哥哥这样一幅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又气又怒,还想说什么,但被妹妹扯了扯袖子。 她转头瞥见齐雾身边的丫头正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女,那个侍女没有什么表情,但魏苑却从中看出了几分嘲讽。 一时间,魏苑又悔又恼,悔自己意气用事,生怕那侍女说给长公主听,让长公主对她坏了印象。 魏苑暗自咬牙,怨毒的看了齐雾一眼,心想事情皆因齐雾而起,害的她丢了颜面,日后一定要给齐雾好看。 她正想着,忘了掩饰。 等她回过神来,却见那骑通身雪白的马上坐着的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冰冷至极,还夹杂着厌恶与讥讽。 魏苑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呼吸都错乱了。 17、第十七章 赵珩冰着一张脸,给了不知天高地厚的魏苑一个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吓得魏苑立马缩着脑袋,躲到她兄长身后。 他本就爱肃着脸,这时只不过略一警告,还未拿出在军帐中的做派,就把魏苑吓得屁滚尿流,立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赵珩在心中嗤笑一声,转眸去看他的小姑娘。 齐雾面色淡淡,虽有不虞,但并未受到魏家兄妹太多的影响,还能笑着与刚出马车的赵i说话。赵珩见状,满腔的戾气才消了些。 他的人,旁人碰不得,更莫提欺负了! 赵珩这样想着,煞气上涌,他身边的侍卫们都悄悄往后避开几步,看向魏苑的眼神都带着些怜悯了――这样清秀可人的小姑娘,却是个没有脑子的,竟敢当着自家主子的面欺负齐四姑娘,没被自家主子一掌拍死都是命大! 不仅是魏苑怕赵珩,连齐雾都怕他。 上一世的齐雾怕赵珩怕到都不敢抬头看他的地步,叫齐雾如今想来还有些好笑,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那样怕他,明明他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好人。 重生之后,赵珩是她的恩人,齐雾有心亲近,自然没有从前那样怕,再加上赵珩拿她当妹妹一样疼,让齐雾更加不怕赵珩了。 察觉到赵珩在看她,齐雾抬眸,对他绽放一个花一般好看的浅笑。 赵珩耳根微红,轻咳一声,克制的挪开了眼,不管心中怎样浮想联翩,面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魏亓然听说过赵珩在西北的事迹,对他存有敬慕之意,此时见人就在面前,不免多看了几眼。 赵珩立于马上,身姿颀长,端秀俊美,偏又冷峻傲然,足以睥睨众人,与京城那些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勋贵子弟大不相同。 这样的男儿,合该顶天立地、有一番作为,那些盛名半分也不虚。 先前在城门口魏亓然就在赵珩面前行了礼,这时也不必重复,男儿间只消微微颔首,便可闻弦知雅意。 可惜赵珩看魏家人都不大顺眼,只是淡淡的回视魏亓然一眼。 魏亓然依旧抿唇浅笑,并未因此生气。 他知道堂妹与齐家四姑娘之间不愉快,便主动带着弟弟妹妹们往济盘寺的另一面去了,走之前还特地去长公主面前道了一声。 许泠颔首,魏家兄妹们才算是离开了,齐雾隐隐松了口气。 走出几步,一直默不作声的魏然回头隐晦的看了齐雾一眼,才重新拾起步子,跟上兄长们。 许泠旁边的侍女待人走后,小声奇道:“奴婢瞧着那魏家二房的姑娘公子们看起来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倒是大房的两位公子像是不俗之人。” 许泠听了,并未说什么,显然是认同的。 齐雾却暗暗蹙眉,她有心把魏家大房这两兄弟的虚伪做派揭露给长公主看,好叫长公主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奈何她看起来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说的话大人听了不过笑笑而已,并不会当真。况且没有真凭实据,谁会相信她?总不能直接说出她重活一世的事吧,那样的话,多半是要被人当做妖怪看待的。 于是齐雾抿着唇,手中胡乱的绞着帕子,把那份冲动忍了下来。 这一世,她总要离魏家兄弟远一些的,省得他们再害她。 她不是圣母,没道理轻易原谅那些曾经那样害她的人,但她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这一世,她只要亲眼看着魏家遭难衰败,看着曾经芝兰玉树一般的魏家公子们变得倾颓不堪,看着前世那些害过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就够了。 是非歹恶,总有暴露的一天,天道轮回,总不会让黑了心肠之人逃过那一劫。 齐雾正锁眉凝神,忽的觉得袖子被扯了扯,然后手指就被一只小胖手攥住了,小胖手软软的,热乎乎的,轻易就叫齐雾缓了神。 齐雾抬眸,只见小小的赵i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她什么也不懂,只是小声问齐雾:“雾姐姐,你怎么了,可是累了?” 齐雾心中一暖,瞥见长公主和母亲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悄悄舒了一口气。 她俯身摸了摸赵i的小脑袋:“雾姐姐没什么,只是坐马车坐久了有点晕,现在已经好多了,i儿莫要担心我。” 赵i闻言,大大的杏眼转向赵珩,见他暗含赞许,便软软的跟齐雾撒娇:“那雾姐姐陪i儿休息一会儿可好,i儿也坐马车坐的有些晕。” 才八岁的小姑娘就知道关心人了,还这样懂事,齐雾方才的不虞瞬间消散,她点点赵i的鼻尖,故意问她:“i儿之前不是还说要尝尝济盘寺的斋饭吗,怎的这么快就累了?” 赵i红了脸,又牢记着长兄的叮嘱,便摇摇头说:“i儿还不饿呢,咱们先去休息好不好~” 齐雾笑笑,由着赵i去了。 得了长公主和程香的允许,有僧人引路,齐雾就牵着赵i的小手走向济盘寺供贵客休息的“上客堂”。 募地,齐雾想起什么,转身看向赵珩。 阳光正盛,他站在大殿外,身后是隐隐的佛光,面容看不大清,却能叫人看清他眸子里的担心与纵容。 大抵是赵珩让赵i过来安慰她的罢。 齐雾这样想着,耳根无端的红了。 她不敢再看赵珩,只低头装作为赵i拢发,避开了赵珩灼灼的视线。 这样优秀冷峻的一个人,却能够照顾到她的心情,还体贴的为她掩饰――他对她这样好,她也该像对亲哥哥那样亲近待他,只是,怎样才能报答他呢? 齐雾想起前世的时候直到她死了,赵珩都没有娶亲,身边也没有一个知寒问暖的贴心人。 于是齐雾在心里暗下了一个决心:这一世,她要帮赵珩擦亮眼睛,努力找个配的上他的贵女,好让他不再孤家寡人,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报答长公主一家人了。 此话不提,在上客堂休息了一会儿,齐雾和赵i顺便用了斋饭,又有下人打了干净清冷的溪水过来,齐雾简单的洗了手脸,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许泠和程香则去了法堂,听圣僧讲佛法,她们心知小姑娘大多不近梵音,便没有多做要求,只多派了些侍卫与下人护在齐雾和赵i身边。 晌午歇了一晌,小赵i格外精神,她仰着小脸与齐雾说:“雾姐姐,来之前我爹悄悄跟我说,让我代他为我娘求个护身符,又交代了不能让我娘知道,你陪我去好不好?” 赵i生的玉雪可爱,性子也招人疼,齐雾自然舍不得拒绝,于是招来朱墨,低声吩咐了几句,便牵着小赵i的手走出了上客堂。 ―――― 离了长公主府众人的视线,魏苑立马没了拘束,又恢复了之前的作态,她满脸不满的问魏亓然:“长兄为何带我们来偏殿,听说正殿求神拜佛才最灵验。” 魏亓然睥她一眼,冷声道:“正殿也是我们能去的?长公主既然没有发话允我们同行,我们便该避开。” 魏苑还是有些不服气,却不敢反驳,只小声嘀咕:“你又没问,怎知长公主不愿我们陪着。” 这话说的实在没脑子,就算是个下人也看的出长公主一家不待见他们,偏魏苑这个做主子的还傻乎乎的。 魏亓然拧眉,不想搭理这个堂妹。 见堂兄不说话,魏苑还以为自己拿捏了堂兄的错处,一时间得意起来,也忘了方才她是怎样的狼狈,只斜眼看着魏亓然:“若是长兄方才抛开颜面去长公主面前问上一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长公主好意思拒绝?指不定现在我们就在正殿里呢!” 魏亓然彻底沉了脸色。 连魏书然也怒了,他冷然的看着自己不知好歹的妹妹,又头疼又厌烦:“你少说两句会如何,真真是聒噪至极!长兄如何做,自有他的思量,左右都是为我们好,便是告诉你了又如何,你又拎不清。” 魏苑气的直跺脚,但是周遭一个愿意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才讪讪的住了嘴。 等上完香,求了符,魏苑还是没能再见长公主一面。 再等下去只怕等到长公主回府都想不起来见她一面,魏家姐妹心中兀自焦急,面上也没能掩饰。 魏然趁着兄长们不注意,不动声色的走到蠢笨的堂姐身边,低声道了几句什么。 魏苑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她喜的直接拉着魏然的袖子,问他:“三弟此话当真?” 魏然垂眸看一眼被堂姐攥着的袖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面上只挂着纯善的笑,心大的魏苑自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自然,大姐相信我便是。” 等没有人注意他了,魏然立马收了脸上的伪善,沉着脸低声吩咐身边的小厮回去拿一件他的外袍过来。 魏然看一眼方才被魏苑扯住的袖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冰冷阴鹜――被脏人碰过的,他并不想再穿了。 18、第十八章 因为是帮父亲做事,赵i特地吩咐了不许人跟着,连朱墨都被留了下来。 起初朱墨她们还不肯,生怕主子们出了什么差池,赵i就指了指身后,意思是有暗卫护着呢,丫头们才不再坚持。 济盘寺先前并不怎么出名,它建在京郊,地处偏僻,却也幽静宜人。当今皇后在这里为菩萨塑了金身之后,京城的宗妇贵女们渐渐往这里来的多了,济盘寺的香火也开始旺盛起来,如今在京城算得上是首屈一指。 这里的僧人都很有规矩,只有那些心性未定的小沙弥,看到齐雾会红了脸,不过也都是看了一眼就匆匆埋下脑袋,并不敢多看。 齐雾和赵i寻了个看起来很老实的沙弥问了路,小沙弥眉眼清秀,看起来很可爱:“要求护身符的话施主可以去配殿求,今日方丈大师在那里。” 齐雾领着赵i谢过小沙弥,就准备前往配殿。 小沙弥看着齐雾和赵i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师傅说过他是有慧根的,看人也比旁人看的清,此刻,他竟从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身上看出几分贵不可言之气。 小沙弥揉揉眼,他记得师傅说世上这样的人本是极少的,可是他为何同时见了两个? 再看去,还是那样,年纪小些的那个小姑娘周身带着些金紫之气,看得出来是个皇亲贵胄,日后生活必定顺风顺水。而那个大些的,虽没有年纪小些的气运明显,但是那股金紫之气却十分凝练,绵软又不失刚强,多半是命中有贵人,想必日后造化不低。 小沙弥眸色清亮,有这样命格的人,这辈子自然是贵不可言的。 这样的人,实在罕见,小沙弥一边称奇,一边清清嗓子,唤住已经走出几步的齐雾和赵i:“两位施主,方才小僧想起还有一处儿你们可以去,伽蓝殿后面还有一方小院,忘尘大师就在那里,他的护身符极为灵验,若是你们有缘的话,能得到忘尘大师的符可比方丈的灵验多了。” 赵i听了眼前一亮,显然是想给母亲求个最好的。 “只是,”小沙弥摸摸光秃秃的头顶,有些不好意思,“忘尘大师喜静,惯爱一人研究佛法,也只见有缘人,有不少慕名来见忘尘大师的都被拒在了门外。” 赵i眉眼弯弯:“无妨,我们只去试试便好了,若是能为娘求到护身符自然是好的,若是见不到忘尘大师,我们可以去寻方丈。” 小沙弥点点头,念着佛号送走了齐雾和赵i。 济盘寺是个古寺,寺内很大,幽静怡然,偶有几声鸟鸣,在寺庙内四处回荡,有如梵音。 齐雾牵着赵i,按照小沙弥的指点,倒也没有走错路。 只是,好不容易看到了那方小院,齐雾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红衣墨发,面容还带着少年的稚嫩,他唇角微勾,声音也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真巧,没想到在这里竟会遇到齐四姑娘和小郡主。” 说着,他俯身向赵i行礼,这人不是魏然又是谁。 顾及到小赵i还在这里,齐雾努力忍住了心中的恨意,却也不想搭理魏然,便只淡淡道:“不巧。” 魏然步子微顿,暗自蹙眉:他分明从齐雾脸上看出了几分不耐与厌恶。 明明这一世与前世大不相同,况且她的规矩一向很好,礼数最是周到不过,可是眼下,她为何要用这样冷淡的态度待他,连话也不愿意多说? 不过几息之间,魏然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却又被他一一否定了。 只隐隐觉得,大抵只是因为两个堂姐太惹人嫌的缘故,让齐雾恼了,才这样不待见他罢。 想起魏家两个堂姐和婶母王氏,魏亓然攥紧了袖子的手,眼神有一瞬间的阴鹜。 这一世,他定要这些黑了心肠的人自食恶果! 不过片刻功夫,笑容又回到了魏然脸上。 十二三岁的少年,身量不是很高,气质却已经很出类拔萃了,笑起来自然是好看的。 不过齐雾不屑于欣赏,冷冷的扭过头去,只当做没有看到。 魏然笑容僵了僵,很快就若无其事的俯身问赵i:“小郡主可是来忘尘大师这里来求护身符的?” 小赵i虽然才八岁,却也能看出来雾姐姐不待见面前这个长得挺俊的小哥哥,于是小赵i决定要跟雾姐姐一样,雾姐姐不喜欢的,她也不喜欢。 “你怎么知道?”赵i的话里很是怀疑。 魏然轻笑:“臣子自然也是来求护身符的,可巧与小郡主遇上了。” 赵i是有封号的郡主,魏然在她面前自称臣子没有半点错处。 小赵i本就打算不搭理魏然,眼下听到他说他也是来求护身符的,赵i立马起了戒心――若是被他先进去了,求到了护身符,自然是没有自己和雾姐姐的份了。 于是赵i暗戳戳的悄悄拉着齐雾加快了步子,小短腿迈的奇快,看的魏然一愣一愣的。 直到赵i和齐雾消失在小院门口,魏然才讶然失笑,举步上前,却被小沙弥拦在了门外。 “大师有交代,只见有缘之人,还请施主恕罪。”说着,小沙弥念了句“阿弥陀佛”。 魏然眉心微皱,倒也没有再坚持什么,只闲闲的站在院外等着两个小姑娘出来。 小院打扫的很干净,布置的格外简单,院中除了一面石桌并几把石凳,只有一个蒲垫,显然是那位忘尘大师打坐用的,简单至厮,却带着古朴之意。 齐雾情不自禁的放轻了呼吸,转头去看赵i,只见小姑娘一脸严肃,包子脸都鼓起了,看起来可爱极了,让人想把她揉进怀里,好好捏捏她肉肉的小脸。 只不过接下来,齐雾就开始苦笑了,因为她被请到了侧厅喝茶,而赵i则被沙弥带到了正厅。 所以,这是她没有佛缘的意思吗? 见到雾姐姐被请到了侧厅,赵i心中更紧张了,她一张小脸更严肃了,比方才还要可爱几分。 进到正厅,檀香味儿扑鼻而来,赵i呼吸紧了紧:“见过大师。” 然而半晌也没有得到回应。 赵i忍不住抬头去看,入目的先是一双木屐,然后是三衣袈/裟,那双腿好似格外长,赵i看了许久才看到腰间。 赵i微愣,她为数不多的有关佛法的了解告诉她,能穿袈/裟的都是受了“三坛大戒”的圣僧。 接着,赵i忍不住好奇,视线又往上挪了挪,见到了这位大师的真容。 这一眼,叫赵i愣在那里。 为何一个僧人,会生的这样好看! 他面相极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金色袈/裟在他身上光芒万丈,却也掩盖不了他本身的光芒。他的肤色很白皙,宛若上好的白玉,眸若点漆,睫毛很长,薄唇微红,纵是没有发,也丝毫不减他的容色。 赵i看呆了去,回过神来,才想起这位忘尘大师并没有回应她。 赵i小心翼翼的又看了忘尘一眼,却见到忘尘看她看的出了神。 那眼神,就好似在透过她看别的人,熟悉又压抑,还带着旁的情绪。 赵i有些迷糊,她看不懂这样的眼神。 好在这个时候,忘尘阖上了眸子,再睁开的时候,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又恢复了从前的清亮。 “你是......长公主之女罢” 忘尘的声音有些发颤,好在赵i没有听出来,她只是好奇的问忘尘:“大师认识我娘亲?” 这句话让忘尘沉默了许久。 他想,许泠和赵显应是都不想再见到他的罢,认不认识,又有何意义? “略有耳闻而已,”忘尘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声线,“长公主和太傅大人于民有功,很受百姓爱戴。” 闻言,赵i舒展了眉眼:“是呢,我娘和我爹都是心善之人。” 忘尘听了这话,有些发愣,是呀,他们都是心善之人,护住了大盛的江山,而自己,却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合该被世人唾弃。 “大师也是好人!” 忘尘抬眸,年画娃娃一般的小姑娘睁着水眸看着他,眼神真挚,与当年的她,十分相似。 他以为自己剃度修行二十年,本已经忘记了凡事,不曾想,遇见故人之女,轻易就破功了。 忘尘从袖中拿出两个小小的护身符,送到齐雾的手心里:“一个是给你的,另一个...给你母亲。” 赵i接过护身符,欣喜的跟忘尘道了谢。 忘尘沉默的看着面前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小姑娘,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放下了。 她幸福,就够了。 ……我不是个好人,我做下太多错事,如今只求在佛面前多修行几日,好化了我的孽果...... 赵i走出正厅后,听到忘尘的声音低低的,好似在呢喃,说了什么却是听不清了。 赵i得了想要的护身符,侧厅的齐雾也是豁然开朗。 原来忘尘虽没有亲自见她,却也令沙弥传了封信给她看。 齐雾打开信,却见散发着淡淡檀香的信上只有一句话:佛渡众生。 是呀,佛渡众生,若不是佛渡了她,她如今又怎会在这里呢? 后来,传闻忘尘大师闭关修行,再不理凡事,真真正正的忘却了前尘。 19、第十九章 一出小院,就遇到了正等在那里的魏然。 十二三岁的少年,比齐雾还要小半岁,个子却比齐雾高了小半头,又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显得有些消瘦。 他眉眼清秀,眸色清亮,看起来不过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而已,若被不识他真面目的人见了,多半会在心底赞上一句“翩翩少年”。 齐雾见了却有些出神。 上一世的时候,他并不是一直都那么坏。 与如今不同,前世王氏并没有把两个女儿送过来跟她一起学画,她第一次见到魏家兄弟是在半月后的孟家赏花宴上。 那时魏亓然无意中帮了她,她心中羞涩,想感谢一番,便让朱墨去打听那是哪家公子。 熟知,朱墨刚走,就从树上跳下一个清俊少年,那少年笑嘻嘻的,大眼睛弯成了半月,凑近她,问:“这位姑娘好生貌美,不知你打听我大哥做什么?” 孟家的宅子格外的大,修缮的也很是美观,院子里植了几棵女贞树,在葱郁的枝叶掩盖下,齐雾压根没有发现树上还有一个人。 齐雾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见齐雾吓的脸色苍白,魏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了歉:“是我唐突了。” 齐雾缓了神,想起少年说的话,面色泛红,她竟然在打听陌生男子的名讳,若是被旁人知道了,该怎样笑话她! “我哪里打听你大哥了,你莫要乱说。”齐雾有些底气不足。 “哦?”魏然又挂起了坏笑,“你方才不是让侍女打听那个白衣公子是谁吗,我在树上可听的清清楚楚。” 齐雾又气又羞,只问他:“你好端端的爬树上作何,只有鬼祟之人才会做这等窃听之事。”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生的跟花一样好看,羞起来双颊绯红,生气的时候眸中带嗔,动人的让人挪不开眼。 魏然看呆了一瞬,耳根悄悄地红了,偏还要故意逗她:“你莫要掩饰了,我听的清楚,你不是想知道方才那公子是谁吗,如今我告诉你如何?” 齐雾不说话了。 “他便是我的兄长,魏家嫡长子,名亓然。” 那时的少年真的很单纯,每次再见到她的时候总想逗一逗她,直到看到她气的双颊泛红才罢休。 后来齐雾仰慕魏亓然,便时常从魏然这里打探消息,起初之时,魏然说的事无巨细,渐渐地,两人开始相熟。 可是不知为何,后来齐雾再打听的时候,魏然的话越来越少,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 再后来,齐雾嫁给了魏亓然,敬茶那日,魏然死死的盯着她看,看的她都有些不舒服了,他才接过她亲手做的孝敬小叔的鞋子。 敬完茶,齐雾回头看了魏然一眼,只见他怔忪的看着怀中的鞋子发呆,一双手捏着鞋子,捏的格外紧,手背上青筋都露了出来。 齐雾没有多看。 她和魏然虽是叔嫂,但关系也依旧如从前那般亲近。 夫君魏亓然待她冷淡,只在人前装模作样,让旁人以为他们之间十分的恩爱。每每这个时候,魏然的神情总是比往常黯淡些。 偶然间,魏然发现了兄长对她的冷待,当时就气的眼睛发红,直接冲到书房把魏亓然大闹一顿。 魏亓然不知为何,也发了狠,兄弟二人厮打在一起,完全没了往日佳公子的模样,最后皆是鼻青脸肿。 生事的魏然自然是受到了父亲的责罚,足足在佛堂跪了一整天。 齐雾去看望他,叹一口气,问他何须做到这个份上,左右她都已经习惯,也渐渐不放在心上了。 魏然却咬着牙,恨声道:“他不配!” 齐雾记得,少年的背挺的特别直,倔强又让人心疼。 最后的最后,魏家遭难,那个少年信誓旦旦的说要帮她,却...... 齐雾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实在是恨透了魏然。 只是如今,他还是从前那个单纯少年的模样,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也没有那样的狠毒。 齐雾咬着唇,告诉自己不能心软,旋即别看眼,再也不看魏然一眼。 一旁的赵i不解的看一眼魏然,又看看面色不太好的雾姐姐,心下计较一番,也随着齐雾一般看也不看魏然,就目不斜视的从他身前走过。 魏然心中微沉,身形僵了半刻,从怀中拿出一朵山茶花,举步跟上。 “齐四姑娘。” 魏然低低的唤。 齐雾顿住步子,并没有回头。 赵i好奇的仰脸看,却看见一朵格外好看的山茶花。 然而这山茶花却不是给她的,赵i眼睁睁的看着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把山茶花送到了雾姐姐面前。 赵i悄悄的咽了咽口水,大哥说了,关于雾姐姐的事情都要说给他听,说一件,他便给她买一攒盒的果子糖。 想起果子糖,赵i又差点流了口水,自从七岁换牙那年开始,娘亲就再不允她吃糖了,好在如今大哥回来了,总能给她买糖还不让娘亲发现,要知道,二哥三哥因为偷偷给她买糖被娘亲发现了,抄过好几本书呢。 还是大哥最有能耐。 若是她把这事说与大哥听,大哥会不会给她买最爱的橘子味的果子糖? 赵i出着神,没注意到齐雾和魏然之间发生了什么。 齐雾看着魏然手中鲜嫩的山茶花,心神微荡――前世,她最爱这花。 可惜山茶再美,也不过一日便凋零。 齐雾抿着唇,抬头正视魏然:“魏三公子这是何意?” “我方才无事,去山里转了转,发现这朵花生的格外好,便采了下来。” 魏然眸色温柔,“只是我一个男儿若是拿了一朵花回去,会被人笑话的,不若齐四姑娘收了它,可好?” 齐雾面无表情:“魏三公子说笑了,只是我不喜这花,怕是帮不了你。” 说完,齐雾便牵着赵i头也不回的走了。 独留魏然眸色黯然――她分明是喜爱这花的,大抵是还有些讨厌他的罢。 想想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堂姐,魏然心中讥讽,罢了,横竖他有的是时间,不急。 却说赵i一路上都在幻想甜滋滋的橘子味的果子糖,想的直到回到了上客堂才停住。 齐雾经了这一遭,却是没了心情,下午也没有怎么出去,只跟着程香和许泠一起在方丈面前露了一面,得了方丈一句“灵动秀雅”的赞。 只是不知魏家姐妹使了什么法子,让长公主对她们并没有那么嫌弃了,还开口允许她们陪着。 晚上回了公主府,赵珩当着许泠的面把赵i抱了回去,说是要顺便送妹妹回她的院子。 许泠允了。 赵i在赵珩怀里扭来扭去,她觉得自己已经八岁了,不能再被兄长抱了。 赵珩也没有坚持,只拿眼睥她:“你雾姐姐十岁的时候还让她哥哥背着呢。” 说起这事,赵珩有些嫉妒。十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也算是个少女了。 至今赵珩还记得清清楚楚,三年前的花朝节,齐赵两家的孩子相约一起去街上过节放花灯。 齐雾平时被养的娇了,走了两刻钟的路就坚持不住了,口中说着脚疼,非要回去不逛了。 齐匀灏口中嘲笑齐雾,却也放慢了步子,齐匀泽也关切的安慰了妹妹几句。 当时赵珩心中动了动,但碍于男女有别,还是没有开口。 他已经十五了,能理解自己对齐雾从小就有的好感是什么意思,他渴望与她亲近,但是她却怕他。 蒋之唯却没有这个顾忌,他听到了齐雾的抱怨,一言不发的俯下身,背起了娇软的小姑娘,最气人的是齐雾口中一叠声的谢着她的义兄,不带重样的,声音又娇又软,蒋之唯听的面带薄红。 赵珩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背着小姑娘的人是他自己……但是他没有立场。 如今想来,只有快点让齐雾明白他的心意,让她接受他,他才能与她亲近些。 这样想着,赵珩弹了弹赵i的小脑袋:“说吧,今日与你雾姐姐玩的怎么样?” 赵i仰着脸想了想,把她和齐雾一起去寻忘尘大师的事说了。 赵珩听了,没说什么,只是在听到赵i描述忘尘的反应时,他面色微异,似是想起了什么,不过片刻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待听到齐雾出小院的时候魏然还等在那里,赵珩的面色才变了。 “魏家三公子拿了一朵山茶花,要送给雾姐姐,那朵花可好看了,我喜欢,但是不好意思要。”赵i低头掰着手指头说,委委屈屈的。 可是她家哥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委屈,此刻赵珩满心的怒意。 他不过一时没看紧,立马就有野男人凑过来了! 赵珩沉声问:“她可收了?” 赵i想了想:“没有呢,雾姐姐说她不喜欢山茶花。” 闻言,赵珩稍霁。 第二日,还在女先生那里读书的齐雾看见朱墨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齐雾招手让朱墨进来,朱墨就小声道:“方才府里多了好些鲜嫩的花,奴婢瞧着什么样的都有,连子碧玉兰都有!” 齐雾有些诧异,还没问什么,就听朱墨感叹了一句: “公主府果然是财大气粗,世子一句养不下,这些名贵的花草就都送到咱们府上了。” 20、第二十章 这日晚间的时候,齐雾睡得不是很踏实,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她的前世。 但又好似不是她的前世。 她看到了五岁时的自己,白白软软的一小团,还梳着o发,额前有些碎发,看起来稚嫩纯真。 这日是赵i的满月的日子,长公主并没有大肆摆宴席,只邀请了平时亲近的几家过来。 太傅大人赵显特别护妻女,长公主月子未满的时候,他吩咐了不允人打扰,连他的三个儿子都不行,所以妹妹出生了一个月,几个哥哥统共也没有见过妹妹几面。 赵顼和赵早就馋香香软软的妹妹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妹妹满月,立马央着哥哥赵珩带他们去看妹妹。 十岁的赵珩在弟弟们眼中宛若小英雄一般,几乎无所不能,小时候他们犯了错,只要悄悄的找了赵珩,赵珩就能帮他们掩饰过去。 自然,赵珩也是很得父亲看重的,他提了这事,果然就被允了。这个请求若是放在赵顼或者赵任何一个人身上,怕是都会被拒绝,赵珩把妻女当眼珠子看,生怕他们毛手毛脚的伤到了小女儿。 小齐雾一听可以去看小妹妹了,雀跃的不行,立马坐不住了。 她仗着人小腿短,就抱着赵珩的大腿不撒手,口中还奶声奶气的说:“珩哥哥,你带氤氤去看妹妹好不好?” 五岁的小齐雾,刚刚及赵珩的腰间,她仰着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赵珩。 赵珩分明一愣,但是对于齐雾的主动亲近却没有推拒。 在五岁的齐雾眼里,赵珩这个哥哥虽一向待人有礼,学问也好,让人信服,性子却是冷冰冰的,总叫她不敢亲近,生怕她冷着脸把她按墙上揍一顿。 她对赵珩有些惧怕,这次主动扑到赵珩身上还是因为她太想去看赵i小妹妹了,才鼓起了勇气。 赵珩没有说话,叫小齐雾心头惴惴,生怕这个哥哥不带她去。 齐雾悄悄掀起眼帘,长长的眼睫一颤一颤的,比蝶翼还好看。她飞快的看了赵珩一眼,只看到赵珩已经有少年味道的下巴,如美玉一般。 不料下一刻,她就被赵珩拦腰抱起,齐雾吓的差点没惊呼出声。 这下子,她整个人就窝进了赵珩怀里,赵珩的一只手扶在她的背后,一只手横在她腿弯。 小齐雾实在是吓坏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赵珩却笑了,还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怕什么,你不是想看i儿吗,我带你去。” 此话一出,齐雾立马就不委屈了。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待看清赵珩真的把她往长公主的院子里带的时候,这才信了。 小孩子实在是单纯的紧,开心了谁都拦不住。 齐雾用小胖手抹去眼泪,然后“吧唧”一声,凑在赵珩脸颊上亲了一口。 赵珩的步子顿住,似有些愣怔。 小齐雾还傻兮兮的解释,声音又软又糯:“娘亲说了,要是喜欢谁就要亲谁一口!” 听了这句话,赵珩的神色在这一瞬间柔和的不像话,他低头凝神着齐雾,声音干净好听:“喜欢谁,就亲谁吗?” 齐雾笑的眉眼弯弯,可爱的宛若年画娃娃,她拨浪鼓似的点着脑袋:“是呢,珩哥哥带氤氤去看小妹妹,氤氤很喜欢珩哥哥!” 微风吹来,吹起了赵珩的墨发,他轻轻的笑了,低低道:“这句话,你可莫要忘了。” ...... 齐雾从梦中醒来,发现天色还是一片漆黑,便阖了眼,打算再睡一会儿。 只是,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只要想起那个梦,她就忍不住双颊发热――她怎么能做那种梦呢,她竟然趴赵珩脸上亲了一口! 亲了...赵珩!!! 而且在她的记忆里,她一直都很怕赵珩的,怎么可能会去主动亲他! 尤其是梦里的小赵珩,被她亲了一口竟然也没有生气发怒,反而还笑了! 齐雾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在软软的衾被里滚来滚去,就是睡不着了。 若是让赵珩知道了这个梦,日后她该怎样面对他呀,只要想想,齐雾就觉得臊的慌! 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又依稀听到一阵嘈杂声,不知是从齐府哪里传过来的,齐雾就更加清醒了。 既然睡不着,她索性在脑海里把前世的记忆捋一捋,虽然她关于前世的记忆不大完整,甚至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是有好过于无,有这些记忆能帮助她少走许多弯路,还能护着身边人。 前世发生过什么呢,齐雾掰着手指细细的想。 半个月后孟家办家宴,前世的时候她被魏亓然无意中帮了一把,然后又认识了魏然。 齐雾咬咬唇,孟家在京城也是高门,孟洛薰就是孟家的嫡女,她爹是曾经的状元郎,很得今上看重,她娘是长公主的胞姐,自然是风光无限。 这场赏花宴自然是避不开的,但是那件事却可以避开,她也不用再受魏亓然的恩惠。 再接着,就是大哥中举、然后成亲,还有二哥考武状元、三哥在外面跟同窗喝酒差点闹事...... 可是,齐雾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齐雾细细的想了许久,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的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朱墨挑开帘子,笑道:“夫人特地吩咐了让您多睡会儿呢!” 齐雾脸颊微红,对于懒床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 “都用过早膳了?” 朱墨一面服侍齐雾洗漱更衣,一面道:“老爷和公子们都在夫人院子里用了,夫人怕您醒来饿着,让厨房时刻给你备着早膳呢!” 洁了面后,齐雾整个人都水水嫩嫩的,雪肤红唇,如画的眉眼灵动清亮。 朱墨看痴了去,心中只觉得自家姑娘生的越发的好了! “老爷一早就去了府衙;大公子快要下场了,老爷让他这些日子在家中温书,日后都不用去书院了;三公子也早早的去了书院;夫人在审账,还说等你用了早膳,就过去寻她。” 朱墨几句话把齐家人的去向说了个清楚。 “二哥呢?” 这下子朱墨有些支支吾吾了。 齐雾蹙眉,在手上抹了玫瑰香露,才转身看朱墨:“怎么了,在我面前竟说不得?” 这话莫名带着气场,叫朱墨不敢隐瞒,立马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昨夜有个不长眼的丫头想爬二公子的床,被二公子发现扔了出去,那丫头脸皮比天厚,还撕了自己的衣裳哭,二公子勃然大怒,直接请示了夫人把那丫头发卖了出去。” 朱墨边说边打量着齐雾的脸色:“夫人本不想这事让您知道,怕腌h了您的耳朵。” 提起这些爬床的戏码,齐雾的脑仁有些疼。 前世在魏府,有好几个丫头见她不受宠,便使了各种手段爬床。齐雾早就对魏亓然失望了,见到这样的丫头也都看淡了,便顺了她们的意,提了两个通房。 可惜魏亓然并不领情,他那晚黑着脸去了她的房里,质问她意欲何为。 当时齐雾都要气笑了,只说:“既然你喜欢她们几个,那我就大方些给她们名分,日后也好服侍你。” 她对他已经不屑于用“夫君”二字了,尽管她知道魏亓然对那些丫头没有心思,也没有动过那些丫头,但已经无所谓了。 魏亓然面色铁青的看着她,胸口起伏的厉害,最后扔下一句“不可理喻!”便掀帘而去。 有了先例,爬床的丫头越来越多,齐雾懒得管,最后魏亓然索性把身边的丫头都撵走了。 如今想来,齐雾还气的胸口疼,此时听到那爬床丫头的下场,也没有多少同情。 “二哥如今在哪里?” 齐雾猜的出来,大哥齐匀泽即将下场,而且婚期不远了,母亲管他身边的丫头管得紧,自然没有人敢在这个档口爬床。而至于三哥齐匀灏,他性子莽撞冲动,不够稳重,还没有开窍,没有大哥二哥那般讨姑娘家喜欢。 所以才会有心大的丫头想到了二哥头上。 “二公子一早就出了门,大约是要晚间才回来了。” 用了早膳,齐雾便去了程香那里。 程香先前不让提蒋之唯的事,显然是不想女儿想太多,但念及女儿年岁不小了,都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程香想了想,便主动与女儿说起了这事,又不免教导一番。 齐雾抿唇听了。 今日魏家姐妹不用来学画,齐雾轻松许多,大半个下午都闲闲的窝在房里看书。 到了申时过半,突然听管家传话,说世子来了。 齐雾一愣,他怎的又来了? 没等她多想,就有程香身边的小丫头来唤,她这才换了衣裳过去。 赵珩在前厅等着,程香已经招待上了,齐雾到的时候,赵珩正眉头紧锁的喝茶。 进入春末,天气越来越热,今日齐雾穿的轻薄,浅绯色的云雾裙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的纤细的身形,腰线收的很紧,那蛮腰简直不盈一握,她一走进来,赵珩就注意到了。 大抵是脱了厚重冬衣的缘故,她的腰身比他往日见到过的还显纤细。 赵珩没敢多看,直接道明了来意:“今日我来是想接氤氤去府上,i儿自济盘寺回来后就有些不大舒适,现在在房里静养着。i儿淘气惯了,怎么都不肯吃药,我娘没办法,才想着接氤氤过去哄哄。” 齐雾一听赵i生病了,心都要揪起来了:“i儿如今怎样,大夫怎么说?” 赵珩看她一眼:“御医看过了,说无大碍,只要按时吃药即可。” 齐雾看她娘亲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的担忧,心知她是同意了,便点了头:“今晚就去吗?” “i儿自昨晚就没有吃药了。”言下之意是不能耽搁了。 于是齐雾便让朱墨回去收拾一番,忧心忡忡的坐上了公主府的马车。 等走出了一会儿,她才想起:前世这个时候赵i并没有生病。但转念一想,前世她也没有和赵i一起去济盘寺上香,所以如今出了这事,大抵是她的重生带来的影响罢。 齐雾越想越愧疚,等下马车的时候一双美眸里泪光涟涟,赵珩见了心口一疼。 21、第二十一章 赵珩虽然心疼齐雾,但他更怕小姑娘被旁的男人骗走,便绷着脸,努力的忽视掉心中的那份愧疚感。 而赵珩严肃的表情落在齐雾眼里,让她以为小赵i病得不轻,当下更心疼了。 赵珩垂眸看见,嘴角绷紧了,心里有些小小的嫉妒。 至于让齐雾心心念念的赵i,这时则在房间里舒舒服服的吃着果子糖。 房里燃了香,又甜又暖,是长公主亲手调的,赵i喜欢,就每日都让人燃上。 赵i就窝在榻上,肚子上搭了个小毯子,捧着一本话本,看的兴起,嘴里还含着甜滋滋的果子糖,这边刚吃完,立马就有侍女又捻了一颗送过来。 茱萸看着空了一半的攒盒,颇为担忧:“长公主吩咐了不能让您偷着吃糖,仔细生虫牙!” 赵i眨眨眼:“我哪里是偷着吃,我是光明正大的吃。这糖是大哥送过来的,我吃的时候有你们这么多人看着,算偷吃吗?而且我每日都有认真漱口,不会生虫牙的。” 八岁的小姑娘刚换了牙,新长出来的虎牙一笑就会露出了,看起来格外可爱,也格外容易让人心软。 茱萸失笑:“纵是爱吃,也不能一次都吃完罢,总要留着些以后吃。” 赵i偏头看一眼攒盒,才惊觉她已经吃了十几颗了,攒盒都空了一半。 她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那茱萸姐姐便把它收起来罢,日后我一日只吃三颗。” “那可说好了,要是被咱们看见小郡主多吃了,可是要报到公主那里的。” 一众丫头们都笑了,赵i默默地转头,假装看不见被茱萸收起来的攒盒。 这厢正热闹着呢,就听门口的小丫头传话:“禀告郡主,世子爷来看您了,齐姑娘也来了。” 一听她的雾姐姐来了,赵i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立马就雀跃起来,顺手把话本往榻下一塞,便要起身相迎。 茱萸见了,立马拉住小主子的手,提醒她:“您生病了,如今正是体虚,齐姑娘就是来看您的。” 经这一提醒,赵i猛地想起了大哥说的话。 她不喜欢家中娘亲新寻的画艺师傅,也不想去听她授课,她把这事与大哥说了。 大哥沉默了一会儿,忽的笑了,还摸摸她的脑袋,循循诱导:“不想去就不去,你这两日装个病,我不仅能让你不去学画,还能让你雾姐姐来陪你。” 赵i对大哥说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于是便乐呵呵的装病,没想到大哥真的把雾姐姐接过来了! 这下子赵i心中对这个大哥崇拜到极点,她一边在心里偷乐,一边指挥着丫头们赶紧收拾房间,她自己赶忙脱了鞋爬到床上,还盖了被子。 齐雾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憔悴可怜的小赵i。 她小小的一只,躺在软乎乎的床上,一张小脸还没有巴掌大。 齐雾心疼的不得了,她走近摸摸赵i的脸颊,柔柔的问她:“i儿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赵i心里乐开了花,却还得装出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软着嗓子说话:“雾姐姐一来,i儿觉得好多了。” 果然,齐雾心里软成一片,直接在赵i额上亲了一口:“雾姐姐来陪你了,i儿要快点好起来呦。” 赵珩眼见齐雾亲了自家傻妹妹,只觉一阵醋意上涌,他不动声色的睥了妹妹一眼,心道:油腔滑调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你离她远些,省得过了病气。”赵珩淡淡道。 齐雾看也没有看他,只顾着心疼赵i去了,好在回应了一句:“无碍,i儿快些好才是正理。” 赵珩见赵i还捂着被齐雾亲的那处儿傻兮兮的笑,心中冷哼一声。 “小郡主整整一日没吃药了,还不把药端上来?”赵珩冷声吩咐。 茱萸听的一愣:自家小主子又不是真病了,那些药不过在夫人面前做做样子,世子是知道的,怎的还让端药? 转眼看见眉眼如画的齐雾,茱萸想明白了,亲自下去端药。 至于赵i,她听到要喝药,吓得小脸煞白,齐雾见了,还以为赵i身子又难受了,越发的心疼。 “i儿乖,吃了药就好了。” 赵i咬咬唇,委委屈屈的看一眼大哥,却见他冷着一张脸,侧身盯着墙上的画瞧,看也不看她。 这时茱萸已经把药端进来了,赵i扁扁嘴,委屈的想哭――她不想吃药,她宁愿真的生病都不要吃药! 可是看到雾姐姐这样担心她,赵i心里暖乎乎的,又不好意思辜负雾姐姐的一番好心。 齐雾亲自端了药,用银勺舀了一勺,等温度适宜了才送到赵i嘴边:“乖,吃了药才能快些好。” 这药黑乎乎的,闻起来就很苦,赵i皱着小脸,拿乞求的小眼神看齐雾:“i儿觉得慢些好其实也没什么,雾姐姐,能不能不吃药?” 齐雾笑了,她知道赵i怕吃药,便让人拿一盒蜜饯过来,拿了一颗送到赵i嘴边:“先吃点蜜饯就不苦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尽显温柔,脸颊上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她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好似在你心头挠了一下,痒痒的,待你去寻的时候,却又不见半点踪迹。 她看起来是这么小,刚刚到他的胸口而已,身子纤细的紧,他一只手就能把她轻松抱起来。 又娇又软、又嫩又美、合该放在胸口好好护着宠着。 可是这样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却在不知何时走进了赵珩的心。 或许是自西北回来的第一眼,又或许是在西北睡不着时,想起她的夜晚,又或是更早,那时,他还不懂情为何物,情根却早已深种。 赵珩有些出神,这一刻,他清楚的明白,一个叫齐雾的小姑娘彻底的霸占了他的心,半点空隙也不留,叫他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只想陪在她身边,纵是一句话也不说,也是满足的。 齐雾抬手时,袖口微微下滑,露出一小截洁白细嫩的手腕,赵珩克制的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再没舍得移开。 她真的......很白! 赵珩垂眸看看自己在西北行军三年晒的麦色的手背,本没觉得黑,如今与齐雾的一比――黑白分明。 赵珩唇角翘了起来,不知想起了什么,眸色渐渐的幽深了起来。 他端起下人斟好的茶喝了个见底,才勉强消了那股口干舌燥的感觉。 房中的下人早就识趣的早早退下了,赵i正捏着鼻子喝药,她喝一口,齐雾便喂一个蜜饯过去。 两个小姑娘都没有注意到,赵珩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温柔又缱绻。 等赵i吃完了药,一盒蜜饯去了小半。 齐雾点点赵i的鼻子:“吃了药先睡一会儿,乖。” 说着,她亲手为赵i掖了被角。 赵i乖乖的点头:“雾姐姐在这里陪着i儿好不好?” 齐雾没来得及同意,就听到一直安静沉默的赵珩轻咳了一声。 齐雾扭头去看,这才发现赵珩就站在她的身后,离她很近,近到她只要一转身,便会碰到他,齐雾惊得差点忘了呼吸。 “i儿好生休息,我带你雾姐姐给你捉金鱼,你前日不是说想要养条金鱼吗?” 赵i一愣,反应了老半天,才想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于是傻乎乎的点了头。 赵珩唇角勾起,默默妹妹的小脑袋,很满意:“等你睡醒了,就有金鱼看了。” 赵i什么都不知道,还软软的谢过兄长。 齐雾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赞叹赵珩是个绝世好兄长。 于是齐雾便被赵珩带到了公主府的小湖畔。 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夕阳斜斜的挂着半边天,阳光落在人身上,暖暖的。 湖面波光粼粼,清澈见底。 齐雾探头看了一眼,除了几株水草,什么也没有看见......这湖里,真有金鱼? 齐雾有些不大相信,她悄悄的去看赵珩,谁知却久久未回神。 赵珩穿着一袭白袍,雅致非常,只在腰间系着一条金线绣的腰带,侧立在湖畔,广袖随风飘飘,墨发飞扬,身姿颀而长兮,好似仙人下凡。 暖暖的夕阳洒在他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他素日冷峻的眉眼都如冰雪消融了一般。 他.....真的很俊! 齐雾看红了脸,心中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 赵珩回头,看见小姑娘泛红的脸颊,唇悄悄勾起:“怎么,晒着了?”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一遍遍的在齐雾耳墩里回荡,齐雾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齐雾埋下头,目光游离:“没。” 赵珩彻底转回身,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了齐雾面前。 他身上有种好闻的沉香味,齐雾闻到这个味道才意识到赵珩已经在她面前了。 齐雾慌忙抬头。 这才惊觉,他和她之间,只有一臂之遥。 正想着,就觉眼前微暗,原是赵珩俯身下来。 齐雾莫名心中一跳,鼻息间,那股淡淡的沉香味越来越近。 却觉额上一热,一只温热的大掌贴在了她的额上。 齐雾诧然,就听到赵珩的声音带了些轻笑:“还说不是晒的?” 22、第二十二章 对于赵珩的突然接近,齐雾没有料到,她愣怔了一瞬,才猛地退后一步,声音都带着颤儿:“真没......” 赵珩眸色深了些,唇角也微微抿起,眉梢沉了沉,对于小姑娘的抗拒,他显然是不开心的。 不过他并没有在齐雾面前露出太多的不悦,只是偏过头,看着湖畔的几株青柳,随手一指:“你先去那里等我。” 齐雾便随着他指的方向去看,青柳红堤,确实不失为遮阳避风的好去处。 但是...... 齐雾仰头看向赵珩:“赵珩哥,你待要如何捉金鱼?” 赵珩挑起左眉,看起来显得有些邪肆:“你不信我?” 他拿着那双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齐雾,这样的眸子,明明淡漠,却又莫名柔的溺人! 奈何小姑娘压根没有看他,赵珩的嘴角又绷了起来,自觉无趣。 齐雾自然没有发现赵珩的小情绪,她只摇着头说没有,心中又觉得很是怀疑――她只听说好些人家凿了小池养金鱼,哪有在湖里养金鱼的。先不说湖里有没有金鱼,就是有金鱼,就冲着赵珩这副九天神仙一般的模样,会是个会捉鱼的? “你且看着就好。” 赵珩勾起唇角,斜斜一睥,显得有些浑不在意,却又势在必得。 于是齐雾乖乖的去青柳旁待着。 赵珩却还不满意,又让身边的人回去取了一把纸伞,叫朱墨给她主子撑着伞――她这样白,万不能晒黑了去。 齐雾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头顶的纸伞,晚春的傍晚,哪里就会被晒着了,不过到底还是没有让人拿走,只乖乖的托腮看着湖畔的赵珩。 在这个湖边,这样的赵珩,让她莫名想起三年前的那个他。 那日,她发上的绢花被风吹落了,恰是落在这个湖里。那是她最喜欢的绢花,来公主府的时候就戴过好几次,此番落了水,她心疼的都快哭了。 那时赵珩刚好路过,见此,眉心微拢。他一言不发的卷起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然后探身,捞起了那朵湿漉漉的、已经不成形的绢花,而后眉心蹙的更深了。 才十五岁的赵珩,已经很严肃了,他不用说话,就能把齐雾吓的头都不敢抬。 齐雾低着头,小手却被一只温热带着水意的大掌牵住,缓缓摊开。 下一刻,一朵被擦干净了的绢花出现在她手心里,动作带着几分莫名的小心。 齐雾小声谢过赵珩,等沉默的少年离开了,才带着丫头回去。走出几步,她想起什么转身去看,却看到少年也驻足回眸,不知道看了多久...... 如今齐雾回想起来,脑海里仿佛还有那双黑亮的眸子,明明什么都没有被他放进眼里,却又好似什么都逃不过那双眸子。 那朵绢花虽然不能用了,如今依旧好生生的躺在齐雾的妆匣底。 齐雾的眼神飘得有些远了。 她想,今世和前世确实不大一样了,至少,前世的她,无论是幼时还是成年之后都不敢与赵珩这样轻松的相处。 而赵珩,好似比前世笑的多了,也好似没那么冷峻了,待她却依旧那样好。 不过十八岁的赵珩并没有像从前一样卷起袖子,他转头吩咐几句,万宝就寻来几块馒头糕点并一支带杆的鱼兜和一个小木桶。 万宝招呼着下人往小木桶里灌了小半桶的湖水,才颠颠儿的跑到一旁静静的候着。 赵珩立在湖畔,把糕点屑洒进湖里,控制住方向和力度,只往一处儿洒。 离得太远,齐雾看不清,只能看见万宝等了一会儿,又不慌不忙的奉上鱼兜,赵珩这才拿起鱼兜在水里随意的网了几下,把鱼兜交给万宝,然后提着小木桶朝齐雾走来。 莫不是,这一会儿便捉好了鱼? 齐雾有些不大相信。 可是,没过几息,赵珩就拎着小木桶来到了她面前。 他刻意俯了身,高大的身躯带来一片阴影,几乎与她平视。 “怎么,还不相信我?” 这声音,分明带着几分轻笑的意味,低沉却又干净的紧,带着回音般的,直往人耳墩里钻。 齐雾刚恢复白皙的小脸又有染上绯红之意,小眼神飘飘忽忽的,就是不敢往赵珩脸上看。 赵珩就晃了晃手中的小木桶,水声叮咚响。 只见七八条各色金鱼在木桶里游来游去,大的有一长,小的只有半个指节那样短,红的、金的,竟还有一尾赤黑的。 齐雾诧然,抬眸去看赵珩,却差点撞到他坚毅的下巴。 这次赵珩主动后退一步,笑问她:“如何?” 看着齐雾水眸里溢出的点点崇拜,赵珩的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 他没有说,在西北军营时他也捉过鱼,不过不是如今这般戏耍一般玩儿,而是实打实的光着膀子在河里捉鱼,打磨得发亮的银/枪往河里斜斜一插,保管能带出一条鲜肥的鱼出来。 那些事情总归不适合说与她听,她那样娇,怕是听到赤膊下河的时候就要惊呼了罢。 齐雾果然点着头:“还是赵珩哥有能耐。” 男人都喜欢被喜欢的女人夸,赵珩也是个男人,自然不会例外。 只有万宝看见了,自己素来高冷的主子,在被齐家姑娘夸了一句之后,那嘴都能扯上天了! 万宝扶着额角――世子怕是真的栽了! 人皆以为他家主子是个不会动情的,十八了身边也没有个女人伺候着,其实只有万宝知道,自家世子动起情来,是何般模样。 这一切,都是齐家姑娘带来的。 那晚,世子沐浴时只有他在身边伺候着,洗到一半,他被世子打发了出去,后来他提着热水想进去加水,却隔着帷幔听到了自己世子那隐忍又失控的低喘、闷哼。 万宝缩着肩正想退出去,就听到世子那把沙哑的嗓子里喊出一个名字――“氤氤”! 当时万宝就想,自家世子那待人冷峻的模样,不得把人家小姑娘吓跑! 没想到,人家小姑娘不仅没有那么怕自家主子了,还主动夸主子,瞧把主子乐的,万宝觉得这个月自己的月例会翻倍。 23、第二十三章 金鱼拿回去之后,赵i着实欢喜了一阵儿,她特地找了个琉璃瓶盛了水,捧着小脸凑在旁边看,胖胖的手指头在瓶子外一点一点的。 吃药时还一脸苍白的小姑娘,睡一觉之后已经气色大好,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可见这金鱼是寻对了。 看着赵i好起来,齐雾也十分的欣慰。 不过看了一会儿,赵i眼中的光就黯了下去。 齐雾见此不免有些担心,她正待开口询问,就被赵i扯了袖子。 “雾姐姐,咱们把小鱼放回湖里好不好,它们被养在琉璃瓶里会死掉的。” 赵珩咬着唇央求齐雾,可怜巴巴的,让齐雾心头一软。 都是姑娘家,自然是一样的心善,齐雾私心里是想把金鱼们放生的,可是这鱼是赵珩捉的,若是想放,多少要询问一番赵珩的意思。 猜出了齐雾心中的想法,赵珩主动开了口:“趁着小鱼儿们还有生机,赶紧放了罢。” 他话音刚落,一旁候着的万宝就小心翼翼的端着琉璃瓶放生去了。 齐雾见此,微微有些诧异,便多看了赵珩几眼。 他这样一个外表清冷淡漠的人,竟然也是个这样心细良善的。 齐雾记得前世从旁人口中听到的赵珩――年少有为,却是个冷心肠的。曾有身世可怜的貌美女子当街拦住他的马车求他把她买回去,赵珩都视若无睹。 眼前这个他,才是真正的他罢。 等天色彻底黑下来,长公主让丫头过来唤人,说是摆好了膳。 公主府吃饭向来是食不言寝不语,齐雾来的次数多,没什么不习惯的。 等用完膳,赵顼和赵忍不住了,一个劲儿的冲齐雾挤眉弄眼:“氤氤想不想吃八宝楼的醉鸭,明儿带你去吃如何?正巧赶上我们休沐。” 齐雾虽是活过两世之人,骨子里却是个爱吃的,她前世最爱八宝楼的醉鸭,可惜后来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去八宝楼再尝尝。 魏亓然也曾经买过,她不喜这个人,便连他买回来的东西也不想吃,当时魏亓然就沉了脸,一句话也未说,就拂袖去了书房。 还有年轻的皇帝,曾特地派人去打听她幼年时的喜好,让身边的大太监亲自去买了一份醉鸭,可惜醉鸭的味道没有变化,齐雾的心绪却不再与从前一样了,再也吃不出从前的感觉...... 赵家兄弟和齐雾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不一般,齐雾便笑笑:“是许久未吃了。” 本来还刻意在她娘亲面前装病的小赵i一听有吃的,立马装不下去了,双眼带光,扯着赵顼的袖子不撒手:“i儿也想去~” 赵顼知道妹妹装病的事,当下也不点破,却故意说:“不行,你还生着病,怎么能出门?就算你想去,母亲也不会允的!” 赵i瞬间失落了下来,泪眼汪汪的,好不委屈。 “我明天就能好,也不能去吗?” “i儿早些好,什么时候病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去。”齐雾一边安慰赵i,一边瞪了赵顼一眼。 赵顼只摸摸鼻子,笑了,露出两颗虎牙,看起来俊俏不已,还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 这一幕落在赵珩眼里有些不是滋味,齐雾在他面前说的话很少,更不敢看他,何曾这样亲昵的瞪过他一眼。 越想赵珩越是心中泛酸,他凉凉的看了弟弟的后脑勺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端起茶盏喝茶。 被记恨上的赵顼还一无所知,他拍拍傻妹妹的发顶:“既然你雾姐姐这样说了,二哥就勉为其难的带上你吧,你可要快些好起来!” 赵i破涕为笑:“还是雾姐姐最好!二哥也好!” 听了这话,赵伸着脑袋:“三哥不好?” 赵i往她娘亲怀里钻了钻,才吐吐舌头:“三哥上次还偷吃大哥给我买的果子糖,才不好呢!最好的是大哥!” 赵龇牙:“我那是帮你尝尝酸不酸,哪里是偷吃!” 小赵i却不听他的话,脑袋一歪,埋她娘亲怀里去了,屁股还拱了拱,摆明了要给三哥脸色看。 一室的人都忍俊不禁。 赵也忍不住笑了:“我就说i儿傻,这不,自己就招了私藏果子糖的事!” 闻言,小赵i身子一僵,死死地揪着她娘的衣襟不撒手,支支吾吾的:“娘您可不能罚我呀,我一天最多只吃三颗,茱萸她们都能作证,而且糖是大哥买的,您要责罚就责罚大哥吧。” 瞬间就被傻妹妹卖了的赵珩:“......” 头回看见赵珩脸上出现了类似无语的表情,齐雾忍不住笑了,又耐不住好奇,往赵珩脸上看了好几眼。 赵珩自幼习武,端的是耳聪目慧,早早就察觉到齐雾的偷看,他没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微微侧身,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样子,眉眼却浅浅含笑。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赵珩才回头去看齐雾,正巧齐雾没来得及移开视线,一下子就被赵珩抓了个正着。 她显然心情很不错,脸上正带着笑,又甜又美,眼波流转间,就叫看的人也顿觉愉悦了起来。 赵珩偏头,靠近她几分,低声问:“想去?” 齐雾微怔,耳根微红的点了头,她确实是想去的,毕竟好多年没有吃过了。 不过她心里却在想,赵珩会不会因为她这个年纪还这样爱吃就瞧不起她。 赵珩凝视着她,十分认真:“那明日便去吧。” 齐雾:诶??! 一直暗中观察傻儿子和未来儿媳的许泠见到这一幕,不厚道的笑了。 她这个儿子,平素聪明绝顶,可追起中意的姑娘来,却变得木讷起来,连他爹的半分精髓都没有学到――殊不知,跟心爱的姑娘在一起的时候,脸皮越厚越好。 许泠想起赵显那张城墙般厚的脸皮,脸红了红。 她早就看出女儿是装病的,这时便拍拍女儿的小脑袋:“等你明日好了再说。” 若是女儿不跟着去,氤氤这丫头怕是会害羞,许泠便允了女儿的请求,也没有追究女儿偷吃糖的事。 赵i果然又欢快起来。 翌日,赵i比齐雾起的还早,齐雾刚梳妆好,赵i就来了。 两个小姑娘比亲姐妹还亲,大的牵着小的,一路走到了长公主的院子。 却见赵家兄弟们已经齐齐的在这里等着了。 见到妹妹和齐雾来了,赵顼又露出了小虎牙,与齐雾打过招呼之后就把软乎乎的妹妹捞进怀里,大掌蹂/躏着她肉嘟嘟的脸颊:“你昨晚是不是偷吃东西了,我怎么瞧着又胖了?” 赵也煞有其事的附和着:“我瞧着也胖了,至少偷吃了一个肘子!” 赵i一听自己真的胖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哭唧唧的央着她娘要镜子。 许泠瞪了两个儿子一眼,才去哄女儿。 一室的人都被赵i的小模样逗笑了,只怪赵i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太可爱,又软又萌,齐雾忍住了没有拆穿赵顼。 齐雾心里明白,赵顼和赵都最疼小赵i不过,打小就把她宠到了天边,却也爱欺负她逗她,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也能增进兄妹间感情。 用膳时赵珩正巧坐齐雾对面,齐雾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兴许是在军营养成的习惯,赵珩吃饭比一般人快些,他个子高,饭量也大,又添了一碗饭吃完之后众人也不过刚吃了一碗。 齐雾虽是个爱吃的,胃却只有猫儿那样丁点大,吃了小半碗就饱了,她眼睁睁的看着赵珩吃了两碗饭,又喝了一盏汤。 与此同时,赵珩也注意到了齐雾只用了小半碗的饭,桌上的菜也没有吃几口。 赵珩拧眉:“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齐雾有些不好意思:“没,我平时在家也是吃这么多。” “你太瘦了,还是该多吃些。” 这话说的,齐雾竟不知道该怎么接。 好在赵笑嘻嘻的给齐雾和赵i都夹了块儿酱肘子,口中还道:“大哥说的对,你们都太瘦了,吃点肘子好好补补!” 赵i看着碗里的诱人的肘子,差点又哭了,指着赵委委屈屈的说:“三哥你骗人,你方才还说我胖!” 赵就揉揉赵i的发顶:“乖,赶紧吃了,咱们i儿瘦着呢!” 这时赵珩也抬眸看向齐雾,又扫了满桌子的菜一眼,想起小姑娘爱吃嫩笋,犹豫了片刻,夹了一片儿放进齐雾碗里,又怕小姑娘想多,顺便给赵i也夹了一片儿。 齐雾看着碗里鲜嫩的笋片,有些愣怔。 方才,一向待人高冷淡漠的赵珩竟然给她夹菜了!!! 见齐雾迟迟不吃,赵珩眉心皱的更深了,他轻咳一声。 小姑娘闻声抬起小脸,分明有几分茫然。 赵珩不自在了,又轻咳一声,看一眼齐雾,又看一眼正揉着赵i发顶看着她好好吃饭的赵。 这是――她若不吃,他就要跟赵一样揉她脑袋看着她吃...的意思? 齐雾的小脸“唰”的变得通红一片! 一旁的赵顼看的一愣一愣的――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24、第二十四章 大盛风气开放,寻常女子抛头露面的并不少见,贵女们也时常相约买书逛铺子,连帷帽都极少带。 赵珩本来也没想起让齐雾带帷帽,等下了马车,他才惊觉不妥。 齐雾虽再过两月才满十四岁,但已经生的十分貌美了,再加上她气质娴雅,身边还有数十仆从跟着,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养的女儿,叫人想不注意都难。 路上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多看齐雾几眼,有几个心性未定的少年还直接看痴了去! 赵珩暗自沉了脸色,侧身挡住了齐雾曼妙的身姿,那些男人果然都有些悻然。 可偏偏容色过人的小姑娘还不自知有多美,还牵着赵i软软的哄她。 那声音着实是又甜又软,酥到人骨子里,带笑的唇跟花瓣一般娇艳,随意一个小眼神,便带出无数秋水,生生勾的一个路过的少年走不动路了,只傻傻的站在那里,痴看着似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那少年正看着,忽觉有道冰冷的目光扫来,少年一愣,发现正是那位贵女身边的一个公子哥。 公子哥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却也生的俊的紧,再加上周身的气度,叫人平白生了自卑的心,尤其是他浑身散发着森森凉意,生生叫少年一阵心惊胆战。 少年埋下头,不敢多看,他想:这样美好的姑娘若是给他做媳妇儿,叫他第二日就死了他也是满足的,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 等偷窥的少年走远了,赵珩还黑着脸。 路过一个卖帷帽的小摊,赵珩顿住步子,直接放下一块银子,拿起一个看起来质地最好的帷帽。 大盛如今愿意带帷帽的小姑娘不多了,所以小摊生意十分的清冷,摊主看见赵珩的衣着相貌便知他是贵公子,当下一喜,连声道谢。 “这位公子您放心,这些帷帽不仅料子好,还干净的紧。” 赵珩略一颔首,看起来清清冷冷,高不可攀。 等赵珩走远了,摊主才小心翼翼的把那块足够他们一家人吃上一年的银子揣进腰间,口中还赞着:“是个仁慈的主儿!” 齐雾正给赵i介绍着街上的东西,冷不防手里被塞了个软软的布料。 齐雾扭头,赵珩正站在她身侧,声音有些低沉:“戴上。” 手里这是...帷帽?齐雾有些错愕。 “街上人多冗杂。” 赵珩并未解释太多,齐雾却清清楚楚的理解了他的意思。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被很多人看着,只是街上人多,她也不好遮蔽,便忍了下来,没想到赵珩还特地为她买了个帷帽戴。 齐雾心里暖暖的,对赵珩浅浅一笑,道了谢,才乖乖的戴上帷帽。 赵珩被这个笑蛊惑了心神,等回神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小姑娘已经走出去挺远了。 刚收了心绪,一偏头,赵珩发现两个弟弟都在用惊诧的眼神看着他。 赵珩拧眉,明显的不耐:“怎么了?” 双生子对视一眼,赵顼先开了口:“大哥,你对氤氤......” 他还未说完,就被赵珩打断了,他挑起左眉,声音有些慵懒,却又带着几分警告:“不行?” 这下子赵顼和赵吓得脖子一凉,又俱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大哥这是承认了? 赵顼平时对这个严肃的大哥又敬又怕,哪里敢惹他,赶忙解释:“当然可以,氤氤打小就跟咱们一起长大,是个好的,自然再合适不过。” 听到弟弟夸赞齐雾,赵珩迫人的气息才稍稍压制了些。 “只是,”赵顼又有些纠结:“氤氲再过两个月才十四呢,是不是有些小了?” 大哥足足比她大五岁呢! 谁知话音刚落,就被赵珩斜睥了一眼,淡淡道:“爹比娘大了一轮。” 这下赵顼和赵彻底无话可说,仔细一想,氤氤确实挺好,生的美、性子好,还得他们全家人的喜欢,大哥会心慕于她,也是正常的。 只是看一眼齐雾纤细美好的背影,赵顼和赵有些惋惜,竟被大哥先下手了。 先前赵还傻乎乎的想过,若是日后遇不到心仪的姑娘家,他就让他娘去齐府提亲,左右他和齐雾处的来,日后的日子也好过。 可没想到他还没有开窍,就被大哥先盖了个戳。 赵还兀自惋惜着呢,就听到大哥又冷着声吩咐:“日后莫唤她小名了。” 赵顼和赵眨眨眼,呆了,大哥这是还没有叼回窝,就开始护着了?醋劲这样大,连小名也不允他们叫了! 赵顼率先讪笑着点头:“娘知道的话定会很开心的,她一直都想把氤氤认作女儿,可惜早先认了匀泽哥作义子。大哥若是与娘说了,指不定明日娘就请了冰人去提亲呢。” 话刚说完,赵顼就被大哥瞪了一眼,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又唤“氤氤”了,赶忙改口,“雾妹妹”,赵珩的脸色才见好转。 “雾妹妹也不小了,现在定亲,等她及笄了就娶回来,岂不正好?” 赵顼和赵两个狗头军师出着主意,赵珩没兴趣听,疾走几步跟上了齐雾,不远不近的护在她身边。 现在重要的不是定亲,而是怎么让小姑娘察觉到他的心意,并且接受他。 想到这里,赵珩揉了揉拧着的眉心,下巴却还是紧绷着。 没想到年纪比他们还小两三岁的齐雾竟然要成为他们的嫂子了,双生子虽还是有些惊诧,到底还是接受了。 他们驻足往前看,前面的这对璧人,一个高大俊朗,一个纤细娇美,走在一处儿似画一般。 真真是配极了! 赵i身份高贵,平时出来的次数很少,是以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不大一会儿就买了好些东西,身后的小厮都快提不动了,才被齐雾劝停了。 “这些东西虽看着新巧,却都是粗陋的,你若是真喜欢,我日后让人给你重做。”这话是赵珩说的,他也看不过去妹妹一直买个不停,便也附和着阻止。 闻言,赵i身后的小厮都感激的看着齐雾和赵i,心想世子和齐家姑娘都是会体恤下人的。 赵i这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手,却还兴致勃勃的拉着齐雾往各个小摊上看,铺子没有进几个,倒是快把小摊看遍了。 齐雾没有小孩子这样旺盛的精力,没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疲惫,脚走的都有些疼了。 她也没有说,只是黛眉偶尔轻蹙一下。 一直默默看着她的赵珩注意到了,便示意两个弟弟跟上:“你们先去带着i儿逛逛,我和氤氤去八宝楼定房间,记得护好i儿。” 两个弟弟巴不得威压颇深的赵珩赶紧离开,点点头,一左一右护在了赵i身边。 等看着一高大一娇美的身影走远了,赵才叹一口气:“大哥真是好福气,我日后的妻子也得跟氤氤一样好看。” 话音刚落,就被赵顼拍了脑袋:“竟知道做白日梦!” 赵疼的龇牙:“啧,说的好像你不觉得氤氤好看一样。” 赵顼没搭理弟弟,牵着妹妹就走了,赵见状赶紧跟上,口中还嚷着:“i儿想不想吃糖人儿,三哥给你买好不好?” 却说齐雾和赵珩走在一起一直觉得有些不大自在。 护卫丫头们见世子在她身边,都离得远远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还是赵珩先开了口。 他走在齐雾身侧,微微偏头,垂眸看着只及他胸口的小姑娘,声音添了一抹关怀:“累了?” “还好,就是走的多了腿有些酸。”她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花瓣一样的唇微微嘟起,看起来好不委屈,又分外招人,似在撒娇一般,声音都软的惊人。 赵珩的手指动了动,才忍住了把她揽怀里的冲动。 赵珩想起小时候她也不爱走路,没走几步就缠着他抱,他的眉眼不由温润许多,心道,她可真娇! 可就是这样娇软的她,让他想一辈子护着、宠着,半点委屈也不叫她受。 “娇。”他轻笑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方才赵珩说了什么?说她娇? 是在嫌弃她吗?可是她分明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宠溺的感觉。 齐雾傻了,赵珩一向都是清冷淡漠的,何时听他用这样的语气与赵i之外的人说过话! 一时间,两朵红霞悄悄的爬上齐雾的脸颊,她飞快的抬头看一眼赵珩,却只看见他美玉一般的下巴。 ......是她想多了?或许赵珩真的就是嫌弃她呢。 恰这时,赵珩顿住步子,齐雾这才惊觉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拐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巷子安静的紧,只有谁家的狗偶尔吠一声。 赵珩忽的转身定定的看着她,认真的说:“抱还是背?” 齐雾没反应过来,呆滞了一瞬。 下一刻,赵珩欺身而来,齐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她整个人就窝在了赵珩怀里,鼻息之间尽是他身上好闻的沉香味儿。 齐雾彻底傻了! 就听到赵珩的声音带着些轻笑:“你幼时就喜欢叫我抱,那便抱着吧!” 齐雾:诶??! 25、第二十五章 齐雾一路呆滞的被赵珩直接从后门抱进了八宝楼里,直到赵珩把她放在宝凳上,她还恍恍惚惚没有回神。 赵珩竟然.....抱了她! 齐雾傻乎乎的揉揉自己的脸颊,发现有知觉之后,她才募地回神。 赵珩竟然真的抱了她! 齐雾的小脸红了个彻底,连耳根、脖子也粉红一片,看起来粉粉嫩嫩,好不招人! 耳边又传来一声轻笑,齐雾顿时想起,始作俑者的赵珩就在她旁边,指不定她这幅傻兮兮的模样全被看了去! 齐雾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只低着头揉着手中的帕子,生怕一抬头就撞进赵珩幽深漆黑的眸子里。 她想不明白赵珩作何要抱她,虽说幼时她也被赵珩抱过,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她如今都十三了,哪里还有再被人抱的道理! 自打七岁之后,她连她爹爹也不让抱,三个哥哥想抱她也都会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她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了,怎么能被父兄当做小孩子一般抱来抱去,她又不是没有腿,明明可以自己走! 可如今,她一个没注意,就被赵珩当做小孩子一样抱了,她震惊的甚至都没来得及反抗! 况且齐雾是活过两世之人,方才被赵珩那样一抱,她觉得自己两世的颜面都没了。 若是换作旁人,齐雾或许会以为那人看上了自己,或者意图对她图谋不轨,可偏偏对方是向来不近女色的赵珩。 齐雾不知不觉间咬住了下唇,有些无措。 一旁的赵珩自然把齐雾的小表情悉数收入眼底,渐渐地,他面上的轻笑消散了,眼底的愉悦也退散开,化作一抹凝重。 她这般表现,是不喜欢自己? 赵珩嘴角紧紧的抿着,下巴也紧绷的厉害,他下意识的与她亲近,竟是让她生厌了。 雅间的门被人敲响,小二在门外低语几句,赵珩这便站起身,强装自若道:“不是要吃醉鸭吗,我这便去点菜。” 说着,赵珩也不敢去看齐雾的表情,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万宝和侍卫们都埋头垂首在门外等着,眼见自家主子出来了,万宝正待上前服侍,就被赵珩那张黑脸吓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这是怎么的,方才不还一脸春/色的把心上人抱进雅间了?怎的才过一会儿便又沉了脸色! 万宝兀自琢磨了一会儿,忽的灵光乍现,他期期艾艾的迈腿跟上赵珩的步子,一面小声道:“齐姑娘当是害羞了罢,小姑娘脸皮薄,羞了是容易动怒,我家妹妹羞起来能半天都不搭理我那妹夫。” 赵珩果然顿住了步子。 万宝斜眼一瞥,让傻站着的侍卫们都撤开,才在赵珩耳边小声的说:“世子您不知道,这女儿家不似爷们,总是娇羞的紧,你今日亲近她几分,她明明心中乐意的紧,面上却要做出一副羞恼的模样。” 话音刚落,就见主子一双冷冰冰的眸子扫来,明显的不悦。 万宝擦一把额上的冷汗,心想世子心悦齐家姑娘,定是听不得不好听的话,便忙着解释:“当然,齐姑娘不是那般矫揉造作的女子,然而但凡是女儿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娇羞,这个时候就端看爷们的脸皮有多厚。” 眼见主子想听下去,万宝咽了咽吐沫,继续小声道:“俗话说的好,烈女怕缠郎,世子您要放下身段,潜心学着哄一哄齐姑娘,脸皮越厚,越容易抱得美人归。” “奴才瞧着齐姑娘年岁虽小,尚未开窍,但多少也懂得分辨了,您若是现在不下手,日后被旁的男人钻了空子,可就......” 刚说完,万宝就被赵珩狠狠的瞪了一眼,万宝咬着牙,差点给自己一巴掌――叫他说什么丧气话! “不过您与齐姑娘自幼青梅竹马,情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况且您这般品貌兼优,整个大盛打着灯笼也找不出几个,旁人就是争也争不过您!” 听了这话,赵珩脸上的煞气才消了些,不过又想起蒋之唯。 蒋之唯自幼就在齐家长大,每日都能见到她,情分才是真正的不一般......赵珩的眉头又紧紧的拧在了一起,步履加快,没几步就把万宝甩在了身后。 万宝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家浑身散发着寒意的主子,心想,好歹算是把长公主的话传到了。 想娶追心上人,还是得脸皮厚些才好! 赵珩走后,齐雾自己也想了好多。 她想起赵珩自幼便待自己极好,赵i有的她也有,幼时他也经常抱她背她,甚至还喂过她吃饭,可是这样好的一个人,方才却被她惹生气了。 齐雾不是个傻的,自然听出来赵珩走之前那句话的勉强之意。 他大抵是伤心了罢,他不过是关心她一下,怕她累着了才把她抱怀里,而她竟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想东想西。 齐雾有些自责,赵珩是她前世的恩人,她还没来得及报恩,便把他惹生气了,着实是过意不去。 又过了一会儿,赵珩回来了,周身再不见半点勉强,还能笑着与她说话。 “我记得你爱吃樱桃酿,恰好刚做了新的出来,我便让人送了过来,你先尝尝合不合口味。” 齐雾抬眸看向赵珩,他的眸色清亮,半点也不介意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时间,齐雾心头的愧疚更深。 她接过赵珩手中的白瓷盏,小声的道了谢,然后舀了一勺,低头品尝。 赵珩就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齐雾吃东西,她吃东西的时候很秀气,小口小口的吃,花瓣一样的唇染了颜色,变得更加鲜艳欲滴。 赵珩艰难的移开目光,强行让自己把目光挪到其他的地方,心头却是软成一片。 他就是喜欢她,喜欢她所有的样子,见不得她受委屈,更舍不得生她的气。 樱桃酿做的酸酸甜甜,极为可口,齐雾不觉已经把一盏吃了个干净。 她用帕子擦了嘴,才轻抬眼睫,长长的睫羽一颤一颤的,柔声道了一句:“赵珩哥,谢谢你。” 赵珩心头一颤,忍不住扭过头来看她,颇有些不自在:“谢什么,方才不是谢过了。” 齐雾却直直的看过来,半点也不避闪了:“谢谢你之前抱我过来。” 两人堪堪对视,最后,赵珩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低声一句:“嗯。” “樱桃酿喜欢吗?” “喜欢。” “那你今日便把厨子带回齐府罢,让他日后做给你吃,这厨子是我特地为你寻的。” “......谢谢你,赵珩哥。” 赵珩手指动了动,心头有种从未体会过的甜蜜滋味在蔓延,他顶了顶后牙槽,笑了。 时值今日齐雾才知道八宝楼是赵珩置办的产业,怪不得前世只要赵珩每次带她来,平素人满为患的八宝楼都没有旁的客人,怪不得只要她想吃,就随时能吃到八宝楼的菜品。 正恍惚间,依稀听见楼下有些喧杂,原是赵i和双生子回来了。 赵i一进雅间就迫不及待的往齐雾怀里钻,兴高采烈的说:“雾姐姐,我刚才遇到了一个好看的小哥哥,还把他的字画全买了下来。” 赵珩扫一眼弟弟们,赵顼就扶额站了出来:“街角有一少年卖字画,听说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卧病在床,又被族人侵占了房子,只好出来卖字画为生。我们经过的时候他正被同窗欺负辱骂,i儿见不惯,便把那少年的字画买了下来。” “他的字画确实不错,是个有才的,有些可惜了。”赵附和道。 赵珩听了没有说什么,只有小赵i还一脸激动的与齐雾描述那小哥哥长得多俊:“比二哥三哥还好看呢,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贫寒人家的孩子!” 赵顼和赵齐齐无语。 好在这个时候饭菜送上来了,赵i逛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了,这时见到这么多好吃的立马双眼放光,开心不已的吃起来。 谁也没有发现齐雾和赵珩之间的异样。 用完饭,天色还早,不急着回去,双生子带着赵i逛铺子去了,齐雾有些累,便去了隔壁一家书铺选书,赵珩不知为什么也说要去看书,便一起了。 刚进书铺,就听到一道柔柔的声音:“大表哥!” 齐雾扭头去看,只见一个穿着水色烟罗裙的贵女手执一本古书,站在书阁前,她身边还有一个清瘦的男子,两人见到赵珩都有些惊喜,姑娘忍不住先开了口:“大表哥你怎会在这里,也是来买书的?” 这贵女正是孟洛薰,身边是她的兄长孟洛羽。孟洛薰的母亲是长公主的嫡亲姐姐,所以她是赵珩名正言顺的表妹。 赵珩听到表妹的声音,神色依旧淡淡,只是对着孟洛羽微微一颔首,唤了声“表哥”,然后看向孟洛薰,唤她“表妹”。 与见到其他人时的反应一样,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亲近,孟洛薰却很开心。 齐雾暗自看着,心想,他可真是待人疏离冷淡。 这时赵珩侧身看了一眼垂头不知道想什么的齐雾,抿了唇:“氤氤说要想来买书,我闲着无事,便也过来看看。” 话音落下,其余三人都有些诧异。 齐雾诧异的是赵珩当着孟家表哥表妹的面唤她的小名,却唤他们“表哥表妹”,亲疏立显。 孟洛羽没有想太多,他只是有些诧异表弟一向极少搭理姑娘家的,如今却愿意陪着一个小姑娘来买书,着实是有些不寻常。不过他也认得齐雾,知道他们幼时便在一处儿玩,也就朝着齐雾点点头。 孟洛薰则是惊诧到不可思议了。自表哥从西北回来,她统共只见过表哥两次,还都未说上几句话。而齐雾,竟然能让表哥陪她买书,表哥还这样亲昵的唤她小名儿。 孟洛薰朝着齐雾笑了笑,心里却有些酸涩了,还有些隐隐的小嫉妒。 她的表哥,自幼就只对齐雾一个人好,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般。 26、第二十六章 齐雾笑着与两人打招呼,很有礼貌:“孟公子、洛薰姐。” 孟洛薰快十五了,齐雾与她自幼也算熟识,唤她一声姐姐再正常不过。 齐雾自小就乖巧可爱,跟孟洛薰在一起的时候总爱在身后喊她“洛薰姐”,小包子脸白白嫩嫩的,孟洛薰也喜欢带着齐雾一起玩。 于是孟洛薰温婉的浅笑:“倒是许久没有见雾妹妹了,如今瞧着好似长高了些,也越发的好看了。” 其实孟洛薰生的也是极为清丽的,只是不如齐雾的美叫人惊艳,小时候齐雾还羡慕过孟洛薰的容貌,没想到长大后自己会比她还美。 听到这句话,赵珩侧眸看一眼身边的小姑娘,心中觉得确实如此,仿佛每一次见她,她都与从前有些不一样,越来越美,渐渐的让人挪不开眼,身姿也越见窈窕,气质更是出挑。 不难想象,日后该出落成怎样的沉鱼落雁之姿。 说话的时候,孟洛薰一直在悄悄的往赵珩身上看,见他并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反而因为这话去看齐雾,心中更是酸涩。 好不容易忍下那股涩意,孟洛薰扯出一个微笑,对着齐雾道:“雾妹妹莫忘了半月之后的赏花宴,我已经拟好了帖子,明日就让人送到齐府去,你可一定要来!” 齐雾浅笑着点点头:“自然!” 孟洛薰又看向赵珩,暗含期待:“大表哥也会来吗?我哥哥也邀请了一些公子办了个诗会。” 赵珩暗自锁眉,其实他不大喜欢诗会这类文绉绉的事情,但是......齐雾会去。 见赵珩迟迟不说话,孟洛薰有些急了,频频看向齐雾,希望她能帮着说些什么。 齐雾前世就知道孟洛薰心悦赵珩之事,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赵珩只拿孟洛薰当表妹看,孟洛薰苦等半年之后,只好含泪另嫁他人,好在她的夫君疼爱她,日子过得颇为顺心。 她与孟洛薰的性子合得来,自幼也经常在一起玩,是以愿意帮帮孟洛薰,便笑笑,并不看赵珩,只对孟洛薰说:“我听说那个诗会我二哥三哥也会去。” 孟洛薰感激的看了齐雾一眼,又期盼的看向赵珩:“大表哥你不去吗?京城大半的公子都要去呢,说起来你自西北回来都没有怎么跟京城的公子们聚过。” 孟洛羽也开了口:“珩表弟便来吧,左右都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是该聚聚了,只有刚从西北回来的魏家兄弟你可能没有见过,到时我再为你介绍一番。” 赵珩抿唇,齐雾方才说,她二哥也会去,孟家表哥也说了魏家那小崽子也会去。 想起蒋之唯那张姿容殊甚的脸,赵珩心里不大舒服,又想起魏家那毛还未长齐的小崽子,赵珩在心中冷笑一声,旋即微微颔首:“那便去罢。” 孟洛薰果然高兴起来,看向齐雾的眼神都更加感激了。 该说的话说完了,若不是孟洛羽在旁边提醒,孟洛薰还想不起来她已经买好了书,总该到了离开的时候。 孟洛薰期期艾艾的看向赵珩:“大表哥,你和雾妹妹去买书罢,我们这便要走了。” 赵珩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挽留,倒是齐雾礼貌的与他们道了别。 这是意料之中的,孟洛薰强忍着心中的难受,笑看着赵珩对着齐雾低头说了句什么,而后齐雾就掩面笑了。 赵珩又对着孟洛羽颔首,这才领着齐雾去了书铺的贵阁,而孟洛薰看着他们的宛若璧人一般的背影看出了神。 孟洛羽有些担心妹妹:“你如今快及笄了,娘说了若是珩表弟没有那个意思的话,你就得乖乖的听从爹娘的安排了。” “嗯,”孟洛薰的声音低沉起来,有些哀伤,“我知道大表哥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他从来都是拿我当妹妹看待。” 孟洛羽心疼的摸摸妹妹的头:“好男儿还很多呢。” “可是大表哥只有一个。” 孟洛羽还想说什么,却觉得言语之力都有些微薄。 “他自西北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有希望了,我只是想在定亲前再见他一面......大哥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孟洛羽叹一口气:“娘的意思是,这次诗会多请些公子,让我帮你相看着,你若是有相中的就可以定亲了。” 孟洛薰埋下头,掩住眸低的忧伤:“嗯,我知道了。” 她还有一个月就十五了,拖到了现在还没有定亲就是因为心中存了点希冀,如今亲眼看见希望破灭,她难受的想哭,但是贵女的风骨教她只能仰着头,悄悄抹去眼角的泪。 贵阁是书铺为贵客专设的房间,里面各色书籍一应俱全,还设有茶几小榻,香炉里燃着不知名的香,淡淡的闻起来叫人心头舒畅。 齐雾在书架前寻了许久,才找到一本颇为心意的书,拿起之后便在茶几旁坐下,安静的看书。 她看书的样子娴静美好,一缕青丝滑落在脸侧,多了几分慵懒的美态。她抬手间,手腕上的红宝石手串露出一半,越发显得那截皓腕细腻嫩白,叫人想握在掌中,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细、那么嫩。 赵珩静静的看着,脑中浮现一个词――冰肌玉骨! 他想起在西北常喝的热羊乳,乳白色的,细腻柔滑,却不及她十分之一。 齐雾不知看到了什么,唇角勾起,眉眼间溢着愉悦之色,仿佛有星光洒进去,倒映着赵珩一颗赤诚的心。 赵珩耳根微红,他不敢再看下去,随手也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在齐雾身旁看起来。 但却丝毫都看不进去,心神总是不经意间飘到小姑娘身上,被她美好的侧脸吸引,又被她身上那股好闻的幽香蛊惑。 那香味淡淡的,不似寻常贵女在身上熏的熏香,却莫名的好闻,比贵阁里的香还要容易叫人沉迷。 赵珩不知不觉的出了神。 却见齐雾不知何时蹙了眉,那双盈盈水眸似有泪意涟涟,赵珩看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恨不能亲手抚平她的眉心。 齐雾看书看入了迷,没注意到赵珩手中的书已经许久未翻动过了,等她揉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抬起头时,才惊觉已经到了申时。 她合上手中的书,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赵珩:“一不小心看入神了,让赵珩哥久等了。” 赵珩仿佛也很认真的在看着手中的书,听到她的话才抬起眸子,神色间并无不耐:“无碍。” 齐雾悄悄的舒了一口气,她近日觉得赵珩越发的好相处了,换作以前,她绝对不敢想象赵珩竟愿意陪着她在书铺看一下午的书! “赵珩哥也喜欢看书吗?”齐雾偏头问他。 注意到她说的是“也喜欢”,赵珩放在书上的微微一顿,而后无比自然的颔首:“在军营的时候不得空,已经许久未静下心来好好看过了。” 小姑娘果然有些欢喜:“那赵珩哥也挑几本喜欢的书买回去吧。” 赵珩抿唇,起身随着齐雾来到了书架前,目光状似无意的在她手中的书上略过,心中却已经记下了书名,旋即他扫视一眼,从书架上寻了一本书拿在手中:“就这本罢。” 齐雾仰头去看,发现赵珩手中的书与她方才看的书是一个人所著之后,心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原来他也喜欢这样的书。 等要出去的时候,齐雾又留恋的看了书架一眼,却忽的顿住目光。 那是一本看起来很旧的古书,被随意的放在书架的一角,寻常人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让她注意的是那本书的书名,被其他的书遮挡了一部分,只能看清两个字。 齐雾心尖颤了颤,几乎是屏住呼吸抽出那本书的,等看清全部的书名之后,齐雾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 她无比珍惜的抱着怀里的书,朝着赵珩展颜一笑:“赵珩哥,一向都是你给我买礼物,如今我也赠你一样东西。” 赵珩的呼吸紧了一紧,没有说话,胸腔里的那颗心却跳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赵珩哥,你闲着无事的时候要记得看看这本书,”齐雾把手中的那本古书送到赵珩面前,仰着面,带着些乞求,“好不好?”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日。 赵珩的目光落在那本书上,定了许久,才低低道:“好。” 齐雾笑的更开心了,明媚可人,见此,赵珩的眉眼也染上了笑意,握着书的手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书上她残留的温度。 齐雾见赵珩收了书,又悄悄的看了那本书一眼――那是一本兵书,名作《奇兵术》。 旁人不知道这本书的价值,只有重生过的齐雾才知道。前世的时候有个落魄的穷酸书生无意中得了这本书,屡出奇计,极得年轻的皇帝赏识,可惜后来那书生醉酒后口吐真言,没过多久就死于非命,这本书也不见踪迹。 年轻的皇帝在她面前说过,当时他还叹一口气,说是惋惜。那时的齐雾虽没有理皇帝,却无意中记住了这本书的名字,没想到重生之后竟被她这样轻易的寻到了。 赵珩是她前世的恩人,两世都待她极好,齐雾无以为报,唯有把这本书赠与赵珩,方能好过一些。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书铺,走在后面的齐雾看着赵珩高大挺拔的背影,却发起呆来。 赵珩今日束了玉带,没有跟往日一样着深色的锦袍,只穿了件浅色的长袍,腰间系着镶着宝石的腰带,看起来不像是武将,倒像是个书生。 可是齐雾却蹙了眉,她怎么隐隐觉得,赵珩的背影,莫名的熟悉,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想起了魏亓然..... 27、27 回齐家之后, 齐雾又忙了一阵子, 也好一阵没有出门。 程香见女儿管家十分有天赋, 索性也不拘着她了, 让她由着性子来,还特地给她分了一间铺子让她管。好在齐雾有经验,才没慌得手忙脚乱。 做父母的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女儿的聪颖让程香很满意,她特地把这事与齐垣说了, 惹得齐垣不仅把女儿夸赞了一番, 还让人买了套红宝石的头面送给女儿。 齐雾有些不好意思, 红着脸在程香和齐垣面前撒了一通娇, 哄得程香又给她新做了几身衣裳。 先前魏家姐妹说的是在齐家学两月的画, 如今两月之期临近,齐雾轻松许多。 魏家姐妹这日照例来了齐府, 在程香面前,亲亲热热的唤齐雾为“雾妹妹”。 齐雾不冷不淡的应了。 魏家姐妹因为先前跟长公主一起听佛法一事, 到现在还面露得意之色, 也没有把齐雾的态度放在心上。 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等到了申时末, 魏家姐妹正笑容满面的跟女先生道别, 就见身边的丫头面露喜色:“大公子和三公子来接姑娘们了!” 大房的两位公子在魏府格外受欢迎,尤其是正值束发之年的魏亓然, 他生的俊雅,待人温和有礼,让魏府的丫头们看了就脸红。 魏家姐妹身边的丫头自然也不例外。 魏苑瞥一眼自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大丫头, 等走出了学画的院子,才说:“你好好伺候着,日后我定不会亏待你的,左右大哥也到了年纪,身边却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母亲也关心的紧,前几日还说要找几个清秀的丫头送过去,我瞧着你就不错。” 大丫头红着脸,羞涩又激动,她竟然可以去大公子身边伺候,想到大公子那谪仙一般的姿容,一颗心不免砰砰直跳。 魏蔷却皱了眉头:“大哥房中事自有长辈定夺,你我皆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日后还是莫要说这话了。” “大哥品性好,待我们也是极好的,自然不会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的。” 魏蔷不说话了,心中却觉得这个姐姐有些愚不可耐。 其实魏亓然和魏茞然不是特地来接她们的,只是他们在书院遇到了齐匀灏和蒋之唯,便开口寒暄了几句。 齐匀灏虽不大喜欢王氏的做派,但对大房这两个公子还是挺欣赏的,于是便多说了几句,蒋之唯就在一旁沉默的听着,对魏家兄弟并不热络,却也不显疏离,他就是这个性子,魏家兄弟俱没有介意。 都是年岁差不多的少年,也算聊得来,这一聊就聊到了酒楼里。 等吃饱喝足,齐家兄弟便要归家。 这时魏茞然想起了在齐府学画的两个堂姐,一瞧时辰差不多了,便顺口提议要去齐府接两个堂姐回府。 齐匀灏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便一起到了齐府,这才有了丫头口中所说之事。 听说齐家公子们也一起回来了,魏蔷状似不经意的拢了拢发,从荷包里悄悄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西洋镜,照了照,打理了一番妆容,才满意的把小镜子放回去。 她想:齐家义子也会过来的罢。 想起那日偶然一见,魏蔷脸颊泛红,又忍不住拿眼去看着回廊,只盼着蒋之唯早些从那里走过来。 可惜先进来的是齐匀灏,他是个性子直的,有什么便说什么。他平时看不惯魏家姐妹惺惺作态的样子,这时自然也是不耐的,只淡淡觑她们一眼,连招呼也没打。 魏苑趁人不注意瞪了齐匀灏一眼,不过齐匀灏没有看见,因为他已经走到了齐雾身边,蹂躏起她今日梳的双平髻。 然后是蒋之唯和魏家兄弟们并肩进来,魏亓然说话,蒋之唯听着,谁也没有抬头看魏苑和魏蔷一眼。 魏苑有些不忿,正待张口说什么,就被妹妹扯了袖子。 蒋之唯与魏家兄弟说话的时候还是面色清冷,但见到齐雾的时候,明显柔和了许多。 再看一眼自家兄弟,长兄一向谦和有礼,但待人总有些疏离,对待她们姐妹也是如此,关心、体贴,却不亲近。好似他对她们好只是因为她们姓魏一样,堂弟还好些,与她们亲近,却也不会像哥哥一样宠着她们。 魏苑心里更不舒服了。 凭什么齐雾不仅有长公主在身后撑腰,还有这样疼她的哥哥! 魏蔷同样有些不舒服,蒋之唯打进来开始就没有看过她一眼,叫她觉得有些难堪。 可是视线却情不自禁的追随着蒋之唯,待看到蒋之唯俯身柔声与齐雾说话,眉眼间罕见的出现一抹宠溺时,魏蔷的指甲紧紧的嵌进手心里。 至于魏亓然,他状似目视前方,实则在暗自打量着齐雾,他其实一进院子就察觉到,齐家四姑娘一见到他来了便冷了脸色,于是便不动声色的看了小姑娘几眼。 其实魏亓然很困惑,他究竟哪里得罪这个小姑娘了,让她这样讨厌自己? 不过也只看了几眼而已,魏亓然便移开了视线,再也不看齐雾了。虽然齐雾在他眼里还是个未长成的小姑娘,但他这般行径若是落入旁人眼中就不一般了,更何况,她的几个哥哥还是这样的护她。 魏茞然注意到兄长的目光,嘴角勾起,却带着几分嘲弄之色。 这人表面上这样清高君子,却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上一世分明喜欢齐雾喜欢的不得了,却又故意给自己找罪受,一次次的给齐雾冷脸,最后闹得夫妻离心。上辈子直到死,齐雾都恨着魏亓然,也并不知道魏亓然早就暗自爱上了她。 这一世这个人还是这样,明明忍不住去偷看齐雾,却又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魏茞然轻笑一声,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他的好大哥口是心非,便莫怪他先下手为强,与其让齐雾最后在深院里渐渐凋零,不如让他来宠她。 他自信,重活一世,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至于前世那几个让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人,这一生该当为她们犯下的恶行赎罪。 想到这里,魏茞然似笑非笑的看了魏家姐妹一眼。 魏苑正巧回头寻他,差点被那个笑容惊出一身冷汗,待凝神细看的时候,面前之人还是那个笑容纯善的堂弟,哪里还有半分阴鹜之感。 魏苑虚抹一把冷汗,分明是她看错了,一向单纯聪明的堂弟怎么可能露出那个表情,便也不多想,提步向魏茞然走来。 “三弟,你上次说的要帮我寻送给孟家姑娘的礼物,可有眉目了?” 魏茞然微微一笑,看起来真的很无害:“已经寻好了,大姐回去就能看见,若是不喜欢就与我说一声。” 魏苑瞬间喜笑颜开,她这个堂弟哪都好,就是有些傻,人傻钱多,魏家大房不知道比二房宽裕多少,偏生她爱买些脂粉,手里总留不住钱,每每这个时候只要与堂弟说一声,傻堂弟便会慷慨解囊。 “自然是满意的,三弟挑的我不用看便知道会喜欢。” 魏茞然抿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他千挑万选才选中的,堂姐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喜欢呢,到时,怪不得他了。 忽闻院外传来喧杂之声,似是声声迭起的请安之声,魏家姐妹对视一眼,皆是有些诧异。 没过多久,就见管家躬身过来:“世子和小郡主过来了。” 一听赵珩来了,魏苑一脸的喜色几乎是遮不住的,正欣喜间忽的忆起赵珩的冷脸,才稍稍平静了些。 看见可爱乖巧的小郡主,魏苑心神一动,凑在了赵琲身边:“郡主可还记得我?” 赵琲睁着大眼睛看魏苑一眼,很诚实的说:“不记得。” 然后赵琲就扭开魏苑搭在她肩上的手,转身去寻齐雾。齐雾见了,笑的眉眼弯弯。 赵珩站在那里,看着小姑娘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冷硬的面容也放松许多,看起来没那么难以亲近了。 想起什么,赵珩黑沉的眸子扫向魏茞然,他可记得着小子还想给小姑娘送花来着。 许是察觉到赵珩的目光,魏茞然也抬起眸子,只是直视着赵珩颈项处的衣领,并不去看他的脸。 赵珩在心里冷笑一声:这时候看起来倒是个天真知礼的少年,也不知当初是谁那样大胆私相授受,好在小姑娘不喜欢他,理也没有理他。 这样想着,赵珩浑身舒畅。 对于赵琲的冷待,魏苑满色灰白,狼狈的僵在那里,旋即又气不过的瞪了齐雾一眼。 齐雾压根不理她,只拉着赵琲的小手问她:“琲儿今日怎的有空来?” 赵琲扬起小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喜我娘新寻的画艺师傅,央了半天,我娘才答应让我以后跟雾姐姐一起学画,还让我先来问问雾姐姐的意思。听说这里有两个不认识的姐姐也在这里学画,琲儿要是打搅了可就不好了。” 此话一出,魏家姐妹登时白了脸色。齐家的画艺女先生是长公主寻的,又哪里敢说赵琲打搅。如今两月之期快到了,她们原还想厚着脸皮再赖几月,哪成想小郡主直接寻了过来。 尤其是小郡主还称呼她们为“不认识的姐姐”! 一时间魏苑和魏蔷都有些诚惶诚恐,心想莫不是齐雾跟长公主告了状,惹得小郡主过来抱不平? 这下子魏家姐妹看齐雾的眼神都有些复杂,又在心底期望齐雾能帮忙说些场面话。 结果齐雾压根不理她们,转头便与齐匀灏说:“时辰也不早了,三哥送客吧!” 这话说的一点情面也不留,魏家姐妹均觉有些屈辱,连脾性温和的魏亓然也皱眉看齐雾一眼。 齐匀灏这时也想起妹妹说过不喜魏家公子的话了,低头果然看见妹妹暗含不满的小眼神,齐匀灏心中一软,轻咳一声,便讪笑着将魏家兄妹送出了齐府。 等魏家兄妹走出了视线,齐雾才又露出浅笑。 赵珩悄悄弯起唇角,脑海里全是齐雾方才面对魏家姐妹时的模样,与平时的娇软不同,这样的她冷然傲娇的像一只小猫,又可爱的让人想把她揉进怀里,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带回家,每日都要哄上一哄。 她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喜欢到了骨子里! 赵珩正浮想联翩,刚回神就看见了正锁眉盯着他看的蒋之唯。 赵珩眉梢一挑,无数风流尽在一睨之间,声音低沉惑人,又带着丝丝森然:“之唯你一直盯着我看,莫不是......” 蒋之唯没有移开视线,索性大大方方的与赵珩对视。 两个皆是优秀的男子眼中,同样是带着火花的势在必得,幼时分明还一起玩耍,这一刻却谁也不愿让谁。 齐雾慌了:义兄和赵珩怎么就......看对眼了!!! ———— 经上次赵琲那样一说,魏家姐妹也没好意思继续赖在齐家学画,许是被家中长辈叮嘱过,两月之期未满她们就不来了,齐雾也乐得清闲。 这日到了孟家举办赏花宴的日子,前世就是在这一天,齐雾记住了魏亓然,悄悄的对他有了好感,也遇见了魏茞然。 这一世孟家的赏花宴避不开,齐雾索性就大大方方的准备了。 她和孟家嫡女孟洛薰算是手帕交,在一起处的来,这个赏花宴是她成亲前最后一次办宴会,齐雾岂有不去的道理,为此,她还拿出了一瓶古剌水。 古剌水极为难得,好闻的古剌水更是难得。齐雾不喜欢古剌水浓郁的香,只在沐浴时偶尔在水里滴几滴,在她用过的古剌水中,只有这个味道的最好闻,孟洛薰也很喜欢,所以跟前世一样,她依旧准备送一瓶这样味道的古剌水给孟洛薰。 这日她梳了个双平髻,发上缀了几颗饱满润泽的珍珠,耳坠儿也是珍珠的,看起来好不娇俏。 如今天气渐渐的热了,前儿程香刚让人给齐雾新做了几身衣裳,齐雾见了喜欢,便穿了。 先去程香那里用了早膳,然后齐匀灏和蒋之唯送她去孟府。 值得一提的是孟家不止孟洛薰办赏花宴,她的哥哥也邀请好些公子办了个诗会,齐家兄弟们都在邀请之列。 齐匀泽近日在家温书,便没有去,他还特地吩咐两个弟弟要好好护着妹妹,齐匀灏拍着胸脯应了。 齐匀泽不大放心大大咧咧的亲弟弟,但是他相信义弟,觉得有稳重的义弟看着总不会出事的。 蒋之唯对齐匀泽颔首,而后扶着齐雾进了马车,见状,齐匀泽才放心的回去看书。 齐家的马车不能跟公主府的车架比,但也算的上是宽敞舒适,因为是兄妹,齐匀灏和蒋之唯索性和齐雾坐了一辆马车。 马车的小几上还有一盘洗好的瓜果,切成小小的块儿,新鲜的紧,齐雾就捻了根竹签,插着吃。 蒋之唯目不斜视的端坐在齐雾对面,克制的不往小姑娘红滟滟的唇上看。 齐匀灏还觍着脸跟妹妹抢吃的,吃了好几块鲜嫩的桃子,还不忘打趣妹妹:“每天总不能缺了瓜果,我瞧着你日后要变成果子精!” 齐雾鼓起小脸,瞪着齐匀灏,又向义兄撒娇告状:“二哥,你看三哥!” 蒋之唯唇角勾起,他享受这样轻松的时光,总要有她在身边,他才能毫无顾忌的放下一切。 “氤氤喜欢便吃,府里不缺果子,你若是有想吃的,府里没有的话就跟我说,我自会帮你寻到。”蒋之唯看着齐雾,眸中溢出点点宠溺。 正低头吃果子的齐雾没看到,却也笑嘻嘻的冲齐匀灏耍宝,等口中的果子咽下去了,才道:“三哥你看,连二哥都向着我!” 齐匀灏扯扯嘴角,却又故作嫌弃:“行,你最能耐!” 就这样与齐匀灏斗着嘴到了孟家,一路也不算无聊。 下马车时蒋之唯还要扶着齐雾,齐雾却自己踩着小凳跳了下来。 蒋之唯的手暗自收紧,眸色中滑过一抹难掩的失落。 下一刻,齐雾回头,继而轻呼一声,走到蒋之唯面前:“二哥你方才莫不是碰到了车辕,怎的弄脏了衣裳?” 说着,她亲手执着手帕要为蒋之唯拭灰。 行动间,暗香涌来。 蒋之唯垂眸,小姑娘瓷白嫩滑的小脸触手可及,那双潋滟美目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肩部那处的衣裳,贝齿咬着红唇...... 蒋之唯艰难的移开视线,后退一步,目光已恢复清明,只是声音无端的有些沙哑:“我自己来罢。” 齐雾顺手把帕子递给了蒋之唯,转头看见孟洛薰亲自迎到了府外,便笑着走了过去。 蒋之唯眸色幽深的看着手里的那方帕子,握在手里柔柔的,软软的,鼻尖还隐隐传来上面她独特的体香。 周遭无人注意,蒋之唯纠结一番,继而不动声色的把帕子收入袖中。 孟洛羽也迎了出来,亲自把齐匀灏和蒋之唯引进前院,蒋之唯最后看了一眼那抹纤细的背影,心里有一处儿软的不可思议。 齐雾随着孟洛薰走到回廊处,便见不远处的八角小亭里有几个芝兰玉树一般的公子或坐或立,见有姑娘家过来,纷纷看过来。 齐雾暗自蹙眉,她不大喜欢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孟洛薰悄悄的握住她的手:“雾妹妹莫怕,他们都是我哥哥请来参加诗会的公子,眼下正在亭中对弈,正是兴致高涨,想必没有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齐雾虽心头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暗自让丫头挡了自己的脸。 而亭中公子们见到回廊上的齐雾,齐齐愣在那里。 伊人袅袅娜娜、翩翩走来,气质姣好、雪肤花貌、纤腰更是不盈一握,直教看者挪不开眼睛,可惜的是被一个不长眼的丫头挡住了。 有人喃喃:“竟不知是哪家姑娘,竟生的如此姿容。” 闻声坐着下棋的魏亓然也抬起了头,他本是无意一看,待看清那姑娘的容貌时,他也愣怔了一瞬。 恰这时,齐雾仿佛似有所感,也移眸看过来,魏亓然清清楚楚的听到几声吸气的声音。 然而小姑娘见到他的时候明显有些不耐,立马就把小脸扭开了。 不知为何,魏亓然竟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旋即注意到众人的心思,便沉了脸色。 “王兄可考虑好了?” 与他对弈的公子姓王,正看着齐雾看痴了去,听到魏亓然说话才勉强回神,却是忘了该往哪里下。 魏亓然眉心微皱,看一眼那抹渐行渐远的纤丽身影,落下一子,彻底封了对方的退路,输赢立见。 有人恭维:“魏大公子真是好棋艺!” 魏亓然抿唇推辞,心中却又想起齐雾,几日未见,小姑娘好似又美了些,只是却依旧不待见他。 却不知他何时惹了她,叫她这样厌恶他,一时一股说不上来的烦闷之意涌上心头。 而齐雾在看到魏亓然的时候,好心情就全然散尽了。 前世也是这个时候,她见到了魏亓然第一面。那时的魏亓然一袭白衣,端坐在棋盘前,心无旁骛的下棋,她经过时他也只粗略的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叫齐雾悄悄记住了这个俊雅的公子。 没想到她的月事会提前来,差点在宴会上出丑,就是这个白衣男子默默的帮她挡住了不相干的人,她才得以让身边的丫头回马车上取了干净的衫子换上。 她躲在林子里,只来得及看见那人月白的长袍和颀长的背影,连脸都没有看见,若不是魏茞然告诉她,她还不知道是魏亓然帮了她。 不过这一世.....齐雾笑笑,她早就调理好了月事,还有备无患的备好了月事带,万万不会再需要魏亓然的帮忙。 刚进内院,就见一个粉色的小团子扑过来,口中还兴奋道:“雾姐姐,你终于来了!” 原是赵琲也来了。 孟洛薰点点赵琲的小脑袋,佯作生气:“果然雾妹妹一来琲儿眼里就没有表姐了!” 赵琲偏头看看齐雾,又看看孟洛薰,好纠结——两个姐姐她都喜欢,怎么办。 齐雾和孟洛薰对视一眼,皆是忍俊不禁。 被赵琲这样一闹,齐雾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齐雾拿出给孟洛薰的礼物,孟洛薰果然很喜欢,引得好几个贵女都围过来看,待看清孟洛薰手中之物时,她们都艳羡不已,有个姑娘还道:“竟是古剌水,我缠了我娘一个月,我娘都没舍得给我买!” 孟洛薰看着面前灵动可人的齐雾,心想她这样的人儿,真是叫人厌恶不起来,怪不得大表哥也喜欢亲近她,就连她自己也是喜欢与齐雾相处的。 没过一会儿魏家姐妹也来了,她们见到赵琲时就忍不住贴上来,口中还一口一个“小郡主今日穿的裙子真好看”、“小郡主梳的头发真新巧”,不过赵琲没有怎么搭理她们,她们也不恼,就站在赵琲身边想混个眼熟。 见几乎没有人过来与她们说话,魏苑咬咬唇,拿出了她送给孟洛薰的礼物。 “孟姑娘,你且看看喜不喜欢。”孟洛薰是长公主嫡亲的外甥女,合该小意讨好着。 只是这礼物拿出来的时候,却引起一片吸气之声。 魏苑得意的仰着脸:“这是我特地托人买的,孟姑娘先闻闻喜不喜欢。” 而本该高兴的孟洛薰,此时的脸色却有些尴尬,众贵女落在魏苑身上的目光也有些轻视了。 就听到一个贵女轻笑一声:“咱们虽然不常用古剌水,但魏大姑娘不要骗我们呀!” 魏苑哪里能忍,立马恼了,好在被魏蔷拉住了,魏蔷站出来冷冷的看着方才说话的贵女:“不知王姑娘此话何意?” 这位王姑娘掩面一笑,有些轻蔑:“魏大姑娘的古剌水,好似比旁人的少了小半瓶呢!” 此话一出,魏苑的小脸立马变得惨白一片。 她也没用过几次古剌水,自然是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旁人,但一想孟家与长公主的关系,再想想孟家在朝中的地位,她才狠心割痛。 她原想着在座的姑娘们就算用过古剌水,也不会清楚一瓶到底有多少,她就大着胆子私下留了一些,没想到竟会当场被人揭穿。 魏苑手中的帕子被她揉成一团,还不忘狡辩:“王姑娘怕是没用过这古剌水罢,才不知道波斯商人手里的古剌水从来都不是满瓶的。” 这时孟洛薰默默地拿出了方才齐雾送的那瓶,与魏苑送的放在一起。虽都是未满瓶,连瓶身也是一模一样的,齐雾送的却足足比魏苑送的多了一小半,明眼人自然都看的出来。 魏苑面色变换几番,却想不出合适的托词,魏蔷看到姐姐这幅样子还有什么猜不出的,她却不得不帮着掩饰,当即指着魏苑身后的丫头喝到:“姐姐合该好生管教一翻下人了,连主子的东西也敢动!” 经魏苑一提醒,魏苑立马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做出惊诧的样子,眼眶也立马红了,简直垂然欲泣:“我竟不知我院子里的下人这样胆大,看到这瓶子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波斯人卖的就是这样的呢!” 见魏苑委屈的都快哭了,有的贵女于心不忍,相信了大半:“魏姑娘性子太弱了,才会被胆大包天的下人欺负到头上。” 虽然还有大半的贵女不信,但也没人说什么了。 魏苑暗地里怨毒的瞪了孟洛薰一眼:送她这样好的东西直接收起来便是了,作何还拿给旁人看,也是个爱慕虚荣的!可是她这样想的时候却忘了,分明是她自己得意的给众人展示她送的东西,以期获得众人艳羡的目光。 等贵女们来的差不多了,孟洛薰就领着人前往花园里赏花。 不得不说,孟家的园子打理的很精细,里面的花品种繁多,正是春夏之交,各色花卉争奇斗艳,赏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与孟夫人是长公主嫡亲姐姐的缘故,孟家园子里还有好些别处寻不见的奇珍异草。 看着众贵女们一阵阵的窃窃私语,话里话外都是对孟洛薰的恭维。 孟洛薰抿唇浅笑,并没有很得意。 齐雾没有说话,前些日子赵珩往她家送了好些花草,孟家有的,她家全了,孟家没有的,她家也有。 前世被皇帝养在身边时,她见过的珍奇花草更是不知比孟家多多少,是以随着众人看了一阵,齐雾就觉有些无趣。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有人的惊呼声:“魏大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齐雾也扭头去看,就见魏苑一直挠脸,脸上红了大片,仔细去看才发现是一些红色的小疙瘩。 好多贵女吓得猛地后退一步:“我方才就见魏大姑娘时不时的揉脸,原是这般!” 孟洛薰立马让人去请大夫,也吓得不轻。 魏苑羞愤非常,拿了一方帕子掩面,一面小声抽泣,看起来委委屈屈的。 魏苑看见姐姐的脸,眼神陡然一冷,她转身质问孟洛薰:“孟姑娘家中可是种的有桃花树?” 孟洛薰一愣,还未回答就被魏蔷抢了白:“我姐姐自幼便闻不得桃花味儿,若是不经意染上了便会得桃花癣。” 这下子孟洛薰愣了:“可是我家没有一棵桃花树,更何况如今都五月初了,哪里来的桃花?” 有一姑娘猛地想起什么,拍着脑袋说道:“我方才站在魏大姑娘身边,闻着她身上很好闻,现在想来,好似有点像桃花味儿。”说着,那姑娘纠结起来:“这味道与方才我们在孟姑娘那里闻到的古剌水的味道一模一样,可是明明孟姑娘早就让人把古剌水收起来了呀.....” 此话一出,众人落在魏苑身上的目光都有些嘲弄了,分明是魏苑自己私留了古剌水,却还故作大方的把只有一半的送给孟洛薰,还以为没有明白人呢!若不是之前齐雾送了一模一样的东西,旁人可真就一点也猜不出来。 大夫很快就来了,诊治一番之后才抚须道:“这位姑娘得了桃花癣,平时闻不得桃花味儿,那古剌水里参了少量桃花粉,不仔细闻不出来,是以隔了一两个时辰才长出小疹子,不过不算大碍,喝几幅药就行了。” 魏苑彻底有口难辩,魏蔷的脸色也难看的紧,她们结结实实尝到了被打脸、被瞧不起的滋味。 齐雾冷眼看着,正觉无趣呢,恰巧赵琲扯了扯她的裙子,小声唤她:“雾姐姐.....” 齐雾低头,关心的问赵琲:“琲儿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赵琲红着脸摇摇头,又不好意思的说:“没有,只是琲儿想如厕,雾姐姐可以陪我一起吗?” 自然是可以的,若是赵琲不说,齐雾也不放心赵琲独自去,虽说有丫头陪着,但到底不叫人放心。 赵琲低声与孟洛薰说了,孟洛薰便纵容的看赵琲一眼,又对着齐雾感激的说:“麻烦雾妹妹了,我让身边的丫头带你们去。” 孟洛薰亲自点了身边的大丫头,大丫头话不多,心知小郡主急,刻意走了近路,直接穿过一片林子,把赵琲带到了地方。 看见林子的时候齐雾便开始拧眉,越接近林子越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赵琲寻到地方就迫不及待的进去了,齐雾就在林子边等着,转眸瞧见了一棵参天大树,齐雾眉心一跳。 这下她想起来了,这片林子正是她前世差点出丑时躲避的地方,就是在这里,魏亓然帮了她,她也认识了魏茞然。 不怪她先前想不起来,前世她月事突然造访,她半点准备也没有,又是在赏花宴上,生怕被人看到传了出去,正是心急,匆忙寻了个无人的林子躲在里面,哪里还会记得这林子到底在何处,后来就近找了房间换衣裳,出来时才有空看了几眼林子。 齐雾这厢正凝神细想,却见林子深处有两抹熟悉的身影,一个着了月白长袍,一个着紫纹长袍,俱是颀长、清俊。 齐雾猛地提了一口气——魏亓然不是在与人对弈,怎的也来了这里? 前世她来这里的时候宴会都快要过半了,这世提前了大半个时辰来,竟也会遇到?可是,魏亓然又怎会与他在一起? 看到那个着紫纹长袍的身影,齐雾情不自禁的回忆起前世种种,她眼中一涩,堪堪别开目光。 这一世,最好不要再相遇了。 然而正巧这时,赵琲出来了,她也看见了林子深处的那两人,继而眼前一亮,兴冲冲的喊道:“大哥!太子哥哥!” 两人都听到的赵琲的声音,齐齐转身,虽离得还有些远,却也足够齐雾分辨出他们是谁。 齐雾心头一跳,整个人僵在那里,连呼吸都差点忘却......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蠢作者v前忘记放公告了,这章留2分评的小天使都会有红包~感谢大家的支持 28、28 果然, 那两人回头, 真的是赵珩和呈炀太子! 齐雾惊诧的张大了嘴巴, 久久未能回神。 今日赵珩也穿了一袭月白色长袍, 杭绸的,只在腰间系了条金线绣的腰带,墨发用玉带高高束起——背影看起来与魏亓然确实有几分相似。 而呈炀太子站在赵珩身侧,穿着贵气的紫纹长袍,看起来俊雅又温润, 如玉一般。 齐雾暗自掐了把手心, 脑海中一片空白! 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并肩走来, 一个高大冷峻, 一个颀长俊雅, 两人经过之处好似都显得华贵了些。直到两人缓步走到齐雾面前,她还是一脸的震惊, 她竟不知呈炀太子和赵珩一起也来过这里。 齐雾心头涌上一个大胆的想法,又迅速被她推翻——怎么可能是赵珩呢, 魏茞然亲口说了那人是他大哥, 若她惊慌之下没看清, 但魏茞然总不会认错的! 齐雾又凝神看了赵珩一眼, 才发现他只是衣饰与魏亓然有些相似,加上她先入为主, 在小亭见了穿白衣的魏亓然一眼就总觉得穿白衣的人就是魏亓然,其实赵珩和魏亓然并没有多像。 这世赵珩是在她的劝说下才同意来孟府,而前世赵琲没有生病, 她也没有与赵珩一起去书铺,更没有在书铺门口遇见孟家兄妹。 大抵赵珩前世是没有来的。 其实赵珩身姿更显挺拔,没有读书人的文弱感,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根本不是魏亓然能比的。 齐雾松了一口气:若是前世真的是赵珩帮了她,她却以为是魏亓然,那就真的是她傻了! 她不知道,此时她虽强装作无事的样子,面上却一片苍白,这般模样,越发的让人心生怜惜。 至于呈炀太子,他初见到林边的齐雾时,目光微滞,而后很快就收敛了心神,并不多看,只笑看着旁边的赵琲,道:“原来琲儿也在。” 赵琲吐吐舌头:“太子哥哥和大哥能来,琲儿就不能来吗?” 说话间的功夫,呈炀已经离齐雾只有几步远,赵珩就站在他身边。呈炀俯身与赵琲说话,赵珩却看向齐雾。 声音刻意放轻许多:“怎么了?” 齐雾这才回神,仓皇的摇着头:“没什么。” 赵珩见状,薄唇紧抿,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她分明是有心事,却不愿与他说。 这时呈炀也跟赵琲说完话了,他直起身子来,转眸看向齐雾,他的眸色很黑,看人的时候显得很专注。 齐雾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好像漏了半拍,她不敢多看,只悄悄的垂眸,长长的睫羽轻颤着,看起来像是在羞涩。 见到齐雾这般模样,赵珩瞥一眼身侧俊美的呈炀,继而薄唇紧抿,心口发沉,这样一来,一张脸就黑的厉害。 呈炀太子走近一步,唇畔牵出一抹礼貌的笑,声音润泽,就像清溪流过山涧,让人感觉很舒服:“不知这位姑娘是?” 赵珩的呼吸顿了顿,又看一眼呈炀,见他目光坦然,并没有痴迷惊艳之色,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他自幼便与呈炀太子一起长大,呈炀太子长他两岁,对他很是照顾......他不希望宛若亲兄弟一般的两人因此撕破面皮。 但叫他退后,是不可能的,自然,呈炀也不大可能。 这样是最好的。 而齐雾却还在想东想西,直到呈炀太子开口问她话,她这才猛地意识到呈炀太子就在她面前。 这时的他,分明还只是个刚刚及冠的少年,却叫她轻易想起那个对她纵容又君子的年轻天子。 在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里,却有这样一个男人,每日得了空必去看望她,陪着她,守着她。 纵使她每日冷着脸,呈炀也都好脾性的容忍着,每日派人送各种新奇的物什,只为搏她一笑,只要她不愿的,他从来都没有强迫过...... 有次齐雾耍性子,不小心把他强行戴在她项间的玉佩弄碎了,呈炀都没有生气,他只是微微叹一口气,把齐雾收进怀里,力气大的惊人,好像要证明什么一般,而他清俊的眉眼却染上一丝颓色,叫人看了不免心疼。 那样的他,齐雾从未见过。在齐雾的印象里,他一向都是温润俊雅的。 他低低道:“怪我当年不该多看那一眼,只一眼,就让我今生再难忘怀.....” ......还有一年,他便要登基了罢!只是希望今生,她与他之间,再不相见才好。 齐雾掩下心中异样,垂眸俯身行礼,已然恢复了镇定:“家父乃镇北大将军齐垣,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美人做何事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齐雾俯身时,耳侧的青丝悄悄滑落,掩住了半边姣好的脸,平添了几分朦胧之感,叫人想拨开那缕青丝,细细的欣赏她的容颜。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素雅的云缎裙,却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越见窈窕的身形,纤细而美好。 呈炀太子微微看出了神,片刻之后就守礼的收回视线,赞叹的说:“齐垣大将军乃大盛国之栋梁,其女也秀雅端庄。” 被称赞的齐雾依旧不卑不亢,有着天然的贵骨。 赵琲听到太子哥哥夸赞她的雾姐姐,开心极了,还扯着呈炀太子的袖子软乎乎的说:“雾姐姐不仅秀雅端庄,还特别好看,特别温柔善良,琲儿最喜欢雾姐姐!” 雾,齐雾,呈炀在心头默念了两遍,才揉揉赵琲的脑袋,心情颇好:“太子哥哥还有事,就不陪琲儿了,你在这里要听话。” 赵琲乖巧的点点头,目送着大哥送太子哥哥离开。 两个天子骄子一同走出树林,谁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个娇美的人儿,却都在心底记下了她的模样,只是心绪不同。 齐雾在原地愣怔了片刻,这才开始猜测,呈炀太子和赵珩许是有要事相商,才会着便服来到了孟家后院。 只是这要事是什么,齐雾却想不起来。她前世不爱出门,对世事了解不多,所知道的大多还是从哥哥们以及下人口中听到的,若是要她记政事,可就有些为难了。 往回走的时候,齐雾意外的遇见了魏茞然。 魏茞然今日依旧是红衣墨发,袖口和领口都绣着银丝边的流云纹的滚边,他好似又长高了些许,看起来唇红齿白,十分的俊俏。 少年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变声期的沙哑:“真巧,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齐四姑娘。” 齐雾面无表情,淡淡的看魏茞然一眼:“不巧,我们正要离开。” 魏茞然呼吸一滞,继而想到什么,眉宇轻皱:“齐四姑娘可是因了我那两个堂姐而不待见我?若是如此,那茞然就在此代堂姐陪个不是。” “你想多了。”齐雾不欲多加搭理魏茞然,牵着赵琲的小手就要走。 魏茞然就拧着眉看着齐雾离开,心头涌上一阵难耐的绞痛,漆黑的眸子却深不见底。 这一切,都与前世不一样了。 从他自作聪明的为婶母献计让堂姐去齐府学画开始,一切都与前世大不相同。他没有因此就得了机会接近齐雾,却忘记了两个堂姐的恶心程度,让她们惹恼了齐雾,让她看他也不顺眼。 前世这个时候,她原该半个时辰之后才会到这里,这一世却提前来了,也没有意料之中的惊慌失措。 他想,不是他的缘分,本也夺不来。 魏茞然挺直脊背,低唤一声,带着淡淡的忧伤,却又不肯服输:“雾雾!” 齐雾步子一滞,僵在那里——魏茞然前世就总这样唤她,后来她成了他的长嫂,他也不愿改口,后来被她沉着脸教育一顿之后才不情不愿的改了口。 知道魏亓然的真面目之后,他曾满面的忧伤与愤然:“雾雾,你为何偏偏嫁了他!” 魏家遭难之际,他唤她“雾雾”,告诉她他有办法让魏亓然和她和离,齐雾信了他,结果..... 齐雾眼中涌上一股恨意,她强撑着才忍住转过头去给魏茞然一巴掌的冲动。 赵琲察觉到什么,仰着小脸关心她:“雾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带你去找大哥好不好,大哥懂很多的。” 赵琲的小手暖暖的,很真实,轻易叫齐雾回了神。 齐雾缓声笑笑:“没什么,琲儿不必担心。” 而魏茞然喊出着这个名字只是试探,看见齐雾的反应时,魏茞然心神一震。 若真的是他猜测的那般...... 魏茞然举步跟上齐雾,依旧笑着,但是目光如炬:“我可以唤你雾雾吗?” 齐雾睨他一眼冷冷道:“不知魏三公子此番作为魏大人可知?” 不待魏茞然开口,齐雾便牵着赵琲走开几步,口中还带着几分讥讽:“若随意唤姑娘家的闺名就是魏三公子所谓的教养的话,那真是开了眼界。” “既然魏三公子这么闲,不如去看看令姐,听闻她桃花癣犯了,正是难受呢!” 魏苑的事显然是魏茞然意料之中的,但是齐雾的反应,却有些意料之外。 魏亓然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齐雾远去的身影,眉宇间似有轻愁淡绪,少年的背却一直很挺。 作者有话要说:敲黑板划重点:动动小手帮作者菌收藏一下作者专栏啦,到500加更(捂脸遁走~) 29、29 有风吹来, 吹起了魏茝然绣着流云纹的滚边衣摆, 也吹乱了他的墨发, 心, 也跟着一起乱了。 他想,若齐雾也有前世的记忆,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就算他把当年的事情解释与她听,她会信吗? 一个觊觎长嫂的人,在她眼里该是多么的龌龊! 魏茝然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般无力, 连带着, 眸色都黯淡了下去。 他寂寥的转身, 却意外的发现不远处有个与齐雾一般大小的姑娘正咬唇看着他, 声音含羞带怯:“这位公子, 请问你知道如何回花厅吗?” 不仅年纪像,连容貌也有一点相似。 她穿一身素雅的纱裙, 发上也简简单单,远观是个美人。 见魏茞然看她看愣了去, 于蓉心中一喜, 面上越显娇羞:“我让我的丫头去采花, 却寻不到她的人了, 如今迷路在这里。” 然而细细去看,这个姑娘皮肤却没有齐雾那样白皙细嫩, 身形也不如齐雾的纤细窈窕,鼻子也有点塌,唇有点厚, 那双眼睛更不能与齐雾会说话的水眸相比拟。 只是远远看去有一分相似罢了,见过珍宝的人,从来都不会被仿品吸引。 魏茝然眸子一缩,继而心里涌上一抹厌恶,旁的人,连与她有半点相似都不配! 魏茝然冷冷的移开目光,理也不理她,索性眼不见为净,直接负手移步,向着与那姑娘相反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魏茝然走远了,于蓉咬着唇兀自跺脚:方才分明看直了眼,却又如此无礼的离开,谁说的京城魏三公子聪颖知礼? 于蓉又羞又恼,羞的是这位魏家三公子虽还是个未及冠的少年,却也恣意俊俏,叫她不免有了遐想,恼的却是他看清她的脸之后立马冷了脸,连一眼都不屑看。 于蓉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可是为何来到京城之后,无论是公子们还是姑娘们,初时见到她的容貌还会惊艳一下,但回神之后立马就暗含讥讽? 越想越是气恼,于蓉沉着脸唤出了躲在花丛后的丫头,一个巴掌甩了过去:“你说的魏家三公子脾性好?” 被打的丫头一声也不敢吭,只啜泣着跪下磕头求饶。 而魏亓然正要过来寻弟弟,恰好远远见到这一幕,他顿住了步子。 这是那个平日里娇软可爱的小姑娘? 魏亓然虽亲眼所见,却是不大相信。虽然齐雾从来没有掩饰过对他的厌恶,但是他却不可抑制的渐渐开始去关注那个小姑娘,那个明明娇的紧,却让人厌恶不起来的小姑娘。 魏亓然又想起在小亭与人对弈时小姑娘看他的那一眼。 虽带着厌恶,却是清澈明亮的,有这样一双眸子的人不该会做出这样歹毒的事。 身后书童提醒他:“大公子,三公子兴许是去前院寻您了,三公子性子好,又与您亲近,定不会乱跑的,您莫要担心了。” 魏亓然点点头:“那便回吧。” 但心底却是不愿离开的,魏亓然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却见那个姑娘正好转身,露出了那张没有神韵的脸,已然是笑靥如花。 魏亓然看了一瞬,回身时却笑了——还好,不是她。 等走出一段路,小厮傻颠颠的问魏亓然:“公子可是想起了什么好事,笑的这样俊?” 魏亓然收敛嘴角的笑意,淡淡的看小厮一眼,不置一词。 小厮被这一眼慎住了,立马埋头,再不敢乱说话,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向温润如玉的大公子,也能有这样让人心悸的眼神。 等身边清净了,魏亓然却又出了神。他也不知道为何方才自己会笑,他分明只把齐雾当成一个未长成的孩子看...... 来的时候急匆匆的,赵琲只顾着捂着肚子跑,没来得及欣赏园子的景色。虽然她来过孟家不少次,但是没有和雾姐姐一起来过,于是回去的路上赵琲就兴冲冲的拉着齐雾要捉蝶。 齐雾本来心情很乱,不仅见到了呈炀太子,还被魏茞然堵在那里说了一通闷话。 或许赵琲是个天生的福宝,天真纯善,跟她在一起时心情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转好,齐雾努力的不去想方才的事情,只把视线放在赵琲白白嫩嫩的小脸上,还扯出了一个浅笑。 赵琲见雾姐姐心情不好,眨眨眼,软乎乎的说:“雾姐姐你就在这里看着,琲儿一定给你捉一只最好看的大彩蝶!” 齐雾笑了,声音放软:“你去罢,雾姐姐就在这里看着我们琲儿大显神通。” 赵琲兴冲冲的带着丫头钻进了花丛里,可着劲儿的扑来扑去。 齐雾看着,眼里溢出柔柔的光。 忽的,她腰上一紧,有个结实高大的身体贴了上来,齐雾心惊胆战! 登徒子! 没等她惊呼出声,身后那人就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收紧了力道,齐雾就被牢牢的禁锢在他怀里。 齐雾怕极了,又气极了,张嘴想咬人,却根本咬不到,软软的唇碰上那人的手心,平白又叫他占了便宜去! 齐雾真的快哭了,急的想踢人,奈何那人力气大的惊人,她动也动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人轻笑一声,齐雾愣住了。 这个声音齐雾格外熟悉,齐雾呼吸一滞。方才太过紧张,眼下稍稍平静了些,齐雾就闻到了自身后传来的淡淡沉香味,这味道——独属于赵珩。 齐雾不挣扎了,她开始心慌慌,她实在想不通,赵珩作何要这样待她。 下一瞬,赵珩手上使了力气,齐雾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被翻了个身,彻底窝进了赵珩怀里。 他的胸膛格外结实,暖暖的,齐雾不争气的红了脸。 方才还气急败坏的在心里发誓要剐了这厮,没想到发现他是赵珩之后,齐雾倒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他向来都是不近女色的,也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待,定不会轻薄于她。 这样想着,齐雾缓了脸色,壮着胆子抬头,却只看见赵珩好看的下巴。 赵珩默不作声,脚尖一提,抱着小姑娘离开了那里。 正陪着赵琲扑蝶的茱萸无意中回头,正巧看见这一幕,霎时惊讶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她没看错吧,方才她们府上最冷峻的主子竟然抱着齐姑娘......飞走了!!! 那可是见到姑娘家凑上去就皱眉的世子呀! 茱萸悄悄掐自己一把,觉得公主府好事将近,转眼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万宝正冲她挤眉弄眼...... 齐雾双脚悬空,耳边还有风声,吓得立马圈住了赵珩的脖子:“赵珩哥.....” 声音都带着颤,可见真的是怕极了! 她身上自有一种幽香,平时不常闻到,只有离得近了才会闻到,像今日这般近,香味比平时的要浓郁许多,又香又甜,简直摄人心魂。 偏偏她还在他怀里乱动,本就娇软的身子随意一动,就能叫赵珩隐忍的出汗,这一刻,活了十八年的赵珩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温香软玉在怀! 尤其是那把软糯糯的嗓子,柔柔的,还带着颤儿,勾的赵珩差点把持不住! 赵珩喉头艰难的攒动几下,寻见一棵粗壮的大树,气沉丹田,两人便落了地,这一切都在几息之间。 齐雾只在幼时央着爹爹带她飞,她爹经不住她缠,却又怕女儿摔了,只带着她飞到了房顶。小齐雾还不满意,可怜巴巴的跑到赵珩面前撒娇,说她想飞。 小赵珩高冷的点点头,第二日就跟父亲说要学武艺。 可惜后来小姑娘忘了这件事,小赵珩学会飞之后还失落了好久。 长大了的齐雾不像小时候那样勇敢,死过一次的她格外贪恋生命,是以飞起来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 落地之后,齐雾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忍住了没有狠狠的瞪赵珩一眼。 若是换作旁人,她肯定不止瞪一眼!可这个人是赵珩,是她的恩人! 齐雾憋屈不已,眼眶又红了,却忘了拿开圈着赵珩脖子的胳膊。 赵珩的声音在齐雾听来无端的有些沙哑:“抱歉。”紧接着,他松开了对小姑娘的禁锢。 但小姑娘显然是吓傻了,还呆呆的踮这脚尖环着他,赵珩不得不低头,垂眸,撞进齐雾一片水光的眸子里。 赵珩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但又想起母亲给他支的招儿,耳根难得一红。 “怪我,我不该这样的。” 齐雾咬着唇,就这样带着委屈和控诉的看着赵珩,竟把赵珩看傻了去。 看到赵珩有些愣怔的神情,齐雾这才意识到她还主动窝在赵珩怀里,她的脸迅速涨红,猛地后退一步。 退的太厉害,却差点摔了,赵珩眼疾手快的护着齐雾,眨眼间又把她收进怀中。 齐雾又咬着唇发呆了,那花瓣一样的唇越发的鲜红欲滴! 怀里的人儿实在诱人的紧,赵珩心头一颤,没忍住,下一刻,他俯身,清俊的脸慢慢凑近...... 作者有话要说:赵珩:我有罪,我要忏悔,我不该这么流氓......听说你们要换男主,你们的良心不会痛痛吗,我只好使出我的杀手锏了! 30、30 还有两月才满十四岁的少女, 正是最生嫩嫩的年纪, 香香软软, 如珠似玉, 圈在怀里叫人莫名的贪恋,又生出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好似满心都是甜滋滋的。 两人贴的极近,近到赵珩的胸膛可以感受到她胸前鼓囊囊的那处儿,实在是软的紧, 比发面馒头还要软几分...... 好似几日不见, 这里又长大了些许, 看着不显, 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才会叫人痴迷失神。 十八岁的赵珩,可以说是个男人, 正是血气方刚,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安静的被他抵在粗壮的树干上, 娇软无力, 吐气如兰, 勾勾缠缠——赵珩的身体涌上一股难堪的燥热。 好像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被烫到了一样, 然后热意争先恐后的齐齐往小腹那处儿汇去,压抑不住。 赵珩不敢大声呵气, 生怕把怀里发着呆的小人儿惊醒,好叫时间就此停留。 随着他的俯身,越是靠近那让他痴迷不已的娇艳红唇。 只是无论他多克制, 身体的本能却不听话,只要他喘息,都是粗重带着热意的,喷洒在齐雾细腻的肌肤上,引起一片细小的颤栗。 齐雾渐渐的察觉了,一双秋水美眸睁大了几分,困惑的眨了眨,似是不大相信。 她长长的睫羽就像一把小刷子,眨眼的时候,水波流转,分明是美的似画一般的人儿,却添了丝清媚。 但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纯的不像话,压根不把他往坏的方面想,对他十足的放心。 赵珩艰难的顶顶后牙槽,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都是坏的,一个会肖想她的坏男人。 他的梦中会出现她的身影,细嫩姣好,有时被他抵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身下铺着他的玄色大氅,她比雪还要白嫩,细碎娇喘着,极尽妩媚;又或是俏生生的与他共乘一骑,马儿在奔跑着,她软乎乎的身子就颤颤的贴在他怀中,纤细的腰肢被他的大掌扶着....... 但是对上这双纯净的水眸,赵珩暗自唾弃一口——她还未及笄呢! 又想起她家中那个看起来守礼的义兄,还有那些看到她就移不动路的男人,赵珩觉得如果他今日对她做出了轻薄之事,日后再想亲近她就难了,多半是会被她视作轻浮之人,再也不愿搭理他。 前有猛虎,后有财狼,至于那个毛还没长齐的魏三,被赵珩自动忽略了。 赵珩一只手撑着齐雾的腰,另一只手伸上来,轻抚过齐雾的脸颊,入手细腻嫩滑。 他听见自己说:“你面上沾了些东西,我已为你拂去。” 然后,赵珩松开了对齐雾的桎梏,后退一步,君子的移开目光,只有微红的耳根揭露出他方才的旖旎之念。 听赵珩说出这话,又见他主动推开一步,齐雾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赵珩一向是高冷清俊的,怎么可能对她做出不合礼法之事,想到这里,齐雾有些不好意思......她方才还以为赵珩要对她做些什么,吓得她立马就屏住了呼吸。 前世不是没有人与她这样亲近过,只不过都让她抗拒不已。 成亲的那一晚,魏亓然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温润如玉,眉眼间似乎都染了些喜色。他看她的目光也带着些痴迷,还有一小簇火苗,齐雾被他压在大红的喜被上时,娇羞的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他也是温柔的,落在她唇上的亲吻缠缠绵绵,叫她的芳心乱了去。 可是这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次亲近,却也在中途戛然而止,连圆房都没有完成。 直到现在齐雾还不知道自己当初说的那些话为何会叫魏亓然面色大变,甚至直接披衣起身去了书房,她明明只是想亲口感谢他一番,感谢他默默的为她做的那些事...... 还有年轻的天子,她一向抗拒他的亲近,他会失落,渐渐去的少了,直到有晚齐雾在深夜梦魇醒来,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她的身侧,大掌紧紧的搂着她的腰,滚烫的身子紧紧的贴着她,隔着薄薄的衣衫,低喘着,隐忍又克制。 不可否认的是,那时的齐雾厌恶任何男人的亲近,而这时的她,对赵珩的亲近却厌恶不起来。 其实赵珩渐渐靠近的时候,她有那么几瞬看呆了去。 赵珩可以说是她活过两世见过的最俊美的人了,与成年后让一众姑娘家丢了芳心的蒋之唯不一样,赵珩俊的简直——人神共愤! 却高贵的叫人不敢靠近。 他方才凑近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好像盛了一汪湖水,平静,却又深不见底。 齐雾不争气的看呆了。 两人都兀自平静了片刻,赵珩才掩饰性的轻咳了两声,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声音低沉:“你与魏家那小子很熟?” 齐雾一愣,魏家那小子是指魏茞然还是魏亓然? 赵珩忍不住看她一眼,又迅速的移开目光:“我方才看到你与那小子在一处儿说话。” 齐雾明白了,她揉揉手中的帕子:“我才不认识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心轻蹙,半点也不像是说假话的模样。 赵珩翘起了嘴角,索性也不挪开眼了,直接大大方方的看着他的小姑娘。 “还有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最近正在为他准备选后之事,说是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日后你见他就尽量避着吧。” 赵珩面不改色的企图把呈炀太子从她脑海里移除,随口扯谎,半点也不脸红。 齐雾有些愣怔,自然没听出赵珩话里的酸意。 看见齐雾的反应,赵珩不自在的侧了侧身,又继续说:“还有你家义兄,你虽与他自幼一起长大,但到底男女有别。” 听到赵珩提到义兄,齐雾才回神,却是愣住了:赵珩与她说这些做什么? “我自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看,何须论什么男女有别?” 赵珩的脸黑沉了些,缓了缓,才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还小,不懂,你义兄到了要议亲的年纪,若是成日与你待在一起,保不齐你未来嫂子见了心生飞醋。” 这话说的有道理,眼下大哥婚期接近,下个就是义兄了,齐雾自然是希望义兄好的,于是她乖巧的点点头,心里还觉得赵珩体贴,还有些想感谢赵珩。 若不是赵珩提醒,她怕是会把义兄耽误了去,再想想前世义兄一直未曾婚娶,齐雾有些担心。 便把赵珩的话信了大半。 忽的,齐雾想起什么,抬起水眸,有些迷糊:“赵珩哥你作何要对我说这些?” 难不成赵珩把她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事的? 不成想赵珩却敛了神色,一脸正色的抿了唇,而后浅浅的勾起了唇角:“你再与旁的男人说话,我怕我会嫉妒。” 齐雾:??! 作者有话要说:抱住短小的自己,遁走~ ps:关于更新问题,这几天我比较忙,还有考试和实习,更新有点乱。13号之后会尽量固定更新时间,能加更就加更,希望大家谅解~ 感谢:闲云野鹤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06 11:20:35 22277445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06 15:38:05 爱吃蛋黄酥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06 16:05:29 跳跳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06 17:25:32 丷千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06 18:35:16 闲云野鹤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07 11:41:15? 闲云野鹤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07 11:41:32 王者峡谷第一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08 12:41:27 闲云野鹤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09 10:50:21 20312750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09 18:20:49 读者“嚯嚯嚯”,灌溉营养液 20 2017-07-09 10:24:52 读者“葫芦大王”,灌溉营养液 14 2017-07-09 07:12:03 读者“大魔王宝宝”,灌溉营养液 2017-07-09 01:12:00 读者“少女珞”,灌溉营养液 20 2017-07-08 23:29:21 读者“3200163”,灌溉营养液 29 2017-07-08 21:31:17 31、31 齐雾红着脸回到方才与赵琲捉蝶的地方时, 赵琲正哭唧唧的抹着眼泪, 茱萸在一旁柔声安慰着。 赵琲抬头看见齐雾, “哇”的一声就跌跌撞撞的扑进了齐雾怀里, 委委屈屈的说:“雾姐姐你去哪里了,琲儿捉蝶回来寻不到你了,吓坏了。” 齐雾见到这样般模样的赵琲,心疼的不得了,一面安慰赵琲, 一面拿眼睛询问一旁的茱萸。 茱萸面色有些小纠结的解释:“小郡主担心您出事, 方才还说要去找世子, 让他帮忙寻您。” 听茱萸提到赵珩, 齐雾咬了咬唇, 努力不去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只是耳根却越来越红。 她强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想拿出帕子为赵琲拭泪,却发现平时随身携带的帕子不知去了哪里, 好似在来到孟府的时候就没有再见到过。 齐雾来不及细想, 看到赵琲哭她就心疼的紧, 接过茱萸手里的那方罗帕, 轻柔的为赵琲抹泪,口中还哄道:“琲儿莫哭, 是雾姐姐不好,雾姐姐要去如厕应该先与琲儿说一声的,害琲儿担心了。” 赵琲哭得有些抽噎, 却半点也不埋怨齐雾:“雾姐姐回来了就好,琲儿知道想如厕的感觉,不怪雾姐姐。” 还是个孩子的赵琲,已经十分的懂事乖巧了,还会体贴人,让人简直想疼到骨子里。 齐雾把赵琲搂怀里,感动的同时,又想起赵珩......一个是妹妹,这般乖巧可爱,另一个是兄长,却那般霸道! 这时孟洛薰迟迟见不到二人回来,亲自来寻人了。 她自是众星捧月般的,身后跟着十几个俏生生的贵女,再加上各自带的丫头,乌泱泱一大群。 赵琲这才不好意思的在齐雾怀里蹭了蹭,不想叫旁人知道她哭过了。 孟洛薰见状,很是担心的看向齐雾:“琲儿她怎么了?” 齐雾笑笑,替赵琲掩饰了过去:“方才有东西进了眼里,刚揉出来。” 孟洛薰还是有些担心,但也猜出些什么,便没有多问。 她身后的于蓉却忍不住了,她初来京城,哪里见过什么皇亲贵胄,眼下听说赵琲是当今极得盛宠的小郡主,心中一动,不由自主上前一步。 “小郡主如今可安好?”这话里满满的关心,声音刻意放的很柔,叫人想不注意都难。 齐雾转眸去看,只见一个着一身素雅轻纱的清秀女子一脸关切的看着窝在她怀里只露出后脑勺的赵琲。 这位姑娘......齐雾看着觉得熟悉,心里觉得她前世应该见过她。 但对于赵琲的事,齐雾不欲多说,只淡淡点点头。 于蓉却从中看出了几分疏离之意,她放在袖子的手又收紧了几分,那颗自看清齐雾容貌的时候就开始静止的心跳渐渐恢复了律动。 她大抵猜出京城的贵女公子们为何不待见她了,有珠玉在前,谁又会去注意一块顽石! 于蓉暗自咬了牙,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反而笑的越发可人:“小郡主对姐姐真是亲近呢!” 孟洛薰见状,拍拍齐雾的手为她介绍:“这位是于姑娘,刚来京城没几日,她方才来的时候晚了些,是以雾妹妹你没有见到,”,然后又面向于蓉,为她介绍齐雾:“这位是镇北大将军之女,姓齐。” 一句话而已,亲疏立显。 于蓉面色瞬时有些僵硬,片刻就被她掩饰了下去,还能温温柔柔的与齐雾说话:“我刚来京城没几日,若有不足之处还请齐姐姐多担待。” 齐雾也只是浅笑:“自然。” 于蓉又看向赵琲,眼底满是担忧,却是对着齐雾说道:“齐姐姐有所不知,眼睛不比旁的,须得重视些,万一没处理妥当留了遗症就不大好了。”她继而咬咬唇,看起来有些楚楚动人,“我家中有妙法,不如让我帮小郡主看看?” 齐雾没说话,怀里的赵琲却扭了扭小身子,摇摇小脑袋,就是窝在齐雾怀里不愿出来。 若是赵琲真的迷了眼睛还好,现在给她看岂不要露馅!想到这里,齐雾便笑笑:“于姑娘放心,小郡主已经大好了。” 在场的贵女们绝大多数都知道小郡主与齐雾亲近,也就没多想,于蓉便没有再开口。 周围的贵女齐雾大都认识,还有人与齐雾亲亲热热的说话,齐雾俱都好脾性的回答了。 于蓉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嘴角始终有抹浅笑,只是视线下移,看到齐雾绣鞋上润泽的珍珠时,于蓉的眸色闪了闪。 她垂眸看一眼自己的衣饰,看起来素雅非常,连发上都只戴了一支簪子,经常被人夸赞素净秀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若是有齐雾身上的那些,怕是每日都要穿戴在身上...... 贵女们都是自幼就认识的,加上不常出门,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你几句我几句,瞬间就热闹起来。 有人想起于蓉方才说的话,掩面轻笑一声,对着齐雾说:“于姑娘怕是叫错了罢,齐姑娘比她还小半岁,她应该唤你妹妹才是。” 齐雾搂着赵琲没有接话,那姑娘也并未因此生气,又看向于蓉:“齐四姑娘看着也比你显得小些,你唤她‘姐姐’有些不大合适罢,于妹妹你说是不是?” 于蓉手中的帕子被她揉的几乎不成形,有些惊慌失措,忙不迭的道歉:“我竟不知,倒是我错了,齐妹妹你不会介意吧?” 齐雾哪里会介意,只是她看到于蓉的时候本能的不舒服,脑中却有一段记忆好似丢掉了一般,怎么都填补不上去,越想越是头疼。 这时有个圆脸的贵女提议要作诗:“咱们既是来赏花的,总要对得起孟姐姐园子里的花,不若就每人赋诗一首,咱们评出个甲乙丙丁来,才不枉此行。” “不若就以这园子里的花为题,众姐妹们想写什么花都行,一炷香为限,这样也宽泛些。” 有人拍手赞同。 于蓉听了这话,眼前一亮。 她一个初进京的姑娘,总要有些名声才好过。 “没有彩头可不行,”孟洛薰笑笑,显然也是赞同的,她说着,便把腕上的镯子褪了下来,随手放在侍女呈上来的托盘里,引起一片吸气声。 这镯子可是长公主赐下的,上面镶着的宝石极是难寻,堪称无价之宝,立马就有人赞道:“孟姐姐果然大方,我虽不爱读书,就冲着这镯子也要试试,指不定就得了魁首呢!” 引起一片笑骂之声。 齐雾不免翘起了嘴角,她怀里的赵琲也好奇的抬起小脑袋,四处望了望,然后伏在齐雾耳边小声道:“雾姐姐,我悄悄的告诉你,你莫要告诉旁人。” 齐雾好笑的点点头,就见赵琲努努嘴,指着齐雾的手腕:“雾姐姐你手上的红宝石手串可比这镯子值钱多了,这些宝石都是我大哥亲自寻的,打磨下来的边角料才用来做了镯子,我娘不知道,看着好看就顺手赏给了薰姐姐。” 这串手串不是长公主赏的吗?怎的一眨眼又成了赵珩寻的?还这样珍贵? 齐雾虽知道这红宝石价值不菲,当时她还推却过但长公主执意给她。她就没有想过来源,如今听赵琲一说,她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总是这样,默默地对她好,却又不告诉她,自幼便是。 幼时程香为齐雾请的教书的女先生格外严厉,齐雾的书背不好总要被罚,每次被罚了,齐雾就惨兮兮的跑到公主府求庇护,在那里住个四五天,等女先生不提这事了再回去。 谁知后来女先生发了狠,每次一听说她要去长公主府,就要布置一大堆课业,完不成便要抄书。 才几岁的女娃,会认字就已经十分聪慧了,叫她去抄书着实是为难。 齐雾抄不完书,又急又委屈,稚嫩的手腕酸疼的要掉一般,就一边抄书一边哭,泪水把纸打湿了一小半,字迹模糊,还要重抄,齐雾又恼的不行。 那时赵珩路过,顺着声儿在角落里寻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齐雾。小齐雾平素怕赵珩,这个时候却是半点都不怕的,她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胆子也骤然大了不少,一个劲的往赵珩怀里钻,哭得昏天黑地,眼泪和鼻涕洗漱抹在了赵珩的前襟,湿哒哒一片。 赵珩并没有生气,反而还抿着唇把她抱怀里无声的安慰。 小齐雾可委屈了,抽噎着把那女先生描述成了旷古奸佞,她则是被奸佞欺压的小可怜。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记不大清,只记得最后的课业是赵珩刻意仿了她歪歪扭扭的字写的,她自己舒舒服服的窝在赵珩的书房吃点心。 又想起方才在一处儿时赵珩说的话,齐雾瓷白的小脸霎时就飞上两朵红霞,好似春日里的海棠,娇艳明丽。 赵琲看直了眼,傻乎乎的说:“雾姐姐你真好看!” 齐雾回过神来,捏捏赵琲软乎乎的脸颊;“琲儿长大了会比雾姐姐还好看。” 赵琲窝在齐雾怀里幻想着自己长大之后的模样,喜滋滋的笑出了声:“我爹生的好看,我娘更好看,我大哥也好看,我日后也定会好看极了!” 这话说的,叫齐雾都忍俊不禁。 只一刻钟,孟家下人就收拾好了几处赏花之地,还设了小几桌案,旁边备好了笔墨纸砚,方便贵女们书写。 齐雾本来不欲参加,但转眸看见赵琲亮晶晶的小眼神,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个好榜样。 孟洛薰的母亲曾是有名的才女,孟洛薰自幼得母亲教导,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过因为她是主家,便没有参加,只坐在旁边看着。 于蓉倒是才思敏捷,在一丛兰草前站定,看了几瞬,便开始下笔,果不其然,她是第一个写完的,等墨迹晾干的时候,她嘴角一直挂着抹浅笑。 周围贵女们一片惊呼,羡慕不已,忙着加快了自己的进度。 齐雾倒是不慌不忙,惹得小赵琲都开始为她担忧。于蓉已经把干了的纸给了孟洛薰身边的丫头,亲眼看着那丫头把纸卷成一卷,用丝带束着,省得叫旁人偷窥了去。 于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齐雾,见她迟迟不落笔,心中才平衡了些。老天爷虽然没有给她显赫的家世和貌美如花的脸,却给了她一颗比旁人聪明的脑子,还有…于蓉唇角翘了翘,下巴也高傲的抬了起来。 就在一炷香快要燃尽之时,齐雾才开始提笔,孟洛薰担忧的看着齐雾,待看清齐雾下笔有如行云流水一般时,才悄悄收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女配不会蹦跶很久,会是助攻。 ps:后天考试,白天还要实习,只能明天请假一天。大家放心,昨天的和明天的都会补回来,感谢大家体谅~ 32、32 齐雾写好的时候, 所有的贵女都已经在侍女端来的盆里净了手, 正两两三三的坐在小几旁吃点心。 点心是孟洛薰的母亲特地寻的厨子做的, 做出来的点心不仅看起来精巧, 种类繁多,吃起来更是唇齿留香,甜而不腻。 赵琲腮帮子鼓鼓的,正小口的吃着一块糯米红豆糕,见齐雾写好了, 忙抬起头, 口中含糊不清:“雾姐姐你写好了, 快来吃红豆糕, 薰姐姐家的糕点可好吃了!” 此话一出, 立马引得好几个贵女都看过来,还有人冲着齐雾挤眉弄眼:“齐姑娘赶紧去吃吧, 这糯米红豆糕可是独一份,方才我们向郡主讨要郡主都没给, 说是要给你留着呢。” 齐雾揉揉赵琲的小脑袋, 唇畔含笑。 赵琲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声的说:“其实还有好几块呢, 你们想吃就吃吧。” 才八岁的赵琲,生的粉雕玉琢, 白白嫩嫩的宛若一个糯米团子,这般羞赧起来,叫人想掐掐她的小肉脸。贵女们忍俊不禁, 齐齐的捂帕偷笑。 齐雾怕赵琲害羞,净了手之后就把赵琲护在了怀里,低头为她擦去了嘴角的碎屑。 赵琲把她觉得好吃的点心送到齐雾面前,齐雾起先不大好意思吃,其实她早已经饿了。但见旁边侍郎家的女儿连吃了三块芙蓉糕之后,也忍不住了。 那边于蓉只吃了一块儿莲子糕,吃完之后就安静的喝起了茶,只偶尔看一眼吃的正欢的齐雾和赵琲,眼里含笑,心里却暗含鄙夷。 不过是些吃食罢了,也能吃的这样开心! 她侧了侧身,拿余光去瞧孟洛薰那边的动静,待见到孟洛薰蹙着柳眉颇有些拿不定主意时,她唇角翘了翘。 果然,没几瞬就见孟洛薰站起身:“姐妹们写的当真是字字珠玉,我不过是个半吊子而已,当不得判者,不若送到前院我哥哥那里让诸位公子们帮忙评个高低,也算公平些,正巧他们也在办诗会。” 前院来的那些公子们都是大盛有名的贵公子,据说连长宁侯世子赵珩都来了,有心的贵女自然是早就多关注了几分,眼下得了与公子们接近的机会,还能展示一番文采,真真是合心意。 都是慕艾的年纪,好些贵女巴不得悄悄找个地儿偷偷看一眼公子们,指不定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夫君。若是哪个姑娘的诗被指做头名,不消半日,这才女的名头就传出去了,想想就让人觉得激动。 立马有人拊掌赞同:“要我说,得把姐妹们的名字遮上,省得有的公子偏颇,投了自家妹子去。” 这话说的不差,今日来的姑娘们大多都是有兄长陪着的,齐雾就有两个哥哥来了。 孟洛薰就着人遮了名儿,让侍女小心的送到前院,又叮嘱了几句。 贵女们等待的时候,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后悔。期待的是被众公子们赞同,从此名扬京城,却又后悔着来之前没有好生准备着,写的有些仓促。 只有齐雾和赵琲还毫不紧张的吃点心,吃完点心又喝了小半盏的杏仁茶。 这边贵女们聚在一起又玩起了投壶,那边公子们看诗看的兴起。 旁的没有什么出奇的,只有两个诗叫众公子们争论不休。 其中有一个写的一手漂亮至极的簪花小楷,看了字就叫人浮想联翩,诗句写的也是极妙,但带了些感伤之意,不似一个正值豆蔻的少女写的,倒像是经历了风霜之后的些许感慨,令人感同身受。 另一个写的更是绝妙,字且不提,虽不如上一首流畅好看,但看诗就叫一个公子当众拍案而起,赞道:“好诗!” 确实是好诗,这诗璧做玑驰、宛若明月之诗,叫人眼前一亮。这样好的诗,堪得传唱于世,有的大儒一生也做不出来一首,就这样随意的被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随意的做了出来! 众人都有些诧异,争相传看那张纸,还想看清是哪个姑娘家写的,却发现名字被遮了。 “若是能得这样的妻子,赌书泼茶、红袖添香,岂不美哉!” 说这话的人正是齐匀灏的一个同窗,平素不大爱读书,却总爱装成个书呆子。齐匀灏少不得笑骂两句:“你少做点白日梦,指不定就娶上媳妇儿了!” 惹得一阵哄笑,那位公子丝毫不见恼,反倒摇头晃脑:“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宜,灏兄此言差异,安能知我不是那位姑娘的意中人?” 这下连蒋之唯都忍不住笑了,齐匀灏更是笑的震天响。 然而满院的喧嚣却没有传到赵珩的耳中,他只低头看着手中的诗稿,听到喧闹声,连头也未抬,细看才发现,他的眼里,分明带着些宠溺。 孟洛羽正要寻赵珩说话,恰好就看见了赵珩的这个眼神,吓得他立马后退一步,看了看天......春天都快过去了,自家表弟这是开窍了? 然后孟洛羽就亲眼看见赵珩似对待珍宝一般把那个写了簪花小楷的诗稿小心翼翼的收入了怀里,那紧张的模样,好似那张纸是他的心窝子一样! 孟洛羽猛地掐自己一把,正欲悄摸悄转身,恰遇到赵珩抬眸,直直的看向他,嘴角含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孟洛羽心尖一颤,哆嗦着嘴唇默默走了出去。 他一定是眼瞎了,不然怎么会看到自家那个严峻冷然的表弟露出宠溺的表情,还是对着一张纸! 慢着,那张纸上的诗是谁写的来着? 孟洛羽一路琢磨着又回到了众人面前,蒋之唯见他空着手回来,皱眉问他:“孟公子,那簪花小楷的诗稿呢?” 孟洛羽猛地一拍脑袋,又翻了翻衣袖,继而瞪大了眼:“我竟是忘了,方才还记得在衣袖里放着,怎的现在就没了?莫不是路上被风吹走了!” 蒋之唯抿唇未言,齐匀灏听见动静也皱了眉,他家妹妹的字迹他自然是认得的,等会儿还打定主意拉几个好友为妹妹投票。作为一个读书不通的兄长,看到自家妹妹能写出这么好的诗,他的心里无比的自豪。 可是妹妹的诗稿竟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弄丢了,齐匀灏觉得自己有些不可饶恕,况且妹妹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正是相看的年纪,若是诗稿落入有心人手里,被使了坏,那妹妹的名声可不就毁了! 蒋之唯亦是如此想的,不过他的不悦较为收敛,最后还是孟洛羽陪着不是,承诺了会把诗稿找回,蒋之唯才面色稍霁。 好不容易安抚了兄弟俩,孟洛羽抹了把头上的汗心道:得,都是人精! 轮到投票的时候,齐雾的诗就用了一个前朝花瓶代替,与于蓉所做的诗并列在一起。 前几个人都毫无例外的投了第二首诗。第五个人想了想,最后才投了簪花小楷,还说:“第二首诗虽惊艳大方,却不似一个姑娘家写的,我也喜欢,但我觉得还是第一首更得我心,让人感同身受。” 闻言,齐匀灏骄傲的仰起了自己的脖子,有个又美又娇又聪明的妹妹就是舒服! 蒋之唯唇角也几乎微不可查的勾了勾。他笑过之后,唇角还是轻扬的,看起来温和俊美,姿容昳丽,叫人不敢直视。 赵珩察觉到什么,看过来,只看到蒋之唯美如冠玉的侧颜。赵珩在心里冷哼一声,旋即有风度的挪开视线。 投到最后的时候,总共二十三人,倒有八人投了齐雾的簪花小楷,十人选了第二首,还余五人正是魏家兄弟俩和齐家兄弟以及赵珩。 魏茞然前世就认得齐雾的字迹,是以想也没有多想,直接选了齐雾的诗。 轮到魏亓然的时候,魏亓然回想一番那簪花小楷的内容,隐隐有个念头告诉他,这就是齐家那个娇宠的齐四姑娘写的。 想起齐雾,魏亓然想起她那张雪白精致的小脸,又想起她冰冰冷冷看人时的模样,本该叫人浑身不舒服,但却又想让她多看几眼。 兀自压下这股奇怪的想法,魏亓然略微犹豫一番,投了簪花小楷。 赵珩拧眉看着魏家兄弟俩选了齐雾的诗,又想起魏家那个毛还没有长齐的魏三还给齐雾送过花,于是审视的目光便移向魏家兄弟,带着些森然。 魏茞然只做毫无察觉的样子,魏亓然却暗自收拢了手心,平白有种秘密被窥探的感觉。 这下子两首诗各十人,剩余三人正是齐匀灏、蒋之唯和赵珩。 这时赵珩站起身,在代表齐雾诗的花瓶前站定,看了一瞬,正色道:“用花瓶代替这位姑娘的诗,着实有些不大适宜。这位姑娘写的雅而不涩,有如笔下生辉,甚得我心。” 众人静默了片刻,才有些颤抖的想掏掏耳朵——他们方才没有听错吧,一向不近女色的长宁侯世子,竟也有夸赞一个姑娘家的一天,还“甚得我心”! 怕是京城的姑娘们要哭坏上千条帕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珩:心上人写的诗,我要暗戳戳的收藏! 感谢:兜鼓鼓扔了1个地雷 兜鼓鼓扔了1个火箭炮 王者峡谷第一帅扔了1个地雷 读者“l”,灌溉营养液 +5 读者“”,灌溉营养液 + 10 读者“”,灌溉营养液 + 1 读者“l&芒果酱”,灌溉营养液 + 5 读者“昭沅”,灌溉营养液 + 5 读者“幽兰”,灌溉营养液 +10 33、33 因为惦记着作诗的结果, 一众贵女们玩投壶玩的大都心不在焉。 孟洛薰先前让人把姑娘们做的诗誊写了一份, 这时便拿出来给大家相互传看。 本来贵女们都对自己的文采很有信心, 待看到齐雾的诗之后, 她们都蔫了,后来又看到了于蓉的诗,她们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头名定是她们二人之一了,失落归失落,贵女们大都是很大方的, 一时恭维的话不绝于耳。 其实齐雾算是占了重生的便宜, 活了两世的她, 才学自然不是寻常十几岁的姑娘家能比的, 若是放在前世, 以她那时的文采,她的诗顶多进头五。 不过于蓉的诗却让人有些诧异了, 从她做出的这首诗来看,她的才学在这群姑娘家中要数顶好的, 有这般文采, 在京城出名并不难。 只是, 齐雾努力的想了想, 并未想起前世还有一个叫于蓉的才女。 这时前院的评选结果出来了,一个小丫头满头是汗的小跑着回来, 怀里小心翼翼的抱着众姑娘的诗稿,又把一个单子送到了孟洛薰面前。 孟洛薰看了一眼单子,柔柔的笑了, 她的视线在于蓉和齐雾身上略过,叫人有些紧张。 于蓉执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面上虽不显露出来,僵直的背却也能显示一二。 不过齐雾是不在意的,若不是赵琲也在,她都不大想参加这个诗会。名声什么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给赵琲做个好榜样。 看过于蓉的诗之后,齐雾自知得不了头名,等结果的时候,旁人都恨不得立马夺了孟洛薰手中的单子亲眼去看,齐雾还能悠闲的给赵琲指着各种花看。 赵琲也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的问上一句:“海棠花也能制成香脂吗?” “海棠无香,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这样制。” 赵琲就有些失望了:“娘亲喜欢海棠花,若是能送给娘亲一份海棠花做的香脂该多好!” 经赵琲这无意中的提醒,齐雾想起长公主的生辰将近,到时少不得要去恭贺一番。 想到这里,齐雾暗自皱起了眉。 前世的今日,她并没有在孟家赏花宴上见到呈炀太子,论起来,她第一次见呈炀太子就是在长公主的生辰宴上...... 这次,大概是避不开了。 正锁眉沉思着,齐雾的袖子被轻轻的扯了扯。 齐雾抬眸,撞见贵女们各色的表情,有的目露艳羡,有的面带质疑,也有真心笑着看着她的。 齐雾一愣,就听到孟洛薰轻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恭喜雾妹妹了,这次你是魁首!” 她是头名,不是于蓉? “统共二十三位公子,有十三位选了你的诗,他们还说你的字写得好呢!”孟洛薰补充道。 这真是,有些意外了。 齐雾默默的看于蓉一眼,见她脸色果然有些不大好看,还强忍着与她说着恭喜的话。 齐雾接过孟洛薰作为彩头的镯子,不好太招摇,只浅浅的笑笑:“于姑娘做的诗比我的好许多,这次我未免有些侥幸,指不定是我的两个哥哥认出了我的字迹,才投给了我。真论起来,还是于姑娘的诗更好。” 立马有与齐雾相熟的贵女笑道:“雾妹妹你莫谦虚了,你做的诗意境悠远,我们可写不来这样的。” 于蓉也连忙摆手,看起来颇为谦逊:“齐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既然是公子们评的,自然是觉得你写的好,何必妄自菲薄,我瞧着也是极不错的。” 只是她的心里却在滴血,她拿出了这样的一首诗,竟都没有夺魁,本以为拿个魁首是轻轻松松的事。 也有人感叹:“说起来于姑娘的诗也着实妙极,甚有大家风范,等明儿传出去了,于姑娘可就成了于大才女!” 因为于蓉的诗做的好的缘故,贵女们看她都顺眼了许多,连带着连说话都亲近了些许。 听到有人这样说,于蓉的唇角微微勾起——这一次勉强被齐雾压过一头,日后机会却还多的是,她手中的诗也多的是,才气也早晚会传出去。 等没人注意的时候,孟洛薰悄悄的拉着齐雾的手:“雾妹妹,你的诗稿被我哥哥不小心弄丢了,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你且放心,我定会让下人们仔细寻找,也不会声张出去的。” 什么都不知道的孟洛薰还以为真的是哥哥把齐雾的诗稿弄丢了,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愧疚的不能自已。 诗稿丢失一事不算小事,毕竟是未出阁的贵女的诗稿,若是被有心人寻了去,使了坏,对齐雾来说是极不妙的。 她前世就是因为名声坏了,才开始诸事不顺。 一想到后果,齐雾就觉得有些恐慌,但见孟洛薰也真的很惭愧焦急的样子,齐雾也不好问责,只是心情却沉重了起来。 若是今生还与前世一般,那可怎么办! “我会再写一份,暂且存在你这里,若是真被歹人捡了去,就抵死不承认罢了。”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孟洛薰只能点点头,愧疚不已的看着齐雾:“若是真出了事,我定会为你担着,赏花宴是我办的,也是我让下人把诗稿送到前院的,无论怎样也不会连累你的。” 齐雾心头微暖,回握住了孟洛薰的手。 经了这事,齐雾的兴致不太高,中午的午宴只随意的吃了几口,好不容易熬到了散宴的时候,齐雾这才吐出一口气,心情复杂的上了自家马车。 齐匀灏和蒋之唯还没有出来,赵琲也回了公主府的车架上,齐雾就只能闷闷的喝茶。 忽的她想起弄丢的帕子,问起朱墨,朱墨抬头时还有些惊讶:“您先前不是还用来给二公子擦袍子了吗,定没有掉马车上,兴许是在孟府丢了。好在帕子简简单单,上面也没有咱们府上的标志,更没有您的名儿,被人捡去了也不怕。” 齐雾揉揉额角,点点头,不再说话,只靠着马车车窗闭眼小憩。 朱墨时刻打量着齐雾的神色,见她眉眼间一股淡淡的愁色与疲惫,心疼的不得了,又寻了个软乎乎的引枕给齐雾垫脑袋,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回府上的时候要让大厨房多做几个补汤。 齐府上上下下谁人不知,齐四姑娘是齐府所有人的掌中宝,不仅老爷夫人疼她,三个公子也把她宠到了天上去。下人们对这个脾性好、生的也极好的主子自然也是极喜欢的,尤其是齐雾待下人尤为和善,让她们伺候的时候也格外用心。 这边朱墨正想着做什么补汤好,就听见马车的车窗被轻轻敲响,朱墨悄悄看一眼齐雾,见主子没有被吵醒,才提着气掀开车帘的一角。 没想到车窗外竟是满面笑容的万宝。 朱墨愣了愣,一时竟有些哑然。 万宝丝毫不在意,只拿手指指车里,刻意放低了声音问:“齐四姑娘可是在休息?” 朱墨叹一口气:“正是呢,刚靠着软枕休息上,午膳也没有吃几口。” 说着,朱墨放轻了动作,几乎是悄无声息的下了马车。来到万宝面前时,这个时候她才看清,原来世子竟也在! 朱墨的礼刚行了一半,就被赵珩免了,朱墨心有忐忑,不由看向万宝。 万宝却冲她笑笑:“齐四姑娘正休息呢,动静小些省得扰了她。” 朱墨忙不迭的点头,收回目光,也只敢垂头看着衣角,半点也不敢乱看了。 就听到赵珩低沉的嗓音响起,刻意被放低了许多,听起来倒与平日的严肃不同,显出一种别样的温柔。 “你把这个交与她,叫她莫要担心了。” 只见一方宣纸被折的齐齐整整,正是齐雾丢了的诗稿。 朱墨喜不自禁,正待开口道谢,就听“咻”的一声,原是车帘被拉开了。朱墨扭头去看,才惊觉她家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水意朦胧的睡眼看过来。 那双眼睛,当真是水意氤氲,秋水如波,长而浓密的睫羽还轻轻颤了颤,似乎是没有睡过来困,有些迷糊。 她的发丝因为小憩的缘故微微有些凌乱,嫩白的脸颊睡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看起来却丝毫不显狼狈,反倒是可爱的让人想把她揉怀里。 只是那花瓣一样的唇却异常的水润红艳,呼吸间,兰香四溢。 赵珩心尖颤了颤,掩饰般的转开眸子,只敢看着齐雾的头顶说话:“你...醒了。” 齐雾又眨眨眼,不自觉的咬了唇:“本也没熟睡。” 大抵是还没有缓过神来,齐雾的声音软的不可思议,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就像是被小奶猫挠了胸口一下,又痒又软。 赵珩轻咳一声,继而正色道:“既如此,你回去之后要好生歇息一番。” 齐雾方才在马车里已经隐约听到了,这时确定诗稿真的被找到之后,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她稍稍偏了偏脑袋,唇畔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可见是真的开心了。 “赵珩哥,谢谢你。”齐雾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之前与赵珩在树前发生的事,俏脸霎时飞上两朵红晕,看起来越发的娇美可人。 赵珩的唇动了动,犹豫片刻,还是只回了个“嗯”字。 一旁的万宝看着能把关心的情话说的一本正经的主子,有些想扶额,他想,还是得脸皮厚些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赵珩:想要追到心上人,使些暗戳戳的小手段也没什么。 呈炀太子:哦,呵呵。 蒋之唯:哦,呵呵。 魏亓然:哦,呵呵。 魏茞然:哦,呵呵。 34、34 “听说今日你做的诗得了魁首。”赵珩垂眸看一眼齐雾脸侧的梨涡, 又飞快的收回目光, 俨然一脸正色的样子。 齐雾抿唇:“其实于姑娘写的比我好, 估计是我家哥哥们认出了我的字迹, 才选了我。” 瞧瞧,他家小姑娘多么谦逊! 赵珩心中升起一种自得的感觉,他的意中人就是好,哪哪都好,生的好、脾性好, 品性也是数一数二的! 一旁的万宝见状轻咳一声, 悄摸悄的提醒走了神的世子。 赵珩不自在的弹弹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又轻轻的道:“你写的诗, 自然是极好的。” 听了这话, 齐雾耳根一热,连忙垂眸不敢再看赵珩——她又想起了上午的种种。 无人的树下, 初夏的风微微拂过,夹杂着些甜甜的花香, 四周静谧的紧, 只偶尔有一两只鸟儿鸣叫两声。 这大概是她重生以来与赵珩最亲近的一次相处了, 赵珩不仅抱了她, 还离她那样近,近到齐雾仿佛能听清赵珩的心跳声。 赵珩用那把低沉好听的嗓子与她说:“你再与旁的男人说话, 我怕我会嫉妒。” 他说,他会嫉妒! 当时的齐雾还有些愣怔,待反应来赵珩说了什么, 她立马就红了脸。 尤其是赵珩还拿他那双盛着星辰的眸子款款的看着齐雾,齐雾只觉心头一震,仿佛心尖有一处儿软了下去。 想起赵珩不近女色之事,齐雾不敢多想,然而赵珩却逼近几分,而后俯身望进她的眼睛里,问她:“答应我,日后莫要与旁的男人这般亲近了,好不好,嗯?” 尾音那个“嗯”微微勾起,宠溺非常,又带着惑人的味道,叫齐雾的心跳陡然加快。 赵珩与她说这些做什么,莫不是......? 可是前世的赵珩就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待,这世怎的会对她生了男女之情,可他分明对她这样不同,这时的他,半点也不像是对妹妹说话的模样。 齐雾心头涌上这个念头,就再也抛不开了,她满脑子都是赵珩宠溺的眼神,还有他刻意放柔的声音,齐雾不争气的埋下了脑袋。 看见齐雾羞怯的小模样,赵珩显然被取悦到了,他的大掌在齐雾发顶轻轻的揉了揉:“乖,等我好不好.......” 后面发生了什么,齐雾记不大清了,因为她整个人都已经呆滞了。 当赵珩的手抚上她的发顶时,她就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后来赵珩说的话,简直叫她面红耳赤!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应,但她知道,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本能的排斥。 前世的时候,也有人说中意她,但无一例外的都没有什么结果,她自己也从未体会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年轻的天子曾轻轻在她耳畔低语,他说:“你可知,我心悦于你,半点委屈也不舍得你受,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罢。” 这算是齐雾听到过的最动人的话,可经历了种种的齐雾却不敢再轻易的相信旁人…… 齐雾眸色黯了黯,再也不去想从前的事。 赵珩见小姑娘不知缘何开始发愣,那小巧粉嫩的耳垂不知何时开始变得鲜红欲滴,他轻轻翘起了嘴角。 但见齐雾眉间染上一抹轻愁淡绪,赵珩又拧了眉:“母亲生辰将近,那日你会去罢。” 齐雾回神,继而点点头,声音温软:“自然要去的。” “那便给你几日时间考虑。” 齐雾睁大了眼睛,考虑什么? 却见赵珩眉梢轻佻,俊美的脸上添了几分风流之色,与平日里的正经不大相同:“自然是考虑我上午与你说的话,你莫不是忘了?” 这般姿容,与上午那个叫齐雾不敢多看的赵珩如出一辙,齐雾陡然想起来那句:“等我,好不好......” 齐雾的脸彻底红透了,她听见自己小声说了句:“好。” 赵珩果然眉眼舒展开了,看起来温润清俊,他颔首,纵心有不舍,也知道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万宝缓步离开。走之前,还眼中带笑的看了齐雾一眼。 齐雾垂下头,心里有种道不明的滋味蔓延开来。 前世的赵珩一直都是一个好兄长,对她有求必应,甚至比她的亲兄长待她还要好,他总是什么也不说,寡言少语,却爱默默的对她好。 如今想来,若是她那时没有拒绝赵珩的提亲,那她大概也会幸福的罢。 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前世那样怕赵珩了,竟觉得现在的赵珩与前世的他大不相同,不仅人没有从前严肃冷漠了,话也比从前多了些。 甚至还会说出花言巧语,这是从前的齐雾不敢想象的。 于是方才见到赵珩,齐雾还是不可避免的羞赧,在赵珩面前时她努力的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等赵珩一走,她出神片刻,就一头埋进了软乎乎的引枕里。 朱墨还有些诧异:“姑娘您这是怎么了,脸这样红?” 齐雾揉揉自己的小脸,把脸在引枕上蹭了蹭,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这诗稿是他找回的,算是他又帮了她一次! “没什么,可能是天太热了。” 朱墨奇怪的看齐雾一眼,心想,分明还只是初夏,哪里就热了! 好在这时齐匀灏和蒋之唯回来了,齐匀灏兴致很高,一看见妹妹就咧着嘴开始笑:“氤氤今日得了头名吧!” 齐雾瞥他一眼:“定是二哥三哥认出我的字迹了,才都选了我的诗。” 齐匀灏扯扯嘴角:“若是我家妹子的字我都不认识,那我可不就白活了,再说了,你写的那么好,我总不能选其他的姑娘的诗罢,她们又不是我妹子。” 说着,齐匀灏冲蒋之唯努努嘴:“二哥你说是吧!” 齐雾也看过去,蒋之唯嘴角微动,淡淡的点了头。 齐匀灏就笑笑,忽的,他想起什么,面色突然凝重起来:“你的诗稿被孟大公子不小心弄丢了,这可怎生了得!” “三哥,”齐雾拿着诗稿在齐匀灏面前晃了晃,“赵珩哥已经帮我找到了。” 齐匀灏这才长舒一口气:“好在找到了,若是没找到,爹娘和大哥铁定要臭骂我一顿!” 听到赵珩的名字,蒋之唯眉梢微动,他不动声色的看齐雾一眼,见她提到赵珩的时候一张精致的小脸透着薄红,蒋之唯暗暗皱了眉头。 “世子可说了如何找到的?” 齐匀灏也拍着脑袋附和:“是呢,我跟二哥让人寻了半天也没寻到,怎的赵珩哥就寻到了?” 这下子齐雾被问愣住了,她确实不知道赵珩是怎样找到的,不过思及前世赵珩就手段高明,齐雾就并未多想,只以为赵珩比旁人有能耐。 蒋之唯眉心皱的更厉害了,他淡淡道:“从后院到前院的路,我都亲自去寻过了,连旁边的花丛都没有放过,也找孟大公子详细问过,可是孟大公子眼神躲闪,言语不详。” 言下之意:我这么认真的寻都没找到,怎的赵珩随意一找就找到了? 齐雾想了想,并未怀疑赵珩,只对着蒋之唯扬起嘴角:“如此,我还要谢二哥一番,你竟还亲自去寻了!” 蒋之唯抿着唇,望进齐雾的眸子里。 她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好看,好似三月的暖阳,又暖又甜,那双会说话的眸子更是灵动清亮。 蒋之唯没有说话,默默看了几瞬,才抬起眼睛,又是一副清冷寡言的模样。 “谢什么,我毕竟是...你二哥。” 马车驶过,赵珩抬眸,定定的看了一瞬,又低头揉揉妹妹的脑袋:“今日还想吃橘子味的果子糖吗?” 听了这话,赵琲双眼放光,有些憧憬:“可以吃吗?” 于是长公主府的马车便停在了臻美阁门口。 赵琲喜笑颜开的让人装了好几盒子的糕点,一面喃喃道:“娘亲不爱吃太甜的,给娘亲买莲子糕就好了,雾姐姐最爱吃玫瑰莲蓉糕,爹爹和二哥三哥什么都不喜欢.......” 赵珩默默的补充:“再给你雾姐姐买些糖渍梅子。” “差点忘了,”赵琲连忙让小二打包,又扭头问赵珩,“哥哥怎的知道雾姐姐喜欢吃糖渍梅子?” 赵珩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他的小姑娘喜爱的吃食,他又怎会不知道呢! 终于买好了点心,赵琲让下人拎着放进马车里,她扭身上马车的时候随意一瞥四周,忽的不动了,继而欢快起来:“那是上次的小哥哥!” 赵珩拧眉:“什么小哥哥?” 赵琲就指给他看:“那个抱着一摞书的就是小哥哥,哥哥你看他是不是特别俊!” 顺着小胖手看过去,只看见一个瘦高的清俊少年,少年肤色微白,眉眼俊秀,穿一身简朴的灰白长袍,背挺的特别直。 不知何时赵琲已经跳下马车,引得下人一阵惊呼,茱萸吓得捂住了心口,好在赵琲跳的特别稳,并没有摔着。 赵琲一蹦一跳的走到那少年身边,扯扯他的袖子,仰着小脸问他:“小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顿住步子,垂眸看一眼赵琲攥着他衣袖的小手,没有说话,又抬起眸子直视前方,举步往前走。 赵琲急了:“小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少年步子放缓了些,眉心却拢了起来,有几分生人勿近的意味。 见到小哥哥把她忘了,赵琲委屈的扁扁小嘴,眼泪汪汪的,也不说话了,就是不肯撒手。 这时茱萸寻过来了,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一面试图把赵琲劝走,一面跟少年赔不是。 少年神色淡淡,并不介意的样子。 赵琲彻底伤了心,接过茱萸手中的食盒,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塞进少年的怀里,只留下一句:“这是琲儿最喜欢吃的糕点,虽然小哥哥不记得我了,但琲儿还是想让你尝尝。” 生怕被拒绝一样,赵琲说罢立马就迈着小短腿跑回赵珩身边,眼泪汪汪的,好不委屈。 少年看着怀里的食盒,神色还有些愣怔,仿佛鼻息之间还有小姑娘身上甜甜的暖香,她软软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又怎会不记得呢,他不过是一介贫寒子弟,这一生大抵都不会再与她有交集,又怎敢高攀。 公主府的车架缓缓而行,少年立在原地,神色淡淡,眼底却有一抹淡淡的哀伤。 有人路过认出他来:“程公子今日去还书?” 少年浅浅点头。 那人又道:“像你这样年轻的举子放眼望去整个大盛都没有几个,你的才学又这样好,这次不下场吗?” 少年摇头。 “那真是有些可惜了,还要再等上三年呢!” 少年抿唇,想起方才那个似年画里走出来的小姑娘,眉眼温润了些,他想,他大概是不急的。 琲儿,少年薄唇轻启,却没有出声,只在心底默默的念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叮~《千娇百宠》的男主前来混个眼熟,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提前收藏一下呦(づ ̄3 ̄)づ╭?~ 35、35 过了几日, 就到了会试的日子, 齐府上上下下都紧张起来, 因为齐家大公子齐匀泽要参加, 程香担心了好几日都没有休息好。 齐垣倒是没怎么担心儿子,他对儿子有信心,他的儿子曾得过当今太傅大人亲自指导,况且儿子年方及冠,纵是这次不中再等三年也无妨。 齐雾也半点也不担心, 因为她知道, 她哥哥虽然不是头名会元, 也得了二甲, 赐进士出身。 这已经算是极为难得的了, 要知道,有好些人饱读诗书一辈子连中举也不曾。 齐匀灏赴考的这日早上, 齐雾前去相送。 整个大盛的举子都汇集在京城贡院,方圆大半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人, 大多都是年过而立之人, 也有少数极为年轻的, 看起来意气风发, 更有六旬老人,被家中仆人搀扶着送进去。 齐雾看的啧啧生叹:“也不知道这三日他们能不能受得了, 听说考舍里什么都没有,吃食也很简单。” 高大的齐匀灏一面用身体护着齐雾,一面曲起手指敲敲她的小脑袋:“还有闲心担心旁人, 大哥不考试是不是?” 齐雾嘟嘟嘴唇:“大哥身子康健,文采又那样好,我自是放心的。” 这话确实没有说错,齐匀泽虽是个书生,但他父亲是镇北大将军,齐垣早就在他孩童时期对他进行过一遭锻炼,是以齐匀泽只是看起来清瘦而已,实则比普通的公子哥要结实不少。 听到妹妹的话,齐匀泽眉眼柔和许多,他轻轻的揉揉齐雾的发顶,俯身问她:“那氤氤对大哥有信心吗?” “那当然,大哥定能高中!” 齐匀泽抿唇微笑:“那哥哥一定全力以赴,不让氤氤失望。” 闻言,齐雾好看的水眸弯成半月形,看起来格外讨喜。 她今日穿了一身嫩葱色的掐腰罗裙,又水又嫩,肤色格外白皙,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周围已经有不少男人看过来,目带痴迷,还有一个身边有悍妻的举子直接看呆了去,他的悍妻恼的一巴掌拍在那举子的胸口:“看什么看,不考试了是不是!” 举子臊的满脸通红,又被这样多的人看着,他只敢低埋着头,苦不堪言。 什么也不知道的齐雾就被那个身材肥硕的悍妇瞪了一眼,齐雾一脸懵,这都是什么事! 见状,齐匀灏恶狠狠的瞪了回去,他眼睛大,发起威来,自有一番威慑,直把那悍妇吓得脸色泛白,再也不敢多看齐雾一眼了。 蒋之唯就默默的侧了侧身,颀长的身子把齐雾遮了个大半,而后他转眸看向那悍妇,声音干净好听:“这位夫人可是有事?” 蒋之唯生的极俊,肤色偏白,比身旁已经很吸引人的齐匀灏和齐匀泽还要俊美几分,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你的时候,会叫你忘却了呼吸。 那悍妇何曾见过这般容色的公子,当下看痴了去,直看的神魂颠倒、欲罢不能,只呆呆道:“无事,无事。” 却听这位神仙一般的公子冷嗤一声:“那夫人为何目中带煞?” 悍妇还没从蒋之唯的盛世美颜中回神,她夫君看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气极了掐了她一把,她才堪堪回神,一时间,又是羞又是臊,忙拉着她夫君灰溜溜的走了。 齐匀泽怕妹妹再被不知名的人冲撞了去,只让她送到街角,还嘱咐了齐匀灏和蒋之唯护着齐雾。 齐匀灏满口应是,时不时的用那双威慑十足的眼睛扫视四周,吓得都没有人敢往他们身边凑,本是十分拥挤的街道愣是空出了两人有余的位置。 见此,齐匀泽这才放心的进了贡院,临走之前,齐雾还是有些不放心,攥着他的衣角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好些,齐匀泽俱都耐心的听了。 亲眼看着大哥走进了贡院,留了几个下人在贡院外守着,蒋之唯和齐匀灏就护送着齐雾准备回去,两人俱都比旁人高了不止一头,又都生的一副好相貌,远远望去格外显眼。 今日魏亓然也来参加赴考,他穿一身宝蓝直缀,面如冠玉,看起来也颇为俊美。 他身后跟着魏书然和魏亓然,还有魏蔷和魏苑姐妹俩。魏家姐妹本不想出门,生怕精致的妆容弄花了去,但王氏与她们说今日能在这里见到不少青年才俊,于是她们才勉强同意,来之前还刻意好生拾掇一番,耽误了不少时间,是以他们才比齐雾来的晚。 不过魏亓然脾气好,并未计较。 魏苑一路上见到的都是年过而立的男人,半个俊秀公子也没见到,一双柳眉都气的竖了起来。 魏蔷虽面上不显,也并未在兄弟面前露出半分,但心里也是有些烦躁的,她不经意的一转眸,就看见两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齐家二公子! 魏蔷的眸子亮了起来,她轻轻咳一声:“我好像看到了齐四姑娘!” 齐雾?听到这个名字魏亓然愣怔了片刻,想起那个娇软可人的小姑娘,他心里有根弦被轻轻的拨弄了下,便不受控制的看过去。 小姑娘被她的哥哥们护的严实,只露出一片嫩绿的衣角,隐约可见那不盈一握的纤腰,被轻薄的罗纱包裹着,微风轻拂,自有一番妖娆诱惑在其中。 魏茞然也看过去,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底带着些探究。 至于魏书然,听到“齐四姑娘”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脸就禁不住红了,虽有月余未见,但他始终记得齐雾娇美的模样,只一眼,就叫他魂牵梦绕。 但是他娘不允他提亲,也不知他娘怎么想的,分明之前还吩咐他多和齐雾说话,如今却又这个态度。 魏书然暗自叹一口气,再不敢多看,黯然移开目光。 这边魏苑已经牵着魏蔷的手走向齐雾,口中还状似惊讶道:“雾妹妹,真是巧了!” 齐雾浅浅的笑笑,笑意未达眼底。 魏蔷并不在意,只拿着她那双含羞带怯的眸子看向蒋之唯,看一眼,又娇俏的垂下头,脸颊都红了。 蒋之唯目不斜视,一副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样子,只淡淡的与魏家公子们颔首打招呼。 “齐大公子已经进去了?”魏蔷开口,声音娇滴滴,边说还边往蒋之唯身边凑,状似要抬头往贡院的方向看。 一股刺鼻的脂粉味扑面而来,蒋之唯皱着眉,后退一步,避开魏蔷。 时辰将近,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拥挤。不远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惊呼一声,引起一片纷乱嘈杂。 魏蔷因为想靠近蒋之唯的缘故,离她家兄弟有些远了,不知被身后的谁不小心一推,她身形不稳,差点就要倒下。 而面前的蒋之唯眉眼如画,虽然敛着眉、抿着唇,但就是这副认真的模样叫魏蔷痴迷。 魏蔷心神一动,腰身一扭,就要往蒋之唯怀里倒去。 只是,下一刻她就出了丑,因为蒋之唯也注意到了异动,往前一步去护齐雾去了,并没有注意到身侧的魏蔷。 魏家兄弟们在那个时候也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齐雾,生怕她摔了去,谁也没有去看魏蔷一眼。 齐雾只是被惊了下,并没有怎样,至于魏蔷,可就惨了。眼见差点摔在地上,身后有人伸手稳稳地扶住了魏蔷的腰身,才让她没有完全倒下。 不过到底是狼狈了几分,惊出的一身冷汗把妆容都弄花了,魏蔷暗自咬牙,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起来好不委屈。 此番下来,众人都注意到了魏蔷,魏书然见妹妹如此,担心不已:“蔷儿,你可还好?” 魏蔷眼眶都红了,却咬着唇摇头,小声说自己无事,这般柔弱的模样让周围好几个男人都心生怜惜。 方才伸手扶她的那个男人不忍佳人受委屈,柔声问道:“姑娘可还好?” 魏蔷就微微俯身,冲着那人款款行了个礼,口中细声细语的道谢。那眼睫轻颤着,显然是被吓得狠了的样子,却还乖巧的忍着,好似平常就被人欺负惯了。 那个男人名陈向原,祖父乃户部尚书,他生的只是清秀而已,身形也不十分伟岸,但胜在有几分书卷气,便自觉是个翩翩佳公子。 陈向原平素最看不得柔弱的姑娘被人欺负,他冷眼一扫,看见被几个俊朗公子众星捧月般围住的齐雾还自以为知道了真相——那小姑娘,怕是娇纵惯了,自己被护的好好的,却让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差点摔伤,他是最不屑这些手段的。 魏蔷在那里委屈的都快哭了,却没有人给她出头,陈向原越发生了怜爱之意,尤其是魏蔷还羞赧的看她一眼,那一眼叫他膨胀了去,心中发誓必要为这个姑娘讨回公道。 想到这里,陈向原看向齐雾的眼神就多了几分鄙夷,而后他转身看向蒋之唯:“这位公子,你可知方才这位姑娘差点摔伤了,你却袖手旁观,不知你读的是什么圣贤书。”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蒋之唯神色未动,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他只是垂眸看向陈向原。 年未及冠的蒋之唯生生比陈向原高了大半个头,他垂眸的时候,叫陈向原瞧出了一丝轻蔑之意。 陈向原哪里受的了这些,立马就怒火上涌:“此般品行,纵是得了三甲,也会被圣上驳出金殿!” 他是把蒋之唯当做应试的举子了,这话说的,对正要考试的举子来说是十分难听的了。 蒋之唯果然皱着眉,下巴紧绷着,言简意赅:“这位公子,谨言慎行。” “况且我记得,之前这位姑娘并未在我身边。” 蒋之唯面色清冷,带着几分不经意的疏离,道出了魏蔷的小心机。 魏蔷面色惨白,她咬咬唇,还待说什么,就听一道娇软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不知道比她自己的好听多少。 “这位公子,万幸我二哥今年并未赴考,若他真是赴考的举子,你那句话就是别有居心了。”原是齐雾忍不住站出来了。 在没有看到齐雾之前,勉强可以说魏蔷是个美人,但如今齐雾俏生生的站了出来,那如画的容貌和姣好的身段叫陈向原看直了眼。 “雾妹妹你不能这样说,这位公子只是好心替我说句话罢了。”魏蔷见齐雾又轻易的吸引了陈向原的注意,一股妒意油然而生。 而陈向原经这一提醒,才猛地想起什么,他张皇失措的扭头,看见四周果然有学士经过,还有个着三品学士服的官员听到了他那番言论,隐晦的看他一眼,仿佛是要记住他的模样。 陈向原心中一惊,想起被监官记住的后果,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今天想加更的,但是临时做了个数据分析,一下午就过去了,大家放心,之前断的更肯定会补回来的~(づ ̄3 ̄)づ╭?~ 36、36 齐匀灏早就不耐这个自恃清高的书生像狗一样乱吠, 若不是齐雾一直扯着他的袖子让他莫发火, 他早就一拳抡过去, 揍得那人爹妈不识! 陈向原不敢再多说什么,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他索性什么也不理了,即使魏蔷看向他的眼神有多委屈,他都视而不见,绷着脸兀自奔向贡院。 魏亓然也步入贡院, 一副坦然自信的样子。与他相比, 陈向原就可怜的多了。 经了这一遭, 他生怕被考官记住, 吓得面色惨白, 冷汗直流,脑中也一片空白, 愣是把读了多年的书忘得一干二净。等试题揭开的时候,陈向原更慌了, 因为他满脑子都是那位三品监官经过时那个隐晦的眼神, 半点也静不下心来思考, 连写出的字都颤颤抖抖, 状似蝌蚪。 却说魏蔷眼睁睁的看着陈向原再不搭理她,她的一张俏脸气的简直要变色, 尤其是蒋之唯点破她的心机之后,周围的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些鄙夷,魏蔷暗自攥紧了手心, 咬唇不言。 这时有人急切的喊:“兀那小贼,敢偷你小爷的钱袋,胆子肥了是不是?” 果然有一着黑衣之人分开重重人群,飞奔而过,被偷了钱袋的汉子就破嘴大骂:“老子瞧你能跑到哪里去,还能插了翅膀不成?” 齐匀灏素来就有一颗爱抱不平的心,见状立马追上,蒋之唯却暗自皱了眉,他就留在原地护着齐雾,省得有人趁着人多眼杂碰着她。 这样一来,好多不考试的人就也开始拔腿去追,一时间,竟是人影幢幢,让人眼花缭乱。 周遭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离得近时还能闻到一阵阵的汗味,魏苑吓得连连往魏书然和魏茞然身后躲。 魏蔷就没那么好运了,纵是魏书然努力的想护着她,但因为她先前刻意接近蒋之唯,与魏家兄弟们之间隔了好几个人。 正是焦急间,魏蔷被一个肥厚的大掌捂嘴了口鼻,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然后就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只是一个闪神的功夫,魏蔷就不见了踪影,魏书然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惊呼:“蔷儿!” 蒋之唯也变了脸色,他先前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贡院门口又怎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小贼,况又是人山人海的,若没有几个接应的人根本跑不了半步,只怕是别有用心。 他转身去看齐雾,严肃道:“你且跟在我身边,莫要离开半步。” 齐雾也被吓坏了,忙不迭的点头,小手不由牵住了蒋之唯的衣袖:“魏二姑娘不会有事罢。” 虽然她不喜魏家姐妹,但想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这种情况下被弄走,那下场该多可怜,齐雾就心有戚戚然,她是知道名声被毁的厉害的。 若只是被毁了名声,那还是好的,就怕...... 蒋之唯肃着脸色:“莫怕,不会有事的。” 魏书然和魏茞然都开始寻人,魏茞然临走之前还回头看齐雾一眼,却与蒋之唯说:“你且护着她。” 蒋之唯看向魏茞然,一双漆黑的眸子不辨情绪,而后一字一顿道:“自然。” 魏茞然又深深的看蒋之唯一眼,才转身去寻魏蔷。 魏家带来的下人也开始奔来奔去,又是报官又是往魏家报信的。蒋之唯略一颔首,齐家下人也跟着去寻了。 “三哥呢,他也不会有事吧?”齐雾慌的紧,她的心底还有些没底。 蒋之唯索性转身,把小姑娘直接护在怀里,一面低声安抚:“匀灏有功夫傍身,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他。” 齐雾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但还是免不了担惊受怕。 蒋之唯的怀抱很暖,身上还有淡淡的皂角的清香,齐雾被他护在怀里,虽没有十分亲近,却也平静了几分。 魏苑身边没了庇护,这时也不顾颜面跑到了蒋之唯身边,攥着他的衣角不松手。 蒋之唯有些不耐,但也并未说什么。 “我先送你回府。”说着,蒋之唯就欲护着齐雾穿过重重人群。他们从齐府带来的下人大都随着魏家人一起去寻魏蔷了,留下的下人被人流分开了,这时也没有几人帮着,又有拖油瓶一般的魏苑在身后扯着他,称得上是步履艰难。 没走几步,就听魏苑惨兮兮的惊呼一声。 蒋之唯拧着眉回头,就见魏苑捂着脚蹲在地上,看起来可怜又狼狈:“蒋公子,我崴了脚,你能扶着我走吗?” 蒋之唯抿着唇没有说话,这会儿功夫魏苑就哭上了:“我妹妹如今不知在哪里,我便也没有人管了。” 她边哭便扯着蒋之唯的袖子,大有蒋之唯不答应就不撒手之意。 蒋之唯明显的不耐:“魏大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魏苑面有讪讪,但还是不撒手。 这时不远处又有人闹事,好似是有人撞倒了旁人,惹得那人被踩了几脚,这样一来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有官差闻讯过来,走到一半就被申冤的人堵住了,四周多了好几个高大健壮的汉子,看面相就不大好。 处处都透着几分古怪。 蒋之唯扫视几眼,忽的眉心一跳,猛地扭头去寻齐雾,却发现原本还在他身侧的齐雾不见了踪迹。 蒋之唯顿时双眼赤红,再不顾情面的甩开魏苑的手,忙去寻齐雾。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几个高大的汉子也挤进人流,不见了踪影。 魏苑更怕了,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她方才还在的,不怪我……:” 蒋之唯冷冷的看魏苑一眼,只有他知道,这一刻,他有多怨自己!若是她出了一点闪失,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 赵珩今日得令与呈炀太子一起视察考院,他是禁军指挥使,手中侍卫都唯他马首是瞻。 因是公职,赵珩着了绛紫官服,墨发用玉带高高束起,看起来挺拔英俊,气质又带着几分冷然贵气,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呈炀太子则着了便服,一身竹青色的长袍,简单的紧,腰间只佩了一块成色极好的和田玉,但这掩不住他清雅的容色。 两个颀长的公子,身后跟着数百侍卫,众星捧月般的走过来,一个严肃俊美,一个温润清雅,着实叫人移不开眼。 有那前来送考的姑娘瞧见了,直看的痴迷不已,口中还喃喃着:“却不知是哪家公子。” “啧,”旁边有个卖酥饼的老伯听见了,扯着嗓门道,“姑娘你不知道罢,左边那位穿官服的就是当今禁军指挥使,也就是长宁侯世子,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公子,今日算你运气好,见到了,平日里指挥使大人极少露面。” “另一位公子呢,怕也是位清贵子弟吧。” 老伯摇摇头:“我虽不认得,但你看那通身的气度,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么?” 闻言,好几个正值妙龄的姑娘家都面带憧憬,若是被这样天人一般的公子们爱慕该是一种什么感觉呀! 说话间,禁军开道,众人纷纷避散开来。 监官吕大人亲自来迎,半道就跪下行礼,及时被呈炀太子拦下:“吕大人不必行这些虚礼,我此番只是随意看看。” 这是不欲暴露身份的意思了,监官吕大人便识相的称呼呈炀太子为程公子,呈炀太子温和的笑笑,算是接受了这个称呼。 呈炀细细的听着吕大人汇报今年会试之事,有时还会问上几个问题,俱是切中肯綮,吕大人斟酌着语言一一答了。 呈炀点点头,很是满意,又提出要去考舍视察一番,吕大人自然是欣然点头。 吕大人跟在呈炀和赵珩身后,态度恭恭敬敬,他见到太子如此的辛勤为国、爱民如子,不由生出景仰之意。 大盛有呈炀太子,定会河清海晏! 又见呈炀身侧的赵珩肃着一张脸,浑身的冷煞之气,吕大人愣是不敢多看。他想,这位年轻的指挥使大人也是个俊才,呈炀太子有他相辅,是件幸事。 呈炀和吕大人说了几句话,赵珩就一直敛目听着,恰这时,呈炀太子心口一阵绞痛,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整颗心都是空落落的,好似丢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恰这时,外面人群中传来异动,赵珩出了贡院亲自去看,只看见一片人山人海。 赵珩锁眉片刻,便进去与呈炀太子低语几句,他想带人过去看看。 呈炀太子闻言眉宇微动,与吕大人告辞,跟着赵珩一起走过去。 不料赵珩走近几步,却看见了赤着眼睛的蒋之唯,蒋之唯疯了般似的拨开众人一个一个的看,好似在找什么人。 赵珩的心猛地一揪——能让蒋之唯这般失态的人,只有一个。 今日齐匀泽赴考,齐雾定与她家中哥哥们一起来送考来了,若是....... 只要一想,赵珩就慌得不能自已,他只知道,她若是出事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好过。赵珩不敢再想下去,疾走几步到蒋之唯面前,气息不匀的问他:“她呢?” 这时的蒋之唯已然红了眼眶,他见到赵珩,忽的顿住,继而颤着声:“帮我寻她!” 赵珩霎时也红了眼,沙哑的低吼:“禁军听令,凡无干会试之人一律严加看守。甲字营的去街尾搜寻,乙字营的挨家挨户搜......” 一旁的呈炀太子还是头次见到赵珩这般失态,他没有犹豫,就解下腰间的和田玉:“传令给守城卫,今日城门只进不出!” 赵珩已然急如火炙,他黑眸一扫,直接带着一队侍卫往街角走去,看样子是要亲自搜查。 呈炀太子想开口问什么,心口却疼的更厉害了,他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定定的看向赵珩:“我与你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的太子~~~biubiubiu 37、37 齐雾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发胀, 浑身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的绑住了, 手脚都不能动弹, 嘴被封住,身下是硬邦邦的床榻。 这是遇到歹人了! 若只是图财还好,若是图人....... 想起曾听说过的种种,齐雾暗自咬牙,又绷紧了身子, 心想, 若是有人意欲对她不轨, 她便一头撞死。 前世她便是被毁了名声, 受尽诋毁, 恰逢魏亓然来提亲,她便有如遇见甘霖一般欢喜的嫁了过去。 她自然是知道名声被毁的滋味的。走在哪里, 都有人议论纷纷。无论是下人,还是平时交好的贵女, 亦或是街上坊间, 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总是把她的事当做笑料谈资, 万般贬低。 那是齐雾第一次感受到世态炎凉。 他们的眼神轻蔑又冷漠, 半点不近人情,不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 他们并不在乎,他们关心的只是旁人怎样说的,有人说你不好, 那你便是不好了,眨眼间,百百千千人便都说你不好。 那时候齐雾最怕出门,连她的院子都不愿意出,每日就躲在房间里,连哥哥们也不见。 齐雾也哭过,哭得双眼肿似核桃,齐家兄弟们俱是心疼又自责,怪自己没有护好妹妹,母亲程香更是愁的多了好些白发。 有日齐匀灏出门的时候,又听到有人说妹妹的事,他当时就没忍住,愣是发狠把那嚼舌根的人揍了一顿,生生打断了那人的腿。 因了这事,齐垣还被人参了一本,不过齐家人都没有责怪齐匀灏,程香还一边抹泪一边夸儿子“打得好”。 没过几日,齐匀泽的一个已经娶了妻的同窗拐着弯儿跟齐匀泽打听齐雾,说若是齐雾做了他的妾,他定会好好疼爱她。 当时齐匀泽就变了脸色,他直接把手中的茶盏泼到同窗脸上,冷冰冰的丢下一句:“尔其竖子,可笑至极!” 自此齐匀泽算是与同窗撕破了脸皮,共事时被那同窗下过不少绊子,不过他在家人面前只字未提,还是后来齐雾无意中才知道。 还有蒋之唯,他是习武之人,有上峰私留他说话,只探听齐雾的喜好,言语间颇有向往爱慕之意。 他的上峰年过而立之年,膝下已有两子三女,长子都已然成亲,却还觍着脸皮想娶齐雾为继室。 蒋之唯气的手都在发抖,不过他没有当场发作,只是第二日传出了那位上峰夜宿花街,被天子连降三级的事情....... 房间里好似还有旁人,无人说话,齐雾也辨不清是几个。她怕被人察觉到她已经醒了之后把她迷晕过去,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只敢装作继续昏睡的样子,僵着身子,半点也不敢乱动。 不多大一会儿,就听到一串脚步声,继而有人敲门,一个轻快的女音传来:“杨大哥,彩儿给你送饭了!” 屋里那人闻言“嗯”一声,便起身开门,听声音,是个健壮的汉子。 送饭的姑娘话特别多,缠着汉子说东说西,汉子话少,她说十句汉子才搭理一句,不过她半点也不介意,依旧乐在其中。 叽叽喳喳的说了小半刻钟,名为彩儿的姑娘才说累了,她先给汉子倒了一盏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噜咕噜的喝完,眼风一扫,看见了被绑在榻上的齐雾。 还有一两月才满十四的小姑娘已然生的十分貌美,她身姿窈窕,纵是被绑在榻上,也能隐约可见那被罗裙包裹着的纤细腰身,胸前刚开始鼓起的美好被这样一绑,看起来更加丰盈。她的手脚都被粗糙的麻绳绑住,细嫩白皙的肌肤被磨红了一片,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主儿,真正的冰肌玉骨。 彩儿看的妒意四起,她走上前不管轻重的往齐雾身上先踢了一脚:“还不醒,真真是猪猡一般!” 这一脚着实是用上了力气,正好踢在齐雾腰间,疼的齐雾差点抑制不住低哼出声,好在到底忍住了。 疼意一阵阵涌上来,齐雾眼角发湿,却还要努力的继续装晕。 彩儿踢一脚还不尽兴,还一把扯下齐雾头上的簪子,戴在自己发上比划着,口中还讥讽道:“真是贵人呀,这般好的物什我还没用过呢!不过你命不好,等过了今日,你就会沦为最低贱的人!” 她连齐雾绣鞋上的珍珠都扣了下来,若不是杨大还在,她都会直接剥了齐雾身上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 “杨大哥,你看好不好看?”彩儿戴好了簪子就扭头让杨大看。 杨大只埋头吃饭,并不看她,彩儿自讨无趣,又想发泄在齐雾身上,她一脚还没有踹过去,就听杨大不赞同道:“你若是再踢几脚,等会儿李妈妈来了,可不好交代。” “哼,管她做什么,”彩儿口中这样说着,却也没有再踢下去,只转身凑到杨大身边,眨眼间又笑嘻嘻的,“杨大哥你刚来不知道,她们这些人就是矫情,成天锦衣玉食的不问世事,偏还都清高的紧,非得好生调|教一番才听话。” 杨大皱眉:“她们原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这样......” “杨大哥你莫不是忘了,你既入了我雷家帮,便再无退路,”彩儿挑起了眉毛,声音却冷了几分。 杨大默然,彩儿便拿着新得的首饰眉开眼笑的出了门,走之前还留下一句:“杨大哥莫要心软,你我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雷家帮出事,你也全不了。还有,你若连个姑娘都看不来,自会有人接替你,隔壁看着另一个的王大哥可早就想来这里了。” 彩儿走了,杨大继续沉默,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齐雾听到了许多信息,雷家帮?另一个?莫非魏蔷也被弄来了,就被关在隔壁? 正想着,就听到隔壁传来女子的尖叫与哀嚎,那声音不是魏蔷又是谁! 就听魏蔷哭着求饶:“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不要这样,啊.......”伴随着男人粗嘎的笑声,口中还说着污俗的话。 齐雾吓的冷汗直冒,魏蔷这是被人轻薄了! 杨大也听到了隔壁的动静,他静坐了几瞬,便起身把窗子关了个严严实实,这样一来声音倒是小了许多,但还是能听到魏蔷的啼哭声。 齐雾吓得瑟瑟发抖,既同情魏蔷,又怕下一个就轮到她。 刚醒来的时候她还存着希冀,她盼望着父兄前来寻她,把她救回去,可是随着彩儿的进来,她的希望一点点的破灭。 好在没过一会儿隔壁的门就被人踹了一脚,隐约听见是让隔壁汉子收敛一些的话,才听到魏蔷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齐雾这才意识到原来房间外面也有人看守着,怪不得,屋里只留一个人看着,这样一来,逃出去更是痴心妄想。 这时的齐雾依旧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腰间被彩儿踹的地方还火辣辣的疼,她悄悄的咬破了舌尖,神志越来越清晰,她才没有这么慌。 可是如今,她被绑着,身边连个趁手之物也无,连发簪都被摸了去,半点自救能力也无。 正思量着,就听杨大低声道一句:“你既醒了就莫要乱动,不然被人折腾我可管不了。” 这是被发现了,齐雾吓的连呼吸都忘了,等意识到杨大只是提醒她而已,她才稍稍缓了缓。 按齐雾的观察来看,这个杨大虽没有旁的坏人那般丧心病狂,但也终究是个坏人,齐雾不会傻到求他,但他总不会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扣门,这次来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声音苍老难听,却自带一股风流之态,行动间,周身尽是刺鼻的脂粉味。 这个婆子来到齐雾身边细细的打量她一番,又比比她的腰,捏捏她的胳膊,继而喜道:“这次真是寻到宝了,比旁边那个还要值钱!” “我已与你们主家商量好了,今晚就送到我那里,你且好生看着,莫让人破了相。” 见杨大颔首,婆子便满意的扭着身子欲离开。 而听了婆子的话,齐雾的心却冰凉一片,果然如她所想,还真是要被卖到花楼里了。 正在这个时候,齐雾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立马就有人疾奔过来,来到那婆子身边急切的说:“有人带兵来搜,说要缉拿刺客。” “刺客?”婆子暗暗拧着眉头,本来描好的柳叶眉都拧成了一坨,歪歪扭扭,看起来难看的紧,“哪里来的刺客?” “听说是太子在贡院那边遇刺了,禁军指挥使大人就派人挨家挨户的搜寻刺客呢。” 齐雾心神一震,禁军指挥使就是赵珩,赵珩是来寻她的吗? “既是寻刺客,那便无妨,就大大方方的叫他们寻,记得不要让他们来后院,若执意要搜,就说这里住着的都是闺阁姑娘,不好见人。” 那人得令下去,那婆子索性也不出去了,就关了门等消息。 齐雾等得心焦焦,生怕赵珩被这拙略的伎俩骗过去,就此错过。 没过多久,却听各种声音逐渐平息,那人就来报:“指挥使大人听说这里住的是女眷,只在院子门口看了一眼就带人离开了。” 离开了...... 齐雾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从未有过的绝望袭来——或许真的只是呈炀太子遇刺了,赵珩或许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失踪的消息。 这一刻,齐雾想哭。刚醒过来的时候她没有哭,被彩儿打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听到魏蔷被人轻薄的时候她也忍住了没有哭,却在这一刻,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她,婆子喜滋滋的出去了,室内又只剩一个沉默的杨大。 齐雾也不管了,横竖都是被卖的命,齐雾就真的哭了出来,刚开始是无声淌泪,后来变成了小声呜咽。 杨大不耐的看她一眼,见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姣美的容颜丝毫没有因为哭泣而失色,反更惹人怜,杨大嘴唇动了动,斥责的话就憋在了嘴边。 忽的,杨大察觉到什么,不可置信的向外看一眼,然后浑身都僵在那里:“竟是......” 作者有话要说:“竟是,又回来了!” 38、38 哭得稀里哗啦的齐雾没有发现杨大的异样, 也没有发现外面的动静, 依旧可怜兮兮的哭着。 下一瞬, 外间就响起一片惨叫声, 叫的最响的就是方才出去的那婆子,又是求饶又是惊叫的,被人甩了两个巴掌才消停。 这时齐雾也听到了外面复又嘈杂起来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赵珩去而复返了。 齐雾泪眼朦胧,心里又升起了几分希望, 祈盼着赵珩寻到她, 把她救出去。 然而没等来得及做出些什么吸引外面人的注意, 她就被杨大一把打横抱起, 塞进了床榻旁边的衣柜里。 齐雾的口原本就被封着, 这时只能勉强发出呜咽声响,她惊慌失措的看着杨大, 美目含泪,美不胜收。 杨大别开眼睛, 额角还有冷汗滑落, 胸口起伏的厉害, 可见是紧张极了。他用粗糙厚实的大掌紧紧的封住齐雾的口鼻, 叫她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对不起,若不然, 我也没命了。” 衣柜窄小闷热,空气稀薄,塞了两个大活人更是难堪, 不大一会儿鼻息间便满是齐雾身上淡淡的馨香。 齐雾丝滑的衣角擦过杨大的身子,引起一阵战栗,杨大努力的往后退开,尽量不碰到齐雾,只是捂着齐雾嘴的手却不移开。 想到如今处境,齐雾又想哭了,她刚听到外面的动静,还没来得及欢喜,谁知却又被杨大塞了进来,这样一来赵珩哪里能寻到她! 她不敢乱动,因为她和杨大离得极近,只要稍稍一动就能碰到他,齐雾还能感觉到杨大健硕身子的滚滚热意,散发的空气中,吓得她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里也能听见外间的动静,不过不大分明。 之前有许多惊慌失措的惊呼尖叫声,方才出去的那婆子叫声最大,不过她没叫几声就被人封了口鼻带了下去,不过好似没有听到那个名叫彩儿的姑娘的尖叫声。 而后是几个汉子的怒骂声,侍卫们齐刷刷的亮了刀,他们才息了声响。 接着是赵珩低沉的声音响起,肃然冰冷:“搜!” 齐雾心跳加快了几分,赵珩一直以来都这样聪明,定会寻到她的! 她如今已经想明白了,之前赵珩带人离开只是缓兵之计,让这里的人疏于防备。如今去而复返,却带了更多的人马,团团把这个地方围住。 察觉到杨大捂着她嘴的力气大了几分,心知杨大心中也是紧张害怕的,她勉强定了定心神。这个时候最不能引起杨大的注意,若是他狗急跳墙,把她一刀了结在这里,就算赵珩寻到这里,也只能找到一具尸体。 齐雾就凝神细听着,她悄悄侧头,不动声色的把耳朵贴在了衣柜的柜门上,这样听的更加清楚。 刀剑相抵的声音、怒骂哭泣的声音,不绝于耳,齐雾闭上眼睛,这次流出的是激动的眼泪。 果然,没过几瞬,隔壁的房间门就被人撞开,有人朗声道:“禀报太子殿下、指挥使大人,这里有个女子!” 接着是两人匆忙的脚步声,看来他们寻到魏蔷了。之前夺了她簪子的彩儿又去了关着魏蔷的那屋,那时魏蔷已经醒了,定然能认出她的簪子,只要魏蔷说出来,她就能得救! 不过呈炀太子竟然也来了! 齐雾诧异的同时微微舒了一口气,极度紧张的杨大却把另一只手放在齐雾的颈项间,大有被人发现他就扭断齐雾脖子的意思! 齐雾再不敢轻举妄动,她口被封着,不能言,便只能拿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望着杨大,她想,若是杨大放过她,她可以求着赵珩饶他一命。 杨大能把她放开就好了,可若是赵珩打开门没有见到人,又没有想起搜寻衣柜,那她岂不是还要被困在这里! 杨大的鬓角被汗水打湿,触及到齐雾乞求的目光就狠心的别开。 外面已经有人把魏蔷抱出来了,魏蔷此刻正哭哭啼啼的不止休。 见到被抱出来的是衣衫凌乱的魏蔷时,赵珩眉心拧的更狠了。失望的同时,更加担忧齐雾的去向。 赵珩心想,他爱她入骨,纵是她也被人这般轻薄了,他也会明媒正娶的把她迎娶回家,从此以后,给她一路荣宠,半点委屈也不再叫她受。 可心底还是存着些希冀,盼着她好,只要她好好的,叫他付出什么都行。 呈炀太子见赵珩拧眉不语,便先开口询问魏蔷:“你是哪家姑娘,为何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清越温润,听起来很叫人安心。衣柜里的齐雾听到呈炀问起这句话的时候,心都要提起来了,魏蔷会救她的吧。 魏蔷依旧是哭哭啼啼的,不过见到一身贵胄之气的赵珩和呈炀太子,她悄悄的掐了自己一把,看起来更加可怜了,她方才听见了,这个面容俊秀的男子是当今太子殿下! “家父是礼部侍郎魏谦,臣女本在贡院外送我家兄长赴考,不成想被歹人迷晕了绑了过来......”说着,魏蔷又哭了起来,端的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不过谁也没有心思欣赏,呈炀素来不喜脂粉气太过浓郁的女子,平素也不亲近哪个姑娘家,所以没有魏蔷希望中的把她抱怀里好生安抚一番。 只听呈炀又问她:“还有旁的姑娘和你一起落在了歹人手里?” 旁的姑娘?魏蔷想起了在那个姑娘头上看到的簪子,分明是今日见过的齐雾戴的,那簪子是聚宝阁里的珍品,她早就相中了,可惜太贵,她央了她娘小半月,她娘都不给她买。今日看到齐雾戴上的时候,魏蔷还嫉妒的不能自己。 醒来之后她本以为自己定要葬送在这里了,看到彩儿头上的那个簪子,她甚至想笑,真好,她最讨厌的姑娘与她一起来这里受罪了! 谁又能料到她竟还能被救!这一刻,魏蔷觉得自己真是有天大的福气,当今天子殿下与长宁侯世子一起来救她了! 至于那个齐雾,魏蔷想起她那张脸就觉得无比的厌烦,还有旁人待她那般的娇宠,她想若是太子和世子看到齐雾,眼里哪里还会有自己,于是心一狠,便扯谎道:“没有旁的姑娘了,只有我一个。” “怎么可能没有,氤氤也没了,也被人弄走了!”蒋之唯听到消息也寻了过来,他赤红着眼睛,几近崩溃边缘:“你们一起学过画的,你不会不知道的。” 氤氤?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呈炀有些失神,他想起了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姑娘,她从未露过脸,可呈炀就是知道,他爱她,爱到痴狂。 他记得,他是这样唤她的,可是她一次也未回过头,只缓缓往前走,背影纤细。呈炀想追上去,却总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走越远...... 听到蒋之唯的话,魏蔷身子一僵,她从未见过蒋之唯这般模样,他一向都是寡言少语的,看起来什么都并不在乎,如今却为一个姑娘发狂,纵然那个姑娘是他的妹妹,魏蔷也嫉妒的要死。 他连发狂的模样都这般让人挪不开眼,好似有一股狠劲,又带着血性。 魏蔷咬咬唇:“雾妹妹也被弄走了?我竟没有见到,这个院子里只有我一个。” 蒋之唯不信,又捉了被侍卫看守着的婆子逼问,那婆子本吓破了胆,听魏蔷这样一说也反应了过来:“好汉,我们只迷了这位姑娘一个,哪里还有胆子去弄其他的姑娘呦!” 话音刚落,她就踹倒在地,嘴磕在石头上,生生磕掉了两颗大金牙,满口的鲜血。 赵珩踹完一脚,冷冷的看那婆子一眼,那双眼睛半点温度也无,好似那个婆子已经死掉了一般,只把那婆子吓得双股颤颤,而后一股骚臭味传来——竟是吓得失禁了! 赵珩依旧肃着一张脸,他转身亲自踹开了关着齐雾的那间房间的门,却只看见空荡荡的房间,哪里有半个人影! 而至于齐雾,她的心早在听到魏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时候就沉了下来,她没想到魏蔷竟是这样坏! 她与魏蔷无冤无仇,魏蔷为何要这样待她! 齐雾气的浑身发颤,她虽然恨着魏亓然和魏茞然,但是从未在魏家姐妹身上报复过,魏蔷竟然狠毒至厮! 奈何她不能发出半点声音,杨大放在她颈间的手已经使上了力气。 这一刻,齐雾咬着牙,又乞求的看向杨大。 杨大罕见的没有移开目光,这时齐雾才看清他的长相,他皮肤微黑,五官端正,眉眼间有一丝正气。 杨大看着齐雾澄澈的眸子,恍惚了片刻,他想起他的幼妹,那个他曾说过要护着一生的幼妹也有着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睛,可是才十岁的小姑娘,却被歹人捉去,等他寻到的时候,他那自小就被他护在手心里的妹妹已然毫无生机,像个破布娃娃一样。 杨大不记得他哭了多久,他只知道,还有三日就是幼妹的生辰,她还未体会过人生的美好,却提前离开了人世。 可是如今,他也成了歹人...... 杨大终究是败下阵来,他缓缓的松开了对齐雾的桎梏,整个人都瘫软在衣柜里,口中喃喃着:“罢了...” 这一刻,竟是无比的解脱。 齐雾心下一喜,正待手脚并用发出些动静叫赵珩听见,就觉眼前猛然一亮,原是衣柜被人打开了。 下一刻,她就落进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 作者有话要说:勤奋的我今天早早的就更新了,求虎摸~╮(╯▽╰)╭ 感谢:大宝贝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林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16 17:49:06 林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16 17:49:17 林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16 17:49:33 nenyanqing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18 10:52:38 nenyanqing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18 10:53:20 nenyanqing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18 11:25:47 茉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18 17:35:46 王者峡谷第一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18 19:48:40 王者峡谷第一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18 19:49:37 读者“只想看甜文”,灌溉营养液 2017-07-19 08:24:07 读者“璇茉の香”,灌溉营养液 2017-07-18 13:57:06 读者“夏若生花”,灌溉营养液 2017-07-18 13:53:05 读者“看文最怕有原型”,灌溉营养液 2017-07-18 13:34:40 读者“横渠”,灌溉营养液 2017-07-18 10:47:08 读者“风光与你”,灌溉营养液 2017-07-18 09:15:49 读者“空蛹出蝶”,灌溉营养液 2017-07-18 00:48:21 读者“”,灌溉营养液 2017-07-17 11:58:43 读者“懵”,灌溉营养液 2017-07-16 19:25:40 读者“努力赚钱求发财”,灌溉营养液 2017-07-16 12:09:09 读者“简小姐”,灌溉营养液 2017-07-15 20:53:14 读者“空蛹出蝶”,灌溉营养液 2017-07-15 10:03:53 读者“我是那个眠眠”,灌溉营养液 2017-07-14 06:32:59 读者“夏若生花”,灌溉营养液 2017-07-14 05:59:10 39、39 她被绑的结结实实, 细嫩的肌肤都被磨出一片片的红痕, 看起来委屈又狼狈, 好在, 身上衣裙是完完整整的。 触及到齐雾身上的绳子,小姑娘的身体就会惊得轻颤,赵珩不敢下重手,他的一双手就是握着刀剑取敌人首级的时候也未曾颤抖过,这一刻却颤抖的不成样子。 赵珩的动作越发轻柔了, 他一面为齐雾解开绳子, 一面安慰她:“莫怕, 我来了。” 齐雾再也忍不住, 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埋首在赵珩怀里,怎么都不肯抬头。 “珩哥哥.......”哭到抽噎的齐雾含糊的发出这个音, 却令赵珩心尖一颤,恍惚间心神全被怀里娇软的人儿占据。 她竟是, 又这般唤他了, 他有多久没听到过这样的称呼了, 三年, 五年?好似自他回徐州老家为祖父贺寿之后,原本已经有几分亲近的他们又回到了原本那样, 他好不容易哄过来的小人儿又开始怕他,见面也只敢怯生生的唤他“赵珩哥”。 自渐渐长大以来,小姑娘从未主动与他这般亲近过, 眼下他的意中人就雌伏在他怀里,相信他,依恋他,乖乖巧巧的,这一刻,他觉得他别无所求。 赵珩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揽住齐雾的腰身,把她收的更紧了:“我在,我一直都在......” 谁知听到赵珩轻柔的安抚,齐雾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肆流,全都抹在了赵珩胸口。 一如幼时那般,齐雾委屈了,就窝赵珩怀里哭,哭得天昏地暗,最后齐雾眉笑眼开的去吃点心,而赵珩就傻兮兮的看着胸口的泪渍发呆。 赵珩从来都是半点也不介意,他的大掌轻轻的抚过齐雾的小脑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想起什么,他森然的目光扫过衣柜,霎时一冷。 杨大浑身瘫软在那里,已经放弃了挣扎,嘴唇紧抿着,眼里一丝光也无。察觉到赵珩看过来,杨大默然的抬起眼睛。 从听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声音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怕是没有活路了。 面前这个人穿着绛紫的官袍,身姿颀长挺拔、丰神俊朗,腰间一把弯角佩刀,浑然天生的凌然之气叫人望而生畏。 这种人,天生就活在阳光下,活得坦坦荡荡,受尽百姓爱戴。 听说是禁军指挥使,杨大垂下眸子,眼底是一片灰暗。他想,他怕是穷极一生也到达不了那个高度,对,他已经没有资格了,从他进入雷家帮开始。 赵珩的目光看向杨大的时候带着蚀骨的寒意,落在齐雾身上时又柔软的惊人,他轻轻地问:“他可有欺负你?” 赵珩的目光落在杨大身上,带着层层杀气,好似千万把刀子把他凌迟一样。杨大已然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赵珩拔出他腰间的佩刀取走自己的性命,然而疼痛却没有如意料中的到来。 只听到小姑娘抽噎着说:“他没有欺负我,珩哥哥你饶了他好不好?” 杨大惊讶的睁开了双眼,声音有些干涩:“大人不必为难,我本就错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与魏蔷想比,他的小姑娘确实好多了,衣衫也整整齐齐,就是发髻略显凌乱。赵珩猜的出,若不是杨大,只怕小姑娘被欺负的比魏蔷还惨。 赵珩又冷冷的看着杨大,也许是几息吧,又或许是很久之后,他才微微颔首,大掌在齐雾发顶轻抚:“就听氤氤的,不过他既是错了,总不能太轻易就饶恕了,总得给些惩罚。” 齐雾点着小脑袋,眼里噙着一汪眼泪,一点头,就有一颗晶莹的泪滴落下,砸在了杨大的衣角上。 杨大看着被氤湿的一小片衣角,有一瞬的出神。 “既如此,你可愿去我禁军营中扫洒打杂几月?” 这就是.....惩罚?杨大有些不可置信。 赵珩冷哼一声:“你想的太轻松了,不仅要做杂活,还要陪我手下侍卫练手,我到时也是要去的。” 赵珩自是不会这般轻易就放过敢欺负齐雾的人,但齐雾为这人求了情,赵珩只得这样说。赵珩打量杨大一番,若是这人能在营中坚持下来,倒也是个人物,不过,禁军陪练,又岂是容易的,到时不缺胳膊少腿就算是幸运了。 杨大垂下脑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为了齐雾的名声,这个男人不能被任何人看到,赵珩就又看杨大一眼,才面露讥讽的关上柜子,眸子转向齐雾时,又是万般的柔情在其中。 如今,只要他的小姑娘好好的,就够了,赵珩从未如此满足过。 齐雾埋首于赵珩怀里,身子被宽大的官袍遮掩住,只露出白皙细嫩的脖颈,越发显得她身形纤细娇小,身旁是高大颀长的赵珩,他本是一身的煞气,这时却添了几分柔情,两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登对。 时间都好似为他们静止了。 蒋之唯听见动静,万分惊喜的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的步子顿了顿,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他听到自己强忍着干涩的声音:“氤氤,你还好吧。” 齐雾抬起一张沾着轻泪的小脸,眼睛还是泪汪汪的,看起来好不委屈! 蒋之唯心头一软:“莫怕,二哥来了。” 没等他靠近,赵珩就用袍子遮住了齐雾刚抬起来的小脸:“我们出去。” 蒋之唯伸出的手垂下,抿着唇跟上。 走出房间的时候,一众侍卫都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他们冷面严肃的指挥使大人,竟然也会这般温柔的抱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那双平素没有什么感情的眸子里,满满的柔情将将溢出! 还把官袍都脱下遮住怀里的人儿,就像是摇着尾巴的大狼狗,不,对着这姑娘他才是忠犬,对着他们这些属下的时候,指挥使大人分明是骇人的狼王! 再去看他怀里的小姑娘,虽然窥不见其容,但那纤细姣好的身形却是宽大的袍子都掩不住的,就是这样半遮半掩的模样,分明这样纯,又勾人的紧。 侍卫们大都刚到及冠,多半都还没有娶妻,此刻见到这般清媚的少女,俱是有些躁动,有几个心性未定的,甚至看痴了去。怪不得向来不仅女色的指挥使大人也一头栽了进去,若是把这样的娇人儿给他们,他们也会宠她如宝。 赵珩冷冷的扫视一周,那些侍卫们都默默的垂下了脑袋,再不敢乱看。 呈炀也有些恍惚,他微微拧着眉,出神的盯着赵珩怀里的小姑娘,他隐约分辨出来了,他在孟家后院见过她的。 他梦里出现的女子,是她吗? 呈炀凝神细看,待要从齐雾身上看出什么来,赵珩却察觉到了什么,侧了侧身,彻底把齐雾娇小的身影挡住了。 呈炀敛眉,薄唇紧抿。 赵珩又指着那堆被缉拿起来的人,问齐雾:“他们可有欺负你?” 齐雾瞧一眼,又把头紧紧的埋在赵珩怀里,闷声道:“有!” 赵珩周身的气息都冷了起来,身后的侍卫们见状都缩起了脖子。 “他们想把我卖了换钱,有个叫彩儿的人拿走了我的簪子,还踢了我几脚!”齐雾的声音又小又软,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又万分的惹人怜,“把我鞋上的珍珠也扣走了。” 侍卫们悄悄的束起了耳朵,想再多听几句,心里都为那些歹人默哀,落在他们指挥使大人手中,还欺负了大人的意中人,留个全尸都是怜悯。 果然,赵珩的声音森然无比:“呵,那就一人先打十军棍罢,那个叫彩儿的在哪里?” 军棍不比一般的刑,往往一棍下去就能叫人皮开肉绽,十军棍下去,两条腿就废了。 那些人被拖下去的时候一片哀嚎,齐雾听的心惊肉跳,却一点都不同情。 他们这些人做的勾当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此番除了去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却没有人找到彩儿,赵珩放了狠话:“既然不说出她的下落,那就一人二十军棍。” 先前掉了两颗牙的婆子立马哀嚎着:“彩儿出去买脂粉了,眼下怕是见到军爷们,早就跑了,大人饶命呀!” 赵珩低头看向齐雾的眼里满是安抚,声音却如暗夜里走出的修罗一般:“继续打!找人绘出她的画像,举国通缉!” 这边的魏蔷差点都吓瘫了。 赵珩转身看向她,眸子不带一丝温度:“魏二姑娘可真是好毒的心肠。” 魏蔷颤着唇,却说不出辩解的话,脸白如纸,直到想起太子还在这里,她想,她不能承认,若是承认,她的一生就毁了。 她才强作镇定,兀自绞紧了帕子,不大一会儿眼中就蓄满了泪水:“我竟不知雾妹妹也在这里,若是知道我肯定让你们先救她的,真的......” 话音未落就被蒋之唯打断:“哦?那之前是谁那般笃定院子里只有你一个姑娘的!” 蒋之唯怒视着魏蔷:“氤氤良善,从不与人为恶,却不知氤氤哪里惹了你,让你这般害她,你可知,你差点就害的她丧了命!” 字字诛心!还是被心上人这般指着鼻子骂,魏蔷再也强忍不住,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在机房实习,录了一天的数据,手都抽筋了,码字只能一指禅/(tot)/~~qaq 还有,作者菌已经第十四次卸了王者荣耀,会好好码字的,求夸奖!!! 40、40 先闻讯赶过来的是魏茞然, 魏书然还没有得到消息, 眼下正带着人在西城门那里找人。 魏茞然重活一世不比从前, 他暗暗培养了一些势力, 消息自然也比旁人灵通,眼下急匆匆的赶来,实则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有了数。 只不过,却是比赵珩晚了一步——魏茞然先定定的看一眼齐雾,见她伏在赵珩怀里, 看起来大体是好的。魏茞然兀自攥紧了手心, 若是当时他没有去寻魏蔷, 而是好好的护着齐雾, 也不会让齐雾受这般罪。 自他收到齐雾也丢了的消息开始, 魏茞然就懊悔的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做什么要去寻那头黑了心的白眼狼,还差点又弄丢了齐雾! 魏茞然当即再也不去寻魏蔷, 掉头就去找齐雾,素来秀雅的少年奔的满头大汗, 手中的人俱是抬头也不敢。 好在, 如今她好好的。 魏茞然幽幽看一眼赵珩, 慢吞吞的从怀里拿出一方干净的汗巾, 擦去了额角的细汗。 他倒是如今才发现,原来这赵珩还存了这般心思! 前世多半也是这样, 不过他没有发现罢了。前世魏茞然没见过赵珩几次,却也从齐雾口中得知赵珩是个面冷心善的人,说的多了, 魏茞然就暗暗上了心。 那时的齐雾只把赵珩当兄长看待,魏茞然也没有想太多,只当他对齐雾全然是兄长对妹妹之间的疼爱。 如今看来,赵珩的神情、动作,早就泄露了他的心绪。 男人之间,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对方的势在必得,赵珩是,魏茞然也是如此。 然而齐雾的态度让魏茞然敛了眉,她不是惯常怕赵珩这个哥哥的吗,又怎的会如此眷恋的雌伏在他怀里! 好似重生以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刚刚十八岁的赵珩,年未及冠,就已然是受皇上器重的禁军指挥使,他的父亲是当今太傅大人,他的母亲还是当今长公主。 魏茞然自觉若是没有重活一世,自己半点也比不过赵珩,但,谁让老天爷都怜悯他,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呢! 这一世,无论是天子,还是世子,魏茞然都不会有丝毫的退却。 魏茞然不带任何感情的看一眼瘫软在地上的魏蔷,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把她扶起,就任由她在冰凉脏乱的地上躺着,再加上她凌乱的衣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被人凌辱了去! 院子里所有人都见识了魏蔷的一般惺惺作态,一句话就差点害死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这时都恨不得唾她一口,哪里又会去怜惜她!更何况差点被她害了的小姑娘那般的柔弱惹人怜,还是他们指挥使大人的意中人!侍卫们傻了才会去扶她! “见过太子殿下、世子,茞然在此代叔父道谢,不过堂姐既然有错在身,自然是任凭处罚。”魏茞然不卑不亢道。 闻言,赵珩漫不经心的侧目看向魏茞然——这个小崽子怕是也有几分手段,消息这样灵通! 想到小崽子还觊觎着他的小姑娘,赵珩的面色越显阴沉:“哦,救令姐是顺手之事,只是不知这位姑娘竟是个黑心肠的,你说待要如何惩罚她呢?” 面对着赵珩带着刀子一般的眼神,魏茞然面不改色:“不若就先禁足一月,然后让家姐去齐府侍奉齐四姑娘个一年两载,不知太子、世子与之唯兄意下如何?” 蒋之唯自然是皱着眉头,让一个娇生惯养的贵女却低伏做小伺候另一个贵女,也确实是极为羞辱的一种做法了,不过对于这种存了歹心要害齐雾的人,蒋之唯丝毫都不怜悯她,反倒怕她在齐府也会害了齐雾去。 这时呈炀太子轻轻道:“不知魏侍郎家风如此,教出的女儿真是教人咋舌,若不是阿珩,那位齐姑娘怕是就没了性命。这般歹毒之人,不若送到宫里浣衣局做一年的浣衣宫女。” 这浣衣局可不是好地方,整个宫里最脏最差的活儿都在那里,每天都累的能去半条命,还受尽打骂,一般都是犯了事的宫人才被罚到那里去的。 可见连呈炀太子这般的人物都恼了魏蔷。 一年,说来短暂,然而魏蔷正值花季相看的年纪,耽误了这一年,况名声又坏了去,又是呈炀太子亲自定的罪,谁还敢娶她! 赵珩却眉梢一挑:“一年未免太短,魏二姑娘这样歹毒的人不知道又要害了多少人去,依我看,不如把她送到城北的尼姑庵,让她削发为尼,每日也好诵读经书,消消她一身的业障。” 刚刚悠悠转醒的魏蔷一听这话,立马双眼一翻,又气晕了过去。 魏茞然这才颔首:“世子英明!” 他并不上前去,只让身后的下人去把魏蔷扶起,架着她送到了魏家的马车上。 魏家的下人看的一愣一愣的,自家姑娘,被世子轻飘飘几句话,竟是就要被送去做姑子了! 不过当今太子都点头赞同了,就是自家老爷过来了也不顶事呀,指不定还会被众官弹劾一本,说魏家家教不严、家风不正! 魏家下人们齐齐抹了把冷汗,躲在院外再不敢进来了。 齐雾拽拽赵珩的袖子:“会不会太狠了,魏侍郎寻你麻烦可怎么办。” 赵珩嗜血的眸子在触及到齐雾时又瞬间变得温情起来,他怀里的人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眸子里澄澈见底。 赵珩轻轻的拍拍齐雾的后背,翘起唇角:“魏侍郎,他敢?圣上不治他家风不正的罪都是好的了。对魏二姑娘那种人,这惩罚一点都不狠,若是因了她的恶毒用心害得我没有找到你,我大抵会把她抽筋拔骨。” 齐雾的小身子颤了颤,却不是怕的。 她不是圣母,魏蔷既然要害她,她也没有必要去同情她,令她动容的是赵珩的一番话,他说,他会把害了她的人碎尸万段。 齐雾心上涌起一股暖流,暖暖的,甜甜的,好似喝了杯热乎乎的蜜茶一般。 她悄悄的拿小脑袋蹭蹭赵珩结实温暖的胸膛:“珩哥哥,谢谢你。” 赵珩浑身一僵,连发丝都在回味着小姑娘那不经意的一蹭,虽只是轻轻的,却轻易撩动了赵珩的心弦,又酥又痒,她这般依赖他,而且,又唤他“珩哥哥”。 胸腔的一颗心跳动的格外剧烈,赵珩抱着齐雾的手暗暗收紧,指尖微颤,似乎只有这样,他才有几分真实感。他听到自己说:“谢什么,你我之间,本不必这样生分的。” 齐雾什么也没说,只是靠在赵珩胸膛里,眼中微湿。 他一直都是这般,从未与她生分过,上一世主动生分的人分明是她! 若是他们一直都这般,也不会有前世的种种了。 齐雾闭上眼睛,心中久久未能平静,如果她这辈子真的选择了赵珩,是不是会幸福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继续写,努力双更~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先是wps闪退,吞了我1500字,找不到也没有备份,只能重写,后来又发现u盘丢了,那个u盘装了我实习这十几天所有的数据,嘤嘤嘤qaq/(tot)/~~ 41、41 眼睁睁的看着一身冷然的赵珩抱着怀里娇软的齐雾大步走向备好的马车, 呈炀太子暗自皱了眉——不该是这般的。 他也不知为何, 心里就这样隐隐觉得, 赵珩不该抱着她, 该抱她的人,应该是...... “太子殿下,”蒋之唯看向呈炀,“之唯有一事要向您讨教,不知可方便?” 呈炀转眸定定的看向蒋之唯, 因为赵珩和齐匀泽的缘故, 他是见过蒋之唯的。印象中蒋之唯沉默寡言, 不过听说武艺极好, 是个人才, 齐匀泽也夸过这个义弟好几次。 呈炀浅笑:“之唯但说无妨,我与匀泽都是相熟的, 你大可把我当兄长,不必约束。” 从说话的称呼来看, 呈炀半点没有拿出太子的架子, 只与蒋之唯以平辈相称。 蒋之唯敛着眉, 斟酌着语言, 犹豫片刻终是问出了口:“不知今年皇上可还会举办武式?” 武式?大盛文武均比较看重,往常会试三年一届, 而武式则是四年。眼下就快到了武式的时候,皇上却还没有下旨选拔,难免有些人心存焦躁。 看的出来蒋之唯是个骨骼清奇的, 若是参加武式,想必名次不会低,可他也不过十七八岁,并不用着急的。 呈炀放缓了声音:“我今日回去便问问父皇,若是快的话明日就有消息了。” 蒋之唯立马拱手:“谢过太子。” “若是不出意外,今年秋狩之前就能选出武状元,到时还望之唯替我猎头雄鹿。”呈炀不动声色的提点了蒋之唯,蒋之唯心中微动,继而俯首:“定不辱太子殿下所盼。” 只有武式的前三名才有资格去秋狩。 蒋之唯站在马车外,一瞬不瞬的看着飘动的车帘,想了想,终于是忍住了,只在心里默默道:等我,日后我来保护你。 这时魏书然也得了消息匆匆赶来,也是满头的大汗,一半是跑的,一半是急的,他听说了,自家妹子得罪了太子殿下和世子...... 一见到太子和赵珩,魏书然来不及擦汗,就连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世子。” 呈炀颔首,纵是知道面前的人是魏蔷的亲哥哥,也并没有怎么为难,他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从不会让无辜的人连坐。 魏书然这才抖着身子用袖子拂去满头的大汗,他还没有见过太子,又听妹妹做下了那事,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好在太子宅心仁厚。 不过蒋之唯可就没有这么好惹了,他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俊美又冷漠,眼神扫过来,有如冬日里的寒山,叫人望而生畏。 魏书然缩缩脖子,不敢当着蒋之唯的面去问魏蔷的事,只小声陪着罪:“原是我做哥哥的没有管教好,让齐四姑娘受苦了,不知齐四姑娘如今可还好?” 蒋之唯看也不看魏书然一眼,冷冷道:“管好令妹就行!” 魏书然浑身一个激灵,再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眼神扫过蒋之唯的脸时顿住了片刻——他怎么觉得齐家二公子,好似又...俊了许多!然而冷漠起来却比往常还要冰冷! 这下子魏书然彻底不敢再询问齐雾的消息了,只能巴巴的看一眼车帘,呐呐道:“待明日家父会亲自带着家妹上门致歉。” 说罢,也不等回答,魏书然就一头钻进了自家备好的马车里。 魏蔷其实已经醒了,方才马车里只她一个,连个照料她的人也没有,她就索性睁着眼睛偷听,直到听到兄长进来的动静,她才惊慌又惊慌的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听到外面车轱辘滚滚离开的声音,魏蔷才猛地睁开眼睛,一头埋进魏书然怀里。 “哥哥,”魏蔷嚎啕大哭,“三弟都不知道护着我,我要削发为尼了!” 魏书然原本愣怔的看着车帘发呆,冷不防被妹妹这一扑,吓得六魄去了三魄:“你不是晕过去了吗?” “我若是不晕,会被世子整死的!还有那太子,为何也要帮着齐雾,我明明没有做什么呀,为何都怪我!”魏蔷越哭越委屈,最后都嚷嚷开了。 魏书然嘴唇张了张,训斥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这是他的妹妹呀,他又怎么会不疼呢! 可是想起齐雾,魏书然的眸色又黯淡许多:“你若是说了实话,世子和之唯兄定然会感激于你,太子殿下也会高看你一眼,可你为何偏偏......”魏书然说不下去了,轻叹一口气别看了目光。 魏蔷本就委屈的紧,眼下见亲哥哥话里话外也在责怪她,当下就炸了,指着魏书然的鼻子就嚷嚷:“你莫不是也被齐雾那小狐狸精迷了去,连你也为她说话,你可是我哥哥呀,连你都向着她,凭什么!” 魏书然哪里见过这样的魏蔷,魏蔷一向是知礼懂事的,比魏苑还要明事理,从来不会这样胡闹。魏书然愣了一瞬,有些不耐,到底还是好气儿的劝着:“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是你亲哥哥,不向着你又向着谁!” “到时只能央着父亲和大伯想办法,至少不能让你真的削了发,到时少不得要去齐府赔罪的。” “我本就没有责任救齐雾,我也没有做错什么。她眼下好好的,我却落得这般境地,哥,你都不知道,她都不帮我求情的!”魏蔷根本不听,一双红肿的眼睛里带着怨毒。 魏书然彻底冷了脸色:“若是世子此番没有寻到齐四姑娘,她怕是连命都没了,这在你眼中也是无所谓的吗?” 魏蔷的哭声戛然而止,就听魏书然又冷冷道:“既然你都不为齐四姑娘着想,她为何要帮你求情?今日这个结果已经是太子和世子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饶了你几分,你若继续不知悔改,挡了父亲的官途,连父亲也不会帮你了。” 魏蔷彻底呆了,愣了许久,最后一跺脚,哭得更凶了:“凭什么都这样对我......” 马车外的魏茞然就静静的听着魏蔷撒泼,面露嘲弄,等魏蔷不哭了,他才弹弹衣袍上了马车,一路无话。 却说呈炀太子因有要事便先走一步,他走之前深深的看了齐雾一眼,策马而去。 蒋之唯和赵珩就陪着齐雾坐在马车里,齐雾依旧依偎在赵珩怀里,不肯离开,蒋之唯就默然的坐在马车的另一侧,眸底一抹黯淡。 赵珩也格外贪恋这种感觉,马车咕咕噜噜的走,赵珩的心就晃悠悠的荡。 想起什么,赵珩望向蒋之唯:“你想考武举?” 蒋之唯还没说话,齐雾先抬起了脑袋:“二哥你决定了?” 前世的时候蒋之唯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放弃这次武式,选择了奔赴西北军营。 齐雾出事的时候他便不在,等他得了消息赶回来,齐雾已经定下了婚事,还有几日便要出嫁。 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来不及去沐浴更衣就去见她。他黑了,瘦了,却更显硬朗俊美,待她也是一如从前的好。 齐雾始终记得蒋之唯那时的目光,暗沉、内敛,却又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说太多,只是轻轻的揉一揉她的脑袋:“氤氤记得要幸福。” 蒋之唯并没有多停留,齐雾成亲的第二日他又急急地赶回了西北,直到后来,她被魏茞然使计送到天子身边,而魏家却传出她已逝的消息,蒋之唯才再次从西北回来。 听说他发狂了一般把魏亓然狠揍了一顿,魏亓然半个月都没能下床...... 他始终是齐雾的好兄长,齐雾记得他的好,也为他当年放弃武举感到可惜。当年夺了武状元的那个人天资并不是多好,武艺也比不过蒋之唯,却轻易的被天子赐了一品带刀侍卫,又在秋狩上大方光彩。 这些都是在军营苦苦奋斗几年也得不来的。 蒋之唯果然轻轻颔首:“嗯,二哥若是能夺魁,日后也能护着氤氤。” 齐雾唇角翘起来:“二哥你一定会中武状元的,到时咱们家就是文武双修了!” 看到齐雾喜悦的小模样,蒋之唯的眉眼也温润许多:“嗯。” 赵珩默默的看一眼说着话的两个人,没有插嘴,神色温和。他想,他大抵还要再强一点,才能护的住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渐渐长大,姿容似天人,不知不觉就吸引了许多男人,若是他不强,只怕护不住。 这样想着,赵珩眸色渐渐凝重起来。 马车行到一半,赵珩忽的被齐雾扯了扯衣袖,声音还是那般的娇软:“珩哥哥,我不想回家。” “嗯,”赵珩垂眸柔柔的看着齐雾,“可是怕伯母担心?” 齐雾点着小脑袋:“若是娘亲看到我这般模样定会担心的。” “也好,左右府里有你的衣裳。”赵珩就勾唇浅笑,“正巧你丢了的事也还没往齐府报,只有齐将军知道。” “还是你二哥的主意。”赵珩半点也不揽功。 这该是有极大的自信寻回齐雾,才这样做的。 齐雾就扯着蒋之唯的袖子甜甜软软的道谢,又恢复成了往常那个招人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哇,好崇拜自己,我真的加更了~求夸奖~(づ ̄ 3 ̄)づ 42、42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从公主府后门进去, 并没有什么人注意, 纵是有人看两眼, 待看见一旁俯首恭敬的管家小跑着跟在旁边, 俱都识趣的转开目光。 主子的事,他们是打听不得的,是以马车直接驶进了公主府后院,也没有人多看几眼。 不大一会儿,马车在齐雾常住的小院门口停下, 先下来的是蒋之唯, 他下来之后亲自撩起了帘子, 静静的等候着里面的人儿出来。 下一瞬, 管家就睁大了眼睛看着连外袍都没穿的世子怀里抱着个姑娘下了马车。 而世子身上的官服外袍, 分明披在那姑娘身上! 马车既然停在这里,况且能让世子这般对待的姑娘......管家立马就知道了世子怀里娇滴滴的姑娘是谁, 他抹了把额角的汗,低声吩咐院子里的下人去准备热水和晚膳, 又小声的警告她们不要乱说。 公主府的下人都是有规矩的, 一眼不多看, 一句不多说, 管家亲眼看着世子把那姑娘抱进了内室,才招了个小丫头过来:“万宝呢, 快把他寻过来。” 万宝是整个府里最得世子看中的下人,他平素与各个院下人的关系也好,世子在的时候, 只要万宝在身边,其他下人们总会松一口气。 蒋之唯也提步进去,亲眼看着赵珩怜惜万分的把齐雾放在了美人榻上,他一拱手:“之唯这便先回去了。” 赵珩颔首起身相送。 齐府总要有个人安抚着,况齐匀灏现今还不知有没有归府,若是被他乱说一通,让程香知道了齐雾的事可就不大好了。 “劳烦之唯传个话,就说琲儿想氤氤了,我便做主把氤氤接过来住几日。” 蒋之唯回身盯着赵珩看了几瞬,看见他眸色清亮,才抿唇:“还望世子谨记身份。” 齐雾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与赵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大好,蒋之唯说这话就是提醒赵珩莫要再进去,省得辱了齐雾的清誉。 赵珩心里敞亮,也只是挑起眉梢:“自然。” 蒋之唯这才放心的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出了小院。赵珩把他送到了游廊处,由管家送蒋之唯出了公主府。 万宝看着身侧宛若天神的世子,他刚穿上自己取来的玄色长袍,这时看起来比往常还要冷峻几分。 万宝就斟酌着语言,试探着:“世子您真的不再去看望齐四姑娘?” 赵珩翘起唇角,看起来竟有几分邪魅:“他都走了,我为何不去?” 万宝:“......”哈??! 于是万宝就默默的跟在赵珩身侧,又摸进了齐雾常住的院子。 齐雾被小丫头伺候着正沐浴更衣,赵珩就坐在外间喝茶。 万宝时不时看一眼赵珩,神情纠结:世子忽然之间变化这样大,叫他有些不大适应。他咽咽口水,打定主意不说话。 世子的脸皮更是变化多端,从前还是一层薄纸,如今骤然间就变成了三尺厚的城墙,叫人措手不及。万宝暗自垂头,看来他悄悄给世子准备的坊间话本子是用不上了,世子一开窍,比什么都管用。 喝完第二盏茶,赵珩横万宝一眼:“晚膳要不要让厨房给你加个炒苦瓜。” 万宝颤巍巍的摸了把自己的面皮——他难道看起来一脸苦相? 女儿家沐浴总是有些慢的,还要打香膏、胰子,齐雾又累极了,若不是有下人伺候着,她早就在浴桶中就睡着了,沐浴之后把头发绞干就要一刻钟,齐雾早就困倦的闭上了眼睛,歪歪的躺在美人榻上让侍女用干净的方巾绞干头发。 赵珩进来的时候,齐雾已然浅浅睡着了。 她微微歪着头,枕着鹅毛做的引枕,露出一截纤细白皙宛若天鹅一样的脖颈。小脸被引枕遮了一小半,因刚沐了浴,细嫩的肌肤上氤氲着一层水汽,还能看清那小刷子一般又长又密的睫毛,还有那微微嘟起的红唇,看起来比花瓣还要娇艳。 赵珩缓步走进,向那指着方巾的侍女伸手,声音低沉好听:“给我。” 侍女傻了眼,世子这是.......要亲自为齐家姑娘拭发? 赵珩离得近,那堪比天人的姿容叫几个小丫头都红了脸,还是那个执着方巾的侍女反应快,怔怔的把方巾送了出去。 万宝就在一旁可着劲儿的使眼色:“你们出去罢。” 这位可是未来的世子夫人,世子跟未来世子夫人亲近,外人还留下做什么! 小丫头们看一眼俊美无俦的世子,再看一眼歪躺在榻上美不胜收的齐雾,想起什么,俱是俏脸微红的走了出去。 又听赵珩淡淡道:“你也出去。” 万宝:“啊?哦。” 小丫头们见到万宝也出来了,忙不迭的凑上去:“万宝大哥,世子可说什么了,他在里面做什么呢?” 万宝高深莫测的笑笑:“世子的事也是能打听的?” “万宝大哥,咱们世子是不是对齐四姑娘......”有胆大的丫头就拽住了万宝的袖子,冲着万宝眨眼睛,“嗯?” “瞎问什么,一群小姑娘怎的这般好奇!”万宝嫌弃的甩甩袖子。 丫头们还是不依不饶:“咱们都是喜欢齐四姑娘的,也拿她当主子看,若日后齐四姑娘真的成了世子妃,咱们喜悦还来不急呢,万宝大哥你就告诉我们吧~” 万宝笑笑:“你们好生伺候着,管住自己的鼻眼口舌,喜糖自然少不了。” 一众小丫头们果然都欢呼起来,拉着万宝还要细问,万宝弹弹衣袍,冷哼一句:“晚膳都备好了?” 丫头们依旧笑嘻嘻的,并不惧怕万宝:“这些万宝大哥不必操心,咱们都看着呢!” 眼见一群水嫩嫩的小丫头们又围了上来,万宝幽幽的看一眼已经点上了烛火的内室,抹着汗躲进了茶室。 却说内室,天色还未全然沉下来,烛火就点上了,再加上一头带着湿意的墨发,有几缕垂在脸侧,衬的齐雾的小脸越发的朦胧清媚。 赵珩在塌边坐下,轻轻的挑起一缕齐雾的青丝,慢吞吞的用方巾拭干,不知不觉间放轻了呼吸,细细的嗅着少女发间的馨香。 齐雾显然是累极了,还以为是拭发的是侍女,并不知道赵珩去而复返,昏昏沉沉间她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只偶尔哼唧几声。 那细细的声音从少女口中发出,就像是小奶猫被挠舒服了之后的叫声,又娇又轻,赵珩手上动作顿了一顿,继而面不改色的继续,细看才发现,他的耳根红了个彻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抵是一刻钟,又或许是两刻钟,赵珩终于把齐雾的青黛全然擦干了。 齐雾彻底睡着了,一点知觉也没有。 她白嫩的小脸睡出了一道红痕,看来她的肌肤比鹅毛做的引枕还要软嫩了。红唇比方才看着还要娇艳,微微嘟着,勾着人去采颉。 赵珩吐出一口浊气,俯身把小姑娘抱在怀里,朝着不远处的架子床走去。 可是只这么短短的距离,就差点让赵珩把持不住! 白日的时候赵珩满心的焦急与怒火,抱着齐雾的时候更是怜惜的不像样子,哪有心思存旖旎之念。 而此时,四处一片静谧,不相干的人都不在,赵珩连心跳都剧烈了几分。 他怀里的人儿是那样的娇,那样的嫩,好似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满手的水来。又软的不像样子,柔若无骨的攀附着赵珩的肩膀,吐气如兰,仰面靠在他结实臂弯里,还只着了寝衣,领口比常服开的要大,露出的肌肤白皙细嫩。 这样的小人儿,格外的轻,猫儿一般。眉心却微微皱起,看起来梦里也不好受。 赵珩眼神幽暗、步履缓慢,一步被他分成了好几步,生怕动静太大弄醒了小姑娘,不大一会儿,额角就冒出了细汗。 好不容易把齐雾放在了铺着软软衾被的架子床上,赵珩的心还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怀里、衣袍上全染上了小姑娘身上的馨香,又甜又暖,淡淡的,细细的去寻又寻不到踪迹,恍惚间又出现在鼻尖——这大概是她的体香罢。 齐雾躺回了床上,整个人都舒坦起来,又轻轻的哼哼几声兀自卷了被子就又沉沉睡去。 这般模样,真真是可爱又勾人! 赵珩勾起唇角,眼底满是宠溺,他俯下身,一瞬不瞬的看着齐雾安静美好的睡颜。 她看起来还这样小,但赵珩知道,方才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的胸口格外柔软——这般模样都可以嫁人了。 赵珩心神一动,缓缓伸出手,在距离齐雾的脸半寸处顿住,过了几息,才轻轻的抚过齐雾微蹙的眉心。 大抵是闻到赵珩身上的气息,齐雾格外的安心,眉眼也舒展开了,侧了侧脸,睡颜安静而美好。 赵珩痴痴的看着,想要久久的看下去。 这样的场景他是幻想过的,不记得是哪日梦到的,小姑娘着一身轻薄的纱衣,缓缓走近他的床榻。她虽生的纤细,该丰腴的处儿一点都不瘦,那胸、那臀儿,随着她摆动的腰肢轻轻颤动着....... 作者有话要说:我继续写,二更在凌晨了,姑娘们可以明天再看,早点休息~ 43、43 赵珩的喉结艰难的上下攒动, 他克制的闭上眼睛, 却没想到, 闭上眼睛脑海里的画面却更加清楚, 他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带着几分粗重了。 赵珩在心底暗骂自己禽兽,小姑娘还未及笄,他就这样幻想她。 正兀自唾弃间,忽闻齐雾小声嘤咛一声:“疼~” 赵珩敛了神色,那点旖思也尽数散去, 他慌忙俯身凑近床前:“氤氤怎么了, 哪里疼?” 齐雾先前被彩儿不分轻重的踢了几脚, 当时就疼的差点哭出来。她又是个娇生惯养的, 一身细皮嫩肉, 平时都得仔细着,磕着碰着了能有一大片的淤青。 方才她沐浴的时候几个丫头只在屏风外伺候着, 也不敢乱看,是以不知道齐雾腰间好几处儿都青了。 沐浴之后舒坦的躺在床上, 那股疼意又开始蔓延开来, 齐雾在梦里好似又回到了那个狭小的房间, 被青面獠牙的彩儿狠狠的打, 又被锁在衣柜里,呼吸不畅。 齐雾吓的小声抽泣起来, 依旧没有醒来,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的攥着被角,蹙着眉, 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委委屈屈的招人疼。 赵珩的心好似被狠狠揪起来了一样,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发誓要揪出那个叫彩儿的人,亲手把她折磨致死! 一滴泪从齐雾紧闭的眼角滑落,落在衾被上,瞬间就化开。 赵珩再也忍不住,他俯身揽起齐雾,一面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一面在她耳畔低语:“莫怕,珩哥哥来了,珩哥哥会护着氤氤的.......” 齐雾果然哭声渐息,唇儿却嘟起的更高了,只当这是她的梦,肆无忌惮的撒着娇:“珩哥哥,氤氤疼~腰疼、腿疼、哪里都疼...” 赵珩罕见的慌乱起来:“那怎么办,珩哥哥去请大夫好不好?” 齐雾扯着他的袖子,有一声没一声的抽噎着:“不,不要大夫,要珩哥哥给氤氤揉揉~” 赵珩一听这话,浑身都炸了——揉,揉揉? 他本身就燥的不行,听的这话,全身的血液都汇集在一起,往小腹涌去! 赵珩的呼吸急促了几分,他不能乘人之危就轻薄小姑娘,小姑娘还这样小! “乖,别闹,珩哥哥给你寻个大夫就不疼了。”说话间,有滴滚烫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滑下,砸在衾被上,一如泪水一样瞬间化开。 齐雾又小声哼哼起来,半点也不依。 齐雾其实特别娇,打小起全家人都宠着她,父兄护她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她娘又只有她一个女儿,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都送到她面前! 好在齐家家风好,她才没有长歪,虽然娇气了点,但长相精致可爱,搁哪儿都像个年画娃娃似的,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儿都喜欢她。她若是随着程香去参加个宴会,回来的时候保管能收到一小篮子的礼物,有的是长辈见她讨喜赐下的,有的是男童见她长得好看乖巧,悄悄塞给她的。 她幼时就格外爱哭,委屈了、害怕了,一哭能哭小半个时辰! 可她生的好,大人们哪个也舍不得训斥她,往往都是把她揉怀里“氤氤乖,给你买芙蓉糕吃”之类的说上一大通。 幼时她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赵珩。每次见到赵珩她都怯生生的,生怕他会突然给她一拳,迫不得已在他面前哭得时候也只敢小声哭,小声的抽泣,稍微大点声就不敢。 那时许泠还打趣她,说是只有赵珩治的了她,不若让她日后长大了嫁给赵珩。 小齐雾一听要嫁给最怕的人,这还得了,“哇”的一声就哭开了,谁都劝不住。 一旁的小赵珩就面无表情的看着,直到许泠说不让她嫁给他了,小姑娘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些。 小齐雾偷偷瞄一眼赵珩冰冷冷的小脸,讨好的眨眨眼,她的睫毛很长,沾了泪水,看起来水光潋滟的,格外好看。 小赵珩默然的看着,然后他就肃着脸,宛若一个小大人:“不行,氤氤只能嫁给我!” 刚止了泣的小齐雾一听这话,立马小脸一皱,“哇”的又哭了起来! 后来长大了,她自觉爱哭不好,就悄悄的改掉了这个毛病,但骨子里终究是爱哭的,白日里她受了惊吓,这时便再也不管不顾了。 然而但凡美人,做什么都是美的,宜喜宜嗔,就连哭起来都别有一番味道,让人想把她揉怀里,好生的安抚一通,就算她要那天上的月亮也得给她摘下来。 在心上人面前,赵珩自然不能免俗,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低哑粗重:“那要不,揉揉?” 齐雾没有说话,小脑袋在赵珩臂弯里蹭了蹭。 这便是——同意了。 赵珩屏住呼吸,胸腔里的那颗心好像要跳出来一样,他伸出大掌,缓缓的,隔着衣衫贴向无数次在梦里叫他蚀骨销|魂的腰肢。 不管做了多少心里建设,真正触碰到的这一刻,赵珩深吸了一口气,指尖轻颤,久久不敢乱动。 虽是隔着衣衫,但寝衣轻薄,赵珩能真正切切的感受到她到底有多嫩! 嫩的就像是一块水灵灵的豆腐,不敢掐,不敢动,只盼着一口含进嘴里,细细的品尝,把流出的汁全都舔舐干净,半点也不浪费。 齐雾扭了扭小身子,似乎是有些不满赵珩不动,赵珩额角绷起了青筋,可见隐忍的非常艰难了。 他发誓,等把人娶回来之后,他定要把她狠狠的压在床榻上侍弄,弄的叫她哭出来,叫她求他,叫她唤他“好哥哥”! 赵珩的手温热有力,揉在淤青处格外的舒服,齐雾舒服的又小声哼哼几声。就是这几声,差点勾的赵珩把持不住,直接把她压在床上,狠狠的顶、撞! 不过是揉了短短的半个刻钟而已,赵珩就满头的大汗,呼吸急促粗重,濒临崩溃边缘。 好在这时万宝在外面扣门:“世子,晚膳备好了。” 赵珩长舒一口气,收回手时满手还都是她身上嫩滑细腻的触感,还有那熟悉诱人的、独属于她的体香! 赵珩退后一步,寻出腰间的方巾擦了把脸上的汗,待收拾齐妥之后,才去唤她,声音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清越。 齐雾悠悠醒来,睫羽轻颤几下,才缓缓睁开眼睛。 面前是清冷俊美的赵珩,他眉眼温润的看着她:“你还未用晚膳,还是吃点再睡吧,吃了再睡。” 齐雾轻轻点头,脸颊却悄悄的红了起来......她梦里怎的会出现赵珩,而且他还无比轻柔的给她揉伤处。 定是她今日太过厚脸皮了,一直窝在赵珩怀里不肯出来,才会做了这样亲密的梦。 赵珩看向她的目光坦然无比:“我吩咐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母亲知道你来了,还让人送来一碗燕窝。” 齐雾垂首点头,半点也不敢抬头看赵珩,若是赵珩知道她做了那样的梦,日后该怎样看待她呀! 眼见齐雾要穿起床穿衣,赵珩守礼的退出房间,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齐雾这才慢吞吞的穿衣。 八仙桌上果然都是她爱吃的,或许是不放心她,赵珩并未离开,而是陪着她安静的用了膳,末了,还与她说:“你之前说被人踢了几脚,我已经着人去请了大夫,过会儿便到了。” 齐雾感动的谢过赵珩。 到了这个时候赵珩不得不走了,他克制的看齐雾一眼,又细细的嘱咐许多:“若是有事就让下人去寻我,找母亲也行,莫要自己担着。” 齐雾连连称是,赵珩这才阔步走出了小院。 院子里几个小丫头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见赵珩出来了,齐齐行礼,不过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都是带着几分欣慰的。 赵珩冷冷看她们一眼:“今晚之事,你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小丫头们立马俯身应是:“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赵珩这才提步离开,万宝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等走到了无人的小亭,万宝这才挤眉弄眼道:“世子虽正是血气未定的年纪,但齐四姑娘年纪还少,世子总要怜惜些。” 话音刚落就被赵珩冷冷的瞪一眼:“你最近皮痒了?” 万宝赶忙解释:“哪能!奴才只是关心世子一番而已,世子莫要想多了。” “既如此,那就由你把杨大送到禁军营里罢,顺便再找几个人切磋一下,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进益,”接着就只见赵珩森然一笑,“我亲自给你选切磋之人。” 万宝一脸懵,杨大是谁?还有,他自己怎的就要去找人切磋了,要真让世子替他选切磋之人,那还不得去半条命! 眼见赵珩越行越远,万宝颤着声追上去:“世子爷,您等等奴才呀,奴才嘴贱说错话了,您大人有大量......”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什么情况,一加更评论就变得这么少,你们是不喜欢加更吗?想哭qaq 44、44 齐雾索性在公主府多住了几日, 这几日赵珩总会摸着空儿来寻他。 赵珩白日还要当值, 每日早上和晚间回来的时候都要往齐雾这里来一趟, 有时和她说说话, 有时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地看着齐雾。 就这样,赵珩都满意的不得了,就跟个大狗似的,成天冲着齐雾摇尾巴。 来的多了, 自然渐渐亲密起来, 之前是读书。写字, 两个人兀自坐着自己的事情, 后来两人还能对弈、做画。 有时齐雾抬头, 就会撞进赵珩宛若星辰一般的眸子里。 他不仅眼睛生的好,鼻、唇、眉都有如最精湛的画师画出来的, 还有那坚毅的下巴,就似美玉雕琢出来的, 更不消说他周身矜贵淡漠的气质, 看起来分明是禁欲的, 眼底的火光又叫人承受不了! 赵珩好似怎么看齐雾都看不厌, 齐雾看书的时候他在偷看她,齐雾写字的时候他也在偷看她, 被齐雾撞见了也丝毫不见赧然,还会冲着齐雾翘起唇角,眼底的光越见明亮。 次数多了齐雾受不住, 几欲羞得头都抬不起来。其实心里有股小甜蜜在蔓延,齐雾自己是知道的。 赵珩又生的俊,先前把他当兄长看待的时候齐雾还时常被他的姿容蛊惑,如今明白了他的心意,把他当做一个男人看待,只短短的一个对视,就能叫齐雾心跳加速。 有次赵珩索性厚着脸皮问齐雾:“上次让你考虑的事情考虑的如何?” 齐雾呆了片刻,反应过来赵珩让她考虑的事情是什么的时候瞬间就羞得双颊绯红。 伊人眉眼低垂,细白的脖颈宛若天鹅一般,长长的睫羽一颤一颤的,眼角眉梢说不清的清媚,转眸间水波流转,端的是摄人心魂。 她比几月前美了不少,如果说几个月之前的她是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的话,如今的她已经初绽自己的美丽,举手投足间优雅秀美,直叫人挪不开眼。 赵珩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这才勉强盖住了身上的燥热。 他想,总要在她盛开之前把这朵娇花带回家,把她种在他辛勤耕耘的土地上。她若是觉得晒了,他就用高大的身躯为她挡住炽热的阳光,她若是渴了,他就亲手为她酿仙露,教她的身边、眼中只有他一个。 小姑娘的美好,他只愿一个人欣赏。若是有旁人敢觊觎,他就扑上去咬断那人的腿,若是有人敢使坏,他就叫那人又去无回。 空气都静默了片刻,悄无声息的送来远处的花香,淡淡的,却很甜。 齐雾咬咬唇,红唇越见娇艳,继而小声道:“珩哥哥说了让我考虑到长公主生辰那日的。” 竟是带着几分委屈的,娇态可人。 赵珩又不可避免的心软了,他低笑一声:“不急。” 你注定是我的。 对于孩子们的事儿,许泠心里门儿清,她也乐得如此,暗中给儿子铺了不少路。 赵琲也来的勤,有晚干脆赖在齐雾这里不回去了,第二天早上赵珩满心都是粉色泡泡的想跟齐雾说几句话,结果就被揉着眼睛刚睡醒的赵琲打断了。 赵珩当时就黑了脸,等赵琲洗了漱,亲自给她拎回了她的小院,还义正言辞的教育她;“你如今已经八岁了,是个小大人,不能还跟个稚儿似的要人陪着睡。” 赵琲委委屈屈的对对手指,嘴巴都扁起来了:“可是琲儿喜欢雾姐姐。” “真喜欢?” 赵琲的小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让雾姐姐日后住咱们家好不好?”赵珩勾起唇角,眉梢微微挑起,看起来有些坏坏的。 赵琲自然是欢喜的,可是她不太相信她哥哥的话,犹犹豫豫的说:“雾姐姐的娘亲会担心她的,而且以后雾姐姐还要嫁人呢.......” 话音刚落就被赵珩轻轻的点了鼻尖,赵琲仰着小脸委屈极了。 赵珩俯下身在小姑娘耳畔说了几句什么,就见赵琲的眼睛亮了起来,最后竟是欢喜的蹦来蹦去! 一脸老狐狸像的赵珩这才放心的当差去了。 齐雾身上容易留下痕迹,消的也快,到第四日就好的差不多了,这便到了回去的时候。 这日一大早蒋之唯就和齐匀灏亲自来接人,许泠亲自给齐雾备的马车都没有用上。 齐匀灏一反往常的莽撞,深沉了许多,见到齐雾也只是嘴角咧了咧,平时那些插科打诨的话都没了。 齐雾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蒋之唯,蒋之唯轻咳一声,淡淡道:“三弟那日忙着追人没有护着你,被义父揍了一顿,又罚着抄了几本书,如今正是低沉。” “是我连累哥哥们了。”齐雾垂着脑袋。 蒋之唯揉揉她的脑袋,声音温柔:“氤氤这说的是什么话,是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你,若不然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齐匀灏也罕见的垂着头:“是三哥没能耐,忘了轻重缓急。”,说着齐匀灏看一眼蒋之唯,“二哥也被爹训斥了,他还跑到祠堂陪我跪了两个时辰。” 齐雾担忧的看向蒋之唯,父亲一向待蒋之唯格外的宽容,对他也寄予了厚望,从未训过他。只不过这次她是在蒋之唯眼皮子底下丢的,这次才被父亲训了一顿,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难受。 多半充满了自责。 蒋之唯浅笑:“如今你好好的,就成了。” 回到齐府,齐匀泽已经从贡院回来了,这三日熬得他胡子拉碴的,看起来瘦了许多,程香心疼的不得了,立马就让大儿子先去沐浴休息了。 是以齐雾回来并没有见到齐匀泽。 齐雾被人差点卖了的事齐匀泽回家后的第二日才知道,他当时就拧着眉把两个弟弟又教训了一顿:“早知道鱼龙混杂就不该带氤氤的,我之前就与你们说了,纵使发生了什么,也要先护着氤氤,你们倒好,差点把她弄丢了。” 蒋之唯和齐匀灏都垂首听训,一句也不反驳。 训了几句,齐匀泽就训不下去了,都是他的弟弟,哪个他都舍不得训。 三弟是个性子莽撞的,又惯爱仗义出手,出了事叫他袖手旁观是不可能的。二弟素来稳重,但那魏家姑娘一直都在添乱,歹人又是谋划好了的,就等二弟片刻的闪神,简直防不胜防。 “爹说了给氤氤寻几个练家子,平日就远远护着她,也省的再出什么意外。” 齐匀灏和蒋之唯一致点头,蒋之唯想了想:“这人选还需好生考察一番,首先得是身家清白的,性子也要忠厚,万不能自己生了歹心去。” “这个爹已经考虑好了,他手底下有不少人选。” “不过魏家二姑娘当真是狼心狗肺!”齐匀泽越想越气,“我还有个同窗正与魏家姑娘相看,原以为我们与魏家相邻,还拜托了我悄悄打听魏家姑娘的为人呢,如今瞧着,让这样歹毒的姑娘嫁过去还不是祸害人!” 蒋之唯抿了唇:“世子说了要把魏二姑娘送去尼姑庵,让她削发为尼。前日魏侍郎携女前来致歉,被义父挡在了门外,讪讪而去。” 齐匀泽冷哼一声,这才降了些火气。 不过在齐雾面前,谁都没有再提那日之事,生怕她听了又心生恐惧。 好在会试过后齐匀泽的婚期将近,齐府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起来,这事才算勉强揭过。 齐雾在家窝了小半月没有出门,每日里就跟在程香身边跟着她学管家。 这几日小赵琲来过一次,给齐雾带了不少她钟爱的点心果脯,还有整整一攒盒的糖渍梅子。齐雾欢喜的不得了,拉着赵琲忙里偷闲,跑到书房看了一下午的话本子。 赵琲临走之前面带纠结的拽拽衣角:“雾姐姐其实琲儿骗了你。” 齐雾有些疑惑,赵琲打小就不是会说谎的人,又怎的会骗她? 正疑惑间,就见赵琲看一眼众人,而后附在她耳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那些点心都是大哥给雾姐姐买的,琲儿出门忘了带荷包,一丢丢银子都没有。” 齐雾讶然失笑。 齐雾亲自把赵琲送到齐府门口,几个保护她的人就不远不近的跟着,却在府门口遇见了一身绛紫官袍的赵珩。 他应是刚下了职,官袍还未来得及换,就来接赵琲回府。 如今已然到了夏日,齐雾着了一袭月白的百合罗裙,纤腰束束、身姿绰约,远远走来,有如九天神女一般,美的不带人间烟火。 她开口,吐气如兰,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娇软可人,明明这般的纯真,却在不经意间撩人心怀,直往人骨子里勾。 赵珩看痴了一瞬,眼神幽暗起来。 他想,总要寻一日让她穿着雪白的衣裳,被他亲手一层层的拨开,抵在窗边、榻上,狠狠的侍弄,看着她媚眼含春、娇喘连连也不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已经累瘫在寝室里,所以今天没有二更!!!讲真,到现在还没有放假的大学你们见过几所? 45、45 这日赵珩回到公主府, 又做了一个梦。 一个极尽旖旎, 又格外沉寂落寞的梦。 梦里有个着了粉衫的小姑娘, 远远的站在花丛里赏花。正值春夏之交, 百花盛开,偶有细风吹过,总是会卷起几瓣或是浅粉或是绯红的花瓣。 这些花瓣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在悉数落在小姑娘身上,有的落在她的发上,有的落在她的肩上, 还有一片落在了她摊开的手心里。 小姑娘仰着小脸, 肌肤莹白如玉, 削肩细腰, 一双柔若无骨的柔夷半遮半掩的藏在衣袖里, 时而抬手,露出一小截皎如白玉的皓腕, 在日光下泛着莹莹之光。 她在笑,笑声欢快动听, 好似出谷的黄莺, 清脆婉转。 赵珩忍不住举步往前, 他拨开低垂的树枝丫, 一步步的走近。 然而那姑娘丝毫都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赏了花, 又去捉蝶,她纤细姣好的身子在花丛间轻盈无比,一举一动俱是让人赏心悦目! 赵珩忽的忆起:她遇见他会怕的, 会被吓走的,她自幼就怕他,从未变过。 赵珩心口犯疼的顿住步子,呆呆的躲在树下,再不敢靠近一步。 有蝶飞来,赵珩就悄悄的把蝶引过去,送到她身边,只是却不肯叫她发现。 小姑娘在花丛间扑呀扑,赵珩就痴痴的看呀看。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累了,把扑到的蝶都放了生,亲眼看着它们飞走,小姑娘脸上洋溢着好看的笑。 不远处流水潺潺,清冽干净。日头又升高了些,赵珩不知不觉出了层薄汗,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处儿竟是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最美的那个娇人儿轻移莲步,缓缓走向那条清澈的溪水。 行动间,纤腰束束、身姿绰约,细细的去赏,会发现无限的清媚在其中。她分明什么也没有做,就叫赵珩口干舌燥。 然而下一刻,娇人儿竟是头也不回的走向水里,溪水漫过了她的脚踝、小腿,打湿了一大片的裙角,湿了的罗衫格外的透,隐约能窥见她纤细如玉的腿。 若是再湿一点...... 赵珩君子的闭上眸子,在心里念起了清心咒,努力的驱散着脑海里的妄念贪想。 他想,他真是禽兽! 骤的,娇人儿一声惊呼,伴着扑水声。 赵珩眉心一跳,顾不上礼仪廉耻,睁开了赤红的眸子,却不见了娇人儿的踪迹。 赵珩的心跳静止了片刻,只有他知道他有多慌。这时的他顾不上太多,风一般的冲过去,却只见到小姑娘一只绣了珍珠的绣鞋静静的在水面上打着转儿。 不知何时,清澈见底的溪水变成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氤氤!”赵珩声线不稳,想也不想的就跳了下去。 他寻呀寻,懂事后就不再示人的泪水就混着湖水打湿了他的衣裳,他懊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为什么不护着她! 正焦急间,瞥见转弯处一个光滑的大石头上一抹粉白的衣角。 赵珩慌了神的游过去,却在半路戛然而止——小姑娘在沐浴。 一双玉臂好似最鲜嫩的莲藕,细嫩多汁,白生生的,还有被青黛遮了大半去的香肩、美背,海藻儿般的发丝随着水波荡呀荡,隐约可见其窈窕之态,背上还有几条红色系带,衬的那肌肤雪白细腻,看起来越发的摄人心神。 原本小小一团的小人儿,不知什么时候长大了,生的如花似玉,精致的叫人挪不开眼、偏偏又身姿婀娜、曲线唯美,只要一眼,就能叫男人血脉偾张! 赵珩只觉鼻息一热,呆呆的用手一抹,才发现一抹殷红。 赵珩臊的满脸通红,立时转过身去,只是脑海里那画面还在荡,一颗激荡的心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却闻水声渐进,原是小姑娘发现了他,娇唤一声:“珩哥哥!” 赵珩的心荡的更厉害了,她唤他珩哥哥! 赵珩情不自禁抬起眼帘,小姑娘已然近在咫尺,入目的是一片冰肌玉骨,剔透如玉,鼻息间隐隐传来一股幽香,那是她的体香! 赵珩目光下移,看见那水红的小衣,小衣被水打湿,软哒哒的贴在少女娇嫩的身子上,勾勒出一片美好。 他的呼吸不可抑制的急促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叫嚣着往一处儿涌去,一张俊脸涨的通红! 小姑娘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探过来,落在他额上,口中惊讶道:“珩哥哥莫不是发热了!” 赵珩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觉口干舌燥,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一瞬,小姑娘面带担忧的靠近,诱人的娇躯贴上来,小声轻哼:“我为珩哥哥降降温罢。” 这下子赵珩再也忍不住,积忍了这么久的欲念瞬间就燃了! 他伸出大掌,声音低哑粗嘎:“好,珩哥哥教你......” 然而画面陡然一转,怀里的小姑娘不见了踪迹,赵珩怅然,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一处府邸。 这家是个官宦之家来来往往仆从数几,竟都对赵珩视若无睹。 赵珩诧然间,忽闻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又娇又软,似含着蜜一般:“夫君!” 果然有个颀长的公子迎面走来,他身侧是娇美可人的小姑娘。 那公子的手落在小姑娘腰间,看似不经意,实则扣的很紧,他清俊的眉眼间,分明带着一丝难言的宠溺。 小姑娘在他身边很欢喜,话怎么也说不完。那公子面容看不真切,面色冷淡,实则听的认真。 两人从赵珩身边走过,谁也不曾注意到他。 赵珩默然失落的垂首,下一瞬,又换了个场景。 小姑娘面染轻愁的凭栏喝茶,从前那双灵动的眸子沉寂不少,黯淡消沉。 赵珩心疼不已,他唤她:“氤氤。” 小姑娘还是听不到,纵使赵珩来到了她的面前,她也看不到,依旧蹙眉轻叹。 赵珩止了步子,顿在那里——有个背影秀雅的公子也在定定的看着小姑娘,周身充斥着旁人看不懂的痴恋。 ……赵珩锁着眉醒来,他揉揉额角,他为何会做这个梦,还有,那些男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晚了,我太累了,分析数据到十点半,码字到一半电脑没电了,于是手残的作者菌就在手机上一指禅的码字,码到现在。 46、46 万宝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今日世子的心情很不好。 清早的时候万宝去服侍赵珩起身, 眼尖的瞥见床上衾被上似有不可言状之物, 万宝微妙的俯身, 只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垂眸敛目的服侍赵珩更衣洗漱。 赵珩不消说,万宝就自觉的换上了干净的衾被。 赵珩是惯常早起练功夫的,这日比平日稍起晚了些,万宝心中敞亮,默默的拿起象牙梳, 为赵珩把墨发束起。 待赵珩沉着脸走出房间了, 万宝才轻拍着胸口, 小声嘀咕:“这是怎么的了, 明明这般爽, 还黑着一张脸。” 说罢,万宝转身正待跟上赵珩, 就见赵珩不知什么时候又走回来了,此刻站在门边冷冷的看着他。 万宝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连忙谄媚的迎上去:“世子, 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赵珩扫视他一眼, 丢下一句:“把我的吹雪刀取来。” 万宝连忙应是, 这才颤巍巍的拔腿而去,一面奔还一面想:这吹雪宝刀可是当初世子从鞑靼手中得的, 平时也不见用,今日怎得想起了? 心中虽这样想着,万宝却半点也不敢耽误。等他取了宝刀到赵珩练武的小院时, 更是埋着头不敢说话。 不过赵珩没打算放过万宝,手中的吹雪宝刀就一直明晃晃的在万宝面前晃,虽不往万宝身上招呼,却叫万宝吓得双股颤颤。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赵珩才满头是汗的停下,万宝立马递上方巾,话都说不全乎了:“世子您累了?” 赵珩看也不看万宝一眼:“母亲的生辰礼备好了?” “都是按您的吩咐准备的,早一月就妥当了。” 赵珩这才肃着一张脸迈着长腿走开,万宝只好苦兮兮的跟上,心里却在暗自腹诽:该早些让长公主派人去齐府提亲了,若不然自家主子成天这般欲求不满,还给人脸色看,谁受的住呀! 这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呀,就是血气方刚,自然,欲念也深些。好在过不了几日便是长公主的生辰宴,到时齐家姑娘定然会来。万宝咬咬牙,只盼着齐家姑娘能帮着自家主子消消火。 却说今日在魏府,王氏抹着帕子在魏谦旁边哭:“说是明日就要让人把蔷儿送到城北尼姑庵,那哪是人待的地儿呀,咱们蔷儿如花似玉的,真送到那里可不就毁了!” 魏谦安慰夫人两句:“我今日再领着蔷儿去齐府求情,听闻齐家姑娘纯善心软,蔷儿又与她相熟,求到她头上她总会心软的。” “她哪里是个善良的呦,分明是个小恶魔,明明是咱们蔷儿救了她,她还倒打一耙,说咱们蔷儿差点害了她!若不是蔷儿先被救出来了,太子跟世子会想起救那个小恶魔吗!” 提起齐雾,王氏就满肚子的气。在她眼里,她女儿是最好的,做什么都是对的。又经过魏蔷成日在她耳边哭诉,王氏就打心眼里以为太子跟世子都是特地去寻她女儿的,至于齐雾,则是顺手相救。只是不知那齐雾使了什么妖法,害得她好心的女儿救了人反被人欺,如今落得这个下场。 闻此言,魏谦揉揉额角:“太子殿下与指挥使大人都是不失公允之人,那日还是太子屈尊亲自与我说的,怎会容齐家女儿倒打一耙。定是蔷儿没与你说清楚。你大概不知当时情景,若不是指挥使大人机智过人,怕是齐家女儿都要丢了性命去了。” 王氏依旧哭的好不可怜,帕子都被她哭湿了:“谁是你女儿你倒分不清了!我十月怀胎生的女儿,打小就乖巧可人,如今说打发就打发,有如在我心头剜肉!” 魏谦换好了官服:“你且等上一等,总会有法子的,实在不行就让蔷儿先去那里住上十天半月的,等没人注意了咱们再把她悄悄接回来,到时把她送到平州老家,让母亲帮忙为她寻个好人家。” 王氏不依,只嚷嚷着:“我命苦的女儿呦,是娘不好,护不住你!” 在外面偷听了半天的魏蔷再也忍不住了,她拨开帘笼就冲过去,扑进王氏怀里,眼泪唰唰的往下落:“娘,女儿不要去尼姑庵,也不要削发!” 妻女哭成一团,魏谦实在无法,只能道:“今日我再去大哥那里求上一求,他官职比我高,蔷儿也是他侄女,总不会不帮的。” 恰说话间,魏苑来请安,清脆的声音响起,比往日添了几分温婉。 魏苑今日梳的是百合髻,一头乌压压的青黛上戴了好几支发簪,惹眼的紧。额边有两缕碎发垂下,看起来娇俏可人。 魏蔷带着妒意的目光落在她姐姐的发上,她想,为何那日被捉去的不是她姐姐而是她。忽的,魏蔷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姐姐蠢笨,平日她略施小计就能把她骗的团团转,若是她使些计,那被送去尼姑庵的... 想到这里,魏蔷心头猛跳,面上却半点不显,她扶着额,面色泛白,接着身形一晃,径直晕了过去。 室内响起王氏的尖叫:“蔷儿!娘的蔷儿呀,你可不能出事呀,大夫!快去请大夫!” 不远处院子里的魏茞然坐在院子里吃茶,听到这些动静,丝毫未动,只面上带了几分讥讽。 他这位二堂姐自幼就心机过人,这几日下来又是装病又是装可怜,把你愚昧无知的婶母骗的团团转,还惹得魏府上上下下都在可怜她! 不过魏茞然不打算给她继续作妖的机会,本魏茞然没打算这样早就出手的,但魏蔷自己送上来,就不怪他心狠手辣了,除了魏蔷,魏苑、王氏,还有那些人,魏茞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念及前世种种,魏茞然眸中闪过一丝嗜血之光,瞬间就被他掩饰过去,他轻抚衣摆,弹了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唇角微微翘起:“走,二堂姐好似又昏过去了,作为堂弟我得去看望一番。” 下人垂首默然跟上,态度恭敬无比。 不过等魏茞然见到魏蔷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大夫刚从内室出来,留下一句:“令女思虑过多,心绪不稳,待我开服药方,每次三次熬了给她喝便是。” 魏谦迎上去,把大夫说的话了个真切。 大夫临走之时,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魏茞然身上,微不可察的顿了一顿。 魏茞然坦然的抬眸,与其对视,看起来谦和有礼,分明只是个俊秀的少年。顷刻,大夫收回目光,大步流星的离开,无人看见,魏茞然的嘴角微微翘起。 亲眼看着魏蔷身边的大丫头去熬药,魏茞然走到魏谦面前,态度恳切:“二伯,那日算是我没有护住二姐,不知茞然可否去探望二姐一番?” 魏谦点着头,并不怪魏茞然:“那日你也没办法,怪不得你。” 魏茞然就顶着王氏怨念颇深的目光走了进去。魏蔷的房间惯常燃香,走进去扑鼻而来的香浓郁腻人,魏茞然面不改色的在床塌边站定,隔着绯色的床帘,开口,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低哑:“那日怪我没有护好二堂姐,不过,我现有法子救你。” 听了这话,原本该晕过去人事不省的魏蔷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此话当真?” “自然!” 室内一片安静,还能听清魏蔷急切的呼吸声,魏茞然压低声音:“听闻过几日,城北倪山有贵人前往。” 城北尼姑庵就建在倪山之上,而全天下能叫太子收回成命的贵人,只有一个...! 魏蔷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堂弟竟是要我这般?况你的消息从何而来,我凭何相信你?” 魏茞然垂眸:“其实二堂姐大可不信,那茞然就此告辞。” 眼见少年消瘦的背影越来越远,魏蔷咬咬唇,有些急不可耐:“那你总要告诉我是哪日吧。” 魏茞然身形顿住,不过并未回头:“二堂姐莫要着急,倒是我自会帮你安排。” 只不过,嘴角的嘲弄之意越发的深。 却说在齐府,齐雾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与父亲哥哥们串通好了不把那日差点被卖了的事告诉程香,便谁也没有提起,还特地吩咐那日在的几个下人。 就这样事情过去了这些天,程香还半点也不知情。 不过齐垣和齐家兄弟们则不允齐雾出门了,就连从后院去前院的距离都得找好几个下人跟着。 这几日齐雾倒是得了个消息,说是京城又出了个才女,名为于蓉。 京城的贵女数不胜数,称得上才女的却没几个。即将出嫁的孟洛薰算是才女中的前几,齐雾重生后也凭着在赏花宴上做的诗和那一手绝妙的簪花小楷得了个小才女的名头,不过也只是相熟的贵女打趣的玩笑话。 像于蓉这般刚进京不足一月就被称为才女,名气还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的姑娘着实没几个。 听到这个消息,齐雾蹙眉想了许久,未曾记起前世有个于姓才女。但她又想,既然她都重生了,这一世又与前世大不相同,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在齐匀泽的婚事之前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长公主的生辰宴。 赵珩自回京之后就未曾大半宴席,一是因为公主府的人素来低调,二是因为赵珩不耐这些。 长公主的生辰宴往常都是请些亲近的人前来吃酒,京城好些权贵挤破了脑袋都进不去,今年却破了例,邀请了好些宗妇贵女,前院还有好些官员公子。 这日齐雾早早的就到了,马车在公主府前面的一条街就驶不进去了,只得远远停下。 刚下马车,她就看见了着了一身素净罗裙的于蓉施施然的站在马车旁,见她下来,满面笑容的迎面走来:“离得远远的就看见马车上的标志,我就知道是雾妹妹到了。” 齐雾扭头看向刚出马车的母亲,程香冲她温柔的笑笑:“去吧。” 程香总觉得的女儿的性子太过清冷,生怕她交不到手帕交一样,十分鼓励她与适龄的姑娘家来往。 不过程香落在于蓉身上的目光多少带着些打量,只是比较隐晦。于蓉一副浑然不察的样子,低头与程香行礼,看起来礼数很周到。 程香就与女儿道:“那娘便先去寻长公主,你与于姑娘在一处儿,莫要欺负她。” 这说的是客套话,其实话里的意思是在说与于蓉听,让她莫欺负齐雾。 “齐夫人说笑了,雾妹妹性子温婉淑贞,怎会欺负我呢!” 程香这才跟着长公主亲自派来接应的有品阶的丫头一道走,只在走开几十步远的时候回头顿了一顿。 说着,于蓉亲昵的挽起齐雾的胳膊:“论起来我刚来京城不足一月,熟识的姑娘家不多,如今正是有些紧张,正巧遇见妹妹了,不若便一起进去罢。” 齐雾没想到于蓉这样热情,来不及拒绝,就被于蓉挽了胳膊。齐雾不动声色的看了于蓉一眼,心下疑惑:于蓉好似跟上次见到的不大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莫不是成了才女就有了底气? 这样想着,齐雾用眼神示意朱墨跟过来。朱墨也机灵,立马就凑在了齐雾身边,看似是在扶着她的胳膊,实则是在护着她。 于蓉身边的丫头也跟了上来,走在于蓉的另一侧。 注意到于蓉的丫头好似换了一个人,齐雾多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到那丫头左边脸上的一条疤,就像是被什么烫过一样,可怖至极。 恰这时,那丫头也看过来,眼神冰冰冷冷,看齐雾的目光带着几分隐藏极深的怨毒,若不是齐雾前世经历过种种,定然看不出来。 齐雾面不改色的继续走,手心却攥紧了。 这个丫头是谁呢,她前世和今生的记忆中分明都没有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把所有报告、作业全都交了,现在可爱的作者菌正在收拾行李,明天就坐上回家的火车了~不过20个小时,好方~ 感谢小宝贝儿的灌溉~ 读者“昭沅”,灌溉营养液 读者“夏若生花”,灌溉营养液 读者“风光与你”,灌溉营养液 读者“嘉寶”,灌溉营养液 66 读者“l&d\\^o^/”,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嘉寶”,灌溉营养液 读者“3200163”,灌溉营养液 读者“摩耶摩耶”,灌溉营养液 读者“nenyanqing”,灌溉营养液 读者“老汤”,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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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雾有些愣了,从前不都是唤她氤氤的吗?如今怎的改口成雾妹妹了。 不过齐雾也并未多想,只当做赵顼和赵珒长大知道避嫌了。 拐过游廊,又走小半刻钟才到赵琲的院子。管家跟齐雾俯身告退,前往去前院迎接宾客。 赵琲显然是长公主和太傅大人的心头肉,住的地方自然是顶顶好,金玉翠珠、香雅弥饶。 有丫头伸出纤手为齐雾挑起帘笼,声音轻细:“小郡主正盼着您呢。” 赵琲年纪虽小,身边的丫头却都调|教的格外好,说话温声细语、举止让人赏心悦目。 齐雾笑着走进房间,发现赵琲正坐在半人高的铜镜前发呆,听见动静,赵琲很欢喜:“雾姐姐你终于来了,快帮琲儿选个头面戴上今日是我娘的生辰,总觉得戴哪个都不合适。那个白玉簪花太素净了,一点都不喜庆,那个金玉琼花又太奢华,总不适合我这样的小姑娘。” 原是为了这事烦恼。齐雾的目光落在赵琲面前琳琅满目的首饰头面上,没有任何的艳羡之色,只是指着一支尾端镶了颗红宝石的蝴蝶簪子道:“琲儿不若试试这个。” 赵琲顺着齐雾的手看过去,发现那是她娘在她生辰的时候送给她的生辰礼,样式好看不说,光是其中含义就让赵琲满意不已。 赵琲喜滋滋的把簪子戴上,对着镜子比划了一番,臭美道:“雾姐姐果然好眼光!” 等赵琲梳妆完毕,就挽着齐雾的胳膊,亲亲切切的同齐雾说着话,宛若亲姐妹一般往花厅走去。 长公主的生辰宴,贵女们认为能来是件值得炫耀的幸事,若是能得长公主赏识,或是被长公主家的某位公子看上,那就再好不过了,是以贵女们打扮的都十分的娇艳美丽,远远看去,花厅里绿衣红袖,环肥燕瘦,好不热闹。 不过赵琲是不耐这些的,因为身份的原因,身边的人总对她太多的阿谀奉承,赵琲年纪虽小,但也分得清那些人是虚与委蛇的,久了之后渐渐就息了交往的心。 此次许泠特办生辰宴,未必没有为赵琲寻几个知心小姑娘的意思,所以这次在邀的贵女不仅有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还有带着稚气的小姑娘。 赵琲兴致不大,淡淡看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人儿,索性就扯扯齐雾的袖子:“一会儿雾姐姐与琲儿坐一起好不好,等吃几口点心,琲儿与雾姐姐偷偷的寻机会去玩儿。” 十岁的孩子正是玩心最大,齐雾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所以并未多说什么就含笑应了。 赵琲果然欢快起来,本就生的十分精致的小姑娘,一笑,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虎牙,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齐雾没忍住在赵琲白嫩的小脸上揉了一把,心情也颇为不错:“不过要把这里的姑娘们招待好才能去玩儿。” 赵琲肃着一张包子脸,认真的点点头。 早就有人注意到了赵琲和齐雾,等她们再靠近一些了,才齐齐的俯身行礼,声音都细柔无二。 赵琲的声音软软的,一字一句的说:“诸位姑娘们不必约束,尽兴便可 。” 一众年纪稍大些的姑娘都把赵琲当成了福宝,俱是言语亲近。不过赵琲并不撒开扯着齐雾衣摆的小手,也只是出于礼貌才与其他的贵女们说话,是以姑娘们说了几句,也就识趣的退开了些。 还有那得了家中吩咐的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欲要凑过来,被赵琲不冷不淡的避开了,那个小姑娘立时委屈的想哭,想了想,到底忍住了。 赵琲就有些不开心了,小声在赵琲耳边说:“我分明没有欺负她,她为何这般委屈,还要哭不哭的。” “琲儿长大之后就知道了,有些人,你不必理便是,但有些人,还是该防着些。她们总是要欺负你,还要占你的东西,对于这种人,你尽可以不必心慈手软的惩治一番,因为她今日占了你的衣裳,明日就能占了你的闺房,后日就能占了你的家。你只要比她过的好,看她嫉妒你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便好。” 齐雾说这话的时候,似在眺望远方,脸上的神情叫赵琲看不懂。 但赵琲却能看出齐雾的心情不太好,她伸出小手握住了齐雾的手,想了想,轻轻的说:“雾姐姐,我们去别处儿玩吧,不在这里了。” 这时已经招待的差不多了,贵女们大都有相熟的人,倒也不需要主人家一直留在这里。 赵琲便带着齐雾去了凉亭吃冰,冰是公主府里的人特地备的,定窑制的冰碗里整整齐齐的一小碗切好的瓜果,伴着牛乳,又加了密渍,闻起来就酸甜可口,十分的诱人。 一大一小俩姑娘就面对面的吃起来,此时正值初夏,吃起冰碗来浑身舒畅。 过了小半会儿,齐雾怕赵琲贪吃冰着凉,就不允她再多吃了。 赵琲乖乖的放下了小碗,下一刻,她的双眼一亮,喜道:“太子哥哥!” 齐雾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看过去,发现呈炀果然静静的站在那里,身后是几个埋首丝毫不乱看的下人,有的是内侍,有的是护卫。 他就那样看着,眉眼似一汪清水,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颀长的身姿被初夏勾勒出挺拔的颜色,站在那里,有如一株翠竹,秀雅的脸也是一如她记忆中的温润、君子,只是比那时年轻好几岁。 齐雾敛眉,俯身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见到齐雾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呈炀稍稍拧着眉,旋即又解开,只是清润的问:“齐四姑娘近来可好?” 齐雾依旧没有抬头,乌压压的黛发被梳双丫髻,额前还有些许碎发,看起来真的很小,也很美,只是态度却不知缘何的疏离。 “托太子的福,臣女很好。”齐雾想了想,微微一顿,才又道,“太子殿下贵为储君也要注意修养。” 她这是在关心他?呈炀微微翘起唇畔,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意外,又很惊喜。 他想,他大概是陷进去了。 他已然年及弱冠,而她下月才满十四,他比她大了将近七岁。 呈炀太子忽的笑了,他想,年岁小些也好,小些他就把她养在身边,当孩子一样宠,宠到她的眼里只有他。纵使她不是他梦里的那个人儿,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的。 一时的静默,倒也无妨,齐雾习惯了与呈炀的相处并不怎么怕他。 呈炀举步,忽的走近齐雾,又在她五步远处停下,只看着齐雾的眼睛,缓缓地说:“九月里,母后会让我挑选我的太子妃。” 他没有自称为“本宫”,明显的待齐雾不一般,又这样直白的暗示。 齐雾抬眸,恰好撞进呈炀如墨的眸子。 那样的深沉,又那样的清亮。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很想再写一本前世的故事,太子是男主,赵珩是个深情男配,哎╮(╯▽╰)╭ 48、48 这样的呈炀, 齐雾是熟悉的, 也是陌生的。 齐雾垂下眼帘, 俨然一副未听懂的样子:“那臣女就在此预祝太子殿下寻得良人。” 呈炀不语, 只一瞬不瞬的看着齐雾。 她的背挺的很直,那般的倔强。 呈炀忽然想起梦中的那个女子,她远去的背影也是这般模样,分明看起来很娇弱,但背却挺得格外的直, 倔强的格外让人怜惜。 呈炀的心有如被什么狠狠的一击, 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只能缓缓放下负着的手, 又不想叫小姑娘为难, 浅浅的笑道:“希望借齐四姑娘吉言。” 他总是舍不得逼迫的。 齐雾暗自攥紧了手心,犹豫了片刻, 才轻轻的启唇:“那日的事还未谢过太子殿下。” “举手之劳罢了。” 齐雾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时赵琲扯扯齐雾的衣袖,小声道:“雾姐姐, 娘亲要寻你过去呢。” 齐雾立时如蒙大赦, 跟呈炀告别:“如此, 臣女便先行一步, 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赵琲也弯着眼睛与呈炀道别,小模样精致可爱。 呈炀含笑摆手, 实在是秀雅至极:“快去罢。” 走出许远的距离,齐雾才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回头, 呈炀还定定的看着她。 齐雾掐掐手心,低头去问赵琲:“长公主可说了寻我何事?” “兴许是叫我们一起过去凑个热闹,皇上赐下一班戏子,特地搭了个戏台,京城有头有脸的宗妇们都在呢。” 大抵是想让她们见见人,在宗妇们面前露个脸。 行至半路,赵琲忍不住仰着小脸问齐雾:“雾姐姐,你想做太子妃吗?” 齐雾身形顿住,俯身看进赵琲眼里:“缘何这样说,雾姐姐只想平平淡淡就好,并不想进宫,更不奢求荣华富贵。” 赵琲绞绞手指,颇有些不安:“太子哥哥生的俊秀,人也很好,本就有好些宫女、姑娘喜欢他。而且他方才还说了那样的话,那是不是想让你做太子妃的意思?” 齐雾是知道赵琲聪颖的,但没想到她聪颖到这个地步,小小年纪就能看出这么多来。 “太子殿下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当不得真。” 听到齐雾这样说,赵琲悄悄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小声的说:“其实我大哥人也是不错的,比太子哥哥生的还俊,还知道体贴人,还会给我们买糖渍梅子吃。” 这是在......齐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才的沉闷仿佛也一扫而空,她摸摸赵琲的小脑袋:“珩哥哥知道你这样说他吗?” 赵琲颇有些得意的扬起下巴:“我大哥就是好,禁得夸的!你若是做了我大嫂,我大哥定然特别疼你!” 赵琲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拿眼睛悄悄的看着齐雾,眼里亮晶晶的。她想,若是雾姐姐真的做了她的大嫂该多好呀! 这话说的让齐雾有一种面红耳赤的冲动,她想起赵珩那日说的话,又想起今日是约定好了给他回复的日子。 他是那样的霸道,可又让她无从拒绝,甚至,还从内心深处信赖他。 想到赵珩上次那般靠近她,还对她说出那种话,齐雾的小脸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绕过影壁,就能看见来来往往的人,不仅有好些命妇,还有不少贵女都来了这里。立马有许泠身边的侍女迎上来,先带笑行礼,接着道:“小郡主和齐四姑娘竟来这样早,长公主还特地让咱白英姑姑去寻呢。长公主正在跟命妇坐一处儿听戏,齐夫人也在”,奴婢这就带你们去。” 有侍女领着,很快就来到了众人面前。程香就坐在许泠手侧,身边的宗妇对她的态度很是亲昵,时不时的就有人问起齐家兄弟的婚事打算,还有家中有公子的宗妇换着法打听齐雾。程香俱都笑笑,随意揭过。 儿子倒罢了,左右京城不缺性子温柔贤淑的贵女,但女儿的亲事却叫程香和齐垣都不敢轻易应承,他们打定主意要帮女儿觅得良人,不要求是最好的,只求他疼女儿,能护得住女儿。 这时齐雾前来,又是与小郡主一起,早就吸引了大半的目光。 她身形纤细曼妙,五官精致,自有一股矜贵之气,举手投足都十分的赏心悦目,再加上一身细白的肌肤,走在哪里都是最惹人注目的焦点。 尚书夫人暗里瞧了齐雾好几眼,越看心里越喜欢,她家中有个嫡孙今年正值弱冠之年,前几日刚参加了会试,想来成绩不差,奈何他眼界高,总是挑不到合意的人,如今瞧着,齐雾正是合适。 不说家世,就是论齐将军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还有齐夫人与长公主的关系,再加上齐雾出色的姿容,都让尚书夫人觉得格外满意。 若是能给他嫡孙娶回去真真是顶好的。 与尚书夫人有一样想法的人绝不止一个,不过有的人心里虽看好齐雾,却又觉得她生的太美,生怕自家儿孙沉溺美色,荒废了学业,便只持观望的态度。 赵琲在长公主身侧坐下,齐雾本想坐在程香手边就好,没想到长公主亲自让人在她和程香之间添了座儿,齐雾的位置便定下了。 这是有意的给齐雾长脸,见此,存了心思的宗妇更看好齐雾了,恨不得立马就替家中儿孙提亲。 尚书夫人没忍住,一直冲齐雾笑,笑的亲切温和。齐雾不明就里,也礼貌的回了个微笑,不曾想尚书夫人一个没忍住,就直接扭头去问程香:“令女真是灵气十足,我瞧着跟天上下来的仙女似的,你真是有福气。”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程香看女儿一眼,眼里带着几分宠溺:“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当不得夫人这样夸赞。”不过嘴角却扬了起来。 尚书夫人就放低了声音,小声在程香耳畔说了几句什么,程香只是笑笑,并不应承什么。 不过尚书夫人并不气馁,把她嫡孙夸的天上有地上无:“我家原儿三岁识字,七岁能作诗,不及弱冠便中了举子,这不,前几日刚参加了会试。他的相貌随了他母亲,端正清秀,浑身都带着笔墨之气......” 听到这里,程香稍稍动了心,其实寻个书香门笫的也不差,这样的人家有底蕴。不过她又打心里觉得女儿的终身大事得问问女儿的意见,便没有应的太快,只答应日后寻个几乎让两个孩子见一面,也不必当面见,有时只要一个背影就足矣。 这便让尚书夫人很是满意了。 主坐的许泠耳力很好,她悄摸悄的听完了全程,而后在心里为儿子揪了一把。 瞧瞧人家下手多快! 许泠笑着与女儿说完话,又去拉着齐雾的手,放在面前,很是亲近:“珩儿与你和琲儿都买了几份点心,你过会儿便去尝尝,看看可还喜欢。” 齐雾:“......”啊? 程香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不过在她眼里,长公主家的长子惯常给她女儿买东西,待氤氤也是如亲妹妹一般,倒没有什么。 而一旁的命妇们都一副震惊状:“???” 原来齐家姑娘竟是被世子看上的! 一时之间,命妇们暧昧的挤挤眼,都不再提齐雾的亲事,这样一来,程香倒是有些懵了,方才不还是把她女儿当做抢手货吗?怎的一眨眼之间又都无人问津了。 不过也并不止齐雾一个出风头的贵女,这样一来,齐雾倒是舒坦许多。 过不多大会儿,几个贵女来寻齐雾说话,于蓉也在其中。一群笑靥如花的小姑娘走过来,齐雾也不好拒绝,几个小姑娘聚在一处儿也有说不完的话。 期间于蓉也温婉的与齐雾说了几句话,齐雾俱都礼貌的回应了几句,也只是礼貌的而已。 齐雾是活过两世的人,虽然这世与前世有太多的不一样,但是齐雾的直觉没错,她总觉得于蓉的刻意接近是别有用心的。 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话,又看了一场戏,就有侍女送来茶水。 她们这边的本来头一份是要给齐雾的,不过齐雾让给了其他的姑娘,最后一盏的时候才去拿,不过这个时候侍女不知缘何身形一晃,一盏茶径直泼了过来。 于蓉眼疾手快的拉了齐雾一把,这样一来一盏茶只有一点落在了齐雾身上,俱在腰间,好在今日齐雾穿的衣裳虽薄却又不透。 侍女吓得一张脸都白了,连连跪下道歉:“奴婢不是成心的,还请齐姑娘责罚。” 齐雾自幼就经常来公主府,她知道公主府的下人都是有规矩的,所以也不会故意害她,便没有怪罪,淡淡道:“此事不怪你,起身罢。” 齐雾又转身谢过于蓉,于蓉只笑笑:“不过是顺手而已,若是烫到了雾妹妹就不好了。” 这动静立马惊动了许泠和程香,程香还没说什么,许泠就心疼的不得了,慌忙道:“可烫着了?” 齐雾摇摇头,其实她并未怎样,并不想让母亲和长公主担心。 许泠还是担心坏了:“前几日裁衣局的人来,我让人给你新做了几身衣裳,刚好去试试。” 齐雾想了想,也只有这样,许泠又亲自给她拨了个丫头带路。 齐雾刚走,程香就招手把于蓉唤过来,又一顿好谢,于蓉俏脸微红,摇摇头:“齐夫人真真是谬赞了,那种时候我若是不出手,才是不应该呢。” 落在众人眼里,实在是个好心肠又谦逊的姑娘。 程香把手上一个镯子拨给于蓉,亲切道:“你是个好的,这个镯子权当做是我这个长辈给你的见面礼。” 于蓉更加不好意思了,摆着手不敢收,程香就握住于蓉的手给她戴上,还赞道:“于姑娘手腕白,戴上确实好看。” 等于蓉回到众姑娘身边,程香才叹一口气,与许泠道:“氤氤性子单纯,我就怕她被人骗了去。” 许泠远远看一眼笑起来很温婉的于蓉,拍拍程香的手:“放心,我也会护着氤氤的。” 珩儿也会。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会补回来的。 猜猜,下章会发生什么,嘻嘻嘻 49、49 侍女是长公主身边的, 她拿齐雾当半个主子, 一路怕齐雾无聊, 说了好些话。 齐雾脾性好, 又是个待人温和善良的,无聊是齐府还是公主府的下人们都很喜爱她,半路见到不少下人,俱都含笑向着齐雾行礼,齐雾一一颔首。 院子是齐雾惯常住的, 行至半路, 绕过府中影壁回廊, 来到假山处。 齐雾偏头与侍女说话, 正说着, 发现侍女突然肃了表情,俯身行礼。 齐雾抬眼, 就看到赵珩站在不远处的假山旁,他今日着了件绛紫的长袍, 墨发用同色的玉带高高束起, 看起来十分的不可高攀, 清冷高贵, 比赵家双生子看起来稳重许多。 若不是他看向齐雾的眼里带着几分宠溺,齐雾都不敢轻易与他说话。 不过, 他怎会在这里,不用在前院招待宾客吗? 这样想着,齐雾向赵珩问安:“赵珩哥。” 赵珩眉眼间隐隐有几分不满, 他淡淡的看齐雾身边的侍女一眼,侍女就知趣的退下了。 赵珩这才举步,离齐雾只有两步远,他俯身看她,她真的很小,这么小的一团,又白又香。赵珩又看一眼自己结实有力的手臂,抿唇——他单臂就能把她抱起,稳稳当当的抱在怀里。 “之前不是唤我珩哥哥的吗?”赵珩特地放低了声音,他的音色本就悦耳,这样一来更加的低沉惑人。 齐雾不争气的羞红了脸,她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赵珩落在她身上的灼灼目光,那样的专注,那样的不可忽视,但又奇迹般的不让人觉得厌恶。 齐雾绞着帕子,想了想,乖乖的唤了一声:“珩哥哥。” 赵珩翘起唇角,又凑近一步,只问她:“你方才说了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到。” 齐雾傻了,声音小吗?!! 在她两世的记忆里,赵珩向来都是严肃且高冷的,何时见过这样的赵珩! 齐雾后退一步,咬了咬唇,小声的说:“珩哥哥莫拿我开玩笑了。” 她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张莹白的小脸透着点点红晕,长长的睫羽一颤一颤的,那娇艳的红唇被她咬的更加鲜红,诱人采颉。 赵珩的眸色幽暗了几分,他以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两声,才敢继续看向齐雾:“听说你的裙子被弄脏了,可伤着了?” 齐雾点点头:“只是不小心弄脏的罢了,况且那茶水也不烫,并没有什么大碍。” 赵珩不语,视线落在齐雾不盈一握的纤腰上,在那片稍显暗色的茶渍上顿了顿,茶渍已干,斑斑点点,宛若一朵花,在齐雾的裙子上盛开。 “日后我给你寻个贴身的女护卫,你当做丫头使唤,去哪里都带上,遇见这事也好挡避一番。” “不用,我平时带着朱墨就行了。”齐雾连忙拒绝,她已经给赵珩添很多麻烦了,还未好生报答过他,怎能又麻烦他! 赵珩不开心了,他的脸色微沉,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齐雾,一双黑沉的眸子里写满了坚持。 齐雾抬眸看一眼,立马又垂下眸子,纠结不已。若是不收,赵珩势必会生气,若是收下,她会不好意思。 赵珩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这也是母亲的意思,她早说了要给你寻个女护卫,琲儿也有的。” 既然是长公主的意思,若是再不收,似乎就不太好了。 齐雾这才红着脸应了,赵珩果然就喜悦起来。 从前还不显,自西北回来之后,齐雾与他亲近了不少,他的脾性也越发不似从前了,就像个孩子似的,齐雾与他亲近了,他便开心的掩饰都掩饰不住,若是齐雾与他稍稍生分半分,他就能黑着脸好几天。 哪里还有从前清冷淡漠的京城第一公子的样子! 察觉到有人来了,赵珩轻咳一声,故作严肃道:“你先去回院子换衣裳吧。” 齐雾点头应是,刚走出一步就被赵珩喊住。 齐雾回身,仰视赵珩:“珩哥哥还有事吗?” 赵珩静默了一瞬,待齐雾有几分不自在的时候,才轻笑一声:“莫忘了那天你说过的话,今日要给我一个答案的。” 瞧出小姑娘的窘态,赵珩并未要齐雾立时回答,只俯身,带着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儿:“你先去罢,不急,我就在这处儿等你。” 于是齐雾便愣愣怔怔的回到了她常住的院子里,赵珩的话一直就在她脑海里回荡,他说在那里等她,还要她给他一个答案。 其间身边的侍女一直未说话,但齐雾总觉得侍女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揶揄和暧昧,叫她有些无地自容。 长公主给她准备的衣裳都是格外好看的,侍女挑了件白色的烟罗裙,袖边、腰间是几道极细的大红的纹边,穿出来分外的娇艳招人。 真真是有女自天上来,殊色迤逦,绰约动人! 尤其是那腰身,束的格外紧,让人一眼就像伸手去探探那蛮腰是不是真的一掌便能握全。 侍女的眼中闪过惊艳的光,连连夸赞。 好不容易换好了衣裳,那侍女冲她眨眨眼睛:“奴婢瞧着您的发髻稍显凌乱,不如奴婢从新给您梳一个罢。” 齐雾对着镜子看一眼——是有些凌乱了,便由着侍女为她梳头,末了,侍女还拿出一盒玫瑰口脂,轻轻笑道:“这是长公主亲自制的呢,听说就是当花蜜吃都是可以的。” 说着,侍女把口脂递到了齐雾面前:“您瞧瞧。” 不大的小盒里盛着水润晶莹的口脂,颜色粉粉嫩嫩,十分适合未出阁的小姑娘,闻起来也是芳香四溢。 “您不若擦点试试,小郡主都擦过,很是喜欢呢。” 齐雾受了蛊惑一般,抹了一点点在唇上,扭头去看镜子,里面映出一个绝美的人儿。 那娇人儿一身的冰肌玉骨,眉眼如画、尽态极妍。一双水眸似会说话一边,灵动清亮,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又甜又娇。 花瓣的一般的樱唇只涂了淡淡的一层口脂,却也鲜嫩不少,本就娇艳无比,这般更加水润人。 齐雾看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就不敢再看下去了,她觉得这样平添了几分媚态,不够端庄,犹犹豫豫的想那帕子把唇上的口脂拭去。 见状,侍女忙劝住她:“您这样正是好看,如今十几岁的小姑娘哪个不擦粉抹脂的,也只有您天生丽质才不在意这些。这是长公主亲手做的,阖府只有您和小郡主有,听说表姑娘都没有呢,今日又是长公主生辰,您不若擦了让长公主高兴高兴?” 那便不拭掉了,能让长公主看到高兴几分也好。 齐雾索性不去看镜子,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欢悦的,哪个姑娘不喜欢自己的容色好呢!只是太美了会引起男人的贪念与觊觎,想到这里,齐雾的眸色黯淡许多。 回去的时候侍女推脱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去了长公主身边。 齐雾便一个人,埋着头蜗牛也似的慢慢往假山那处挪去。 其实关于赵珩的问题,她的心底已经有答案了。 来之前她还有几分犹豫,但之前在小亭处遇见了呈炀太子,叫她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其实她对赵珩,从未抵触过。往细了说,从知道赵珩不止拿她当妹妹一般看待,还对她存了爱慕之心之后,她除了意外之外,还有几分窃喜,她想,原来赵珩是心悦她的,真好。 好些事情也能捋得通了,比如赵珩为何单单待她这般好,还有前世孟洛薰出嫁之前说过的话,都有了解释。 细细的去想,有个人自幼开始,就这样一直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她,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若是齐雾只是一个单纯的十几岁小姑娘就罢了,知道自己一直当兄长看待的人对自己生了心思之后多半是要避开的。 但齐雾已然活过一世,看待事情的角度自然要成熟许多,人就是这样,总要经历过,才会透彻醒悟。 尤其是那日被赵珩从衣柜里抱出来,齐雾简直把赵珩看做了她的盖世英雄,只要她需要的地方,他都在! 赵珩,是如今最适合她的人也是,她心甘情愿想要在一起的人,齐雾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与赵珩在一起,会很幸福。 长公主一家她是熟识的,没有恶毒婆母狠心小姑一说,她爹娘也放心。 况且赵珩是她前世的恩人,齐雾也想为她做些什么,与他在一起,权当做是对他的报恩罢。 这时的齐雾是这样想的。 她没有去想她为何排斥旁的男人,却对赵珩半分抵触也没有,更没有去想,为何她能接受的这样快。 路再长总有到达的一天,齐雾埋着脑袋磨蹭了半天,还是来到了假山处。 这时大抵是到了午宴的时候,公主府的下人们都忙的恨不得多生两只手,便也见不到闲着的人,假山这里格外的幽静。 越是接近,齐雾的心跳越快,她暗自掐掐手心,才勉强稳住心神。 赵珩向来耳聪目慧,听到脚步声之后,他勾起唇角,缓步移出,看起来自信满满,只有僵直的背暴露了他的紧张。 若是她不同意,那就......继续疼她、宠她、护她,等到她同意也不停止!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赵珩也是早就想过的,若是她选了旁人,他总要亲眼看着她出嫁,看着她幸福,才会黯然离开。 赵珩的人生向来没有放弃,一些小事他尚且严厉要求自己,如今这是关乎终生的大事,赵珩更不会轻易放手。 只有赵珩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他方才悄悄练习了好几遍的说辞在这一刻全然成了一片空白,他能做的,只有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给的答案。 赵珩不说话,齐雾臊到耳根通红还是开不了口。 十八岁的赵珩,明明稳重的紧,但头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也青涩的紧。而至于齐雾,她虽是重活一世之人,奈何骨子里就有女子娇羞的天性,又受到闺阁女子行为方式的影响,也是生涩不已。 是赵珩先没忍住,清咳一声,又不敢看她,只轻轻的问:“你,考虑的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这一章能写到吻戏的,哈哈。 50、50 这话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尤其是赵珩还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齐雾飞快的看赵珩一眼, 端的是水波潋滟、欲拒还休, 叫赵珩差点丢了魂儿。 赵珩恍惚中只听见她用蚊芮般的声音细细的说:“好。” 赵珩没有反应, 呆滞了一般,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他的喉结艰难的攒动两下,手也紧握成拳,声音竟是结结巴巴:“你, 你说什么?” 齐雾何曾见过这样的赵珩, 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世子, 也不是手握重权的指挥使大人, 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 才十八岁的少年,青涩的紧。 她一个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 赵珩这才反应过来,也弯了眉眼, 唇角也是一个劲儿的往上翘, 显而易见的欢悦。 “我没听错罢。” 齐雾小害羞的点点头, 抬眸, 就看见赵珩漆黑如墨的眸子,幽深不见底, 好似在酝酿着什么。 果然,就听到赵珩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听起来格外的低沉好听, 还带着说不上来的性感与邪肆:“既然答应了,那你便是我的人了,不许你再离开。” 闻此言,齐雾臊的满脸通红,哪有人这样霸道的宣誓主权的! 没给齐雾反悔的机会,赵珩已经伸出大掌把齐雾箍在了怀里,他俯身,声音是难耐的沙哑:“你真的答应了。” 齐雾整个人都被赵珩结实有力的手臂禁锢在怀里,耳畔是他稳健的心跳声,还有伴着沉香味道的呼吸,灼热迫人。齐雾羞的紧,索性不去搭理赵珩。 见状,赵珩有些得寸进尺,他的手臂收拢了些许,细细的感受着怀里的小人儿。 那么小,那么软,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把她嵌进他的骨血里。 还有那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纤腰,果真如他想象中一样的不盈一握,细嫩诱人。 赵珩贪恋的俯首在齐雾的颈窝处儿,细细的嗅着。 齐雾有些不自在,她如今窝在赵珩怀里,还与他颈项相交,这已经是齐雾能忍受的最大限度的亲密了。 齐雾刚伸出小手想把赵珩推开,谁知赵珩的胸膛炙热坚硬,就像一块烧热的铁块,烫的齐雾立马又收回,不过半道被赵珩拦截,她软软的小手就落入赵珩掌中。 可真是软呀!这时的赵珩想起从前赵琲说过的话,赵琲说齐雾的手十分软,比她的小胖手还软。那时赵珩是不信的,只是听听便算了,如今亲手摸了一把,赵珩才算是相信了! 什么叫做纤纤玉指,什么叫做肤如凝脂,活了十八岁的赵珩这算是头一遭体会到,少不得一番心神荡漾。 赵珩正是血气未定的年纪,从前不曾与齐雾这般亲近尚且按捺不住,时常在梦里幻想她,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儿此刻就在怀里,柔若无骨、娇软可人,满怀都是幽幽的馨香。 哪里能受的住! 赵珩的呼吸越见粗重,他的视线落在齐雾轻颤的眼睫毛上,又落在那花瓣一般的樱唇上,发现那唇瓣儿比往日更见娇艳。 赵珩空出一只手,缓缓上移,粗糙的指腹不受控制般的抚上那娇艳的唇瓣。 好似一颗水蜜桃,丰润多汁,软嫩可人。 赵珩眸色一黯,终于做出了梦中曾无数次梦到的事。 从赵珩的拇指抚上她的唇开始,齐雾就开始僵直了身子,没来得及推拒,就见赵珩高大的身躯压下来,遮住了光,带来一片阴影。 惊呼声被赵珩堵在了唇畔,伴随着他火热滚烫的唇,只是轻轻的一触,旋即触电般的移开。 齐雾睁大了眼睛,若不是唇上还留着赵珩温热的触感,她简直不敢相信......方才,赵珩竟然,亲了她!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齐雾的耳根红了个彻底,她想说些什么,但看见赵珩带着光的眸子,又把话咽了肚子里。 他开心便好。 赵珩定定的看着齐雾,眼睛眨也不眨,细细的去看,还会从中发现几分赧然。见小姑娘并没有因为他的唐突而恼羞成怒,他舔舔唇,眸色更加幽深了。 方才只是轻轻的一吻,与梦中他做下的那些事相差甚远,但就是这简单的一个亲吻,就叫赵珩荡漾不已。 原来她的唇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软,还要甜,带着淡淡的玫瑰味,一口下去,酥到人骨子里。 赵珩眯起眸子,想要更多。 他素来是霸道的,这样想着,便做了。 于是齐雾便再次被堵住了唇,这次不同于上次的蜻蜓点水,赵珩把她的唇瓣含在嘴里,先是轻轻的舔,又是小口的咬,恨不得把她的唇吞吃入腹一般。 齐雾想推拒,奈何双手早就被赵珩的一只大掌握住,放在胸口处,赵珩的另一只手放在她脑后,托着她的小脑袋,方便他的采颉。他的力气大的惊人,齐雾这般自小就娇养着的贵女哪里是他的对手。 齐雾又羞又急,她想,方才不是亲过了,怎么又亲上了!还有,若是被人看见可怎生了得! 正急着呢,赵珩在她的唇上惩罚性的咬了一下,齐雾没忍住,嘤咛一声,谁知赵珩却浑身一震,吻得更加凶。 她不知道,那声嘤咛声就像是小奶猫的叫声一般,弱弱的,娇娇的,带着钩子一般,直往人心窝窝里勾。 齐雾憋的差点喘不过来气,刚启唇呼吸,赵珩就趁机撬开了她的唇齿,开始攻城略地。 他吻得毫无章法,只是一味的舔咬啃噬,把她的嘴巴当做天下最美味的吃食一般,非要品个透彻,连一滴汁水都不放过。 齐雾羞得不能自持,差点瘫软在赵珩怀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珩才意犹未尽的停下,他喘着粗气,胸口起伏的厉害,声音沙哑低沉:“是我唐突了。” 他说着,放在齐雾脑袋上的手缓缓下移,又落在齐雾腰间,再也不挪开了,而后舔舔唇,又继续用那种饿狼一般的眼神盯着齐雾被亲的微微红肿的唇看。 齐雾红唇微张,眸子半阖着,媚眼如丝,她就这样软在赵珩怀里,实在让人难以把持。闻言她羞恼的瞪赵珩一眼,可惜半点威慑力也没有,反倒是叫刚刚平静下来的赵珩又开始燥热起来。 赵珩怕吓到齐雾,不动声色的与齐雾避开一些距离,又与她解释:“你放心,没有人看到。” 齐雾还是有些气,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哪成想就被子赵珩这样亲了,还亲的这般......齐雾觉得自己怕是无颜出去见人了。 “别怕,我会负责的,今日我就让母亲亲自去齐府提亲,如何?” 提亲?齐雾摇着小脑袋拒绝:“怎生这样早,我爹娘都不知情,再等等好不好。” 赵珩抿着唇,静默了半瞬,才缓缓点头,不过面色沉了些,他埋首在齐雾耳畔轻轻的说,像是在宣告着什么一样:“我不急,但你要记得,你是我的。” 齐雾这才长舒一口气,两个人各自打理稍稍有些凌乱的衣衫,罢了,齐雾才想起,分明被轻薄的是她,她还未生气呢,赵珩生哪门子的闷气! “我给你买了些你爱吃的糕点,你回去的时候莫忘了带上。” 齐雾点头不语。 “还有前些日子特地给你搜寻的精巧的小玩意儿,也都一并带回去。” 齐雾依旧只是点头不语。 赵珩知道小姑娘这是生气了。他微微拢起眉心,俯身望进齐雾的水眸里:“这次是我错了,是我情难自禁,我保证下次不这般。” 有如一道惊雷在齐雾脑海里炸开,她整个人都被雷的外焦里嫩,什么叫“情难自禁”,况且,还有下次?!! 这样暧昧的话被说的这般光明正大,也只有赵珩了。 见齐雾依旧不说话,赵珩又开始心疼,他开始后悔,做什么一时把持不住就这样对她,她分明还这样小,若是吓坏了可怎么办! 若是她因此厌了他,那他又该怎么办! 赵珩顿时心慌不已:“真的是我错了,珩哥哥与你道歉,你莫要生气好不好,嗯?” 几乎是低声下气的,齐雾心中一抽,她哪里忍心看他这样,他一向是高傲的,孤冷的,何曾这样低伏做小过。 齐雾心里溢出一股甜滋滋的感觉,她想,赵珩果然是在意她的。 齐雾便拽拽赵珩的衣袖,声音依旧小的可怜,却很清脆:“我没有怪你。” 赵珩高大的身躯僵直了一瞬,继而浅笑:“氤氤,你真好......” 等脸上的余热散去,齐雾这才若无其事的回到宴会那边。 许泠暗自打量着齐雾的神情,见她故作无事,实则紧张的背都僵了,不免有些心疼,瞧瞧她儿子对人家小姑娘做什么了,把人家吓得! 跟他爹一样的霸道不要脸! 许泠的目光又落在齐雾略带水色的红唇上,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免有些窃喜。 其实儿子随他爹也是有好处的,这不,顺顺利利的就把她儿媳妇拐回家了! 多好呀! 许泠这样想着,面上更见笑意,旁边的程香有些不明就里,还探着身子问:“长公主可是有什么喜事?” 可不就是喜事吗! “是呢,等会儿你去我院子里坐会儿,我有些事想与你商量。” 程香应了,心里却还有些摸不着底,长公主竟说要与她商量,商量何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就问你们甜不甜!!!滴滴滴~ 感谢“岁月静好小可爱的地雷~ 感谢宝贝儿们灌溉的营养液,宴宴会茁壮成长,努力带你们喝肉汤~~~ 读者“只想看甜文”,灌溉营养液 +1 2017-07-31 08:25:19 读者“amanda”,灌溉营养液 +1 2017-07-31 04:43:32 读者“”,灌溉营养液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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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自幼相识,情分不是旁人能比的,怎生也与我疏离起来了。”许泠颇有些埋怨的看程香一眼, “况且赵显的命是你救的, 泽哥儿又是我的义子, 不说之唯和匀灏, 氤氤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咱们两家的缘分不浅,本不用这样生分。” 程香笑了, 她知道许泠这是不满她以“臣妇”自称,便道:“如今身份有别, 在人前总要注意一些的, 否则那日被言官弹劾了我家将军, 我上哪哭去。”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许泠也只能嗔程香一眼:“我自是把你们当做一家人看待的。” “我从前都是唤您泠儿,如今在心里也是这样唤的, 我家里的几个孩子也愿意亲近您,把您当长辈看待,若是他们几个平时有什么做的不对的, 您尽管责罚教训。” 程香猜出许泠寻她说话是为了孩子们的事,可又猜不出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只能先说着好话。 “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对这几个孩子疼爱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惩罚,而且他们被你教的好,都是懂事知礼的,哪一个我瞧着都喜欢,尤其是氤氤,我都恨不得替珩儿求娶了她,好让她名正言顺的成为我的女儿。” 提起女儿,程香眉眼温柔许多,玩笑道:“氤氤一月至少要往您这里来一次,再多怕是您就要厌了她了。” “哪能,氤氤可爱,我们一家人都喜爱她,她若是能做我儿媳妇我就开心了。” 听许泠多次提到要她女儿嫁到赵家,程香不由生了几分疑惑,从前许泠这样说的时候她都只当做是玩笑话,听听就罢了,可眼下许泠接连提起,表情也不像是在看玩笑。 程香肃了脸色,迟疑道:“长公主,您的意思是.......?” 许泠拍了拍程香的手背,轻叹一口气:“珩儿那孩子你也是知道了,都快十九的人了,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我和他父亲成日的担心。” 许泠边说边拿眼睛去看程香:“珩儿那孩子你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的品性你也知道,最是正直不过,他虽没有走文路,学问却也是不错的,又去西北磨砺了三年,比寻常勋贵子弟稳重不少。” 程香更加迟疑了,长公主好好的,与她说世子的事作甚,莫不是看上她女儿了? 不过想想世子那张严肃清俊的脸,程香摇摇头,他这样清贵的一个人,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怎会看上她还未到十四的女儿?她女儿虽生的好,性子也温婉可人,但对世子来说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世子确实稳重,也十分的聪颖,打小我就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这不,今年还不及弱冠,就被圣上封了指挥使大人,真真是十分优秀了。” 许泠含笑,欣慰不已:“你能这么看珩儿,我就放心了。” 程香捏着手中的帕子,又想起什么,还未说出口,就被许泠打断:“氤氤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是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但等她日后长大了,终究是要成为别人家的女儿,只要一想起,我这心里头就满是不舍。” 听到这,程香也有些感慨:“打小就把她当成宝贝一般的宠着,什么委屈都不叫她受,可旁人家哪有自己家自在,等氤氤嫁了人还要看婆母脸色,万一夫君是个不中用的,氤氤少不得要受罪,只要一想起这事,我和她爹就恨不得把她长久留在身边,护她一辈子也是成的。” “可不就是这个理!”许泠双眼发亮,拍拍程香的手背,“程姐姐看我们府上如何,人丁简单,相处和睦,而且府里上上下下就没有不喜欢氤氤的,不若让氤氤做我儿媳妇罢。” 程香傻了眼,如果许泠说一遍还好,同样的话再说一遍,就没了玩笑的意思。 难道,长公主真存了求娶氤氤的意思? 一时间,程香心中又是喜又是忧,喜得是世子是万里挑一的好儿郎,配她女儿是万万不差的,而且就如许泠所说,女儿嫁过去,她和夫君就不用担心这么多;忧的则是她女儿才这样小的年纪,就被人惦记上了,纵使那个人是清贵无二的世子,程香还是有一种拿了木棍把人胖揍一顿的冲动。 程香咬着唇,犹犹豫豫的问:“此事是长公主您的意思,还是世子的意思?” 若是世子真对她女儿上了心还好些,女儿嫁过去总有人疼爱,若只是长公主的意思,那程香就要多考虑考虑了,毕竟世子看起来有如神祗,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怕是天仙放在他面前都不见得抬眸,又怎会宠爱她女儿。 猜出程香的顾虑,许泠眉眼弯弯:“程姐姐你放心,我自是问了珩儿的意思,你是不知道,他这样大的人,我一问,他竟是脸都红了,可不就是心悦氤氤的!” 程香一听,得,果然是早就惦记着她女儿的!脸都红了还! 不过又一想,太傅大人不就比长公主大了整整一轮吗,如今他们这样恩爱,孩子都有了四个,也从未见太傅大人寻花问柳。世子不过比她女儿大了五岁而已,这样一比倒算不得什么了。 况且年纪大些的男子,似乎就是会宠人一些。 看着许泠那张青嫩美好如双十年华的脸,程香轻咳一声:“此事还要问问氤氤的意思,我和她爹都希望给她选个她喜欢的,将来日子也好过。”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与长公主结为亲家,不失为最好的结果,她只等着看女儿的意思,只要女儿不拒绝,这事就成了。 许泠满意极了,眼神一扫,立马有侍女托着一个不大的小金匣送上来,许泠接过小匣子送到程香手里:“这是我前些日子让人特地打的首饰,都是给氤氤的,如今你在,正巧给她带回去。” 长公主一向都是好的,公主府也是好的,长公主的长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程香深吸一口气,直接把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其实珩儿确实好,但平素太过冰冷,怕是对氤氤敷衍的多。” 长公主笑的更见明艳:“你以为琲儿作何隔几日就要往齐府送吃食?琲儿哪有那份心呦,那些糕点都是珩儿打着琲儿的名头送过去的,你还觉得珩儿严肃冰冷?” 这倒是叫程香有些意外了。 等走出了许泠的房间,程香还有些恍惚,抬眼看见女儿俏生生的站在面前,身侧是高大俊美的世子,程香心头一跳,差点没忍住瞪赵珩一眼。 “娘您出来了。”齐雾乖乖巧巧,从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程香又看赵珩一眼,待看清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时不时的偷瞄女儿一眼,眼底还尽是宠溺与欢愉的时候,程香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人家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可她为何想让夫君和三个儿子把赵珩狠揍一顿! 赵珩礼貌很好:“伯母。” 程香一气,别看脑袋,冷冷的应了一声。 齐雾有些莫名其妙,她扯扯程香的袖子,小声的问:“娘?” 这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像是在撒娇,程香的视线落在女儿美貌的小脸上,不无叹息,她和齐垣都不是绝美的长相,怎么就生出个这么美的女儿,还要每日的担心她被人拐了去! 她的女儿这样美好,若是旁人家的,她也会为儿子求娶。 念及此,程香又是一口叹息,她扫赵珩一眼,而后昂首挺胸的牵着女儿的小手:“咱们回府。” 赵珩周到的亲自把齐雾母女送到公主府门口,还欲亲手扶着齐雾上马车,被程香一个眼神制止了:“天色不早了,世子请回罢,我们还要等匀泽他们哥仨出来。” “不急,”赵珩依旧一副礼貌的样子,“如此,侄儿便去前院唤匀泽哥一声,也好叫他们早些出来。” 瞧瞧,这才哪跟哪呢,就自称“侄儿”了! 若放在平时,程香一定会推脱这受不起,可这时,她只觉好好的女儿被拱了,虽然拱白菜的那头猪是整个京城最俊的猪,也是最有能耐的一头年轻的猪,但程香还是不开心! 程香看一眼默不作声的女儿,又瞥一眼赵珩:“不劳烦世子了,世子事务缠身,就不打扰了。” 赵珩面不改色:“算不得打扰,伯母的事自然不是小事。” 说着,赵珩拱手回府,回去叫齐家兄弟去了,他生的俊,只一个背影也是俊的紧,程香多看了两眼,又顿觉好似没那么不开心了。 至少,以后的外孙外孙女定然生的好看。 赵珩的身影方一消失,程香就拉着齐雾的手,绷着一张脸,严肃的问她:“与娘说实话,世子是不是说要娶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九儿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7-31 21:21:51 18059532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01 11:19:23 茉n等花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01 18:08:29 读者“茉n等花开”,灌溉营养液 +10 2017-08-01 18:08:29 读者“巫巫”,灌溉营养液 +10 2017-08-01 11:06:41 读者“沉睡者”,灌溉营养液 +10 2017-07-31 22:13:03 读者“懵”,灌溉营养液 +5 2017-07-31 22:12:13 读者“amanda”,灌溉营养液 +1 2017-07-31 21:04:29 读者“伊”,灌溉营养液 +19 2017-07-31 20:52:04 52、52 回齐府之后一家人在一处儿用了晚饭, 到了晚间, 程香再也忍不住, 两个人坐在床榻上, 拉着齐垣将军说了好一通话,把长公主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给齐垣听。 “世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原以为他拿氤氤当妹妹看待,不曾想他竟是中意咱们氤氤的,这门亲事你怎么看?”程香一面亲手服侍着齐垣更衣, 一面询问着他的意思。 齐垣闻言敛着眉, 沉默了片刻, 才中肯道:“世子是个好的, 配咱们氤氤半点不差, 怕就只怕他太优秀。” 做父母的都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最好,哪有怕对方太优秀, 自己孩子配不上的。 程香气的拧齐垣一把:“世子优秀,咱们氤氤就不好?我瞧着, 咱们氤氤要相貌有相貌, 要才气有才气, 脑子聪颖好使, 学东西不知道多快,你是不知道, 她跟着我学管账,都不用我教的。况且她还有你这样一个爹,家世也不差, 比京城好些贵女都体面,哪里差了!” 齐垣知道妻子娇蛮,也不在意,只一把把娇妻搂怀里安抚她:“我又不是这个意思,瞧瞧你怎么想的。” 程香这才没那么气,她拂开齐垣凑上来亲的嘴,刻意板着脸:“那你总得说说你的意思。” “既是长公主亲自与你说的,说明太傅大人那里也是通过气的,你也说了,世子看起来也是中意咱们氤氤的,这不就成了。你一直与我说,想给女儿找个知根知底的夫家,眼下最好的送到你面前,你还不乐意了。”齐垣在外面惯常严肃,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对着娇妻总是很宠溺,“满京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世子更合适的,况且公主府里的人都喜爱氤氤,总不会欺负了她的,你还担心什么。” 程香撅着嘴不说话了,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她私心里对这门亲事也是极满意的,可就是因为太满意,倒叫她生了几分不真实感。 “世子那个模样,我瞧着像是个清冷惯的,会知道疼女人?” 齐垣的大掌不安分的解着程香的衣裳,一边含糊的说道:“你不知道男人,越是清冷高傲的,遇到自己心爱的姑娘,越是痴狂迷恋。你别看世子外表高冷,若是他真心喜爱咱们氤氤,我瞧着与太傅大人应是极像的” 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太傅大人是宠妻狂魔?程香嗔齐垣一眼,笑骂他:“为老不尊!” 齐垣也不恼,低笑着把娇妻抵在床榻上:“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心这么多也没用,若再担心,寻个机会问问氤氤的意思便成了。我是你夫君,你先给我点甜头再说。” 程香勉强把心事抛到一边,努力的承受着齐垣的热情。 一时间,红衾翻涌、春色无边、娇吟四溢。 翌日,齐雾一早起来去程香那里请安,程香还没起,她身边的大丫头伺候着齐雾喝茶用点心,笑问:“今日四姑娘怎生这样早?” “夏日天亮的早,我便早起了些,也好来娘这里看看,大哥婚事将近,我也能帮着管管账。”齐雾笑笑,声音温软好听。 引得那丫头连连夸赞:“四姑娘有心了。” 正说着,齐家三兄弟并排走了进来,齐匀灏嗓门大,一进来就咧着嘴笑:“氤氤也能管账了?” “可不是吗,姑娘已经跟着夫人学几个月了,夫人和账房、管家都夸过姑娘呢!”见自家姑娘没说话,朱墨骄傲的代她说了。 齐匀泽温和的摸摸齐雾的小脑袋,笑着说:“有劳氤氤了,一会儿我带你去府外吃冰。” 齐雾爱吃,最爱吃些新奇精巧的吃食,这是齐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听到可以出门吃冰,齐雾果然笑的弯了眸子:“先谢过大哥了,不过大哥要做新郎倌了,这几日肯定忙的抽不出空子来,还是让二哥三哥陪我罢。” “就是,大哥忙着娶大嫂过门呢,我们陪氤氤就好了,跟爹娘请了安便出门。”齐匀灏边说边冲着齐匀泽挤眉弄眼,齐匀泽忍俊不禁,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一直沉默不言的蒋之唯也看着齐雾,定定的问她:“氤氤可还有什么想吃的,一并买了。” 在自家哥哥们面前,齐雾自觉无需约束,便开开心心的报了好几样儿:“东街的蜜酱烤鹅、街角的小馄饨,还有酒楼里的醉虾、龙凤酿...” 见到齐雾俨然一副无忧无虑的小女儿模样,蒋之唯唇畔微翘:“好。” 齐匀灏还笑齐雾:“真是能吃,也不怕把你两个哥哥吃穷。” 齐匀泽好笑的看着弟弟妹妹:“这次花销我出,你们尽管花便是。” 齐雾乐呵呵的谢过大哥,又瞪三哥一眼,就揪着蒋之唯的袖子,仰着小脸卖乖:“二哥你看三哥,又笑话我!” 蒋之唯的目光落在齐雾无意识放在他袖子上的柔夷上,眸色柔和许多,声音也尽量放轻:“莫怕,二哥也有银子,想吃什么便吃。” 齐雾得了这话,冲蒋之唯甜甜一笑,晃的蒋之唯心神微荡。他想,他真是陷进去了,也不愿出来。 到了这个时辰程香和齐垣才从内室出来,程香面带红晕,体态姣好,出来时还嗔视齐垣一眼,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态。 齐垣在儿女面前轻咳一声,在八仙桌前坐下,一一与四个孩子说了几句话,看起来是个严肃的好父亲。 得知两个儿子和女儿要出门,齐垣还对着女儿招招手,塞给她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喜欢什么便买,别委屈自己,姑娘家也要买些脂粉首饰,缺钱就与爹爹说。” 齐雾眉笑眼开:“谢过爹爹,爹真好!正巧我之前在铺子里见了一块料子,我觉得娘穿一定好看。” 程香瞥瞥夫君,暗含得意,齐垣笑笑,又让账房给女儿支了些银子。 看着眉眼如画的女儿,程香和齐垣对视一眼,默契的选择等等再问女儿的意思,横竖也不急,她家女儿还小着呢! 城西新开了家西洋点心铺子,听说好多贵女喜爱吃,齐雾便兴致勃勃的想去尝尝。 两个兄长自然不反对。马车兜兜转转,先去东街买蜜酱烤鹅,又去街角买了三碗小馄饨,淋了香油和芝麻,香气扑鼻,齐匀灏又去旁边买了烧饼,就着烤鹅和烧饼吃,格外好吃。 因为要出来的缘故,他们兄妹三个都没有怎么用早膳,此刻闻着香喷喷的馄饨早就饥肠辘辘,齐雾的胃小,吃完一小碗就饱了,齐匀灏足足吃了两大碗才满足。 酒楼只能中午再去了,蒋之唯和齐匀灏带着齐雾逛铺子消消食。 齐雾把之前看中的那匹料子买了,让人送到齐府,又给未来大嫂买了几样颜色鲜嫩的料子,全当做是见面礼。 因为铺子里多半是女客,蒋之唯和齐匀灏不好进去陪着妹妹,便双双立在铺子外,一个高大舒朗,一个清俊雅致,吸引了不少姑娘的目光。 齐雾抬头看见两个优秀的哥哥,想了想,又让侍者领着她仔细选了几匹公子哥常穿的料子,付钱之后一并送到齐府。她眼光好,选过的料子立马就有宗妇贵女跟着买。 等齐雾从铺子里出来,日头已经升的老高,齐匀灏和蒋之唯都生了层薄汗。齐雾刚出来没觉得热,看到两个哥哥才后知后觉,吩咐车夫驶向卖冰碗的铺子。 从前京城不兴吃冰碗子,冰在夏日是金贵东西,只有大户人家用的起,这冰碗也就是大户人家夏日里随意的一口消遣。 不过这几年兴起冰碗,里面放了各种鲜果粒,还有酸酸甜甜的牛乳,亦或是梅汁,也不知加了什么,吃起来格外爽口,价格也不很高,普通人家也消费的起,所以冰店一到夏天便开的热火朝天。 蒋之唯提前订了间雅间,在二楼,有窗子,还能凭栏赏景。 楼下坐满了人,多半是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和公子哥,蒋之唯和齐匀灏都不想旁人把妹妹看了去,各自用高大颀长的身子挡住了四面八方好奇的目光。 踏上楼梯,嘈杂声越来越小,齐雾这才舒展了眉眼。到二楼时,齐雾这才发现二楼不是没有人,只是人比较少罢了,而且都是单独的雅间,僻静闲适。 不过齐雾没空欣赏,因为她遇到了熟人,还不止一个。 齐雾顿住步子,想装作没看到,却不料已经被人看见了,立马有人起身唤她:“齐四姑娘。” 是魏书然。他身旁正是魏亓然和魏苑,都站在不远处的雅间门口,不知为何,魏茞然不在。 魏书然见到齐雾情不自禁唤出口,见齐雾看过来,他又有些后悔,眸色也黯淡下来,他的亲妹妹对齐雾做出了那种事情,他如今是没有立场与齐雾说话的。 可还是忍不住悄悄的看向齐雾,她今日穿的真好看,头发梳的也好看,连绷着脸不笑也那么好看。 魏书然看痴了去,若不是魏亓然面无表情的在他身边轻咳几声,他还回不了神。 齐家兄弟与魏家兄弟随意寒暄几句,便算是打过招呼了,齐雾也只是淡淡颔首,并不热络。 从看到齐雾进来的那一刻起,魏苑的眼睛就死死地盯着齐雾,见她要离开,终于忍不住出口讽刺:“齐四姑娘知道吗,因为你,我妹妹已经被送去尼姑庵了。” 魏蔷竟真的被送去了尼姑庵,她怎会妥协?齐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前世并没有这一茬,她记得魏蔷嫁的不错,日子格外舒坦呢。 齐雾还没说话,蒋之唯就冷然看魏苑一眼,冰冷道:“魏大姑娘慎言,魏二姑娘之事只怪她咎由自取,关我家妹妹何事?” 齐匀灏也眯着眼,嘲讽的笑笑:“尼姑庵是个好地方,希望魏二姑娘在那里好生反省。” 魏苑气的俏脸发白,恨恨的瞪着齐匀灏说不出话来,齐匀灏就没脸没皮的笑道:“魏大姑娘莫看我了,再看我也不会娶你。” 听了这话,魏苑气的差点仰天翻倒,魏亓然也微拧着眉头,不过看到冰冷的齐雾,终是没有说什么。 那事错在魏家,这个时候魏苑也不该这样咄咄逼人,于是魏亓然对着齐雾和齐家兄弟道歉:“堂妹口无遮拦,还望二公子三公子和四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魏亓然:我怕我再不出来,你们就要把我忘了。 赵珩:呵呵! 魏茞然:呵呵!! 蒋之唯:呵呵!!! 呈炀太子:呵呵!!!! 53、53 若是把魏苑说的话往心里去了才是给自己找不舒坦, 齐雾和两个哥哥都没有理会她, 对魏亓然的道歉, 回应也是淡淡的。 魏亓然眉心微皱, 眼睁睁看着齐雾要转身离开,他的心有一种莫名的失落,他总觉得,她不该待他这样冷淡的,连个原由也没有, 就一味地厌恶他。 “今日天气炎热, 不若我请齐四姑娘和二公子、三公子吃冰碗权当做是赔罪了。”魏亓然定定的看着齐雾。 注意到魏亓然毫不掩饰的目光, 蒋之唯眸色微冷, 他侧身挡住齐雾:“不必了, 谢过魏大公子好意。” 魏亓然这才移开视线,却又落在蒋之唯身上。 两个芝兰玉树一般的公子互不让步的对视着, 眼里暗流汹涌。 魏亓然先移开,依旧是一副礼貌的样子:“不知齐四姑娘意下如何?” 他只问齐雾, 齐雾拒绝才是拒绝。 一直默然不语的魏书然也乞求的看着齐雾:“家妹有不妥之处, 还望齐四姑娘海涵, 今日就让亓然哥请你们吃顿冰碗罢, 不然我们于心不安。” 早知道魏书然是整个魏家最单纯善良的人,这般看人的时候, 眼底星光点点,齐雾索性不去看他。 倒是齐匀灏不知怎的,看了魏书然一眼, 心里软了一下,他觉得一个男人不至于这般没有尊严,于是也不知哪根弦搭错了,随口就道:“那好吧,还能替我省下一笔钱。” 惹得齐雾奇怪的看他一眼,但他话都说了,面子还是给他留的,毕竟是男人。 于是两个雅间变成了一个。 魏苑还是满脸的不忿之色,好在有魏书然和魏亓然,她倒没有再说什么恶心的话,只是时不时的瞪齐雾一眼。 冰碗送上来,魏亓然给齐雾点的是加了牛乳、荔枝的冰碗,里面还有各色果子,酸甜可口,是最贵的那种,魏苑瞧见了,立马也说要吃。 定窑的白瓷碗,比齐雾的脸还大,满满当当的的一大碗,齐雾执着玉匙小口吃着。 四个男人有三个在偷看她。 她安静吃东西的时候格外乖巧,红滟滟的唇瓣一张一合,引得三个男人齐齐血气上涌。 魏书然红了脸,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再看下去身体不受控制的出丑。 蒋之唯也不自在的悄悄移开眸子,又忍不住回想那诱人的画面,低头看见冰碗里有小块的西瓜,不管三七二十一舀了一大勺,嚼也未嚼,直接吞咽下去,才算是勉强降了火气。 至于魏亓然,他面上看不出什么,眸色却幽深许多。 小姑娘长大了,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魏亓然攥紧了手中的玉匙,娶她,他只有一分把握。这次会试他有信心,进入殿试不成问题,再去求了父亲,想必齐家人看在他少年就有功名的份上会看重他几分。 但在提亲之前,他总要知道,小姑娘为何这般厌恶他。 死也要给个死法。 对于齐雾,魏亓然总是默默地关注,在之前他以为只是好奇而已,直到后来有次小姑娘出现在他的绮梦里,穿着大红的喜服,明艳清媚,美不胜收,他才知道自己一直在想什么,他试过找侍女纾解,但一看到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他就顿时没了兴致。 他想,定是他无意中惹了她,她才会这样不待见他。只要误会消除,他还是有机会的。 吃到一半齐雾就吃不下了,转眼去看魏苑,她已然吃完了一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胃口。 “吃不完就放在那里,吃多了凉的会坏肚子,到时又要难受。”蒋之唯神色难掩关怀。 齐雾笑笑,小声的跟义兄开玩笑:“我还留着肚子吃醉虾呢!” 默默吃冰碗的魏亓然不动声色的竖起了耳朵,面上依旧是君子惯有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从坐下到吃完,统共六个人,说的话不超过十句。魏苑也知道自己讨人嫌,罕见的安静许多。 齐雾跟着两个哥哥一起,有礼貌的谢过魏亓然的款待,就起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蒋之唯和齐匀灏一左一右的护在齐雾身边,魏亓然默然的看着,直到齐家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收回视线。 魏书然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等魏苑上了马车,他才犹犹豫豫的问:“大哥你莫不是心悦齐四姑娘?” 他方才那样直接的看她,魏书然会发现也不难。 魏亓然不比魏书然大几岁,却比魏书然高了小半头,他垂眸俯视这个堂弟,下巴绷紧,语气冷了许多:“如何?” 这便是承认的意思了,魏书然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他知道,大伯家的兄弟总是优秀的,大堂哥温润有礼,学问很好,压根不是他能比拟的,就连大伯家比他小的堂弟都比他聪颖。 他本就没有资格去争抢什么。 “管好苑儿,莫叫她做傻事了,若是再惹到她,我便再不管她是不是我妹妹。” 魏亓然冷声吩咐,他是家中嫡长,虽与魏书然隔着一房,说话总是有些威慑。话里的那个“她”,两人都没有点透,却都明白指的是谁。’’ 魏书然苦涩一笑,点头应下。 兄弟二人坐上马车,魏亓然才淡淡吩咐车夫:“去万禾楼。” 闻言方才还是一副打蔫样的魏苑顿时双眼放光:“那家的醉虾很是不错呢!” 因了那次差点被卖的事,齐雾原本被父兄拘着极少出门,这次得了机会少不得多逛一会儿。 齐雾先去书铺挑了几本书,又去隔壁的脂粉店看了看,给她娘买了几盒脂粉,她自己只买了一盒润手的香脂。 蒋之唯见旁的姑娘都是买了林林总总不下数十样的东西,齐雾只给她自己买了一盒,眉心微拧:“看中什么便买,二哥有银子。” “看中什么二哥都给我买,便是最贵的东西二哥也给我买?”齐雾调皮的眨眨眼。 蒋之唯抿唇含笑:“恩。” 只要你喜欢,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给你买,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法子送给你。 得了蒋之唯的承诺,齐雾也并未再买什么,她不常用脂粉,寻常也就是抹个香脂罢了,她用的香脂也都是长公主自己制的,特地给她送过来,不知道比外面的好多少,用都用不完。 又走几步到了珍宝阁,蒋之唯把齐雾领了进去,齐匀灏跟着凑热闹,也走了进去。 珍宝阁里面有不少贵女,见到俊美的蒋之唯俱都红了脸,齐雾笑嘻嘻的打趣:“二哥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家,看中了就让娘去提亲。” “没有。” “嗯?没有二哥喜欢的吗?”齐雾仰着小脸,蒋之唯比她高不少,她总是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蒋之唯绷着下巴,看一眼什么的不知道的小姑娘,久久未言。 齐匀灏撇撇嘴:“她们忒没有眼光,我这般玉树临风,竟都不看我。” 齐雾“噗嗤”笑了:“三哥脸真大。” 话音刚落就被齐匀灏敲了脑袋:“好呀,胆子大了敢编排你三哥了是不是。” 齐雾忙捂着脑袋求饶,正说笑着呢,就看到有个着青色烟罗裙的姑娘面带红晕的看着他们,注意到齐雾看过来,她友好的笑笑,瞥见齐匀灏也看向她,立马就羞红了脸,赶忙别开视线。 这位姑娘生的清秀,气质温婉可人,叫人一眼就生了好感。 齐雾知道她的名字,她叫李清婉,前世齐雾就知道。 她是个非常好的姑娘,痴恋三哥齐匀灏,可惜齐匀灏不开窍,生生与她错过。后来明白时,齐雾出了事,齐匀灏便再也没有心情谈婚论嫁。 两个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齐雾觉得里面有她的原因。 前世若不是魏府传出她“死了”的消息,齐家人俱是伤心欲绝,为了齐雾付出好多,齐家也渐渐不如从前,齐匀灏估计早早的就娶了李清婉。 或许就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齐匀灏觉得娶了李清婉会委屈了她,才忍住不娶。 李清婉也痴情,齐雾记得,直到她死的时候,李清婉都没有嫁人,一心只等着齐匀灏。后来两人成没成齐雾不知道,但她已经决定了,这一世要待李清婉好一些,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三哥和李清婉能够在一起。 这样想着,齐雾含笑向李清婉走去:“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 李清婉不好意思的笑笑,双颊生了红霞:“我打小在外祖家长大,平素不爱出门,妹妹没怎么见过我也是正常。” 她这一说齐雾才想起,李清婉打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又娶了个继室,她外祖怕她受欺负,才把她接过去养着,听说她外祖曾是尚书,辞官后在京郊买了个别院。 齐雾幼时跟三哥一起去过京郊的庄子,记忆中有个温柔的小姐姐,住在隔壁院子,总爱寻他们玩,还会带好些零嘴,或许那就是李清婉。 齐雾和李清婉说了几句话两人就熟悉起来,不大一会儿便以姐妹相称。 “清婉姐姐买了什么,我可以看看吗?” “自是可以。”李清婉含笑把买的东西拿给齐雾看,是一些好看的绸绳,“我外祖父有把珍爱的扇子,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我便想买些绸绳打个扇坠,这样外祖父用的也方便。” 齐雾忽的想起赵珩,他是禁军指挥使,平时刀剑不离身,她是不是也该给他做个剑坠儿? 她还没有正正经经送给赵珩过什么礼物,想起赵珩那日说的话,齐雾红着脸去买了些精致的绸绳,又特地选了块成色极好的玉佩,花光了她带的所有银钱。 但心里却是欢喜的,他日后出门若是都能佩戴她做的剑坠儿…… 54、54 与李清婉告别之后, 约莫到了晌午过半, 齐雾的小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齐匀灏听见了啧啧生叹:“也不知道你每日吃的东西都去哪了, 比我这个大男人饿的都快, 偏还这样瘦。” 齐雾撅着嘴:“我正长身体呢,饿的快也正常,再说了,我吃的又不多。” 这话不假,齐雾虽爱吃, 却生了个小猫一般小的胃口, 遇见再喜爱的东西总是吃两口便饱了, 为此程香特地为她寻过不少开胃的方子, 但都收效甚微。 蒋之唯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让马车驶向万禾楼,她说了, 她想吃醉虾,他便带她去。 大抵是今日运道不好, 在万禾楼, 齐雾又遇见了魏家兄妹。 依旧是二楼的雅间, 依旧是楼梯口那个位置, 齐雾刚一上楼,就见旁边有间雅间的门开了, 里面不是魏家兄妹又是谁!桌上已然满满当当的一桌子的菜,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齐雾瞧了一眼, 发现都是她爱吃的。 她偏好甜口,而魏亓然喜欢吃清淡的,所以上辈子两人成亲那么久,吃饭时从来都是各吃各的,纵使在一张饭桌上,也很少有交流。 难不成重活一世,魏亓然的口味也变了?齐雾暗暗蹙眉。 刚分别没多久,再见到齐雾,魏家兄弟都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魏书然忙站起身来,红着脸笑道:“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齐四姑娘和二公子三公子。” 齐匀灏很不耐魏书然软软弱弱的样子,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像个男人,便瞪他一眼。吓得魏书然立马缩缩脖子,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魏亓然礼貌的起身:“既然遇到了便是缘分,正巧我们点了一桌子的菜也吃不完,二公子三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不若坐下一起,”说着,魏亓然又看向齐雾,定定的看着她,“齐四姑娘意下如何?” 对于魏亓然的态度,齐雾觉得有些奇怪。前世的时候何曾见过魏亓然待她这样热络,他们曾是最亲近的人,他却只在人前给她笑脸,私底下能得他一句关心都是奢望。 所以齐雾早对他失望,再也不抱有任何信心。 于是只淡淡的拒绝:“谢过魏大公子好意,不必了。” 蒋之唯也顺着她的意思:“魏大公子有心了,晌午已经叨扰过一次,如今便不好再打扰。” 魏书然鼓起勇气:“无碍的,横竖都是邻里......” 话还未说完,就被齐匀灏黑亮的大眼珠子一瞪,吓得声音都没了。 再挽留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魏亓然看着齐雾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他眉心微拢,到底还是低声吩咐小厮去付账的时候顺便一并把齐雾房间的账也给清了。 眼见齐雾不留下,魏苑开心的嘴角都翘起来了,方才还拉的老长的一张脸瞬间就欢悦起来。 经了这一遭,齐雾的好心情多多少少被破坏了些,蒋之唯看出来了,又带着齐雾去几个铺子逛了逛,给齐雾买了不少东西。 回家之后齐雾就没有再出门了,白日帮着程香管账,有时练字看书,无人时她就悄悄拿出在珍宝阁买的绸绳和玉佩,悄摸悄的给赵珩做剑坠儿。 又过了段日子,到了齐匀泽娶亲的日子,这日齐雾早早的就起了,着了程香让人给她做的新衣,眉眼弯弯的去程香那里请安。 今日是齐匀泽大喜的日子,程香也穿了喜庆的衣裳,端坐在正厅里,齐雾坐在她手边,翘首以待。 齐垣是大将军,在朝中有不少同僚,长子娶亲,自然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赴宴。 齐垣早几日便请了假,这时带着儿子;们亲自去府门口迎宾客,齐雾就和程香在正厅里招待女眷,遇到年轻的小姑娘,齐雾就负责与她们说说话,吃些茶点。 约莫不到辰时,就听到唱礼的下人高声唱道:“长公主到!” 原是长公主和赵琲来了,听到长公主来了,一室的人连忙起身相迎,又让出了首座。 许泠脾气很好,纵是身份高贵,也是十分平易近人的,她身边的小赵琲穿了一袭百花蝴蝶裙,发上简简单单的戴了几颗明亮的珍珠,唇红齿白、眉眼讨喜,刚进来就惹得一众女眷夸赞不已。 赵琲脸皮薄,不大一会儿就羞红了脸,扯着齐雾的袖子与她坐在了一起。 齐雾特地让厨房做了赵琲爱吃的糕点,小姑娘很乖巧,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齐雾旁边听她与别的贵女说话,遇见有那想奉承她的姑娘,赵琲俱都好脾气的一笑了之,并不怎么与旁人说话。 赵琲喝完一盏茶,想了想大哥说的话,小声在齐雾耳边说:“雾姐姐,我爹爹和哥哥们过一会儿就来了,我大哥也来呢。” 齐雾想起那日赵珩的霸道,耳根不争气的红了——他今日应该不会那般霸道了吧。 为他做的剑坠儿早几日就做好了,今日正好寻个机会给他。 不过今日齐雾也有烦心事,不出意外的话,她还会遇见魏亓然,并且又被他帮了一次。前世就是这样的,大哥成亲这日,齐雾的耳坠儿丢了,怎么寻都寻不到。 大盛贵女的东西被旁人捡去了反咬一口的比比皆是,好些的拿去卖了换一笔钱,恶劣些的会拿着贵女的东西上门提亲,还说那时他们私相授受的证据。 贵女们有口莫辨,名声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损坏。所以贵女们的贴身东西会有专人管着,若是弄丢了,会被主子问责的。 从前齐雾丢过一只手帕,不过好在那只帕子样式普通,上面也并未有她的标志,是以她并不担心被人捡去。 不过耳坠儿就不一样了,京城的贵女就那么多,若是只在家里戴还好些,若是在宴会之类的地方戴了都是有目共睹的,到时争辩也争辩不了。 可想而知前世丢了耳坠儿的齐雾有多害怕,她的耳坠儿是在珍宝阁买的,整个京城只有这一副,若是被歹人捡去了后果不堪设想。她命人把齐府后院寻遍了还没寻到,就在她差点要哭的时候,有人让下人送过来一面干净的汗巾,汗巾里面赫然躺着她的耳坠儿。 齐雾知道她是遇到好心人了,她问过下人送还东西的公子长什么样子,那下人却说没有看清,只看到一袭竹青的背影,颀长清俊。 那日魏亓然就穿着竹青的袍子,也有下人说在附近见到过魏亓然,齐雾便猜出,那个好心人是魏亓然。 第二次被一个雅致如玉的公子帮助,涉世未深的齐雾理所当然的对魏亓然产生了朦胧的好感。齐魏两家后院的池水相连,齐雾就时常跑到后院的小池旁喂鱼,只为能见魏亓然一眼,不过魏亓然醉心书画,大多时候只安静的看书画画,从未看过她一眼,即使他知道,有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在偷看他。 想到前世种种,齐雾就觉得心一阵绞痛,压抑的不能自已。 察觉到什么,赵琲用小胖手牵住齐雾的手,关心的问她:“雾姐姐,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齐雾倏然回神,揉揉赵琲的脑袋,腮边梨涡浅显:“雾姐姐好好的,有劳琲儿关心了。” 她今日特地没有戴耳坠儿,就是为了让前世发生的事不再重演,还要再去担心什么呢,她已经重生了,这辈子,必定要活的与前世不一样。 正想着呢,忽闻下人唱到:“太傅大人到!指挥使大人到!” 齐雾浑身一个激灵,怎的这么快就来了?齐雾刚要开始紧张,又想起赵珩是男子,自然是不会来后院,齐雾这才舒了一口气。 赵珩的到来叫齐雾无暇多想,满心只想着怎么把剑坠儿送出去,她看到身边梳着双丫髻的小赵琲,眼前一亮,俯身在赵琲耳畔轻轻说:“琲儿能不能帮雾姐姐一个忙?” 一听最喜爱的雾姐姐需要她,赵琲立马睁大了眼睛,重重的点点头:“当然可以,雾姐姐尽管吩咐。” 看着赵琲单纯的小眼神,齐雾有些不好意思,酝酿了一下,才小声说:“上次赵珩哥借我一个东西,我忘记还给他了,你帮我带给他罢。” 赵琲眼珠子一转,露出一颗小虎牙,又故意皱眉,很是为难:“昨儿我偷吃糖被大哥告状给娘亲了,我现在不想再与大哥说话。” 赵珩.....会告状??!齐雾忍不住幻想那个场景,只觉天雷滚滚。 见齐雾果然不再说让她帮忙了,赵琲小嘴一咧,又露出那颗小虎牙。 赵琲乐滋滋的想,下个月的果子糖又有指望了,说不定大哥一开心,半年的果子糖都给她买了。她不知道,她大哥的庄严形象被她这样一说,瞬间就崩塌了! 而刚到齐府的赵珩,刚被齐垣亲自迎接进去,就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立马就有人关切的问道:“指挥使大人可还好?我家中有上好的雪参,赶明儿往公主府送去。” 赵珩冷着眉眼,淡淡一句:“谢过王大人,还是不必了。” “指挥使大人见外了,”说话的人并不气馁,“若是您不嫌弃的话,鄙人家中还有雪莲、鹿茸......” 话还未说完,就见赵珩眉眼愈加冷冽,却不是看他的,王大人伸着脖子一瞧,原是魏大人携子前来。不得不说,魏大人的两个儿子也是芝兰玉树一般的公子,大些的那个还未及弱冠就听说学问极好,年纪小些的那个还看不出什么,不过看起来就格外聪慧。 只是没听说过指挥使大人跟魏大人的长子结下过梁子呀?王大人一摸脑门,顿时明了——能让两个优秀的少年郎两看生厌的,唯有姑娘家。 却不知是哪家的女儿了,不必猜也是国色天香的人儿。 作者有话要说:顶锅盖逃走...... 55、55 魏亓然也看到了赵珩, 他嘴角绷紧, 却还是礼貌的迎上来:“见过太傅大人, 指挥使大人!” 他如今身上没有一官半职, 在赵珩面前总是更显谦逊。 今日也是巧了,魏亓然穿了一身竹青的袍子,赵珩也是,不过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一个温润如玉, 一个矜贵俊美, 完全是两种人, 只是远远看去有些相似而已。 魏茞然也勾起唇角上前见礼,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分明藏着一团暗火。 从前不知道的时候他尚能平常对待赵珩, 如今知道他也对齐雾存了那种心思,魏茞然就不得不好好审视他一番。 这人虽厉害, 却也不是不能超越的。魏茞然只恨自己年龄小了几岁,若不然, 在京中大放异彩的定然是他魏茞然。 赵珩挑起眉梢, 淡淡的应了, 不过落在魏家兄弟身上的眼神有如冰刀一般, 割的人遍体生寒。 魏家兄弟也是有能耐,被赵珩这样看, 还能镇定自若的笑着。 赵珩心中讥讽,并不想多置一词——今日是齐匀泽大喜的日子,他并不想破坏氛围, 惹的齐雾生厌。 想到齐雾,赵珩眉眼不觉柔和许多,情不自禁的开始幻想今日她会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他脑海里的她穿粉衫显得娇嫩,穿青衫显得青葱,穿白裙显得仙气,总之,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当然,半穿不穿、欲掩还露的最好看。 赵珩舔舔唇,忽然想看她穿一袭雪白的长裙,远远走过来,身姿袅娜,娉娉婷婷...... 周围纷杂的声音入耳,赵珩清醒过来,瞥见同样高大俊美的蒋之唯走过来,他眸色闪了闪。 呵,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呢,霸占着青梅竹马的位置,每日都能见到小姑娘,与她一起用膳、说话、看书、习字,不知道比他方便多少。 太傅赵显已经被请上首座,蒋之唯和齐匀灏并排走来,拱手:“见过太傅大人、指挥使大人。” 齐垣便开始介绍:“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次子、三子。” 太傅赵显夸赞两句,看蒋之唯一眼,见他姿容殊甚,根骨俱佳,不由有两分看好,他和颜悦色的与蒋之唯说:“前些日子听你父亲说你要考武举,准备的怎么样?” 蒋之唯不卑不亢的回答:“初试应是不成问题。” 人都爱谦虚,说话总是留些余地,蒋之唯只说初试没问题,明白人都清楚,想必是有几分实力的。 赵显颔首:“珩儿身边有不少武艺精湛的人,你无事时可以让珩儿帮你找人切磋。” 赵珩是禁军指挥使,手底下的禁军个个武艺超强,赵显能说出这话是在给齐家长脸,齐垣乐呵呵的,满脸的喜色挡也挡不住,忙着让蒋之唯向赵显道谢。 “赶明儿子亲自与之唯切磋岂不更好?”赵珩唇角勾起,眉梢微挑,看起来竟是有几分邪肆。 蒋之唯依旧是不卑不亢:“先谢过世子了。” 众人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暗里纷争,纷纷赞扬赵珩大义。蒋之唯听了也就淡淡一笑,并未再说什么。 不过赵珩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两个弟弟的法眼,赵顼早就看出两个人之间的暗火,连连拽拽兄弟的衣袍,使了个眼色过去。 同胞兄弟心有灵犀,一个眼色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论亲情,自然是大哥更重要,但蒋之唯自幼与他们一起长大,情分不一般,当然也不忍看蒋之唯难堪。 等赵珩和蒋之唯都不说话了,赵珒笑眯眯的迎上去揽着蒋之唯的肩膀:“之唯兄,你上次说的剑谱可还有,我跟二哥都想看看。” 蒋之唯浅浅一笑:“自然是有的,我这便给你们寻。” 赵珩就站在那里看着三人远去,嘴角的淡笑依旧,只是眸色冷了些。 走的远远的赵顼和赵珒莫名觉得有些冷,一摸脑门简直寒意逼人,兄弟俩对视一眼,齐齐瑟瑟发抖——回家之后,大哥定饶不了他们了! 却说今日也来了不少贵女,魏苑算是比较招人烦的,暂且不必理会,京城里与齐雾相熟的贵女都来了,于蓉也在,连李清婉也来了。 贵女们聚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平日里讨论的都是哪家的首饰衣裳好看,今日讨论的就是新娘子长什么样子,有多美。 贵女中不乏有认识周家女儿的,提起周韫含,满口的夸赞之词:“她是个好的,看起来温婉的紧,还是个聪颖的,主要是心地好,待人诚心,从不会整那些歪道道。” 也有人笑笑,故意与齐雾说:“韫含看起来温婉,其实却是个直性子,一根筋,若是惹着她了,定不会让那人好过。怎么样,你日后可别惹了这个嫂子。” 齐雾抿唇笑笑,对她们的打趣并不在意。她知道周家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也喜欢她。前世周韫含为齐家做了不少事,也待齐雾格外用心,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爱,齐雾出事之后,她和齐雾的娘亲一样,都哭红了眼。后来大哥因为齐雾的事被同窗排挤,她也从未因此恨过齐雾,只是更加心疼她。 对这个长嫂,齐雾从心底爱戴她。只要一想到今日大哥就把她敬重的长嫂娶回家,齐雾就说不出的开心,一张精致的小脸笑起来也比往日更加灵动好看。 齐雾一笑,周围的声音都小了些。 有与齐雾关系好的就笑骂道:“打小就知道你生的好,没想到长大了竟没有长歪。我娘还跟我说幼时丑的长大了就好看了,幼时好看的长大了一定会变丑,果然是骗我的。瞧瞧你,京城的灵气莫不是都聚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不然怎就偏生你越长越美,咱们都被你比了下去!” 听到这话,李清婉由衷的为齐雾感到高兴。齐雾确实是美的,人美,心也美。 至于一直含笑听着没有说话的于蓉,则暗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倏而又缓了缓,瞬间就想通了。她何必去在意齐雾呢,齐雾有的只是一副好相貌和一个好家世,只是现在瞧着风光罢了,而她有的,齐雾必然没有。 贵女们正说的火热,就听到外面爆竹声不断,喜气冲破云霄。果然就有下人喜滋滋的报信:“新郎倌把新娘子接过来了,还请夫人移步,过不多大会儿便拜堂成亲了。” 成亲是要拜双亲的,程香满脸喜色的掩都掩不住,在众人的簇拥下,与长公主并肩去了。 赵琲在齐雾耳边小声的说:“匀泽大哥只比我大哥大两岁,如今也娶亲了,听说旁的跟我大哥一样年纪的公子早都成亲了,有的连孩子都有了!” 齐雾脸一红,就听到赵琲继续絮叨:“我大哥其实也想娶亲,想的都快发疯了,可是他说他喜欢的姑娘太小了,连提亲都不让他提,雾姐姐你说这可怎么办。” 齐雾瞬间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什么叫想的都快发疯了?!! 好不容易到了前院观礼,齐雾离老远就看到人群中格外醒目的赵珩,他赫然肃着一张脸,静静的站在那里,宛若神祗。 似乎是有所察觉,赵珩偏头看过来,直直的对上齐雾的视线,眼底闪着光,无限的艳羡在其中,又似在控诉着什么。 齐雾心头一颤,慌忙移开目光,她听到自己的心弦被猛地拨动一下,这叫齐雾有些无措,她再也不敢乱看了,只是埋着头,故作淡定,长长的眼睫毛眨呀眨的,瓷白的小脸浮上浅浅的红晕,清纯娇美、好不诱人! 赵珩看的呼吸都灼热了几分,他又克制的看齐雾一眼,心里甜的好像偷吃了赵琲的果子糖一样。 不用算,赵珩记得清清楚楚,他已经有十四天又五个时辰没有见到齐雾了。 想她想的,整个人都要疯掉,如今小姑娘只一个羞涩的眼神就安抚了他,他的心已经酥成一片。他想,他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如果她也穿上这大红的喜服,不知道该有多美! 礼成,新人被送入洞房,这时赵珩的眼神也更加的火热,他拂开众人,一步步的朝着齐雾走去。 齐雾身边有贵女发现了赵珩,惊喜的捂着帕子:“我没看错罢,长宁侯世子一直在往这边看呢,呀,还向这里走来了!” 这声音不小,周围数十人都听到了。 于蓉也随着众人看过去,入目的是一名高大俊美的公子,他穿着竹青的长袍,明明是很书生的颜色,却被他穿出了几分贵气,他并没有笑,只是漆黑的眸子里漾着光。 他就这样走来,有那么一刻,夺去了众人的视线,叫人情不自禁的开始幻想,若是他的眼中只有自己,该有多好! 于蓉也愣怔了那么一瞬,片刻后就清醒了。 这个男人固然是优秀的,可普天之下并不是没有比他还优秀的人,那个人,只有一个。 思忖间,就听唱礼的下人声音拔高:“太子殿下到!” 满室的宾客都有些哗然,齐垣竟有这样大的脸面,让堂堂太子殿下都亲自来贺喜! 于蓉心尖微颤,眼帘悄悄抬起,不由开始仰望这个未来掌握整个大盛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谁说要抽走我的锅盖!!!愤怒的我决定今天加更!!! 56、56 呈炀太子穿一身四龙纹的锦袍, 墨发用玉冠高高束起, 肤色偏白, 优雅又君子, 清雅无双,叫人情不自禁生了几分好感。 众人朝着他行礼,他只是轻轻一拂袖:“诸位不必多礼。” 一举一动,尽是无限的清贵风雅。 于蓉渐渐看痴了去,回神时, 那人已然顿足停下, 正微笑着与太傅大人、齐垣说话。于蓉暗暗咬唇, 再抬头时, 笑容明媚不少。 齐垣高兴的满面红光, 话都说不利落了,只连连拱手:“太子殿下光临寒舍, 真是蓬荜生辉!” 呈炀浅浅的笑了,对待齐垣很是尊敬:“镇北大将军是我大盛的功臣, 令子与我也是相熟的, 这大喜的日子, 我自然要来恭贺一番。” 说完这话, 齐垣状似不经意的随意一瞥,就看到齐雾安静的被诸多贵女簇拥着, 一群花一样娇俏的贵女中,她是最美、最纯的那个。 一眼就能看到。 她眉眼低垂,很知礼的不乱看, 并不像其他的贵女一般做出一副贤淑的样子,却还暗里偷偷打量他。 呈炀不由想起母后所说立后之事,她这样好,母后应该也会喜欢她的罢,不过思及她的态度,呈炀不由眉心拢起——若是她还是不愿,又该如何? 倏然间,长姐家可爱讨喜的小郡主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眉眼弯弯,唇畔梨涡浅县,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呈炀的心也开始跟着欢愉了几分。 索性不再想,他收回目光,看见拧眉思索的赵珩,并未多想就走了过去。 赵珩正皱着眉头想,今日宫中事务繁多,怎的呈炀竟还有空出宫,还亲自来齐府贺喜? 论身份,齐垣一个大将军的名头是远远不够太子殿下亲临的,况且成亲的只是齐垣的长子。 来不及多想,呈炀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声音温润的与他说话:“阿珩也来了。” 赵珩颔首,于是赵珩便成了领着呈炀到处走动的人。 本来陪在身边倒没有什么,直到开宴的时辰到了,赵珩眼睁睁的看着齐雾随着女眷一道回了后院,他才开始急了。 还没有说上话,小姑娘就走了,赵珩怎么甘心! 瞥见一旁垂眸敛目的万宝,赵珩灵机一动,招手过来,低声吩咐几句,就见万宝面色不变的点点头,旋即就趁着众人饮酒酣乐无人注意,悄悄唤住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 却说后院正是热闹,贵女们都笑嘻嘻的凑在了喜房里,等着看新娘子。 齐雾也是翘首以待。 素来稳重的齐匀泽也红了耳根,他护周韫含护的紧,惹得一众看热闹的人艳羡不已,有感叹新娘子好福气的,也有赞叹齐匀泽体贴的。 但是该闹的一样没少,后来她们这群未出阁的姑娘们索性被撵了出去,喜房里却是嬉闹声不断。 赵琲好奇的问:“雾姐姐,你说他们在闹什么呢?” 齐雾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喜房里闹的是什么,被赵琲这样一问,她忽然有种脸红的冲动,却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雾姐姐也不知道呢。” 一场喜宴,宾主尽欢。 无数次呈炀太子想说提亲的事,奈何时间不对,场合也不对,终究是忍了下来。 直等到喜宴将散,呈炀也未能再见到齐雾一面,他不由有些失落。 然而所有的宾客都得等着呈炀发话才敢散,呈炀不先走,谁敢先散?呈炀便黯然看一眼后院的方向,才告辞。 左右他今日在齐将军面前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也算是不错的,到时提亲也好说话。 却说宾客散了一半,留下的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赵珩没走,他就坐在前院与人喝酒。其实他也并未喝几口,但在众人眼里他喝了不少,而且又弄得满身酒气。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赵珩才醉眼迷蒙的站起身,由万宝扶着醉醺醺的离开。 齐垣自然是不放心的,连忙道:“眼下天色还早,世子既然醉了,不若留在鄙府休息片刻,饮些醒酒汤,再走也不迟。” “劳烦伯父了,还是不用了。” 一旁的万宝急眼了,连声劝道:“世子爷您还是留下休息一会儿罢,您这喝醉了可怎么骑马呦!” 齐垣一听这话,肯定不能让赵珩走了,招呼了几个小厮,亲自把赵珩送到了齐匀灏的院子。齐匀灏与赵珩相熟,让赵珩在这里休息比在客房休息好上一些。 亲眼看着赵珩睡了,齐垣又吩咐小儿子好生照看世子,这才带着人又喜气洋洋的去前院喝酒。 等众人离开了,赵珩这才睁开眼睛,眸色清亮,哪里有半分醉意! 万宝谄媚的凑上来服侍赵珩穿衣,一面小声在赵珩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赵珩就赞赏的看他一眼。 另一个房间被嘱咐好生照料赵珩的齐匀灏却是真真正正睡死了过去,赵珩出院子他都不知道,有下人看见了,万宝就笑眯眯的道:“世子头有些疼,我们先去园子里走走。” 却说齐雾自收到小纸条开始,心中就开始小鹿乱撞,又是羞又是臊,还有一点小期待。 赵珩竟让人给她传了小纸条,还说要在后院小池旁等她。 赵珩的字迹格外独特,旁人模仿不来,齐雾考虑了许久,才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的带着朱墨往小池走去。 看到赵珩提起后院小池,齐雾其实不大愿意去,因为前世下人说就是在那里见到魏亓然的,如果这一世也在那里遇到他,就不大好了。 不过想起她为赵珩做的剑坠儿还没送出去,齐雾咬咬牙,还是去了。 平时后院小池就极少有人来,今日是齐匀泽大喜的日子,仆从们都忙碌的紧,更是没有人往这里来。齐雾一路上也不必担心被人看到。 还没走到那里,就看见万宝满脸捉急的迎上来,见到齐雾跟见到救星似的:“四姑娘您来的太是时候了!我这急着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呢!” 齐雾正诧异怎会在这看到万宝,就听万宝继续一本正经的胡扯:“长公主这几日头疼症又犯了,世子每日担忧不已,这不,方才听三公子说这里附近有香叶草,能治疗头疼,世子立马就打发我来寻了,可谁知我这榆木脑袋竟是个傻的,迷路了还!” 万宝边说还边晃晃手里绿油油的草,模样憋屈又捉急。 朱墨噗嗤一声笑了,被齐雾看一眼才消停,她极少见到一向精明的万宝犯这样的傻事,当下就豪迈无比的说:“既然如此,我便带万宝大哥回去罢。姑娘您且在这里等我。” “无碍,你去吧,长公主的身子要紧。” 万宝忙着作揖道谢,又把朱墨逗笑了。 眼见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远,齐雾才深吸一口气,心中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情绪,又喜又羞,手指也不自觉的抚上袖子里的剑坠,傻乎乎的想,他会喜欢吗? 不过赵珩没给她太多发呆的时间,他早就看到齐雾走过来了,眼见她越走越慢,心中焦急,索性也不等了,大长腿一迈,几步就来到齐雾面前,把齐雾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看着心上人水汪汪的小鹿一般的大眼睛,赵珩呼吸一紧,没忍住,一把把齐雾捞怀里,大掌捧着她的小脑袋,如泰山一般俯身过去。 终于如愿以偿的吻上了那叫他魂牵梦绕的樱唇。 赵珩半旬没有见到齐雾,心中的思念简直要把他烧成灰烬,整个人都燥的不成样子,只有齐雾水润润的红唇能抚慰他。 齐雾的唇,又甜又软,比上好的冰碗子还好吃,赵珩吃的急,又是舔又是咬,恨不得把齐雾整个人都吞进腹中。 一吻上,就再也不想离开。 齐雾着实被吓得不轻,哪有人一见面就开始啃的!齐雾羞恼万分,这还是光天化日呢,赵珩怎就这般不顾颜面,若是被旁人看去了可怎么办! 正想着呢,赵珩在她唇上惩罚性的咬了一口,齐雾惊呼一声,立马就被赵珩趁虚而入。 他的力气大的惊人,齐雾想推拒,刚有动静,就被赵珩左手制住,把她的双手高高举在头顶,而他的右手还放在齐雾的脑后,把她压向自己。 他的吻技不知道比上次成熟多少,刚开始有些急躁,缓下来之后开始渐渐温柔似水,捧着齐雾的小脑袋细细的品,怎么都吃不够,直亲的齐雾双腿发软。 两人的呼吸交缠,灼热又暧昧,带着醇厚的酒香,惑人不已。齐雾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嘤咛,小奶猫一般,又娇又软,还带着丝丝慵懒。赵珩大掌收紧几分,勾着齐雾的丁香小舌开始攻城略地,又开始霸道起来,齐雾被他吻得头脑发晕,脖子都仰酸了。 十几日的思念在这一刻都化为欲望,无止休,只盼着多亲一会儿,再多亲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罪,昨天不该码着字就睡着了,今天保证加更~~~ 57、57 偏他还不知道收敛, 越吻越上瘾了, 齐雾羞恼急了, 一脚剁了下去, 赵珩吃痛,却还是由着自己有狠狠的啄了两下,才放开羞愤至极的小姑娘。 齐雾恼急了,咬着唇儿不说话,眼泪不受控制的在眼眶里打转, 就那样看着赵珩, 无限的委屈在其中。 赵珩心头募地一软, 又是心疼又是后悔, 差点抽自己一巴掌——他都做了些什么禽兽事! “我错了, 下次一定不这样。”赵珩声音发涩。 齐雾不说话,还是咬唇看着他。小姑娘被吻得越发红滟的唇瓣被这样一咬, 又添了几分艳色,赵珩克制的移开目光:“你信我, 好不好。” 齐雾在心中腹诽, 上次他亲她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这次见面还不是跟个见到骨头的大狗一样扑了上来! 看到小姑娘仍旧冷着一张脸, 赵珩忍不住凑近一步,带着扑面而来的酒气:“氤氤, 我想你,想你想的情难自禁。” 他眼神恳切真诚,带着火一般, 烫的齐雾不敢与之对视。 又委屈的像个孩子。 齐雾心尖微动,缓声问赵珩:“你喝酒了?” 赵珩果然像个孩子一样点点头,很乖的样子:“恩!” “喝醉了?” 赵珩皱眉想了想,呆呆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猛地摇摇头,这般模样与平日里那个稳重严肃的指挥使大人相差甚远,就像个乖宝宝一般,乖的叫人不忍训斥。 齐雾绷着嘴角:“喝醉了怎么不去休息?” 赵珩立马耸着眉,委委屈屈的说:“想你...” 对着一个喝醉了的赵珩,齐雾再也恼不下去了,她索性拿出早就备好的剑坠儿,递给赵珩:“给你的。” 赵珩愣怔了一瞬,显然是有些呆滞了,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双手接过:“这是,给,给我的?” 见到赵珩一副傻了般的样子,齐雾别开眼,又开始赌气:“你若是不喜欢就还给我,我拿去给二哥用,他正缺一个剑坠儿呢!” 这话赵珩哪里能忍,立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剑坠儿揣进了怀里:“喜欢,喜欢的紧,日后我要天天佩戴,不,不能用,我要把它放在书房里收好,谁都不能碰!” 说这话的时候,赵珩喜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像只满足的大狗,摇着尾巴求主人抚摸。 齐雾心里有股甜意在蔓延,赵珩又低低说了句:“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赵珩喜欢齐雾喜欢的要发疯了,为她痴,为她狂,她的一切他都喜欢,每日心中脑中想的全是她。 听了这话,齐雾却又失神了一瞬。 她又想起了呈炀太子——那个曾经把她视作掌中宝的人,齐雾曾经问过他为何要待她这样好,呈炀想也没想,就道:“除了对你好,我想不出其他能表达我爱意的方式。” 可是他们两个人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齐雾刚憋下去的眼泪又有上涌的趋势,赵珩见了,急忙从腰间拿出一方干净的汗巾,体贴的为齐雾拭泪:“莫哭,是我错了。” 赵珩的方巾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上面还有淡淡的沉香味儿。 齐雾的目光触及到方巾,霎时就变了——这方巾,分明与前世包着她耳坠儿的方巾一模一样! 齐雾不会记错的,因为她后来把那方方巾放在了自己的妆匣盒里,日日都会看上许久,怀揣着甜甜蜜蜜的少女心思。 等她成亲了,她还把方巾带到了魏家。当时她以为这是魏亓然的方巾,还特地在他面前拿出来过,可是当时魏亓然就变了脸色,还让她把方巾扔了。 齐雾哪里舍得,还以为魏亓然是不喜欢她,连带着连他自己的帕子都不想齐雾用。 如今想来,也许当时那位好心的公子哥其实是赵珩,她却误以为是魏亓然了呢? 这样想着,齐雾又去看赵珩的衣饰,这才发现原来赵珩穿的也是竹青的长袍,他也来到过这个地方,说不定,真的是他呢! 齐雾又想起孟家办赏花宴的那次,她也以为是魏亓然帮了她,后来才发现赵珩那日与魏亓然穿的衣裳差不多,而且那个地方,赵珩也去过。 若是,真的是赵珩呢? 齐雾越想心中越是复杂,一方面是懊悔自己认错了人,另一方面却是有些欣喜的,原来赵珩那时就在帮她了,一直帮她的人,都是他。 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齐雾不敢完全确认,但这足以让齐雾对赵珩的好感迅速增加。 前世她就是以为魏亓然是数次帮了她的那个人,所以才对他芳心暗许,如果她知道那个人其实是赵珩的话,那她也就不必经历种种不堪了。 齐雾心中激荡,一个没忍住,上前一步埋首进了赵珩怀里,头就窝在他胸膛上,静静的倾听他逐渐加快的心跳。 赵珩激动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小姑娘看他的眼神突然就带着光,他索性什么也不去想,只细细的去感受怀里的小人,心情久久未能平静。 良久,他才缓缓的伸手环住小姑娘,下巴搁在她发顶,满足的笑了。 璧人一般的两个人儿,就这样相拥着,唯美又温馨。 误入的魏亓然看到这一幕呆滞了一瞬,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发现他的手紧握成拳,牙也紧绷着,最后他木然的看了两人一眼,黯然转身离去,背影萧索。 回到魏府,依稀还能听见齐府的喜乐之声,魏亓然更见烦闷,挥手让迎上来的下人散了,换了身衣裳,独自一人前往他常去的小院,那里僻静清幽,是魏父特地命人建的,就是为了让魏亓然能安静的读书。 魏亓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去,如今他多了一个借口——这处儿院子前有道小池,池水与齐府相连,他在这里的时候总会幻想某日齐雾出现在池边,一边欢欣的喂鱼,一边悄悄的偷看他。 魏亓然在小院里静坐了不知多久,才拿起画笔,锁眉埋头画画。 小厮送来茶盏,还未靠近,就听到魏亓然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放下罢。” 小厮不敢再往前走,只把茶盏合盘放在石桌上,也不敢多说什么,走的时候扭头看一眼,才发现魏亓然画的是一个姑娘,虽看不清面容,但那婀娜的身姿和美好的气质都叫人沉醉不已,不用想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等小厮再来送点心的时候,看到自家向来清雅的主子分明看着那张画像看痴了去。 注意到有人来,魏亓然眉心拢起:“日后没我吩咐,不要过来。” 小厮连连点头应是,收了凉了的茶盏就转身回去,一面心疼自家主子——也不知主子被哪家姑娘迷了心窍,竟是成痴了,茶盏都放凉了也不见喝。 等小厮走后,魏亓然才伸出手,指尖微颤的抚上画中姑娘的脸庞......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真的很无奈,本来去做头发来着,做到一半刮台风,下大暴雨、打雷,瞬间停电——我的头发毁了。周围好多房屋也受损严重,公路上出了好几起车祸。 好不容易回到家,才发现家里也停电,我只好用手机开始码字,只写这么多是因为手机还有10%的电,再写就发不了了。 58、58 却说呈炀太子回到宫里, 衣裳也未来得及换, 就直奔皇后的寝宫。 呈炀太子是皇上和皇后的晚来子, 生他的时候皇后已然年逾三十, 膝下又只得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当做眼珠子一样的疼着。 宫人见到呈炀太子,俱都俯首行礼,态度无不恭敬,偶有几个娇俏的宫人看到呈炀俊美的容貌和清雅的气质羞红了脸, 呈炀只是随意点点头, 并不怎么看她们。 立时有人挑开珠笼, 温声软语:“皇后娘娘正看书呢。” 皇后现下保养得宜, 肤色白皙, 端坐在那里捧着一本书看,清雅非常, 只是身子骨偏纤细些,看起来难免有些娇弱。 见到儿子来了, 皇后随手把看的正入迷的书交给侍女, 面带笑容, 关切的问他:“炀儿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不用帮着你父皇批阅奏折吗?” 到底还是疼爱儿子,皇后一面说话, 一面用眼神示意侍女去备膳。 “儿臣有一事相求,还望母亲应允。” 皇后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 你且说与我听听,能应允的母后自然会同意。” “儿臣想让您去求父皇给儿臣下旨赐婚。”呈炀抬起眼睑,眼神语言俱是恳切不已。 他知道自己等不下去了,他简直无法想象小姑娘嫁作旁人妇他会多伤心。 皇后以为自己听错了,儿子二十多了还没有立太子妃,这是皇后最担忧的事情,如今皇后每日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研究各个贵女的画像,挑到合心意的了,就送到太子东宫拿给呈炀看。 起先呈炀迫于孝道还会看几眼,后来索性看也不看了,每次只要皇后一提,呈炀就会想办法避开,久而久之,皇后在呈炀面前也不说了。 没想到儿子竟然主动提成亲的事,皇后高兴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连连点头:“好,好!” “却不知是哪家姑娘让我儿这般中意?” 呈炀偏白皙的俊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红,想来是想起意中人有些羞涩:“母后应该知道她的,她是镇北大将军独女,姓齐名雾,从前跟着齐夫人还有皇姐一起进宫向您请过安的。”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皇后凝神想了想,终于从记忆中找出个唇红齿白、眉眼精致的似年画娃娃一般的小姑娘。 不过幼时就生的那样精致,长大了不得美成什么样子! 其实皇后对那些姿容太美的女子并不是很喜欢,总觉得儿子会耽于美色,于是便道:“我记得那姑娘好似有些小。” “可以先赐婚,等她及笄了我再娶她过门,儿臣不急的。”说是不急,其实内里比谁都焦急。 近日呈炀在梦里离那位姑娘又近了一步,他可以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烹茶煮雪,只是看不清容颜。然而越是靠近,越是有一种熟悉的心悸,他猛地想起齐雾,发现两个人之间更是相似无比,这叫呈炀娶齐雾的心思越发的笃定了。 但事实上齐雾待他无比疏离,与待寻常人一般无二,丝毫没有因为他是太子而高看他几分。 皇后看出儿子的心思,心下犯忧,她觉得太子妃应当是甄静贤淑的,最好与太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然则齐家嫡女容貌招人,万一太子对她情根深种,误了国事,就不大好了。 太后暗里打量着儿子的神色,心中对齐雾好奇不已——她究竟使了什么法子让太子受其迷惑? 帝后伉俪情深,呈炀作为儿子自然也是耳濡目染,所以才心心念念的想娶个心爱的姑娘,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皇后却觉得儿子该多选些妃嫔,好为皇室开枝散叶。她却没想过,当年她跟皇帝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得了皇帝一生只她一个的承诺。因为她身子有亏,这么多年只给皇上生了一个皇子,所以她就格外盼着儿子能给她多生几个孙子,好不愧对盛家列祖列宗,却没问过儿子的想法。 如今瞧着儿子那么喜欢齐家姑娘,多半不会再在宫里添置妃嫔了,再加上那姑娘还这样小,想必两年内她难抱上皇孙。 但触及儿子近乎哀求的眼神,皇后心下一软,终究是母爱超过了一切:“我明日便向你父皇说这件事,你父皇知道了多半也会喜悦不已。” 呈炀连声道谢,皇后只是笑笑:“好了,到时我亲自宣她入宫瞧瞧。” 皇后放在袖中的手指收拢,悄悄攥紧了几分,复又松开。 却说这厢在齐府,长公主来了,喜宴过后就该谈谈齐雾和赵珩的亲事了。 程香之前刻意避着这事不谈,在齐雾面前也只问过一次,被齐雾搪塞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女儿面前提起过,三个儿子也都未曾知晓,虽得了夫君同意的意思,但程香还是不太想面对此事。 只要一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子侄暗戳戳的看中了自家女儿,程香就有一种想拿着扫帚把赵珩打一顿的冲动。 在赵珩面前程香还勉强可以端个长辈架子,但在长公主面前...... 下人奉上了新煮的茶,许泠伸出纤纤玉手接过一盏,靠在朱漆的雕花椅背上,轻啄一口,才轻启红唇:“不知那日我说的事程香姐姐意下如何?” 程香屏退下人,面带犹疑:“我与夫君说过了,他对两个孩子的亲事是赞成的,只一点,氤氤如今还太小,现在就谈婚论嫁是不是有些早?” “不早不早,”许泠眉眼间掩不住的喜色,“咱们先定亲,等氤氤及笄了珩哥儿再娶她过门,岂不正好!” 许泠怕不早早的定亲,小姑娘被旁的公子骗走,到时再去哭就晚了。 “话虽这样说,可氤氤才十三。” “下个月不就十四了!”许泠把小辈的生辰记得清楚,“你可还记得咱们成亲那会儿,不都是十四五岁就定亲,及笄了就可以出嫁。” 见程香有些意动,许泠又继续道:“我瞧着两个孩子是极般配的,你可还记得他们小时候的事,珩哥儿哪个都不愿意搭理,唯独愿意与氤氤说话,只要是氤氤说的,他都记在心上,长大了待氤氤的情分不减反增。氤氤幼时多怕珩哥儿,眼下不还是一口一个珩哥哥!”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正巧这时,程香身边的大丫头笑道:“四姑娘来了!” 许泠喜上眉梢:“正巧问问氤氤的意思。”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肤白貌美的小姑娘款款走进来,不是齐雾又是谁! 齐雾本是对长公主存在着孺慕之情,特地趁着长公主难得来,与她说几句话,不料长公主竟是拉着她的手不放了,一口一个“想让氤氤做她女儿”,还会夹着话问齐雾对赵珩的印象,什么“珩哥儿有没有欺负你,他若欺负你了你只管寻我。” 齐雾强忍住脸红的冲动,对赵珩轻薄她的事三缄其口,只昧着良心埋首道:“世子待氤氤极好,哪有欺负一说。” 许泠一听更开心了,又拉着齐雾说了几句话,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对赵珩的夸赞,齐雾起先心思杂乱无心细听,待平静之后倒能听入了迷去,听完之后还意犹未尽,觉得赵珩其实比旁人眼中的他还要好。 他看似严肃冷酷,实则温柔体贴,对她更是一片痴心,默默付出,恨不得把最好的都送到她面前。 这样一个男人,确实值得托付终身。 齐雾刚想开口附和,就听许泠骤然问起:“伯母今日就托个大,与你说门亲事如何?” 许泠一惊,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赵珩的声音在外间响起:“母亲要与谁做亲事,儿子还单着呢,母亲不若先给儿子说说?” 闻言程香眉心一跳,惊疑间扭头去看女儿,这才发现她竟眉眼低垂,莹白的双颊分明带着一抹羞赧之色。 程香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只是看向赵珩的目光怨念颇深——得,养了将近十四年的女儿就这样被人拐走了。 既然小辈们不反对,这门亲事算是成了大半。两个长辈兴致勃勃的开始讨论嫁娶之事,一个想起什么道“下个月氤氤才满十四,若是不急的话就先等氤氤过完生辰再定亲。” 许泠也颇为赞同,虽暗地里希望两个孩子早日成亲,但未来亲家母发话了,岂敢不从? 两位夫人讨论的火热,全然不顾子女还在面前套路起来,齐雾无奈的给赵珩一个眼神,让他出面制止一番。 赵珩却笑笑,心道——好不容易岳母改口同意,先让他乐一会儿。 瞧见小姑娘面色越发潮红羞赧,赵珩心里痒痒的,这才一拱手,说:“方才我来的时候听氤氤你的丫头说要寻你呢,氤氤你不若过去看看?” 齐雾顺着杆子往上跑,在长公主面前告辞一声,便出门去。 赵珩眸色微亮,缓了片刻,才大摇大摆的跟在齐雾后面悄摸悄的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关注我微博的小伙伴一定都知道我电脑出现问题拿去送修了,抱歉。 59、59 齐雾走出去才发现哪里有人寻她, 分明是赵珩为了帮她摆脱窘境胡诌的借口。 果然, 没走几步赵珩就跟了过来, 碍于四周有下人, 赵珩就不远不近的跟着齐雾,齐雾往哪走,他也跟着往哪去,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严肃又冷峻。 齐雾先恼了, 走到游廊处眼见人少了, 她才板着一张脸, 扭头问赵珩:“不是说朱墨寻我吗, 她人呢?” 小姑娘生起气来也格外好看, 红唇微嘟,双颊鼓起, 可爱至极。 赵珩强忍住把人按怀里狠亲一顿的冲动,只是勾起唇角:“我这便带你去。” 齐雾有些狐疑的看向赵珩, 默默审视了一番, 犹豫片刻, 还是选择相信他。 于是赵珩缓缓挑起眉梢, 眼底一片笑意的领着齐雾往另一僻静处儿而去。 到了地方,依旧不见朱墨的身影, 齐雾不肯再往前去,闷闷的扭头就要回去。 赵珩大掌一伸把齐雾拢怀里,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跑什么?” 齐雾含着怨气瞪赵珩一眼, 却是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赵珩不知何时练就了一张厚脸皮,半点也不见生气,反而笑得越发开怀:“你身边的丫头也都随你,热心肠的紧,你那丫头眼下正帮着万宝寻草药,不知道多忙呢。” 齐雾明白了,赵珩特地支开朱墨,又拿朱墨做幌子只是为了把她骗过来。 这人真是…… 齐雾拿眼睛横赵珩,不料却被他一把按入怀里,她的脑袋被扣在他的胸膛里,不用侧耳就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还有他越见低醇的喟叹声:“我不这样,你怎会来?” 赵珩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眸色如水:“你大抵不会相信,刚离了你半个时辰我便思念不已。” 越发的不要脸皮了。 齐雾挣开他的桎梏,他又贴上来,眼底还含着一抹委屈。 “再过不多久,我就要回去了,怕是又许久见不到你,你何必这般狠心!”赵珩俯身望进齐雾的眼睛里,眼神真挚,就像一只摇着尾巴讨骨头的大狗一般,叫人不忍拒绝。 齐雾心里募地软了一下,她咬咬唇,终是道:“那我便想办法出门,日后多见几次总行了吧。” 赵珩舍不得她受委屈,同样,她也舍不得赵珩难受。 赵珩眸色一亮,旋即默默的压制住快要起飞的心,只是弯着唇角,轻咳一声:“还不够。” “日日都能见到你才好!” 赵珩眼底一汪深情的湖水,叫齐雾差点溺死在里面,她耳根微红,又是羞又是臊,索性又不搭理赵珩了。 赵珩得寸进尺的凑近一步,执着齐雾的手不松开了:“好不好?” 齐雾不搭理他,赵珩就俯身低凑,声线放低,肆意的说着浑话。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有光铺在他们身上,远远看去,就像是披上一层佛光,美好的不像话。 真的是一对璧人,天造地设的一对,连空气都带着几分宠溺,甜甜的。 于蓉远远站在一颗海棠树后,遮住了身形,看见这一幕并没有说话,只是微眯了眼睛。 身后的侍女虹儿,面带怨毒,被面纱遮挡住了看不清楚,但那一双眸子却是掩不住的怨恨之色,她深吸一口气,一开口,竟是无比的沙哑难听,就如被毁过一般:“姑娘您为何不趁着今日人多,把那小贱人的事说与众人听?” 于蓉收回视线,冷冷淡淡道:“怎么说,我说了旁人便会信吗,总要有个说辞。” 虹儿似乎是有些怕于蓉,眼神躲闪:“姑娘英明!” “你还要多学些,如今时机未到,你要知道,打垮一个人,需得给她致命一击。” 虹儿受教的点着头,对于蓉的态度越发的恭敬,躬身提着于蓉的裙摆,免得沾上污秽之物。 于蓉这才转身,提步回去。 既然齐雾与赵珩在一起了,便免了一个麻烦,倒叫她方便行事许多,那便继续放任他们在一起罢,只要赵珩护得住。 想到这,于蓉露出一个讥讽的笑,男人都是贱脾气,总觉得别人的才是好的,物什是这样,女人也是这般,若是看中了,不择手段也要抢过来。 却说在城比的尼姑庵,魏蔷一面躲着庵里师太的眼线,一面悄悄的上着妆,末了又在衣裙上喷洒了些有特殊用处的香粉。魏茞然悄悄让人传信给她,今日贵人会来后山,与尼姑庵不过半里之隔,成与不成皆在此一举。 镜中的人儿妩媚多姿,唇红齿白,端的是尼姑庵里的一抹艳色。 除去了华服盛装,只一身青色僧衣,头戴一顶青色小帽,看起来素雅清淡,眉眼间又带着几分媚态......魏蔷满意极了,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给看守的婆子塞了一根金钗,又拿了一条担和两只木桶,从后门摸了出去。 她做出一副命苦受欺负的貌美小尼姑的样子,步履踉跄的走到溪水边,认命的打水。溪水打湿了她的衣裳,紧紧地贴着她凹凸有致的娇躯,她却浑然不觉,一双柳眉微蹙,一双杏眼暗含忧伤,再配上一身尼姑的衣裳,让人看了就想把她拉入怀中安慰一番。 果然如她所料,远处果然有人过来,那人穿着一身锦袍缓缓走来,虽然年纪有些大,但是气质儒雅贵气、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俊的,他被一群侍卫簇拥着,身边还有几个着了便服面带谄媚的人,不用猜就知道是官员。 这便是魏茞然口中的万中无一的贵人了! 魏蔷强忍住内心的激动,暗自掐了自己一把,又不经意的弯腰,显得腰身纤细美好、臀儿浑圆挺翘。 那些人察觉到看到魏蔷,顿住步子交谈了几句,过不多久就有人来询问:“这位小师太缘何会在此处?” 魏蔷红了眼睛,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落下来,见到有人来,她受惊似的捂着胸口咬着唇,却显得胸口更加丰盈,连唇瓣都更加的娇艳。 来人呼吸一滞,情不自禁的舔舔唇:“小师太莫怕,我们不是歹人。” 闻言,小师太飞快的看他们一眼,小声的抽噎道:“小尼是来打水的,昨日抄写的经书被茶水打湿了,再加上早起做饭犯困,手滑把饭菜弄洒了,师太便罚我来这里打水,打不满三个水缸不能吃晚饭。” 真是一个可怜的受尽欺负的小尼姑! 怕是打一天的水才能把三个水缸灌满! 说话人的目光在魏蔷身上流连,安慰了几句,才转身回话。 貌美的小师太就抚袖拭泪,委委屈屈的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双眼睛却往被围在中间的那人看去,似在乞求,似在哭诉,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不过天子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见过见惯无数佳人的,平常的胭脂俗粉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魏蔷虽算得上是是小家碧玉,但天子眼中只有皇后一人,哪能看上魏蔷。 于是便随意的挥手,吩咐侍从:“给尼姑庵添些香火钱,再给小师太一些银子傍身。” 这便是他能给的帮助。 魏蔷失望至极,咬着唇垂然欲泣,天子压根不再看她,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有天子做表率,哪个还敢再搭理魏蔷! 魏蔷咬碎了一口银牙,眼见一大群人将要离开她的视线,她娇呼一声,一个不慎就跌倒在水中。 天子听闻拧起了眉心,却并不回头,只是唤先前那与魏蔷说话的人去扶起魏蔷。 那人再没有多余的眼神,俨然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往魏蔷胸口塞了一锭银子,低声暧昧道:“你若是想跟我,就待在这里别走,等我来接你。” 魏蔷摆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到底是收下了银锭。那人才满意的走了。 等那人走后,魏蔷这才愤恨的把木桶往水里一扔,任它飘走,又银子狠狠地往地上砸,一边砸一边骂:“死老头子定然不举,竟看不上我!还有那个癞蛤|蟆,我若是待在这里就是个傻的!” 泄愤了,魏蔷才蹲着身子掬一捧溪水洗了脸,待要起身时,才惊觉不对劲,竟有一双铁臂横在了她的腰间,大掌还在胸口四处乱摸,耳后是灼热急切的呼吸。 魏蔷慌乱,没来得及大喊,就被来人捂了嘴,她心里一慌,陡然晕了过去。 却见身后那人哪里是贵人,分明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二流子,他眼冒绿光的把魏蔷放倒在溪边石上,兴奋的直搓手:“今日真是祖上冒青烟了,竟叫我遇到这么个貌美的小尼姑!” 扒开魏蔷衣裳的时候,二流子还啧啧生叹,一双脏手胡乱的摸着:“瞧这身皮子,比富贵人家的姑娘还要好!武二我今日便要好好尝尝鲜!” 本来七分兴奋,闻过魏蔷身上的衣裳,就有了十分的欲|望,再也忍耐不得,随意的扒了裤子就伏在魏蔷身上,动作起来。 魏蔷是被咬的疼醒的,她只觉被一座山压住,山一张口就要吃她,睁开眼睛一瞧,哪里有山,分明是个又黑又丑的臭男人压着她亲来亲去,直呼妙爽,气的浑身发颤,奈何双腿被压住,胸口也被那人含住,半分都动不了。 那人动娴熟,技巧很多,亲的魏蔷浑身酥软,差点媚叫出声,魏蔷咬着唇,把唇咬出血来,趁着身上的男人埋头又亲又摸,伸手寻到身边的一块石头,趁其不备,狠狠地砸向那人。 男人瞬间头破血流,倒在魏蔷身上,魏蔷战战兢兢的起身,一把推开他,哆哆嗦嗦的穿上衣裳,眼见胸口一片红痕,魏蔷红了眼,再不顾怕不怕,又拿着石头发疯般的往男人身上砸去,末了把男人推入水里,眼睁睁的看着他沉入水底。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电脑坏掉了,刚开始屏幕那个地方翘起,去售后人家让我找卖家,去卖家又让我找售后。这次轴那个地方直接无缘无故烂了,找联想的客服根本就没人理我,最后我恼了,发了微博艾特联想客服说我的电脑炸了(那个地方确实是炸开了),果然立马就有人联系我,现在也给保修,唉:-( 感谢: 游手好闲妞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7-08-11 02:33:25 dreamsunshine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02 02:08:46 嚯嚯嚯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03 22:50:54 读者“快到小姐姐碗里来”,灌溉营养液2017-08-10 22:24:54 读者“”,灌溉营养液2017-08-10 19:52:40 读者“”,灌溉营养液2017-08-10 12:22:37 读者“”,灌溉营养液2017-08-10 02:19:39 读者“昭沅”,灌溉营养液2017-08-08 19:54:11 读者“”,灌溉营养液2017-08-08 01:05:26 读者“快到小姐姐碗里来”,灌溉营养液2017-08-07 22:57:47 读者“amanda”,灌溉营养液2017-08-07 22:49:40 读者“?小橙子”,灌溉营养液 2017-08-07 13:25:40 读者“卿卿”,灌溉营养液 2017-08-04 07:20:08 读者“amber”,灌溉营养液 2017-08-03 23:54:02 读者“”,灌溉营养液2017-08-03 14:15:51 读者“”,灌溉营养液2017-08-03 13:21:58 读者“\\^o^/”,灌溉营养液2017-08-03 11:19:55 读者“夏若生花”,灌溉营养液2017-08-03 10:39:53 读者“夏若生花”,灌溉营养液2017-08-02 20:40:45 读者“懵”,灌溉营养液2017-08-02 07:24:54 60、60 天子刚回到宫里, 皇后就亲自送来了羹汤, 天子欣慰不已。 “皇上此番视察可还顺利?”皇后一面服侍着天子更衣, 一面问他, 借此来看判断皇上的心情如何。 天子颔首:“若是有机会,朕想去京城以外的地方去看看,也好体会一番真正的民情。” 这便是心情不错的意思了,皇后陪着说了几句话,这才提起正事:“你猜昨儿炀儿来求我做什么了?” 呈炀太子性子稳重, 自小就比旁人聪颖些, 也早慧, 极少央到父母头上, 即使他的父母是当今最尊贵的两个人。 听到这, 天子立马就来了兴致,挑眉问起。 “炀儿如今年及弱冠, 我给他物色过不少姑娘家,都没有能入他眼的, 如今竟说要成亲, 你说稀奇不?” 天子眉眼间难掩欢愉之色, 显然是希望儿子早日成亲, 好生下小皇孙:“可问了是哪家女儿?” “镇北大将军之女,从前我也是见过的, 生的精致可人,炀儿会喜欢她也正常。”这是刻意在强调齐雾的容貌。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特地去看皇上的脸色,希望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不喜, 然而她却失望了。皇上对这个儿子是打心里疼爱,心下觉得只要他喜欢,就要给他定下。 不过镇北大将军是大盛的功臣,这门亲事还是改日宣齐垣进宫一叙,到时再问问齐垣的意思,若是两相欢喜最好,若是齐垣不乐意,他也不能逼着人家嫁女儿。 天子这样想着,应承了下来:“这事我过几日再看看,合适了再说。” 闻言皇后舒了一口气,摆手让人传膳,屏退了宫人,亲自服侍着天子用膳。帝后成婚多年,却还蜜里调油似的,柔情蜜语不断,外间的宫人听着声儿都红了脸。 齐匀泽娶了周韫含之后,齐家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喜气,这日一早齐雾就早早的起床,来到了程香这里,只等着新嫂子来给爹娘敬茶。 程香怕女儿饿着,让下人先端上两盘她爱吃的点心,齐雾捻了一块小口吃着,开心不已。 齐匀灏嫌弃的看着妹妹,趁她不备抢了一个盘子,无赖的笑道:“你唤我一声哥哥我就还给你。” 齐雾气鼓鼓的瞪他一眼,硬气的不吃了。 蒋之唯默默的拿起另一盘,送到齐雾面前,齐雾立时就开心起来:“果然还是二哥疼我!” 她生的好,不笑就叫人挪不开眼,笑起来更似三月里的桃花,夺目的紧,偏她还不知道,笑的明媚:“大哥都娶亲了,二哥你何时定亲呀?” 蒋之唯呼吸一滞,旋即移开目光,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嗓子有些干涩,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程香摸摸女儿的脑袋:“你二哥不日就要参加武举了,等他高中,京城的贵女还不是任他挑!” 齐雾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况且她二哥相貌俊朗,品性也是好的没得说,想必想嫁他的人不会少。 “听说武举全凭实力,”齐雾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蒋之唯,“二哥你要加油,若是你夺魁了,我便送你一样礼物。” 蒋之唯心中微动,他没忍住又看向齐雾,小姑娘蹙着眉,似乎是在想送他什么礼物合适。 她在为他的事上心,意识到这一点,蒋之唯原本苦闷的心情愉悦不少,唇畔也不自觉的勾起,声音放柔许多:“好,二哥会尽力。”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含着掩不住的宠溺,声音也是少有的柔和,引得程香多看了他几眼。 程香总觉得,这个义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好在是个品性好的,她也喜欢,待人虽礼貌,却少了几分亲近,只有在女儿面前才会温柔的紧,话也会多一些,就像...... 齐雾依旧舒展了眉眼,笑道:“我现今还想不到送二哥什么礼物,不如到时就答应二哥一个要求吧,只要我能办到!” 蒋之唯果然眸色微亮,片刻就被他掩饰了下去,他的声音无端的有些低沉,却带着几分试探:“什么要求都行吗?” “嗯,只要不让我杀人放火,我能办到的,自然会做到!”齐雾拍着胸脯应承。 齐雾这半年发育的飞快,胸口也渐渐鼓起,今日她穿的又是束腰的裙子,周身没有什么繁杂的点缀,只在腰间系了条湘色的丝绦,显得那蛮腰越发的纤细,胸口也越见丰盈。 蒋之唯的目光落在那里,立马又飞快的移开,强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只是发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看见这一幕,暗自观察的程香悄悄拧了眉,她总觉得她家义子看她女儿的眼神有些不一般。 心中存了疑惑,程香就多看了两个孩子一眼,而蒋之唯却似有了察觉,垂下了眼眸,再也没有多说什么,恢复了以往沉默的样子。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齐匀泽和周蕴含才姗姗来迟。 齐匀泽平常稳重温润,在周蕴含面前温柔成水,看着她的时候眼里的柔情都要溢出来,手还放在周蕴含的腰侧,进来时特地亲手为她挑起帘笼,继而俯身在她耳畔说了句什么,周蕴含立马就羞红了一张脸。 看到儿子和儿媳甜蜜蜜的相处,程香和齐垣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欣慰喜悦之意。 周蕴含是齐垣部下之女,自幼与齐匀泽青梅竹马,齐家人也都十分喜欢她,可惜的是她年纪太小,满打满算也只比齐雾大两岁,齐匀泽就一直耐心等她长大,期间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 齐垣和程香虽没有不满,但是还是希望儿子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如今终于看见儿子如愿把儿媳领回来,恭恭敬敬的敬茶,他们纷纷露出和善满意的笑容。 齐雾得了大嫂亲手做的手帕和鞋袜,甜脆脆的谢了一声,周蕴含冲她弯眸一笑,看起来端庄大方。 第二日蒋之唯便开始为武举做准备,每日闭门不出。 程香和齐垣得了消息,特地吩咐下人不许去打扰。得知义子经常习武到深夜,废寝忘食之后,程香还亲自给蒋之唯送过几次饭食,每次都叮嘱他按时吃饭,又与他说:“我虽不是你亲生母亲,却也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你在我面前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莫要因为你是义子就什么也不说。你要记住,你是咱们府里正经的公子,在谁面前咱们都硬气!” 蒋之唯有些感动,他知道程香这是在鼓励他,连连恭敬道:“谨遵母亲教诲!” 程香又让人往蒋之唯院子里多送了些冰,这才离开。 下午厨房特地得了程香的吩咐做了汤,今日是铺子掌柜、庄头报账的日子,程香忙的焦头烂额,见大厨房的人把汤送了进来,随意的把差事指给了一旁的女儿:“我如今脱不开身,你把这汤送与你二哥,他过几日便要参加武举,身子得补好。” 齐雾立时点头,朱墨眼疾手快的端起托盘,跟在齐雾身后朝着蒋之唯的院子走去。 蒋之唯喜爱安静,院子里的下人并不多,这几日都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做事,并不敢去打扰蒋之唯。 见齐雾来了,蒋之唯身边的小厮贡福笑着把两人迎进去,一面道:“二公子正在练武,四姑娘先去正厅坐着罢,奴才这便去寻二公子。” 齐雾听闻蒋之唯正在练武,怕打扰到他,便对贡福说:“我这便走了,你记得让二哥把汤喝了。” 贡福一听,这哪成!自家主子平时言语不多,脸上表情也不多,只有在四姑娘面前才会多说几句,表情也会生动些,可见是十分喜欢四姑娘的,他若是让四姑娘就这样走了,万一主子又不吃饭可怎么办! 贡福眉头一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四姑娘您先坐,二公子片刻就来,你若走了,这汤怕是又要进小人的肚子里了。” 齐雾看的有趣,想了想,便没有离开。安静的坐在那里等蒋之唯。 她并没有等很久,就看见蒋之唯迈着阔步走进来,他额间发际湿润,看的出来出了不少汗,他又走的急,这样一来,刚擦过汗的脸立时又冒出几滴热汗。 见状齐雾站起身,执着帕子来到蒋之唯面前:“二哥先擦擦汗再用膳,来,你低些头,我帮你擦。” 在齐雾眼里,兄妹之间本就该亲近些,就像哥哥们经常摸她的头一般,她给二哥擦擦汗都是亲近的表现。 谁知蒋之唯听了这话却有些愣怔,齐雾仰着小脸:“二哥,你低些,你太高了我够不着!” 蒋之唯垂眸,小姑娘的眸子干净如水,好似会说话一般,她正咬着唇,面带纠结的看着他,那唇被她咬的红润非常,看上去就十分的柔软。 蒋之唯听见自己心弦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呼吸都有几分灼热了。 他乖乖的俯身,小姑娘就踮起脚尖,手执香帕,轻轻的为他拭汗。 小姑娘做什么事情都很专注,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蒋之唯近乎成痴的目光。 她看起来那么小,白白嫩嫩的一小团,只到蒋之唯的胸口。他垂眸,入目的是小姑娘乌黑的发顶、白皙小巧的耳垂、饱满的额头,还有挺翘的鼻尖.....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带着二哥来溜一圈~~~ 61、61 在蒋之唯准备武举考试的这段时间, 赵珩特地寻着空来过齐府一次, 他来的理由冠冕堂皇, 说是要帮着蒋之唯切磋切磋, 齐垣和程香都欢迎不已,热茶糕点招待着。 而蒋之唯听闻赵珩的来意之后,只是稍稍抿了唇,并没有说些什么。 其实齐垣就是镇北大将军,他的部下也有不少优秀之人, 可惜蒋之唯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把他们悉数打败了, 所以一时也没有合适的陪练。 如今赵珩来了, 正和齐垣的意。 两个少年各执一柄木剑, 立在练功院里, 灼热的阳光毫无遮挡的落在两人身上,两人俱是眉头也没皱, 他们同样颀长的影子投在地上,互相对峙。 赵珩左侧眉梢挑起, 看起来有几分邪肆, 又似在挑衅。 蒋之唯薄唇紧抿, 后背挺直, 拧着眉的模样格外认真。 两人对视,目光相触时, 仿佛有电光闪过。 万宝眯着眼睛待在一旁候着,心底却在腹诽:世子和齐家二公子怕是京城最俊的两位公子,他们就那样安静的站着, 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都能让人觉得阳光好似绚烂了几分。 “万宝大哥,你说世子的武艺如何,不会比二公子还厉害吧?”贡福睁大了眼睛等着万宝的回答,在他眼里,自家主子是最好的,自主子十五岁以来,他还从未见过能把主子打败的人呢! 对于贡福的询问,万宝微妙的笑笑:“孰胜孰负,交手之后便知。” 听起来好像很高深的样子,贡福悄悄的为自家主子捏了一把汗。 不过赵珩和蒋之唯却让一众下人失了望,他们过了几招,招式快的叫人看不清,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两人就同时放下木剑。 结局已然昭然若揭。 日头越见盛,万宝和贡福都躬着身子拿起汗巾,送到自家主子面前。 赵珩颔首:“以你如今的水平,夺魁没有半点压力。” 他边说,边敛眉用汗巾擦拭着木剑,并不去擦额角的汗,他是上过战场的人,在他眼中,兵器便是命,即使是执着一柄木剑,他也格外的爱惜它。 “世子谬赞了。”蒋之唯接过万宝送上的汗巾,拭汗是顿时想起了那日齐雾为他擦汗的一幕。 蒋之唯恍惚了片刻,旋即轻笑,他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胡思乱想。 没想到下一刻,就听见小院外下人恭敬的声音:“见过四姑娘!” “二哥还在练武吗?”齐雾的声音叫人听一次就能记住,软软的,糯糯的,就像果子糖一般叫人打心里觉得甜。 “二公子练了一上午,长宁侯世子也在。四姑娘又亲自来给二公子送饭?” 齐雾点点头,心思却落在了第二句话上...赵珩也来了? 也不怪她消息不灵通,方才她特地去大厨房吩咐厨娘为蒋之唯准备午膳,未曾出来,是以不知道赵珩造访的消息实属正常。 好在齐雾怕蒋之唯练武饿肚子,叫人备的饭菜都是足量的,两三个成年男子都不一定吃的完,这样想着,齐雾抬脚,迈进了小院。 扑鼻的饭香,不及齐雾雪肌红唇诱人,赵珩和蒋之唯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移到齐雾身上,就再没舍得移开。 暑气渐浓,齐雾穿的衣裳开始轻薄起来,今日穿的是一件乳云纱对襟衣裳,头发不似从前一样梳成双丫髻或者是双平髻,而是垂下来,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少女的清媚。 赵珩直勾勾的看着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由远及近,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嫉妒,尤其是看到齐雾手里提的食盒,赵珩眉心一跳,脸顿时就黑了。 他不在的时候,小姑娘竟然和她义兄这样亲近!还亲自送饭! 赵珩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偏生齐雾还无所察觉,笑吟吟的与他们说:“这是我亲自看着大厨房做的饭菜,别处可吃不到,定要你们吃的舌头都要吞进去!” 她极少说这些不太雅观的话,但也格外讨喜。蒋之唯唇角微微勾起,伸手接过齐雾手中的食盒,把她领到树荫处坐下,问她:“可累着了?” 只是看着旁人做而已,哪里就能累着了。齐雾好笑的摇摇头,又看向赵珩:“赵珩哥你应该也饿了吧。” 呵,又开始唤他“赵珩哥”了,分明上次见面还软乎乎的叫他“珩哥哥。” 赵珩绷着嘴角不说话,脸色越发的黑沉。 见赵珩没有说话,齐雾有些疑惑的偏偏头,又看了赵珩一眼,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蒋之唯与她说话。 “今日有仙人脔和四喜桂鱼,都是你爱吃的。” 齐雾弯了眉眼,她爱吃的,二哥也喜欢,打小就是这样。 一直沉默的赵珩却在这时轻咳了一声:“正巧也是我爱吃的。” 齐雾惊讶不已,她是知道的,赵珩口味清淡,什么时候也跟她一样喜吃偏甜的吃食了? 来不及琢磨,赵珩已经沉着脸在石桌的另一面坐下。齐雾本就没有留在这里吃的意思,她站起身,广袖旋出一个美好的弧度:“母亲那里来人寻我,我这便过去了。” 赵珩顶了顶后牙槽,得,小姑奶奶还想让他跟蒋之唯独自在一处用膳,也不怕他气的头顶冒烟! 不过心里再生气,赵珩都不会在蒋之唯面前漏短,他伸手一拦,将齐雾阻在那里:“你可曾用膳了?” 齐雾一愣,下意识的就说了实话:“还未曾。” 赵珩拉开身边的凳子:“一起吃罢,吃了再去也不迟,想必伯母不会怪罪。” 齐雾去看蒋之唯,他拧着眉,私心里希望齐雾留下陪他用膳,但又因为赵珩在的缘故,他又希望齐雾还是早早的离开了好,省得叫赵珩看了去。 赵珩的心思,不用猜,蒋之唯就看的出来,自然不想给赵珩与齐雾相处的机会。 但思及种种......蒋之唯也道:“氤氤留下吃罢,左右都不是外人。” 于是贡福便准备了三副碗筷,皆是白玉小碗并白玉箸,跟精致可口的饭菜摆在一起,叫齐雾顿时觉得腹中空空,只好坐下安静的吃饭。 院子里摆了冰盆子,却哪里能消了暑意,依旧热的紧,整个院子里只有这片树荫下凉快。三人围着圆圆的石桌而坐,齐雾的左手边是赵珩,右手边是蒋之唯。 偶有微风拂过,把齐雾身上淡淡的馨香吹进两个男人的鼻息之间,叫两人都失神片刻。 齐雾的饭量小,白玉小碗里只盛了一半的饭,赵珩瞥一眼,而后拧了眉,直接伸手把齐雾面前的小碗拿走,盛了大半的饭,才又轻轻的放置在齐雾面前,低低的嘱咐:“多吃些。” 齐雾看着面前的小碗呆滞了好一会儿,抬头就看见二哥正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蒋之唯抿唇片刻,复又舒展了眉眼,旋即夹起一块鲜美的桂鱼肉,放在齐雾的碗里,声音是对待齐雾才有的柔和:“你不是爱吃这个吗,多吃些。” 赵珩看蒋之唯一眼,继续给齐雾夹菜,蒋之唯也不理会赵珩,也只顾给齐雾夹菜。 齐雾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两个埋头给她夹菜的人,有些欲哭无泪——小碗里的饭菜都快堆成小山了,谁吃得完! 吃到一半齐雾就饱了,再也吃不下去,赵珩和蒋之唯都没有再让她吃,只是眉眼间难免添了几分关怀。 蒋之唯已经在想京城的几家口味比较好的小吃了,打算今日就打发贡福去给齐雾买一些,好叫她多吃一些。 而赵珩想的则是齐雾的胃口这样小,怪不得生的这样纤细,日后定要把她的胃口养好一些,也好生养些。 齐雾自然不知道两个男人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在他们频频扫过来的目光下,她吃的很撑,差点都走不动路! 好不容易可以离开了,却见赵珩高大的身子也站起来:“正巧我也要回去了,一起罢。” 他的目光深沉又幽暗,叫齐雾莫名想起些暧昧的画面,她耳根一红,细着声儿“嗯”了一声。 赵珩凑近,不动声色的为她遮住了正盛的日光,有她在身侧,步履也放慢了许多。 蒋之唯目送两人走出小院,久久的站在那里看着,贡福探着脑袋询问:“二公子,您今儿下午可要休息一番再练武?” “不必,休息作甚。”声音清冷了许多。 贡福暗自咋舌,果然自家主子也只有在四姑娘面前说话才会温柔些。 走出没几步,赵珩就侧头问齐雾:“你经常给你义兄送膳食?” “倒也不是,先前都是娘亲送,后来她忙的紧,就让我做了跑腿小童,我每日闲着无事,便揽下了这个差事。” 赵珩轻嗤一声:“他一个男人,还能不吃饭不成,还要你去送?” 齐雾蹙眉,认真的解释:“你不知道,二哥今日习武成痴,经常忘了用膳,娘亲不放心二哥的身体,便每日都特地去一趟叮嘱他用膳。二哥最近累的紧,我须得每日监督着他按时用膳才安心。” 说完齐雾就觉得赵珩的眼神有些不对,齐雾呐呐的张口,想解释什么,却想不起该解释什么。 下一刻,赵珩的大掌轻抚过齐雾娇艳的唇瓣,停顿了一下,才收回,他无奈的叹一口气,俯身凑近小姑娘的耳墩,一字一句的说与她听:“日后在我面前,不要提旁的男人。” “我会嫉妒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柿子飞”大宝贝儿的两颗地雷~~~ 62、62 齐雾睁大了眼睛, 什么叫旁的男人, 赵珩总不会连她二哥也要嫉妒吧!况且是赵珩先提的! 哪有人这般强词夺理的! 齐雾闷闷的嘟着嘴, 有些不大乐意了。她自己也没有发现, 她在赵珩面前越来像个真正的自己,不再像从前那般拘束。 见状赵珩复又敛了眉眼,声音也放柔许多:“委屈了?” 齐雾偏过头不看他,绞着帕子直愣愣的发呆。赵珩垂眸,只看见小姑娘软乎乎的发顶。 这样娇气又倔强的小姑娘, 真真是生动至极! “你作何生气?”赵珩想, 他还没生气呢, 齐雾倒是先生气了。 “分明是你先提起二哥的!” 赵珩一愣, 就见齐雾仰起脑袋, 认真的解释给他听:“是赵珩哥你先提起二哥的,你问我是不是经常给二哥送饭。” ......真是, 傻的有些可爱。 赵珩本能的想发笑,但听到齐雾对他的称呼, 赵珩顿时又气从中来, 敛眉问:“你唤我什么?” 方才他就想说来着, 碍着蒋之唯也在, 就没提,眼下出来了, 是该好好算算账了。 “赵...珩哥哥!” 赵珩肃着脸的时候最是吓人,从前齐雾不敢跟他说话,就是被他的一张冷脸吓到了, 如今好不容易两个人的关系亲近许多,齐雾没有从前那般怕他了,他又冷了脸,吓得齐雾浑身一抖,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 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不唤我赵珩哥了?” 齐雾点着小脑袋,很乖巧的模样:“不了,我记住了。” 赵珩揉揉眉心,气愤、嫉妒终是化为一抹淡淡的无奈,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哪里知道已经被这么多的人觊觎了呢! 他在她面前总是没由来的就消了气焰,无论先前多生气,只要看着她白生生的小脸,就再也气不起来。 “罢了,你日后...”赵珩想说让齐雾少与蒋之唯亲近的话,但又思及他们还未定亲,他若如此善妒、霸道,小姑娘日后恼了他该怎么办。 他如今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说些什么,若是把蒋之唯的心思说与齐雾听,保不齐齐雾会多看蒋之唯几眼,两个人又是青梅竹马的,齐垣也看重蒋之唯,日后一合计,直接把齐雾定给蒋之唯,那他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齐雾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等着赵珩说出下文。 “你二哥年岁也不小,正是该娶亲的年纪,你可以在伯母身边多提几次,让你二哥早日给你娶回一个二嫂,”赵珩轻咳一声,“你二哥他,血气方刚的,有些事不好说,你是她妹妹,这样帮着他他定然会感激你的。” 他不能说旁的,只能从齐雾这里下手,希望她永远把蒋之唯当做兄长,这样的话,两个人就不可能在一起。 齐雾想了想,觉得赵珩说的确实颇有道理。前世蒋之唯一直未成亲,她嫁给魏亓然之后,蒋之唯就独自奔赴西北,只在听闻她去世的消息之后才匆忙回京。 这一世,总不能叫蒋之唯继续孤身一人。 齐雾把赵珩送到齐府门口,赵珩却不想离开,天知道他有多想齐雾,可齐雾就跟不开窍似的,压根不懂少年人思慕心上人是一件多么让人痛苦又欢愉的事情。 每日里都盼着与心上人见上几面,最好还能一亲芳泽,可等真正见面了,却又畏手畏脚,生怕唐突了佳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赵珩便是如此,在沙场上,他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少年将军,在官场上,他是统领着数千禁军的指挥使大人,在京城宗妇贵女眼里,他又是高不可攀的长宁侯世子,同时,也是当今长公主和太傅大人的嫡长子。 但在齐雾面前,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爱慕齐雾的男人。 万宝把赵珩的骏马牵过来,赵珩瞥一眼,又低头去看齐雾:“我这便走了。” 齐雾奇怪的看他一眼,点点头,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走就走便是。 赵珩兀自呼出一口浊气,一把攥住了齐雾细白的腕子:“过几日琲儿想去书斋买书,你也一起去。” 他说的是陈述句,不容置疑的语气。 齐雾微怔,有些不自在的看着被赵珩握着的手腕,但又想起赵琲白嫩嫩的包子脸觉得有几分想念,便应承了下来。 赵珩这才缓了脸色,手里的手腕纤美细腻,握在手里比美玉还舒服,竟是不想松开。 但时机不对,注意到齐府的下人有人悄悄抬起了脑袋,赵珩恋恋不舍的松开对齐雾的桎梏,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的目光落在齐雾皓腕上那串华美精致的红宝石手串上,唇角勾了勾,低低一句:“很好看。” 齐雾霎时就红了脸,她这才想起来,赵琲与她说过的,她手上这串手串是赵珩特地让人做的,比孟洛薰赏花宴上让人艳羡不已的镯子还值钱... 齐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好在这时万宝在旁边轻咳一声,算是给齐雾解了围。齐雾冲万宝感激一笑,万宝却低埋着脑袋,压根不敢抬头。 赵珩冷眉扫过去,吓得万宝浑身一哆嗦,赵珩这才翻身上马,他生的俊美,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贵气,就连上马的动作都十分的利落俊朗。 马是万里无一的千里马,人也是俊美无俦的人间俊才,陪在一处儿自是夺目的紧。 赵珩高高的坐在马上,手执缰绳,最后深深的看齐雾一眼,才疾驰而去。 谁都不知道,骑马的时候他一直只用左手执着缰绳,右手一直在回味方才的触感,不过相触了几息而已,就叫他舍不得用手去触碰其他的东西,生怕把那点旖旎的感觉立时消失了去。 齐雾目送着赵珩离去,刚欲回去,就见又有一骑自另一方向而来。 离得近了,有眼尖的下人道一句:“是隔壁魏府的三公子!” 魏茞然?他来做什么,齐雾秀眉微蹙,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欲进府。 魏茞然唤住她:“齐四姑娘,不知可否出府一叙?” 齐雾本不欲理会,但魏茞然下一句就是:“我对齐四姑娘一见如故,仿佛前世就见过一样,齐四姑娘竟不肯赏脸吗?” 听魏茞然提起前世,齐雾身形一滞,步子不由自主的就顿住,莫不是魏茞然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齐雾心里泛起了波澜,却又强装着镇定,在魏茞然面前半点也不想露短。 她怎么大意了,重生以来她就一直想与前世不一样,也努力的做过许多改变......但,万一也有人与她一般是重活一世之人呢? 想到这里,齐雾有些发慌,但平生最厌恶的人就在面前,齐雾少不得要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魏茞然到底也是活过两世之人,眼力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况且齐雾那一刹那的失措不是假的,魏茞然早就看出了齐雾平静外表下的震惊。 刚重生的时候他认真的想过要如何接近齐雾,让她喜欢上他,可惜这一世的齐雾的脾性、爱好与前世明明都一样,唯有待他的态度与前世大相径庭。 魏茞然下意识的就觉得定是有人做了什么败坏他名声的事,但再看齐雾对大哥的态度,魏茞然就觉得可能不是偶然。 前世和今生的诸多不同叫他不得不去怀疑,齐雾待魏家人的态度更是叫他不解,前世齐雾明明那样喜欢魏亓然,在她心灰意冷之前对魏家人也是有求必应,怎的今生就开始这样冷淡? 不止是冷淡,还有隐隐的嫌弃、厌恶与恨意在其中。尤其是齐雾待他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好脸色都不想给他,魏茞然就知道肯定是有哪里不对了。 他本只想试探一番,没想到齐雾自己露出了岔子..... 魏茞然翻身下马,走上前来:“齐四姑娘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齐雾嗤笑一声:“不知魏三公子缘何要寻我说话,我一个姑娘家倒也不好抛头露面,怕是要让魏三公子失望了。” 魏茞然又凑近几步,微微俯身,似要深深的看进齐雾的眸子里。 齐雾大大方方的让他看,眼底的那抹慌张早就让她掩饰起来。 魏茞然默不作声的看了几瞬,忽的笑了,他比齐雾还要小半岁,不过十三岁的少年,身量还未长成,却也瘦高挺拔、唇红齿白,穿一身大红的袍子,墨发红唇的,颇有几分恣意的味道。 “怕什么,若是齐四姑娘觉得外面不妥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说。”魏茞然边说,便拿那双黑亮的眸子看向四周竖着耳朵的齐府下人。 这是明摆着威胁了,前世魏茞然并不是这样的人,性子也比如今讨喜多了,所以前世她才那样相信他,以致于... “我觉得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说的。”齐雾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就提步而去。 魏茞然面色不变,声音却放低了不少:“当年的事,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评论,不开心,╭(╯^╰)╮!!! 63、63 一刻钟后, 齐雾和魏茞然面对面坐在一家茶楼里。 茶楼的二楼没有什么客人, 魏茞然挑了个临窗的座儿, 还体贴的为齐雾拉开椅子。 茶是好茶, 上好的黄山毛尖,热气腾腾的,还带着热气,奉茶小童说是用冬天里存的雪山水煮的,不消品, 闻起来就格外清香醇厚。 魏茞然执一杯送到齐雾面前:“尝尝看, 你从前就爱喝这个。” 齐雾放在袖中的手暗自攥紧, 纤长的指尖微微泛白:“从前是从前, 现在是现在, 我已经不喝这茶了。” 她从前确实爱喝这茶,不是自小养成的喜好, 而是嫁到魏家之后,被魏亓然那样对待, 她心中每每觉得苦涩, 便让人煮一盏这茶, 细细的品, 只是,越品, 心中苦涩越甚。 重生之后,她弃了这茶,再也不喝, 而是改喝花茶,加了密渍,喝上一盏能叫人甜到心窝子里去。 魏茞然挑眉,摆手让小童把茶收回去,又吩咐上一壶玫瑰果茶。 “你还是承认了。” 齐雾垂眸看着面前的杯盏,水面微漾,倒映的她的面容不是那么的清晰,表情也辨看不清是愤恨、厌恶还是释然:“承不承认又有何区别?” 她早该猜到的,这一世的魏茞然与前世的性子大不相同,还有他看她的眼神,叫她很是不舒服,哪里像是一个十三岁少年该有的眼神.....终究还是大意了。 魏茞然静默了一瞬,盯着齐雾的脸定定的看,忽的弯唇,少年清秀的面容染了几分煞气,叫人一眼就生了畏意:“你可知缘何魏蔷被送去尼姑庵做了姑子?” ...那日的事是魏蔷咎由自取,总不能与她有关罢,齐雾蹙眉不言,心下却是思量开了。 前世她嫁到魏家的时候,魏苑和魏蔷都已经出嫁了,是以齐雾与她们二人相处并不是很多。但魏亓然和魏茞然的母亲早逝,他们的父亲并未续弦,是以魏家两房掌家的是魏家二房的王氏。 齐雾嫁过去的时候王氏不大愿意掌家的位置让给齐雾,齐雾也不好要。魏家的月例不多,魏亓然还要经常出去应酬,那点月例经常不够用,好在齐雾出嫁时娘家给的嫁妆颇丰,齐雾就拿出嫁妆补贴大房,日子看起来倒也体面。 魏蔷和魏苑回魏家的次数不多,但只要一回去,必定要去她那里坐坐,再回去时,必然大包小包的都是从齐雾那里要来的东西。 起先齐雾给的不多,魏家姐妹的胃口也没有那么大,后来魏苑看中了长公主赐给齐雾的一套玛瑙头面,好话说了不少,齐雾冷着脸一直没给。 若是旁的东西还好,这件是长公主赐的,还带着宫敕的印记,就算她愿意给,魏苑也受不起。 魏苑自此就恼了她,在王氏面前好一通哭闹,还在魏亓然面前委屈的说:“我是你大姐,怎么会去要她的东西,不过是我这里也有一件好的,想与她换,谁想到她竟这样给我没脸,这传出去了旁人还不以为我做婆姐的贪图她的东西,哪里还有颜面呐!” 王氏口中说着斥责女儿的话,话里却是她为魏家辛苦操劳,女儿却被齐雾欺负的意思。 魏亓然犹豫了一下,也与齐雾说:“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给大姐便是,回头我再给你寻一件。” 齐雾的心早就凉透了,她只是冷笑了几声,转身离去,留下紧紧拧着眉的魏亓然、哭闹不已的魏苑和说着风凉话的魏蔷、王氏。 那套头面魏苑到底没有讨走,她心里记恨齐雾,暗里叫魏府的下人散播了好些齐雾是“孵不出鸡蛋的母鸡”、“视财如命”的谣言。 那时齐雾和魏亓然之间已经无话可说,在魏家待着也没有半点意思,渐渐生了和离的心思。 中秋那晚,魏亓然兴致很好,喝了半壶桂花酿,在齐雾房里也罕见的翘着唇角,齐雾赶他他也不走,也不生气,就跟耍赖皮的孩子一般。 魏亓然趁着醉意,小声在齐雾耳边说:“氤氤,给我个孩子罢。” 是的,他们成亲两载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也不知魏亓然脑子搭错了哪根筋,竟说出了这种话,想必清醒之后也不会记得,怕是还会厌恶不已。 齐雾霎时就僵直了身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大力气,一下子就把魏亓然推开,已经成年的男子格外沉,魏亓然的脑袋磕在雕花红木的架子床沿上,清醒了几分,揉着脑袋缓缓坐起。 他眸底有抹淡淡的无奈:“我们从今以后好好过,不成吗?” 齐雾掐了一把手心,她早已经对面前这个人失望,满心的爱慕被一点一点消磨干净之后,唯余满目的疮痍。 她听到自己低低的说:“我们...还是和离罢。” 魏亓然先是一愣,他喝醉了,反应也比往常慢半拍,好一会儿之后才回味过来其中的意思。 酒也醒了,人却怒了。 “和离?和离之后再嫁给别的男人是吗,”魏亓然冷笑着,“休想!” 齐雾不想与他多说什么,两人从来都只是在人前装的亲近,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无需魏亓然同意,到时她亲自去央长公主,再把她仍是完璧之身的事情告诉她娘,和离的事就成了八成。 只是须得公公魏渲同意,魏渲是明事理之人,从未为难过她这个儿媳,所以这事也不难。 魏亓然上前一步摄住齐雾的下巴,眼神悲怆又愤怒:“你这辈子都不要再想别的男人了,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齐雾厌恶的看他一眼,他总是这样,每次醉酒之后就说她不守妇道,说她心里住了别的男人,齐雾懒得理他,没想到他现在还是这样说。 既然她不守妇道,魏亓然怎么不早早的休了她! 两人大吵了一架,东西摔了一件又一件,外间的下人连头都不敢探,一个个的吓得缩着脖子往外钻,只有朱墨一个劲儿的抹着眼泪哭着冲进内室,挡在齐雾面前:“夫人对您之心日月可鉴,可您又是怎样对夫人的,敢问你们成亲两载,您可曾与夫人同房过?夫人心灰意冷又有什么不对!” 魏亓然被问的呆滞在那里,眼里的悲哀越来越盛,出人意料的是,他竟一下子跪在齐雾面前:“从前的事是我不对,日后我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就像真正的夫妻那样.....你,信我一次可好?” 一个素来高傲的男人,就这样跪立在齐雾面前,失了尊严,失了男人引以为傲的自信,就那么卑微的跪着,乞求着齐雾。 齐雾看也不看他一眼,别过头去:“你这是做什么,我嫁与你两年,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我说和离,那便和离罢,再继续纠缠又有何意义?” “你以为,这是纠缠吗?” 魏亓然痛苦的闭上双眼,松开对齐雾的桎梏时,眼底已是一片清亮,却难掩落寞之色。 他拂袖而去,离开之前淡淡道:“你歇了这个心思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离开。” 第二日魏茞然闻讯来寻,魏亓然已经早早的去了府衙,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魏府的下人在王氏的刻意授意下,对齐雾皆是冷眼相看,走到哪里都有人议论纷纷,说什么“她都要被大公子休了,怎么还这般清高!” 魏茞然担心不已,生怕齐雾自寻短见,齐雾不想理睬任何人,连平日里和她关系很好的魏茞然都不想理。 见状,魏茞然沉默了片刻,而后有些沉重的缓缓道:“你想要和离,我便帮你,父亲那里由我来劝,你只要安心等着消息便是。” 这事过了没几日,二房的魏谦犯事被革职,原本那样体面的一个人生生在天牢里关押起来,魏家人急红了眼,就连魏蔷和魏苑也都哭红了眼,还央着齐雾让她去求长公主,长公主极得皇上恩宠,若是她能在皇上面前为魏谦说话,魏家的事就能大事化小。 齐雾试着去求过,可惜魏谦惹得是新登基的天子,又触犯了新帝立下的律法,被当做儆猴的鸡,纵是谁去求也没有用。 魏家都这样乱了,魏茞然还记着帮齐雾和离的事,齐雾也以为他是真心帮她,结果那日魏茞然兴冲冲的寻她说事情办妥了,还拿出了魏谦做主写的和离书,齐雾终于露出了两年以来唯一的一个真心笑容。 魏茞然看痴了去,最后红着耳根领着她出府。 结果上的却是进宫的马车。 见到年轻天子的那一刻,齐雾一双美眸蒙上了水雾,从此再也不愿去相信旁人。 后来她听说魏家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竟让天子网开一面发令放了魏谦,魏家人欢喜的紧,又是放爆竹又是洒喜钱的,齐雾恨上了那个从前笑的无比阳光的少年,那个唤她作大嫂的少年。 再后来,魏府传来她去世的消息,阖府挂上白布,听闻魏家大公子爱妻离世,伤心欲绝,七天七夜不成阖眼,红着眼眶守在灵前,后来生生累的昏厥过去。 世人皆赞他是一位好夫君,更有好些姑娘听了这个故事一面抹着泪,一面赞魏亓然:“若是能嫁给魏大公子那样的人,即使早早的去了,也是值得。” 64、64 这些都是齐雾眼里的前世, 她不认为她与魏茞然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若不是已经重生一世, 她的生活就如她希望中的那样好, 她定要魏茞然尝尝被欺骗、背叛的滋味。 她出神的这一段时间,魏茞然就一直定定的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临窗处儿还有风吹来,吹动了男人寂寞许久的心,魏茞然嘴唇动了动, 开始步入正题。 “若是我说你以为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会相信吗?” 自然是不信的, 在这里坐了这么一会儿, 齐雾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出来了, 她缓缓起身:“是与非又有什么呢,你总不会骗我说你是无辜的罢。” 话里尽是讽刺。 魏茞然面色发白, 挡在齐雾身前不让她离开,眼睛干涩的想流泪, “你又怎知做了那事的人一定是我?” 齐雾紧紧抿着唇角, 想从魏茞然的眸子里看出什么来, 只看见一汪深不见底的悲哀。 “你只知是我与你说和离之事办成了, 可你怎么就没想过为何出了府门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我?”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齐雾审视魏茞然一眼, 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你已经打定主意把我送给那人身边,不再出现又有何不对?马车是你寻的,时辰也是你定的, 这还有假不成?” “你可知,那日我被人打昏了头,再醒来时已经是那日下午,我只身躺在房间里。婶母与我说你见到和离书之后恼怒万分,亲手把和离书撕了,还扬言永不会离开魏府,之后住进了魏府的小佛堂,再也不见任何人。” 齐雾蹙眉,她不知道魏茞然在说些什么,这大概是他为了推脱干系随意找的借口。 “我去小佛堂求见了无数次,你都避而不见,我连朱墨都不曾见过一次。因了我帮你弄和离书的事,大哥与我之间彻底生了间隙,那晚,他把我按在地上狠狠的打了一顿,你不知道大哥他有多疯狂,他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何曾那般失态过。后来传出你焚火自尽的消息,大哥就像疯了一样搂着那被烧焦的尸体不放,大哥他恨我拆散你们,连你的灵前都不允许我去。” 魏茞然越说越失态,声音不稳:“若不是那日大哥累极了昏厥过去,我怕是永远不会发现那件事。” 齐雾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底尽是冷然:“你疯了罢。” “你相信吗,他们骗了我和大哥,那不是你,她的个子没有你高,骨架也比你的大!”永远没有人知道魏茞然抱着那具看不清容颜的尸体时心有多痛,痛到几乎呼吸不过来......没有人知道他是有多痴恋她,她活着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碰过她,她死了之后,他贪恋的、病态般的抱着她的尸体,跟着宝贝似的,这才发觉出区别。 对于前世的那些事,齐雾其实本有些心存疑惑,比如魏府传来的她的死讯时是怎样掩盖那不是她的事实,但她不肯相信魏茞然,更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她猛地拂开魏茞然的手:“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魏茞然惨惨一笑:“你看,你总是不信我,若不是后来赵珩从宫里把你救出,我也以为是我眼花了。” “我是不是在为自己开脱,你自己想想便清楚,为何你会突然放弃和离,为何二伯就无缘无故被释放了,这些都是半点说不过去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我只知道我坐上了你请的马车,就被送到了那人身边。”对于魏茞然,齐雾没想过原谅,无论他的理由是多么的冠冕堂皇。 齐雾不想再与魏茞然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他几句话就为自己开脱了去,呵,把她当傻子一样糊弄吗! 魏茞然满目悲哀的看着她,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的声音更加嘶哑:“你总要给我一个害你的理由,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与你相识那么久,我可曾骗过你?” 他先前是没骗过她,但唯一的一次,就把齐雾彻底毁了。 齐雾顿时气上心头,冷冷的看着魏茞然:“今日的话,我只当做你喝醉了的一番胡言乱语,日后你还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看着你,我恶心。” 魏茞然猜到齐雾会不相信,也猜出不明真相的齐雾会恨他,但他没想到齐雾对他的厌恶这么深,他双手无力的垂下,清秀的眉眼失了生气,缓了缓,终是再次开口:“你就不想知道当年是谁出的那个主意吗?” 齐雾回身看他,才十几岁的少年看起来是那样的纯善、真诚,有那么一瞬间,他与前世那个倔着性子不喜欢唤她“大嫂”的人重合。 可这个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善良单纯的少年,他不仅重生了,连性子都变了,齐雾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了。 奉茶小童恭恭敬敬的敲门,又添了一次茶,期间一直低垂着脑袋,并不敢偷看什么,他只觉得面前的两位客人生的好、通身都带着矜贵的气质,旁人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大好。 “应是与魏蔷魏苑脱不了干系罢。”先前魏茞然提到过魏蔷,所以齐雾就想起了她。 “不止她们,还有我那心狠手辣的婶母王氏,魏蔷想的主意,王氏和魏苑谋划的。”提起魏家母女,魏茞然的面色冷了许多,“其实你自己想想也能猜的出来,她们的品性如何不需要我多说。” “不管你信不信,我半点也不知这事。马车是我寻的,但事后我再去寻的时候,他已经携一家老小离开了京城,还是后来我使了法子,才知道那车夫早已被王氏买通。” 齐雾抿着唇没有说话,心中其实已经动摇。 她当初也在问自己,她那样相信魏茞然,为何他要那样待她。 如果魏茞然所说的就是事实的话...... 不怪齐雾以偏概全,她对魏家人已经失望透顶,巴不得这辈子再也不见到魏家人才好。 前世的事情已经无法考证,所以,对于魏茞然,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齐雾也不打算再跟他像前世那样热络了。 “魏茞然,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齐雾的声音并不大,却叫听者浑身一震,面色发白,宛如失去了力气一般。 说完这句话,齐雾就推开雅间的门,毫不留恋的走了出去。 她又长高了一些,过两日便是十四岁的生辰,十几岁的少女生的眉眼如画、水嫩娇美,身量又是那般的纤细窈窕,连一个背影都能叫人看痴了去。 房间里的魏茞然还呆呆的站在那里,良久,才将手紧握成拳,他移步到窗边,亲眼看着齐雾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竟说不想再见到他了,怎么会呢,她前世明明待他那样好,会亲手给他做汤喝,会温柔的关怀他,还会体贴的为他做好冬日的袜子,她做的袜子总是又好看又暖和,魏茞然总舍不得穿,全都悄悄的攒在盒子里,用锁锁上,那个盒子谁都不能碰,就是伺候了他十几年的贴身小厮也不行...... 魏茞然想起那个冬天,他偷懒不想读书,被父亲罚着在书房门口跪一个时辰。那时天寒地冻的,下人们都不想出门。是他的长嫂打了一把红边的油纸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一路的雪路,来悄悄的给他送膝垫,那是她亲手做的,软软的,暖和的紧。 垫上之后,心里都是暖的,一点都不冷了。 那一天,魏茞然甚至有些遗憾为何他爹没有多罚他一个时辰。 他哥喜欢齐雾的事情魏茞然也是早早的就看出来了,魏亓然那样清雅的一个人其实是非常骄傲的,他从来不允许自己有半点的卑微示弱,所以魏亓然从来不与齐雾说他爱她,魏茞然也不说。 那时魏茞然就自私的想,如果他们两个解开了误会,那长嫂就再也不会往他这里来了,她所有的好都只将留给大哥一人。 只要一想,魏茞然就嫉妒的紧,他后悔万分,为何当初娶她的不是他自己! 不过,就算齐雾厌恶他,他也不能离开她,他不知道离了齐雾他要为了什么而活,也不敢去想,没了齐雾的日子,该是怎样的煎熬。 前世负了齐雾的那些人,齐雾不知道,他却一个个的记得清清楚楚,总要挨个儿讨回来才行。 不多报复,只要让他们万劫不复就够了。 魏茞然负着手,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迈下楼梯,忽闻一阵香风扑鼻而来,魏亓然本能的皱眉,抬眸去看,只看见红木的扶梯那里站着一个着了绿衫的姑娘,那姑娘打扮的很是素净,发上只戴了一朵粉色的珠花,看起来清秀的紧,不是于蓉又是谁! 魏茞然从来不会关注齐雾以外的姑娘,对于蓉,魏茞然只看了一眼就淡淡略过,那一眼还是因为于蓉看起来与齐雾有一分相似,虽说不上来是那点像,也足够魏茞然给她不冷不淡的看她一眼了。 于蓉对着魏茞然温柔的笑笑,礼貌很好的样子:“你是魏家三公子罢,我姓于,在雾妹妹兄长的喜宴上见过你。” 魏茞然不关心这姑娘姓什么,随意的一颔首,就离开了茶楼。 于蓉并不在意魏茞然冷淡的态度,反而笑的明艳,她身后的下人虹儿不满道:“姑娘您这么好,何必去理会那样眼高于顶的人!” 于蓉笑笑:“你以为他是普通人?日后他的造诣比任何人都要好。” 虹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总觉得自家主子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有时候瞧着又好似不像......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参加“我与晋江有个约会”活动,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手中有空闲营养液的小伙伴们可以给我灌溉呦,一瓶营养液=一票,一颗地雷=一票 明天或者后天加更,么么哒~ 65、65 虹儿总觉得于蓉十分的神秘, 当初她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查自毁容貌, 哪里也不敢去, 一个人瑟瑟的躲在桥洞下, 浑身是血,连没人养的狗都不屑看她一眼。 是于蓉亲自去寻了她,并带她回了于家,还给了她贴身侍女的身份。 无疑,虹儿是感激于蓉的, 也打心底把于蓉奉为主子! 于蓉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姑娘家, 就能做出那么多堪称绝妙的诗句, 叫虹儿敬仰不已。但是自诩聪明的虹儿却从来看不懂于蓉在想什么, 也看不透于蓉在做什么, 只当于蓉有颗七窍玲珑心,比一般人聪颖些。 直到有一次, 虹儿无意中看到于蓉在翻一本看起来很神奇的书,她才开始疑惑。 那本书平时被于蓉锁在一方精致的小盒里, 从未在人前拿出来过, 于蓉对那本书十分宝贵, 看的时候手都不敢使大力气, 生怕把书页弄皱了。那方盒子也被锁着放在旁人不知道的地方。 有晚于蓉看完书忘记上锁,盒子也没来的及收, 虹儿才得以一窥虚实。 它与寻常的书不一样,纸页十分的轻薄,跟眼皮似的, 书皮是一种虹儿从未见过的材质,颜色十分鲜亮,上面画的人物栩栩如生。 虹儿耐不住好奇,悄悄翻开看了一眼,才发现里面的字与大盛的字不一样,大部分都是简化过的,饶是识字的虹儿也只能勉强分辨出一小部分。 那一页写着:“十月围猎,齐氏之女险坠马,太子勃然大怒,长宁侯世子欲纠察陷害之人.....” 看到这里,虹儿的心跳募地加快,她半猜半蒙得到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她不知道书里说的太子是否就是当今太子,也不知道书里的长宁侯世子是否就是如今的世子赵珩,在好奇的驱使下,她翻开了前面的几页: “安平二十年三月,长宁侯世子自西北而归,圣心大悦,亲封其为禁军指挥使。” 安平二十年,不就是今年吗,虹儿猛地想起,世子赵珩正是在三月归京的,他也被封为禁军指挥使...... 越想虹儿越觉得脊背发凉,她不敢去问于蓉这本书从哪里来的,更不敢问她书上的内容是不是真的。 再翻一页,不过这一页却不再是简体,而是虹儿熟悉的大盛的字,一眼望去,虹儿就惊呆了,那上面记载的——赫然就是于蓉曾经朗诵过的诗句! 虹儿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又不敢说与旁人听,只得每日战战兢兢的跟在于蓉身边,每日能做的,只有更加效忠于她。 她有一种预感,于蓉与常人不一般,唯有跟着于蓉,她才能大仇得报! 于蓉没有出来太久,她连茶都没有喝完,似乎只是为了出来做一件事。虹儿一言不发的跟在于蓉身边,从茶楼出来后,又去了书铺。 书铺里人满为患,大部分是衣着华丽的贵女、公子们,也有爱读书的贫寒子弟,着了青布衫,但不多。 书铺掌柜认识于蓉,一见于蓉来就笑眯眯的迎上来:“于姑娘您又来了!上次放在这里的手抄佛经已经一售而空,客人们都问还有没有呢,您猜怎么着,现在预订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二十两一本了!” 于蓉浅笑:“继续抬价吧,放出消息,说我以后只会再抄一本佛经,还有,我昨日整理了一本诗集,先那您这里卖着,若是卖的好,我再誊写几本。” 掌柜的一脸兴奋:“您亲自写的诗集吗?” “只是收录了几首我写的而已,当不得什么,就怕在这里占了您的地方。”于蓉很谦虚。 闻言,掌柜的立马摆摆手:“于姑娘实在是太谦逊了,您不知道,您如今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您做的诗惊才绝艳,连当今负责科举的王大人都夸过您的诗呢!我敢保证,不出三日,您的诗集必然会卖到一百两一本!” 于蓉嘴角勾起,就坐在一旁喝茶。茶是掌柜的亲自斟的,桌几上还有各色糕点。 不多时,有个面如冠玉、颀长清俊的公子走进来,他着一身赭青的锦袍,墨发用玉冠束着,实在是秀雅的紧,身后还跟着一众高大的侍从,正是太子呈炀。 于蓉不动声色的对虹儿使了个眼色,虹儿得令,清了清嗓子,扬声悲戚道:“姑娘,您不若再抄几本佛经罢,换些钱财也是好的。奴婢知道您视钱财为身外之物,可是您要想想尚在病重的老夫人呀!下个月的药钱还没有着落呢!” 于蓉幽幽叹一口气:“你只知佛经能换钱,却不知道每本都是我虔心诚意抄写的,每誊抄一句,就要在心中默念一句佛号,好叫佛主原谅我。而如今,母亲的病渐重,我一心侍奉母亲,再不能因了那黄白之物耽误了母亲的病情。” 话音刚落,就听到周围有那心软的姑娘家同情不已:“这位姑娘当真是孝心感人、蕙质兰心,她就是那位于姑娘吗,她的诗词我都读过,很是仰慕呢!” 也有公子闻言看过去,低声打听着,不大一会儿,看向于蓉的眼睛里已然带着倾慕的光了。 呈炀太子今日是来为他母后买佛经的,皇后喜静、爱礼佛,前几日不知道皇后从哪里听到有人说这家书铺的佛经格外好,便打发了小太监来买,呈炀听了,便揽下了这活儿,左右他都要出宫一趟。 不曾想掌柜的却说佛经已经卖完了,还有三本,但是皆已预定出去。 呈炀不自觉拢了眉,还未做出打算,就听到有个姑娘在那里说话,听起来那些佛经就是她抄写的。 身边的侍从统领低声问:“殿下,不若与那位姑娘好生商量,让她再抄一本,她不是顾忌她母亲的病?想必也是个重孝的,应是不会拒绝。” 呈炀犹豫了一下,迈步走向于蓉,还未走进,就听到有其他的姑娘小声嘀咕:“说什么挂念病重的母亲,不还是在这悠然的喝着茶?还有那写一句就在心里默念一句佛号的话,说什么我都是不信的,她只管说的好听,谁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这样做?” “不过是有个才女的名头,便这样卖弄才学,恨不得全京城的男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才好!” 贵女中最多的便是互相攀比,于蓉刚来京城不久,名气就渐渐比好些贵女都大,还有好些公子明里暗里打听她的事,俨然把她当做了倾慕之人,怎么叫旁人不嫉妒! 说话的正是一位言官的女儿,她父亲在朝堂上便是有什么便说什么,她性子随了她父亲,一张嘴总是不愿意饶人。 听到这话的人不少,立时就有姑娘看于蓉的目光复杂了些。 呈炀和他身边的侍从都是耳力极好的人,自然也听到了。 侍卫统领犹疑的问道:“殿下,您看......” 呈炀肃着眉眼,淡淡吩咐:“你与这位姑娘商量罢,成与不成都无所谓,我去引宝阁看看。” 过两日便是齐雾的生辰,呈炀打听的清清楚楚,生辰礼他其实早已经备好了,但总觉得有些忐忑,生怕齐雾不喜欢,所以想多看看,说不定能寻到更好的。 “是,你们几个,记得护着殿下。” 呈炀没有在书铺里多停留,转身就去了珍宝阁。 一直巴巴等着呈炀来寻的于蓉本是胸有成竹,但见呈炀转身就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蓉恼的心口都是疼的。 她辛辛苦苦抄了那么久的佛经,手都快抄废了,这才造出这么好的名声,她有把握传到皇后耳朵里,是以她今日特地打扮一番来书铺等着。 没想到呈炀太子就这么走了! 于蓉面色僵硬,她压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是查清楚有人扰了她的好事的话,必要那人好看! 于蓉生的只是清秀,举手投足间学了齐雾的模样,才叫人忍不住流连,但她面色铁青时,当真是半点韵味都没有,生生的失了美人娇弱之感。 奉呈炀太子命令前来寻书的侍卫统领见状虎躯一颤,深吸一口气,心道:真正的美人果然还是少见,这位方才蹙眉喝茶的模样多么惹人疼惜,眼下僵着脸的模样就多么惹人发憷。 心中这样想着,步子却是没停:“这位姑娘,我们主子有事相商,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注意到说话的男子是太子身边的人,于蓉立马摆出了一个柔柔的笑:“公子有话请将。” ...... 呈炀太子走进引宝阁,眼尖的掌柜的一眼就认出来呈炀的身份,谄媚的迎上来,出口时犹豫了一下,改口为:“公子,我便瞧着今日的风格外明媚,原是您来了!” 呈炀没有理会他,因为他看到了齐雾。 伊人纤腰束束、冰肌玉骨、雪肤红唇,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端详着一对耳坠儿,她白嫩的手指纤长柔软,腕子上一串流光潋滟的红宝石手串儿,光看着就叫人生了几分渴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和地雷,爱你们么么哒~ 写得那么详细,大家能猜得出于蓉的身份吗,有想法的可以评论一下,我会给最接近真相的那位读者送上一个大大大红包呦~(ps于蓉不是重生的。) 我继续写,二更可能在两点后了,你们明天早上再看~ 66、66 呈炀静静的看着, 并未出声打扰, 细细去看才发现他已然凝神成痴。 算起来他也有许久未见过小姑娘了, 每日心心念念的思念着, 把她揣心窝子里想着,等真正见到了,呈炀却又有些胆怯——若是她厌恶了自己该怎么办! 在大盛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男人向来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是他头一次这般忐忑不安,还是为了一个姑娘。 掌柜的早已看出些什么, 眼见太子无心搭理自己, 忙讪讪的避开, 但还是免不了好奇的顺着呈炀太子的视线去看。 入目的是一个青嫩貌美的小姑娘, 大概也只有十三四岁, 生的眉眼如画、格外好看,那一双潋滟的水眸好似会说话一般, 怪不得太子殿下那样的人物也会看痴了去,换了他, 他也会。 这位姑娘他是认识的, 自家东家常在这里拿东西送给她, 还带着她来过这里, 他又怎么认不出来。 不过自家世子心悦这位齐姑娘,难不成太子也喜欢? 这样想着, 掌柜的顿觉犹如雷劈,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察觉到呈炀太子扫过来的视线带着几分冰冷之意, 他抹一把冷汗,躬身退下:“那小人先去忙。”说着,又让手边小厮奉上好茶。 呈炀并未去打扰齐雾,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看着。 下午引宝阁里的客人不是很多,呈炀站在一道孔雀翎的屏风边,遮挡了大半的身子,装出一副赏看屏风的样子,无声的偷看着齐雾。 他是大盛的太子殿下,向来都是被人千拥万戴的,何曾做过这等叫人颜面尽失的事。 呈炀微微红了耳根,恰好有小童奉茶过来,呈炀招招手,把他唤到身边,细细的问:“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小童顺着呈炀的目光去看,一一解释与他听:“这位姑娘现在手上拿的是一副红玛瑙耳坠儿,这是西域的玛瑙,成色极好,与这位姑娘手腕上的手串儿极为般配。” 小童在铺子里待久了,说话难免有些商腔,呈炀也不在意,抿唇让他继续说。 “姑娘现在看的是南珠耳坠儿,您别小看这南珠,就这么小小的一颗就能普通人家过小半辈子,小人私以为若是姑娘戴上了定是极好看的。” 呈炀自幼在宫里长大,什么稀罕物什没见过?听小童在这里絮絮叨叨,他没有丝毫的不耐,不仅如此,他还微微抿着唇,一脸正色的听着,很认真的模样,似乎是想把有关齐雾的事都记在心里。 看见呈炀挑眉,小童知道他对自己说的话感兴趣,至于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用脚趾想也猜的出来:“您看,这位姑娘肌肤十分白皙,容貌也称得上是万里挑一,真真是雪肤花貌,她的头发也养的好,乌黑柔顺,这南珠耳坠儿只有戴在她身上才不算是被埋没了。” 呈炀附和的点点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齐雾半寸——她自然是极好的,任何人都比不上。 “姑娘看完了耳坠儿,又开始看簪子了,不过姑娘好像看的都是成过亲的妇人戴的款式。” 呈炀想起上次见到齐雾就是在她大哥的喜宴上,猜测这簪子大抵是送给她大嫂的。 小童话特别多,不管他,他自己能嘀咕半天:“这个是景福长绵簪,寓意极好,喜庆又吉祥,用来送家中母亲、长嫂是极不错的.....” 他们在那边说着话,掌柜的躲在一旁直勾勾的看着呈炀太子,心里快要急死了,他是知道自家世子对这位齐姑娘的宝贵程度,只要铺子里师傅做出新样式的东西,必定要被世子或者是太傅大人要走,巴巴的送到齐姑娘和长公主面前,任她们挑,她们不喜欢的才会被送回来继续卖。 先前齐家姑娘不知道这里是世子名下的铺子,倒是经常来,知道之后她来的便少了,这日罕见的来了,按理说是应该早早的就让世子知道的。 可是太子殿下还在这里...... 掌柜急的火烧眉毛,身边小厮探着头问:“可要告诉世子一声?” “告诉,怎么不告诉,若是未来的世子夫人被太子抢走了,日后吃苦的可就是咱们!” 小厮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唤人发信号,好叫世子早早的来了,免得来晚了头顶一片绿,迁怒于旁人。 另一边呈炀低声吩咐小童:“只要她看过的,都记在我的账上,你们派人送到她府上。” 小童听的在心里啧啧生叹:到底是富家子弟,对意中人真真是大方的要命,方才那姑娘看的随意一件,搁外面都是千金难寻的,这位倒好,一口气全买了。 “可要留个名?” “不了,什么也别告诉她。”呈炀只想默默对她好,在正式定亲前,呈炀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她身边,生怕被她厌恶了去。 呈炀已然年至及冠,心智比毛头少年成熟,他知道齐雾这样十三四岁的少女最是羞涩,可能明明有好感,却迫于羞赧生生的把人推开。 呈炀当然不想被齐雾推开,更不想做的太多反倒叫她生了提防之心。 凡是要有个度! 小童又在心中暗自腹诽上了:哪有这样的,送人家姑娘礼物还不想人家知道! 说话间,却见呈炀的面色陡然间阴冷了下来,小童心里发憷,转眼一看,才发现那位姑娘身后不远处有个男子面色不虞的看着她。 齐雾正替大嫂挑着簪子,就听有男人叫她:“齐四姑娘!” 齐雾含笑回眸,那一刹那整个引宝阁好似都亮堂了几分。 旁观的小童默默的捂住胸口——他终于知道回眸一笑百媚生是什么意思了! 齐雾回头发现叫住她的男人有些面熟,一时没有想起来,直到那个人又开口:“齐四姑娘,我已有心悦之人,你还是另择他人罢。” 莫名其妙! 这人面容只是清秀而已,也不十分高大,唯一的优点便是身上带着几分书卷气息,正是先前在贡院前见过的陈向原,户部尚书的嫡孙。 当时这人不问青红皂白的一味袒护魏苑,就叫齐雾心生厌恶,再加上他口无遮拦的咒骂二哥,教齐雾对他生了十分的恼意。 “不知这位公子此话何意,我不记得我见过你!”齐雾状似疑惑的看着陈向原,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模样。 不得不说,模样生的好就是有优势,齐雾装什么样子都装的栩栩如生,比人家戏子还会演。 陈向原本是怒气冲冲的想找齐雾算账的,结果齐雾却一脸冷淡的说她不认识他,陈向原觉得自己的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你装什么,那日在贡院前送考,你我见过的,”陈向原说话半点不留情面,“后来我祖母在宴会上见了你一面,就说要你做我媳妇儿。我与你说清楚,我已经有了心悦之人,是不会娶你的,你还是歇了这条心思罢。” 齐雾听了这话有些无语,她转手把手里的簪子递给旁边的小童,这才重新看陈向原一眼:“哪里来的傻大个,竟说我想嫁给你,你照过镜子吗?” 原本大部分看客都对齐雾的处境担忧不已,也都少数在心中讥讽齐雾的,暗骂她是狐媚子,但齐雾此话一出,不管是担心她的还是嘲笑她的,俱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陈向原恼羞成怒:“我祖母都与我说了,你想嫁与我,如今还抵赖什么!” 不怪陈向原憋屈,齐雾连看都不屑看他一眼,就好似蓄力的一拳碰的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半点回应也没有。 “我想嫁给你?这位公子,我的眼睛好好的,还没有瞎,请你好生看一下你自己,你觉得我会看得上你?” 陈向原被堵得哑口无言,指着齐雾说不出话来。 “况且你祖母是谁,她说的便都是真的了?呵,她若说今晚下雨,便一定会下雨??”齐雾少有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显然是被惹急了。 但也可爱的紧,双颊气的圆鼓鼓的,红唇水润、肤色白皙,看起来就格外惹人怜惜,让人压根不相信她是那般暴力的少女。 呈炀弯了唇角,等目光落在陈向原身上时,又带着十成十的冰冷。 几句话下来,陈向原被斗的浑身破烂,讪讪的丢下一句:“只要你不纠缠着我,一切都好说!” ......真是蜜汁智商! 原来是陈向原的祖母在长公主的宴会上见过齐雾一次,由此就记住了,又见过了这样久还未见公主府上门提亲,就生了主意,想先替孙子定下。 把这话给陈向原一说,话就变了味道。 齐雾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听引宝阁门口一阵喧哗,原是指挥使大人赵珩来了。 赵珩显然是刚从宫里出来,连官服都未来及换,就急匆匆赶来,没想到呈炀还没见到,就先见到一只烂臭虫! “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你且报上名来!” 陈向原没见过太子,但不意味着没见过赵珩,他立时就委了下去:“不过是在跟这位姑娘开玩笑而已,当不得真。” 赵珩肃着一张脸挡在齐雾身前,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威胁:“她的事,只有我能管,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赵珩冷漠脸:傻逼玩意儿 傻大个陈向原:…… 天知道我码字的时候有多少次差点睡了过去,好在写出了二更,有错字的话我明天再改,晚安~ 67、67 在赵珩面前, 陈向原怂成了弱鸡, 一个字都不敢吭。 齐雾看的目瞪口呆!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落在齐雾身上的目光带着热度, 赵珩不动声色的遮挡住旁人看齐雾的视线, 心中怒火更盛,但碍于齐雾在,他也不好当场发作,就把陈向原当做了出气的筏子:“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没丢够人?” “若是你还想赖在这里的话, 我不介意向尚书大人传达几句话。” 陈向原缩着脖子, 讪讪道:“这就走, 这就走。” “以后把眼擦亮再出门, 若不然, 我手底下的兄弟们可不是吃素的!”赵珩手底下的兄弟是谁?那可是让整个京城闻之色变的禁军们! 这时的禁军不比前朝,禁军的权利比任何时候都要大, 他们甚至有协助官员审案的权利,落在禁军手里, 比进了大牢还痛苦!不说十八种酷刑, 就是被禁军随意“教训”一顿, 少不得要脱层皮! 陈向原骇的冷汗直流, 却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腿都快软了! 赵珩冷笑一声, 他还未与陈向原算账,此番轻易放他离去不过是怕吓到小姑娘,眼下虽是放过了, 日后还很长,总会有机会给陈向原一个教训。 赵珩打量着齐雾的神色,见她并无不虞,才暗暗舒了心,但还少不得又安慰几句:“也不知哪里来的智障东西,你莫要理会。” 闻言,刚走出没几步的陈向原浑身一颤,继而拔腿就跑,留下一众看客对着他的背影窃窃私语。 赵珩高大颀长,面容不怒自威,身后还跟着几个面如罗刹的禁军,叫人不敢多视,因为他在的缘故,没有几个人敢再偷看齐雾。 引宝阁里的客人开始各自挑选想买的东西,俨然一副方才什么都未发生过的样子。齐雾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问起赵珩的来意。 赵珩状似无意的扫视了几眼,目光在屏风处顿住,旋即很自然的离开,他勾起唇角,微微俯身凑近齐雾:“自然是来保护你,你是我的人,我就得护着你,宠着你,只要你需要,我都在。” 这情话突然就来了,齐雾猝不及防,一个没忍住,一张白生生的俏脸霎时间就变成粉红一片。 小模样看起来就美味的紧! 赵珩舔舔下唇,又凑近齐雾几分,低低的笑着:“方才那个智障东西说什么,你想嫁给他?” 他说话时灼灼热意扑过来,混着赵珩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儿,叫齐雾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脸红道:“他说的你也信!” “若是信了,我才是傻子,我说了你是我的,你就只能嫁我,还嫁给他?痴人说梦罢!”赵珩轻嗤一声,行动间,又离齐雾近了几分。 面对脸皮奇厚的赵珩,齐雾顿觉无语,心中又羞的紧,索性别开眼睛不看他。 赵珩乐了,更加得寸进尺,与齐雾越贴越近。 引宝阁里的客人没有几十也有十几,齐雾哪里能让赵珩这般没脸没皮的亲近,只得嗔他一眼:“你离我远一些!” 美人就是美人,亦喜亦嗔。笑时好似满天的星光都洒在她一人身上,夺目的紧,嗔时黛眉微蹙,眼底却是光华流转,叫看者轻易就忘却了呼吸。 赵珩果然心头痒痒,恨不得执着齐雾的小手去挠挠才舒坦。 不过想起陈向原的来意,赵珩勉强压住心中火热,沉声道:“也不知是谁跟他说了那种话,平白败坏你名声,若是叫我揪到幕后之人,定要他好看!” 陈向原看着就不像是聪明的,若真的被歹人利用,刻意败坏她的名声——齐雾攥紧了手心,重活一世她只求一世安稳,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旁人的事,也没有蓄意报复前世害她之人,却一次次的被人盯上,意欲加害。 齐雾讽刺的笑笑,大概真是人善被人欺。 “你放心,有我在,定然不会再让你受委屈。”赵珩的声音低哑几分,郑重又认真,与方才说的情话不一样,这句话仿佛是承诺一般。 他说的话,齐雾总是相信的。 齐雾心中感动不已,不觉眼中微热,一滴热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险险被她低头悄悄抹去。 赵珩察觉到什么,压低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可是眼睛进了沙子,我帮你吹吹?” 齐雾抿唇一笑,露出腮边浅浅梨涡:“已经揉出来了。” 赵珩沉默,他的眸色幽深,直看的齐雾浑身不自在,这才低低一句:“罢了,日后你的喜怒哀乐,我都想要与你一起分享、承担,你不要一个人悄悄的躲起来拭泪,你还有我呢。” 女人从来都是容易被感情影响的一种人,她们与男人不一样,有时候对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她们想到许多,有事,甚至能轻易的就叫旁人住进了她的心里。 齐雾是重活一世之人,按理说她不该这般感性,但面对着赵珩,几乎没有人能抵挡得住他认真的凝视。 齐雾从他眼中,看出了一颗热忱的真心。 这样一个俊美优秀的人,把你当做掌中宝一般的宠着、护着,只消想想,就能让人面红耳赤! 齐雾仰起小脸,认真乖巧的点点头:“好!” 赵珩低低的笑了..... 他们两个人亲密的说着话,落在呈炀眼里,就有些不大好受了。 从呈炀的角度看,只看见赵珩高大宽阔的背影,齐雾被他挡的严严实实,只偶尔露出一片衣角来。 那样近的距离,那样暧昧的姿势.....呈炀心中酸涩不已! 他知道齐雾很美好,就像是他梦中的那个人儿一般处处吸引着他,他也知道这样美好的小姑娘必定会受到许多男人的觊觎,但他没想到,他和他的好兄弟竟然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 呈炀比赵珩大了两岁,按辈分,他是赵珩的小舅舅,所以他自小就喜欢把赵珩带在身边像亲兄长一般护着他。 呈炀没有亲兄弟,同龄的公子在他面前只有恭敬的份,只有赵珩,敢把他写字用的砚台拿去垫桌脚,也只有赵珩,是呈炀打心底信任的小辈、亲人。 长辈的往事呈炀知道一二,也知道缘何父王要待没有血缘关系的长公主许泠这般好,所以他也想对赵珩好,把他当真正的亲人一样好。 宫里有什么稀罕物什,呈炀都会让赵珩先挑,但赵珩从小就被许泠教导的极好,对待呈炀恭敬又亲近,从来都是礼貌的说:“太子小舅舅先选,您是储君,您不要的珩儿再选。”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一般,可如今竟是到了这种境地。 忆起从前少年老成的赵珩在他面前格外乖巧听话,一口一个“太子小舅舅”,呈炀只觉有些恍惚。 若是在从前,两人同时看上一种东西,呈炀出于长辈的自恃与对赵珩的宽容,多半就让了,而现如今,却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呈炀清楚的知道,若是放在从前,不管是什么东西,赵珩出于小辈的礼貌与对他的尊敬,多半就让了,而现如今,面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却不是说让就能轻易让的。 他们都知道齐雾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对呈炀来说,齐雾就是让他魂牵梦绕却又求之不得的执念,就像是他梦中的女子一样,纵使他知道齐雾不想嫁与他,他还是飞蛾扑火般的陷进去。 从赵珩和齐雾亲近的姿态看的出,在赵珩心里,齐雾占的分量怕是不比他低。 呈炀没有把握,也不忍做出强取豪夺的事情来,他知道,他若是做了,他和赵珩十八年来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是呈炀也不会轻易放手,他总要努力一番,亲眼看着齐雾做出抉择,只要努力过,最后齐雾选谁他都认了。 正与齐雾说着话的赵珩又往这个角落瞥了一眼,呈炀苦笑一声——还是被他发现了。 这时呈炀留在书铺的侍卫统领小跑着走进引宝阁,寻了小半圈还没寻到呈炀,呈炀轻咳一声,那侍卫才看到呈炀,小跑着过来,低声道:“启禀殿下,方才那姑娘已经答应了再抄写一份佛经。” 呈炀静默了一瞬,恍惚间想起书铺里的那个女子竟是与齐雾有一分的相似,不过是一个念头,瞬间就被呈炀压了下去——纵是像又如何,不说只有一分相似,就算是八分神似,只要不是齐雾,呈炀半点都不会放在心上。 “记得银钱多给一些,也是个可怜人。” 侍卫统领应了一声,继而有些犹豫的说:“属下听说,那位姑娘好像是于大人的女儿。”见太子又几分疑惑,侍卫统领补充道,“户部尚书左司诸于文法,半年前刚进京的。 呈炀拧眉,他记得这个于文法,本是汝州的一个小小县令,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是进京做了个从五品的京官,没什么才干不说,却爱钻营投巧。前些日子就听说他给京城所有的官员都送了一本诗集,上到太傅大人,下到洗马小官,都收到了那本诗集,当时太傅大人还道那诗集来历不明,有的言论甚是大胆,看了一眼就让人退了回去。 再加上母后平白无故提起坊间佛经之事,让呈炀不得不怀疑,这位于大人的手,伸的未免太长了! 呈炀肃着一张脸:“我记得大盛官员的俸禄不低,既然是于大人的女儿,家中母亲的药钱还会差了?” “若真是不够,我可要禀告父皇彻查一番了,看看于大人的俸禄究竟都用到哪里去了,发妻看病的药钱竟然还要家中未出阁的女儿抄书去换!” 侍卫统领抹着汗,也不敢随意说什么。 说话间呈炀已然转身,终是不忍离去,复又痴痴的看一眼齐雾的背影,这才低低道:“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65章评论区最接近真相的小天使是“24646707”,注意查收红包呦~ 晚上有二更,所以作者菌在这里求一波营养液,不算过分吧╮(╯▽╰)╭ 68、68 呈炀没有立即回东宫, 而是先去了一趟清和殿——天子的书房。 天子宵衣旰食, 是一位难得的明君, 奈何年纪大了, 如今已经有些不支,却还每日坚持在清和殿里批阅至少三个时辰的奏折。 守在殿外的小太监眼睛尖,离老远跪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不多时,伺候天子的太监总管就迎了出来,一张敷了粉的脸笑成一朵菊花, 亲手为呈炀挑起卷帘:“皇上刚才还提到您呢, 可巧您就来了。” “哦?父皇说什么了?” “皇上正打算宣镇北大将军入宫, 商量一下您与齐家姑娘的婚事呢!”太监总管眯起双眼, “这不, 宣人的旨意还没下呢,您就来了。” 呈炀皱了皱眉:“先别宣了, 我寻父皇正是为了此事。” 说着,呈炀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留下太监总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不明白之前提起成亲就一脸喜色的太子缘何就不欢喜了, 但他也不敢多问。 天子与人商讨事情时不喜欢宦官在场, 所以太监总管也没有进去,就站在殿外老僧入定般守着。 天子见呈炀来了, 把手上的奏折放到一边,笑道:“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莫不是为了赐婚之事?” 呈炀苦笑:“父皇, 赐婚之事还是暂且先放下罢,左右不急这一时。” “怎么,小姑娘给你脸色看了?”天子饶有兴致的问,他极少见儿子吃瘪的样子,心道能叫他儿子瞻前顾后的,齐家姑娘还是头一个,于是心下对齐家姑娘更是好奇,“想要姑娘家的好感,你得宠着点,护着点,脸皮不厚也是不行。” 呈炀是什么性子天子最清楚不过,呈炀性子温雅,与那些能说会道还脸皮死厚的人一比,在男女情|事上难免有些吃亏,天子就猜测儿子多半是在小姑娘那里遭拒了,心中失落,这才开始传授讨好姑娘家的经验。 呈炀无奈的笑笑,怕天子对齐雾有不好的印象,又帮着她说好话:“她哪里会给我脸色看,只是对我避之不及,让我想亲近都没法子。” 这样一说天子就明了,这人与人就是不一样,有的人挖空心思想往上爬,不顾一切的想把家中女儿送进宫,纵是宫里是龙潭虎穴也丝毫不惧。有的人则是丝毫都不贪恋权势,在他们眼里,儿女平安和乐才是最好的,又哪里舍得女儿进宫受罪! “镇北大将军倒是个疼女儿的。” 呈炀点头附和,又听天子道:“早知如此,那日我就该赐婚,管人家姑娘同不同意,你只管把人娶回来,日后宠上天就是,她还能恨上你不成?” 做久了天子,性子还是有些霸道的,呈炀在天子面前坐下,亲手给他送上一盏热茶,才道:“太喜欢了,所以舍不得。” 就是因为太喜欢,太在意,所以呈炀才不敢对齐雾使硬,生怕她惧了他、厌了他。 只有真心喜欢过的人,才知道心里住着一个小人儿是什么感受,仿佛只要一想起她,心里就软乎乎的,暖成一片,仔细一品,全都是甜滋滋的。 天子也是真的宠儿子,闻言叹一口气:“你是储君,这天底下最好的合该都是你的,可你也要知道,你背后是大盛千千万万的子民,你做什么决定都要以民为重。既然人家姑娘不愿,那你就放下身段好生哄着,但你也要记住,你是储君,若真得不到,那便早早的放手,我不想你有执念。” “执念是最大的弱点。” 呈炀受教,敛眉正色道:“儿臣知晓。” 天子点点头:“既如此,那这事就放下罢,只不过你母后怕是要急了。” 皇后一心想着抱孙子,若是知道呈炀的婚事又耽搁了下来,怕是要找到清和殿来,于是父子二人默契的都不打算不让皇后知道此事。 “我这里还有几份奏折,既然你来了,便由你批阅。”天子把一沓厚厚的奏折推到呈炀面前,哪里是几本,分明是几十本! 呈炀一脸正色的取出狼毫笔,蘸了朱砂,拧着眉认真的批阅,他对待奏折的态度十分的虔诚,因为他知道,这些奏折里,多半都是与大盛子民息息相关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 天子便坐在一旁,一面吃着茶,一面看着儿子,只是眉宇间带着轻愁——他们盛家的孩子都是天生情路坎坷,他是这般,他儿子也是如此。 过了半晌,呈炀放下笔,问天子:“父皇可知是谁人提拔的户部尚书左司诸,于文法,于大人......” 齐垣到底没有被宣进宫,不过他也开始忙起来,因为他的义子蒋之唯不日就要参加武举,齐家阖府上上下下都对蒋之唯寄予了厚望,齐垣自然也是如此,蒋之唯是他一手教大的,算是义父,也算是师傅,他比谁都希望看到义子成材。 程香特地去寺里求了个护身符,与蒋之唯说:“这个护身符不仅可以保平安,还能防着小人,娘对你有信心,但是咱们也要防着那些阴险小人使坏。听娘一句话,打得过就打,实在打不过咱们就躲,大不了咱们不要状元,横竖你爹都会给你安排好差事。” 武举不比科举,到处都是打打杀杀,前朝就有个应试之人被一拳打死在场上,所以程香担心的不行。 不得不说,程香这个义母还是十分尽责的,她把蒋之唯当做亲生的一般看待,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 蒋之唯认真的接过护身符,系在腰间:“儿子谨遵母亲教诲。” 不过他是不会躲的,既然觉得参加武式了,那便要全力以赴,挨打算什么,蒋之唯在心里立了誓想要变强,想要站在足够高的地方,那样他才有资格去争些什么。 比如,齐雾。 齐雾方才还在大厨房,不大一会儿就带着几个丫头端着各种珍馐美味回来,笑容明媚好看:“今日我特地让人做了骨头汤,听说喝这个更有力气,二哥武式正需要呢!” 齐雾一来,蒋之唯的眉眼就柔和了许多,他眼底漾着一丝光,温柔道:“既是如此,那我今日便要多喝几碗。” 闻言齐雾笑嘻嘻的,欢喜极了。 一旁的程香看见两个儿女的相处,心中明白了什么,却又暗暗有些失神。 义子是她一直看到大的,对他的品性容貌都再满意不过,若是把女儿交到义子手中,程香是半点也不用担心的。 义子打小起就待女儿格外好,长大后也是如此,似要把她宠到掌心里一样,况且上面还没有婆母管着,下面没有讨人嫌的小叔小姑,更不用理会家财纷争.....这样的女婿人选,打灯笼都找不着。 可是赵珩珠玉在前...... 程香唯有幽幽叹一口气,不再多想,让人盛了骨头汤放在蒋之唯面前,又给几个孩子各自夹了些他们爱吃的菜。 蒋之唯比试那日恰好是齐雾的生辰,这就意味着齐雾的第十四个生辰他不能与她一起过了。 从前齐雾的每个生辰,蒋之唯都会在脖子上的玉牌上做个标记——那玉牌是他生母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 蒋之唯把他最珍贵的东西用来记录齐雾最重要的日子,算得上是十分用心了,可是他的这份心思,不敢,也不想让齐雾知道,生怕她知道他的心意之后,开始疏离他。 蒋之唯把给齐雾准备的生辰礼拿出来,提前送给她,并道:“等明年你及笄了,我送你更好的。” 齐雾含笑点头:“二哥可要说话算数,若是不好我可不依!” 蒋之唯没忍住,宠溺的刮刮齐雾的鼻尖:“记得了!” 大嫂周韫含和齐匀泽一人备了一份礼物,不过是等到齐雾生辰再拿出,见此,向来喜欢兄妹友爱的齐匀泽笑笑,对着蒋之唯嘱咐几句。 而周韫含到底没有在齐家待很久,一眼就看出了蒋之唯待齐雾的不同。 周韫含微微蹙眉,对于齐雾这个小姑子,她喜欢的紧,自然乐得齐雾好,思量的同时,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等把蒋之唯送出府,齐雾才眉笑眼开的打开蒋之唯送她的礼物,一打开,她就傻眼了。 ......里面分明躺着几张铺子和地契! 而远在马车上的蒋之唯却笑了,他不用闭眼就能想象的出齐雾的模样,必定是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想想就觉得可爱的紧,顿时又生了与她亲近的心。 蒋之唯无奈的唾弃自己一番,只不过嘴角却翘了起来——他虽不知怎样讨好姑娘家,但却深讳此道,喜欢谁,便要把全身的家当都交给她。 蒋之唯的亲生爹娘生前留给蒋之唯一笔财产,程香帮着打理了十几年,比原来还多了几成,程香也没有动过这些,等蒋之唯成年之后就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今年蒋之唯送齐雾的只是冰山一角,等明年她及笄,他才会送上一份大礼! 作者有话要说:呈炀太子:我有权! 蒋之唯:我有钱! 赵珩:呵呵,我tm才是男主! 69、69 齐雾生辰前半月, 她就在程香的授意下给几个交好的贵女下了帖子, 她不准备大办, 一家人在一起和和乐乐的吃个饭, 再跟相熟的几个贵女相聚一番就够了。 这日几个贵女早早的就到了,李清婉也在,与齐雾交好的孟洛薰已经嫁做人妇,而且前不久刚刚诊出喜脉,夫家人宝贵的不得了, 哪里敢让孟洛薰到处走动, 所以她没有来, 不过礼物却没忘, 除此之外还给齐雾特地写了一封信致歉。 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况且又都兴味相投,没多大会儿李清婉就彻底融入进来。 李清婉感激的看齐雾一眼, 她刚回京没多久,对京城已然没有那么熟悉, 若不是齐雾, 她怕是很难与这些矜贵又可爱的姑娘们相熟。 齐雾也回李清婉一个浅笑, 继而吩咐朱墨:“让人去大厨房看看樱桃酿有没有做好, 若是做好了,别忘了提醒他们加些沙冰。” 朱墨应了一声退下, 齐雾的思绪飘到樱桃酿上,未免有些脸红——说起来,这做樱桃酿的师傅还是赵珩特地为她寻的呢! 几个姑娘们在一处儿说了约莫一刻钟的话, 就见朱墨领着几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走过来,齐府会养人,小丫头个个水灵清秀。 朱墨把樱桃酿摆在桌几上,又摆好银匙,这才带着丫头们退下。 齐雾弯着唇与贵女们解释:“这便是樱桃酿了,我自己爱吃这个,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众人尝了纷纷赞扬不已,齐雾越发的开心,喜欢的吃食被旁人赞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恰这时,一个着了百褶蝴蝶裙的小团子扑进齐雾的怀里,一口一个:“雾姐姐,琲儿想死你了!” 八岁孩子的声音又软又甜,把在场的几个贵女都萌的不行,差点没伸出手去掐掐赵琲的小肉脸。 朱墨有眼色的又端了一碗樱桃酿上来,摆在赵琲面前。 赵琲是真的思念齐雾了,她在齐雾怀里腻歪了好一会儿才自己坐下,捧着一小碗樱桃酿吃的无比的欢。 一小碗没多大会儿就吃完了,赵琲意犹未尽的舔舔唇,想起什么,面带憧憬之色:“这樱桃酿的味道与我大哥酒楼里厨子做得好生相似,只可惜那厨子几月前就告假归家,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樱桃酿了!” 齐雾忍不住有些脸红,其实这厨子就是八宝楼里的,八宝楼是赵珩的产业,他见她爱吃,私下把厨子送了过来。 这叫齐雾退也不是,收也不是,还是那厨子求到齐雾头上,说他若是不能留下就无处可去了,齐雾心肠软,经不起求,也就答应了。 后来齐雾发现这厨子会做好些味道极妙的吃食,连程香都赞不绝口,渐渐齐雾也就接受了。 齐雾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就揉揉赵琲的小脸:“今日你一个人来的吗?” 赵琲很配合的仰着小脑袋:“大哥送我来的,眼下正在前院陪着伯父伯母说话呢!” 得,又扯上赵珩了! 午膳过后,管家急匆匆的跑来,一面抹着汗一面欣喜道:“四姑娘,宫里来人了,赐下来好些东西,说都是给你的生辰礼呢!夫人让老奴带您去领赏。” 齐雾有些诧异,她小声的问:“宫里怎么会给我赏赐,怕是弄错了罢!” 管家摆摆手:“哪能弄错!是皇后娘娘的口谕,太监总管亲自来传的,还能有错不成?姑娘您打小就命格就好,又一身的灵气,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也正常。” 齐雾走后几个贵女面面相觑,怎的她们生辰的时候宫里就没有赐下什么东西呢,真是叫人羡慕。 “镇北大将军是国之栋梁,想必皇上是为了笼络朝臣的心,这才给雾妹妹特地赐下了生辰礼。” 这话说的没毛病,众人都颔首同意。 “听说太子殿下要选太子妃了,也有可能咱们的雾妹妹日后就是太子妃了!”说话的人挤眉弄眼的,一脸的暧昧,几个贵女都嬉笑起来,“做太子妃才好,日后咱们就成了太子妃的手帕交,说出去多有面子呀!” 赵琲却不开心了,她闷闷的咬咬唇,心道,雾姐姐是大哥的,才不是太子哥哥的,虽然太子哥哥很好,但是毕竟不是亲哥哥。 其实赵琲该唤呈炀小舅舅的,但她自小觉得哥哥和太子分明一样的年纪,以为他也是哥哥,这一叫直到如今都没有改口。 有人注意到赵琲不说话了,立马关心的问起:“小郡主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赵琲摇摇头,一脸正色:“我只是在担心送给雾姐姐的礼物她会不会不喜欢。” 赵琲今日来可是身负重任的,她不仅带了她为齐雾准备的生辰礼,还有长公主准备的,双生子的两份,以及赵珩的。 “小郡主多虑了,这送礼讲的是心意,只要心诚礼就到。”李清婉温柔的笑笑。 赵琲心不在焉的附和:“李姐姐说的有道理。” 朱墨又送来了冰碗子,有的吃的,谁都没有再提起方才的事。 齐雾到前院才发现管家真的没有说大话,真的是好多赏赐,整整一马车!让齐雾诧异的是,赵珩也在,看样子跟她爹娘聊的很好的样子,齐雾默默瞥他一眼,没敢在爹娘面前与他说话。 赵珩弯起唇角,看到呈炀借着皇后的名头送礼时的不忿也消散了些。 程香见女儿过来了,忙用眼神示意:“还不赶紧谢恩?” 太监总管侧身避开了齐雾行的礼,笑眯眯的说:“令爱是个有福的,杂家折煞不起!” 这话里面的意思......齐垣和程香对视一眼,顷刻间就明白了什么。 一旁的赵珩暗自皱起了眉头,呈炀这是打算让齐家人都知道他的心思? 看一眼呈炀送的一马车的奇珍异宝,赵珩想起自己送的礼物,脸色一黑,兀自做了一个决定。 赵珩是天子身边的红人,太监总管走时还特地与赵珩告了个罪:“宫里还有事,杂家这便先走了。” 赵珩面无表情的颔首,惹得太监总管抹了把脑袋上的汗,这才躬着身子离开,等走出赵珩视线了,才敢直起腰。 等送走了宫里来的人,又有魏家小厮前来送礼,打的是魏苑的名头,实则是魏家两兄弟精挑细选后才选出来的生辰礼,碍于男女有别,只好借着魏苑的手送出。 赵珩的脸彻底黑了,他幽怨的看着那一看就不少值钱的礼物,心知魏家兄弟也都下了血本,忍不住控诉的看齐雾一眼——让你招惹旁的男人! 齐雾有些好笑,她也知道魏苑不可能送她这样贵重的礼物,只能是魏家兄弟送的了,还一送送两份,其实她打算扔库房来着。 只要与魏家有关的东西,纵是金山银山,她都不想碰。 齐雾悄悄对赵珩做了个口型,赵珩这才舒展了眉眼,就像一只被安抚的大狗。 小儿女之间的互动哪能逃过齐父齐母的眼睛,他们默不作声的看着,继而对视一眼,程香无声的说:瞧你选的好女婿,在我面前就开始勾搭我女儿! 齐垣眼睛一瞪,用眼神告诉程香:怎么能说是我选的呢,分明是你先同意的!大不了日后不让他到咱们府上了! 程香急了:那怎么成,日后这孩子还要上门提亲呢! 齐垣眼中带笑,定定的看着程香,程香老脸一红,嗔他一眼:看什么看,当心被女儿看见! 两个人的眼神互动齐雾和赵珩没有发现,程香给送礼的小厮封了个红包,才让人把礼物送到齐雾院子里, 齐雾立即道:“不用送到我院子里了,收在库房罢,横竖我也不喜欢。” 赵珩眸色发亮,直勾勾的看着齐雾,直看的齐雾的小脸鲜红欲滴,程香这才忍不住轻咳一声:“你还没看呢就知道不喜欢?” 齐雾笑嘻嘻的耍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 程香无奈,只能吩咐:“那就放库房去罢。” 赵珩心中又事,不多时就起身:“小侄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了。” 齐垣和程香亲自把赵珩送出府。因为爹娘在的缘故,齐雾没好意思跟上去,索性回了后院。 下午送走了几个贵女之后,齐雾跟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个家宴,到了晚间,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眉笑眼开的开始拆礼物。 爹爹送的是银票,娘亲送的是两套玛瑙的首饰,大哥大嫂一人送了一份,大哥送的是一套暖玉棋子,大嫂送的是一大瓶引宝阁买都买不到的玫瑰香露,还有长公主送的竟是几张方子,齐雾仔细一看功效,立马面红耳赤——驻颜霜倒算了,能让肌肤保持白皙嫩滑,还能驻颜,这个丰肌膏上面赫然写着:丰胸美肌! 还有另一个叫做花神散的,名字风雅的紧,一看作用,齐雾简直羞得想捂脸,因为这张方子是提臀瘦腰的,仔细琢磨好像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功效...... 长公主的这些方子有的是前朝留下的古方,有的是自己研制的,外面根本寻不到,可以说是价值千金,长公主随意一送就送了三张,可见真的是把齐雾当自家人疼。 齐雾红着脸把方子记在心里,打算先制一瓶驻颜霜,娘亲正是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高能预警!!!珩哥儿要耍流氓了~~~ 70、70 越拆礼物齐雾心情越好, 她人缘好, 每到生辰的时候总是能收到好些礼物, 好多交好的或是关系平常的贵女都送来了礼物, 还有几个亲近的世家也都派人送了礼物来。 另齐雾意外的是于蓉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也送了份礼过来。 礼物用一方简简单单的盒子盛着,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诗集,字迹是于蓉的字迹, 大抵是上次受到了齐雾的打击, 于蓉的字长进不少, 如今瞧着竟是有几分大家风范, 齐雾瞧了暗自咋舌。 恰巧朱墨进来换灯盏, 她平时消息灵通,一眼就看出了这本诗集的来历, 惊讶道:“姑娘竟有人送您这本诗集?” 齐雾奇道:“这诗集还能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说罢她翻开诗集看了一眼,不由有些震惊, “这诗词做的真是绝妙!” 就见朱墨神色古怪:“也不知那位于姑娘哪里来的文采, 这诗写的绝了, 连主科举的刘大人都赞过呢!” “你是说这些诗都是于蓉一个人作的?”齐雾更加诧异了, 翻了翻,才发现这本诗集足足有二十多篇诗词, 但每首诗词的风格都迥然不同,有的似边塞大将望月所作,有的像是不得意的才子酣醉之后所作, 还有的像是远归的游子思家之作...... “可不是吗,这位于姑娘都捧成京城第一才女,连孟姑娘的都被她压下去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齐雾有些犹疑不定:“怕是这位于姑娘真有几分手段呢。” “你是说于姑娘...心机深?奴婢也这样觉得,虽然只见过她几次,但是总觉得她看您的眼神很不对劲,”朱墨想了想,说,“好似带着悲悯之色,暗里又带着几分嫉妒,奴婢就不懂了,您这样好,京城不知道多少贵女公子都喜欢您呢,就连当今长公主都对您疼爱有加,她缘何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您,好像您很可怜似的。” 朱墨是个有灵性的丫头,她年纪虽不大,看人却一向很准,前世因为这一点无意中帮了齐雾数次,所以听她这样一说,齐雾就开始蹙眉思忖了。 重生之前齐雾半点也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的,但她重生了,魏茞然也重生了,保不齐大盛还有旁人跟他们一样也是重生之人,带着前世的记忆...... 难不成于蓉也是重生之人?但瞧着,又不像呀,前世京城贵女中根本就没有于蓉这一号人,直到齐雾死了,也都没有见过于蓉。不过听说于蓉父亲本是一个并不富庶小县的县令,又没听说过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就被调进京做了京官呢? 齐雾百思不得解,只得勉强得出个于蓉背后有高手相助的结论,至于那个高手是人还是神,齐雾都不得而知。 拆了一晚上的礼物齐雾有些疲惫,丫头们已经备好了热水,里面还滴了几滴桃子味的古刺水,齐雾瞧一眼桌子上唯一的一个盒子,嘴角翘起,忍住没有立时就拆,因为那是赵珩送的。 赵珩送的最珍贵,自然要留在最后看。 朱墨拿好了寝衣,又把旁的丫头打发到门口守着,亲自服侍齐雾沐浴。 齐雾有个习惯,每日不管四季,不问寒暑,每日都要沐浴。齐家人也惯着她,程香还特地让人在为齐雾造了个又大又舒适的浴房,秋冬之时地下还会点上地龙,暖烘烘的,当别的姑娘隔几日才能在不大的木桶里洗个澡的时候,齐雾能每晚都在浴房的大理石铺的池子里畅快的沐浴。 她洗澡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只一个从小伺候到大的朱墨就够了。 朱墨替齐雾褪了衣衫,脱小衣的时候一对雪白的玉兔儿跳出,难免惊讶,又艳羡不已:“姑娘,奴婢瞧着您这处儿好似又大了些。” 齐雾红着脸低头看一眼胸口,心道:能不大吗,她喝了这么多的补汤,再加上这一世注意饮食,若是不大才奇怪! 不得不说,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尤物,比如齐雾。 一身的冰肌玉骨,光看着就叫人平白觉得有些渴,在加上削肩雪背、漂亮的蝴蝶骨、一双莲藕似的玉臂,不盈一握的纤腰、浑圆挺翘的臀儿、纤长笔直的腿...... 朱墨一个姑娘家每次伺候齐雾沐浴的时候都想流鼻血,更不提男人了! “未来姑爷真有福气!”朱墨幽幽道。 齐雾嗔她一眼:“当心这个月的月例。” 齐雾平时没有大小姐脾气,待人温柔和善,对朱墨更是好,所以朱墨压根不怕她,依旧笑嘻嘻的:“您每次都说要扣奴婢的月钱,哪次真的扣了?” 主仆二人在浴房笑闹了起来。 赵珩翻窗进来的时候齐雾已然沐浴好了,因是夏日,又是在自己房间里,齐雾里面穿了小衣和亵裤,外面披了一层薄纱,露出雪白的手臂和一片雪白的颈项。 齐雾早已经让几个丫头回去休息,只一个守夜的朱墨睡在外间,齐雾还不困,索性执着赵珩送的锦盒打开了放在烛下细看。 那时一盏西洋的水晶灯,灯被雕饰成了宫殿的样子,并不大,双手就能托住。灯座下还有一个按钮,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一碰那个按钮灯就自动亮了起来,一时间光华璀璨,把宫殿照亮了,栩栩如生! 齐雾打小就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后来知道那是那种东西是水晶,在大盛算得上是格外珍贵的东西。她幼时不懂事,有次又被女先生罚了,跑去公主府寻求庇护,赵珩就把她带到了他的书房,小齐雾哭唧唧的窝在赵珩怀里,边哭边打嗝,一脸的眼泪鼻涕都抹在赵珩身上。 那时的赵珩哄不住齐雾,又不忍她哭,就拿出一小块儿宫里赐下水晶雕的笔山放在齐雾手里,水晶是透明的,还亮晶晶,小齐雾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也不哭了,睁着小鹿一样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手里的水晶,口中还道:“真好看,珩哥哥你以后给我买一个比这还大的好不好?” 齐雾差点都忘了那事,没想到赵珩还牢牢的记着,齐雾心中感动,一个没忍住,捧着水晶灯贴在了脸上,闭上眼睛感受水晶凉滋滋的触感。 下一瞬,就听到一声男人的轻笑,声音很熟悉,就像是赵珩的声音。 不过赵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齐雾没多想,只当自己听错了,又把水晶灯放在小桌上,爱不释手的看。 赵珩好笑的看着毫无防备之心的小姑娘,心里觉得她房间里的窗子该换换了,这样轻易的就让他进来了。 见小姑娘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赵珩就靠在窗边细细的打量着他的小姑娘,这一打量,他的耳根就红了。 若不是礼物买的急,寻了好几家才寻到,他也不会来的这样晚,又怕等明日齐雾的生辰就过了,再送她不收,于是他才咬咬牙,毅然决定夜探香闺。 伊人穿一袭绯色纱衣,端坐在小桌旁,素手纤纤,莹白的肌肤在微暖的烛光映照下更显白皙细腻。 还有那从未示人的雪白玉臂,竟是那样的白皙,隔着一层绯色的纱,竟衬的有几分魅人之态。 赵珩情不自禁的攒动喉结,胸腔里的一颗心差点要跳出来。 齐雾正看得入神,忽觉视线微黯,正欲抬头,忽的被人轻轻捂住口鼻,耳后是那人灼热的呼吸,还能感受到那人高大有力的身躯。 有歹人! 齐雾吓的心胆剧裂,眼泪径直夺眶而出——她从未想到在自己房间待着也能遇到登徒子,她忽的想到若是她这里遇袭了,那爹娘、兄长们那里是不是也将陷入危险? 齐雾出于本能傻兮兮的想去咬那人的手,却发现根本咬不着。 这时身后那人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好听,是那样的熟悉,齐雾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赵珩......” 赵珩大掌扶着齐雾的腰身把她转过来,与他面对面,叫齐雾看了个清楚:“莫怕,是我!” 齐雾呆滞了一瞬,下一瞬,哭得更凶,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砸,砸的赵珩后悔不跌:“莫哭,是我不对,不该吓到你的。” 姑娘家都有小性子,纵是平日里极为讨喜的齐雾也不例外,她被赵珩吓到了,心中又恼又羞,竟是什么也不顾,抡起小拳头就往赵珩胸口招呼,口中还小声的哽咽着:“让你坏,让你吓我!” 赵珩哭笑不得,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有什么力气,赵珩又是自小习武之人,身体硬的似铁,对他来说齐雾的小拳头就像是棉花一样,软绵绵的,每一下都像是在挠他的心口,越挠越痒! 终于克制不住了,赵珩才一把捉住齐雾的小手,细细的摊开她的掌心,往她的手心里放了一样东西。 齐雾分神去看,只看见一个系着红绳的同心玉佩,这玉成色极好,通体碧绿,玉佩的圆心处刻着两个人的名字,齐雾和赵珩的名字一横一竖,交叉在一起,看着竟是莫名的和谐。 齐雾抿起唇角,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你不是送过我礼物了?” 赵珩眼底漾着光,闻言他俯身,在齐雾耳畔低低一句:“我恨不得每日都是你的生辰,好每日都送你礼物,一份怎够!” 他的呼吸灼热,带着淡淡的沉香味儿,悉数喷洒在齐雾敏感的耳朵上,齐雾浑身一颤,猛地后退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贝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柿子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13 01:08:03 柿子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13 01:09:49 兜鼓鼓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16 23:48:23 嚯嚯嚯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16 23:54:16 嚯嚯嚯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16 23:54:31 21253033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17 07:13:35 兜鼓鼓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18 00:27:37 噜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19 16:18:25 兜鼓鼓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21 21:41:04 读者“快到小姐姐碗里来”,灌溉营养液 2017-08-21 22:13:40 读者“只想看甜文”,灌溉营养液 2017-08-21 20:39:52 读者“云兮”,灌溉营养液 2017-08-21 18:30:12 读者“ja□□ine”,灌溉营养液 2017-08-20 03:23:48 读者“\\^o^/”,灌溉营养液 2017-08-20 01:55:20 读者“刺猬”,灌溉营养液 20 2017-08-20 00:32:07 读者“3200163”,灌溉营养液 2017-08-19 22:37:32 读者“”,灌溉营养液 2017-08-19 19:54:33 读者“快到小姐姐碗里来”,灌溉营养液 2017-08-19 19:24:43 读者“吃瓜群众”,灌溉营养液 10 2017-08-19 16:55:49 读者“luotong77”,灌溉营养液 2017-08-19 15:56:07 读者“只想看甜文”,灌溉营养液 2017-08-19 15:5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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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齐雾的泪水让他记忆犹新,生怕哪里惹到小姑娘又把她弄哭了, 只好睁着一双幽深的眸子,巴巴的看着小姑娘把玉佩戴到脖子上。 因为赵珩无赖的时候给齐雾的印象太深, 齐雾生怕他一个冲动又把她按怀里猛亲, 上次被亲过之后她的唇瓣整整疼了一天, 于是才拒绝赵珩为她佩戴玉佩。 可惜齐雾只想着自己戴就能少叫赵珩占她的便宜, 压根没想起她还穿着轻薄的寝衣,这抬手扶臂之间可不就叫赵珩生生瞧了去! 齐雾是赵珩见过的除了母亲和妹妹之外最为白嫩的人, 连一向以白著称的西北黎人都没有她白,她的白就好像是煮的香浓的牛乳,白的细致, 白的水嫩,肌肤上还泛着莹莹之色,可不是比上好的白玉还要好看! 赵珩没舍得移开眸子,就那样贪婪的看着,其实齐雾也并未露出多少,藕臂上还有薄纱轻覆,只有颈项处那片夺目的白皙,晃得赵珩呼吸粗重。 本来红配绿是极为艳俗的颜色,京中贵女鲜少有那样穿戴的,只有乡间民妇才会那样穿。 但在齐雾身上,绯红的纱衣包裹着她尚带着几分稚嫩、且又水嫩多汁的身子,雅致的锁骨处一枚碧绿的玉佩,竟是别样的好看,那玉佩随着齐雾的呼吸微微荡着,每荡一下,赵珩的呼吸就紧促一分。 稍稍往下,便是那处儿丰盈,小姑娘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从前小笼包似的胸脯已经长成了馒头。她的小衣也是绯红色的,收的有些紧,但不难看出里面鼓囊囊的,几根系带绕在脖子上,平白添了几分艳色。 赵珩个子高,居高临下的看着,随着齐雾弯腰的动作竟能看到小半个雪白浑圆的玉兔,两个挤在一处儿,中间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赵珩一个血气方刚尚未有过女人的男人,哪里受的了这些,当下忘却了呼吸,鼻子一热,伸手去摸,只摸到几滴热乎乎的鼻血。 赵珩慌忙用袖子猛擦几下,待确定脸上没有血迹了,才面红耳赤的舔舔唇,心中不可避免的想起一些旖旎的事情。 ——不知道那对馒头握在手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样一想,赵珩浑身又燥热几分,他怕出丑,忙运功压制体内翻涌的欲望,这才敢垂眸看向齐雾。 偏偏小姑娘还毫无察觉,她低头看着脖子上的玉佩,唇角微微勾起:“挺好看的。” 等抬头是撞进赵珩带着烈焰的眸子,齐雾被吓了一跳,慌忙中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寝衣,这般被他箍在怀里,岂不是早早被看了去! 齐雾羞愤极了,又怕大声说话被守夜的朱墨听见了,便努力压低声音:“你,你背过身去!” 赵珩挑眉,她不知道她羞得双颊鲜红欲滴的样子更美吗?不过他还是配合的松开对齐雾的桎梏,老老实实的转过身。 齐雾急匆匆的取了件衣裳穿上,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一边穿还一边小声对赵珩说:“不许偷看!” 赵珩厚脸皮的想,该看的他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日后成了亲,还不是想看就看! 这样想着,赵珩刚刚平复了的身子又火热了几分。 等了好一会儿也未见齐雾说好了,也听不到穿衣服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了,赵珩忍不住开口:“可好了?” 听到齐雾闷闷的说“好了”,赵珩才敢扭头去看,却看见正值炎暑时节,小姑娘从柜子里翻出了衾被,严严实实的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赵珩没忍住轻笑出声,笑过之后又忍不住反思,他真的有那般禽兽吗,把小姑娘吓成这样? 齐雾气鼓鼓的瞪他一眼,先前的惊恐羞恼褪去,开始问责了:“你怎么来的我的房间?” 大晚上的,赵珩偷偷摸摸寻到她的房间,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赵珩抿唇,用下巴指指窗子:“窗子没关,而且齐府的院子挺矮的。” 所以.......他是翻墙进来的? 齐雾睁大了眼睛,想了想,又问:“可曾被人看见了?” 赵珩笑了:“你放心,我避开了所有的下人和护院。” 赵珩是习武之人,武艺精湛,想避开人还不是随意的事,他说着,迈步走向齐雾。 见赵珩走来,齐雾缩缩脖子,又往被子里埋了埋,想了想,又谨慎的往里挪了挪。她裹着厚重的被子,就像一个胖乎乎的团子一样,可爱又讨喜,还带着几分喜感。 赵珩搬了把凳子,坐在架子床边,目光直直的看着齐雾,眸低是掩饰不住的戏谑:“不热吗?” 齐雾偏头不看他,小手一抓,又把被子收拢几分,更像一个团子了。 这样的齐雾,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浑身都带着稚气,赌气一般,鲜活灵动,赵珩不觉看痴了去。 回神之后,他手握成拳,掩在唇边轻咳一声,柔声劝齐雾:“这样捂下去会长痱子的。” 齐雾幼时长过痱子,记得那又痒又疼的感受,偏偏不能用手去挠,实在是折磨人。她犹豫了一下,把裹在身上的被子扒拉开一个小洞散气。 赵珩哭笑不得,又把小姑娘热坏了,不得不保证:“你出来罢,我保证不碰你。” 齐雾打量着他的神色,暗自揣度他说的话的可靠性。 “你还不相信你的珩哥哥吗?”赵珩无奈的扶额。 听到这句话,齐雾想起前世和幼时种种,才犹犹豫豫的把衾被抖开。她抱的被子是秋冬时盖得,可想而知有多厚,所以齐雾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额边的碎发也被细汗打湿,一双会说话的眸子雾蒙蒙的,带着几分茫然。 之前赵珩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闻到房间里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却很好闻,齐雾把自己裹起来之后就闻不到了,现下齐雾松开的被子,那香味就一个劲的往赵珩的鼻子里钻,混着她身上甜甜的体香,简直叫人成痴。 总是这般不知自的勾引人! 赵珩呼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主动问起:“皇后赐的东西你可都看了?” 这酸溜溜的语气,丝毫不加掩饰。 齐雾极少见赵珩这般,从前总觉得他是天上下来的神祗,严肃又不容侵犯,哪里会想到他私下里还会有这样带着小情绪的一面! “收是收下了,不过没有拆就让管家收进库房,我还没有看呢。”他们心知肚明那些礼物都是谁送的。 赵珩弯起了唇角,大掌抬起,心情很好的想摸摸齐雾的发顶,被齐雾一个转身避开了。赵珩摸摸鼻子,有些讪讪。 “魏家兄弟缘何送你礼物,你跟他们很相熟?”想起魏家兄弟们,赵珩眯起了眸子。 太子是他的小舅舅,两人看上一个姑娘,总要明里一番争夺,但旁人?赵珩宁愿他输了把齐雾让给呈炀太子,也不让齐雾落入旁人手中。 当然,赵珩有自信,纵是有呈炀在,他也自信满满的能把齐雾娶回家。 提起魏家兄弟,齐雾的心情也开始不好了:“我作何会与他们相熟,都说了那是魏苑送的礼物。” 赵珩轻笑一声,没有揭穿齐雾,魏苑看不惯齐雾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怎会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除了魏家兄弟不会有旁人。 两人又坐在一处说了一会儿话,齐雾就开始赶赵珩。 赵珩舍不得走,人装模作样的走到窗边,眼见一跃就能出去了,偏偏还在那里磨蹭:“我走了。” 齐雾点点头。 赵珩转身,一瞬之后就扭头回来看她:“我真的走了。” 齐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大的眼睛完成了半月,瓷白的肌肤在微暖的烛光下显得皎洁如月,那双红唇也是那般的红润。 赵珩心中一动,大步流星的回身走向齐雾。齐雾本能的想缩起身子,奈何赵珩人高马大,力气还那样大,一下子就把齐雾堵在床边说不出话来。 下一瞬,赵珩俯下身子,摄住齐雾花瓣一样的唇,低头含住,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 齐雾瞪大了眼睛......不是说好了不碰她的吗! 她伸手去推,赵珩的身子就像小山一样,不仅没有推动,还被他反手制住了小手,高高举在头顶。 赵珩先是含住她的唇边舔舐,亲了几口,嫌姿势不够舒服,大掌一托,托着齐雾纤细的腰身把她抵在架子床的架子上,开始攻城略地。 他的呼吸灼热,吻得热烈,就像是许久没有吃到骨头的大狗骤然见到骨头一样,半点都不放过。 齐雾被他吻得差点呼吸不过来,娇吟一声,没想被赵珩抵的更紧,他的腿还分开齐雾的双腿,试图把她嵌进身体里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谁说的咱们男主不流氓??? 下一更会比较晚,小天使们明天早上再看,么么哒~ 72、72 樱唇被撬开, 香舌被卷走, 齐雾被赵珩的霸道折腾的软了身子, 半点力气, 只堪堪挂在赵珩身上。 赵珩忍了一个晚上,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齐雾,见齐雾被吻得眸子一片氤氲之色,赵珩又勾着她的小舌舔了添,才意犹未尽的分开, 额头与她相抵, 声音粗哑性感:“这算是你给我的福利。” 说完, 赵珩又把齐雾抱起来, 走几步, 大掌把桌几上茶具推在一边,让齐雾坐上去, 又凶狠的吻了下来。 齐雾已然浑身失了力气,背后也没有什么依靠, 只能紧紧的攥着赵珩的胸口的衣服, 赵珩被她小手一碰身上就起了火, 无处纾解, 便更加放肆的在她的口中为所欲为。 又是舔又是吸,赵珩灼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齐雾脸上, 她羞的差点没昏过去! 赵珩怎么都停不下来,他的气息绵长,还能给齐雾渡气。齐雾羞得去咬他, 被他轻松避开,手上使了坏,想把齐雾放倒在桌几上,齐雾背后没有支撑,吓得直接用双腿盘住赵珩的腰身,紧紧的夹住不放。 赵珩哪里受过这个,垂眸一看,齐雾殷红的小嘴微张,贝齿咬住已然红肿的下唇,双眼迷蒙,立马被齐雾惑人的小模样勾的一身的火。 赵珩眸色更见幽深,不由分说的又含住了那叫他销魂不已的唇。 齐雾被亲的意乱神迷,恍惚间感觉到赵珩的手缓缓下移,顺着她修长的颈项,在锁骨处留恋了好一会儿,又继续往下。 再往下的时候,那只大掌有意识的顿住,继而绕过那处丰盈往下,在齐雾的蛮腰上暧昧缓慢的摩挲。 齐雾怕痒,腰间更是不敢让人碰,赵珩还那样待她,她不由娇吟出声。 赵珩听到她的娇吟,哑着声在她耳边低低道:“乖,再叫一声?” 齐雾猛地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回想起来,她自己都羞愤欲死......她怎么能发出那种声音呢! 她猛地拂开赵珩放在她腰间的手,赵珩丝毫不见生气,眼底的宠溺与纵容能溺死人! 赵珩低笑两声,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这般一笑,齐雾的腿又软了。 “你该走了,”齐雾把小手抵在赵珩胸膛上,明艳的小脸美的叫人不敢直视,呼吸间胸口起伏的厉害,可见方才被赵珩狠狠的欺负了,“你若再不走我就要生气了。” 赵珩恨不得就在她房间睡下,哪里肯走,只是摇头:“等你睡下我再走,我要看着你睡着才放心走。” 齐雾猝不及防又被赵珩撩了一把,她脸皮薄,连耳根都红了个彻底:“日后不准再这样。” 她虽是这样说,但一张脸还带着媚态,一双美眸还氤氲着水汽,一点威慑都没有。 赵珩坏坏一笑,大掌又覆上她的腰间,低头就要亲上去。 恰这时,院子里忽的热闹起来,丫头们都还没睡,就听到一个个的殷勤的行礼,声音宛若黄鹂一般好听:“见过夫人。” 程香点点头,提起女儿她的面色就柔和许多:“你们不必多礼,姑娘可休息了?” 朱墨上前回答:“回夫人的话,姑娘沐浴之后就让奴婢出来了,眼下怕是还没有睡。” 说着,朱墨带着程香往这边走来。 齐雾和赵珩对视一眼:......!!! 赵珩千算计万算计,躲过了护院避开了下人,但是却没有料到程香会来。 齐雾吓的方才还绯红一片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若是被娘亲发现了赵珩......齐雾连想都不敢想! 赵珩迅速把齐雾抱到床上,仰面放平,一把伸开被子给她盖上,低声快速吩咐:“你装睡,我躲起来。” 这时程香已经走到了门口,进来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赵珩看一眼几丈远窗子,又看一眼床,面色发黑。 直到听到扣门声,赵珩才咬咬牙,闷头钻进了床底。 “咚”的一声,赵珩的脑袋磕上了床腿,疼的他直龇牙。 门外的程香听到这动静,以为女儿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摔下了,不由声音发急:“氤氤,你怎么了?” 齐雾咬咬唇,想到如今处境,只装作睡着的样子,理也不理。 又问了两遍,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朱墨想了想,说:“怕是姑娘已经睡了,没听见。” 程香还是有点担心,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见她的傻女儿盖着一床秋冬才盖的厚被子!女儿的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连嘴都泛红,正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程香愣了片刻,回神之后立马低声训斥朱墨几个:“这都三伏天了还让姑娘盖这被子?” 朱墨有苦说不出,她走之前分明给自家姑娘铺好了床铺,被子是宫里赐下的天蚕被,质地轻薄,冬暖夏凉,哪成想姑娘竟自己摸了床厚被子盖。 姑娘这是——嫌冷? 朱墨看一眼屋里摆的几个冰盆子,默默的闭上了嘴。 程香已经担心不已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抚上齐雾的脸,心疼极了:“瞧这热的,脸这样红!” 齐雾自幼就会用装睡躲过一些惩罚,长大了这技术也是不差的,任凭程香在那里说些什么,齐雾都装作一副听不到的样子,闭着眼,睡得香甜。 程香忙着吩咐:“还不赶紧把姑娘的身上的被子换了,这是要热死她呀!” 朱墨几个忙不迭的开始换被子,齐雾这才悠悠转醒,一双睡眼有些恍惚,看见程香她愣了一下,随即喃喃道:“娘您怎么又来我的梦里了。” 程香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她点点女儿的鼻子:“还说呢,我来看看你睡着了没,没想到你竟裹了个这么厚的被子睡,想起痱子也不是这个起法,瞧瞧都出汗了,朱墨去拿套姑娘的寝衣来。” 齐雾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半坐起来慢吞吞的任由丫头们给她换衣裳。 床底下的赵珩最是煎熬,他一想到心上人就在床上换衣裳,就忍不住心猿意马,但又想到如今处境,刚有了反应的某处立马就软了下去。 真真是折磨! 尤其是程香在齐雾换衣裳的时候还说:“总算那些补汤没白喝,若是胸脯不丰盈,日后生了孩子都喂不出奶!” 齐雾尴尬的扶额,一想起赵珩就在床底下,她就忍不住想寻块儿豆腐撞墙。 “对了你的小日子快了吧,我让大夫给你开了个调理的方子,日后来都不会疼了。” 躲在床底的赵珩悄咪咪的算着日子,又是难堪又是心疼,他从来不知道姑娘家来月事的时候会疼,他悄悄攥紧手心,仔细去看才发现他耳根早已经通红一片。 齐雾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期待着娘亲赶紧离开,可程香太疼女儿了,拉着女儿的手又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有时会问起她与太子有没有见过,有时又问她对魏家兄弟的看法,最后还扯到了蒋之唯。 齐雾不明就里,床底下的赵珩却暗叫一声不妙,心道:未来岳母还想把齐雾定给旁人? 齐雾一一答了,程香看着如花一般娇艳的女儿,最后问了一句:“世子呢,你觉得世子如何?” 床底下的赵珩默默地竖起了耳朵。 73、73 娘亲竟然问她对赵珩的看法, 方才还懵懵懂懂的齐雾已经隐约猜出了程香的意思。 但赵珩就在这里, 齐雾怎么说的出口! 程香一直打量着女儿的神色, 见她听到世子赵珩时一张俏脸鲜红欲滴, 便明白了什么。 程香在心里默默的为义子感到可惜,若不是长公主先提了亲事,她最看好的就是义子蒋之唯。 一眨眼女儿就从一抱长变成了如今这个眉眼如画的大姑娘,还被这么多优秀的公子爱慕,程香的心里又是喜又是忧。 若爱慕女儿的人都是寻常子弟就好了, 可如今还有一个当今太子, 想必明日皇后看重女儿的消息就能传遍京城。 那可是当今太子殿下呀, 天子年岁已高, 处理政事开始力不从心, 不出两年就会退位,到时太子成了天子, 若是他还记着这事,一怒之下拿齐家撒气可怎么办! 程香想想就觉得愁, 抬眼看见女儿娴静的坐在那里, 肌肤赛雪, 红唇似樱, 美好的不像话。 有这样一个女儿,程香忽的觉得叫她付出什么都是值的。 “你若是也中意世子, 过几日就把亲事定下吧,长公主问起好几次,眼看你也十四了, 总不能再拖延下去。” 程香心里总觉得这事拖的越久越是容易生变,尤其是宫里还传出太子即将选妃的消息,程香觉得还是把女儿的亲事定下为妥。 床底下的赵珩兀自捏了一把汗,生怕听到齐雾说她不同意。 齐雾想起方才赵珩对她做的那些事,再想起时还是恨不得把头埋进被子里,这样一来,难免有些恼,就使起了小性子。 “娘亲我还小,舍不得离开你们呢,您就让女儿多陪您几年好不好?”齐雾知道赵珩能听到,故意这样说,说的时候还攥着程香的袖子软软的撒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舍不得嫁人的姑娘。 赵珩在床底下气的面色发黑,若不是程香在,他定要把齐雾抵在塌上问个清楚! 程香倒是十分受用,她听到女儿说舍不得,心里又甜又暖,就像是吃到女儿小时候亲手喂给她的蜜糖一样。 不过程香并不打算改变主意:“我瞧着世子待你也很用心,何况世子眼看就要十九了,若是还不娶妻怕是会被人笑话,公主府里的人待你都很好,长公主又是个和善性子,自小把你当女儿看,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爹和娘也放心。” 赵珩听到这话,嘴角咧开,心中决定日后要好好孝敬丈母娘! “过几日就定亲,等你十五及笄了再过门,那时世子都二十了,正是会疼人的年纪。”程香越说越满意,“世子是个稳重的,到现在身边一个房里人也没有,长公主都说了,你嫁过去之前之后世子身边都不会有旁的女人。” 还要等上一年才能把小姑娘娶回家,赵珩默默苦了脸,天知道他多盼着娶她,恨不得立时就能把她带回家,压在雕花红木的大床上狠狠的侍弄! 他最近几乎日日都能梦见齐雾,梦里的内容越来越旖旎,次日清晨他看着弄脏的褥子发呆,还要想法子把被褥处理掉,不让万宝看见。 万宝最精,有次竟然逮着他说:“世子,您还是早日把齐姑娘娶回来罢,若不然府里的褥子都不够用了!” 当时赵珩冰着脸瞪万宝一眼,吓得他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拔腿就跑了。 如今想来,若是再不把齐雾娶回家,他迟早要被憋死! 好在这事就这样定下了,也就是几天的事情,赵珩暗暗舒了一口气。 程香怕打扰女儿休息,做了决定之后就起身离开了,也不要齐雾相送,带着几个丫头就回去了。 等院子彻底静下来,赵珩才从床底下爬起来…… 齐雾看他一眼就把小脸别开,显然后知后觉的在为他的孟浪生气。 赵珩本来也揣了一肚子的火气,但看见齐雾瓷白的小脸,所有的火气顿时都烟消云散。 他还未开口,齐雾就开口撵人:“你赶紧走。” 赵珩一口老血卡在心口不上不下:“就这么盼着我走?” 结果齐雾不仅盼着他走,还跟他约法三章:“日后不准再翻窗来寻我,也不准再碰我,更不允许你那样待我。” 赵珩委屈了,碰也不准碰?他其实很想问一句“那样”是哪样,好摸清齐雾的底线,但见齐雾犹在气头上,索性点点头表示同意,心里却想,他有十八般武艺,还能被区区齐府难住不成?翻窗行不通他就爬墙,爬墙不行他还可以掀屋顶。 至于齐雾说不准碰她的事,赵珩则是暗自咬牙,寻思着好不容易见她一面,总要亲近亲近,若不然回去之后他一宿都睡不着,睁开眼阖上眼脑海里都是她。 暂且先答应着,到时候好生哄哄,她总不至于太过狠心。 齐雾见赵珩认错态度良好,羞恼之情消了大半,但短时间内不敢再见到他,于是便道:“琲儿买书那日我就不去了,左右你也是读过书的,你帮她看着便是。” 赵珩面色一僵——小姑娘这是要毁约! 之前她分明答应了要陪赵琲一起去买书,算起来不是明日就是后日,到时赵珩寻个陪妹妹的由头,轻轻松松就能与她相处一整天,赵珩盼了许久,可如今,她竟然说不去了! “你亲自与琲儿说,我说的话她不信,多半是要哭闹。”赵珩打着赵琲的旗号,试图让齐雾心软,可齐雾到底是活过两世之人,决定的事鲜少去改变。 “明日我就让管家给公主府送信,说我身子不适,想必琲儿多半也不忍再让我去。”齐雾眨眨眼,颇有些俏皮。 面对这样的齐雾,赵珩总是没办法,舍不得训斥,更舍不得怪罪,只好继续把她捧在手心里,由着她开心。 “罢了,”赵珩无奈的笑笑,纵容又宠溺,“我这便走,你莫要生我气。” 齐雾果然开心起来,站起身推着赵珩,纤纤素手点着赵珩的腰,小声催促着:“既然你是跳窗进来的,那就也跳窗出去,记得动静小些,莫要被人发现。” 赵珩生的高大,齐雾在他面前格外娇小,个子满打满算也不过及他胸膛,那纤细的手指恰好戳在赵珩的腰眼上,赵珩浑身一震,声音无端的有些低哑:“没人与你说过男人的腰不能随便碰吗?” 齐雾一愣,傻兮兮的接道:“这有什么,幼时我二哥还时常背我呢,我与他闹着玩,就喜欢戳他的腰。” 赵珩呼吸一滞,又是蒋之唯! 他心里嫉妒的要冒火,偏嘴上还要装作一副大度的模样,也不敢点醒齐雾,生怕她回味过来明白了蒋之唯对她的感情,立马就投入蒋之唯的怀抱里去,于是就淡淡的说:“幼时是幼时,长大了再碰,你可是要嫁给我的。横竖过几日我们就定亲了,我也不急这几日。” 瞧瞧,多大方! 齐雾被他一句话噎住,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没毛病,内心深处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赵珩这才慢悠悠的翻窗而去,走的利落,齐雾呆愣愣的站在窗前对着天上的那轮弯月发呆,心想这人真是有能耐,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外间朱墨听到微弱的动静,提声问了一句:“姑娘,您怎么了?” 齐雾缓了神:“无事,刚才好像看到一只野猫,也不知是哪家养的,吓我一跳,如今已经走了。” 朱墨听了有些急,立马穿了衣裳:“可要奴婢陪着您?” “不用了,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罢。” 朱墨听齐雾的声音平缓,并没有任何惊慌的感觉,才稍稍放了心,还不忘道一句:“姑娘若是有事就喊奴婢。” “知道了。”齐雾说着,离开了窗子,走向架子床。 躲在窗下的赵珩默默翘起唇角,他耳力好,等听到齐雾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睡着了,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不忘替她把窗子关了。 回到公主府,赵珩洗了个冷水澡,还是未能把身上的燥火消灭,他索性也不睡了,就睁着眼睛仰躺在床上,细细的回味与齐雾相处的一幕幕。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赵珩眼里都是那样的美好、可爱,总是叫他痴痴难忘。 想起小姑娘的娇媚,他垂眸看一眼鼓起的某处,暗自骂自己一句禽兽。 想起小姑娘的软软的撒娇,他又翘着唇,眼底漾着光,幻想着有日她能攀着他的精腰,在他耳边细细的娇喘、撒娇,央着他说不要。 想起小姑娘说她还小,不想这么早嫁人,赵珩勾起一个带着几分色|气的笑,眼底一片幽光,心道——年岁是小了点,但是胸脯一点都不小。 进来添茶的万宝被赵珩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的样子吓到了,愣怔了一瞬,忽的来了一句:“世子,您可是中邪了?” 74、74 果然, 次日长公主就带着赵珩亲自来齐府提亲, 冰人请的是京城最体面的那位, 说的亲事十有九成, 可见有多看重齐雾。 齐垣特地请假一日,与程香一起热络的招待长公主许泠和赵珩。 齐家人疼女儿,还没定下呢,就开始舍不得了。 “我生的女儿我知道,氤氤性子和善, 心地好, 但也不是没有缺点, 日后成了您家媳妇, 您尽管教训。”话虽这样说, 程香的表情却泄露出她一点都不觉得女儿不好的事实。 许泠笑着拍拍程香的手:“你我自幼相识,还能不了解我的性子?我说了会待氤氤好, 便是珩儿也不能欺负她,你还不放心?” 赵珩适当的站出来, 微笑颔首:“伯父伯母放心, 我定会待氤氤好。” 赵珩给人的形象向来都是严肃高冷, 看你一眼都让你觉得仿佛有冰碴子乱飞, 突然这样微笑礼貌的看着你,叫你觉得世界仿佛都美好了许多。 程香和齐垣对视一眼, 默契的把赵珩晾在一边。 管他是世子还是指挥使大人,只要想求娶他们女儿,就得受着! 赵珩并无丝毫不悦, 依旧礼貌的站着,远远瞧去就像一棵挺拔的松树。 齐匀灏悄摸悄的寻过来,他早听说今日有人上门向小妹提亲,在他眼里,敢觊觎他妹妹的,都得过他这一关,正打算给那人一顿好看,没想到看见了赵珩,齐匀灏顿时傻眼了。 外间站着程香身边的大丫头扶岚,齐匀灏探探身子,露出个大脑袋来:“扶岚姐姐,你可知世子是来做什么的?” 扶岚笑吟吟道:“自然是来提亲的。” 齐匀灏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替顼哥儿或是珒哥儿提亲的?” “怎么会,长公主亲自带着世子来的,自然是替世子求。” 齐匀灏一个趔趄差点倒下,他满脑子都是自己护在掌心里的妹妹竟然被从小就敬仰万分当做榜样一样看待的人看上了! 他家小白菜被拱了,拱的那头猪还是所有猪中最优秀的那一头,所以,这下马威是给还是不给? 齐匀灏在这里纠结着,若是来提亲的是旁人,他定要好生“招呼”一番,奈何这人是赵珩。 想了半天无果,齐匀灏琢磨着二哥大概今日就回来了,想着他一向疼妹妹,遇见这事定然有对策,就着了小厮去武式门口迎着,吩咐他一见二公子出来了就要把这事情告诉他。 吩咐之后,齐匀灏想了想,转身决定去大哥那里。 到了大哥齐匀泽的院子却没有寻着人,齐匀泽的小厮为齐匀灏指路:“大公子方才说要去后院小池里给大奶奶摘荷花,刚去没多久。” 齐匀灏一寻思,转身也去了那里。 齐匀泽是个风雅之人,从前倒还不怎么显,成亲后大半的时间都用来陪妻子,不是陪她游湖就是陪她赏月,兴致上了吟诗几首,偶尔传出去还被人赞成才子。 走到小池边,齐匀灏先看到的不是齐匀泽,而是魏家二公子魏书然。 魏家与齐家相邻,中有一水相连,这这里能看见对方府中情形。齐匀灏看到了魏书然,魏书然却因为紧张,并没有看到齐匀灏。 看见魏书然一副紧张害怕的样子,齐匀灏顿住脚步,索性站在那里看看这个怂蛋准备做什么。 魏家小池旁有一处小院,是魏家人专门为魏亓然读书建的,齐匀灏早就见过,只不过从前魏家大房不在京城,齐匀灏并未见过小院有人而已。 魏书然敲了敲门,贡福应声而出,礼貌的行礼、询问来意。 “大哥可在,我寻大哥有要事。”魏书然面上带着几分急切,贡福犹豫了片刻,放他进去,直言道:“大公子读书作画时不喜人打扰,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二公子多担待。” 魏书然连连摆手:”无碍无碍,我还怕打扰了大哥的雅兴。” 幸而小院的门开着,齐匀灏才得以继续看下去。 只见魏书然神色焦急的在魏亓然面前说了几句什么,魏亓然正作画的动作一顿,旋即面无表情的把画废的画撕了,这才看向魏书然,看似宽慰了几句。 魏亓然的声音不大,顺着风传来,因为习武耳力极嘉的齐匀灏勉强分辨出几个字节:叔父、无碍、打点一番。 旁人的家世齐匀灏不想参与,正欲转身离开,却见魏书然呆呆的站在一副画前挪不动脚,俨然看痴了去。 魏亓然察觉到什么,回过头,就看见魏书然正看着那副齐雾的画像发呆,顿时面色大变。 魏亓然向来都是众人眼中的翩翩佳公子,温润有礼、总是让人如沐春风,但事实是他也确实很温润清雅,在旁的事情上他都很大方,但他却不愿把自己珍藏的美好与旁人分享,只闻他冷声呵斥:“出去!” 魏书然恍若未闻,依旧痴痴的站在画前,低声呢喃:“大哥你也觉得她很好,不是吗?” 她那样美,一眼就叫魏书然看红了脸,并且一直记到了现在,但魏书然清楚的知道,他不配。 魏亓然冷眸看向魏书然:“你该回去了,今日的事你就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 “大哥,你也喜欢她的。”魏书然斩钉截铁的说出这几句,果然看见魏亓然身形一滞,于是他笑了,“我不知,若是连大哥你这样的人都配不上她,还有谁配的上。” 大抵是最好这句话取悦了魏亓然,他看向魏书然的眸子终于没有那么冰冷了,但还是带着些冷淡:“你回去罢,你放心,叔父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魏书然这才游尸一般的走出小院,看身形,他的背分明挺得那样直。 齐匀灏默默的看着,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方才魏家两兄弟之间的事他只听到了一点点,也看不清那画里的人是谁,所以并无多大感慨,若是知道了让他们兄弟二人这般对峙的是他妹妹,无论怎么说齐匀灏都会上去把两人轮着揍一顿。 正是由于不知道,所以齐匀灏才这般坦然。 魏书然抬眼间也看到了齐匀灏,齐匀灏今日穿的是一件玄色锦袍,衬的人高大威武、英气逼人。魏书然不知是怕了还是怎么的,在看到齐匀灏面容的那一刻猛地后退一步。 齐匀灏先抿唇打了个招呼,带着几分不羁:“巧了,魏兄也在。” 魏书然看着只与他隔着一条小池的齐匀灏,恍惚了片刻,有那么一瞬,他忽的觉得齐匀灏与齐雾有些相似,冒出这个想法之后,魏书然立马摇摇头,心道,本就是亲兄妹,生的像还不正常! 齐匀灏看着魏书然在那里傻乎乎的发呆,心中轻嗤,道一句:傻缺! 大抵是信奉智商低会传染,齐匀灏并未停留太久,转身就看到了不远处荡舟采荷的大哥,立时提步迎上去:“大哥,公主府来人了,说是要向妹妹提亲!” 齐匀泽手中木浆一晃,差点落入水中,他跟赵珩交好,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所以并未太诧异,只是继续摆着浆,悠然道:“有人提亲还不好?” “可那是世子呀!”齐匀灏急吼吼的说,若不是顾忌小舟太小,他差点就提起轻功跳上小舟了。 齐匀泽笑笑没说话,继续采他的荷花。 没走多远的魏书然却身形一晃,差点晕倒在地,他都听到了,世子竟然去齐府向齐雾提亲了! 魏书然焦急的直欲往外冒火,他想做些什么去阻止,奈何他一没有手段,二没有胆色,只能干着急。 他知道了这件事,却不知道该与谁说。 魏书然这人向来就藏不住什么心事,单纯的似一张白纸,一路走回来连下人都看出了他的异样。 迎面走来的魏茞然见状关切的询问了一声,他在人前总是纯善可爱的,总要做些什么去维护这个形象。 没想到魏书然就像寻到了救赎一般,紧紧的握着魏茞然的手不撒开了,口中语无伦次的说着:“你知道吗,世子向她提亲了!” 魏茞然拧眉:“‘她’是谁?” 话音刚落,就见魏书然失魂落魄般的低喃:“还能有谁,自然是齐家四姑娘。” 闻此言,魏茞然顿时煞气外露,浑身都带着冰冷的感觉,又有肃杀之意。 良久,他才赤着眸子自我安慰:无事,前世齐雾嫁到了魏家,这辈子自然也得是这样,纵是她重生了又如何,总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不管发生了什么,齐府前院一片祥和之色,到晌午时太傅赵显也来了,他曾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助新帝夺得皇位,又娶了新帝的义女为妻,怎么看都是一位十分位高权重的人物。 齐家生怕惹怒了他,阖府都竖起了尾巴,比招待长公主还要小心几分。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不苟言笑的赵显一见到未来亲家就笑容满面的,说起话来竟是格外亲切,十足的已经把齐家人当做一家人看待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三哥总觉得别人是傻缺,他自己其实也是个傻狍子,哈哈~ 75、75 婚俗六礼, 今日长公主夫妻二人亲自带着赵珩上门提亲, 占的就是纳彩这一条。 长公主准备充分, 在她眼里这门亲事定然能成, 所以连写着赵珩的八字庚帖也一并带来了。 盛着赵珩庚帖的锦盒是金丝楠木制的,外面雕了龙凤呈祥、千子百孙图,盒子的八个角还各镶一颗眼珠子大的南珠,底座是纯金的,可以说是华贵非常了。 打开锦盒, 除了写着赵珩生辰八字的帖子之外, 锦盒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各式各样华美奢贵的首饰, 紫水晶的耳坠儿、红宝石的头面、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 摆在正中央的是一支通体温润剔透的白玉簪子, 上面的海棠花雕的极好, 栩栩如生又娇艳美丽。 程香呼吸一滞,她是认得这支簪子的, 这是二十年前还是摄政王的赵显和许泠的定情信物,别小看这支簪子, 这可是当初赵显不眠不休多少个日日夜夜亲手雕刻出来的, 被许泠宝贝的不行, 平常都舍不得戴。 如今竟是拿出来了, 还放在锦盒里作为给女儿的礼物——程香心中不无震撼。 可见对自家女儿有多重视。 程香去看许泠,许泠笑的仪态万千, 声音轻柔:“我把这支簪子传给氤氤,她便是我赵家的儿媳了,任何人都欺辱不得。我和夫君都盼着盼着两个孩子日后长长久久, 把簪子拿出来也有夫君的意思。” 赵显脸色有些黑,但在未来亲家面前,他还是微笑着,心里却是十分的不乐意。 想娶媳妇儿就自己也学着雕一支去,那可是他跟爱妻的定情信物,本想老了之后放在两人的墓穴里,不曾想半路被儿子截了胡。 可想而知赵显心里有多酸,连亲儿子的醋都想吃! 虽是这样想着,口中却不得不附和娇妻说的话:“正是这个理。” 赵珩奇怪的看一眼父亲,心里暗暗的打算日后也要为齐雾亲手做个簪子。 察觉到儿子的目光,赵显瞪他一眼,在齐家人面前还是一副难得的温和模样。赵珩挑起眉梢,并不搭理赵显。 怀着一颗动容的心,程香让大丫头拿出了放着齐雾庚帖的锦盒,眼角泛红的交给许泠。 大盛有个习俗,女儿一出生就把她的生辰八字写在红纸上,里面压上金锁,用锦盒盛着,每长大一岁,女儿用过的金项圈、金手镯什么的都要放在里面,等女儿长大之后,定亲的时候是要把这个盒子送给男方的。 赵珩的目光落在那方沉甸甸的锦盒上,带着几分灼热。 他想起幼时的小姑娘,脖子上一个金灿灿的金锁,藕节似的手腕上一边一个小金镯子,两只白生生的小胖脚丫子上还系着红绳,绑着几枚叮叮当当一走就乱响的小铃铛。 只要是齐雾的东西,赵珩就无比的喜爱,他甚至已经想好把那两串小铃铛传给以后的女儿,看着她由蹒跚学步、牙牙学语,慢慢长大。 这样想着,赵珩的眉眼不觉柔和许多。 因为两家是世交,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旁人都不知道,但在两个母亲面前都不是什么辛密,长公主早就私下让人找人给两个孩子算过,说是大吉之象,那位资深道长还说齐雾天生的旺夫象,命格极贵,但八字有些轻,也只有跟赵珩在一起才会越来越娇贵。 许泠听了这话当时就喜的紧,给那道长封了个大大的封红,还让那道长莫要轻易张扬。 但这事毕竟是在私底下做的,不好叫程香知道,于是在长公主的建议下,双方约定,三日后去济盘寺寻大师算八字。 庚帖都互换了,说明这门亲事成了大半,只要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外发生,两家就算是妥妥的儿女亲家了。 赵珩咧着嘴回到公主府,只觉还有些飘忽,还没坐定,万宝就凑过来,小声道:“世子,暗卫方才说那日齐姑娘在街上遇到陈公子被泼脏水的事情有眉目了。” 赵珩顿时眉心一拢,周身温度顿时就低了好些:“让他进来。” 那暗卫进来了,穿着一袭黑衣,面容平凡而普通,在人堆里一眼瞬间就能被淹没的长相。 “见过主子,前儿您说要属下私下彻查此事,属下没好兴师动众,所以才耽搁了这样久,还望主子惩罚。” 赵珩摆摆手:“我只惩罚有过错的人。” 暗卫垂下脑袋,一脸的忠诚:“那陈向原是户部尚书的嫡孙,因为陈家男丁少的缘故,他自幼就被家人宠坏了,十四岁时就玷污了一个婢女,那婢女投井自尽之后陈家人极力掩盖,陈向原这才收敛了一些。” 赵珩皱眉:“说重点。” “前段时间陈向原在贡院外见到了魏家姑娘,并对魏家二姑娘心生好感,属下查到他半旬前去过北山尼姑庵附近。” 赵珩没想到一个被送进尼姑庵的姑娘家还能暗地里使坏,看来还是他太过心慈手软了。 “不过属下也无意中得知,户部尚书近日还想再提拔左司诸于文法,那位于大人半年前刚进京,不仅毫无才敢,还惯爱钻营取巧。” “这两件事情有关联?” 暗卫点点头:“说起来关系也不是很大,但属下觉得还是告诉您为好。先前于大人的女儿送了户部尚书一本诗集,极得尚书大人赏识,尚书大人还意欲让陈向原娶了那位于姑娘。” 说起这位于姑娘,赵珩也有一点印象,他捏捏眉心,总觉得有太多的人对齐雾不怀好意,他总要一一甄别,把那些心存龃龉的恶人铲除干净。 “陈向原去引宝阁的前一日,是见过于姑娘的,不过是在一家茶楼里,于姑娘又戴上了帷帽,知道的人并不多......” 赵珩又细细的问了几个问题,最后不由冷笑。 管你是不是个姑娘家,只要对齐雾心存歹念,赵珩都不会轻饶。 赵珩眸色沉沉的把手中茶盏放下,力气大的让桌几一震,暗卫的脑袋也垂的更低。 赵珩低声吩咐几句,暗卫得令就闪身出去,万宝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影子。 “啧,”万宝叹道,“不消想就知道又是为了齐姑娘的事。” ———— 武举不比科举,光是批阅考卷就要几个月的时间,武举的胜负是立现的,这日,蒋之唯毫无悬念的在武式上夺了魁。 天子也在,龙颜一悦,当时就给蒋之唯赏下了不少东西,还亲自赐了他正四品的副骁骑参领。 然而蒋之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以为齐匀灏的小厮跟他说了一件事——赵珩去齐府提亲了。 重要的是义父和义母是有□□已经答应了。 蒋之唯面无表情的急赶着回去,遇上想请他喝酒或是想攀交情的人,他一概不理,小厮牵来他的马,他向着众人抱拳颔首:“家中还有要事,恕不能奉陪。” 等蒋之唯走了,余下的人才开始面面相觑:“原来状元郎竟是个沉默寡言的,瞧着也不好接近。” 这时已经是午后近黄昏,正是用晚膳的时候,家家炊烟袅袅升起,街上的人并不多,显得路上格外空旷。 蒋之唯心中焦急烦闷,索性纵马疾驰,夏日本就炎热无比,蒋之唯出了一身的汗,立时又被风裹去,看起来有种不羁的美。 跑了一会儿,蒋之唯就扯扯手中缰绳,放慢了归家的速度,他不知道他现在回去还有什么意义,他最怕自己回去了却什么也阻止不了。 路过臻美阁,蒋之唯抿唇,继而翻身下马,如往日一样把齐雾爱吃的糕点吃食买全了,才若无其事的往家走。 幸而回到齐府,赵家的人已经离开了,蒋之唯听到自己长舒了一口气。 齐府也已经准备好了晚膳,一家子坐在一起,只等着蒋之唯了。 蒋之唯得了武状元的喜事刚一有结果就传遍了整个齐府,程香一开心,随口就把这个月的月例翻了倍,惹得一众的下人们更是欢喜,见到蒋之唯就像见到什么福宝似的,一个个都热络不已的跟蒋之唯行礼。 蒋之唯淡淡的应了,似是随口一问:“今日公主府的人来提亲了?” 在下人们眼里,蒋之唯向来都是沉默寡言的,很少主动去说什么,眼下他又刚中了状元,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是以他一开口,立马好几个人抢着回答。 赵珩的提亲能叫丫头婆子们说好几年,尤其是提起庚帖盒子里送给齐雾的首饰,一水的全是艳羡的,口中说的更是夸张不已,什么鸽子蛋大小的南珠、一匣子璀璨发光的各色宝石、还有公主府的传家之宝..... 蒋之唯听着听着,便绷起了嘴角。 他不待那婆子说完,便提步往程香的院子走去。齐家人晚饭都是在这里用的。 齐家人见到他果然都是一脸的兴奋与骄傲,齐垣笑道:“总算没有辜负蒋大哥的遗愿。” 程香体贴的为他夹菜:“瞧瞧瘦的,一定是累的,这几日就先在家中休息,我让厨房做些补汤给你好好补补。” 齐匀泽和齐匀灏则随意了许多,他们最感兴趣的是武式的过程。 齐雾几日不见蒋之唯有些想念,一下子就迎了上来:“二哥恭喜你!” 蒋之唯苦涩的笑笑,想伸手像往日一样抚抚齐雾的脑袋,想了想还是放下手,转身把方才在臻美阁买的零嘴儿拿出来。 齐雾果然双眼发亮,凑在蒋之唯面前甜甜的撒娇:“二哥你真好!” 她的眼睛那样亮,就像是刚洗好的葡萄一样,蒋之唯看痴了一瞬,恍惚间鼻息之间钻进了一种淡淡的香气,那独属于齐雾。 蒋之唯愣怔了一瞬,看着齐雾姣好的小脸,他瞬间有种想站起来跟齐雾坦白的冲动,说他喜欢她,想娶她为妻。 76、76 三日后, 许泠和程香相约去济盘寺请大师算八字。 赵珩厚着脸皮也跟着去了, 到了才发现没有齐雾的身影, 他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赵琲在旁边笑嘻嘻的扯着赵珩的袖子:“大哥, 雾姐姐没来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赵珩淡淡瞥妹妹一眼,并不搭理她。 若是旁人在这里说风凉话,赵珩定要用眼神杀死那人,但面前的是他自小宠着的妹妹,他只好忍了下来。 赵琲见状, 冲赵珩吐吐舌头, 屁颠屁颠的跑到了程香旁边, 甜甜的笑着:“伯母, 雾姐姐没有来吗?我都想她了。” 程香对赵琲这样唇红齿白的小姑娘喜欢的紧, 摸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她怎么没来, 只是没跟我坐一辆马车,兴许马上就到了。” 所以齐雾来了, 只是没到! 赵珩眸色微亮, 唇角也悄悄的勾起, 一旁的许泠看见儿子这幅作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里难免偷笑两声。 得,还没成亲呢, 心就长人家身上了! 约莫半刻之后,齐雾乘的马车就到了,赵珩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几步, 站在了众人前面,想第一个见到齐雾。 结果.....先下来的是朱墨。 赵珩面色一僵,继续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等着。 马车里的其实不止有齐雾主仆,蒋之唯也在,他见到车外的是赵珩,看一眼齐雾,道:“我扶你下马车。” 齐雾抿唇,由着蒋之唯先下。见到下马车的人还不是齐雾而是蒋之唯,赵珩面色一哂,默默后退一步。 蒋之唯勾起唇角:“世子也在?” 赵珩觑他一眼,淡淡道:“之唯不是也在?还未恭贺你中武状元之喜。” “之唯在这里谢过世子。”说着,蒋之唯动作利落的跳下马车,转身替车里的人挑起车帘,柔声道,“下来罢。” 齐雾这才露出半个身子。 她今日没有戴帷帽,头发梳成简单的双平髻,并没有戴什么头面,只在发上戴了一朵绢花,看起来格外的秀雅,但因了她的气质好,,又不显得寒酸落魄,反倒有种仙气,灵动的紧。 赵珩眸色一缩,声音低沉:“不劳之唯费心了,还是我扶着她下马车就好。” 不等蒋之唯说话,赵珩就大步一迈,站在跟跟蒋之唯平齐的地方,伸出他的大掌,一言不发的看着齐雾。 蒋之唯抿唇,并不去看赵珩,也伸出手看着齐雾:“算不得费心,毕竟氤氤是我妹妹。” 齐雾看看蒋之唯,又看看赵珩,摸不清两个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索性狡黠一笑,谁也没让帮,自己一个人就从半人高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见状赵珩怕她摔了,连忙去接,蒋之唯也是如此,结果两个人谁也没有接到,齐雾安安全全的下了地,几步就走到程香面前,软软的道:“娘您也不等我!” 长公主许泠在一旁笑的开心极了,方才那一幕没逃过许泠的眼睛,她极少见到儿子吃瘪的模样,眼下见识了一番,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许泠低声与程香说:“我瞧着你家义子是个不错的。” 程香叹一口气,出于母亲的谦虚,道:“比不得世子。” 闻言赵珩骄傲的抬了抬下巴,示威似的往蒋之唯那里瞄了一眼,又不动声色的走到齐雾身边,细细的问她:“早膳可用了,食了什么?” 在这么多人面前齐雾不好意思与赵珩表现的太过亲昵,只低着头小声回答他:“怎么会没用早膳,早上吃了一个水晶包和半碗莲子粥,出门之前还喝了碗热牛乳。” 赵珩不太满意:“吃的太少了,你还是该多补补。” “哪里少了,我从前早上只吃大半个水晶包就饱了,也没见怎样。” 赵珩默默移眸,视线在齐雾头顶与自己的胸膛之间徘徊:“所以你才只长了怎么一点儿个儿。” 齐雾瞬间就恼了,想掐他,声音都提高了些:“我分明不矮,比好些同龄的姑娘家都高上半指呢,只是你太高了而已,才显得我有点矮。” 赵珩由着她掐,等她掐过瘾了,才一把攥住她的小手,宠溺的刮刮她的鼻尖:“好,你不矮,是我太高了。” ......众人看着旁若无人秀恩爱的一对璧人,纷纷侧目,不忍多看一眼。 许泠冲程香眨眨眼睛,替儿子争取机会:“你上次说琲儿的那个护身符就是在这里求的,我觉得挺好的,不如你带着我们娘俩去看看,对了之唯也一起去罢,你前儿中了武状元,何不在佛祖面前感谢一番。” 程香有些犹豫,她若是走了女儿就只能跟赵珩在一处儿了,虽然说亲事算是定下了,可到底还未婚嫁...... 没让她犹豫太久,赵琲适时的扯起程香的袖子:“伯母您带我娘去看看罢,琲儿记不清路了。” 于是程香就糊里糊涂的被长公主和赵琲支走了。 走之前许泠还特地唤一声蒋之唯,让他也跟上莫走丢了。 蒋之唯眉心微蹙,但见齐雾和赵珩相处的时候极为自然,笑的也格外的甜美,蒋之唯的心动摇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若是让齐雾跟了他,但是她不开心,他自然是不舍的。在他眼里,只要齐雾开心,叫他付出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生命尚且都能给她,别说爱情了。 只要她能幸福,在她尚未发觉之前,早早的放手,日后还是她的好二哥,还能时常伴在她身边,为她排忧解难——大抵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赵珩还在低头俯身凑在齐雾耳边说话,眼底漾着光,齐雾羞红了半边的脸,看着比春日的海棠还要娇艳几分。 蒋之唯骤然生出几分无力感,他又算什么呢,齐雾和赵珩那样的般配。 蒋之唯的眼底浮上一丝悲哀,旋即又怕被齐雾看到,生生被他掩饰起来,继而缓缓转身,再也不看齐雾一眼。 放手不代表不爱了,相反,懂得放手的人才爱的最为深沉。 却说程香和许泠被住持亲自领着去求平安符,这时忘尘大师已然闭关多日,寺中再无人见过他,更无人敢打听他的消息,所以住持只敢把人往配殿领,并不提忘尘大师的名字。 倒是程香想起来问了一句:“忘尘大师如今不见客吗,听说他的护身符最是灵验,他的佛法也最为高深。” 当时齐雾求完符跟程香说过一次,当时她还有些委屈,觉得忘尘大师认为她没有佛缘,但程香却不这样觉得,她觉得女儿能得邀进入忘尘大师的院子已然十分了不起了。 于是这次来程香也有心想拜会忘尘一次,纵是忘尘不见,也无甚,不过就是跟千千万万的人一样没有佛缘罢了。 “夫人您有所不知,忘尘大师他数月前就开始闭关了。”住持颇有几分为难。 好在程香和许泠都不是什么刁钻性子,听住持这样说,也就没有坚持。 求了符,几人就相约去了大殿。 大殿早有不少人,或是求签解签或是求子求姻缘。 大殿一角有一僧人盘膝而坐,双耳极为富态,眼睛半阖着,颇有几分得道高僧的味道。 僧人面前围了不少人,所以他也格外引人注目一些。 有位妇人拿了一张纸递给僧人,期盼又忐忑道:“大师您帮我算算,我家儿子与陈家姑娘的八字可还合适,若是结做夫妻,日子可会美满?” 僧人睁开眼睛看一眼纸条,复又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然是一片清明 :“善哉善哉,施主之子与这位姑娘乃是良配,堪称天赐良缘,成亲之后,定然会子孙满堂、富贵加身……” 等僧人说完,那妇人已然是笑容满面,喜不自禁。 许泠和程香对视一眼,也走上前去,把写着齐雾和赵珩生辰八字的纸递给僧人:“劳烦大师看看。” 僧人看了一眼,却拢起了眉毛。 许泠心头立马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还没来得及组织,就听那僧人说:“这位姑娘本来命数极好,可若是与这位公子结亲的话,怕是不大妥当。” 程香惊呼一声,忙问:“不知大师何意?” “这位公子命格也贵,可惜命中带火,与旁人在一起倒是无碍,可若是跟这位姑娘在一起的话,会平白压了她的贵气,久而久之,这位姑娘怕是渐渐就……” 77、77 若说母亲最在意的是什么, 莫过于儿女的幸福平安, 程香本以为世子是女儿的良配, 不曾想高僧却说他们八字不和, 程香登时就白了脸色。 许泠更多是的则是诧异,她以前特地找人为两个孩子算过八字,那位大师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两人极配,所以当许泠听到僧人说的话时,有些不大相信:“这位大师不若再算一遍, 他们怎么会不合适呢?” 僧人闻言有些不大高兴, 他一向都是被香客吹捧着的, 从未被质疑过, 便眉色一变, 扫视许泠,带着几分傲气:“这位施主若是不相信的话, 不妨去其他的寺里看看,看看他们说的是否跟我说的一样。” 许泠做了这么多年的长公主, 看人的眼光自然不会差的, 她凝神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僧人, 口中还是礼貌道:“大师法道高深, 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您有所不知不知, 这两个孩子自小在一起就相处的极好,又都是品性纯善的孩子,若说他们在一起不合适, 我是不相信的。” 僧人喜欢听好话,若不是之前有人使了银子让他这样说,听到许泠前面那句奉承的话,他多半是要改口夸这门亲事的。 但想到腰间沉甸甸的金子,僧人轻咳一声,也顾不得得罪不得罪了:“说句不好听的,这位公子虽是富贵命,但却是个克妻的,贵则贵矣,奈何命中带煞,那位姑娘若是嫁过去了,怕是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 这话有如惊雷打在程香身上,她一时耳边嗡嗡,脑中竟是一片空白,等缓过来神,她的眼眶不觉已经泛红,但还是护着自己的女儿:“大师诓人便诓人,莫拿我女儿做筏子,我女儿得过高僧指点,说是能长命百岁!” “若是令女择了门好亲事,长命百岁不成问题,奈何那位公子他的八字与令女相冲,他又是个命硬的,若是长久下来,姑娘的寿命自然就短了。” 许泠眸色沉沉,若不是先前她找的人是位大师,她听到这话怕是就信了。可这僧人说的越多,许泠越是不信,她心中已经打算让人好生查查这位僧人的事,好叫她知道说谎为哪般。 不过这话不止被许泠和程香听见了,刚寻过来的齐雾和赵珩也把这话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 赵珩不由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气血上涌,嗓子还有些干涩腥甜,倏而,他松开了拳头,侧身低头问齐雾:“他说的,你可怕?” 这句话带着多少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感情,他的手见过血,上阵杀敌时他刀下的亡魂至少数百,如今他管着禁军,有时那些贪官污吏就在他手上没了性命。 这样一双手的主人,确实是命硬的,他曾被负伤敌人追杀两天一夜,也曾被敌人一箭射中要害,在营帐里躺了数月,差点醒不过来,甚至与一头狼殊死搏斗,他都挺了过来。这样的自己,赵珩是满意的,他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拼,也从未后悔过。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不干净的人,但是他怕齐雾这样觉得。 齐雾抬起眸子径直看进赵珩的眼里,嘴角轻扬:“我才不怕,你是大盛的将才,也是百姓的恩人,命硬些才好。” 赵珩有那么一瞬忘却了呼吸,心中早已经是沸腾一片,感动、酸涩与多日来的妄念交织在一起,竟不知什么滋味。他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齐雾又道:“说你克妻,我却是不信的。你当是受眷顾之人,佛主又怎忍心收了你的妻子去,让你孤家寡人的在这世上。” 其实前世的赵珩直到齐雾死的时候都未曾娶亲,身边连个可心的人儿都没有,如今想来,怕是应验了那句克妻之名。 只要想想,齐雾就心疼的紧。 是的,不是慌而壁之,而是心疼,实打实的心疼。前世齐雾就想过,为何赵珩那样好的一个人身边却那样冷清,连带着长公主都成日为了他的亲事着急。 重活一世,面对着前世的恩人,齐雾觉得纵是他命硬克妻,她也甘之如饴。 赵珩什么也未说,只是紧紧的牵住了齐雾的手,用宽大的袖子遮住,用十指紧扣来告诉她他的心情。 赵珩的手温热粗粝,但却莫名的叫人面红耳赤,齐雾心神一颤,犹豫片刻,悄悄的收紧了手,两个人,一双手,紧紧相缠。 明明没有什么承诺,但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意义是什么。 许泠和那个僧人已然闹开了,周围香客都被许泠身边的侍卫请了出去,来的都是平头百姓,并没有人认得许泠就是当今长公主,所以也没有人议论什么。 赵珩抬起下颔,引着齐雾走了过去。 “听闻大师说我命格不好?”赵珩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虽是轻扬着,但眼底的煞气却是毫不掩饰地的。 赵珩可是上过沙场的人,有时随意一个眼神就能叫旁人吓得噤声不言,被赵珩冷冷的一看,顿时就没了气势。 “这位公子命格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于婚事上有些艰难罢了。 赵珩见僧人目光躲闪,心里就明白了什么,他冷笑:“不知旁人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这样说,说我的八字不好,配不上她?” 僧人死不承认:“公子说笑了,八字在这里,我还能诓你不成?况且本僧素来不是那等贪恋财物之人,还望公子勿要开口污蔑。” 其实看到赵珩远远走来的时候,僧人就后悔了,面前的人龙章凤姿,矜贵之气溢于言表,有如神祗,看着就不似池中物。若是得罪了这人,日子定会不好过的。 但想到腰间金子,僧人暗自抹了一把汗。 程香这时也回过味儿来,不再一味的相信世子和自家女儿不合适,也开始怀疑起来。 按理说定亲算八字百宗有九十又九宗都是般配的,怎的到了自家女儿这里就不般配了! 众人正犹疑间,忽见自大殿内门走出一位面相极年轻的僧人,他着一身金色袈|裟,迎着光走来,好似浑身沐浴在佛光里一般,叫人挪不开眼睛。 方才说话的僧人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忘,忘尘大师!” 忘尘微微敛眉,并不看大殿里的女眷,只是看着那僧人,声音低沉:“你学艺不精,我早已告诫过你莫要摆弄,如今差点误了一桩亲。” 僧人愣在那里,整个济盘寺都以忘尘为尊,就是住持在忘尘面前都得低着头,忘尘佛法高深,他说话,从来没有人敢反驳。 “小僧只是,只是想为香客做解,结个善缘,并无他意。” “然则你已然错了,那位公子生的端正,身姿挺拔,一身浩然正气,纵是个命硬的,也是有福之人,又怎会有克妻之说?还是向诸位施主道歉罢。” 僧人满脸菜色的道了歉,一旁一直未说话的赵琲则是有些兴奋了,她扯着许泠的袖子,小声说:“娘亲,他是上次送我护身符的大师呢!” 许泠看着不远处的忘尘,关于他的记忆接踵而来。 许泠恍惚片刻,继而浅笑:他已然从自己的深渊里走了出来,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忘尘一出面,所有的事情迎刃而解,就连留在殿外的主持听闻闭关的忘尘骤然出来了,都忙不迭的前来探问。 忘尘话不多,好似一株君子兰,秀雅至极。 不过寥寥几句忘尘就欲告辞,他转身时,目光在许泠身上停滞了片刻,眼底有什么滑过,不过他终究没有停留,背影挺直的离开了。 他想,这大抵是他能帮到她的唯一的事情了,如今的她儿女双全、身份高贵、日子和乐,正是他所期盼的样子,真好! 忘尘眼睛里有什么涩涩的,他没有理睬,只是迈着长腿往前走,每一步都印刻着他和她的从前...... 齐雾和赵珩的亲事彻底定了下来。 两人定亲的事情并没有广而告之,只告诉了一些亲近之人,比如当今天子。 这晚天子把太子叫到清和殿,温和的叫他坐下,眼神带着几分心疼:“齐家女儿已经定给了你皇姐家的珩哥儿。” 呈炀低垂下脑袋,许久,才苦涩道:“倒是要说声恭喜了。” 天子安抚的拍拍儿子的背:“过两日父皇就为你安排选后,世上好的姑娘家那么多,总有一个与你情投意合。” 呈炀摇摇头,他知道齐雾迟早会成为他的执念,就像是心头的朱砂痣,抹不去、割不开,呈炀情愿她永远留着,哪怕是变成他的执念也好,也不愿她褪色。 “儿子还没有选后的心情,怕是要让父皇失望了。” 天子叹一口气:“罢了,都依你。” 回到东宫,呈炀沐浴之后仰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他见齐雾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都像是顶级的画师用最精美华丽的颜料勾勒的一般,每一幕,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就像是罂粟一般让他沉迷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约莫过了子时,呈炀才勉强睡着。 这次梦里还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背对着他坐在一方小亭里喝茶,呈炀看见梦里的自己走过去,动作轻柔的把她抱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女子先时有些抗拒,后来渐渐顺从的坐在他怀里,并不开心,却也不哭不闹,这般倔强的模样与齐雾十分的相似。 想起齐雾,呈炀顿时心口一疼,他骤然间有了一个执着的念头——他要看清梦里的女子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大家,最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白天要帮姑姑看店,还要帮她照顾两个孩子,晚上收拾之后才有时间码字,以后会好好更新,大家放心。 78、78 存了这个念头, 呈炀的心跳开始剧烈起来,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什么, 但也惧怕, 他不知道若事实就如他猜想中的一样的话,他又会怎样,是破碎毁灭,亦或是心酸成全。 执着这个念头,呈炀一步一步的缓步靠近, 他看见梦里的自己收紧了双臂把女子牢牢的抱在怀里, 不许她逃离, 目光是缱绻痴恋的, 但又带着些道不明的小心翼翼。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呈炀一面平复着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一面慢慢靠近, 在他的梦里,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那个女子的真容, 但他知道, 她是他的掌中宝、心头好, 只要一靠近她, 呈炀的心就好似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纵是连她的面容都看不清,呈炀也甘之如饴, 因为只有在梦里,她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越是靠近,呈炀心中越是有种难言的感受, 他有种预感,他这次,会看见她的真正容颜。 五步、四步、三步,呈炀忽的顿住脚步,细看之下才发现他浑身激动的在发颤——真的是她! 他的齐雾! 这一刻,女子的容貌完全没有任何遮挡,清晰、完整的撞进呈炀的眼中,美的不可方物,娇的让人忍不住怜惜,却也倔强的想让人拔了她一身的反骨,不择手段的把她困在身边。 呈炀的呼吸滞了几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齐雾,只该是她的。 梦醒了,所有荒诞与自私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不过子时过半,呈炀再也睡不着了。 他披衣起身,兀自倒了一盏清茶慢慢品酌,唇齿间一抹淡淡的苦涩,眼底是无尽的哀伤。 纵是知道了又如何,她已然订了亲,成了旁人的人,呈炀想,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翌日,皇后亲自来给呈炀送羹汤喝。 呈炀最近都跟在天子身边跟着他处理政事,天子年岁已高,有些力不从心,已然有了退位的打算,所以对儿子的指导格外用心。 呈炀在桌案前端坐了四五个时辰,企图通过忙碌来麻痹自己。这事传到皇后耳朵里却叫她有些心疼了,她吩咐下人准备了羹汤,亲自给儿子送去,不忘拿上前几日礼部呈上的册子。 册子里是大盛所以适龄贵女的画像,皇后想趁机让儿子看看画像,说不定一眼就瞧上了谁,那样选太子妃的事也就好说了。 唱礼的太监声音尖细响亮,一下子换回了出神的呈炀。他拢拢眉心,看一眼桌案上处理了大半的奏折,放下狼毫笔,起身相迎。 皇后亲手给呈炀盛的汤,岂有不喝的道理,呈炀端着白玉小碗,几口吃完,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皇后说话。 “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连比你小的珩儿都定下了亲事,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皇后这样说,显然是知道和赵珩定亲的人是谁了,不过她没有提起齐雾,言语间也并没有埋怨齐雾的意思,只是难免担心儿子。 被自小一起长大的外甥抢了心上人,不消说该有多难受。 赵珩也是皇后的外孙,皇后私心里想与长公主亲近,奈何长公主对皇后心存芥蒂,并不怎么理会她,所以皇后把对许泠缺失的爱都弥补在赵珩身上,对赵珩疼的紧。 若是旁人抢了儿子看上的姑娘,皇后多半是要严惩的,但那个人是赵珩,皇后只有叹一口气,劝慰儿子:“我竟不知那齐家女儿到底是何妨神圣,生生叫你们舅甥生分了去,不过既然你们都觉得她好,那她大抵也是个好的。但你也要知道,她已经是珩儿的人了,再流连又有何意义?” 呈炀抿唇不言,连皇后都看出了他的消沉。 “你是国之储君,若是再为了一个姑娘耽误了自己那也无甚,若你为她耽误了整个大盛,就是不可饶恕了。”皇后的话带着几分威严。 呈炀浑身一僵,旋即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对自己的嘲讽:“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皇后见呈炀服了软,心情好上不少,也记得让人拿出那本册子,推到呈炀面前:“你看看这些贵女们,环肥燕瘦、莺莺燕燕的,比寻常姑娘家们不知道好多少,你就该多看几眼。” 呈炀收紧了下颔,一直没有说话,静默了一瞬,主动翻阅起册子。 皇后见状有些喜不自禁,还未开口说为儿子一一介绍,就见呈炀拧着眉翻开几页,随意的往一个姑娘家的画像上一指:“就她罢。” 看见儿子随意选出来的人,皇后刚浮现的笑又收了回去:“换一个罢,这位陈姑娘身子弱,曾有道长断定她活不过十八。” 提起礼部的人,皇后有些不大满意,若不是她成无意中听人说过,还不知道陈家小姐是个病秧子,结果礼部竟把这样的人报了上来,可见是十分玩忽职守的。 呈炀没有同意:“母后说了让我挑,在我眼里所有的贵女都是一个样子,选谁又有何区别?” 皇后哑然无语,一眼看见陈家姑娘旁边于蓉的画像,指着她道:“算了,都依你。不过这位于姑娘我有所耳闻,听说是个有才重孝的,看着生的也颇为清秀,你不若也选了她封做太子良娣,日后也好陪我说说话。” 呈炀顺着皇后的手看一眼册子,目光滞了片刻。 也不知于蓉的画像是寻哪个画师画的,画像比人还好看,看起来灵动美丽,书卷气极浓,还带着几分齐雾的韵味。 说实话,呈炀自小就不乐意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模仿,所以看到于蓉至少与齐雾有四分相似的画像上,他心中只觉讽刺,不觉对于蓉的厌恶更深几分。 呈炀无暇欣赏,他锁眉,目光在画像上逡巡,又想起于文法,这才凉凉道:“不必了,她这样的,我瞧不上。” 79、79 没过几日, 到了放榜的日子, 齐雾的大哥齐匀泽为贡士第二十三名, 齐家人都高兴坏了, 程香又吩咐下去给府中下人月例翻倍,一时间齐府更是喜气洋洋。 齐府放完了爆竹,又听隔壁魏府也在放爆竹,程香有些疑惑,问起管家。 管家笑道:“魏家大公子也高中了, 听说是贡士第四名, 魏大人可高兴坏了!” “莫忘了备份礼送过去, 左右也是相邻的, 不送的话说不过去。”程香没想到魏家大公子竟是个不显山露水的, 闷着声就得了第四名,想必日后造化不浅。 正说着呢, 听到下人来报:“魏家管家来送礼了,说是恭贺大公子高中之喜。” 程香笑着让人把魏家管家迎过来, 道:“魏大人是个有福气的, 大公子这样争气, 三公子也不似池中物。” 魏家管家很谦逊, 忙拱手:“齐大公子不也是一样优秀?况且二公子还是圣上钦点的武状元,真是羡煞众人。” 这话不假, 齐家算得上是文成武就了,齐家又有三个芝兰玉树一般的儿子,一下子就在京中炙手可热起来。 因为齐匀泽已经娶亲的缘故, 京中宗妇贵女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齐匀灏和蒋之唯身上,尤其是蒋之唯,他不仅是武状元,年纪轻轻就有了四品的官职,可谓是前途不可估量,再加上他姿容出众,一跃成为无数少女的意中人。 差点把赵珩的风头都给盖过去了。 齐匀灏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众人都以为两个哥哥都那样出众,弟弟想必也不差,于是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这可把程香高兴坏了。 程香一得闲就开始捧着旁人送过来的画像,指给齐雾看:“这个刘姑娘看着性子温婉,但容貌有些平凡,你二哥三哥大概都瞧不上,那位孙姑娘容貌瞧着不错,不过听说性子娇纵,任性无理,这样的姑娘咱们家供不起。” 齐雾好笑的坐在程香旁边陪她看,小口喝了一口茶,又给程香亲手斟了一盏送到她手边,笑道:“照母亲这样看,怕是整个京城都没有满意的姑娘!” “怎么会没有,总有一两个合意的,若不然你大嫂是怎么进门的。”程香宠溺的点点女儿的鼻子,笑道,“你二哥虽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但我也养了十几年,跟你们是没有分别的,我都一样的疼,他娶妻自然也要好生掌掌眼,你祖父母外祖父母都不在,我不得多费些心?” 齐雾点点小脑袋,讨好的说:“娘您说的都对,但是也得哥哥们喜欢的才能娶进来,不管家世容貌,只要哥哥们喜欢、知道孝敬您和爹爹就好。” 程香心头一软,对女儿说的话很受用,她是最不能抗拒女儿撒娇的人,嗔道:“就你个淘气包会说话,娘还能害了你哥哥们不成?” 不过提起两个儿子,程香又开始愁起来:“他们两个都跟不开窍似的,前儿我说要寻两个侍女给你二哥三哥送过去,结果一个个的都拒了。” 寻常官宦子弟在这个年纪早已经开窍,身边或多或少都有个贴心人儿,也就齐雾身边的这几个男人洁身自好一些。 这话齐雾不敢接,因为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程香也意识到在女儿面前说了不该说的,立马转移话题:“我上次瞧你生辰那日来咱们家的几个姑娘都还不错,那个李姑娘可曾许过人家了?” 见程香对李清婉有好感,齐雾心里很开心,但她也觉得哥哥的意思才最重要,得他看中了才好撮合,只道:“清婉姐姐此番回京就是为了亲事,她人很好,也很温柔,不过她跟三哥说过话,三哥也没有厌烦。” 这话叫程香上了心,她私下记着李清婉,打算暗里观察一番。 到了殿试的时候,齐匀泽早早的就去了,等回来的时候,他就成了进士,这回可是实打实的高中了! 两个儿子都这样的出色,齐家择了日子好生庆贺,好些宾客来贺喜。 赵珩也终于寻着机会大大方方的来了。 齐雾生辰那日他夜探闺阁把齐雾吓到了,打那以后他就不敢再贸然夜探,生怕齐雾恼了他,两个人的亲事就黄了。 齐雾被程香指到后院招待贵女们,等赵琲来了,她才知道赵珩也来了的事。 赵珩今日一身湖蓝的锦袍,腰间束了月白的腰带,上面简简单单全无点缀,远远走来,俊美无俦,叫一众贵女都看红了脸。 他谁也不看,只定定的看着垂眸与赵琲小声说话的齐雾,缓步走近。 周遭有贵女发出惊呼声,齐雾这才意识到什么去抬头看,正看到赵珩逆着光,如神祗般走来。 因为许久没有上沙场的缘故,赵珩的肤色比刚回京城那会儿白了些,如今穿着湖蓝的衣裳衬的倒有几分秀雅之感,生生叫人挪不开眼睛。 齐雾脸颊微红,站起身来,小声问:“你来做什么?” 这里是后院,按理说外男不该来的。 赵珩唇角微微勾起,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齐雾手边:“你尝尝是不是你爱吃的味道。” 齐雾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自觉离得远远的贵女们纷纷嬉闹出声,有的是在打听齐雾跟赵珩的关系,有的是瞎起哄,还有的是艳羡酸涩。 齐雾犹豫了一下没收,这么多人看着,她怎么好意思! 赵珩俯下身子,垂眸看着齐雾,“我亲手做的,你不尝尝吗?” 竟是赵珩亲手做的?齐雾看着面前高大俊美的赵珩,她知道他会练兵、会打仗,但不知道他还会做吃食。 齐雾眨眨眼,长长的睫羽掩不住内心的震惊与喜悦。 小盒子不大,躺在赵珩手心里一点不大一点不小,到了齐雾手里,就得双手捧着。 在赵珩期盼的眼神下,齐雾硬着头皮打开了小盒子——一股扑鼻的甜香叫齐雾有些晃神,待细看之时才发现那是她爱吃却不敢常吃的糖渍梅子。 “这是...你做的?”齐雾还是有些不大相信,盒子里约莫放了一小碗糖渍梅子,每颗梅子大小一致,颜色喜人,闻起来又酸又甜,诱人的紧,看着就像是出自良庖的手笔,怎么会是赵珩做的! 齐雾的目光在赵珩的脸和手上逡巡,最终在赵珩星辰似的眼神里败下阵来,不得不捻起一块梅子放口中品尝。 不得不说,赵珩的手艺不错,做出来的梅子比有些铺子里的都好吃。 对上赵珩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齐雾抿唇笑了:“好吃。” 听到心上人的肯定,赵珩紧锁的眉头瞬间就舒展开来:“你若是喜欢,我以后日日给你做。” 这话甜的叫齐雾不知该如何作答,顾忌不远处还有旁的贵女在看着,她并不理睬那句话,只问他:“怎么想起送我这个?” 小姑娘仰起小脸,白嫩的脸比上好的羊脂玉还要细腻,上面还有少女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下格外可爱。 赵珩手指微动,勉强忍住了想摸摸她脑袋的念头,声音不觉低沉几分:“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可不许抵赖,更不准逃。” 齐雾顿时鼓起腮帮子,呆呆道:“诶?” 赵珩没能忍住,大掌贼兮兮的摸了把齐雾柔软的发顶,声音愉悦的紧:“诶什么,你可已经吃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齐雾:“.....” 后院毕竟不能久留,赵珩没说几句话就走了,留下齐雾接受众贵女眼神的洗礼。 因为得了忘尘大师一句“般配至极”,齐雾和赵珩定亲的事也没有遮掩,京中大多数官宦家中都知道了消息,一时间好多人家扼腕叹息。家中有儿子的,后悔没早日去齐府提亲把齐雾定下,家中有女儿的后悔没早日带着女儿在长公主面前露个面,结果叫齐雾把赵珩占了。 魏大人和魏亓然、魏茞然都来了,魏亓然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也是京中炙手可热的公子哥,一时身边也围了不少人,又是劝酒又是攀交道的,毕竟三甲跟其他的进士不一样,是可以立时就进翰林院的。 魏亓然俱都好脾性的寒暄了几句,该喝酒的喝酒,该客套的客套,得了众人一句赞。 等到午宴快结束了,前院男人喝的酣畅,多半已有醉意。 魏亓然目光清明,随手招来带来的小厮,在他耳边吩咐几句,小厮得令下去,不大一会儿又躬着身子迎过来,说了几句什么,魏亓然就亲自寻到齐垣身边告罪,说是喝了酒脑子有些混沌,想去齐府赏赏景。 齐垣没多想,指了个伶俐的小厮带路。 魏茞然一直默默的看着面前的杯盏,直到魏亓然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的眼中才浮现出一丝讥讽之意,不知是在嘲讽魏亓然,还是在嘲讽自己。 魏亓然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齐雾。 齐雾显然没有料到会在齐家碰见魏亓然,还是在身边除了下人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 她厌恶魏亓然,连看他一眼都不屑,立时就要扭身离开。 魏亓然拧了眉,几步追上前,沉着声:“或许我该问问齐姑娘为何每次见到我都要这般闪躲,不知我何时惹了你,还是,你对我心存偏见?” 他说的慢,每一个字齐雾都听的清清楚楚,她深吸一口气,也不回头,只道:“没有的事,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被人撞见你我二人在这里,怕是会影响魏探花的名声,传出去可就不大好了。” “我自是不在乎的。” 齐雾冷笑一声:“你自是不在意,你是男子,就算是被人撞见与女子在处儿私会,坏的也只会是女子的名声,你最多会被人说一句‘风流’。” 这话带着莫名的怨气,魏亓然抿唇看着齐雾白皙的小脸,心中越发觉得奇怪。 ——她这个模样,分明是怨他的,可他何时坏了她的名声,他怎的不知? 80、80 魏亓然沉默的看着齐雾, 眉心一点皱, 一副秀雅礼貌的世家公子模样, 看齐雾的眼神与前世那个冷淡的魏亓然一样, 叫。 这样的他,叫齐雾的心绪不觉回到了前世。 洞房花烛的时候齐雾不明白魏亓然为何会待她这般冷淡,她以为是她自己的原因,没敢跟齐家人说,一个人伤心了一晚, 第二日又收拾了心情喜笑颜开的唤魏亓然“夫君”。 魏亓然听到这声“夫君”, 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厌恶与不耐, 他并不怎么与齐雾说话, 只让身边的小厮伺候着, 用罢早膳才和齐雾并肩去敬茶。 不知道魏亓然怎么想的,人前待齐雾十分的温柔体贴, 人后就待她格外的冷淡,连跟丫头说的话都比与齐雾说的话多。 齐雾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心性难免带着些稚气, 她以为魏亓然不亲近她是因为那几个丫头, 为此和魏亓然还置过一次气。 其实齐雾已经做好了魏亓然勃然大怒而后拂袖而去的准备, 出乎齐雾意料的是,本该用嫌弃、冷淡的眼神看着她的魏亓然, 那时的眼神竟然有些复杂,神色也稍稍柔和了一些。 他问:“你不想我与她们说话?”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比往常温柔上一些, 眼底还带着些许叫人看不懂的光。 对上魏亓然的眼睛,齐雾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她脸颊微红,有些后悔的说:“原是我多想了,你平时看书喝茶也需要人伺候,她们伺候你伺候的好,我应该赏她们才是。” 听了此话,魏亓然微微弯起的唇角霎时就紧紧的抿起了,眉心也复又拧成一个川字。 “既如此,你还与我说作甚!” 这时的魏亓然才开始微愠,连看齐雾一眼都不想看了,当晚又歇在了书房。 齐雾委屈极了,她从来都不知道魏亓然在想什么,更不知道既然他不喜欢她为何还要娶她。 齐雾在梦里都觉得委屈,哭得枕头都湿|了一小片,她还没有醒。她不知道,夜半时分,未眠的魏亓然坐在她床边默默的看了她半宿。 后来齐雾发现魏亓然大多时候都是冷冷淡淡的,但与他好声好气说话的时候他的神色会稍微软和一些,于是齐雾就尽量温柔一些、贤惠一些,可没想到魏亓然却更加的不耐了。 魏亓然不冷不淡的与她说:“你便做你自己,不消为任何人改变。” 齐雾摸不清魏亓然这话的意思,她不懂,魏亓然身边的大丫头就是个温柔的,魏亓然与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都会温温和和,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一直拧着眉,齐雾就觉得魏亓然喜爱温柔的,没想到还是被魏亓然训斥了。 越想齐雾越是委屈生气,她在家里一直都是被宠大的,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齐雾当即就黯了神色,只问他:“你不喜我,是不是我做任何事情你都不喜欢?” 魏亓然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又阖上了,终是沉默了良久,没有说话。 齐雾以为自己得到了答案,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当即就要唤了朱墨收拾东西回齐家。 魏亓然这才有些慌,手无意识的拉着了齐雾的胳膊。 齐雾回头,长长的眼睫上沾了几滴晶莹的泪珠,眸子含了水,仿佛只要魏亓然再说句什么,那汪眼泪就落下来了一样。 魏亓然不免心头一软,但有些事压在心底许久,早已经生了根、发了芽,不是轻易就能说出口的。 “你莫回去,我日后不用她们了。”憋了许久,也只是这样干瘪的一句话。 齐雾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有些欣喜,但心里又有些不大相信:“你不用她们你用谁?” 齐雾的眼睛格外好看,那样盛满希冀的看着你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狠心拒绝。 “我用贡福就行了,明日我就禀了婶母让她把几个丫头调走。” 齐雾这才欢喜了起来,她一直以为她和魏亓然之间的间隙是那几个丫头,她们走了,自然就好了。 当晚他们也和谐的睡在了一起,不过并没有做什么。 齐雾睡着的早,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魏亓然问她:“你会介意,是因为喜欢我吗?” “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恍惚间魏亓然带着淡淡皂角香味的身子贴了过来,把齐雾圈在怀里,下颔搁在她的发顶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齐雾就忘了这事,她满心欢喜的等着魏亓然把几个丫头送走。 不过魏亓然回来的时候心情不大好,眉心皱的比平时还厉害。婶母说她娘家有个侄女要到魏家住一段日子,希望魏亓然去接。 魏亓然记得那个王姑娘,粘人又做作,并不像理会她,当即就一脸正色的拒绝了。 王氏听了眸色转了转,又道:“那便让书哥儿去接,玉姐儿向来亲近你,到时你莫要给她脸色看。” 魏家现由王氏掌家,若是不答应,她会想着法子在齐雾身上讨回去。 齐雾只当是他舍不得那几个丫头,心中不免又开始酸涩起来。 魏亓然很忙,他是中了探花之后直接进了翰林院,每日处理不完的公务,与齐雾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日顶多两次。 齐雾让人煮了补汤送去书房,不过书房并没有人,齐雾看到桌案上有几卷画轴,还有一副没有画完的画,画上是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脸还没有画,但一个身形就叫人忍不住流连。 齐雾一下子红了眼眶,她想看看其他几幅画是不是也是画的那个姑娘,手却哆哆嗦嗦的不听使唤,好半天才勉强打开半卷画轴。 还是一个女子,身姿依旧窈窕,俏皮的坐在小池边赏鱼...... 齐雾还没来得及看画中人的容貌,就被魏亓然一声冷斥吓到了,手一抖,画轴也落在了地上。 魏亓然沉着脸大步过去捡起画轴,又宝贝一般的卷好收起,这才冷眼看向齐雾:“谁让你碰这些东西的?” 其实他悄悄红了耳根,他以为齐雾总会看出来那是谁,他不过是用冷然来掩饰自己那可怜的羞涩而已。 齐雾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的心里满是绝望——他竟然心里有别的姑娘,还那样珍爱,连让她碰一下都不许! “你喜欢的是她是不是,所以你才待我这般疏离冷淡?” 魏亓然愣怔了一瞬,旋即神色有些古怪:“你不知道那是谁?” 齐雾哭的更凶了:“原来我和她还认识?魏亓然你真是禽兽不如,你喜欢她为何不娶了她,你娶了我是不是后悔了,其实你当时若是不提亲的话我也能嫁的出去,李家的鳏夫、陈家的公子,他们都上门提亲了,不过是做继室或是妾室罢了,又有什么,左右也比你这个没了心的人好。” “莫哭了,不是你想的那样。”魏亓然试着解释,声音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那又是哪般?你什么事情都不与我说,我知道你娶了名声坏了的我很委屈,既如此不若和离了罢。” 魏亓然一下子就恼了,气恼的不像话:“你想与我和离?和离之后再嫁给你的好世子是吗?” 齐雾愣住:“这与赵珩哥又有什么干系?”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提亲的前一日,赵珩去了你家提亲。” “他只拿我当妹妹看待,提亲也是长公主的意思,长公主怕我受委屈。”齐雾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 “嫁给我你就委屈了是吗?”魏亓然冷笑。 “你不是想和离吗,你不是想与我和离之后再嫁给他吗?”魏亓然从未这样愤然过,他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嘶哑,眼底是一片绝望与荒凉,“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与你和离,你还是歇了这条心思罢,除非....我死了。” 齐雾送来的补汤被摔在地上,汤碗碎的满地都是,汤汁亦流了满地。 魏亓然声音低低的,覆在齐雾耳畔,凉凉的:“你这一生,只能是我魏亓然的人。” 齐雾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的书房,她茫然间走出了院子,迎面遇见了魏茞然。 魏茞然向来与齐雾亲近,有什么事情总爱为她出头,他一见到齐雾红着眼眶,心就猛地一揪,整个人都冲了上来:“大哥又欺负你了?” 齐雾摇摇头,只默默地流眼泪。 魏茞然更是心疼,当即就攥紧了拳头:“我便要问问他,不待你好为何还要娶你?” 齐雾拦住他:“罢了,左右我是个遭人嫌的,配不上他,合该受他冷待。” 魏茞然急的差点红了眼:“哪个这样说的,我定要给他好看!” “可是他为何不愿意放过我,连和离也不许,他难道不想和离之后娶他的心上人吗?” 魏茞然听到后面那句话,表情有些古怪,他想开口说什么,但又自私的想——既然他大哥自己都不解释,他为何要多此一举? 两个人在一起也从未快乐过,那为何不和离呢。 可和离意味着他再不能每日都能见到她,魏茞然心底又不想两个人和离。 若是他们分开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了机会......魏茞然都眸色瞬间就亮了,他舔舔唇:“我去寻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承诺过作者专栏收藏到500加更,现在到了,晚上加更~~~ 下一次加更是在评论到2000的时候,或者是文文的收藏到5000,么么哒~ 81、81 眼见齐雾越走越远, 魏亓然心底涌上一抹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低低的唤:“四姑娘, 你听我说, 你一定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齐雾回头,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魏亓然,心底生了一丝看透之后的释然:“魏大公子,何必呢, 你的解释在我眼里不如说是借口。” 魏亓然怔住, 还是有些不甘心:“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 不若说出来与我听, 若是真的我也就认了。” 这样的魏亓然与前世的他又半点也不像了, 前世的他什么都不说,只一味的让齐雾自己去猜, 齐雾又是个容易多想的,久而久之, 两个人越走越远。 齐雾轻抿唇角, 樱色的唇瓣显得比平时更为娇艳, 魏亓然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停留了一瞬,旋即红着耳根不自在的移开。 “若是我说, 我对你的厌恶没有任何理由,从看你的第一眼就开始了,你会相信吗?” 魏亓然霎时就白了脸。 “四姑娘莫说玩笑话, ”魏亓然紧紧的盯着齐雾,“我诚心问你。” 齐雾笑了:“我也是诚心的回答你。” 魏亓然被噎住,一时愣怔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反应过来之后面色有些难看。 齐雾本就生的美,笑起来更是好看的叫人挪不开眼,面对着齐雾的笑颜,魏亓然怎么都气不起来,唯有闷闷道:“罢了,你不想说便不说,日后我总会证明给你看。” “不用了,我已经定亲了。”齐雾继续笑,笑的那样美,却也那样刺眼。 魏亓然彻底哑然,眼神灰败:“赵珩他就那样好?” 齐雾唇畔梨涡浅显,声音好似吃了蜜一样,又甜又软,勾的人心痒痒:“嗯,很好。” 魏亓然暗自攥紧了手心,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到一声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氤氤,我来了。” 魏亓然木然的回头,就看见着一身湖蓝锦袍的赵珩阔步走来,背着光,表情看不分明,但魏亓然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但与齐雾说话时,语气柔的能溺死人。 魏亓然喉头发涩,心里嫉妒的要死,但面上还要保持着微笑,一点都不想输了气势:“指挥使大人。” 赵珩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魏亓然,半响才凉凉一句:“魏探花也在?” 这种有些邪肆的眼神还有漫不经心的语气叫魏亓然有些恼,但又无可奈何。 齐雾没给魏亓然和赵珩说话的机会,就迎向赵珩:“珩哥哥,你终于来了~” 尾音软软的,微微上扬,甜的不可思议,叫人禁不住心神一荡。 赵珩唇角勾起,深深的看齐雾一眼,又扭头问魏亓然:“听闻魏探花来这里是赏景的,我和氤氤就不打搅了。” 得,一句话就把齐雾和他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魏亓然心中有火,奈何压根没有处发,尤其是齐雾还仰着小脸,眼睛放光的看着赵珩,一双水眸里写满了仰慕之情。 魏亓然心中酸涩不已,眼睁睁的看着赵珩带着齐雾远去。 赵珩生的高大俊美,算得上是京城少有的美男子,就算是背影也极为吸引人,齐雾站在他身边显得格外娇小,又白又嫩,好似一节生嫩嫩的笋,总想亲口品品才好。 魏亓然眼底一片灰暗,贡福躬着身子凑过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魏亓然这才深深的看一眼齐雾离去的方向,缓步离开。 赵珩把齐雾带到一处无人的小亭里,就不走了。 万宝见状识趣的退下,走时还带走了伸着脖子的朱墨。 周遭静了下来,齐雾这才惊觉只有她和赵珩在了。 赵珩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齐雾,等她先说。齐雾想起自己在魏亓然面前夸赵珩,多半还被他听了去,心下就觉得羞恼,也不说话了,干脆就红着脸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刚坐下,赵珩就把她拎起来:“虽是夏日,姑娘家坐石凳总是不好的。” 下一瞬,赵珩默默地从怀里拿出一方干净的汗巾,仔仔细细的把石凳擦了一遍,又换了条干净的铺在石凳上,这才冲齐雾扬扬下巴:“坐吧。” 他做这些时,眉眼微敛,很认真的样子,又长又浓的眼睫毛垂下,在眼睑上洒下一排阴影——俊的让人合不拢腿! 这样一个上过沙场、见过鲜血的男人,如今这样细心的为她做这样的小事,齐雾不免有些失神,差点看痴了去。 男人,总要认真起来,才最迷人。 看着齐雾乖乖坐下,赵珩眉梢一挑,这才开始问责:“说罢,你怎么会遇到魏亓然,他故意堵你?” 赵珩就是这样,无条件的相信齐雾,并且觉得她是好的,遇到方才那幕,他想到的并不是齐雾招惹了魏亓然,而是魏亓然不要脸皮的粘上了齐雾。 齐雾绞绞手帕,低头小声的说:“我在园子里散步无意中遇见了他,若是早知道,我就不去那里了。” 还怕赵珩不相信,齐雾又扭扭捏捏的添了句:“我没跟他说几句话,真的!”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比从前更加在乎赵珩的感受,他怕他生气,也怕他误会,所以才急着想解释给他听。 齐雾撒起娇来,能叫你的心都化了,尤其是她拿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任何人都逃脱不了,即使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也会有人巴巴的送到她面前。 赵珩也没能抵住齐雾湿漉漉的小眼神,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齐雾,目光落在齐雾额间垂下的一颗南珠上,南珠光洁润泽,上面用了银丝线吊着,齐雾一动,莹白的小珠子也跟着调皮的乱动。 赵珩轻咳一声,干巴巴的问:“他寻你做什么?” 齐雾咬咬唇,仰脸看向赵珩:“要我说吗?” 赵珩不说话了,就那样定定的看着齐雾,直看的齐雾双颊泛红,受不了了才主动说:“他问我为何那般讨厌他。” 空气静默了一瞬,赵珩眨眨眼,又问齐雾:“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像极了摇着尾巴的大狗。 齐雾看着心情明显好很多的赵珩,也笑了,她不笑便算了,一笑起来直接叫赵珩看痴了去,又引得齐雾差点红了脸。 “我说,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讨厌你,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赵珩彻底沉默了,他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齐雾正好奇着呢,腰间忽的出现一只大掌,把她的蛮腰紧紧的摄住,而后她整个人都被抵在身后的小亭的柱子上。 齐雾抬眼对上赵珩幽深不见底的眸子,本能的有些怕,她想开口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不防被赵珩一口亲上,彻底堵住了她想说的话。 不同于上次的吻,这次赵珩吻得格外霸道,他很快就轻车熟路的撬开的齐雾的樱唇,探了进去,勾着齐雾的小舌与他共舞。 霸道又激烈,像是在宣誓主权一样。 齐雾被他缠的差点眼前发晕、双脚发软,差点就呼吸不过来,赵珩及时为她渡了口气才勉强挺过来。 一吻结束,赵珩额头低着齐雾的额头,声音低哑的紧,沾了几分情|欲的感觉:“除了我之外,你心里不能住任何男人,对待他们,你只能讨厌。” 这话格外的幼稚,若是传出去说是当今指挥使大人说的,只怕会被人笑掉大牙,但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齐雾竟觉得赵珩说这话的时候傻的可爱,可爱到想捋捋他的毛。 “我爹和哥哥们也不行?”齐雾好笑的问。 赵珩一本正经的答:“不行!你爹还有你娘呢,你的哥哥们日后定要成亲,所以你身边的男人只有我能陪你走过一生,还能永远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齐雾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去看赵珩,结果被他眼底的深情吸引住,一下子就溺了进去。 恍惚间齐雾忽然想到,若是日后他们生了儿子呢?总不能连儿子都不能喜欢罢! 耳边传来赵珩的轻笑声,齐雾这才发现她无意中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被赵珩听了个正着! 齐雾的一张脸顿时绯红一片:“你听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谁知赵珩又觍着脸贴了上来,凑在齐雾耳边低低的问她:“怎么,你难道不想给我生儿子?其实女儿也好,随你。” 他说的轻,但又吐字极慢,说话间温热的呼吸伴着若有若无的沉香味儿钻进齐雾的耳墩。 齐雾呼吸一颤,哆嗦着小手去推开赵珩,声音又小又细:“说什么呢!” 赵珩显然是没脸没皮习惯了的,当即就接道:“我说,你想生儿子还是女儿,两个我都喜欢,大不了日后生一窝。” 一窝??! 齐雾被气乐了,合着赵珩当孩子是小崽子呢,还一生生一窝?! 齐雾正待表达自己的愤怒,结果赵珩又把她拥入怀中,这次只是一个温柔缱绻的轻吻,他说:“只要你生的,我都喜欢,若是你怕疼,在咱们就不生。” 说不感动是假的。 齐雾怔了片刻,旋即微微仰头,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两人正相拥在一起,忽的听到亭外树叶晃动了几下——有人! 82、82 齐雾迅速推开赵珩, 眼神慌乱, 下意识的去看, 却发现根本没有人。 赵珩微微眯起眼睛, 一双眸子狭长带着冷意,凉凉的扫亭子外那处树叶一眼,对着齐雾沉声道:“你坐着便是,没人。” 真的没有?齐雾不大相信,她方才分明听到声音了, 但赵珩说没有, 那大概就是没有罢。 齐雾又扭着头看了一眼, 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这才舒了一口气, 素白的小手在胸口抚了抚:“吓死我了,我以为被人看到了, 若是传出去难免被人诟病。” 赵珩眼神柔和了些:“莫怕,我在呢, 没人敢辱你半分。” 即使知道这里没有人, 齐雾也不敢再和赵珩亲近了, 赵珩也不勉强, 只是坐在她身侧垂眸看着她,认真的凝视着, 黑沉的眸子只看着她一人,周遭的景物半点也入不了他的眼睛。 齐雾柔声说了一些这几日身边发生的事情,赵珩俱都好耐心的听着, 时不时的还会问上几句什么。 两个人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朱墨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主子,急了,探着头想进去问问。 万宝忙拦着他,厚着脸皮笑道:“朱墨姐姐急什么,左右四姑娘和咱们主子也是定过亲事的人,世子还能害她不成?” 朱墨心想,就是因为定亲了才更要看紧了! 正说着话呢,就看见于蓉辨不清神色的从小亭那边走过来。 朱墨和万宝齐齐止了声。 于蓉见过朱墨,知道她是齐雾身边的大丫头,便远远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并没有走近,而是择另一条路走了。 朱墨心生疑惑,想说些什么,但对上万宝的脸,她就没有了倾诉的欲望,扭头不去看他。 万宝还是笑嘻嘻的:“朱墨姐姐,四姑娘嫁过来的时候你是陪嫁丫头罢。” 大抵是跟在赵珩身边久了,万宝模样还算周正,气质也比寻常小厮好上许多,若是不穿着下人衣裳,走出去说是小富人家会读书的公子都有人相信,但是他一口一个“姐姐”着实惹人烦,朱墨怒道:“谁是你姐姐,我比你还小一岁!” 万宝愣了,他挠挠脑袋,摸不清朱墨为何生气了,讪讪道:“你若是不喜欢,日后我唤你妹妹便是了。” 谁知朱墨恼的更狠了:“谁是你的妹妹,没脸没皮!” 莫名被扣了顶赖皮帽子的万宝这下不说话了,嘴巴撅的老高,小眼神都黯了几分,看起来十分的委屈。 朱墨一个不忍心,和着声说了句:“我也不是骂你的意思。” 谁料下一刻万宝就又满血复活,眉开眼笑的说:“你不生气就好,若是你不喜欢,日后我就唤你朱墨妹妹,这总算成吧?” 朱墨噎了一下,想说什么,正巧远远看见赵珩和齐雾并肩走过来,她索性也不说了,躬身去迎齐雾:“姑娘,方才夫人派人寻您呢。” “可说寻我做什么了?”齐雾紧张的看赵珩一眼,生怕她和赵珩私会的事被程香发现。 赵珩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目光落在她微微红肿的唇瓣上,眸色深了深,大掌不听使唤的又在齐雾发顶乱揉了一把,这才春风得意的阔步离开。 万宝小跑着跟上,跑着跑着还不忘回头看朱墨一眼。 朱墨那时正抬眼,不经意撞进万宝的眼睛里,不由一滞,结果万宝冲她眨眨眼,扯着嘴笑了笑,形象猥琐,狗腿的跟上了赵珩。 朱墨:“......” 到了晚间伺候齐雾沐浴的时候朱墨才想起白日的事,便顺口一提:“今日我看见于蓉姑娘从小亭那边过来,她和你们说话了?” 齐雾睁开眼睛:“于蓉?” “是呀,她从那边过来,还远远的跟奴婢颔首了,不过奴婢不喜欢她,总觉得她的眼神里藏着太对的东西。” 朱墨兀自说着,没发现齐雾已经锁了眉。 齐雾想了想,心下觉得她和赵珩亲吻时亭外的那个人多半就是于蓉,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会在那里,齐雾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大安稳。 与此同时,赵珩也没睡,他招来暗卫,沉声问:“可确定是她?” 暗卫垂首点头:“不会有差的,您也看到了。” 赵珩沉默片刻,他是习武之人,耳力目力非常人能及,早在于蓉往小亭处走的时候他就察觉了,只是当时情浓,他舍不得停下,才叫齐雾也发现了。 “听说于文法最近跟许多大人都有来往?” 暗卫一一报出了于文法近几日的活动,赵珩听了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他不是想升官吗,我便送给他一个机会,西南水患刚起,我若是跟圣上请旨让他随行,这可是个好差事,日后立了大功他可是要感谢我的。” 暗卫暗自抹一把脑门上的汗,治水的事谁不知道,早去的官员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通传灾情就是一大难题,说轻了民心不稳,说重了容易惹得天子不满。 且不说那治理之事,就算你想出了好法子,治水初期也都是没什么效果的,等后期再来几个官员,纵是你治出了效果,功劳也是轻易就被抢了的。 治水算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但也有不少人凭着治水一举入了天子的眼。 让于文法去,也算是给他一个机会,不过有没有真材实料,一去便知,可不是钻营取巧就能把水患治了的。 次日早朝,众官员提起水患一事,赵珩默不作声的站着,自然有人提议让于文法去。 于文法官级不高,还没有上朝议政的权利,等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整个人都懵了,慌得不行,连饭都吃不进去。 他只是一个草包,哪里敢去治水,若是出来什么差池丢官还是小的,就怕天子一怒之下抄家。 其实这也是一个升官的好机会,可惜于文法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还没开始呢就吓得不行,于蓉只得宽慰于文法:“爹爹莫担心,古往今来不是还有好多治水立功封官进爵的人吗?” 于文法直摇脑袋:“爹爹胸无点墨,官位都是你帮爹爹挣得,怎么与他们相提并论!” 听了这话,于蓉眼底涌上一抹难以察觉的厌恶。 “蓉儿你有什么好法子?爹爹不想去呀,保不齐小命都要丢在那里!”于文法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引得于母也担忧又充满期望的看着于蓉,“蓉儿总会有法子的,是不是?” 于蓉攥紧了手心,心中一抹郁气升起,然而于母久久不见女儿说话,已经开始抹起帕子。于蓉看向远处的眼神阴毒了几分。缓了缓,终是道:“罢了,我再想想法子便是。” 不过她却是想多了,总以为自己有了那东西便是被上天眷顾的存在,却没想过,上天的宠儿或许不止她一个。 于蓉找了许多人,却都没有人愿意帮她,陈向原无意中听到祖父和同僚的谈话,特地来寻于蓉,告诉她:“你爹爹的事太子也是极赞成的,他还在天子面前为你爹美言了几句,所以天子才愿意派你爹去,说是相信你爹的实力。” 于蓉这才开始有点慌,她的募地是太子不错,可并不想以这种方式引起太子的注意。 “太子怎会提起我爹爹?” 陈向原想了想:“大抵是看过你的诗集,对你颇为欣赏,这才想起了于大人罢。” 于蓉在脑海里想了想呈炀太子翻看她作的诗集的场景,双颊顿时一片绯红。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应该在呈炀太子那里留下好印象了吧——于蓉有些不确定的想。 月底皇后生辰,皇上为其大办生辰宴,三品以上京官都可以携家眷参加。 齐雾本来不大想去,但赵珩让人传话说想见她,齐雾心里软了软,就松口答应去了。 距离前世她被人毁了名声的时候越来越近,齐雾不怎么愿意出门,有交好姑娘办的宴会也是能拒则拒,但赵珩说他想她了,齐雾就没舍得拒绝。 太子妃尚未定下,此番皇后大办寿宴未必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齐雾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是定过亲的,太子早晚会歇了心思。 因为是皇后的大日子,所以赴宴的女眷都须打扮的庄重些,大半的贵女心知皇后的打算,都打扮的格外艳丽惹眼,想要一眼就被皇后或者是太子看中。 齐雾没这么多考虑,穿了一身程香给她挑的衣裳,就随着程香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马车在太和门停下,所有人只能下马车步行。 齐雾随着程香下了马车,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雾妹妹,真是巧了!” 接着是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小声说话的声音,齐雾蹙眉,回头去看,果然是于蓉。 于蓉穿的跟大多数贵女不一样,她穿的格外素净,发上也只斜斜戴了一支绢花,小风一吹竟是有些风情万种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要出发去学校了,会错过报到和第一天的课,诶! 83、83 于蓉身边是几个陈家姑娘, 穿的都很华贵, 聚在一起瞧齐雾一眼然后低低笑几声, 很不讨人喜欢。 于蓉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 看来是蹭了陈家的便宜,才得以进宫来。 齐雾淡淡道:“原是于姑娘。” 带着几分疏离,与于蓉的热络相比显得冷淡不少。 于蓉并不生气,微笑着与齐雾打完招呼之后就跟在趾高气扬的陈家姑娘们身后走了。 齐雾和程香顿住步子,齐雾看到陈家姑娘说了句什么, 于蓉立即就凑了上去, 她们嘲笑她的衣裳, 于蓉也还是笑着, 只是背挺的更直。 远远看着, 于蓉的一身素衣在一众香衣华服间竟是最惹眼的那个。 程香说了句:“我瞧着这位于姑娘不像是会被欺负的模样。” 齐雾抿唇,她也是这样觉得的。 长公主许泠也带着赵琲来了, 不过她身份尊贵,早就得了帝后的特许, 能乘着马车过太和门, 进到宫里了, 还有她的轿撵。 赵琲窝在许泠的怀里, 身边有宫女一下一下的扑着扇子,轿撵里还薰了香, 赵琲有些昏昏欲睡。 迷糊间一抬眼,看见了前方的齐雾和程香,赵琲立马清醒了, 激动的晃着许泠的袖子:“娘亲,那是雾姐姐和伯母!” 许泠顺着赵琲指的方向一看,可不就是齐雾和程香吗! 许泠好笑的点点女儿的额头:“就你是个眼尖的。” 虽是这样说着,许泠还是吩咐了抬轿撵的人走快一些,好赶上齐雾母女俩。 赵琲笑嘻嘻的抓起小几上的点心,小口的咬一口,想起什么兴奋的问起许泠:“我是不是可以唤雾姐姐嫂子了?” 许泠有些哭笑不得:“你雾姐姐脸皮薄,若是被你一声‘嫂子’吓走了,你大哥不得恼了你!” 赵琲幻想了一番赵珩发怒的模样,害怕的缩缩脖子,声音也小了些:“我还是唤雾姐姐就好了。” 说话间,轿撵来到了齐雾和程香身边。 许泠摆手让人停下,柔声让齐雾和程香上轿撵。 那轿撵可是长公主专用的,旁人哪敢随意上,是以齐雾和程香都摇摇头,表示要走路过去。 许泠早已经把齐雾当成了儿媳,自然舍不得儿媳晒着,口中说着:“瞧这日头大的,你们娘俩走过去不得晒成什么样子!程姐姐你舍得氤氤晒?” 这话一出,程香有点犹豫了,她看到女儿白净如玉的脸,半点都舍不得女儿晒到。 “左右轿撵这么大,你们娘俩上来也占不了什么地儿。” 程香这才带着齐雾上了轿撵,轿撵上不仅有宫人扇扇子,还摆着几个冰盆子,晒不着、热不着,不知道比外面舒服了多少。 赵琲一见到许泠就粘了上去舍不得撒手了,一会儿说齐雾的头发梳的好看,一会儿说齐雾身上的香味好闻,叽叽咕咕的,一直说个不停。许泠和程香就笑看着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说话,眼底都是满满的母爱。 许泠忽的感叹一声:“你和齐将军也不松口定下日子,我喜欢氤氤喜欢的紧呢,我们阖家都喜欢氤氤。” 程香觑许泠一眼,故意板着脸:“等小郡主长大了,您就知道我的心情了。” 正说着呢,路过携子进宫的英武侯夫人,英武侯人到中年才得了这一个儿子,被宠的有些忘形,长到了十岁还是爬树上山的样子,皮的紧。英武侯夫人却宝贝的不行,到哪里都要带上他,连进宫都要带着。 英武侯之子江沉钺正胡乱的跳着走,忽然看见轿撵上有个冰雕玉琢的小姑娘,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见赵琲没注意他,江沉钺有些不开心了,他学过功夫,大步一跃就跳上了轿撵,凑在赵琲身边,碰上赵琲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脸,软着声贼兮兮的问:“你是哪家小妹妹,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赵琲被江沉钺吓得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齐雾连忙把她护在怀里。 英武侯夫人见状心都吓出来了,她连忙跪下赔罪,还不忘让人去把犯了大错的儿子拉下来:“长公主恕罪,小儿无状,无意冲撞,还望您责罚。” 江沉钺不开心的挣开母亲的手,挤着身子又挪到赵琲身边,眨着眼睛与他说:“我会功夫,日后是要做大将军的人,你长大了不要嫁人,等我做了将军娶你。” 这话说的如此无赖,饶是一向脾性很好的长公主都微微生了愠色,赵琲更是恼的窝在齐雾怀里不肯抬头。 英武侯夫人不得不拔高声音训斥江沉钺:“钺儿,你冒犯了长公主和小郡主,还不来乖乖的赔罪,不然仔细我日后顿顿给你吃韭菜!” 前面半句还像是训斥的话,后面半句叫人听了有些哭笑不得。 谁想到江沉钺还真吃这一套,他立马苦了脸,又不舍的看了赵琲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他母亲身边跪下向着长公主赔罪:“是臣子无状,还望长公主责罚。” 其实江沉钺生的唇红齿白,很能讨长辈的欢心,见他赔罪还算用心,许泠就没有责罚他,只是淡淡的与英武侯夫人说几句话,旋即命人继续抬着轿撵走了。 赵琲下意识的扭头去看那个吓到她的小哥哥,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他正好抬眸,便正巧撞进了他的眸子里。 他漆黑的眸子漾起一抹笑意,飞快的冲赵琲眨眨眼睛,又比了个口型:“别忘了我!” 赵琲莫名想起了在街上遇到的小哥哥,他可比这个毛手毛脚的江沉钺好看多了,只是他好像忘了她呢。赵琲莫名有些惆怅。 轿撵又经过陈家姐妹和于蓉,几个小姑娘都毕恭毕敬的行了礼,面上都带着讨好的笑。不过许泠并未与她们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 目送着长公主的轿撵走远了,才有一个陈家姑娘说出她的疑惑:“方才咱们没敢抬头,不过我好像看见长公主身边坐着的是齐雾呢!” 另有一个陈家姑娘嗤笑一声:“她是什么身份,也配与长公主坐在一起?” 话虽这样说,方才大半的人都看见了的,做不得假。 有人暗自嫉妒,有人艳羡,也有人说着酸话。于蓉不置一词,只不过手中帕子却攥紧了几分。 这边宗妇贵女顶着大大的日头往皇后的养心殿走去,大热的天无不热的大汗淋漓,那边皇后还在养心殿里挑首饰,她怕女眷们晒伤了,吩咐了几个宫人找人为官眷们撑伞。 呈炀也在,他早早的来到皇后这里送上生辰礼,本打算送完就走,没想到被皇后留下了。 皇后跟儿子亲近,连戴的首饰都让儿子帮着选。 呈炀不知在想什么,有些愣神,皇后又唤了一声他才回神,随意的指了一支凤头钗:“母后带这支好看。” 幸而他指的是皇后最爱的一支,皇后笑着戴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很满意。 转眸见儿子情绪低落、眼神无光,皇后心中猜出了什么,招手与身边的大宫女道:“你去看看镇北大将军的妻女有没有到,若是还在路上,记得让撑伞的下人上点心,这天燥的紧,没得把人晒坏了。” 闻言呈炀的果然抬起了眼皮,他颇为感动的与皇后说:“劳烦母后挂心了。” 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希望她好,舍不得她晒着、冻着,更舍不得她受委屈。 但再喜欢,那个小姑娘也不属于他。 呈炀又垂下眸子,不肯让皇后察觉,省得她担心。 皇后到底是做母亲的,又是个过来人,孩子有什么心思她自然能发现,只不过没有说。 孩子大了有些事不肯跟母亲说,但做母亲的总要为了孩子做些什么。 皇后对着镜子正了正发上的簪钗,轻轻的与呈炀说:“你先去你父皇那里罢,再不去你父皇应该要派人来寻了。” 呈炀颔首,还没走两步,就见天子身边的太监总管亲自来寻,呈炀跟皇后告了别,这才跟着太监总管离开。 脚步声渐远,皇后这才抬起眸子,深深的看一眼儿子离去的方向,叹一口气:“母后总是舍不得你难受,罢了,若是你日后怨我,我也认了。” 身后宫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皇后眼里滑过一抹坚定,饮了盏热茶,才起身。 不多时,宫人领着官眷们来到了清心殿。 清心殿里光是上好的冰鉴就放了不少,扑面而来的凉爽之意让官眷们齐齐舒了一口气。 皇后先热络的让人给许泠和赵琲看坐,然后才温柔的对着众人笑笑:“我早说了不用做生辰,皇上偏是不听,这不,叫你们顶着日头来,我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立时就有人讨好的笑着奉承道:“帝后情深,皇上想让皇后娘娘高兴才为您做寿,臣妾能来是祖上积来的福分,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嫌热嫌累。” 也有人跟着说:“皇后娘娘心底善良,是大盛的福分。” 齐雾和程香都不是爱出头的人,俱都抿唇垂首站着,并不随着附和。 寒暄几句之后,皇后为众人也赐了座儿,似是不经意的看到齐雾,顿时有些好奇的问程香:“这是令爱?如今生的这般姿容,气质也好,是个有灵气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皇后大概要放大招了~ 不过咱们小赵琲也有不少小桃花呢,对赵琲故事感兴趣的可以提前收藏一下我的预收文《千娇百宠》,说的就是赵琲的故事,么么哒~ 84、84 “来人, 赐座。” 于是齐雾就被安排在了皇后的右手边, 好在皇后左手边坐着的是许泠和赵琲, 她们都给了齐雾安抚的眼神, 齐雾也不至于太过害怕。 但是下首贵女们频频扫来的眼神却叫齐雾有些招架不住。 她们或是艳羡或是嫉妒,看向齐雾的时候似乎是想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一遍,半点都不礼貌。 皇后给众人赐下了茶点,还给赵琲和齐雾各自特地赐下了一盏樱乳酿,又引得贵女们一阵不怀好意的打量。 若不是齐雾已经定给了赵珩, 她们都要以为皇后是瞧上齐雾, 想叫她做儿媳了。 齐雾面不改色的小口吃了几口樱乳酿, 就放下不吃了, 她怕她再吃下去会被贵女们的眼神生生杀死。 皇后正与宗妇们说着话, 注意到齐雾不吃了,还特地关怀的问了一句:“齐姑娘可是不喜欢吃这个, 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御膳房去做。” 齐雾受宠若惊的摇摇头:“皇后盛爱,臣女不胜感激, 只是臣女来之前刚用了一碗饭, 眼下吃不下了。” 寻常人说这话, 或多或少都会让皇后觉得被落了面子, 不过齐雾说这话的时候皇后并未生气,反倒是笑了笑, 对着程香夸齐雾:“我瞧着能吃是好的,多吃些身子也康健些。” 于是好几个贵女都开始捂帕子偷笑起来,笑齐雾是个能吃的。 这话程香没法接, 总不能说自家女儿真的能吃,只好干笑两声。 不多时,天子携太子也来了,众官员跟在后面齐声为皇后祝寿。 皇上和太子一来,齐雾就不能再坐皇后身边了,皇后也没让她离远,就让齐雾坐在了她的下首。 齐雾坐好之后一抬头,将将撞进呈炀太子漆黑的眸子里,呈炀没想到他的偷看被人发现了,立时就尴尬的挪开眼,耳根悄悄的红了。 皇后见了,不动声色的给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齐雾没做多想,倚着程香端正的坐好,俯首垂眸,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 官员们都坐在左侧,官眷们都坐在右侧,中间用屏风挡了,不过也遮不住什么。 赵珩是禁军指挥使,理所当然的也来了,他的位置非常靠前,人又生的俊,偏偏气质冷峻,宛若神祗,想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难。 有一半的贵女悄悄地打量呈炀太子,也有一半的贵女状似不经意的偷看赵珩,边看心里越是吃味——这样好的公子,竟是被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定下了。 再去看齐雾,她虽是年岁不大,却也生的美貌非常,举手投足间尽是说不出的美感,身形纤细却不干瘪,肌肤白嫩如玉,怎么看都是个美人。 就有人开始酸涩了,怎的灵气全往她一个人身上去了! 赵珩的目光正大光明的落在齐雾身上,直勾勾的,看的齐雾心下羞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端的是媚态丛生,水波潋滟不说,那双眸子似会说话一般,嗔笑间都是别样的好看。 有人轻轻吸了一口气,还没回味一番就得了赵珩冷飕飕的冷觑,再不敢造次,兀自缩着脑袋品酒去了。 赵珩这才意有所指的看向呈炀太子,遥举一盏酒先干为敬。 呈炀不常喝酒,但他还是面不改色的端起面前的杯盏一饮而尽,喝罢冲赵珩温润的笑了笑。 这下子赵珩要是再做什么就显得小气了,他自领会了呈炀眼神里的意思,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说起来,自互相看破对齐雾的心思之后,他们舅甥二人已经许久未聚在一起像往常那样说话喝茶了,此番酒一喝,隔阂就算是解开了,两个人也能坦然相对。 赵珩觉得自己也有些对不起呈炀,所以才在政事上那样用心的辅佐他,但呈炀却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的,他只认为两个人是正当竞争过的,谁赢了齐雾就是谁的,他输了,理所当然的得不到齐雾。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在心中留下一个不可触碰的深渊罢了。 只要一碰,就痛得连呼吸都艰难,也只是如此罢了,生活还要继续,他还有整个大盛的担子需要抗,容不得他继续儿女情长。 寿宴总算是开始了,着了薄纱的舞女舞姿款款,歌姬声若珠玉落盘,膳食也一道道的送上来。 今日是皇后的日子,御膳房的人特地做了一份长寿面,还有一份用果子做的长寿糕。 皇后吃了两口长寿面,转眼看见齐雾,便把那盘子长寿糕赐给了齐雾和赵琲,笑道:“你们姐儿俩吃罢,我如今年纪大了不好这些甜的,还是你们小姑娘爱吃。” 赵琲欢欢喜喜的应了,口中连声谢着皇后,然后笑嘻嘻的挤到齐雾身边坐下。 引得皇后笑意又深了几分,夸了赵琲好几句:“琲儿是个讨喜的,我瞧着就喜欢,”说着吩咐身边的宫人,”萃香,把我那里的一盒子珍珠宝石给小郡主送过去,让她闲着无事玩耍。” 许泠淡笑着道谢,并不怎么热络。 皇后不由心生难受,若是可以,她也不想与女儿生分,但是她知道那件事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在女儿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才极力的对许泠的孩子们好。 但如今,她怕是又要伤女儿的心了,外孙知道了也会怨她的。 可是她也没办法,呈炀是她晚年得来的儿子,他也是大盛的太子,日后要登上大宝的,她自然会偏心一些。 对女儿和外孙的亏欠,只等日后再弥补罢。 眼见皇后对齐雾青眼相看,不大一会儿就赐下了两样吃食,于蓉有些忍不住了。 尤其是呈炀太子偶尔也会出神的看齐雾一眼,眼底藏着的感情叫于蓉嫉妒的心口发涩。 于蓉拼命忍耐着,又吃下一块金丝糕,这才轻咳一声,小声对陈家最受宠的嫡女说:“月姐姐,你不是给皇后准备了寿礼?” 陈向月一直就等着于蓉这句话呢,来之前她娘要她万事不能冲动,最好看着于蓉行事,陈向月虽不大服气,却也记得她娘的话。 于蓉一直没开口,陈向月就一直僵在脖子等,眼下终于等来了,她长舒一口气,又让几个姐妹帮着整理一番衣饰,这才矜持的缓缓起身柔声道:“启禀皇后娘娘,这是臣女亲手做的贺礼,恭祝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后赞赏的看她一眼,道了句“好”,就叫人打开了盒子。 只见盒子里一副栩栩如生的菩萨画像,细细的看才发现那菩萨的相貌与皇后有两分神似,立时就有人惊奇的说了出来:“这菩萨倒有几分娘娘的□□,是个珍品!” 皇后浅笑着赏了陈向月一个翡翠的镯子,陈向月喜不自禁,嘴角高高翘起。 这下子开了端,贵女们依次把自己的寿礼献上。皇后含笑看着,遇到格外喜欢的也会赏些什么。 轮到于蓉的时候,她奉上了自己亲手绣的佛经,一笔一划皆是用针线绣出来的,字体是颜体,整整一本,足有一个指节那么厚,用心可见一斑,皇后见了喜欢的不得了。 “你是哪家姑娘?”皇后和蔼的问。 于蓉脸颊微红,不过并不怯场,落落大方的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是礼部左司诸之女,本无缘来,全是尚书夫人良善大方把臣女当做小辈带了过来。” 这话里不忘抬高尚书夫人,陈家姑娘看向于蓉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满意。 皇后更是惊喜了:“你就是于家女儿,先前炀儿带回的佛经就是你抄的?听说你还出了本诗集是不是?” 于蓉浅浅的点头,有些害羞。 “当真是个才女,你若是无事尽可以进宫来陪本宫,本宫每日闲的慌,正缺一个懂佛经的小姑娘呢。”皇后边说边笑着看一眼呈炀,“本宫就喜欢这样有才气的小姑娘。” 呈炀抿着唇没有说话,眉宇间添了一抹不耐。 于蓉微微白了脸色,她咬着唇:“皇后娘娘厚爱,臣女定当常为皇后娘娘诵经祈福。” “是个乖巧的,不若你今儿就留下罢,陪着本宫住几日。” 于蓉下意识的去看呈炀,却见他闻若未闻,仰头喝了一口手边的酒,一个眼神也不愿分过来。 于蓉乖巧的点点头:“能陪着皇后娘娘是臣女的福分。” 这下子陈家姑娘都快嫉妒死了,于蓉只不过是她们顺道带过来的一个无权无势的姑娘罢了,谁能想到她竟夺了所有人的风头,还被皇后娘娘亲自开口留在了宫里。 若是相处久了与太子日久生情,那后位...... 陈向月越看于蓉的笑容越觉得扎眼,于蓉之前在她们姐妹面前一直文文弱弱,谁都可以欺负的样子,但又是个有主意的,所以陈家姑娘虽然看不起她,却也不怎么排挤她,权当做是姐妹们的陪衬,谁能想到她不仅一跃入了皇后的眼,还能与太子朝夕相处。 陈向月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于蓉,嫉妒让她难受的紧,索性别过头去,刚好看到有着了浅纱的宫人端着酒过来,陈向月眼前一亮,她记得于蓉滴酒不沾的。 这时齐雾也献上了自己的贺礼,她的礼物并不是很出彩,但也不是看不过去,皇后见了笑着让人收下,又从手上褪了个镯子给齐雾。 这下子程香和许泠才齐齐变了脸色。 齐雾不敢收,皇后却道:“你如今也与珩哥儿定亲了,日后就是我们皇家人,我做长辈的连给你见面礼都不行吗?” 确实,皇后是赵珩的祖母,她送给齐雾什么礼物也是无可厚非的。 这样一来皇后对齐雾的优待也算是有了理由,心大的程香微微舒了一口气。 赵珩却不敢放松半分,他虽是个男人却心细如毛,他总觉得今日的皇后有哪里与平时不一样,说又说不上来,更不想说与母亲听徒增烦恼,索性闷着声暗自观察,半点也不敢松懈。 宫人送来了宫里特制的果酒,皇后特地赏了诸位宗妇贵女一人一小壶。 本就是果酒,喝了也不会醉人,所以也没有人不给面子,只有于蓉眉心微蹙,却还是喝了下去。 果酒酸酸甜甜,齐雾可喜欢喝了,几口下去一盏就没了,她拿着那双水润润的眸子看向程香,口中软软的:“娘亲~我还想喝。” 程香最受不了女儿撒娇,只要齐雾一撒娇,程香立时就心软了,她想着这酒是宫里的,应是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就放心的给齐雾又倒了一盏。 齐雾开心极了,眼睛完成了半月,红唇轻启,红滟滟的小舌先是轻轻舔了舔杯沿,而后眨眨眼,满意的小口喝了起来。 一直默默关注着齐雾的赵珩暗自咽了口口水,全身涌上一股燥热,一个劲的往小腹处聚。 他暗自唾弃自己,又低声骂了一句:“小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我能写到的,尴尬了。 85、85 其实齐雾前世也喝过这果酒, 年轻的天子见她喜欢, 特地让人在她的院子里建了个酒窖, 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齐雾爱喝的果酒。 齐雾心情低落的时候胃口大多不好, 那一段时间她细瘦苍白,呈炀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有尽量不出现在她面前,但又放不下心,就让下人每日给她倒小半盏果酒开胃入眠, 过了大半月, 齐雾的面色果然红润了些。 呈炀打心底高兴, 赏了制酒的师傅一座大宅子。后来齐雾爱上了这酒, 越喝越多, 却怎么都喝不醉。 重生之后齐雾再也没有喝过这酒,如今这酒好不容易摆在她面前, 哪有不喝干看着的道理,她一喝就上瘾了, 还满以为自己是前世的那个有酒量的齐雾, 一盏接一盏, 看的皇后脸上笑容越发的深。 齐雾又喝了两盏, 程香就再不允她喝了,生怕她喝醉了。 齐雾却委屈的不行, 她嘟着红唇,倚着程香的肩软软说了句什么,程香就有些动摇了, 但转眼看见酒壶已经空了一小半,立马又狠下了心,一点也不留情的拒绝了齐雾。 这下子齐雾更委屈了,一双潋滟的眸子里漾着水光,脸颊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说不出的惹人怜。 赵珩看一眼自己面前的果酒,眸色又深了许多,一仰头,一盏就见了底。 可那压根就不解渴,赵珩口中还是干的紧,心底还是骚动的慌,恨不得立时就把齐雾抵在她身后的九凤绕龙柱上狠狠的亲上一回,吞尽她口中的汁液,吮尽她的芳香。 亦或是把她箍在怀里,压在榻上,侍弄的她娇声求饶! 越想赵珩越是不能自持,他和齐雾之间还隔着个半遮不遮的屏风,况且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赵珩把酒杯攥手里,差点没捏碎了,这才勉强克制住那颗躁动的心。 果然齐雾高估了自己,起初之时她还能目光清明的看着众贵女在太后面前献殷勤,看着看着,她的视线就开始有点晃。 晃着晃着齐雾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眨眨眼睛,呆呆的问程香:“娘亲,你看桌子是不是在晃,咦,那盘点心有一、二、三.....九个!” 程香扶额,她揉揉女儿的脑袋,心知女儿这是醉了,她一面琢磨着怎么让女儿安然无恙的去休息,一面安抚女儿:“你先睡会儿再数。” 这个时候的齐雾乖的不像话,她迟钝的点点头,头一低,埋程香怀里去了。 程香哭笑不得。 许泠见了也笑道:“这酒不醉人,氤氤大抵是没有喝过酒,刚喝了这么点就醉了,先让氤氤休息去罢,这样睡着了难免着凉。” 赵琲机灵的看一眼齐雾,又看一眼赵珩,忽然就捂着嘴笑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都亮亮的。 皇后颇为关心的让身边的大宫女亲自送齐雾去休息。 程香没多想,正巧侯夫人寻她说话,她就由着皇后身边的宫人把齐雾扶走了。 另一边于蓉也有了醉态,她向来沾不得酒,只喝了半盏就开始受不了,她已经能感觉到衣衫下的肌肤开始发热,若是再喝下去,不用一刻钟就会出满脸的疹子,到时就是不出丑也难。 眼见齐雾得了优待提前离了席,于蓉心中思量一番,有了计较,也扶着额角做出一副醉酒的样子。 可陈向月早就盯上了她,怎会让她如愿,想也没想就端着酒杯走了过去,笑的一脸和善:“于蓉姐姐,我们相识一个多月以来你对我帮助良多,我想在此表达一番谢意,先干为敬。” 语毕,陈向月一饮而尽,半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给于蓉留。 于蓉暗自在心里记了陈向月一笔,转眼看见呈炀太子有些不耐烦的起身,顿时心生一计,浑身一软,堪堪倒下,路过的呈炀皱着眉避开了她的投怀送抱,于蓉心中气恼,却也只能顺势倒下,这一倒就倒在了陈向月怀里。 陈向月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她不动声色的狠狠推开于蓉,还装出一副被于蓉压坏了的样子,委屈的不得了,跟朵小百花似的。 于蓉径直摔在了大理石铺就的地上,冰凉一片。 嘲笑声、惊呼声不绝于耳,于蓉紧紧的闭着眼,心底已经恨得要掴人,偏还怕在皇后太子面前丢了面子,只得装作醉的不省人事的模样。 皇后见状微微皱了眉,她原以为于蓉是个安分的,没想到她也是个俗人,心中的喜欢就消了几分,到底还是让宫人连忙把人扶起,一并送去休息。 走到半路护送齐雾的宫人和护送于蓉的宫人就分开了,于蓉本以为她会和齐雾在一处儿,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立马就想到了些什么,旋即柔柔的开口:“不知雾妹妹要去哪里休息,不若我们姐妹在一处儿吧,也好有个照应。” 齐雾醉的眼睛都挣不开,压根就没有听到于蓉的话,倒是齐雾身边的大宫女不冷不淡的对于蓉说:“于姑娘喝醉了还是一个人好生休息一番为好,齐姑娘不劳您费心,自有我们这些奴婢伺候着。” 于蓉的嘴唇张了张,面对着大宫女喜悲不变的脸,什么都说不出口了,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权势的重要,皇后身边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敢在她面前撂面子......只有成为人上人才能把这些曾经看轻她的人踩在脚下! 于蓉什么也不说了,礼貌的道了别,最后默默看一眼齐雾离开的方向,就随着宫女走了。 经了这一遭,宴会上就有些乱套了,呈炀不耐烦贵女们打量的视线,随便寻了个由头就想离开。 皇后出乎意料的没有刻意留他,大大方方的放他离去。 赵珩一直默不作声的观察着,他见呈炀起身,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来得及多想,身边的祭酒大人前来敬酒,赵珩出于礼貌不得不喝。 接着又有不少寻常不怎么敢跟赵珩打交道的官员也都大着胆子敬酒,赵珩一并喝了,等面前的人散去,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赵珩“嚯”的起身,也不顾众人的目光,径直在天子面前请了罪,说是要如厕。 天子和蔼的摆摆手,由着他去了。 赵珩一出大殿就迫不及待的寻着齐雾,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安,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只有找到齐雾才会好些。 齐雾被人送走的时候还留有一份神智,她以为皇后是要让人把她带到某个偏殿休息一番,没想到一睁开眼看到了曾经熟悉的地方,里面的摆设怎么看怎么像是太子东宫。 恍惚间有人端来了擦脸的热水,拧干了帕子想为齐雾擦脸,齐雾以为自己是醉迷糊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到了前世记忆最深的地方? 齐雾阖上眼睛,想问什么,奈何眼睛一闭上就不想睁开,酒的后劲越来越大,齐雾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熟了。 呈炀不想面对那么多含羞带怯的贵女,这才找了个由头回宫打发时间,走进东宫的时候他本能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等他掀开卧房帘笼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 齐雾已经睡熟了,她仰面躺在他的床榻上,白皙脸上浮上一抹红晕,领口微开,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被身下的深色凉被一衬,简直就像是一朵妖娆的牡丹,活色生香! 作者有话要说:呈炀猜出原由,一下子就怒了! 86、86 齐雾一头鸦青的头发散开了, 就像是上好的绸缎一样铺在玉枕上, 她瓷白的小脸泛着红晕, 平日里漾着水光的眸子安静的闭着, 长睫羽在眼睑下方投下一排小阴影,看起来娴静美好。 又带着莫名惑人的意味。 尤其是......她就躺在呈炀的床上,那张他每日睡觉小憩的床!沾了他的味道,混着他的气息,如今她就躺在那里, 呵出的气息与他的味道纠缠在一起。 那张床, 不知道承载了多少呈炀多少个有关于她的梦, 或是旖旎或是沉寂, 无一例外都的让呈炀醒来之后失神良久。 呈炀耳根赤红, 匆忙别看眼睛,又想起什么, 脸色就有些不好。 他没敢提步往里走,只是沉声问一旁垂首守着的宫人:“她怎么会在这里, 谁的主意?” 宫人沉默不言, 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呈炀一下子就怒了, 低斥一声:“滚!” 几个服侍了他好几年的宫人皆默默低头退出了房间,神情带着几分不安和愧疚。 这些宫人都是皇后亲自给他选的,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呈炀对他们没有任何的戒备,因为他从来没想过他所尊敬的母后会用这种方式来帮他。 然而并不是得到一个人的身体就能得到她的人, 呈炀已然在心里做出了放弃的决定,便从未再肖想过她,纵使,梦中依然有她的身影。 呈炀半点也开心不起来,在他心中,他的母后从来都是温雅大方、宽厚仁慈的,但在这时,呈炀第一次对他的母后生了几分不满。 同样都是母亲,难道母后就没有想过若是齐雾真被他强了,齐雾的母亲该会多么伤心吗? 偌大的室内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呈炀深吸一口气,不敢去看齐雾,生怕多看一眼就控制不住自己,他正准备出去唤人的时候,却听齐雾忽的嘤咛一声。 她很不舒服的样子,眉心都皱了起来。 呈炀顿时就心疼了,他掐了自己一把,这才颤着眼睫走向齐雾。 室内摆了两个上好的冰鉴,半点也不显得炎热,呈炀却紧张的呼吸都差点忘却,一滴汗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滑过他的侧脸,顺着他好看的下巴落下,砸在靛青的衣袍上,化作一点深色的水痕,渐渐晕开。 呈炀在离床榻一步远的地方顿住,齐雾身上的馨香已经入鼻,呈炀的心跳不觉又加快了几分。 “氤氤”呈炀小声的唤,他记得齐家人是这样唤她的。 齐雾半点反应也没有,眉心却皱的跟紧了。 呈炀不由浅浅的俯身,伸手在齐雾额上轻轻探了探,这才惊觉齐雾的身体有些热。 他以为齐雾是受凉发热了,心中担心不已,忙亲手拧了块帕子覆在齐雾额上,齐雾舒服的小声哼哼了一声,呈炀翘起唇角,心里觉得面前的小人更加的可人了,眼底尽是宠溺的光。 这个平素躲着他的小人儿,如今正依赖、相信着他。 察觉到这一点,呈炀很满足,他知道这或许是他这辈子跟齐雾最亲近的一次,他不需要占有她,只要能静静的看着她、守着她就够了。 齐雾睡得并不安生,没多大会儿就开始翻身,额上的帕子也被她碰掉了。 呈炀有耐心的一次次重新沾了水拧干给她覆着,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他情不自禁的想,若是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她陪在他身边,他尽心的呵护着她,该有多好。 但这终究也只能想想罢了。 呈炀嘴角扬起一抹苦涩又悲哀的弧度,却又为着能与齐雾这样短暂而亲近的相处感到欢欣。 齐雾越来越难受,开始小声的哼唧着什么,呈炀凑近一听,才发现她一直在喊热。 一人高的冰鉴少说也有上百斤,呈炀习过武,不是很费力的就把冰鉴挪到了床榻边,又怕冰鉴太凉让齐雾受凉,呈炀还体贴的寻了个他在书房用的小屏风。 做完了这些,齐雾还是难受的紧,紧蹙的眉心一直没有舒开过。 她不老实的翻了几个身,翻身之后领口敞开的更大了,露出奶白色的肌肤,光洁如玉,美好的不像话。 皇后派的宫人大抵是想让呈炀方便行事,并未给齐雾身上盖什么东西。 呈炀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冒犯’,四处看了看,把柜子里的凉被抱出来轻轻盖在齐雾身上,遮住了她春光微泄的领口和曲线起伏的姣好身子。 做完这一切,呈炀才敢正经的瞧齐雾。 齐雾不愧是美人,连睡觉都美的宛若画中人一般,呈炀默默的看着,而后缓缓俯身,虔诚又炙热的执起齐雾的柔夷,轻轻的印上一个吻。 这已经是很不君子的行为了,呈炀难耐的呼出一口浊气,为自己感到不齿,耳根又红了起来。 他不敢再待下去,立时就起了身,从桌案上端了一盏已经凉尽的茶猛地灌起来。 一盏不够,又是一盏,身体里难言的燥热才慢慢消散了去。 呈炀正了正脸色,推开门,这就开始问责了。 几个宫人瑟瑟发抖的跪在呈炀面前,不敢有任何隐瞒的把皇后的吩咐说与呈炀听。每说一句,呈炀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等听完了全部,呈炀已经怒不可揭,他一挥掌,把前几日皇后刚让人送来的兰草全都挥到了地上,花盘摔得稀碎。 宫人们无不面如菜色,唯唯诺诺的头也不敢抬,他们都是听命令行事的下人,呈炀没有狠狠的罚,只让他们一个人领了十个大板。 呈炀捏捏眉心,想起赵珩,吩咐道:“你们两个把世子寻过来,就说我寻他有要事。” 一听赵珩要过来,有个小太监立马急了眼:“太子殿下,您莫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呀,她这都是为您好!” “为我好?”呈炀冷哼一声,冰冷的觑小太监一眼,“谁才是你的主子,我的吩咐你也不听了吗?” 呈炀一向都是温和儒雅的,何曾见他这般发脾气过!小太监被吓傻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一个咕噜跪下磕头,一个劲儿回答:“太子殿下恕罪,是奴才愚钝!” 呈炀沉默的看着,他想,他也许该寻母后说说话了,至少要告诉她,他要的是什么。 赵珩被寻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 呈炀竭力的忍耐着没有进房间看看齐雾,一直就在书房等赵珩。他执着笔想写些什么,借此来打发自己乱如草的心绪,等他写完才发现,整张纸写的都是‘氤氤’二字。 呈炀愣怔了片刻,旋即回神,冷着脸把写着齐雾小名的纸烧了个干净。 最后一丝火苗熄灭的时候,传来了赵珩的敲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黑化的有一个就够了,太子是君子。 87、87 身体很不舒服, 就像是被人放进火炉里炙烤一般, 身上的被褥好似千斤重一般, 又像是锅盖, 盖得严严实实,好叫锅里的齐雾慢慢的蒸熟,只有额上搭的那条湿了水的帕子让齐雾不那么抗拒。 齐雾努力的想挣开眼睛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在锅里,奈何眼皮子就仿佛粘在一起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齐雾下意识的动动手指, 又在“锅里”滚了几圈, 身上的“锅盖”才被蹭掉。 果然凉爽许多, 不过还是有些热, 齐雾的身子娇的紧, 受不得冷受不得热,齐家人也惯着她, 一众下人们伺候的更是尽心,齐雾何曾这样难受过! 她立时就要把身上热乎乎的衣裳也蹭掉, 她刚翻了个身, 仰面朝上, 就感觉到有一只温柔的大掌轻轻的刮了下她的鼻尖, 那只手很大,凉凉的, 带着淡淡的沉香味,指腹处还有些许茧子,磨的齐雾的鼻尖痒痒的, 但很舒服。 齐雾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抓住那只手,手的主人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愣怔了一瞬。 齐雾开心极了,喜滋滋的把大掌往潮红滚烫的脸上一贴,就舒服的哼唧了一声,而后手上的力度加大,怎么都不愿放那只手离开了! 有人低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好听,就好似雪山融化的声音一样,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却能叫人心痒痒的想再听他低笑几声。 很快齐雾就发现她搂着一只手也没有用,因为不多时就有另外一只手宠溺满满的又为她把“锅盖”盖了上来,一下子又热了起来。 齐雾难受的想哭,可是出口的声音全变成了小奶猫儿一般的嘤咛声,齐雾自己听了都觉得害臊。 这一定不是她的声音,她大抵是在做梦。 齐雾边想边把搂住的手往下带,放在软软的胸口,而后思绪开始混乱,没几息她又熟睡了过去,丝毫没有发现自她嘤咛的时候手里的大掌就开始僵硬,尤其是隔着轻薄的衣衫触到她胸前的柔软时,那只大掌已经开始轻颤。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齐雾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把她拦腰抱起来,凌空走了好久。 那个人身上的沉香味熟悉又好闻,齐雾贪恋的把头埋进那人的怀里,放心的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齐雾还是难受醒的,依旧睁不开眼睛,这次的难受与之前不一样,之前只是单纯的热,到了这时却好像有无数个小蚂蚁在噬咬身体一般,不疼,却很痒。说不出来是哪里的养,仿佛是从骨子里痒到肌肤上,齐雾心下委屈的紧,想也没想的就拨开了领口的衣裳。 那人的身体顿时就僵硬了,呼吸开始粗重起来,那人喘着气用空着的一只手轻颤着为齐雾把领口的衣裳拉起来。 齐雾却觉得他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舒服且畅快,又让她情不自禁的想靠近,一靠近,齐雾就发现了一堵结实点的“墙”,齐雾傻兮兮的想,莫不是那个想把她煮了吃的人怕她跑了,特地在锅里砌了个墙? 这样一想,齐雾就开始气上了,她埋头啊呜咬了“墙”一口,这才发现原来锅里的墙虽然硬,但是却能咬动,就是绷的牙有些疼。 头顶传来男人低哑的闷哼声,好似在压抑着什么,齐雾没管他,舔舔红滟滟的唇,又是一口咬了上去。 结果放在她腰间的大掌开始收紧,把齐雾的蛮腰掐的生疼,紧接着,一个柔软的东西狠狠的压下来,贴到了齐雾唇上,堵住了齐雾的呼吸。 齐雾好奇极了,以为是什么吃的,迫不及待的舔了一口,又吸了一下。 就好像是鞑靼人做的乳酪一样,软软的。 不过很快齐雾就后悔了,因为“乳酪”开始大力的吸吮她的唇瓣,不一会儿齐雾的唇就被咬的火辣辣的,那“乳酪”又趁她不备撬开了她的唇,接着,开始吃她的小舌,她口中的津液全被卷走...... 直到齐雾差点喘不过来气的时候,那个恶毒的“奶酪”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她的唇,而后在她的额上印下轻轻一吻。 齐雾委委屈屈的在心里想,等她醒了,她要一口一口的把那块“奶酪”吃干抹净!!! ...... 齐雾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床榻边那个深深凝视着她的赵珩,而后才注意到,她似乎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她试着开口,出口的声音软媚无比,就好似被人狠狠疼爱过的一样。 齐雾羞红了脸,亲眼看见赵珩的眸子幽深了几分。 她挣扎着起身,清清嗓子,问赵珩:“这是哪里?” 赵珩扶着她的后背让她起来,怕她知道真相后想太多,只告诉她:“你之前吃醉了,皇后让人把你送过来休息,我不放心,便跟过来守着你。” 听了这话,齐雾心里暖暖的,她对着赵珩柔柔一笑,眉眼弯弯,好看的跟仙女似的。 赵珩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声音是从未对外人示过温柔:“怕我吃了你?” 齐雾怕谁也不会怕赵珩,赵珩可以说是齐雾除了齐家人之外最相信的人了,他帮过她这么多次,付出了这么多,齐雾又怎会怕他! 但赵珩眼底溢出点点戏谑的味道,齐雾本来想摇头否定的,看见赵珩眸底的意味,默默的往后面缩了缩。 赵珩轻笑,没忍住,往她细白的小脸上揉了一把,入手的感觉很好,细腻嫩滑,比上好的豆腐还要嫩,赵珩眸色微深,手指贪恋那嫩滑的触感,有点舍不得离开。 齐雾呜咽一声,小脸都快被赵珩揉红了,赵珩这才一脸正经的把手移开:“你睡太久了脸上有印痕,我帮你揉揉。” 说着,赵珩刚收回的大掌又不知廉耻的揉捏齐雾的小脸。 齐雾羞恼的拂开他的手,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软的不像话,力气也小的可怜,刚一动,就要倒回去。 赵珩眼疾手快的扶着她的腰,这样一来齐雾就由靠着床榻坐着变成了窝在赵珩怀里。 赵珩的胸膛结实又炙热,轻轻的去嗅,还能闻到淡淡的沉香味儿,带着热气一般的扑向齐雾。 齐雾的身体又开始难受起来,她挣扎了一下,觉得自己又开始发热了。 但她又觉得哪里不对,比如她身下躺的那张床,就是凉凉的,睡在上面很舒服,但她一靠近赵珩就觉得身体有些燥热,没过一会儿就热的脸颊潮红。 赵珩细心的注意到这一点,锁起眉头关心的问她:“又难受了?还热吗?” 齐雾难受的点点头:“好热,身体好痒。” “哪里痒?”赵珩凑近几分,他身上的沉香味也扑鼻而来,齐雾不由自主想起梦里好似也闻到这个味道了。 齐雾也说不上来是哪里痒,那种感觉很古怪,一靠近赵珩,闻到他身上属于男人的味道就开始痒。 就好像......渴望他靠近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被锁了,微博自寻~ 88、88 另一边, 于蓉被宫女领到了一个略有些偏僻的宫室里, 宫女为于蓉铺好了床榻, 转身问:“于姑娘可要换衣裳?” 说着, 宫女随意的翻出一件绯红艳丽的裙子,那裙子腰身掐的极细,华丽至极,若是穿齐雾身上定是好看的紧,但若穿于蓉身上——穿不穿的上都是问题。 不过只是客套的一问而已, 毕竟这个于姑娘无权无势, 在皇后面前也不是很出众, 又在宴会进行到一半就提出休息, 只怕皇后对她的印象也差了几分, 并不值得宫女把她当主子一半殷勤对待。 于蓉看一眼那艳丽的衣裳,再看一眼自己身上素净的裙子, 心下泛酸,却知道最适合自己的是什么衣裳, 于是看起来礼貌的说:“谢过这位姐姐, 还是不用了, 我喜欢素净些的。” 宫女点点头, 也不说服侍她,就在一旁守着, 默默的看于蓉自己拆掉头上的簪子。 于蓉面上看不出什么,实则已经把这个宫女记在了心里。 她自小就不能碰酒,就是寻常的米酒也能让她起一身的疹子, 她今日也只喝了小半盏,身上却已经开始不舒服 手臂、胸|口、腰|腹|间微微发|热,脸颊、脖颈皆是红彤彤的一片,她的肌肤不似齐雾那样雪|白|滑|嫩,所以泛红的时候也不是粉嫩可人,而是一种接近紫红、黑红的颜色,衬的颧骨更高了,颇有几分刻薄之态,于蓉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立时被里面自己的丑状吓到了。 若是再不及时用水擦擦,只怕要出更大的丑。 于蓉咬咬唇,颇为可怜的看着宫女:“可否劳烦这位姐姐替我打点热水来。” 宫女颔首,并未多置一词就应下了,但转身的瞬间,于蓉分明看到了她眸底的淡淡不耐。 这里只是偏殿,平时并无人住,所以要热水还要去御膳房提,宫女很不乐意这个差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了。 等宫女走了,于蓉袖中的手才暗自攥紧,心底对权势的渴望更加深。 若是成了太子妃,她定把这些现在看不起她的狗奴才全都杖毙!还有陈向月刻意的羞辱她也记下了,到时迟早要她百倍奉还。 至于齐雾那个狐狸精,于蓉想亲自刮花她的脸,让她还去勾|引男人? 越是想越是兴奋,于蓉眼里涌向一抹难寻的光,轻轻的脱去了身上的衣裳,寻不到热水,于蓉将就着用桌上的茶湿了帕子细细的擦拭身体,她可不能容忍自己再丑下去。 宫女迟迟不归,于蓉脸上已经起来好几个小红疹,她等不下去了,披衣起身就走出了这处宫殿。 她没记错的话方才齐雾往与她相反的方向去了,她犹豫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抬起脚寻了过去。 书里说了,太子东宫也在那个方向。 若是能趁机做些什么,纵使不光明正大,只要能到太子身边,她都认! 于蓉嘴角勾起一抹刺眼的笑,想起那本书,心底的疑惑扩散开来。 不是说整个大盛都是那本书里的吗,齐雾和呈炀、赵珩、魏茞然等人都是书上的人物,那本书写的活灵活现,于蓉刚得那本书的时候还不相信,却也按照那本书替自己和于家谋得了不少利益。 但直到那日赵珩大捷归京,与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于蓉才彻底信了。 她以为她就该是这世上的唯一的主角,无论是权利还是男人,都该是她的。 但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都与书上有出入,一次两次到没什么,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这次让于蓉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莫不是她做的那些事悄无声息的改变了事情的轨迹? 于蓉锁紧了眉头,还待细想,刚一抬头,就见一个清雅的背影渐渐远去。 于蓉眼前一亮,口中情不自禁的唤出声:“呈炀太子!” ————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齐雾被自己羞耻到——她怎么能这么不端庄! 齐雾红着脸想推开赵珩,却被赵珩一把抓住了细白的手腕,他的大掌结实宽厚,手心指腹都带着层茧子,齐雾知道那是他常年习武练兵所致。 就是这层薄茧叫齐雾羞臊难忍,因为他的大掌触及她的肌肤时,齐雾竟然觉得很舒服,差点轻呼出声,甚至想让他对她再亲近一些。 齐雾越发的不敢直视赵珩,一张绯红的小脸别开,不去看赵珩宛若天神一般俊美的容颜。 但鼻息之间尽是那股睡梦中闻到过的沉香味,混着赵珩灼热霸道的呼吸,一个劲儿的往齐雾身上 扑。 齐雾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忽视掉赵珩带给她的诱|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心下着急,怕自己在赵珩面前出丑,更怕他因此看低了自己。 赵珩却以为她是难受,一双黑沉的眸子凝了凝,大掌又在齐雾额上探了探,手底的肌肤比他手心的温度还高,赵珩眉心拧的更深了,心底对皇后头一次产生了厌恶之情。 皇后是他的长辈,打小就疼爱他,宫里有什么好东西,呈炀有的他也会有,曾经有段时间赵珩还在宫里小住过,心里把她当成了另一个外祖母,总以为她会一直把他当做小辈疼爱。 没想到在他和呈炀之间,皇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呈炀,他从未想过那个平素很看重他的皇后竟然会为了太子对他未过门的妻子下手,赵珩并不难过,但他知道他的母亲会难过。 好在呈炀太子是个知礼的君子,第一时间毫无隐瞒的告诉了他。 若是呈炀稍微自私一点,趁机把齐雾占了,以此作胁把齐雾留在身边.......赵珩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眼底多了一分冰冷之色。 不得不说皇后真的心狠,她让人给齐雾酒里下的药并不是什么烈性的春、药,而是一种可以让女人陷入昏睡,不知不觉间增加女人情、欲的慢性药,中了这毒的女人对男人的身体有一种本能的向往,再加上昏睡中意识不清,很容易就会被男子占有。 齐雾睡了小半天,又在寒玉床上躺了这么久,身体里的毒已经解了大半,但就是这最后的余毒才是最难清的。 只有两种方法,一是让齐雾洗个冷水澡,让她昏睡三日,再忍受三日的情、欲折磨便可解毒。 但赵珩却是不愿这样做的,因为单单第一步让齐雾洗冷水澡赵珩就舍不得齐雾做,更别说让她受这么多折磨了,在他眼里齐雾娇弱的紧,就像一个婴孩一般,只要稍稍一碰,身体就会留下一片淤青,若是叫她洗冷水澡,那她不得受凉发热! 赵珩宁愿自己代他受罪,也不想齐雾受半分的委屈。 至于第二种方法,赵珩只要一想,就耳根发烫。 太医说并不需要行男女之事,但是要为中毒的女子渡阳气,口濡交融的那种。 齐雾熟睡的时候赵珩实在忍不住已经给她渡过一次,但还远远不到能解毒的地步。 其实赵珩大可趁着齐雾睡着的时候偷亲她,亲到她解毒为止,但赵珩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打心底觉得那样不君子。 而且按他对齐雾的痴恋程度,少不得要把小姑娘欺负的樱唇红肿,到时小姑娘就算再迟钝也会发现他轻薄了她,若是一怒一下恼了他,再也不搭理他了,赵珩可就没处诉苦了。 倒不如忍上一忍,等她清醒的时候再跟她说明原因,还怕碰不到人吗? 思忖间齐雾又软软的窝在了赵珩的怀里,双颊因为羞赧和几分难为情变得绯红艳丽,说不上来的美,只一眼就叫赵珩差点出丑,他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借着宽大的袍子遮挡住尴尬处,面上神态自若,只是耳根早已赤红一片。 真真是能要了人的命! 齐雾是活过一世之人,到这个时候也或多或少猜出了她的身体的情况,她犹疑的扯扯赵珩的宽袖,把他拉回神,问道:“我怎么会这样?” 她一双会说话的眸子含着水一般,说话间水波流转,动人无比。 还有那红唇,就像是春日里鲜红饱满的樱桃一样,赵珩舔~舔唇,他吃过,也知道那滋味有多值得回味。 赵珩不自在的移开眸子,犹豫了一下,只告诉她:“你今日喝的酒有问题。” 齐雾拧着眉,猜不出是谁想害她。 赵珩问她:“你可信我?” 自然是信的,就冲前世赵珩为她做的那些事,齐雾就是不信天下人也要信他的。 齐雾想也没想的点点头,却顿觉赵珩的眸色渐深。 齐雾本能的察觉到几分危险,想躲闪,可是她忘了是她主动窝在赵珩怀里的,她的身子骨纤细,对高大的赵珩来说娇小的就像个孩子一般,整个人都雌伏在他怀里都揽得下。 少女的身子还带着几分青涩,但也足够娇媚,香~软可人,对正值血气未定之年的赵珩来说无疑是一种最大的诱~惑。 她穿的衣裳还是轻薄的菱纱,一触上去还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温热,裹着那股少女独有的幽香,蛊惑着赵珩的心神。 察觉到齐雾躲闪的瞬间赵珩就收紧了手,手上也没有使什么力气,却足以桎梏着齐雾纤细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 赵珩的声音低哑的紧:“那我为你解毒可好?” 解...解毒?是齐雾想的那样吗? 齐雾瞬间就涨红了脸:“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小姑娘又羞又怕,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就像是秋猎时见过的小鹿,无比的惹人怜。 赵珩低笑,往齐雾小巧的耳朵吹了一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乖,相信我,我会等你嫁我的那日再碰你。” 原来不是她以为的那样,齐雾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她盯着赵珩的眼睛看了几息,差点被里面浓郁的墨色蛊惑,终于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 话音刚落,就被赵珩堵住了唇。 他这次吻的很急,就像是憋急了一样,恨不得把齐雾拆吃入腹,他的左手扶着齐雾的~腰,右手扶着她的脑袋,缓缓把她抵~在小紫檀雕纹的床头。 室内不知燃了什么香,淡淡的,好闻的就像春天的味道。 赵珩把齐雾的唇瓣亲的红肿了才趁她不备撬开了她的唇,他的吻技已经提高了一大截,引着齐雾的小~舌,霸道的吸~吮着她口中的津液,还不忘给她渡气,轻易的就能叫齐雾丢盔弃甲。 齐雾立时就软成了一滩水,堪堪攀着赵珩的肩膀,宛若一尾失了水的鱼,红唇微张,努力的喘~着气。 吃了几个月的补汤,每日牛乳也是不断的,还有生辰那日长公主送的方子,齐雾的胸~脯已经不是寻常十四五岁姑娘能及的了。 赵珩的大掌隔着一层薄薄的小衣,摸索着,覆了上去...... 89、89 齐雾似有所察, 抬眸时恰好看见赵珩色.气满满的嗅着她的小衣, 一脸的痴迷。 她的小衣是冰绸制的, 不大, 浅绯色的,被赵珩摊在掌心,细细的系带绕在他的手腕上,小小柔柔的一团——齐雾一下子就红了脸! “你,你干嘛呢?”齐雾惊呼一声, 立马就清醒了, 小手推在赵珩结实的胸膛, 声音娇软无力“你怎么能...” 话音未落, 赵珩从小衣中抬头, 双眼带着几分迷离之色,嗓子低哑的紧:“真香!” 齐雾整个人都要炸掉了!!! 啊啊啊啊, 他怎么能这样! 齐雾本来就通红一片的脸变得更烫更热,使劲儿的推拒着赵珩, 但赵珩的力气实在是大, 齐雾的小力气对他来说就像是轻飘飘的抚.摸, 赵珩的眸子更见幽深, 呼吸灼热无比。 赵珩趁机把齐雾的手捉住高高桎梏在头顶,又伏在她耳边:“乖, 别闹。” 到底是谁在闹! 齐雾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到底还是被难受的身体折磨的不行,半推半就的就让赵珩又吻了上去。 可是赵珩怎么可能仅仅满足于这样简单的触碰呢, 他对齐雾痴恋成狂,恨不得立时就把她抵在榻上就地正法,于是趁着齐雾被亲的恍惚的瞬间,悄悄的埋下头,一口咬上了齐雾胸前软乎乎的馒头。 齐雾整个人一激灵,浑身一颤,连说出的话都带着轻颤,像把小勾子一样,勾的赵珩无法自拔:“你别...” 赵珩低低一笑,笑声格外的低沉沙哑:“别怎么样,这样吗,嗯?” 尤其是尾音拖的很长,对齐雾这样对声音格外看重的人来说,立马就酥了。 偏偏他说完话还在那处儿轻轻啄一口。 齐雾快要被折磨疯了! 好在最后赵珩没有突破底线,但也畅快的捉着她的小手纾解了一回,她自己也解了毒。 事后齐雾整个人就像煮熟的大虾一样,从头红到脚。 赵珩一脸餍足的把她抱到净房,正正经经的为她擦身子,刚擦了一点,刚平复的尴尬处又有抬头的趋势。 齐雾瞄了一眼,顿时吓得面色苍白,话都说不好了:“你,,,你流氓!” 赵珩挑眉,并不否认这个称呼,还坏坏一笑:“纵是流氓也只对你一个人流氓。” 齐雾又有一种不争气的想脸红的冲动,好歹忍住了,想起他的捉弄,恨恨的瞪他一眼:“日后不准这样了!” 赵珩低眉顺眼的应了,心里却乐滋滋的想,她哪次都仰着脑袋颇有气势的这样说,但每次不都是乖乖的就范! 小东西,就仗着他宠她! 该应下的赵珩全都乖乖应下,态度好的让齐雾有些怀疑,因为前几次齐雾提出让他克制的时候他总是委屈的像一条摇着尾巴的大狗,见到主人却发现没有东西吃的那种。 齐雾这样想着,犹疑的看赵珩一眼,粉嫩嫩的小脸染了几分水汽,看起来更加白嫩可人。 赵珩隐忍的咽下口水,忍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大掌在齐雾脸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口中道:“身子可还难受?” 这人摸完人就卑鄙的转移话题,齐雾没看到赵珩眼里的小火苗,也没在意,就顺着他的话乖乖回答:“全好了,一点也不难受了。” 赵珩有些失望,抿着唇把齐雾洗干净了把她打横抱起,长腿迈了几步就到了床边,把她轻柔的放在床上,宠宠的给她掖好被子:“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齐雾动动小胳膊,鼓着脸看着身上的薄被,心里默默打算趁赵珩出去了把被子蹬了,这么热的天,她才不要盖着这被子睡! 赵珩似乎能察觉她的想法,勾唇一笑,有几分邪肆的深深看她一眼,而后慢吞吞的坐在床边开始——脱靴子。 齐雾浑身的汗毛立马又立了起来,睁大眼睛防备的看着他,悄悄的攥紧了手里的被角。 赵珩又笑了,他本来就生的俊美无俦,这一笑,差点晃了齐雾的眼。 下一瞬,他就觍着脸掀开被子,舒舒服服的躺在了齐雾身侧。 齐雾不动声色的往后面躲了躲,赵珩毫无所察似的,闭上眼睛,过一会儿道了一句:“乖,睡吧,你睡觉不老实,我帮你堵着,省得你掉下去。” 齐雾一脸懵,心糟糟的想,他莫不是偷看过她睡觉?若不然怎么知道她睡觉不老实??? 因为中过毒的原因,齐雾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等她轻轻的呼吸声均匀了,赵珩才浅浅的睁开眼,侧过身,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齐雾,眼里聚着一汪深情。 齐雾睡得舒服,嫌赵珩身上热,自己无意识的往床里面蹭了蹭。 赵珩柔着眉眼看着她,等她彻底不贴着他了,才大手一揽,又把她收进怀里。 这样重复几回齐雾就累了,窝赵珩怀里傻乎乎的睡熟了。 等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已经回到了齐家,睡在她房间里的架子床上,朱墨刚拧湿了帕子想给她擦汗,见她醒了就眉开眼笑的:“姑娘您终于醒了!” 齐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朱墨,见她说话时与平日没有什么区别,神情也没有透露任何不妥,心知赵珩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不由悄悄舒了一口气。 朱墨服侍着齐雾擦了脸,这才继续道:“您这倒好,说是进宫赴宴的,谁知喝了几杯果子酒就醉了,还是皇后亲自派了人送您回来的,您这一觉就睡到了晚间。” “您要是还不醒,奴婢就打算把那蜂蜜牛乳分给几个小丫头喝了。”朱墨笑着打趣。 齐雾却暗暗红了耳根,她想起赵珩亲她胸口时说的那些荤.话,垂眸看看自己日渐丰盈的胸口,心下赌气:“不喝了,赏给你了。” 越喝越大,真是羞耻极了! 朱墨轻咦一声,有些疑惑:“姑娘可是还有些难受,奴婢给您端碗解酒汤可好,您一回府夫人就叫人备着了,现如今已经在小厨房温了一个时辰。” 齐雾什么都不想吃,赵珩的那几句话一直在脑海了回荡,她恼的脸颊一片绯红,身子一歪,又躺回床上,一把把被子拉起盖过脑袋,闷着声:“不吃,什么都不吃!” 这般模样可爱的紧,就像个白嫩嫩的小团子,委屈又炸毛。 齐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能抵挡齐雾的可爱,连伺候了她十几年的朱墨都不例外,他们都打心底把齐雾当成小宝贝,可着心宠着护着,齐雾要怎么样,全都由着她来,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朱墨纵容的笑笑,由着齐雾睡了,又把窗子体贴的关了,这才轻轻的退出去。 几个小丫头凑上来,关切的问:“怎么样,姑娘有没有哪里难受?” 朱墨看一眼黑下来的天,浅笑:“已经睡了,你们几个声音小点,莫扰了姑娘休息。” 几个小丫头立马就收了声,还有个小丫头一脸的失落,小声的说:“那我特地给姑娘熬的鸡汤姑娘岂不是不吃了?” 朱墨柔和的就跟个大姐姐似的:“你们几个分食了罢,还有那碗牛乳,姑娘说了一并给你们,若是不够吃就去大厨房再让人做几碗。” 小丫头们小声欢呼起来:“咱们姑娘真是极好的主子!” 等几个小丫头也收拾好去休息了,朱墨又不放心的去齐雾房间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准备洗漱休息。 刚走出齐雾的房间,就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朱墨疑惑的四处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扭头就往自己房间走。 蹲树上蹲了许久的万宝急了,一个没忍住就跳下来,出现在朱墨面前,咧着一口小白牙:“朱墨妹妹~” 朱墨眼睁睁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差点吓傻了,手里的盆子也吓掉了,良久才回神,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急吼吼的万宝捂了嘴。 “朱墨妹妹,是我呀,万宝!世子身边的万宝,不是鬼,是人,你看清楚喽!” 院子里挂的有灯笼,照在万宝身上,惨兮兮的一片黄晕,他弯腰把朱墨掉地下的盆捡起,讨好的还给齐雾。 朱墨找到了自己的呼吸,辨清面前的人真是万宝,眼里一下子就夺眶而出,她直接把手里的盆一把敲万宝脑袋上,气呼呼的:“让你吓我!!!” 万宝抱头鼠窜,一面躲一面解释求饶:“你饶了我罢,我真不是成心的,这不世子让我来守着齐四姑娘吗,我在这树上蹲半天了,眼见你要休息了,我也得回去交差呀。” 朱墨动作一顿,没过一会儿更加凶狠的追着万宝打:“让你蹲我家姑娘的院子,我家姑娘是你能偷窥的吗!” 万宝嘤嘤的哭着,狼狈成狗,他从来都是跟在赵珩身边八面威风的人,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威严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他发誓再也不接这个活儿了,还是丢给暗卫才好! 趁着两个人追逐的空档,赵珩大大方方的翻墙进来,正大光明的走进了齐雾的方间...... 作者有话要说:车车开到一小半就被被迫急刹车,我一锅红烧肉还没有炖好╮(╯▽╰)╭ 这是给你们正版小天使的福利,你们统一一下,以后想在微博看还是单独建个q群? 90、90 齐雾白日睡了太多, 夜里就有些睡不着了。 她迷迷糊糊的醒来想喝些水, 却赵珩一脸深情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他搬了一把椅子, 大马金刀的坐在齐雾面前, 捧面看着她,跟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齐雾眨眨眼睛,喃喃道:“赵珩你怎么又来我梦里了?” 赵珩闻言愣怔了一瞬,旋即勾起唇角,笑的肆意,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点点齐雾的鼻尖, 柔声道:“怎么, 你经常梦到我?” 齐雾认真的想了想, 摇摇头, 闷声道:“我才没有梦到你这个登徒子!” 赵珩哑然失笑,原来他在齐雾梦里就是个登徒子? 不过仔细想想, 倒也贴切。 齐雾用被子蒙上脸,想要继续睡, 赵珩含笑看着, 并没有提醒她什么。 几息之后, 齐雾这才回神, 猛地拉起脸上的被子,惊诧道的坐起:“啊, 这不是梦!” 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了,总算没有太迟钝。 赵珩捏捏齐雾的小脸,低笑:“这才发现?” 齐雾彻底傻了, 指着赵珩,颤着声儿:“你,你怎么又来了!” 就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别提多招人。 “自然是来陪我的小氤氤。” 齐雾推开赵珩掀被子的手,气呼呼的:“谁是你的小氤氤!” 赵珩一本正经的说:“你倒是学会了翻脸不认人,今日我可刚看了小氤氤,不仅看了,还亲了,咬了。” 齐雾先前没听出来,后来缓了缓才想起他说的是齐雾的丰盈处儿,白日的时候他就痴迷的摸来摸去,后来索性上嘴,又是亲又是咬,把她的胸脯折腾的红紫一片。 想想齐雾就羞恼的慌,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皮! 齐雾铁青着脸把人往外赶,赵珩调戏完见好就收,立马正经起来:“我本来想明日再让人告诉你,想了想,还是亲自过来一趟。” 说着赵珩翻身上榻,把齐雾箍怀里,看着她的眼睛说;“接下来我说的你听一遍就好了,莫要一直记挂着。” 大抵是要说她中毒的前因后果了。 齐雾直起身子,定定的看着赵珩,表情也严肃起来。 “若是我说是有人不想让你嫁与我,你猜得出是谁吗?” 齐雾脑海里首先想到的是魏茞然,因为他也是重生之人,但他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应是不会做出这种事。 说起来齐雾也算是迟钝,魏茞然在她身边这么久,她从来没有看出过他对她的心意,只以为他对她好仅仅是因为他们早早相识,后来她又成了魏茞然的长嫂。 对于魏亓然冷淡的爱意,齐雾也从未察觉过,其实若是她不能么迟钝,说不定两个人早就解开隔阂、牵手相看。 自然,前世的她也没有看出来赵珩对她深沉的爱,还一心以为赵珩只把她当妹妹看待。 若不是这一世她主动亲近赵珩,让赵珩心里有了底,表明了心意,只怕他们又要错过一世。 至于不想让她成亲的人,齐雾想了又想,脑海里闪过好几个人,有魏家姐妹,于蓉,还有魏亓然、呈炀太子。 但魏家姐妹虽然惹人厌,但莽撞的魏苑没有手段,有心机的魏蔷还在尼姑庵里,怎么可能有机会害她? 至于于蓉,她赴宴的时候坐在离齐雾挺远的地方,况她一个女子初次进宫,哪里就有能耐给齐雾下药。 魏亓然压根就没有赴宴,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只余下一个呈炀太子..... 齐雾不想怀疑呈炀,他向来都是最光明磊落不过的,纵是坐怀也能不乱,这样的一个优秀清雅的男子,怎么可能对她使出那种下作手段? 齐雾思索不出什么,秀眉紧紧的蹙着,十分的苦愁。 她这般神态落入赵珩眼中,让他有些不虞,他看的出来小姑娘的失神,有那么一刻他竟然有几分嫉妒呈炀,缓了缓他又释然:齐雾不怀疑呈炀才好,若真是怀疑了,赵珩倒要怀疑呈炀是不是私下对齐雾做过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对于呈炀的品性,赵珩根本不需要猜忌。 这样也好。 赵珩为齐雾掖掖被角,手指卷起她的一绺发丝,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继而大脑袋在齐雾颈项间拱了拱,成功的让齐雾回神。 赵珩在她颈间吸了口少女的馨香,幽幽的开口:“那个人你大抵想不到。” 齐雾好奇的看着他,也忘了把腰间隐隐作乱的大掌拂开。 “是皇后。” 齐雾有些恍惚,其实前世她被送到呈炀身边之后皇后是知道她存在的,不过没怎么过问过,直到有次呈炀亲赴西岐山为她求药,皇后才让身边的宫人来请齐雾。 那次的记忆并不怎么好,皇后已经成了太后,梳妆打扮都带着雍容华贵的感觉,齐雾到的时候她正在吃茶,一盏普洱她用茶盖拂去五次茶沫,只看着茶面,一口都没有喝。 齐雾垂首行礼,在太后面前跪了半个时辰才被赐了一句轻飘飘的“免礼” 太后这才把早已凉了的茶放在桌几上,金色的护甲敲在小紫檀木的桌面上,发出一声不算清脆的声响。 齐雾默不作声,起身时腿酸软无力,膝盖都麻了,因为跪久了起来是眼前发黑,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去,在太后和众宫人面前出丑。 见到齐雾这般模样,有两个宫女小声的讥笑出声。 齐雾抿着唇,恍若未闻。 朱墨心疼的扶她一把,好不容易站稳了,却听太后轻嗤一声:“倒是个护主的好奴才!” 齐雾涨红了脸,却不能反驳什么。 下一瞬太后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既然你这样忠心,倒不如代你主子受罚,来人,带她去殿外跪着,什么时候她主子出去了,她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齐雾霎时就白了脸色,她想为朱墨求情,却被朱墨攥住了手,齐雾扭头去看,朱墨正一脸哀求的看着她,小声道:“姑娘您好就够了,奴婢心甘情愿,不要为了奴婢犯傻。” 齐雾眼眶一酸,差点哭出来。 眼睁睁的看着朱墨被拖出去,齐雾站的越发的笔直倔强,那消瘦的肩膀看起来格外的坚强。 太后扫了一眼越发的不耐,也不说赐座儿,就让齐雾站着。 时值寒冬,宫里烧的地龙让整个大殿都暖烘烘的,齐雾却感觉不到半点温暖,额上、背上冷汗直流。 有宫人进来,呈上一碗燕窝,用白玉镶着金边的小碗盛着,碗边雕着百子千孙图。 剔透的燕窝旁飘着些枸杞红枣,闻起来一股淡淡的清香,与齐雾惯常吃的一样。 太后觑齐雾一眼,慢条斯理的用银匙舀了一勺吃了,有宫女殷勤的奉上细软的手帕,太后就顺手把银匙递给小宫女,小宫女一脸的喜色,十分荣幸的跪在太后脚边,舀着燕窝送到她嘴里。 太后随后想起什么,指着垂首看着自己脚尖的齐雾:“你来服侍哀家用食。” 齐雾的身体僵了半瞬,还是安静的走到太后身边,学着小宫女的模样屈膝半跪。 太后见齐雾低眉顺眼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多嗤笑了两声。 一碗燕窝见了底,齐雾的手已经酸了,太后这才擦擦嘴,冷冷的看着齐雾:“怎么样,哀家一日才得一两的北山燕窝你怕是已经吃腻了罢。” 闻言齐雾愣了一瞬,她以为这燕窝与寻常燕窝没有什么不同,没想到连太后这里也不过只有这么一点,那她院子里怎么从未断过? 齐雾想起呈炀,不由抿了唇。 太后不喜齐雾这样闷不做声的样子,她伸手,小指尖而长的鎏金护甲抵在齐雾的下巴上,迫使她抬头。 “怪不得皇上离不开你,果然一副狐媚样!” 齐雾紧绷着下巴,眼睫轻颤,模样却是更加惹人怜,黛眉微蹙、樱唇紧抿,潋滟美眸萦了一层水雾,美的堪比画中人。 太后嫌恶的放开齐雾,小宫女赶忙递上帕子,太后仔仔细细的擦着手,仿佛方才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自从有了你,皇上再未踏足过后宫妃嫔之院,你说你不是狐媚又是什么?” 齐雾并不辩解,她并没有痴缠着呈炀,她甚至希望呈炀早早的厌了她放她回去,但久了也就知道了呈炀的执着,慢慢的也就不去提这些要求。 她不喜欢呈炀寻她,所以呈炀一日顶多去看她一次,大多时候都是远远看一眼就走,她还以为呈炀后宫佳丽数几,他多多少少也会去纾解几次,没想到自她来,呈炀竟是再也没有近过旁的女人的身子。 太后又轻飘飘的看她一眼:“皇上看中你是你的福分,不管你先时是什么身份,不管你心里有哪个野男人,总要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好生侍奉皇上才是正道。” “皇上至今无子,若是明夏你还未怀上,那我便再留你不得。” 冷冰冰的言语格外的刺骨,齐雾缩了缩身子,脊背却还是那样直,只不过她的身子生的好,窈窕可人,天鹅一般细白的脖颈优美好看,纤腰不盈一握,挺直脊背的时候绶带把腰衬的更见纤细,胸口也是丰盈的紧,男人看了就舍不得移开目光的那种。 太后越看越嫌弃,最后一拂袖,丢下一句:“你且留在这里为哀家抄经书祈福,顺便好生反省,什么时候抄完一本,什么时候再出去。” 齐雾心里惦记着外间跪着的朱墨,颤着腕子写的飞快。 最后手都快废了,一本经书才抄完,齐雾打眼一瞧,竟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不知什么时候落了雪,齐雾出去的时候雪已经有半指深。 朱墨晕倒在雪地里,大雪在她的眉眼上留下一层白,单薄脆弱的不像话,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失一样。 齐雾解开自己的披风,轻手轻脚的裹在朱墨身上,把她抱怀里,一边给她暖身子一边哭。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心疼我家氤氤 赵珩:滚,氤氤和小氤氤都是我的!!! 呈炀:呵呵! 91、91 想起那些前世的不堪, 齐雾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赵珩皱着眉轻轻地抚过她泛红的眼角, 又心疼的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 “莫哭, 我在呢,定不会叫你受委屈。”一字一句像是承诺,又像是许誓,认真的叫人心颤。 齐雾顺势把头也埋赵珩怀里,揪着他胸前的一小块衣襟, 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紧张与期待:“纵是皇后你也不怕?” 赵珩低头, 在齐雾光洁的额上印下浅浅一吻:“不怕, 纵是天子在我也不怕, 我护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又有何错, 缘何要怕他们?”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大逆不道,齐雾伸出素白小手急急忙忙捂住赵珩的嘴:“我只是一个闺阁女子, 于世道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而你是当今禁军统领, 曾经带兵平剿西北, 于百姓来说无疑是神祗, 我不想你为了我放弃大好前程。” 赵珩抿着唇, 看向齐雾的目光更加的温柔:“若是护不住你,那我还算什么男人。” 他心里有数, 那件事是皇后私谋,天子并不知情,况且天子和太子都是深明大义之人, 若是知道了真相只怕皇后才是受责罚的人。 谁对谁错,自有公道。 赵珩打出生开始就一直是天子身边最受宠的人,呈炀比他大两岁,不与他抢,幼时他还时常骑着天子的脖子玩,后来长大了天子的恩宠从未断过,是以赵珩一回京就得了指挥使的职位,简直羡煞众人。 至于世人常说的帝后情深,只要提及他的母亲长公主,帝后之间就像生了层隔阂一般,天子和皇后都会带着道不清的愧疚之意,不过天子对长公主更多的还是像父亲一样的慈爱。 为了保护心爱之人,赵珩少不得要寻求长公主和太傅的庇护,不过为了齐雾,一切都值。 “你放心,大概明日就会宣旨了,皇后身子疲弱,养于寝宫,官眷一月不得进宫。” 这是要关皇后禁闭的意思? 堂堂皇后,贵为一国之母,掌管整个后宫,说禁闭就禁闭了? 齐雾不知道,那是赵珩顶着重压为她出头的结果,为了不显示自己过于偏心,天子还特地把赵珩宣到书房,与他详谈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定下赵珩两日后出发治水一事。 纵是赵珩没有错,天子也怕悠悠之口,到时万一赵珩被安上大不逆之名,好歹还可以将功抵过。 这大抵是最好的结果,一面是陪伴多年的妻子,一面是有亏欠的外孙,天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公正的了。 赵珩坦然接受,但呈炀太子却为赵珩和齐雾感到不服,他亲自去寻皇后说了几句话,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据那天当值的宫女说,太子走后,皇后娘娘坐在榻上哭了整整一个时辰。 “还有一件事,”赵珩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努力的斟酌着语言,“我后日就要离京治水了。” 齐雾愣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离京?” 赵珩揉揉齐雾软软的发顶:“至多一个月我就回来了,少则半旬,我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你一定要乖乖的。” 就像一个要远归的老父亲对着女儿不放心的教导一般。 齐雾莫名的委屈,扁扁嘴,一汪水眸不解的看向赵珩:“你是禁军统领,怎么会让你去治水?是不是皇上对你的责罚?” “第一批治水的官员尸位素餐,皇上震怒,这才派我前往,你且放心,我研习了不少治水的法子,正待试上一试。” 赵珩说的话不假在,自从江南水患的消息传入京城开始,赵珩每日定要抽出一定的时间研究治水之法,还真的研究出一种颇为可行的法子,他还寻来了当地的舆图,模拟了好几遍,确保能治好。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齐雾了。 齐雾垂眸许久,不说话,但是却默认了赵珩的做法。 为了黎民百姓,分离一月又何妨。 “答应我,你一定要安全回来,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赵珩笑着点点齐雾的鼻尖:“又不是上阵杀敌,有什么危险,你且放心,我还要回来娶你呢,一定会好好的。” 齐雾这才舒了心,她捧着赵珩的大脑袋,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吧唧一口亲在赵珩下巴上,小耳朵羞的通红。 赵珩愣了,反应过来之后摸着下巴傻兮兮的笑。 “这是临别前给我的小福利?” 齐雾红着脸点点头,然后就不敢抬头了。 她天鹅般优美的脖颈染了一片绯色,形态娇美,肤白如玉,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任人采颉。 赵珩见她总算从那件事中回神,这才有心思想旁的,放在齐雾腰间的手也开始作乱起来。 放在平时齐雾多半会拒了他,但赵珩为了她要去江南治水,齐雾又是愧疚又是感动,也就由着他来了。 显然这时的她完全忘了白日里说的话。 分明有种欲拒还休的嫌疑。 赵珩也坏坏的没有提,绿油油的眼睛落在齐雾的胸口,舔舔唇,低声在她耳边说:“我想看看小氤氤。” 那声音低沉沙哑的不像话,听的齐雾耳墩发颤,脸颊也烧红了,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赵珩就喜滋滋的把大掌探进她的衣衫里,游移了几下,就触到了小衣的带子。 齐雾僵直着背,没敢动。 赵珩俯身摄住她的樱唇,直把她亲的双眼发晕才稍稍撤开,抵着她的额头说了几句叫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齐雾嗔他一眼,这一眼端的是媚眼如丝、水波潋滟,再加上她微肿的红唇,叫赵珩的眸色又幽深几分。 他缓缓俯身,把齐雾身上碍事的外衣和中衣除去,像欣赏一件珍宝一样凝视着齐雾白玉无瑕的身子。 齐雾穿着一件水红的小衣,露出雪白的肩膀藕臂和不盈一握的腰肢。 系带系的很紧,越发的衬的她的胸脯饱满可人、形状姣好。 赵珩咽咽口水,这个时候要是还能忍着就不是男人了! 他恶狠狠的把齐雾抱起,让她面对着他坐在他腿上,一双柔软细长的玉腿堪堪盘住他的蜂腰。 那滋味,难言的销|魂! 赵珩猛地俯身,大掌掐住她的小蛮腰,用力一抵,叫她半分都挣扎不了,而后吻上了她可爱的肚脐。 轻轻的舔一口,又咬一口,齐雾浑身一颤,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咬咬唇由着他去了。 赵珩渐渐不满足于这一点,他顺着她的腰往上亲,亲到小衣处时,眉梢一挑,接着很坏的凑在齐雾耳边笑道:“怎么不穿白日里的那件冰绸了?” 还说呢,还不是他弄脏的! 齐雾瞪他一眼,却毫无威慑力。 “不过你穿水红更好看,跟个小妖精似的,”赵珩目不转睛的盯着齐雾的胸口,喉结上下攒动着,“成亲那日穿给我看可好?” 齐雾听了他的话又是羞又是臊的,干脆扭头不去看他。 结果下一瞬,她整个人都软了。 垂眸一看,赵珩正用嘴解着她的小衣! 过程少不得被赵珩舔几下,齐雾已经臊的要原地炸了,但赵珩桎梏着她,她半分也动弹不得。 没几息,轻薄的小衣就被赵珩挑开,夏季夜晚的空气还有些热,齐雾的肌肤触及空气的那一刻,轻轻的打了个颤。 胸前丰盈也跟着微微一颤。 赵珩眼睛都红了,跟头饿狼似的,痴迷又惊喜的盯着她的胸口看,看的齐雾简直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真美,”赵珩喃喃道,“我亲亲小氤氤好不好?” 齐雾捂着耳朵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去听,什么也不去看,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人。 没想到赵珩却寻了什么东西动作轻柔的蒙住她的眼睛,齐雾好奇的睁开眼睛,入目的只有一片水红。 那是...她的小衣! 齐雾越发的不能自持,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般放|荡,明明前世不是这样的! 然后,她就渐渐失去了神智,因为赵珩亲上了她的胸口,又是舔又是吸,仿佛在吃什么珍馐一样,又像是稚子吃奶。 齐雾掩上唇,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 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她的腿间,齐雾一动,那东西好像又大了些。 齐雾傻了,她是活过一世之人,自然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 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他吗? 齐雾私心里还是更想在成亲时给他最好的自己,而不是婚前苟|合,但他若是想要,她便给了罢。 齐雾这样想着。 但赵珩却渐渐停了下来,放在她腰间的大掌用力,把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低喘。 齐雾看了一眼,才发现他额边鬓间都起了层薄汗,显然是隐忍的紧了。 齐雾又有些心疼他,小声的说:“若是,若是你想,便要了吧。” 说完齐雾就羞臊的低下了头。 赵珩把她拥的更紧了,却没有做什么,只是在她耳边沙哑的说:“傻姑娘,我舍不得,这样美好的你我要留着洞房花烛夜再要!” 齐雾有些诧异,还有些舒了一口气的感觉,原来他这样珍惜她。 不过赵珩正人君子的表相只维持了一会儿,因为他接下来就到道了一句:“好氤氤,用手帮我纾解一次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低调低调~~~甜文无虐,大家放心。 皇后的事不多了, 92、92 第三日一早, 赵珩就准备离京了。 齐匀灏耐不住齐雾苦苦央求, 把她带到了城门口的一家茶楼里, 包了个临窗的雅间, 好叫齐雾目送赵珩离开。 茶童奉上一壶新煮的竹叶青,越走近,他越是脸红心跳。 齐雾生的好,气质更是绝佳,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裙, 临窗坐着, 身姿纤细, 看起来宛若下凡的仙女, 美好的让人不敢亵渎。 茶童不敢多看, 匆忙把茶放下,就垂头红着脸退开, 等走到门边,还是耐不住心痒痒的又看齐雾一眼, 这才心满意足的阖上门。 刚走出房间, 掌柜的就迎过来, 拉着他细细的问了几句, 茶童心中不解,好奇的问了句:“那兄妹二人是什么身份, 我瞧着应是富贵人家。” 掌柜的使劲儿弹弹茶童的脑壳,恨铁不成钢的说:“能不矜贵吗,人家可是当今镇北大将军的儿女, 镇北大将军晓得不?” 茶童猛地点头:“自然自然,那那位姑娘可不就是禁军统领赵世子未过门的妻子?” 掌柜瞪他一眼:“知道了还不赶紧去把咱们今年新得的毛尖煮一壶送过去?” 茶童暗自咋舌,心道掌柜的从未这样大方过,上次有个三品大官来喝茶,他都没舍得拿出那半斤毛尖。 不过那位齐姑娘倒真的是娴静貌美,堪比天人,怪不得连赵世子那样清冷的人都为她转了性子呢。 若那个人儿是他的,纵是要他掏心挖肺,亦或是立时就减了十年寿命他也是愿意的。 茶童一面想,一面走向茶室,不料因为出神撞了人,茶童揉揉鼻尖连声道歉。 那人很高,着一件墨绿长袍,袖子和领口皆用上好的绸子纹边,腰带上还镶着一块美玉,腰间一柄长|剑,其上挂着一个精巧的剑穗。 他不说话,也自带一股严峻之意。 茶童抬头一看,立时就呆了。 ——方才还在城门口整装待发的赵世子怎的忽然来了这里? 不过想起雅间里坐着的那位美人,茶童又顿悟了,也不敢此时去打搅,只好装聋作哑的煮茶,只等赵珩走了再把茶送过去。 好不容易煮完茶,眼见赵世子恋恋不舍的走了,茶童这才端起茶具,小心翼翼的往雅间走。 行至半路,有间雅间的门半开着,茶童好奇的看一眼,发现里面端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红衣少年,少年生的很俊,墨发黑眸,那双本是纯善无比的眸子扫过来时却宛若带着刀子一般,吓得茶童手一颤,一壶茶都差点打翻。 齐雾眼睁睁的看着赵珩骑马离去,眼眶慢慢的红了。 其实前世赵珩也曾去江南治水,不过那时明年才会发生的事,那时齐雾已经成亲,赵珩自请去西北治水,一月后带着赫赫功绩荣耀归来。 只是这一世赵珩却是为了她而去,叫齐雾不得不担心,生怕出什么变故。 齐匀灏平日也欺负过齐雾,但他与其他两个哥哥一样都最见不得齐雾哭,她只要一哭,齐匀灏都快要心疼死了。 齐匀灏拿出帕子,笨言笨语的安慰:“哭什么,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为了安慰妹妹,齐匀灏决定要带齐雾去臻美阁买些吃食,齐匀灏生的高大,恰到好处的遮挡住了众人看向齐雾惊艳的目光。 齐雾没给齐匀灏省钱,一口气挑了许多,临走的时候却听有个妇人尖叫一声大骂起来。 “我道你给我买的簪子呢,原来竟是在这小娼妇头上戴着,怪不得你这几日都不归家,原是来这逍遥快活来了,若不是孩子要吃果子,我现今还被蒙在鼓里!呵,如今被我逮个现行,我冯五娘定要你们好看!” 听起来像是夫君不忠,被妻子逮住了。 寻常百姓没有多余的闲钱娶妾,多半都是一夫一妻,由于生活的艰辛,好些妇人性子泼辣,这样才能护住自己的孩子和家人。 齐匀灏侧身挡住齐雾的目光护着她往外走,不想让她看到这样污秽的一幕。 他甚至想捂住妹妹的耳朵,什么也不让她听到,省得污了她的耳朵。 正这时,众人发出一声惊呼,原是那妇人一怒之下扑在一个体貌娇弱的白衣女子身上,恶狠狠的拔掉她发上的簪子:“呸,你这样的下作货配用老娘的簪子?下贱货!” 那妇人越骂越气,最后满口的脏话,齐匀灏听了直皱眉,拉着齐雾就大步离开。 身后传来女子娇弱的呼声,还有讨饶的声音,齐匀灏眉头也没有动一下。 齐雾看他一眼,齐匀灏垂眸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日后若是世子敢负你,你不用亲自动手,我自会带人踏平赵府!” 分明一月前还万分仰慕赵珩,在亲妹妹面前,齐匀灏就成了护妹狂魔。 齐雾好笑的掐掐齐匀灏的胳膊:“此话当真,你真的会踏平赵府?” 齐匀灏面色有些尴尬,他自然不会做出这等事,就是他想做,赵府的护卫们也不是吃素的,主要还是以为他打心底相信赵珩会疼爱他妹妹,才会这般口无遮拦。 齐雾早就看出来了,也不笑话他,顺从的跟着他往外走。 都已经走到门槛处,就听女子的呼救声越来越大,似乎是想从门口逃走,门口挤满了人,她若是要出去定会把齐雾推倒,于是齐匀灏本能的回头,一拂袖,把冲上来的女子挥到了地上。 他是习武之人,力气大的紧,那女子一下子跌到半天也爬不起来。 本以为这便无事了,不曾想那女子却倒地开始吐血,俨然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齐雾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她三哥总不会为了她闹出人命了罢! 齐匀灏也有些失措,他攥紧了齐雾的手,不忘安抚她:“莫怕,三哥在。” 谁知方才发狂要打人的夫人却跟疯癫了一般朝着齐雾身上扑去,口中骂骂咧咧的道:“小贱人,我非刮花你的脸不可,看你还去勾引男人!” 妇人身体肥硕,扑过来时宛若一块巨石砸下,一众看客都愣住了,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去帮忙挡着。 齐匀灏心中发急,正待一拳打过去,忽的被那妇人的夫君紧紧的抱住了腿,无赖一般嚷着:“杀人了,这位公子当众杀人了!” 男人正值盛年,力气颇大,齐匀灏一脚踹开他去救齐雾却是已经晚了半息。 齐匀灏眼眶发赤,怒吼着要冲上去为齐雾挡。 齐雾也想避开,身旁的人却都害怕的往后缩,齐雾躲也没处躲,偏偏还有人趁着混乱推了齐雾一把,齐雾差点跌倒,这样一来,她离那疯了般的妇人又近了几分。 眼见那根尖细的簪子就要落在她的脸上,划破她细嫩的肌肤,甚至戳瞎她的眼,齐雾头一次生出一种浓浓的绝望之情。 若是真被伤到,就是不瞎也得毁了容貌! 她才重生不到一年,好多事还都没有做,如今却要遭受恶难。 齐雾偏过头,却又被绊了一脚,直接跌在妇人面前。 齐匀灏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齐雾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而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齐雾眼睫颤了又颤,直到被冲过来的齐匀灏护在怀里,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一个略显清瘦的红衣少年无畏的挡在了她的面前,用他的胳膊挡住了妇人狠狠刺过来的簪子,簪子没入胳膊小半根,伤口处的衣裳越发的红艳。 少年面无表情的用另一只手拔去胳膊上的簪子,立时血流如注。 齐雾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因为那个少年是魏茞然。 “把伤人的妇人拿下,还有那吐血的妇人也一并送去医馆,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把戏,还有那个男人,莫忘了移交官府。”魏茞然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冷冰冰扫视周围众人一眼而后吩咐:“今日事情没有查出来之前,还要劳烦各位留在这里了。” 一个人都不能放走! 有个目光躲闪的小姑娘见势不妙就悄摸悄的想从后面走,却被人提住领子一把:“公子,这里有个要逃的人!” 魏茞然冷然一笑:“呵,拿下罢!” 齐雾这才发现魏茞然身边跟了几个护卫,穿的衣裳都是魏府下人的衣裳,但是身形气质却都像是多年的练家子。 齐雾抿唇,她总觉得魏茞然变了,渐渐的与记忆中的他不大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的很,这段写的不太好 93、93 齐匀灏全程肃着脸把齐雾护送回了齐府, 一路上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是沉默的把齐雾揽怀里, 手收的很紧, 仿佛她还是幼时那个需要人时刻护着的小团子。 齐雾也没有言语,嘴唇还轻颤着,吓得不轻。 临下马车,齐匀灏终于低低道了一句:“你且放心,三哥日后一定会好生护着你。” 齐雾眼眶微湿, 她知道齐匀灏这话的分量, 也知道前世的他为了她付出了多少, 作为一个兄长, 齐匀灏真的是极好的。 好到齐雾无法报答。 这大概就是血缘的关系, 齐雾受欺负了,齐匀灏比谁都要难过, 他也比谁都要自责,若是他再强一些, 是不是就能护着齐雾, 再不让歹人近她的身了? 齐匀灏眉宇紧锁, 目光沉重, 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样。 他不敢去想若是今日没有魏茞然会怎么样,纵使他受了齐雾的影响对魏家兄弟没有什么好的看法, 但是不得不说,此时此刻,齐匀灏对魏茞然有着难言的感激。 齐雾的心情也很复杂。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发癫妇人凶狠扑上来的一幕, 还有魏茞然鲜血直流的手臂,甚至还有前世一些不好的事情。 果然,她成功的病倒了。 齐家人快急疯了,齐垣特地让人去府衙请了假,发誓要亲自查出想祸害他女儿的元凶,程香不眠不休的陪在齐雾床边,一面抹着泪一面盼着女儿赶紧醒来。 齐匀泽和周蕴含也都焦急万分,又是帮着掌家又是请大夫的,周蕴含还修书回家,让她娘家帮忙寻一位神医。 至于蒋之唯,他知道原由之后面色沉的吓人,在齐雾床前守了小半天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出了门,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齐雾当晚就发了热,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连夜进宫给齐雾请了位太医回来,齐雾生病她也心疼的不得了,问清楚原由之后,她思索片刻,果断的给刚刚出发的儿子修书一封。 希望儿子是个有能耐的,好早日治了水患回京陪陪小氤氤。 宫里赐下不少补品,大多数都是珍贵无比,让好些人暗自咋舌。 有长公主陪着,程香总算没有一直抹泪:“我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打小就宠在手心里,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也摘给她,哪里舍得罚她,如今又是发热又是昏迷的,跟剜我的心没有什么两样!” 长公主也很沉重:“我也把氤氤当做女儿看待,自然能体会你的感受。不过事情还是要查清楚,那人怎的当街就发了癔症,认错谁不好,偏偏把咱们氤氤当做靶子,还有灏哥儿也在,他们竟能拦住灏哥儿,可见定是有预谋的。” 程香越发的愤然,顺着长公主的话开始细思,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 “氤氤什么性子咱们都再清楚不过,从来不得罪人不说,也不爱争强好胜,怎的会有人想害她呢?但那天在场的人说因为氤氤穿的衣裳是素白的,与另一个妇人一样,可能是眼花认错了也不一定。” 长公主阅历颇深,她经历过,自然想的多了一点:“会不会是哪个姑娘对氤氤有意见?你莫忘了当年的于盈,她因为嫉妒就能把我推河里,若不是侥幸被赵显救了,我还能坐在这里与你说话?” 可不就是吗!程香也想起那件事,立马就气的要撕帕子:“我道缘何只认准氤氤一人,说不定就是成心的,还是对着氤氤的脸,这不就是打着让她毁相貌的主意吗!” 不得不说,有的人真的是很恶毒,揣着满满的恶意去对待别人。 程香沉默了许久,把平时与齐雾有过交集的小姑娘捋了个遍,却还是愁眉苦目的,不过好歹心底隐约有了个人选。 第二日,陆续有人来看望齐雾,碍于齐雾还昏睡着,程香并未让人进齐雾的房间,只有魏亓然和魏茞然前来的时候,程香亲自招待了他们。 魏茞然是齐雾的救命恩人,程香自然是满心的感激,所以当魏茞然提出想看看齐雾的时候,程香只犹豫了片刻,就同意了。 横竖女儿房间里这么多人,纵是传出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魏亓然看弟弟一眼,也跟了上去。听弟弟提起的时候,他的心差点都提起来了,为她庆幸的同时,又有种淡淡的失落,他想,那时救下她的人怎么就不是他呢。 幸而她无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两兄弟进来时房间里还有好几个人,齐匀泽、周蕴含都在,还有一个眉眼清俊闭目念经的和尚,更不提一众下人,相互道了礼之后,魏家两兄弟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齐雾身上。 齐雾安静的躺在床榻上,青黛散在枕边,睡颜美好,只是眉心微蹙,叫人看了情不自禁的想伸手抚平——这样美好的人儿不该有任何的烦忧。 魏茞然沉默的看着,提步走近两步,只问:“大夫怎么说?” 程香又红了眼眶:“连太医都看不出来是怎么了,说可能是受了惊吓,梦魇了。” 魏茞然皱眉,目光在忘尘大师的脸上顿住,继而自若的移开。 程香想起魏茞然的伤势,关心起来:“可看过大夫了,上药了吗?” 魏茞然扯扯唇角,礼数很好的样子:“劳烦伯母关心,不过是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程香顿觉心疼:“好孩子,委屈你了。” 魏茞然摇摇头:“本能罢了,若是我不救才是过错。”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一众人都对魏茞然添了赞赏,只有忘尘依旧闭目敲木鱼、念经,不受任何人的打扰,仿佛所有事都入不了他的心。 清润的梵音入耳,房间里的闷气散了大半。 那个美好的小姑娘肤白如玉,好似画中人一般,叫人看一眼就舒畅不少。 魏茞然的眸色渐深,他想,若有一日,她能乖乖的,像现在这样毫无反抗的陪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也只能想想罢了。 魏茞然和魏亓然不好多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提出了告别。 齐匀泽亲自把人送出府,一路上又把昨日之事细细的问了一遍。 齐雾昏睡的第二日晚上,退了烧,却做了几个光怪陆离的梦。 有时候自己是个小姑娘,白白嫩嫩的小团子,窝在母亲怀里软软的撒娇,有时自己又成了一只蝴蝶,在花丛里飞呀飞的,怎么都不嫌累。 有人低声唤她,声音很好听,齐雾抬头去看,发现自己又成了人,坐在轿子里,浑身无力。 可是她怎么都找不到是谁在叫她。 齐雾轿子里只有她一个,任凭她怎么呼喊就是没有人来寻她,她自己连手指都动不了,更别提自己走出轿子。 齐雾一下子就急哭了,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更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有的只有从心底慢慢攀上来的、无尽的恐惧。 有个麻子脸的妇人掀开了轿帘,带来一线光明,齐雾认得她,她是王氏身边的李妈妈。 李妈妈带着嫌弃与嘲讽的看她一眼,而后对着轿子外的人说:“夫人,大少奶奶已经醒了。” 王氏的声音传来:“现在还叫什么大少奶奶,她算哪门子的大少奶奶?” 分明带着浓浓的嘲弄。 齐雾越发的不明白了,她潜意识里记得这是她被送到天子身边的那一日,这日魏茞然说了要帮她,她一心只等着拿上和离书归家,却没有想到又遇见了王氏。 是她已经与魏亓然和离了吗,齐雾怎么不记得了呢?况且王氏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但是她的思绪开始混沌起来,隐约中看到一个男人目光沉痛的看着她,似是伤心,又似绝望。 恍惚间还有一个妇人拿着一把匕首要刮花她的脸,形态可怖。 漫天的鲜血,翻涌的巨怪,似乎都在叫嚣着想把齐雾吞吃入腹。 齐雾害怕的尖叫,又慢慢的平静下来,冥冥中好似有什么在安抚着她。 她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紧紧抱在怀里,男人低声安抚她:“莫怕,都过去了。” 齐雾抬眼:“赵珩......” 她的赵珩。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齐雾意识到一切都只是梦而已,昏睡了两天的她这才幽幽醒来。 是呀,赵珩已经去了江南,怎么可能回来呢!这时的她才发现,连在梦里她都那样依赖赵珩,赵珩一来,所有的魑魅魍魉都不见了,有的只是一片安心。 齐雾彻底的清醒了,她这才发现耳边有诵经声,那声音虽小,听着却很舒服,听了这声音齐雾本来还有些涨疼的脑袋顿觉清醒许多。 程香惊喜的发现女儿醒了,顿时喜极而泣,拉着齐雾的手殷切的问:“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还有没有哪里难受,让忘尘大师帮你看看。” 齐雾眨眨眼,努力的适应着室内的光。 大抵是到了掌灯时分,房间已然点上了烛,四五支烛台把房间照的亮堂堂。 齐雾张口,声音有些干哑:“娘,我渴。” 作者有话要说:赵珩是信仰 94、94 昏睡了两日, 齐雾的嗓子发干, 好在程香一直用筷子蘸水给她点唇, 她的唇瓣才没有干裂开来。 周蕴含眼疾手快的亲自倒了一盏热茶, 等温度差不多了才送到齐雾手里。 齐雾低头小口喝一口茶润了嗓子,对着周蕴含甜甜一笑:“谢谢大嫂。” 这一笑,所有人都舒了心。 周蕴笑的柔和:“你醒了便好,你若是再不醒,只怕娘的帕子都不够用了。” 不用说也知道是抹眼泪的帕子不够用。 闻言, 齐雾眷恋的往程香怀里钻了钻, 程香顺势搂住齐雾:“好孩子, 娘的好孩子, 醒了就好, 快快谢过忘尘大师,若不是长公主亲自去请, 你不定要昏睡到哪天呢。” 原来竟是忘尘大师亲自来了,齐雾在算八字那日得过他的恩惠, 所以对他的印象极好, 当下就撑着引枕坐起, 对着忘尘行了一个大礼:“谢过大师。” 忘尘颔首, 眉心却微微皱着,他生的好看, 连皱眉都十分的秀气,他问程香:“不知施主可否让贫僧与齐四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于是房间里就只留下齐雾和忘尘。 程香一点都不担心忘尘大师会对她女儿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因为女儿昏睡的时候太医来看了都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忘尘大师来只念了一会儿的佛经,女儿就安然无恙的醒来。 叫程香怎么不感激,恨不得把他当佛祖一般供着! 忘尘手里捻着佛珠,口中默念一句佛号,才道:“齐四姑娘莫怕,贫僧没有恶意。” 齐雾乖巧的点点头,忘尘穿着一袭金色袈|裟,宛如佛光沐身一般,祥和又慈悲,对着这样一个清俊温和的人,齐雾实在害怕不起来。 “齐四姑娘不是今世之人罢。”忘尘淡然的看着齐雾,仿佛是在说一件多么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样。 齐雾僵住身子,她抬眸,直视着忘尘的眸子。 “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齐四姑娘莫要担心,你是有缘人,这世自会安乐富足。” 她是有缘人吗? 齐雾眨眨眼,想起重生之后的几次逢凶化吉,顿时明白了什么。 大师这是在指点她? 忘尘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世上有缘人绝不止齐雾一个,但是忘尘只对她一人说过这样的话,忘尘想,他大概还是有些偏心的,因为齐雾是赵珩未过门的妻子,而赵珩又是许泠的儿子。 而许泠,是他的永安姐姐。 忘尘的眸子有微微波动,旋即就被他敛入眼底:“魑魅魍魉皆是心魔,亦是深渊,哪日你走出深渊,才是真正活过。” 齐雾沉默良久,直到忘尘离开了,房间里只余淡淡佛香,齐雾才恍然回神。 齐垣亲自把忘尘大师送出府,路上感激之词不断,更不忘询问女儿的病情。 忘尘浅笑,只与他说:“令女造化不浅,自是能福寿双全,齐将军不必担心。至于这次生病,只是被吓到了,心生梦魇,这才昏睡了过去。” 听到前半句,齐垣喜的直咧嘴,听到后半句齐垣又慢慢沉了脸色。 他这个做父亲的没用,至今还没有找到害他女儿的人。 把忘尘送走之后,齐垣又一言不发的回了书房,研究起手下送回的消息,希望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可惜那日神色匆匆的小丫头还没来得及审问,就死了。 这时书童敲门小声道:“将军,二公子来寻,说是四姑娘的事情有了眉目。” 齐垣立时站起身,扬声道:“快让之唯进来!” 蒋之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有一个浑身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人,被人押送着进了书房。 那人一袭破破烂烂的粗布衫,鼻青脸肿的,嘴也被塞住,看起来被教训的不轻。 齐垣鹰一样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人,带着几分肃冷杀戮之意,直骇的被绑之人双股颤颤。 没过半刻,书房里传来几声惨叫,蒋之唯和齐垣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对着身边下人吩咐一句:“给我备马,我要去户部左司诸于大人家中一趟,之唯,你随我一起。” 蒋之唯颔首跟上。 下人望着两人的高大背影,默默的摸了摸脖子,为于家人默哀。 作者有话要说:跟你们讲,今天我才发现一直跟我双排的那个小哥哥声音超好听,声控根本就把持不住呀!于是我厚脸皮的发出邀请,和他一路从星耀愉快的掉到了钻石:) 95、95 这日谁也不知道齐垣去于家说了什么, 反正第二日, 于蓉就被禁了足, 对外说是身体有恙。 于蓉本来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有气运的人, 却没料到如今境遇是这般。 她十二岁时无意中得到一本来自异世的书,书里的故事格外的真实,说的是皇帝和一名世家贵女之间曲折动人的爱情故事,除此之外,最后还附有好些朗朗上口的诗词, 于蓉从未听说有哪篇是谁作的, 只当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 理所当然的当成了自己所作。 她渐渐被书里的皇帝迷住, 开始幻想她自己就是那个被皇帝宠在手心里的贵女, 连生活中的一言一行都开始模仿书里的贵女。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个呈炀太子,也真的有个齐雾, 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开始细细的研究那本书, 惊喜的发现了与现实无数处重合的地方, 她就好像被上天眷顾了一般, 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 于蓉试了试, 成功让她父亲的官职升了好几阶,最后还夺了别的官员调入京城的机会。 于蓉如愿来到了京城, 这个呈炀生活的地方。 她的人生越发的顺风顺水,日子也越来越惬意,但是她渐渐开始不满足于现状, 她开始不动声色的关注书里所有相关的人物,努力的想接近呈炀。 有时候她会情不自禁的想,若是,能得到呈炀爱的人是她呢? 这个念头渐渐变成了执念,在于蓉的脑海里生根发芽,她借机改变了她的人生,由小城的一个普通姑娘一跃成为京官家中的闺秀,还得了京城才女的名头。 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可是为何本来好好的轨道却发生了偏差? 从赵世子自西北归京以来就有些不一样了,那时于蓉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可是一次次的偏差让她不得不去怀疑。 她来京之后就开始寻着书里提过的《奇兵计》,可是任她怎么寻都寻不到,连书里提到过的书生她都找过,可是那个书生也并未得到过什么《奇兵计》。 于蓉还以为只是还未到时间而已,但是后来与齐雾见的几面,都让她更加疑惑。 这个时候的齐雾不是应该中意魏家大公子吗,怎的却不仅不喜欢,还厌恶的紧? 还有那个魏家二公子,十几岁的他在书里只是一个性子耿直的少年,但是在现实中,他就好似披了一层伪善外皮的狼少年一般,无意间的一个眼神都带着阴冷之意,与书里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相去甚远。 更不提书里嚣张自私的魏家姐妹,她们本来应该骄傲的等着人来提亲,如今却一个被送去尼姑庵,一个傻兮兮的被人当成棋子利用。 那日齐雾差点被歹人掳去的事书里也没有提到过,于蓉知道这事还是因为她身边的丫头虹儿,虹儿本名彩儿,原是雷家帮帮主之女,却因为齐雾,不得不自毁容貌和声音逃出来。 于蓉捡到彩儿的时候猜出她日后是有大用处的,但是同时,心里的疑惑更盛,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书里会没有记载呢,总不能是漏了吧。 但是轨迹却越来越偏了,齐雾竟没有爱慕上魏家大公子,而是提前与赵珩定了亲,这叫于蓉疑惑的同时又暗自舒了一口气。 齐雾嫁了赵珩也好,赵珩可不会软弱到护不住自己的女人,任由旁人把齐雾送到天子身边,那样她的机会就多了。 但是与书里一样的是呈炀太子对齐雾的爱,呈炀看齐雾的眼神都不一般,克制又暗沉,带着无限的爱恋,却又藏匿在心底。 于蓉嫉妒的心口都是疼的,为何齐雾都选择了赵珩,呈炀还是那样喜欢她! 于蓉开始为自己谋算,甚至不吝惜毁了齐雾的名声,她特地让人去寻被送到尼姑庵里的魏蔷,与她达成一致的目标,而后使计让没脑子的尚书之子陈向原当街侮辱她。 不过这个没什么用。 后来于蓉又想了不少法子,但是对齐雾来说都是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的。 就好似齐雾才是天定之女一般,下作手段在她身上全都没了用处。 于蓉自然是更加嫉妒,直到那日,皇后生辰宴之行让她对齐雾彻底存了欲除之后快的心。 于蓉清楚的记得,那日呈炀把她当成齐雾,抵在榻上,差点就生米煮成熟饭,然而衣服只脱了一半,呈炀就自己清醒了过来。 呈炀漆黑的眸子恢复了清明,炙热的热情也全然散去,他用修长秀美的手一把把她推开,皱着眉,并不言语,但是那眼底深处的嘲弄而气愤叫于蓉无地自容。 那一刻,于蓉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齐雾应该死了才好,那样呈炀的心就不会被她一人霸占着了。 呈炀沉默的把略有些凌乱的衣襟整理好,并不看她,只淡淡道了一句:“倒是个有心机的。” 呈炀一向是负责任的,纵使他没有对于蓉怎么样,还是答应了她负责的要求,准备让她进宫。 而如今,眼见她就要进宫了,齐雾的父兄却气势汹汹的寻上门来,口中生生道要她偿命。 于蓉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若是齐雾的脸毁了,呈炀还会多看她一眼?到时只要她温柔小意的伺候着,还怕呈炀眼里没有她? 可是于蓉却失算了,她千算计万算计却算漏了魏茞然,齐雾被魏茞然救了,毫发无损。 而她却被魏茞然揪住了尾巴。 于蓉心里只恨自己行事不够稳妥,这才叫齐雾逃过去,丝毫都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 但是她那怯懦的爹娘却皇城皇恐的把齐家人奉为上宾,甚至轻易的就同意把她禁足。 于蓉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呈炀身上,但是她却没有等到宫里召她进宫的圣旨,后来她才知道原是皇后听说她抱病在家,嫌弃她身子不好,怕不能生养,这才驳了呈炀的请求。 呈炀本来就厌恶于蓉,也没有坚持,于是于蓉注定进不了宫了。 这事过了好几日齐雾才知道,她对于于蓉的下场并不想了解,也不同情她,在她眼里,一个恶毒到想毁了别的女子容貌的人,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齐雾在家里养了四五日,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齐垣亲自带着她去魏府致谢。 进了魏府,齐雾才发现原来王氏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管家的权利,也不见出来待客,听说是一心一意礼佛,不愿再问世事。 王氏是什么人,齐雾比谁都清楚,更何况重生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真正把她送到呈炀身边的人是王氏,心底对她的憎恨自然不浅。 对于王氏的放权,齐雾猜得出是魏茞然的手笔,说的是礼佛,说不定境遇比礼佛还要差。 齐雾懒得去想,左右也是她厌恶的人,看到王氏的下场,齐雾的心毫无波动。 王氏被魏茞然整治之后,魏家二房又是个没出息的,魏书然和魏苑的婚事也就耽搁了下来,听说是魏茞然的父亲做主帮魏书然定下了亲事,听说是个相貌品性都不错的姑娘。 魏书然算是善人善终了,他的父母妹妹都被迫仰人鼻息,他自己也没有出息,但是只要不犯大错,后半生的富足还是无须担心的。 但王氏和魏家姐妹可就难了。 齐雾一面想,一面跟着齐垣走进了正厅。 魏大人亲自来迎,魏亓然和魏茞然兄弟二人默默的站在魏大人两侧,兄弟二人生的皆是不错,看起来就几分芝兰玉树的感觉。 齐雾敏锐的察觉到魏亓然和魏茞然都在偷偷的看她。 她不想抬头,羞愤间红了耳根,好似白玉染了绯色,叫人更移不开目光。 魏亓然静静的看着,等长辈们客套之后,坐下喝茶的时候,他才光明正大的把目光落在齐雾身上。 齐雾一直都没有抬过头,但就是看着她软软的发顶,魏亓然都觉得可爱的紧。 好想伸出手,轻轻的摸一摸,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他想象中的那样柔软。 魏亓然想起昨日父亲对他说的那些话。 “你年纪不小了,我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但你要想想魏家的列祖列宗,想想你早逝的母亲,早早的为魏家继承香火才是正理。” “爹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能体会你的感受,但是你最后会明白,有些人,终究还是得不到的,但日子总要过下去。” “你是咱们魏家未来的顶梁柱,魏家的一切都要由你来担着。” 魏亓然明白了什么是责任,他也想通了,若是爱,就悄悄的爱罢,他还有他的责任,他得不到她。 最后还是妥协了,魏父给他定下了勋贵之女,听说性子温婉贞良,是个良善持家的。 魏亓然苦笑着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然是一片清明,细细的看才发现,齐雾的影子被他藏在了眼底深处。 魏茞然知道兄长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没心思管,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齐雾身上。 他想,她竟有一日来向他致谢了,这一日的她没有再用那种厌恶仇恨的目光看着他,魏茞然的心底又涌上一丝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赵珩下章回来~ 明天双更!!! 96、96 说实话, 齐雾不大想面对魏茞然。 齐雾对魏茞然的感情比较复杂, 说不上来是憎恨还是感激, 尤其是上次经过忘尘大师的点化, 她对前世已经看淡了,也大致相信了魏茞然没有真的害她。 心底还有一些愧疚,愧疚她冤枉魏茞然这么久。 魏茞然目不转睛的看着齐雾,魏谦看了,不由轻咳一声——这小兔崽子, 人家姑娘都定亲了还看? 魏茞然充耳不闻, 直到齐垣也有所察觉, 他才敛眉垂目, 一副纯善听话的样子。 齐垣笑着与魏谦说:“你是个有福气的, 大公子跟三公子都有出息,我瞧着品行端正、相貌堂堂, 日后都是有大作为的人。” 哪个父亲不喜欢听旁人刮奖自己的孩子? 魏谦笑的脸上褶子都比以往深:“哪里哪里,令子才是真正的有出息, 一文一武, 三公子也是耿直正义, 我羡慕的紧。” 互相夸了几句, 两位父亲聊的越发的畅快。 齐雾垂首绞着手里的帕子,心不在焉的想, 她该与魏茞然道声谢罢。 刚抬眸,又撞进魏茞然直勾勾的眸子里,齐雾眉心一皱, 不知道魏茞然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就像是看见骨头的大狗一样,炙热又深沉。 魏茞然何等的聪明,见吓到了齐雾,须臾间他就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冲齐雾眨眨眼,好似他还是前世那个爱捉弄齐雾的少年一般。 齐雾恍惚了片刻,就听到自家爹爹说:“大公子一表人才,不知可否定亲了?” 魏亓然的表情略有些落寞了,魏谦不动声色的看一眼齐雾,心下叹一口气,面上却是笑着道:“前几日刚定下,到时还要请齐将军来喝杯喜酒。” 齐垣哈哈大笑:“自然自然,到时我定会奉上一份大礼。” 好似两家的关系很亲厚似的。 齐雾转眸看向魏亓然,心想这一世果然与前世大不相同了,她选择了赵珩,魏亓然也选择了旁人,真好,他们总算不用继续互相折磨了。 这一眼刚好被魏亓然撞见,齐雾也不避闪,大大方方的冲他一笑,笑里带着几分真心的祝福。 释然之后,齐雾对魏亓然全然看淡,没有爱,更没有恨,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 齐雾希望他能够对他未来的妻子好一些,不要再像前世一样重蹈覆辙,也希望那个姑娘能得到她前世得不到的幸福。 齐雾这一笑,又让魏亓然失神许久,他袖中的手也收的紧紧的,良久才脱力的放下,像是浑身都失了力气一般。 这日回去之后,齐魏两家关系亲近了不少。 又过了几日,有几个交好的姑娘来看望齐雾,给她带了好些新鲜玩意儿,齐雾总算是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程香欣慰的给几个姑娘一人送了一对白玉耳坠儿。 约莫到了日落时分,齐雾亲自送几个姑娘出府。 几个正值豆蔻的少女都是花一般的颜色,笑声好似莺啼,声声好听的紧,行动间香风扑鼻,叫不少人都心生向往。 呈炀坐在停在街角的一辆普普通通的灰色马车上,默默地看着。 听说齐雾差点受伤,还因此生病之后,他又是心疼又是焦急的,恨不得立时就飞到齐雾身边看看她才好。 尤其是知道始作俑者是于蓉之后,他对于蓉更添了厌恶之情,也不知于蓉哪里来的脸还想进宫,呈炀干脆理也没理。 这不是呈炀第一天守在齐府旁边,凭着他的身份,大盛上上下下就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但他却止步于齐府之外,半点都不敢去打扰齐雾。 好在终于被他等到了。 齐雾分明只病了几日,却又瘦了些,远远看去细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 呈炀抿起唇角,一阵微风卷起车帘,送来一阵淡淡的少女馨香。 明明四五个姑娘都在,但呈炀就是知道那是独属于齐雾的味道,又甜又香,勾勾缠缠,直往人心窝子里钻。 呈炀近乎痴迷的看着齐雾,心想,他也只能这般做个窥视者了。 她虽瘦了些,肌肤却好似比以往还要白皙,站在那里白的晃眼,衣袂飘飘,清纯似水,樱唇却又是那样的红,还有那不盈一握的腰肢,纤细的双手就能握全。 美好的宛若玉人。 好在她的脸颊红润,看起来气色不错,总算让呈炀舒了一口气。 齐雾把几个姑娘分别送上马车,就被身边的下人护送着进了府。 呈炀深情而眷恋的看着,直到那抹纤美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轻叹一口气,与身边护卫低声道了句:“回罢。” 又过了几日,晚间,齐雾沐浴之后,只着了轻薄的寝衣坐在桌边看书。 从前赵珩还在京城的时候她还没有察觉到什么,直到赵珩离京,这才过了半旬,她就思念的紧。 齐雾也算是彻底认清了赵珩在她心底的地位。 这叫齐雾羞涩的同时又有些舒心,经历了这些,齐雾才算真真正正从前世的阴影里走出来,才算重新活过。 朱墨见齐雾在看书,就多点了几支烛,把整个房间都映的亮堂堂的。 齐雾看久了难免入神,一动才发现身子都有些酸了,于是捧着书躺在榻上继续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朱墨在外间提醒了好几次,让她早些休息,齐雾口中应的好,眼却还盯着书一眨不眨的看。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齐雾的眼睛都有些酸涩了,她放下手中的书,揉揉眼,拉起薄薄的衾被就打算睡了。 不过好似有哪里不对。 慢着,她的衾被上怎么会隐隐约约有个影子,好像还是人影? 齐雾吓了一跳,抬眼一瞧,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映入眼帘。 齐雾:“......”啊啊啊啊! 赵珩眼疾手快的捂住齐雾差点惊呼出声的嘴,轻笑着解释:“莫怕,是我。” 齐雾呆滞了一瞬,直到闻见熟悉的沉香味,才恍然回神。 她呆呆的抬头,傻傻的凝视赵珩。 赵珩大概是日夜兼程回来的,也不知风餐露宿了多久,一张俊美的脸如今带着淡淡的疲惫之态,还有满脸青色的胡茬,在晚间的时候远远看去还有些渗人。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黑亮的眸子,带着满满的宠溺,还有些许的愧疚,仿佛是在为把齐雾吓到而内疚。 齐雾看着看着慢慢红了眼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这个坏人!” 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 赵珩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莫哭莫哭,对,珩哥哥是坏人,是个混账东西,竟然没有护住我的氤氤。” 说着,赵珩执着齐雾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你打我骂我罢,只要你莫哭,要我怎样都好。” 这样宠溺的语气,叫齐雾哭得更凶了。 下一刻,齐雾把小脑袋埋进赵珩怀里,攥着他的衣襟狠狠的哭,一双水眸微微泛红,长长的眼睫轻颤着,里面的眼泪怎么都流不完。 呜咽声可爱的就像一只招人的小奶猫。 赵珩眼底溢满了温柔,他纵容的揉揉齐雾的脑袋:“莫怕,珩哥哥回来了,谁也不敢欺负我的氤氤了。” 齐雾不理他,窝在他怀里闷声抹眼泪。 这一瞬,静谧而美好,仿佛时间都为他们静止了。 齐雾起初的感动过了,就不好意思再哭,她举起小拳头软乎乎的在赵珩胸口捶一拳,口中还软乎乎的撒娇:“你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明明是娇羞欣喜的,却还要怪他没有提前打声招呼。 赵珩刮刮齐雾的鼻尖,凑近几分:“这不是太想你了吗,想的无法自拔,我只恨当初没有把你揣兜里一并带走,害得我日思夜想的,偏偏你在梦里还来祸害我,惹的我一身的火。” 赵珩忽的压低声音,从喉咙里滚出几个字:“小妖精!” 齐雾羞臊万分,恼的又往赵珩胸口捶了几下:“你才是妖精,半夜出来吓人的老妖精!” “好好好,我是老妖精,”赵珩顺手握住齐雾柔软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旋即画风一转,恶狠狠的吓她,“老妖精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妖精,恨不得拆吃入腹,你这样水嫩嫩的小妖精,舔着都是香的。” “先洗的香喷喷的,咬一口,满嘴留香,”赵珩闭上眼睛迷醉的轻嗅一口,“正巧你刚沐浴了,方便我吃。” 齐雾哪里会被吓到,噗嗤一声笑了,挣开他的手,又往他胸口捶了一下,笑骂:“登徒子!” 软绵绵的,半点也不疼,反倒是惹出了赵珩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赵珩的眸色渐深,声音也忽的变得沙哑的紧:“氤氤,你摸到我的小珩珩了,还摸了三下,我也要摸回来。” 齐雾傻了:“小珩珩?” 赵珩坏笑的捉着她的小手往自己胸口一探,继而笑的恣意:“好了,你摸了四下了,可不准抵赖。” 97、97 齐雾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珩耍无赖, 一时竟有些无话可说。 赵珩觍着脸去亲齐雾, 被她一把推开, 赵珩无辜的看着齐雾, 眨眨眼:“说好了不许抵赖的。” 齐雾佯作嫌弃的嗔他一眼:“你的胡子扎到我了。” 赵珩顿时起身,他忘了他还未沐浴更衣,为了尽早回京,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过了,更别提沐浴, 连洗漱都只是简简单单的洗洗, 哪里有时间刮胡子, 怪不得小姑娘会嫌弃。 小姑娘的肌肤雪白滑腻, 嫩的仿佛轻轻一掐就能出水来, 也好似轻轻一碰就有一片红痕一样。 赵珩默默的摸一把自己扎人的胡茬,竟生出一种诡异的罪恶感, 况且两日未沐浴了,赵珩自己都嫌弃自己, 难为小姑娘只嫌胡茬扎人不嫌弃他又臭又脏。 赵珩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一番, 而后直奔净房而去。 净房里传来不断的水声, 齐雾听着, 渐渐红了脸。 她习惯每日沐浴,今日朱墨准备的水有些多, 还未来得及倒掉,没想到赵珩就直接用了那水沐浴。 他大概正用着她的浴池,抹着她的香露, 或许连巾帕都用的她的。 齐雾捂着脸,不敢再想,耳根已经红了个彻底。 虽是夏日,但洗凉水澡多多少少都对身体不大好。齐雾皱起小眉头,羞涩的同时又在担心赵珩的身子,生怕他着凉。 赵珩再出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他湿着一头墨发,周身氤氲着一层水汽,脸上的胡茬尽数理净,眼里带光,俊美又惑人,缓步走过来时,一个眼神就能叫人忘了呼吸。 也不知他的胡茬是怎么刮的,总不是用随身带的匕首罢。 齐雾一面在脑海里胡乱的想,一面给赵珩寻绞干头发的帕子,等寻到帕子时,赵珩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齐雾一抬头,正巧撞到赵珩结结实实的胸膛,险些摔倒。 赵珩大掌一扶,齐雾就进了他怀。 齐雾吸吸鼻子,果然在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皂角香露味儿,齐雾又闹了个大红脸。 赵珩见了挑眉一笑,笑的很坏:“氤氤的东西都很香,澡巾是香的,帕子是香的,连水都是香的。” 齐雾羞恼的紧,瞪他一眼,把手里帕子扔他脸上:“你自己擦罢!” 赵珩捡起帕子,放在鼻尖痴迷的嗅了嗅:“这个更香。” 齐雾:“......”!!! 赵珩继续厚着脸皮拉着她的小手:“你帮我擦。” 面对赵珩,齐雾向来硬不下心肠,只得无奈的接过帕子,细细的为他擦拭墨发。 齐雾身上自有一股幽香,并不怎么浓郁,却好闻的紧,赵珩的目光落在齐雾认真的小脸上,久久没舍得离开。 都说人认真的时候最美,从前赵珩没怎么认同,直到这晚看见齐雾一本正经的给他擦发,他才深深的发现,这一刻的齐雾仿佛周身都带着一层柔和的光晕,就像是一个下凡的小仙女。 赵珩勾起唇角,这个小仙女是他一个人的,谁也夺不走。 她的美,只有他能欣赏。 赵珩很高,齐雾只到他的胸膛,于是齐雾不得不踮着脚尖给他擦发,赵珩不动声色的寻了张凳子坐下,好叫齐雾不那么累。 齐雾仰着头,细白的脖颈宛若天鹅一般优美,从赵珩的角度还能看到她精致的锁骨。 好看的想让人趴上去咬一口。 赵珩舔舔唇,等头发干的差不多了,这才把持不住的齐雾箍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声音低哑暗沉:“我瞧着你又瘦了。” 齐雾扭扭身子:“瘦些才好看。” 赵珩微微沉了脸:“胡说,你怎样都好看。” 这人连说情话都这样独特。 “不过还是胖些好,胖些抱起来手感更好。” 齐雾瞪赵珩一眼,扭着身子要下来,却被赵珩箍的更紧:“怎么,撩了我就想跑?” 撩他?她何时撩他了? 赵珩埋头在齐雾小巧的耳垂上轻轻咬一口,引得她轻颤几下,这才满意的说:“你在我怀里扭了扭去,是不把我当男人看吗?” 说着,赵珩坏心的挺挺|腰,炙热的那处儿抵着齐雾的臀儿。 齐雾的脖子都红了,话也说不全:“你,你这个登徒子!” “你分明瘦了,怎么这里和这里不见小反而又长大了?”说话的时候赵珩的一只手放在齐雾的胸口,一只手还摸了把她的臀。 齐雾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怎么能,这么浪荡! 齐雾吓的不敢乱动,但是赵珩就埋首在她的颈窝里,灼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引起一阵战栗。 “看在我风尘仆仆赶回来见你的份上送我一件礼物可好?”赵珩低声在齐雾耳畔说道,试图蛊惑她。 齐雾眨眨眼睛:“什么?” 就见赵珩从袖中拿出一件月白的小衣,在齐雾眼前晃了晃:“我不多要,一个它就好。” 齐雾顿时就愣了,那是她的小衣呀! 啊啊啊,大概是沐浴之后朱墨忘记收走,还被赵珩看见了! 那片冰绸的月白小衣安安静静的躺在赵珩的掌心里,纯洁又带着股说不上来的暧昧。 齐雾恼的伸手想夺回赵珩手里的小衣,却被赵珩使了个巧劲儿躲过,正大光明的把那小衣收入怀中。 齐雾夺了几遭都没有得手,还被赵珩顺手桎梏了双手。 他的眸子已经幽深的不像话:“说了在男人怀里不能乱动的,你自己惹的火,你来灭。” 下一瞬,半旬来的思念全化作浓浓的情|欲,伴着深深一吻化散开来。 赵珩这次亲的比以往每次都要凶猛,怎么都停不下来,齐雾被亲的差点喘不过来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珩才喘着粗气在她耳边哑声道:“你可不许抵赖,我也要摸摸你的小氤氤。” 齐雾整个人都要炸了,这么又提起这茬了!!! 赵珩就像一个无赖一样,把齐雾抱起来,动作轻柔的放在榻上,眼底带着炙热的光,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挑开她的衣襟:“今晚穿的是水绿的,也好看。” 赵珩边说,边挑起那件水绿的小衣,顺手揣怀里:“这件我也喜欢。” 齐雾就像是条砧板上的鱼,被解了衣裳,任赵珩作为。 轻薄的衣裳散开,那肌肤雪白如玉,那胸脯软嫩丰盈,还有那腰肢秀美纤细,无一处不诱人! 赵珩直勾勾的看着齐雾的胸口,被这一副雪山红梅图惊艳到了,他的大掌敷上去,轻轻的揉了揉。 齐雾娇呼一声,缩缩身子,想拉起衾被盖住自己。 赵珩大手一伸把薄被全都扔到床榻的一角,栖身上去,恶狠狠的说:“抵赖的都是小坏蛋,你不许抵赖。” 说罢,赵珩呼吸渐粗,连喘息都带着股热意。 揉捏了几把之后,赵珩俯身,一口含住了雪山顶端的红梅,又是舔又是咬又是吸的,直把齐雾弄得浑身发软,他的身子宛若小山一样压在齐雾身上,齐雾想动都动不了。 赵珩把玩过了这边的,又去把玩另一个,大掌还在别处儿肆虐,不大一会儿齐雾的丰盈就布满了红痕。 他有时候咬的重,齐雾受不了就会发出一小声嘤咛,赵珩听了反而更加的兴奋,怎么都侍弄不够。 齐雾紧紧咬着红唇,双眼紧闭着,眼睫轻颤,眼尾还带着一抹媚态的粉,美的堪比尤|物。 “你若听话,我就把你的小衣还给你。” 齐雾恍惚中听见这句话,急忙点点头。 赵珩忽的顿住动作,紧紧的抱住齐雾在她小腹上重重一撞,口中发出愉悦的喟叹声。 齐雾回神,反应过来赵珩用什么抵着她身体之后,整个人都泛着粉色。 赵珩把她抱起,在她身后垫了个引枕,蛊惑道:“你方才摸的不算是小珩珩,为了公平,我允许你摸摸真正的小珩珩。” 齐雾一脸懵,难不成方才那是假的小珩珩?!! 还有,什么叫做为了公平?她才不要摸! 赵珩趁着齐雾犯傻的空档,捉住她的小手,慢慢引着她往身下探去。 触上那炙热滚烫的瞬间,齐雾吓的立马收回手。 赵珩乞求的看着她,低喘着:“好氤氤,帮帮珩哥哥好不好?” 上次的时候赵珩就这样要求过,不过齐雾太羞涩没应下,不过这次,看着赵珩的眼睛,还有他掩不住疲惫之态的眉宇,心里忽然软了一下。 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见她,叫她如何不感动! 就是由于这一心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齐雾的手就没有闲下来。 赵珩是舒服了,舒服的低喘闷哼声不断,引着她的手上下□□着。 最后齐雾的手酸的都抬不起来了,赵珩才低哼一声释放。 齐雾躲闪不及时,那白色的东西大半都浇在齐雾身上。 小姑娘明显有些懵,大眼睛眨也没眨,愣愣的看着身上多出的秽物。 那片冰肌玉骨上沾了那东西,淫|靡又惑人,赵珩可耻的又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下限…… 98、98 但见齐雾羞的潮红的小脸, 赵珩实在不忍心再吓到她, 忙抱起她走到净房, 亲手沾湿了帕子给她擦拭。 齐雾紧紧闭着眼睛, 臊的不好意思看赵珩。 赵珩修长的手指触及齐雾白嫩的脸颊,心里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幸福感。 他轻轻捏一把齐雾的小脸:“我等不及了,真想明日就把你娶回家。” 再等下去,不知道又该出什么纰漏。 齐雾掐一把赵珩精细的腰:“我舍不得我爹爹娘亲和哥哥们。” 爹娘还能理解,哥哥们还是算了。 尤其是蒋之唯, 齐雾可不能舍不得他! 越想赵珩却是心中泛酸, 面上也难免带着酸涩之意, 口中说出的话也跟喝了一坛子醋一样:“那你是不想嫁给我?” 怎么会呢, 不过对上赵珩大狗一般乞求的小眼神头次起了戏谑的心, 她故意抿唇,装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若是可以, 一辈子不嫁人才好。” 赵珩立时黑了脸:“一辈子?” 齐雾偏头笑的狡黠,腮边梨涡浅显, 别提多招人了:“才不要嫁给你。” 赵珩舌尖抵着后牙槽, 暗骂一句, 继而半点反应的时间也不给齐雾留, 一下子就扯掉刚给她新换上的寝衣,恶狠狠的把她箍怀里, 在她白嫩嫩的脸颊的小咬一口,笑骂:“小东西,你就是不嫁也得嫁!” “看我今晚不办了你!” 赵珩说到做到, 一边亲齐雾敏感的耳垂,一面去解自己的衣裳。 齐雾知道自己犯了傻,给赵珩一个正大光明戏弄她的机会,一时懊悔不已,连连推开赵珩的大脑袋:“你成日就记着这事,就不能想一些正经的事情吗?” 赵珩咬住她的耳垂,口齿不清的说:“与你这般亲近,是我能想到的最正经的事。” 他现今说情话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每每把齐雾撩的羞涩喜悦,自己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怕什么,你日后还要给我生儿子,到时你也要这样怕吗?” 齐雾颇有些无语:“你喜欢儿子?那我若生的是女儿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关注的重点不是给不给赵珩生孩子,而是生男还是生女。 赵珩想也没想:“谁说我喜欢儿子了,我喜欢女儿,想要一个跟你一样可爱的女儿。” 粉粉嫩嫩,软乎乎的,比糯米团子还可爱,赵珩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多半要把她宠上天去! 但姑娘家的心思比天气还难捉摸,赵珩本以为自己说的够好了,没想到齐雾的脸色却更加不好看了。 赵珩心思一动,忙道:“只要是你生的,无论是男是女我都喜欢,我都疼,咱们两个都是好看聪颖的人,想必孩子也是极优秀的。” 齐雾看看赵珩俊美无俦的脸,心想,若是生个肖他的儿子也是极不错的。 她打小就怕爱板着脸的赵珩,只敢怯生生的跟在他身后唤他“珩哥哥”,若是有个儿子,跟小时候的赵珩一模一样,又听话又可爱,软乎乎的唤她娘亲——想想就觉得十分的欣慰。 两人就孩子的教育进行了一番深入的讨论,赵珩认为儿子不能太宠着,要打小培养儿子的男子汉意识,至于女儿,就应该放在手心里宠着,只把最好的放在她面前,给她蜜罐子一般的生活,无忧无虑的长大才好。 齐雾却坚持认为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能太过宠溺,她前世就是因为被程香和齐垣护的太好,不知世事险恶,更不曾见识过人心恶毒,才会轻易的被人害了。 若是她有了孩子,一定要教会孩子明辨是非、怀瑾握瑜。 她不知道,她现今是这样想的,等日后孩子出生了,她却比赵珩还宠孩子,惹得赵珩一味地吃孩子的飞醋。 好在他们的孩子都被教的极好,品性端正,没有被宠坏了去。 两人从净房说到了床榻上,两个人都了无睡意,相拥着亲亲密密的靠在床头,差点把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还是齐雾先生了困意,她听着赵珩说话,眼睛却缓缓闭上,过了几息,赵珩不说了,轻轻的点点她的鼻尖,宠溺的让她躺在自己臂弯里,还盖好了衾被。 齐雾睡得香甜,因为赵珩回来了,她连做梦都是欣喜的,唇畔带着浅浅的弧度,看起来可爱的紧。 赵珩定定的看着她安静美好的睡颜,勾起唇角,眼底是一片满足。 他缓缓俯身,动作极轻的在齐雾额上印下一吻,缱绻情浓。 “说好了要给我生孩子的,可不许抵赖。” 赵珩好几日未曾好好休息过,此时此刻闻着齐雾身上的馨香,看着她美好的睡颜,竟是半点也不困倦。 他该是多幸运,才得到了她! 赵珩摸摸唇,唇上仿佛还有齐雾细腻肌肤的触感,赵珩傻呵呵后知后觉的想起:提起生孩子,小姑娘竟然没有反驳说不给他生,说明小姑娘心里是真的有了他。 真幸福!仿佛世界都带着甜蜜蜜的相爱的味道! 赵珩傻呵呵的近乎痴迷的看了齐雾小半夜,后半夜他小憩了一会儿,见天色渐亮,没敢把齐雾吵醒,一个人走了。 齐雾醒来的时候,赵珩已经离开,他留下的所有痕迹一并被清理干净了。 齐雾红着脸坐起身,翻了翻身下的褥子,发现已经是干净的,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 显然是赵珩趁着她睡着时换的,也不知道原本那条被他带到哪里去了,她房里的东西朱墨都有数,若是平白丢了条褥子,朱墨迟早会发现的。 她又觉得她好似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直到朱墨推门进来,伺候她起身,顺口问了一句:“姑娘今日既然穿的水绿的小衣,不若裙子也穿水绿的吧,姑娘生的好,眼下又是炎夏,着绿衫正是清爽。” 齐雾猛地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好好穿着的水绿小衣,这才想起来,赵珩说把她的小衣还给她,却只还了一件。 另一件月白的被他拿走了。 那件还是她穿过的! 齐雾的心里瞬间涌上一股难言的羞耻感!!! 作者有话要说:开车竟然也没有几条评论,我要切腹自尽了啊啊啊啊qaq 隔壁耽美小甜文是放飞自我写的,写完这本会去继续写那本,可能是短篇,心情好的话可能是长篇~ 99、99 众人第二日才知道赵珩回京的消息。 天子连连夸赞赵珩治水有功, 面上极是欣慰, 还笑着问他可要什么赏赐。 呈炀也浅笑着夸了赵珩几句, 都是发自内心的夸赞。在他眼里赵珩既是小辈亲人也是益友, 自然是希望赵珩好的。 况且治理江南水患一事赵珩确实做了极大的贡献,不到半旬就治好了水,给江南百姓造福,呈炀作为一个心怀天下苍生的储君,对赵珩只有赞赏的份, 丝毫没有半点嫉妒。 赵珩敛着眉眼看呈炀一眼, 犹豫了片刻, 还是在天子面前道:“还望皇上应允臣一件事。” 天子挑起眉, 很感兴趣:“怎么珩儿也有所求了?从前赐你官位、赐你金银, 你都拒而不受,连禁军指挥使的官职都是朕硬塞给你的, 如今竟愿意开口了,为了何事, 说来听听?” 赵珩想起昨夜安静美好的小姑娘, 唇畔难得牵起一抹温柔的笑, 他立时跪下, 在天子面前恳切道:“臣子想提前与齐氏之女的婚事,还望皇上亲自赐吉日。” 天子一愣, 显然没有想到赵珩会提这事,反应过来之后拊掌大笑:“好你个珩儿,我道是什么事, 原来竟是急着成亲。” 呈炀也笑了,笑的有些勉强,不过还是帮着赵珩说话:“父皇您还是同意吧,珩儿和齐四姑娘两情相悦,如今珩儿都快十九了,不算小,怕是等不急。” 此话一出,室内的人都笑了,连几个内侍都悄悄的捂住嘴巴偷笑。 赵珩冷冷觑他们一眼,心里却是得意的,急着娶媳妇儿有什么不对,说明他疼媳妇儿! 天子抚须想了想,低头问赵珩:“朕记得那齐家小姑娘年岁尚小,是不是还未及笄?” 赵珩面不改色的撒谎:“还差几月便及笄了。” 哪里是还差几月,差了足足大半年。 呈炀听了赵珩的话倒是笑了,他也不拆穿赵珩,只抿唇轻笑。 赵珩幽幽看呈炀一眼,心道呈炀算是少有的光明磊落之人,拿得起放的下,这份大恩他不会忘记,日后定会好生辅佐呈炀,帮他一平天下。 呈炀那身份,这世上就没有他得不到的,若是他真的想,齐雾早就是他的太子妃了。 好在他放弃了,放弃的坦然。 想到这里,赵珩对着呈炀微微一笑,笑里有感激,有承诺。呈炀也弯唇一笑,笑的清俊。 这样一说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给赵珩指日子的理由。 天子让身边太监拿出黄历,仔细的翻看着,时不时的与赵珩商量几句。 “明年五月怎么样,天气正好,不冷不热。” 赵珩铁青着脸摇摇头:“太晚了,臣子等不及。” 天子哈哈大笑,本就是故意逗赵珩的,见赵珩这般反应,不由乐了,又指着黄历一角道:“明年三月呢,是个草长莺飞的好日子。” 赵珩抿唇,坚持说:“臣子想要早些成亲。” 天子和呈炀对视一眼,又翻了许久黄历,才道:“明年正月初十是个吉利的好日子,怎么样,这不晚了吧。” 着实不晚,满打满算也只需要的等四五个月,比齐赵两家长辈商量的日子足足提前了大半年。 按理说赵珩该满意了,谁知他却依旧摇摇头,一脸的正经:“臣子希望过年的时候,身边有她相伴。” 瞧这话说的,天子听了都有些动容,他瞧着赵珩,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赵显。 “是个情深的,随你爹!” 赵珩弯起唇角,权当做这是夸赞的话。 于是日子便定在了腊月十二,一个吉利的日子。 赵珩喜滋滋的揣着圣旨走了,还顺便带走了一个宣旨的小太监。 目送着赵珩的身影越走越远,天子这才叹一口气,转眸看向儿子:“你可死心了?” 呈炀垂首:“儿子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便绝不会再驻足不前。” 话虽这样说,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放不下,不过看到赵珩这样重视齐雾,待她一点不比自己待她差,呈炀这才勉强收了心。 只要她幸福,就够了。 天子经历过世间沧桑,当年还曾在山里隐居那么多年,对人心的把握不可谓不精准,是以一眼就看出呈炀在想什么。 他轻轻拍拍呈炀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我对珩儿他们母子有所亏欠,珩儿既然与齐家姑娘两情相悦,我便做什么也不能拆散他们,希望你能理解父皇。” 呈炀了然的点点头,并没有丝毫的不忿。 天子见呈炀态度良好,不由提起选太子妃一事:“你比珩儿还大上几岁,如今他都成亲了,你也不能再拖下去,总不能日后孩子比他孩子还小罢。” 呈炀皱着眉想了想自己儿子屁颠屁颠跟在赵珩儿子身后喊“小哥哥”的场景,心口一堵,顺从道:“单凭父皇安排。” 他得不到齐雾,但他儿子可以娶齐雾的女儿,日后还能做个儿女亲家。 想想又觉得心情舒畅几分。 尤其是想到日后赵珩可能会铁青着脸唤他“亲家”,呈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见儿子对选妃之事终于没有那么抗拒了,天子很欣慰:“好孩子!” 父子二人商议一番,决定听礼部的安排,哪家贵女最是温婉贤良就选哪家。 天子到底年岁大了,身体不好,说了这会儿的话就有些疲倦,呈炀亲自把他送回寝宫,又去清和殿批阅了一整天的奏折。 在天子的刻意教授下,呈炀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呈炀最是认真不过,等桌案上小山一般的奏折全部批阅完,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看久了奏折,呈炀的脑子都有些昏涨,眼睛也有些酸。 却听天子身边的大太监一脸急色的来报:“启禀太子殿下,皇上方才忽然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呢。” 呈炀心口一揪,立时起身,大步直奔皇上寝宫。 太医院里的太医来了大半,十几个在寝宫里问诊,还有十几个在殿外跪着,见到呈炀来,俱都俯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呈炀没空理会这些许礼,他就近攥着一位太医的胸口,双眼发赤的问:“我父皇怎么样了?” 面对几近发狂的呈炀,太医吓得差点说不出话,缓了口气,才颤着音道:“皇上只是太过劳累、体力不支才昏睡了过去,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只是皇上日后不能轻易动怒,政事上也不能太过累着。” 呈炀的指尖发白,却渐渐失了力气。 还好,父皇无什么大碍。 他是国之储君,亦是父皇的儿子,以后父皇身上的担子,他来挑。 却说赵珩春风满面的带着宣旨的小太监出了宫,他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先带着小太监去八宝楼吃了一顿好的,吃的小太监双眼直冒泪花,口中连声道“世子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赵珩勾唇浅笑,一双清亮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小太监:“可吃饱了?” 他生的俊,平日里肃着一张脸都好看的要命,更莫提此时浅笑着,桃花眼里漾着星光点点,差点让那小太监看痴了去。 小太监傻兮兮的摸摸脑袋:“吃的都走不动路了。” 心里却在想,赵世子这般容色,得是什么样的仙女儿才配得上赵世子这样的人呐! 等他真正见到齐雾,立时就说不出话了,若不是赵珩一直在旁边用带着刀子一般的眼神刮着他的后背,他都能痴上一天! 若不是看在小太监不算是个男人的份上,赵珩早把他拖出去喂狗了! 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捧出圣旨,毕恭毕敬的宣读:“齐垣大将军之女齐雾接旨......” 等圣旨读完了,齐家人还有些云里雾里。 定好的婚期说改就改了?还提前了半年! 程香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看着满脸喜色藏都藏不住的赵珩,沉默了。 齐垣扯着她的袖子提醒她该起身了,程香才恍然回神,她默默掐齐垣一把:“你挑的好女婿,一声不吭的把日子提前了大半年,若不是咱们早早的就给氤氤准备嫁妆了,如今不得乱成什么样子!” 莫名背锅的齐垣:“......” 当初是谁挑的这个女婿来着? 齐雾看着手里滚着金边的圣旨,只觉是什么烫手山芋,她讶然的看向赵珩,赵珩却对她眨眨眼,笑的十分轻佻。 还是齐匀泽先反应过来,让人给宣旨的小太监封了个大红包,又把人请到正厅说话。 圣旨都下了,这日子不改也得改。 本以为还能留女儿在身边一年的程香鼻子一酸,眼泪就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 齐垣见状心疼的赶紧掏出帕子,一面擦一面道:“这是好事,皇上亲自赐的日子,多大的殊荣呀,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赵珩扑通一声跪下,正色道:“我赵珩在这里立誓,永生永世不负氤氤。” 他说的是永生永世,不止是此生此世。 齐雾捂住嘴巴,感动的眼眶微湿。 周蕴含冲齐雾暧昧的使了个眼色:“当初你大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齐匀泽听到了立时定定的看向周蕴含,忽的一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昨晚还被我折腾的还不够?” 周蕴含顿时红了脸,她嗔视齐匀泽一眼,就偏过头什么话也不说了。 蒋之唯眸底滑过淡淡的忧伤,面上却是笑着道:“世子可要说话算话,你若是负氤氤一分,我可要帮她讨回去十分。” 齐匀灏也大声附和:“就是就是,氤氤可有三个兄长呢!世子若是欺负她,我们哥仨就一起上门,抢也得把氤氤抢回来。” 听了这话,齐雾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赵珩眉眼间更见认真,他凝着神色,一字一句道:“苍天为鉴,我赵珩若是负氤氤半分,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突然才发现已经快完结了qaq 100、100 就这样, 齐雾和赵珩的婚期足足提前了半年。 好在齐垣和程香都是疼女儿的, 早早的就把齐雾的嫁妆攒出来了, 宫里下旨的时候还赐下不少稀罕物什, 程香一并都添进了齐雾的嫁妆单子里,是以齐家准备起来倒也不算手忙脚乱。 再加上长公主许泠自知儿子做法有亏,又命人送上不少礼物来,也算是变相的给齐雾添嫁妆。 赵珩也亲自送来一马车的珍贵东西,光是小拇指大小的南珠就有满满一匣子, 更别提什么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成色极好的祖母绿..... 这样一来, 齐雾一跃成为近十年京城嫁妆最丰厚的贵女, 惹得不少人艳羡不已。 夏日的暑气渐渐消散, 眼见还有三个月齐雾就要出嫁了, 程香比谁都慌。 她拘着齐雾不许她出门,日日把她带身边教她管家, 下午还让她跟绣娘一起绣嫁衣,齐雾忙的就像转着圈的陀螺一般。 齐雾累, 但程香比她更累, 她不仅要准备女儿成亲的各种东西, 还要招待往来的亲朋以及齐垣同僚的官眷, 除此之外,她还每日亲自看着齐雾吃不少养身子的东西, 还教给她一套练习身体柔韧度的动作,据说是长公主教给她的,成亲后的女人每日练习小半刻钟, 对身子大有裨益。 长公主的方子齐雾也一直在用,也给程香用了,母女二人的肌肤越来越水灵,身形越来越好看,有下人还道程香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可把程香乐坏了,她嘱咐女儿长公主的方子不能随意告诉旁人,长公主用的定都是旁处得不到的,若是齐雾与旁人说了,保不齐那方子就泄露出去了,到时难免给长公主惹麻烦。 齐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点点头,很乖巧的应了。 其实长公主早年的时候送给程香一张方子,程香那么多年来一直用着,是以三十多岁的人了,有时看着比双十年华的大姑娘还好看。程香打女儿出生时起就开始悄悄地给女儿用这些美肌的方子,用久了,齐雾本来就白嫩的肌肤就好似冰肌玉骨一般。 不得不说,长公主对齐家人真的是极好的。 好在齐雾本来在管家方面就非常有经验,程香看出来之后格外为女儿骄傲,每日也不用她跟着了,只用好好绣嫁衣、养身子就行,齐雾又开始悠闲起来。 女儿家的娇贵全在出阁前,出阁后就是旁人家的人了,娘家人就是想疼想宠都没法子。 所以程香变着法的对女儿好,今日齐雾说想吃芙蓉糕,她就让厨房做了装了满满几食盒的各种样式的芙蓉糕,齐雾想放纸鸢,她特地揪着齐匀灏陪齐雾去后院玩,生怕女儿细瘦的小身板被大风一并刮走了。 大抵是正值长身体的年纪,齐雾被程香这么养着,不仅没胖,腰身还纤细了几分,看起来更像是画中人,又娇又美,柔柔一个笑就能叫人面红耳赤、双眼发直。 赵珩不知道怎么知道了齐雾每日都要绣嫁衣的事,趁着重阳节给齐家送重阳糕的时候,顺便送来了一件华丽至极的大红嫁衣。 那嫁衣用的料子是宫里都难有几匹的云绸,捧在手里柔软细腻,做工更是精致非常,一针一线都勾勒的极为用心,金线滚边、极艳的大红色,腰身掐的极细。 齐雾和程香都被这嫁衣惊艳到了,身边的一众下人也都双眼冒着星光,心中感叹未来姑爷对自家姑娘真是好,连嫁衣都不舍得她做,生怕她累着。 赵珩已有一月没见到过齐雾,早就想的心里发狂,碍于丈母娘在场还要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肃着一张脸,别提多严肃了。 见齐雾喜欢,赵珩的眉眼这才带上一抹难寻的温柔,不过也只是对着齐雾一人:“你且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我让人再改。” 齐雾羞涩的应下,自去内室更衣。 程香这次倒是给了赵珩好脸色,好脾性的让人把宫里赏下的西湖龙井拿出来给赵珩煮茶。 赵珩在岳母面前很礼貌,坐姿端正、目不斜视。 在长辈眼里礼数周到的小辈最讨喜,再加上赵珩生的相貌端正俊美,程香看了暗自点头。 自家女儿和女婿生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相貌,想必孩子也定是极讨喜的,想着白嫩嫩、软乎乎的外孙,程香头一次生了含饴弄孙的心思。 不过氤氤到底还小,嫁过去总得过个两三年生孩子才好 恰在这时齐匀泽带着周蕴含走了进来,两人俱是含笑与赵珩道了礼。 程香一颗对外孙渴望的心顿时转移到了齐匀泽身上,没有外孙,有个亲孙也是不错的,那样的话还没有人跟她抢着抱孩子。 这样想着,程香若有所思的盯着周蕴含的腹部看了好一会儿,那目光好似带着火,又带着浓浓的期盼。 她心想不能给孩子压力,只要小夫妻两个感情一直这样好下去,孙子早晚会出生。 周蕴含注意到婆母打量的目光,唇畔悄悄牵起一抹微笑,她抬眸,与齐匀泽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赵珩看到了这一幕,心下虽好奇,却也没有多问。 下一瞬,内室的帘笼被拉开,一个着了大红嫁衣的女子缓步而出。 她生的极美,水眸潋滟、明眸皓齿、唇若点朱,青黛被梳成朝云近香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和一对小巧精致的耳朵,这一刻的她褪了少女的稚气,妩媚又明艳。 本就白皙如玉的肌肤被这大喜的红色衬的越发娇艳可人,嫁衣裁剪的好,把她胸前的丰盈托的高高的,更显得本就纤细的蛮腰不盈一握,无论是那胸还是那臀儿,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她似有些紧张,葱白的指尖紧紧的攥着广袖,轻轻咬着下唇,。 那红唇丰润,盈着一层浅浅的水光,又软又柔。 她轻轻的说:“好像有些大了。” 那声音好似清风拂过,分明那样的轻柔,却又无处寻觅,无意中的勾勾缠缠最是惑人。 赵珩默默的看着,眸色渐深,他舔舔唇,面上看起来依旧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早就恨不得立时就狠狠地亲上去,品尝独属于她的芬芳。 “你大概是又瘦了些,我让绣娘重新量量你的尺寸改改便好。” 莫问他为何会对齐雾的身材那么了解,赵珩耳根赤红一片,他不会说是他把人记在心里,记在脑海里,每日都要想上无数遍,才会对她的任何地方都熟悉不已。 夜里也不知道肖想了多少遍。 绣娘们依言走上前,垂眸恭恭敬敬的给齐雾丈量。 这时程香还在,赵珩不好多看,便做出一副君子模样背过身去。 程香见了又暗自点点头,心道是个知礼的。 赵珩耳力极好,他心里揣着小心思,有心在岳母面前留下好印象,等齐雾量好也未转过身来。 等程香开始与绣娘说话了,赵珩这才施施然转过身,一双漆黑的眸子幽幽的看向齐雾。 齐雾俏脸微红,不太适应赵珩这样的目光,她攥紧袖子,小声道一句:“我进去把衣裳换了。”便匆匆进了内室。 赵珩眉梢一挑,舌头顶了顶后牙槽,用极低的声音道一句:“小东西!” 坏坏的,又有着几分邪肆的味道。 谁也没有听到,程香在跟绣娘商量着:“氤氤还在长身体,再过三月还能长高些,腰身那里收一些无所谓,胸口可要多留些余,若不然再长长就穿不下了。 赵珩沉默的听着,耳根更红了。 他默默地想,那处儿若是再长大几分——那定是极好的。 赵珩勾起唇角,眼里溢出一丝满意的笑。 等众人再次坐下时,赵珩想起什么,吩咐万宝把他特地带来的重阳糕呈上。 重阳糕用米粉和果粉制成,一个个都不大,做成花型,上面插着五色小彩旗,内有果脯,夹陷并印双羊,取五色,摆在白玉盘里别提多好看。 光是闻着那股香甜的味道,就叫人口齿生津。 程香先拿了一个,众人这才开始跟着拿。 咬一口,果然香甜可口,美味的紧。 齐匀泽先给周蕴含拿了一个,亲手喂到她嘴边,年轻的妇人有些羞涩,红着脸嗔他一眼,还是就着他的手小口咬了一口。 程香见长子和儿媳恩爱,心中欣慰,没等她说句什么,却见周蕴含顿时脸上煞白,不仅将口中的重阳糕吐了出来,还伏在齐匀泽怀里开始干呕。 程香吓坏了,她赶紧去扶着儿媳,连声问:“这是怎么了,可是不合胃口?” 齐雾也颤着声吩咐人去请大夫。 电光火石间程香其实想了很多,其中不乏赵珩送来的糕里有问题。但抛去赵珩的身份不说,单单那品性也做不出这等事,再加上他对氤氤确实是真心的,是以程香也没有多加怀疑赵珩,只潜意识里以为儿媳身子不舒服。 好不容易不吐了,周蕴含虚弱一笑:“劳烦娘担心了,儿媳无事。” 程香可不信,都这样了还无事? 这时齐匀泽轻咳一声,脸颊带着几分难掩喜悦的红润:“莫请大夫了,蕴含她只是有身孕了,并无大碍。” 话音一落,周遭落地无声。 几息之后程香猛地反应过来,一脸的惊喜:“什么叫并无大碍,有了身孕可是大事,可得好生护着、养着,快去把周大夫请来,听说他医术最是精湛。” 齐雾也跟着傻乐:“我要有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 周蕴含温柔的含笑点点头,齐雾也弯了眉眼:“真好,恭喜大哥大嫂!” 齐匀泽宠溺的在妻子鬓间亲一口,又拍拍齐雾的小脑袋,调侃道:“莫忘了给你的小侄子侄女准备封红。” 这时一直默然无语的赵珩往前一步把齐雾揽在身侧,一张俊脸也带着笑意:“自然,作为姑丈我也要准备一份。” 说这话时,他不动声色的把齐雾带离齐匀泽身边。 纵使那人是她亲大哥,赵珩小气的心眼也见不得旁的男人跟齐雾这样亲近。 还有,只要一想到日后他和齐雾的儿子或许还要捧着她的胸脯喝奶,赵珩的眉心就开始拢起。 即使是他儿子,也不许! 日后定要多寻几个奶水多的奶娘——赵珩如是想到。 成亲后的齐匀泽瞥见赵珩的小动作已经十分能理解了,他冲赵珩温润一笑,男人之间无需多言,都懂。 赵珩见齐雾一个劲儿的冲着周蕴含的肚子傻瞧,偏偏头,低声问她:“羡慕了?” 齐雾眨眨眼,没反应过来赵珩在说什么。 她这幅无辜又清纯的小模样别提多招人了! 赵珩喉头艰难的攒动几下,趁着无人注意,指腹在齐雾的唇瓣上色|气的摩挲几下,继而坏笑着凑在她耳边:“想要孩子的话,咱们得一起努力。” 他那藏着温情的眸子此刻轻佻的看着齐雾,齐雾反应过来,立时臊的双颊通红,小手努力的把赵珩推开。 赵珩勾唇,也不见生气,只捻起白玉盘子正中间的那块重阳糕,送到齐雾嘴边,眼底的温柔能溺死人:“这块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赵珩亲手做的? 齐雾脑海里浮现出赵珩腰间系着粗布围裙,脸上、手上沾了面粉,手忙脚乱给她做糕的场景。 这个男人,分明是一身戎装上阵杀敌无数的人,平素严肃冷然,谁也不敢靠近,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耐着性子、不管众人的目光亲自给她做糕吃。 真是...... 意外的让人感动。 齐雾把那块糕接在手里,细细的看,这才发现原来这块糕与其他的不同,不仅花型精致些,糕面上还刻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不是齐雾又是谁! 这样的用心,齐雾倒是舍不得吃了,她小心翼翼的把糕用帕子包起来,准备珍藏着。 赵珩却轻笑着把她的手拿开,又把糕拿了出来:“吃罢,你若是喜欢,我日后还做给你吃。”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呀——坐标哈尔滨的作者瑟瑟发抖中。 101、101 赵珩惯常冷峻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一种少见的柔情, 但也只对着齐雾。 程香不经意间看见了, 沉默了片刻, 旋即转过身去细细的嘱咐周蕴含有身孕该注意的事, 并没有打扰那对说着悄悄话的小儿女。 赵珩把程香的心理揣摩的十分彻底,心知岳母对自己越发的满意,便趁热打铁的约齐雾明日一起登高。 齐雾悄摸悄看程香一眼,生怕娘亲先拒绝。 眼见程香明明听到了却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显然就是默许, 齐雾翘起唇角, 腮边梨涡浅显, 好似一枝清晨挂着露珠的娇花, 清纯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赵珩直勾勾的看着, 眼里的侵占意味不加掩饰。 想到娘亲和兄长嫂嫂还在,齐雾又羞又臊, 心底还有种隐隐的喜悦。 她嗔赵珩一眼,赵珩也不恼, 就迎着她的目光凑过去, 声音带着期盼:“明日我来接你?” 既然岳母没说话, 那就是同意了, 赵珩心里的欢喜没有掩饰,唇角的翘很高。 赵珩晚间回到公主府都还乐着, 万宝颠颠的替他更衣,趁机问道:“四姑娘同意去了?” 赵珩心情好,懒懒的觑万宝一眼:“把她爱吃的糕点果子都准备好, 莫忘了再带些果子酒、加了密渍的热牛乳,用小炉子时刻暖着,她喜欢喝热乎的。” 万宝摸摸自己的脑袋,这一瞬间他顿觉自己成了一个专管杂事的婆子。 “记得带个大氅,她那样瘦弱,登高时肯定会冷,又扭着小性子不穿大氅,指定得冻着,”赵珩还在认真的吩咐,“就那件大红带着白狐边的,我记得她喜欢那件,我穿的时候她看了好几眼。” 得,自家高冷俊美好似神祗的世子也成了絮絮叨叨的老婆子。 万宝扶额,认命的去准备明日可能会用上的东西。 谁知越收拾越多,赵珩一会儿说带把伞省得晒着小姑娘,一会儿又让他去寻个质地好些的帷帽,生怕他的小姑娘被人瞧了去。 万宝一脸的生无可恋。 翌日,赵珩果然早早的就来到了齐府。 他本就生的俊美,如今又是去见心上人,刻意打扮过,看起来更是清俊的不像话。 有大姑娘、小媳妇儿路过,都看红了脸,细着声儿打听他是哪家公子。 赵珩恍若未闻,理了理分毫未乱的衣襟,肃着一张脸走进齐府大门。 见到齐雾之前的赵珩是一个样子,见到齐雾之后的赵珩又是一个样子,那双墨一般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别样的温柔,细细的去看,才发现里面还凝着光。 万宝酸溜溜的想,现在都这么宠了,日后把齐家姑娘娶回家还不得宠上天! 他万宝在世子身边说一不二的地位怕是要往后跌了。 瞥见一旁垂首安静立在齐雾身边的朱墨,万宝挠挠脑袋,顿时又觉得其实早些成亲还是好的。 至少他家世子不用那般隐忍了,还有,他也能每日都见到朱墨。 这样想着,万宝用他那含羞带怯的小眼神悄摸悄看朱墨一眼,谁知朱墨恰好在这个时候抬头,俏生生的,水灵白嫩,也是一副好相貌,万宝一愣,继而红了耳根,傻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朱墨看见万宝傻兮兮的模样,眉心微蹙,默默在心里道了一句“呆子。” 朱墨不动声色的往齐雾身后躲了躲,避开万宝的视线,无意中让赵珩更加方便看齐雾了。 九月已经是秋天,齐雾穿上了翻领梅花扣的裙子,月白的,仙气飘飘的样子。 齐雾的身子骨生的纤细,本就有几分灵气,再加上她的肌肤雪白如玉,看起来就像是个小仙女,她不用说话,也不用做什么,只要安静的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挪不开目光。 赵珩的目光痴痴的缠在齐雾身上,声音也温柔如水:“怎的不穿厚些。” 说着,赵珩的大掌抚上齐雾的小脑袋,又俯下身,目光与她平视,望进她的眼睛里:“冻坏了我会心疼的。” 齐雾看了看自己穿的衣裳,抿着唇:“穿的够厚了,再厚就走不动了。” 赵珩轻笑,为她把额边散落的一绺青丝绾到耳后:“大抵是你太瘦了,我瞧着怎么还跟纸片儿似的。” 没有哪一个姑娘不喜欢被人夸瘦,齐雾腮边梨涡浅显,软乎乎的说:“纸片儿出去不得被大风刮走?” “莫怕,我护着你呢,纵是电闪雷鸣也不怕。” 万宝瞅着自家世子,胳膊上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默默的往后退一步,打算先让自己聋一会儿。 自家世子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万宝在心里啧啧生叹,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还要端着一张脸把马车收拾妥当。 这边刚收拾好,那边赵珩就牵着齐雾的手把她扶上了马车,看他那架势,若是周遭人少些的话,他大概会直接上手去抱。 一只手扶着纤细的腰身,一只手揽着她柔软的身子,往怀里一抱,舒舒服服的把齐雾送马车上,怎么想都觉得舒坦。 赵珩舔舔唇,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方才齐雾柔若无骨的小手就放在他的手心,小小的,又柔又软,跟一小团棉花似的。 多想把这团棉花揣心窝子里呀! 赵珩翻身上马,脸上很快就恢复成一派严肃高冷的样子,明晃晃的生人勿近,叫人看了都想缩着脖子躲起来。 因是重阳,登高的人着实不少,平日里人并不多的西山如今有人三五成群而至。 赵珩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身后是他特地给齐雾备的小软轿,一众仆从护卫亦步亦趋的在旁边护送着,叫赵珩生出了一种他是在迎娶齐雾的感觉。 成亲的时候应该也是他骑着高头大马,引着齐雾坐的八抬大轿到他府上。 而后他与齐雾牵着同一跟同心结,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让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漫天大喜的红。 想想就觉得美好,赵珩心里简直甜滋滋的冒泡泡。 上到半山腰山坡稍稍陡了些,齐雾主动要求下轿。 其实赵珩手里的人都是有才之人,能抬着软轿平平稳稳的行至山上,但山路本就窄,那样便挡住了大半行人的路,齐雾这才要求停轿。 赵珩本就骑着马跟在轿边,听到动静,就轻声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坐的有些累了,我想下来走走。” 赵珩颔首应下,旋即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顺手把手中缰绳交给随行的万宝,交代他:“莫走远。” 而后,赵珩长腿一迈,当着众人的面就掀起轿帘走进了齐雾坐的软轿里。 守在旁边的朱墨见状惊讶的捂住了嘴巴,想惊呼却又勉强压住,她总觉得世子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万不会欺负她的姑娘的。 然则她想错了。 赵珩在人前再君子不过,在齐雾面前就成了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 赵珩进了轿子先把大掌贴在齐雾的额上探了探:“坐轿子坐的晕不晕?山上湿气重,若是冷了就与我说。” 齐雾摇摇头,其实她想到要见赵珩心里有些激动,就早起了些,坐上轿子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直到上了半山腰她才悠悠转醒,想到登高本是诚心的事,她却要让人抬着,就觉得自己娇气。 “我想下去走走,”齐雾一边打量着赵珩的神色,一面整理裙子,想出去。 赵珩借着生的高大的优势一个侧身把齐雾抵在轿子的窗子边:“乖,你要下去可以,得戴上帷帽。” 说着,赵珩俯身在齐雾坐的软垫旁翻了翻,找出一个质地不错的月白帷帽来,与今日齐雾的衣裳格外搭。 因为这个姿势,赵珩与齐雾凑的极近,齐雾只要一吸气,就能闻到赵珩身上带着的沉香味儿,混着灼灼热意,让齐雾有些招架不住。 齐雾脸皮薄,小巧可爱的耳垂都红了,她想垂着脑袋离赵珩远些,好散散脸上的热。 偏偏赵珩毫不收敛,还探探身子凑得更近了,他低声道:“过来,我给你戴上。” 齐雾还想看看山上风景,眼看就要到深秋了,再来就赏不到美景了。 她抿着唇:“今日不戴可好?” 说这话的时候,齐雾一双潋滟美目轻轻眨了两下,那长长的眼睫也跟着颤了颤,白嫩嫩的脸颊也因为抿唇而鼓起,细腻嫩滑,说话间吐气如兰,勾的赵珩心中一颤。 赵珩的眸子暗沉下来,看起来更加漆黑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哄齐雾:“不戴上我怕你被旁人看了去。” 说到底还是赵珩霸道小气,他恨不得把齐雾揣兜里,到哪里都带上,却又恨不得给她砌个黄金屋,把她关进去,给她华衣美服,给她珍馐珠宝,让她一辈子都陪在他身边,也省得招来旁人的觊觎。 只有他能宠她,也只有他能碰她。 102、102 齐雾乖乖的由着赵珩给她戴好了帷帽。 戴好之后, 赵珩眸色深深的看了她许久, 继而不再克制的俯身, 隔着帷帽在她额上印上轻轻一吻, 沙哑着嗓子道:“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我瞧着也是的,你这样美,纵是戴着帷帽也好看。” 赵珩就像是开窍了一般,张口闭口都是能让齐雾红脸的情话。 齐雾也听的习惯了, 是以只是稍稍嗔赵珩一眼, 也便让赵珩牵着她把她带下轿。 赵珩今日带了不少护卫, 个个人高马大的, 又都是打小就在禁军长大的, 哪有什么机会见到漂亮姑娘,是以赵珩牵着齐雾出来的时候, 大半的护卫都看直了眼。 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到齐雾这般花一般的娇人儿那可不都看的连呼吸都忘了! 赵珩察觉到了, 沉着脸色拿起万宝手里的大氅, 一下子把齐雾包裹在起来, 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来。 齐雾有些热, 还有些无措,她眨眨眼, 不知道赵珩怎么就突然黑了脸。 对上齐雾,赵珩从来都硬不下心肠,他缓了缓, 就柔和了许多,他垂眸看着齐雾的小脸:“风大,我怕你受凉。” 齐雾抿着唇点点头,也没有把大氅推开。 赵珩很高,他要俯着身子弯着腰才方便给齐雾系大氅的带子。 大氅是赵珩的,穿在齐雾身上就裹到了脚踝那里,衬的齐雾的人儿更加娇小了。 纵是如此,她露出的半张白嫩嫩的小脸还是好看的紧。 侍卫们有心再偷看两眼,但赵珩周身已经开始散发丝丝冷气,侍卫们缩缩脖子,乖乖的收回目光。 赵珩这才冷哼一声,打算回去再收拾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们。 齐雾穿的厚,走路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她走的很慢,生怕不小心被绊倒了。 赵珩很有耐心的放慢了步子,走的很慢,一步步的陪着齐雾,因为人多,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护着她,就只能陪在她身边,亦步亦趋的跟着。 倒是齐雾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么多人都等着她,她仰面看着赵珩:“你先上去罢,我慢慢走。” 赵珩来就是为了陪她,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上去。 他敛眉:“没有你陪着,我上去做什么,吹风吗?” 齐雾一滞,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赵珩顺势温和了眉眼,揉揉齐雾的小脑袋:“嫌穿的太厚重?那我抱你上去好不好。” 齐雾赶忙摇头——大庭广众的,怎么能让赵珩抱她! 赵珩抿唇,伸手松了松大氅的系带,问她:“还热吗?” 齐雾看着体贴入微的赵珩,心里暖乎乎的,她轻轻摇头:“不热了。” 赵珩今日穿的是件广袖的锦袍,袖子很大,他就掩着身形,悄悄的把齐雾的小素手攥进手心里。 齐雾吓了一跳,抬眼看他。 他凝眸一笑:“我牵着你,慢慢走。” 说是慢慢走,还真是慢慢走,两个人一个高大俊美,一个娇小貌美,站在一起比山上风景还好看,只见俊美的男人时不时俯身,低声笑着在小姑娘耳畔说些什么,小姑娘就开始红了脸。 有时他们看到什么好看的风景,就驻足欣赏,好不惬意。 两个人牵着的手一直没有分开,平时一个半个时辰就能走到山顶,愣是走了一个多时辰。 身后一众护卫都仰面看着天,有点怀疑人生。 赵珩性子霸道,不想齐雾被旁人看了去,刻意选了一条人比较少的路,路上渐渐没人了,赵珩又开始嫌弃带来的护卫。 于是那些护卫就被赵珩一挥手赶走了,惨兮兮的躲在半里外随时等待号令。 没了碍眼的人,赵珩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牵着齐雾的小手,另一只手扶着她的纤腰,把她虚拢在怀里,带着她往前走。 赵珩常年行军西北,是个皮糙肉厚的,但齐雾就不一样了,她养在闺阁里,十指不沾阳春水,难免有些娇气。 尽管她极力忍耐,她的脚也有些受不了了。 赵珩察觉到了,顿住步子,把齐雾一把抱起,让她坐在一旁的巨石上,拧着眉问她:“脚疼?” 齐雾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赵珩心疼极了,把齐雾拥怀里:“是我考虑不周,这附近没有人,我抱你上去好不好,不会被人看到的。” 齐雾推开他:“我歇一会儿便好了,哪里有那么娇气。” 赵珩没说话,心想她比谁都娇,不过不是娇纵,而是那种想让人把她捧掌心里的那种娇。 赵珩蹲下身子,想给她脱了绣鞋,看看她的脚有没有受伤。 齐雾把自己缩起来,格外不好意思:“做什么,我好好的,不要看了。” 他一蹲下,齐雾总算是比他高一点了,她笑的眉眼弯弯:“你会心疼吗?” 赵珩气笑了,他用修长的食指点点齐雾的额头:“我自己受伤都不心疼,但你就是掉根头发我都心疼的要命。” 说着,赵珩的大掌不由分说的抓住齐雾的小腿,一双清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乖,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齐雾实在是没那个脸让他看,若是手或者脸还好,偏偏是那个地方,在大盛,女子被人看了脚,名声就全毁了。 纵使赵珩是她未来夫君,齐雾也难为情的慌。 她一边眨着眼睛,一边胡乱的想着,眼看赵珩的手都碰上她的绣鞋了,她脑中灵光一闪,笑嘻嘻的转移话题:“那件嫁衣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赵珩忽然笑了,眉梢挑起,有些邪肆:“你不知道,打我回京开始就让人着手准备了,请的都是京城最好的绣娘,足足准备了大半年。”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许多,像是在呢喃:“我就知道,我能娶到你。” 齐雾心头一颤,没敢看赵珩的眼睛。 若是赵珩从回京就开始准备的话,那他岂不是早早的就中意自己了? 这样想着,齐雾只觉双颊微烫,越发的不敢看赵珩。 赵珩在她身侧坐下,把她的身子扭向自己,认真的看进她的眼睛里:“你怕是不会相信,也许打小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齐雾捂着脸,心里甜滋滋的。 “可能你会说我禽兽,那也无妨,我就是要告诉你,从你幼时窝在我怀里抹眼泪的时候我就自己发了誓,日后定要护着你,做你的肩膀,不让你再哭泣。”说着,赵珩把肩膀送到齐雾颈边,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笑的好似暖阳。 “你是不是嫌弃我把你的新衣裳都弄脏了?” 齐雾有些小好奇,她幼时算是个小哭包,窝谁怀里哭谁的衣裳都得遭殃,衣襟上保准都是涕泪。 赵珩扭头看着齐雾美好的侧颜:“怎么会嫌弃,我稀罕你还来不及,你不知道,幼时的你白白嫩嫩的一小团,任谁看了都想捏捏你,抱抱你。” 既然那么喜欢她,为何还总是对着她黑脸? 齐雾戳戳赵珩的腰,十分的委屈:“那你还那么凶,我都不敢跟你说话。” 赵珩一把抓住齐雾作乱的手,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碰的是什么地方,单纯的不像话。 赵珩低哑着嗓子:“乱碰可是要负责的。” 齐雾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红唇微启,上面盈着一层水光,诱人无比,显然有些愣怔。 赵珩喉头上下攒动两下,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没有旁人之后就不再克制,眸色翻涌着,狠狠的覆上齐雾的唇。 齐雾更呆了,她眨眨眼,就感觉到赵珩桎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暂时离开了她的唇,哑着声道:“你不知道,男人的腰不能乱碰吗?” ??? 齐雾慌了:“我,我没乱碰呀。” 赵珩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俯身又狠狠的亲了上去。 先是舔舐她的唇,继而趁她毫无防备撬开她的唇,探进去,勾着她的小舌共舞。 这次青天白日的,齐雾哪里想到赵珩会这样大胆,吓得心都快飞了。 偏生赵珩亲的痴迷,口中还发出羞人的声音,齐雾听了眼睛都不敢睁开。 她的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生怕这个时候有人来,撞见他们。 赵珩越吻眼中欲色越浓,他的手不动声色的放在了齐雾的胸口,齐雾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隔着衣裳摸她的胸口,齐雾彻底清醒了。 她努力的把赵珩的大脑袋推开,用一种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他:“珩哥哥,我脚疼。” 赵珩低喘一口气,把额头抵在齐雾的额上平复了片刻,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珩哥哥给你瞧瞧好不好?” 齐雾抬抬眼皮,笑的有几分狡黠:“好像,又,又不疼了。” 赵珩垂眸去看怀里的小姑娘,她发上簪花都有些歪了,额边还有一缕碎发,水润的唇有些红肿,一双眸子也是水波缭绕的。 赵珩只看了一眼,刚消的火气又上来了。 “我那时小,不懂什么是喜欢,想亲近你,又怕你厌了我,是以每次都不敢与你说话。” 赵珩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类似赧然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很抱歉,因为失恋加没榜单,真的很难受,就出去散心了,对不起各位爱我的小天使。 103、103 赵珩和齐雾在山上待了大半个时辰, 眼看天色不早了, 赵珩不由分说的用大氅把齐雾裹紧, 只露出一个脑袋顶, 而后把齐雾抱下山去。 这样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怀里抱着位娇美的姑娘,还是那样的亲密的姿势,很是容易引起人的遐想,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赵珩目不斜视, 走的很稳。 大多是艳羡的目光, 女子羡慕齐雾能遇到赵珩这样的男人, 男人们则羡慕赵珩能坐拥美人。 不过偶尔也有人看赵珩的和齐雾的眼光有些不大对劲, 赵珩耳力好, 凝神一听,霎时就变了脸色。 “那人就是当今指挥使大人赵世子吗?” “是呀, 他怀里抱着的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看起来还有些小, 听说是绝色, 这样郎才女貌的真是绝配。”说这话的人一脸的艳羡之色。 “话虽这样说, 不过我觉得齐家姑娘配不上赵世子, 听说她早就被人糟蹋过了呢,赵世子头上一片绿油油的, 也不知道怎么还跟捡了宝似的。”起先问话的这人轻叹一口气,似在为赵珩感到不值。 “这怎么可能,那齐家姑娘不是将门贵女?听说品性极好, 又养在深闺,怎么可能被人糟蹋过?” “这事我只告诉你,你莫要与旁人说,听说这齐家姑娘曾经被拐子弄走过,齐家人寻到的时候她身上的衣裳都破了,可不就是被糟蹋了吗,出了这样的事哪家敢声张出去,还不得赶紧捂着!”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人都低呼几声:“怪不得婚期足足提前了半年,原来是齐家人怕捂不住了赵家退婚,这才上赶着把女儿嫁出去。” 坊间的话大多粗鄙不堪,这些事外人越说越起劲,最后竟是把齐雾被人怎么糟蹋的都研究出来了。 “齐家姑娘那样细皮嫩肉的,又生的貌美无比,就那样毫无知觉的躺着,任人摆布的样子,哪个男人把持的住,换作你把持的住吗?” “况且那些歹人什么时候拘着自己过?别说是个贵女,就是公主落在他们手里,不也是落水的凤凰?” 有人刻意放低了声音,笑容猥琐:“可还别说,不知道这些贵女们滋味多好呢,想咱们也只能回家抱着黄脸婆娘宽慰......” 话还未说完,这人就息了声,因为他感觉到周身一片冰冷,如坠冰窖,他抬眼一瞧,本该走远的赵世子竟立在那里,一张清俊的脸上带着冰霜一般,眼里凝着浓浓的煞气。 这人摸摸自己的脖子,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被赵珩一下子捏死。 周遭几人也是如此。 赵珩冷肃着眉眼看了此刻抖如筛糠的几人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眼神里的警告之意足以让任何人吓得魂都快破掉。 等赵珩走之后许久,那几个人才开始捡起忘却的呼吸,宛若濒死的鱼再次遇见水。 不过他们没有舒坦多久就被人找上门来,之前说的最多的那个人直接被人蒙头带进了禁军关押犯人的地方,受了足足八种严刑,才勉强吐出从哪里听到这个流言。 好在齐雾什么也没有听到,她对这一切还都不知情,她不知道在背后有个男人为她做了这么多。 赵珩也不打算告诉她,怕她知道了多想,索性直接处理了。 不过这事显然是有预谋的,起先还只是几个人说说而已,权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来也不知怎的,坊间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流言愈演愈烈,起先还只是说齐雾曾被拐子弄走过,后来就有人说齐雾被人糟蹋了,说什么衣裳破了,身体上也有痕迹,真的好像他们亲眼见过一样。 再后来还有人说齐雾不止被一个人糟蹋,还骂她是贱人,生怕这事日后被人捅出来了被赵珩悔婚,刻意勾引赵珩早日成亲。 竟然还有人说齐雾肚子里已经怀了孩子,不知道是赵珩的还是谁的,所以她才这样急着嫁人。 晚了可不就显怀了吗! 现实就是这样,总有一些置身事外的人闲的发慌,他们捧着腰,斜着眼,对着旁人评头品足,白的能被说成黑的,赤的说成绿的。 他们可不管事实是怎样的,他们只知道别人说了,他们也得说,可不能落了后。 就像是暗巷里的苍蝇一般,恶心,却又让人没法子。 这事先传进了程香的耳朵里,她自然是相信女儿的,但又怕直接问女儿会让女儿难受,索性把蒋之唯和齐匀灏叫到身边细细的询问。 蒋之唯和齐匀灏没有隐瞒,把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程香听。 程香紧紧捏着帕子,等蒋之唯说完她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弄湿了整个帕子。 “你们做什么不与我说,我是你们的娘,还不能护着你们?氤氤发生了这事,不定吓成什么样子,”程香边说边抹眼泪,声音都有些哑了,“她那几日去了公主府没有回来就是怕我担心罢。” 齐匀灏红着眼眶点点头:“妹妹乖巧,怕您知道了担心,左右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也就没有与您说。” 蒋之唯攥紧手心:“是儿子无能没有护住氤氤,还望母亲责罚。” 程香哭得更凶了,一面心疼女儿,一面恨着那些歹人:“娘责罚你们做什么,那些恶人总是防不胜防,如今氤氤好好的就成,只怕她听了外面的流言心里难受,又怕世子轻信谣言来退婚。” 蒋之唯的下巴绷的很紧:“世子不是那种人,他若是真的碍于人言前来退婚,那我势必要寻到公主府问个究竟。”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额上青筋凸起:“若真的退了亲事,我就娶氤氤。” 齐匀灏被吓了一跳:“哪有兄长娶妹妹的道理,况且赵珩哥不是那种人,当初还是他寻到了氤氤,他自然知道氤氤的情况,怎么可能来退婚?” 程香却还有些不放心:“人言可畏。” 不过若是她知道赵珩做了什么,估计就会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不会坑,作为补偿,以后会有一部分免费的番外奉上,感谢大家对我的鼓励。 周三还有两门考试,怕也是没有时间更新。我们大学估计是唯一一所有月考的大学,这个月有七门考试,几乎满课,未来两周更新可能都不稳定,希望大家理解,谢谢。 104、104 不管齐家人心里多焦急, 都没敢齐雾知道这事。 齐雾身边的丫头婆子都被程香亲自吩咐过, 不得在齐雾身边乱说话, 府里的下人们也都得了令, 一个个的嘴闭的紧紧的。 然而却总有那些烂了心肠的人。 这日齐雾侧躺在美人榻上看书,穿一袭百花裙,外面罩一件掐腰小袄,腰身掐的极细,偏偏胸口那里一处儿丰盈, 不光男人看了挪不开眼, 女子看了也会流连片刻。 就听外间有小丫头低声与朱墨说话, 朱墨冷着声把小丫头快吓哭了。 齐雾拢了拢微微散开的发, 支起身子, 缓声问:“怎么了?” 见惊动齐雾了,朱墨瞪那小姑娘一眼, 却又无可奈何的解释:“是几位姑娘给您送的帖子,说许久没与您在一处儿了, 要寻个日子聚聚。” 齐雾有些惊讶, 前不久分明刚聚过的。 “都有哪家的姑娘?” 朱墨咬咬唇:“陈家的三姑娘、刘家的大姑娘, 还有秦家的四姑娘。” 齐雾蹙眉, 平日里这几个姑娘与她都不常说话,看向她的眼神也偶有不忿, 这时怎的会想起给她下帖子?” 不管齐家人心里多焦急,都没敢让齐雾知道这事。 齐雾身边的丫头婆子都被程香亲自吩咐过,不得在齐雾身边乱说话, 府里的下人们也都得了令,一个个都把嘴闭的紧紧的。 这日齐雾侧躺在美人榻上看书,穿一袭百花裙,外面罩一件掐腰小袄,腰身掐的极细,偏偏胸口那里一处儿丰盈,不光男人看了挪不开眼,女子看了也会流连片刻。 就听外间有小丫头低声与朱墨说话,朱墨冷着声把小丫头快吓哭了。 齐雾拢了拢微微散开的发,支起身子,缓声问:“怎么了?” 见惊动齐雾了,朱墨瞪那小姑娘一眼,却又无可奈何的解释:“是几位姑娘给您送的帖子,说许久没与您在一处儿了,要寻个日子聚聚。” 齐雾有些惊讶,前不久她刚与几个交好的姑娘聚过,近日难不成又有什么诗会花宴? “都有哪家的姑娘?” 朱墨咬咬唇:“陈家的三姑娘、刘家的大姑娘,还有秦家的四姑娘。” 齐雾蹙眉,平日里这几个姑娘与她都不常说话,看向她的眼神也偶有不忿,这时怎的会想起给她下帖子? “夫人说了这几日让您先歇着,过两天等天气好些了再出门,”说着,朱墨拿起一条雪白的毯子盖在齐雾身上,“这几日天气转凉,冷热交替容易生病,前几日又刚落了霜,府里不少丫头都受了凉。” 齐雾把书放在手边的桌几上,面带担忧:“既然入冬了,那我今日就去跟母亲说给你们添置些棉衣,母亲向来是宽厚之人,定不会拒绝。” 朱墨心中感动,她看着齐雾瓷白的小脸,越发生了怜惜之心,手里的帖子就攥的更紧了。 心里更觉得齐雾这样好的人,不该受那些诋毁。 齐雾一垂眸看见了朱墨手里的帖子,笑了笑:“我与她们平时就相处不来,虽说是邀请我了,但也没有非去不可的道理。” 朱墨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把帖子收在匣子里,这才离开。 晚上齐雾想起这事,好奇的抽出一张帖子看了一眼,继而皱起了眉,又把帖子放进了匣子里,提笔一一写了回帖拒绝,只说自己身子不适不想出门。 帖子上说许久未见她甚是想念,听起来就很是虚伪,齐雾半点也不想搭理。 若是放在前世,她多半也就去了,但是她是重活一世之人,知道这几个姑娘当初是怎么对待名声被毁的她的。 表面上关怀亲近,背地里添油加醋的毁她名声。 这样的人,到底还是该离远些。 第二日赵珩上门拜访,按理说定了亲的两个人在成亲前不该再相见,但两家长辈都没有说什么,旁人也就没有多说,只是伸长了脖子偷偷的打听,想知道赵珩是不是来退亲的。 赵珩看起来略带着些疲惫之态,就像几日未曾好生休息过一般,齐雾来的时候他正低声与齐家兄弟三个说着什么,不过看到齐雾他立时又恢复成了往日精神的样子。 齐家兄弟们也都收起了凝重之色,笑的温和的与与齐雾说话。 赵珩不动声色的偷看齐雾,他的目光跟往常一样,缱绻又深情,里面的感情恍若实质,看的齐雾很快就羞涩的埋下了脑袋。 齐匀灏见了哈哈大笑两声,他拍着赵珩的肩膀道:“从前我都是喊你赵珩哥,日后你怕是还要唤我小舅子。” 齐匀泽闻言也抿唇笑了,不过看到赵珩的黑脸,他还是勉强忍住了。 赵珩额角绷了绷,目光触及一旁的齐雾,想到用不了多久她就是自己的人了,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回道:“还望小舅子多指点。” 齐匀灏讶然片刻,登时拊掌大笑起来,直呼沾了妹妹的光! 齐雾抿唇看着她三哥耍宝,也不说什么,只是脸颊悄悄的红了。 一直沉默的蒋之唯转眼看见齐雾薄红的小脸,微微失神,心下苦涩了一会儿,旋即又释然。 他看向赵珩,在心里希望赵珩真的能护住齐雾,落在赵珩身上的目光不由也久了些。 赵珩恍若未曾察觉过一样,等说完话了,才对着蒋之唯轻轻颔首,蒋之唯愣了片刻,也对着赵珩颔首微笑。 这样说笑几句,众人的心情都好了些,再加上赵珩带来的消息,他们都没有露出什么不妥之处,更没有让齐雾发现。 因落过霜,秋日的小道有些滑,齐雾穿的又是绣鞋,一不小心差点摔倒。 赵珩一直在拿余光看着齐雾,眼看她要摔了,立马一个健步冲上去,大手一捞,齐雾就稳稳当当的落在他的怀里。 齐雾娇呼一声,白着小脸,窝在赵珩怀里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离开,显然吓着了。 赵珩挑眉,也不介意齐家兄弟在,大掌始终桎梏着齐雾的蛮腰,等见她双耳浮上一层粉红才稍稍松开一些,忍着笑道:“莫离我远了,仔细又摔了。” 齐雾瞪他一眼,离他更远了,赵珩也不生气,眼里始终带笑。 蒋之唯默默的把伸出的手收回,面上那一瞬间的担心绝不比赵珩少,他那一闪而逝的落寞意外的落入齐匀泽眼中。 齐匀泽多看了他一眼,想起什么,但终究还是摇摇头。 等齐雾不在,他们才开始谈论起之前的事情。 赵珩最有手段,很快就发现是有人刻意传播那件事,借以坏齐雾的名声。 这件事并不难查,那些人无非是为了钱,赵珩找到了源头,使了些银子,又让禁军手下使了些手段,那些人就供出了虹儿。 起先他们说的很模糊,只说是一个带面纱、嗓子坏掉的姑娘给了他们银钱让他们做的,他们连那个姑娘的长相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姑娘姓甚名谁。 赵珩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寻到了源头,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就有了对策。 谣言止于智者,而事实是智者并不多,流言蜚语只会让齐雾的处境越来越差,只有打破流言,让流言被扼死在路上,才不至于让结果太坏。 长公主也得知了此事,气愤的同时她也很心疼齐雾,她是女人,从前经历过不少,自是知道名声被毁的利害。 她让人大张旗鼓的往齐府送了不少东西不说,还亲自进宫一趟,愣是让皇后铁青着脸给齐雾赐下不少东西。 其实皇后很厌烦齐雾,她觉得齐雾小小年纪就生的那样美,定是个祸水,惹得她儿子日思夜想的,还用妖力让皇上和长公主都为她说话。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对着许泠,皇后还是没有硬下心肠。 于是宫里就浩浩荡荡的赐下一马车的东西,直看的周遭的人瞪大了眼睛,口中啧啧生叹,一面把目光黏在马车上,一面说着:“齐家姑娘当真是福泽深厚!” 天家都赐福给齐雾了,平头百姓还敢乱说什么。 这样一来,那件事就渐渐没人提了。 但赵珩还觉得不够,他又领着齐雾出府一趟,带着她去引宝阁买首饰,带着她去万宝楼吃饭,还带着她去买糕点、买书。 齐雾生的好,纵是怎么都不做,俏生生往哪里一站,就像一幅画似的,再加上她气质好,雪肤红唇,让人看了就不想挪开目光。 这样的一位娇人儿,被英俊挺拔的赵珩细心护着,她身上披的大氅还是他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手给她披上,看的一旁的姑娘们都羡慕不已。 若是没亲眼见到,或许他们还会继续添油加醋的诋毁齐雾,现在亲眼看见赵珩多宠齐雾了,谁还会再说一句他们会退亲? 谣言不攻而破。 齐雾对赵珩这次带她出来的目的似有所察,她上马车的时候顿了顿,看了一眼四周,忽觉有些感慨。 经历过才会懂得,这些人起先异样的目光与前世一样熟悉,叫齐雾想忽视都难。 后来赵珩的体贴,和带她出来的目的,齐雾一想就通了。 她不由想,若是前世也有赵珩来宠着她、护着她,那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105、第 105 章 这几日于蓉又细细的把那本来自异世的书研读了一遍, 她越读越是面色惨白, 因为她发现书上的内容刚开始跟她所经历的都是一样的, 自从她开始为自己谋划之后, 一切都开始慢慢的不一样了。 就好像是她自断了生路一般。 她读到王氏使计把齐雾送进宫还弄来一具女尸,说那是齐雾的时候,于蓉拿着书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想,齐雾还是该死了好。 那样的话...... 于蓉小心翼翼的把书合起来,用手抚摸着书面绿色的扉页, 眉头越锁越深。 这本书是她从前随着母亲上香时在庙里大佛身后捡到的, 她本想把书还给住持, 但这本书跟别的书大有不同, 光是封面就很新奇, 于蓉起先甚至没有认出这是一本书。 于蓉见所未见,出于私心就被书偷偷带走了, 后来她试过不少法子打听“晋江”是什么东西,可都没有人能告诉她那是什么。 她开始告诉自己, 大抵是她命里带福, 所以那是菩萨赐给她的东西, 要不然怎么别人都没有, 只有她有? 她或许就是天定之女,合该享受一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软弱的像条蠕虫。 外面虹儿轻轻的敲门,近日于蓉的脾性越发的不好了, 动辄就打骂下人,现在也只有她敢近身。 于蓉先是把书收起来,而后冷着声让虹儿进来,问她:“现在过来做什么,事情都办好了?” 虹儿垂着脑袋:“自然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 于蓉这才扯起唇角,勾出一抹极淡漠的笑意来:“那便好,母亲那里又请了谁来,那样闹腾?” “陈大人家中独子前来提亲,听说生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夫人欢喜的紧呢。” 于蓉听了不置一词,只是眼神又显冷冽了些。 自从于文法被齐垣施加压力之后,于蓉胆小怕事的爹娘就把她禁足在家里,还想方设法的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于蓉长相清秀,在她的刻意钻营之下,还有个才女的名头,可以称得上是许多主母心中绝佳的儿媳人选。 来提亲的人不少,也不乏青年才俊,还有一两个读书很好的,相貌也都端正,于蓉的爹娘喜欢的不得了,于蓉却死活不答应。 一个五品官员的儿子,纵是再有出息,还能比天子之子有出息不成? 就是不与呈炀太子比,与赵珩、魏家兄弟一比,那些人都被比成了渣,落在土里寻都寻不到。 于蓉心比天高,怎么可能看上他们! 于蓉的娘以前毫无主见,却不知为何在于蓉的亲事上格外的执着,非得让于蓉早早的成亲了才好。 她生的女儿她知道,虽然于蓉之前很乖巧聪明,但她的性子于母比谁都了解,最是心比天高。 于母生怕女儿不成亲就会做出什么错事,到时连累了整个于家。 她爹也是,怂的不成样子。 于蓉对这个家又生了几分厌恶感,她又开始嫉妒起齐雾来,凭齐雾生来就什么都有,容貌、权势,还有一双那样宠她的爹娘。 这会儿功夫,于母已经让人来寻了,于蓉听到动静,这才翘翘唇角,扯出一个淡漠的笑来。 她看一眼虹儿:“走罢,不是说母亲都等得着急了吗?” 虹儿却咬咬唇,有些难言的道:“姑娘,方才门房说外面还有位公子,说是寻您有事。” 于蓉对着镜子正了正发簪,她头上只戴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看起来温婉又可人,十足的小家碧玉,她也不看虹儿,只对着铜镜问道:“可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您见了就知道了。” 于蓉拨弄簪子的手顿了顿,她敛眉思索了片刻,忽的讥讽一笑:“我道是谁呢!” 虹儿似懂非懂,于蓉已经起身,面上带着一抹灰败,她喃喃道:“果然是个护人的!” 虹儿听清了,却不敢说什么,因为她也猜到等着自家主子的人是谁了。 一时之间,主仆二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 其实,从她们做下那些事情的时候就想到了结果。 出乎意料的是,魏茞然也来寻过于蓉,也不知说了什么,不过这日之后,于蓉就彻底的消停了起来。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蓉不仅乖乖的定了亲,还格外的安分,平日里无事都极少出门,也没有再去算计什么了。 齐雾再听到她的消息的时候,是于蓉定亲之后。 与于蓉定亲的正是陈大人之子,生的也算俊朗,也是个有才的,出口成章,尤其是他祖父还是四品京官,于蓉完全没有嫌弃的理由。 没想到后来于蓉发现她未成亲的夫君其实有短袖之癖,在愤怒与羞耻的折磨下,她索性卷了家中钱财与人私奔。 她千算计万算计,连走哪条路、以后做什么营生都想到了,却没算计到那人是人面兽心的。 后来于蓉被他破了身子扔在破庙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周身一点钱财都没有,连头上簪子都被拿了去。 这件事闹得比齐雾当初那件事情还大,因为还有不少人声称亲眼看到赤身裸|体的于蓉被人从破庙里抬出来。 于蓉受的打击太大,一度想要自尽。于家人彻底闭门不出,一个月后于文法彻底辞了官,收拾了行礼带着妻女准备回汝州老家。 于蓉走的那日,距离齐雾和赵珩成亲的日子只有两天,长公主特别重视齐雾,早早的就让人把半个京城都布置的一片喜庆之色。 有人眼红,就参到了天子那里,说长公主行事奢靡浪费,不符合一国之女的风范,没想到天子听到了反而很高兴,大手一挥,又赐下不少东西,还说长公主天性纯真,她高兴就好。 直把那上谏之人气的差点口吐鲜血。 漫天的大喜,看起来是那样的扎眼。 于蓉双眼发赤,双拳紧握,死死的盯着齐府的方向,那里是一片喧闹欢喜。 她蒙上一张面纱,还带着帷帽,生怕被旁人认出来。 有人往她的方向看一眼,她就惊慌的避开身子。虹儿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在她被人玷污的时候虹儿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先跑,结果半路被山上的狼叼了去,所以也没有谁能帮她挡着,于蓉只好攥着于母的袖子一个劲儿的咬唇。 如果那个时候她知道收敛的话,亦或是她放下心里狂热的执念的话,一切大概都不一样了。 她也许会找个知心人,一生平平安安和和乐乐的走下去。 但如今,一切都毁了,都毁于她自己之手。 于蓉低头看着自己略显苍白的手指,陡然生出一种颓然之感。 赵珩警告她的话还回荡在她耳边,她当时听了,并没有往心里去,然而后来,赵珩还没有出手,反倒是魏茞然先动了手。 他使了手段,让于蓉误以为陈大人之子是个好的,虽不是很情愿,但也同意定亲了。 定亲之后于蓉亲眼撞见未来夫君与一个生的清秀的男人拉拉扯扯,于蓉哪里受得了,当下就想了主意想退亲。 就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那男子对她一见倾心,还说想娶她。 放在以前于蓉断然不会听进去的,然而那个时候的于蓉已经失了心智,她只看到那个公子穿的是上好的锦绸,腰间系的是千金难买的翠玉,发上玉冠还是白玉镶金的。 尤其是,他出手那样大方,身份还十分的神秘。 于蓉收下了他送的首饰,无意中听到别人唤他世子,还说起海上的生意。要知道,这个时候能在海上做生意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于蓉自然而然的猜测那人是哪个王爷或者侯爷之子,她将来大概是要做王妃或是侯夫人的。 哪成想被现实狠狠的打了脸。 街上不知为何开始热闹起来,人群哄闹着,喜庆而欢悦,口中还不断说着吉利的话,于蓉抬眼一瞧,才发现是公主府的人在街上撒喜钱发喜糖。 不多时,齐府的管家也出来凑热闹,拎了不少点了红颜色的鸡蛋和馒头分给百姓。 怎么看怎么热闹。 于蓉兀自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不去看,一旁的于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立马掐着她的手腕,快步带她走远。 于母没忍住自己先抹了泪,还不忘劝女儿:“蓉儿,这世上人各有命,不是你的就是抢也抢不到,何必呢。” 语气里只有满满的心疼,并没有怎么责怪。 于蓉抬眸看一眼双鬓染上华丝的娘亲,莫名红了眼眶。 她忽的埋首在于母怀里,带着哭腔:“娘,咱们回去好不好,再也不要来这里了。” 见女儿终于想通了,于父于母相视一笑,都很欣慰。 临出城之前,于蓉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让她忘不了的地方,口中默念了几句话,这才抿唇离开。 不远处的一家酒楼里,有个男子坐在窗边,看不清面容,但周身带着淡漠冷然之气,叫人不敢接近。 身边有人问他:“主子,就那么放过她了?”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用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扣了几下,立马就有人得令离开。 却说两日后就是齐雾的大喜之日,齐家上上下下都忙的脚不沾地,齐雾倒是成了最清闲的人。 前几日来添香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齐雾远在晋北的外祖和舅舅们也亲自赶来,给她带来三大马车的嫁妆。 成亲的头一晚,齐雾紧张的睡不着觉。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 粗算了一下,这学期有19门考试,而开课时间才18周,作者刚经历了惨无人道的两个月,大概有十天的放松时间,12月又有五门考试。。。 婚后甜蜜会有的,哈哈哈 106、第 106 章 齐雾是重生之人, 按理说成亲什么的都是她曾经历过的, 她应该会平静许多才是。 而事实恰恰相反。 也不知怎么的, 一想到要嫁给赵珩, 齐雾就比前世嫁给魏亓然的时候还要紧张,心窝里甜滋滋的,喜悦又羞涩。前世这个时候她也有着少女的喜悦和羞涩,但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不安。 大抵是因为她心里也知道,魏亓然待她冷淡, 所以才会那样忐忑吧。 朱墨往齐雾沐浴的水里放了好些安神的东西, 还点了几滴古刺水, 闻着就舒服, 混着少女独有的芬芳, 沁人心脾,好闻的不像话。 齐雾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会儿, 朱墨拿了一方干净的帕子给齐雾全身擦干,又细细的给她涂上玫瑰香露。 朱墨一面涂, 一面感叹:“世子可真是有福气, 能娶到姑娘您。” 齐雾微微红了耳根, 嗔朱墨一眼:“胡说什么。” “对了, 奴婢忘了,明日就要改口唤姑爷了。”朱墨捂着嘴偷笑, “从前的时候世子一见到您就恨不得把眼睛长在您身上,比几位公子还要宠您,这日后还不把您宠上天?” “再说了, 不说是世子,换作任何一个男人,看了您这一生冰肌玉骨还能把持的住?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齐雾彻底红了脸,她一把抓过朱墨手里的帕子掩住自己的身子,口中道:“你若是再乱说我就随意给你配个小厮,我瞧着珩哥哥身边的万宝就不错。” 她没想到朱墨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话,一时惊诧又羞愤。 虽是生气的语气,却也是软乎乎的,惹人怜。 这下子朱墨缩缩脖子彻底不吱声了,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耳根覆上一层薄红。 等齐雾绞干了头发,程香就来了。 放在前世齐雾定然猜不出程香今晚来的主要目的,但她是有前世记忆的人,她如今连前世的时候程香对她说了什么都记得清楚。 因为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第一次提及夫妻之间的事,齐雾简直羞的抬不起脑袋。 那时的程香看女儿实在羞赧,也没有说太细,只让她顺着点魏亓然,若是魏亓然弄疼了她,就小声的跟他撒娇,还说男人都是一根筋的,你越娇软,他越是怜惜你。 不过前世的齐雾并没有与魏亓然行房过,所以并不能理解程香话里的意思。 后来她到了呈炀身边,偶尔在夜半时分被呼吸灼热的他弄醒,她才明白了夫妻之间原来要那样的亲近。 然而前世是前世,今生已然截然不同。 这世齐雾比前世成亲早,程香便与齐雾说:“你现在年纪小,我和长公主都觉得你及笄之前还是不要与世子圆房的好。” 齐雾点点头,悄悄埋下了头,颇有几分娇羞的味道。 程香笑着点点女儿的脑袋:“怕什么,你可得听仔细了,若不然日后什么也不懂,伤着了都不知道。” 齐雾更羞了,她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活过两世之人,怎的提起这事还是这般放不开。 程香继续道:“要是世子实在忍不住,你就用旁的法子帮他,男人都忍不得,有多少男人三妻四妾的,哪里会为正妻守身,万一憋急了随便抬了个丫头,到时有你受的。也就你爹好些,不敢拈花惹草。” 齐雾对对手指,其实她觉得赵珩不是那种人,前世直到她死的时候赵珩身边都没有女人,这一世,他应该也会只有她一个。 程香猜出女儿的心思,她笑了,道:“放心,世子定然不是那种人,再说了还有长公主护着你呢。但你也要帮着他纾解,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保不齐忍不住。” 说着,程香放低了声音,在齐雾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齐雾一下子从脸红到了脖子,宛若上好的白玉染了绯色,在烛光下显得越发的精致美好。 齐雾想起上次赵珩把她抵在窗边,声音嘶哑的厉害,恶狠狠的说:“真想现在就把你娶回去,压在榻上,日日弄得你下不了榻.....你这个小妖精!” 赵珩在她面前一贯用他清俊高冷的容貌迷惑她,看起来斯文君子,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饿狼,只要她落入他的掌中,他立时就能把她拆吃入腹,一点骨头渣都不留。 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斯文败类”。 不过这样的赵珩,才有人气,才不像原本那样完美冷峻似天神,齐雾才敢与他亲近。 也或许就是因为这世的赵珩没有前世那样高冷孤傲,齐雾才愿意打心底接纳他。 少女白嫩的脸颊比什么都要好看,出神的时候都美好的让人情不自禁想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 程香看着齐雾,只觉得满心的不舍都化为了对女儿最好的祝福。 母女亲近的坐在榻边,两人的剪影经烛光投在窗子上,看起来娴静又美好,软软的低语凝着教诲与不舍与母爱,传到外面,把窗沿刚结的霜都暖化了。 这晚程香没有离开,因为齐雾扯着她的袖子撒着娇不让她走,程香心头一软,就留了下来。 齐雾的身子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经不起折腾,她闻着母亲身上的馨香,眨眨眼睛就睡着了,程香则是几乎一夜未眠。 她看着女儿姣好的睡颜,眼底一片温柔的光。 从前还窝在她怀里撒娇的奶娃娃,一眨眼就长大了,明日就要成亲了,想想就舍不得。 第二日,齐雾一早就被喊醒了,程香已经收拾好了坐在床边笑看着她。 齐雾揉揉眼,而后掀开锦被,一头埋进程香怀里,软糯糯的声音拖的很长:“娘亲~” 程香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意,笑着把女儿搂进怀里:“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许懒床了。” 说的好像齐雾平时有多懒一样,身边的几个丫头听了都忍不住抿唇笑了。 齐雾却眨眨眼,道:“那便不成亲了,氤氤想一直留在娘亲和爹爹身边。” “傻孩子,你若是不成亲,世子怕是要亲自来府里抢人。”程香噗嗤一声又笑了,点着齐雾的鼻尖道。 齐雾这才慢吞吞的起床穿衣。 今日是齐家最宠爱的女儿出嫁的日子,齐府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大红的喜色,连床上的穗子都换成了红色,上面坠着小珍珠,朱墨掀帘的时候都把心提高了一分,生怕把这精贵东西弄坏了。 嫁衣齐雾先前试过,经绣娘改过之后更加合身,她走出来的时候,雪肤花貌、纤腰束束、胸前丰盈可人的紧,一室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齐雾几个交好的贵女也都来了,齐齐坐在榻上看喜娘给齐雾上妆。 齐雾生的好,可以说是天生丽质,肌肤又白又嫩,几乎能掐出水来,喜娘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好,她啧啧道:“姑娘真是奴家这么多年见过最可人的新娘子!” 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喜娘还是给齐雾上了个妆,女子成亲时的妆容多少都有些厚重,喜娘大概是偏爱齐雾,给她上的妆并不怎么冗重,眼尾勾了一笔,口脂选的也嫩,看起来添了几分女子的娇媚。 程香看了很满意,又给喜娘添了个封红。 室内的几个贵女见了齐雾上完妆之后的样子都羡慕不已,孟洛薰也在,她笑道:“当初我成亲的时候我娘寻的喜娘大抵是手抖了几下,点了妆之后我都不想再看铜镜里的自己。” 她如今和她夫君琴瑟和鸣,日子过得很好,对于年少时喜欢过的赵珩已经放下了,此刻看见齐雾也没有当初那种暗暗的酸涩感了。 另外有人接道:“那又有什么,横竖孟姐姐生的美,况且你家夫君眼里只有你,还不是觉得你怎样都美?” 孟洛薰看着端坐在梳妆镜前的齐雾,心想,能嫁给赵珩的齐雾才是京城最幸福的贵女,齐雾已然这样美,赵珩也那般姿容,日后生的孩子不定得俊成什么样子。 她出神的时候,外间更加热闹了几分。 腊月的京城冷的彻骨,但是喜房里却温暖如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暖暖的笑容。 喜房里不仅烧了地龙,还有暖炉,每个贵女手里还有一个精致的小手炉,半点也冻不着。 齐雾怀里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大苹果,端坐在床上,她看起来有些紧张,李清婉就坐在她旁边与齐雾小声说着话,不大一会儿人齐雾就笑了。 程香在一旁看着,对李清婉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喜房正热闹着呢,就见有下人一脸喜色的奔过来,显然是跑的极快,大冷的天愣是跑出了满头的汗。 “夫人,姑娘,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 怎的这么快! 107、第 107 章 齐雾有些愣神, 前世她和魏亓然成亲的时候魏亓然按着时辰来的, 怎么赵珩就提前了大半个时辰! 好在喜娘经验多, 她捂着唇打趣齐雾:“定是姑爷等不及了, 想把姑娘早些娶回家。” 话音一落,室内的几个贵女都抿唇轻笑,齐雾也臊的低下了脑袋。 程香笑着让身边丫头给那前来报喜的下人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下人口中说着吉祥话,喜不自禁的退了出去。 齐雾披上了大红的盖头, 脸上红晕被遮住了, 眼睫轻颤, 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激动。 赵珩本是武人, 但文修也不错, 齐府人的刁难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进到二门,轮到齐匀灏出题。 齐匀灏一向崇敬赵珩, 但想到日后自己最宠的妹妹就成为赵家人了,齐匀灏也就没有留手, 直接一挥手, 把十个平素与他一起习武的护卫喊了出来, 口中道:“赵珩哥是禁军指挥使, 还曾在西北待过那么久,武艺精湛自不是我们能比的, 就是十个人在赵珩哥眼里也不在话下。” 赵珩抿唇不言,只是淡淡的看着齐匀灏。 这目光并不怎么冰冷,但齐匀灏却莫名有些怕的缩缩脖子, 不过想到妹妹,他还是鼓足勇气说:“今日世子就站着不动好了,与我们过招,若是半柱香之后世子还能稳健如初,那这一关便算世子通过了。” 放在平时,来几个人对赵珩来说都跟玩儿似的,但齐匀灏竟然想到了让他站着不动,周遭看着的人都为赵珩捏了一把汗。 这可是成亲的大日子,出丑了传出去赵珩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头可就不保了。 赵珩扯扯唇角,并不觉得这有多难,他拂了拂袖子,看起来还有些不经意,仿佛只是怕身上的喜服弄脏了。 事实证明赵珩确实有实力做禁军指挥使,齐匀灏身边的每个人都或轻或重的被赵珩击中,因为齐匀灏是小舅子,赵珩并未对他下手。 齐匀灏看到这,兀自咽咽口水,后退一步,十分狗腿的说:“妹夫这便过关了。” 赵珩看他一眼,眉梢微挑,显然是觉得齐匀灏这声“妹夫”极为顺耳。 先前他还觉得自己大概会听不惯这个称呼,但等真的听到的时候,他竟满心只剩下满意了。 这样,就能证明齐雾是他的人了! 接着是蒋之唯出题。 蒋之唯为人一贯沉默寡言,对待除了齐雾之外的事物都习惯淡漠以待。 今日,他穿了件月白的袍子,腰间和袖子处用大红的绣线绣出了如意云,看起来多了几分文人的雅致。 他本就生的俊,再加上他常年习武,身姿挺拔,这样站在赵珩面前,姿容气势竟是丝毫不输于赵珩。 两个男人无言的对视了一瞬,蒋之唯先笑了。 都说不常笑的人笑起来有如清风拂面,蒋之唯一笑,正偷看的几个小姑娘瞬间都红了脸。 蒋之唯并没有多看她们一眼,只是定定的看着赵珩:“听闻世子箭法超群,不若今日便给我们展示一番。” 赵珩颔首,伸手接过下人递过来尾端系着红绳的箭,那一刻,他的神情瞬间肃穆了起来,眉眼也凝了起来,说不出的庄重,宛若他在做的是什么天底下的大事一般。 “世子只需蒙眼背身过去,射中这只鸟的眼睛便好。”蒋之唯抬起下巴,示意下人把那只小家雀绑好挂在百步之外。 众人见了都自动退避开来,生怕赵珩手滑射歪了伤着人。 这么远的距离,那家雀又那样小,莫说是蒙着眼睛,还背过身去,就是不蒙着眼,一般人连家雀的羽毛都碰不到。 这齐家二公子不是为难人吗! 好些人都听说过齐家公子们疼爱妹妹,等真正见识过,他们才知道想做齐家的妹婿有多难。 堂堂指挥使大人都要做到这些,更莫提他们这些普通人了。 赵珩立在那里,静静的看了一瞬,心里记下了家雀的位置,而后自己从托盘里拿起大红的绸带,蒙上了眼睛。 齐匀灏默不作声的看着,看到赵珩拉弓的时候,他才挤到蒋之唯身边,戳戳他,小声问:“二哥你这不是刁难世子吗,蒙眼就算了,怎么还要背过身去?” 其实齐匀灏心里还是偏向赵珩的,他怕赵珩在大婚的日子出丑,日后面子上过不去。 万一真的出丑了,以后妹妹知道了,不得怨他们? 不管齐匀灏多担心,蒋之唯只是抿了抿唇,说了一句:“他会成功的。” 蒋之唯侧身看一眼喜房的方向,眉眼间的感情叫人看不真切:“若是世子连这都做不到,那他就不配娶氤氤。” 齐匀灏张张嘴,却发现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不乏一些贵女们捂着帕子双颊泛红的偷看,她们不止偷看赵珩,还有的在偷看蒋之唯,偷看齐匀灏的也不是没有,毕竟齐匀灏生的也算舒朗。 只见赵珩拉满了弓,毫不犹豫的放出那一箭,那一刻,几乎无人记得呼吸。 一息之后,那支箭正巧射中鸟儿的眼睛,不差分毫,满院的人都开始大呼:“好!” 赵珩慢条斯理的解开眼睛上蒙的绸带,看也没看那只家雀一眼,只拿眼睛看向蒋之唯。 那模样,若不是胸有成竹,模仿都模仿不来。 蒋之唯轻轻的笑了,他侧身让出挡住的路,示意赵珩通过了考验。 赵珩颔首谢过蒋之唯,又抬手示意身边带来的下人洒喜钱、喜糖,院子里立时就热闹了起来。 他身高腿长,几步就离喜房很近了。 蒋之唯静默的看着,唇角始终轻轻的翘着。 他想,到这一刻,他大抵才真的放下了。 他袖子里的手收紧几分,紧紧的握住了袖子里那一方柔软的绣帕。 绣帕绘着淡淡的少女馨香,本该早就散去,此刻却还执拗的混在蒋之唯的鼻息之间。 恰这时,几步外的赵珩募地回首,他的黑眸落在蒋之唯身上,顿了一瞬,继而郑重的说:“之唯,谢过。” 蒋之唯愣怔了一瞬,这才勾起一抹苦笑。 “谢我做什么,只要你好好待她,便足矣。” 蒋之唯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好些人根本就听不清,赵珩耳力绝佳,听的格外清楚。 他看着蒋之唯转过身去,清俊的背影仿佛写了“成全”二字。 赵珩站在那里,头一次想到,若是当初齐雾选择的人不是他,那他是不是如今也要像蒋之唯这般落寞。 赵珩抬眸看向喜房的方向,忽的舌尖发涩,他在心里默念:氤氤,感谢你,给我一个拥有你的机会...... 他携着花球叩开门扉,齐雾正端坐在床上,素白的小手捧着一颗又大又红的苹果,看起来别提多乖巧了。 那么白、那么小,就像一只小奶猫,赵珩想把她揉怀里,抱着她走进他的家门。 想到这里,赵珩眼里的光柔和许多,一直绷着的唇角也开始勾起,心里开始盘算着一把把小姑娘抱怀里夺走的可能性。 赵珩心里已经是喜滋滋的了,面上却装的很淡定,殊不知他执着花球的手早已经泄露了他的欣喜与激动。 齐雾被她晋北舅家的大表姐搀扶着,送到赵珩面前。 齐雾一身大红的喜服,盖着大红的盖头,因为怀里捧着苹果,一小截白皙纤细的皓腕就露了出来,明晃晃的,说不出的招人。 她站在赵珩面前时,赵珩屏住了呼吸,鼻息之间只有齐雾身上好闻的少女馨香。 喜娘笑着把花球塞齐雾怀里,不带喘气的说了一大堆吉祥话,感觉到手上的花球落入齐雾怀里,赵珩这才恍惚回神。 原来他竟真的娶到了她。 赵珩用舌尖抵抵牙齿,忽的笑了。 他也不在乎周遭有旁人在,径直俯身,他生的高大,需要弯腰才能凑在齐雾耳边。 他轻轻的说:“氤氤,你终于是我的了。” 那声音粘着蜜、粘着糖,不用尝,就知道甜的能塞满人的心。 齐雾陷了进去。 接下来的仪式她都是在恍惚中度过。 紧张、欣喜,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不真实感。 直到拜天地的时候,她头上发饰太沉,差点站不稳,赵珩用他习武多年带着茧子的大手扶住她的时候,她才回神。 “乖,想什么呢,若是在想我,晚间让你想个够。”赵珩趁机在她耳边低低说道。 齐雾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花球扔了,下一瞬间,已然是面红耳赤。 这可是成亲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呢,长公主和太傅大人也正坐着看..... 齐雾顿觉一阵羞臊,但是她与赵珩离得近,还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再一想到晚间他们就要睡在一起,齐雾差点就臊的抬不起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 108、第 108 章 齐雾被赵珩牵着送进了洞房。 早在成亲的前几日, 长公主就找人布置了喜床, 还找了压床的童子, 小童穿着喜气洋洋的红色小袄, 头戴一顶枣红色瓜皮小帽,唇红齿白的,看着就喜庆。 床幔、珠帘、连烛台都换成了大喜的红色。 喜床上铺着上好的锦被,床幔轻薄,束在雕花架子边, 交织成一幅喜庆又暧昧的场景。 大红的喜烛, 把室内映的亮堂堂, 房间里不知何时挤满了人, 正是热闹, 还烧了地龙,寒冬腊月也不觉得冷。; 赵珩细细的感受着手里柔软的同心结, 只要一想到另一端的人是齐雾,他心里就软成了一片。 他的唇角不免微微翘起, 略显淡漠的眉眼也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 房间里闹喜的人不少, 赵珩舅家、姨母家的表姐妹们都在, 还有几个已经成过亲的表嫂, 她们见赵珩此番模样,纷纷捂嘴偷笑, 有人道:“这娶了媳妇儿就是不一样,珩哥儿瞧着比从前温柔多了。” 便立即有人接道:“那可不,咱们氤氤那么好的姑娘, 谁娶了氤氤都是他的福分,珩哥儿还不得偷着乐!” 齐雾自小就常在公主府,是以长公主的亲眷们也都知道齐雾的小名,这样大喜的日子喊着也显得亲近。 不得不说,赵珩的亲眷们都很友好,已经开始拿齐雾当自家人看待了,让齐雾心里暖暖的。 赵珩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转眸深深的看向齐雾:“是,此生有幸!” 齐雾没敢抬头,隔着红盖头她都能感受到赵珩落在她身上灼灼的目光。 那视线太过灼热,又太过甜蜜,齐雾的心跳不可控制的加快。就像刚得到糖的孩子,想吃,却又不敢吃,只好一遍遍的舔,好细细的回味那美味。 赵珩的话音一落,满室的人都开始起哄了。 齐雾刚在软软的喜床上坐下,就听到有人说:“世子,听说世子妃生的极美,不若掀开盖头给咱们看看?” 来闹喜的不仅有女眷,还有几个与赵珩相熟的同龄公子。 赵珩并不是个多大方的人,尤其是涉及到齐雾的时候,他恨不得把所有有关齐雾的东西都偷偷藏起来——她的好,只有他能欣赏。 也只有他,能欺负她。 想到晚间他们就要同床共枕,赵珩忍不住把目光落在齐雾身上,她还是太小,总要怜惜些,但有些甜头该讨还是要讨的。 这样想着,赵珩舌尖抵着牙齿,露出一个带着轻佻味道的坏笑来。 “想看?”赵珩低低的问。 “自然自然!”齐雾的貌美满京城都知道,因为她是闺阁贵女,出门的次数不多,所以在场的还有没见过齐雾的人,此时不免好奇。 赵珩淡淡扫他们一眼,只是道“自己回家也娶个,让你们看个够!” 这话霸道又护人,明摆着不想把齐雾给旁人看,引起嘘声一片。 不过到底是新婚之夜,不管赵珩心里多不愿,盖头还是要掀的。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一旁候着的喜婆端着喜盘走了过来,口中说道:“世子大人,时辰差不多了,该给咱们看看新娘子了。” 赵珩颔首,修长的手拾起喜盘上坠着红色同心结的喜秤,继而回首,黑眸看向端坐在喜床上的齐雾。 齐雾有所察觉,抱着苹果的手指微微颤了几分,心跳也陡然加快。 周遭人的视线聚在赵珩手里的喜秤上,赵珩闻若未闻,动静轻缓而又庄重的挑起齐雾的盖头。 先是小巧白皙的下巴,而后是那花瓣似的红唇,唇瓣轻抿着,好似开的正盛的牡丹,惑人不已。 光是这张唇,就能让人无尽肖想。 更不消说那双潋滟美眸,长长的睫羽轻轻颤着,掩不住那双眼里的清媚。 只闻众人呼吸一滞,竟是齐齐失神了去。 过了一息,才有人想起来说吉祥话,有了开头,众人也都开始回神,一时间赞美齐雾的话不绝于耳,齐雾听的都不好意思了。 又人说齐雾生的美极,又人说齐雾一身的灵气,还有人说齐雾宛若九天神女。 赵珩也呆滞了一瞬,那一刻,他忘却了室内闹喜的人,直愣愣的看向齐雾,呆呆傻傻的,好似一个被神女芳姿迷住的凡间公子。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齐雾的下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在齐雾的唇上印上一吻,把齐雾闹了个大红脸。 齐雾生的白皙,羞红了脸更添了几分少女的娇美,生生又让不少人看呆了去。 赵珩忽的笑了,他痴痴的看着齐雾,低低道:“真好,好像是做梦一般。” 旁人看到赵珩这样迷恋齐雾,纷纷忍不住打趣,“世子爷该去前院喝酒了,可别被新娘子迷住了舍不得走。” 这样的日子赵珩也没有继续板着脸,他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温柔的笑,对着众人道:“我若走了,你们可不能欺负她。” “呦,世子爷又开始护上了!” 齐雾的脸彻底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就在大家以为赵珩要走的时候,他又俯身,贴在齐雾耳边,低哑的与她说:“乖,等我......” 这下子齐雾的脖子都红了,她眨眨眼,绯色的脸颊比她怀里的苹果还要可口。 赵珩缓缓直起身子,深深凝视她一眼,这才把视线落在众人身上,那眼神里分明写着警告。 被他看过的几个人都缩缩脖子,表示不会闹齐雾,赵珩这才满意的阔步离去。 赵珩一走,齐雾理所应当的成了焦点。 好在这些闹喜的人有分寸,没怎么为难齐雾,只是说了些打趣的话而已。 赵珩平素给人的形象太过高冷严峻,以至于当他露出平和的表情时,众人都有些不习惯。 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也没人敢灌他酒,赵珩乐得如此。 喜宴开了一会儿,忽闻外间喧闹了起来,就见管家小跑着过来,满脸的喜色,口中还道:“太子殿下亲临道喜了!” 闻言,长公主和太子太傅赵显齐齐起身相迎,赵珩随后也放下手中酒杯,前去迎接呈炀太子。 大抵是近日政事繁忙,呈炀太子眼下带着一抹淡淡的青痕,他应是刻意打扮过,墨发上玉冠高高束起,看起来颇为精神。 呈炀的脾性一向很好,前来贺喜的众官员齐齐行礼,他随手一拂,笑着免了礼,还道:“今日是世子的大喜日子,我与世子亲若兄弟,自是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说着,呈炀看向赵珩,眼里是诚挚的祝福,又有几分感叹:“如今你也是成家的人了,父皇心里记挂着你的亲事,还想亲自来观礼,奈何政务繁重,我便代父皇前来贺喜。” 天子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太医说了不宜出宫,若不然他定会亲自前来。 赵珩颔首轻笑:“谢皇上太子抬爱。” 他这话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感谢当初呈炀大方放手,也感谢天子没有插手把齐雾赐婚给呈炀。 呈炀听了,释然一笑,旋即与赵珩玩笑道:“日后世子妃若是生了女儿,我便向皇上请命封个小郡主给她。” 赵珩的儿子自然是要袭他的爵位的,是以呈炀也没有什么好赏的,只好承诺给他的女儿封个郡主。 这其实也是呈炀想对齐雾好的一种方式,喜欢她,便喜欢她的一切,喜欢的她的人,喜欢她喜欢的事物,连她的孩子呈炀也爱屋及乌。 说话间,众人存着呈炀走到了正厅,一旁声音尖细的太监口中大声报唱着呈炀的礼单。 不得不说,天家的宝贝东西就是多,那一长串的奇珍异宝听的众人啧啧生叹,不过也只有艳羡的份儿。 却说呈炀来了,赵珩就免不了喝酒了,等时辰差不多了,赵珩已然一身的酒气。 今日对赵珩来说可谓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他表面上看着微醺,其实心里清醒着呢,下人把他扶着送进洞房的时候,他故意做出一副染着醉意的样子,一步一步的,激动而庄重的走向内室。 这个时候闹喜的人都散了,寒冬的夜色来的那样早,把室内的烛光衬的那样亮。 不过再亮也比不过齐雾大红嫁衣轻轻抬起时露出的一小截皓腕晃眼。 赵珩被结结实实的晃住了眼睛,他顿住步子,只听到胸腔里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齐雾听到了声音,娇首微垂、白肤染绯,眼睫轻颤,好似一朵月夜里的牡丹,娇羞的待人采颉。 赵珩深吸一口气,继而缓缓吐出,他低低道:“氤氤...” 齐雾的心跳忍不住加快。 赵珩又道:“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说着,赵珩迈开步子朝齐雾走来,竟是看不出醉态了。 齐雾心里又紧张又欣喜,可又怕赵珩一个没忍住真的把她要了,她如今毕竟才十四岁,于是她启唇,嗫嚅道:“母亲,母亲说了等我及笄了才能...\" 话未说完,就看赵珩坏笑着挑起左侧眉梢,略带轻佻的看着齐雾:“才能什么?” 齐雾霎时就明白过来,赵珩这是故意在引她说那事,一时又羞又恼,便别过头去不看赵珩。 只听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齐雾心知赵珩也坐在了床畔,但是她不仅没有理赵珩,还往里面挪了挪。 赵珩轻笑一声,捉住齐雾的小手:“怕什么,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盼了那样久,还不许我收些利息吗?” 109、第 109 章 赵珩是习武之人, 力气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齐雾想挣开他的手, 奈何她的力气在赵珩眼里跟小猫没什么两样, 她越是挣扎,赵珩就攥的越紧,最后还要捉着齐雾的小手覆上他的心口。 齐雾感受着赵珩结实的胸膛下砰砰的心跳,指尖轻颤。 见状,赵珩顺势把齐雾抱怀里, 凑近她耳边低语。 情话呢喃, 比上好的蜜还甜。 齐雾差点就溺进去了, 不过还好她的理智仅存, 她戳戳赵珩的胸膛, 小声道:“你还未沐浴更衣。” 赵珩俯身闻一闻自己的衣衫,果然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纵使他没有喝多少,但是方才与宾客敬酒, 难免沾了不少酒气。 小姑娘向来喜洁, 万一被她嫌弃了可不好。 赵珩这才放开齐雾, 阔步朝着净房走去。 赵珩沐浴的这段时间, 长公主体谅她一整日没怎么吃东西,特地吩咐下人给齐雾送来了膳食。 齐雾也着实是饿了, 长公主送来的还都是她喜欢的,等齐雾吃差不多了,赵珩已然换上干净的寝衣出来。 他大抵是故意的, 墨发未束,就那般披散在肩上,染着一身的水汽。 胸膛的系带也未系上,露出大片较之旁的男人偏为白皙的肌肤,氤氲着一层热气,也衬的他的面容有些模糊。 他也不怕冷,丝毫不管室外是数九寒冬,更不顾忌齐雾轻颤的眼睫,只见他墨色的眸子定定的看向齐雾,那润红的唇角忽而勾起,继而迈开长腿朝着齐雾走来。 齐雾刚微微平复的心霎时又跳的剧烈起来。 这个男人或许就是神祗吧,他看你时,能叫你忘了天,忘了地,甚至,忘了呼吸。 烛光微闪,仿佛过了许久,也仿佛只过了一瞬间,赵珩已然来到齐雾身边。 齐雾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咬咬唇,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小声问赵珩:“珩,珩哥哥,你不冷吗?” 赵珩低笑,忽的俯身,顿时一片阴影压下,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清新干净的味道,他道:“傻姑娘,你说你该唤我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齐雾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她迟疑了些许,才恍然明白过来,这时她的脸已然一片绯红,她犹犹豫豫的说:“夫,夫君?” 话音刚落,齐雾只觉眼前一暗,接下来她就发现她被赵珩单手搂进了怀里,他高大宽厚的背影遮住了喜烛,氛围霎时就暧昧起来。 齐雾没来得及反应,赵珩就伸出另一只手,用指腹轻缓的摩挲着齐雾红润的唇瓣,声音沙哑的紧:“方才吃了什么,也让为夫尝尝可好?” 说着,赵珩就俯身亲下去,就像是在品尝世间美味。 赵珩吻得很细致温柔,每一处唇瓣都被他尝的微微红肿,直到齐雾差点呼吸不过来,他才稍稍撤开一些,拿鼻尖抵着齐雾的鼻尖,压抑着自己的兽|性。 齐雾刚呼吸到新鲜空气,立时又被赵珩堵住了唇。 如果说方才只是开胃小菜的话,那接下来就是半个满汉全席了。 等一吻结束,齐雾已经软在赵珩怀里,领口开了,衣襟也散了,媚眼如丝,发丝也凌乱的控诉着赵珩方才的行为。 赵珩越发的把持不住了,好在尚有一丝清醒,记挂着母亲的告诫。 她还小,不能急! 但是赵珩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火气上来的时候,怎么也压不住。 这个时候唯有厚脸皮,才能吃点肉沫喝点汤。 赵珩觍着脸把齐雾平放在床上,呼吸粗重的伏在她上方,乞求的看着齐雾:“我就看看,不乱碰,可好?” 齐雾不忍心看他难受,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咬着牙红着脸轻轻“嗯”一声。 赵珩得了令,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几分灼热,他动作极为轻缓,又带着几分庄严神圣,解开了齐雾身上欲散不散的衣裳,她雪白的肩膀就露了出来。 如珠似玉,好似那上好的白瓷,偏生又带着常人没有的娇软。 赵珩的喉结攒动着,额上凝了几滴豆大的汗珠,可见他也是紧张又兴奋。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触到她肩上的红色系带,只觉碰了火一般发烫。 齐雾羞得不敢睁开眼睛,恍惚间胸前一凉,才发觉她的肚兜已经被解开了,她下意识的就想用手遮住。 赵珩拦住她,声音低哑性感的要命:“让我看看,乖。” 雪山红梅,说不出的惑人,赵珩目不转睛的看着,眼里那团火焰越燃越烈。 齐雾更羞了,恨不得整个人都埋进锦被里。 偏生赵珩不让,他坏坏的俯身,挡住齐雾所有的去路:“氤氤,你真美。”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齐雾本能的感觉有些心慌,忽的,她诧异的睁开了水眸——赵珩竟然,俯身亲了上去! “嗯~”齐雾的唇间溢出一声轻哼,她自己不知道她的声音有多惑人,只有赵珩知道,他听了那声轻哼之后,不受控制的轻轻咬了一口。 齐雾一双美眸氤氲着水汽:“珩哥哥,你...” ———— 第二日,齐雾觉得身边异常的暖和,她试着动动手指,这才发现双手都酸软的不行。 她的腰上有只大手,桎梏着她,怪不得她睡着的时候觉得动都动不了。 不仅如此,她还被赵珩搂在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热乎乎的。 他竟然没穿寝衣! 齐雾瞬间就清醒了! 她骤然想起来,她和赵珩成亲了! 昨天,她还帮赵珩做了那样的事情,想想齐雾就觉得臊的慌! 他怎么能那样呢!明明说了不碰她的!虽然没有做到那一步,但是昨夜赵珩却借着她的手...... 正羞恼的想着呢,就觉得腰间有力的大掌收了力,头顶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还早,再睡一会儿!” 齐雾心里记挂着要去敬茶,就挣扎着要起身,赵珩却像个孩子一样箍着她不放:“母亲早就发了话让咱们多睡会儿,莫急。” 总归是新妇,礼数上不能少,齐雾还是想起身,谁料刚动了一下,赵珩就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吓得齐雾立马不敢乱动了。 尤其是赵珩还坏坏的顶了顶... 齐雾!!! “若是不累的话,不如...”赵珩眼神轻佻肆意,他话未说完,齐雾就会了意,吓得她连连摇头。 昨夜折腾到那么晚,他怎生还这般神采奕奕! 看到齐雾听话的闭上眼睛休息,乖巧的像只小奶猫,赵珩的眸色越发的温柔。 他轻轻的为齐雾拢好耳侧的散发,然后也躺了下来,有力的手臂一揽,小姑娘就进了他怀。 赵珩在齐雾唇上印上轻轻一吻,一边贪婪的看着她美好的容颜,一面想:她那样好,他怎么舍得她累到呢! 110、第 110 章 成亲之后, 赵珩勉强开了荤, 颇有些食髓知味, 每日里都缠着齐雾, 恨不得把她绑在身边、揣进腰间。 他去书房处理公务,齐雾就坐在案首边看书,齐雾看的认真,赵珩却时不时的拿眼睛去看齐雾,那眼神直勾勾的, 带着深情、带着晦暗的念想, 叫齐雾察觉好几次。 后来齐雾受不了, 一双美眸似嗔非嗔的看着他。 赵珩索性一把把她抱腿上, 抬起她的下巴就亲起来, 放肆的让人腿软。 一吻结束,齐雾已然是气喘吁吁、面色潮红, 微微散开的衣襟和歪掉的发簪都在控诉着赵珩的行为。 赵珩只是柔柔的看着齐雾,唇畔含笑, 餍足且款款。 一日时光过去的很快, 仿佛两个人在一起, 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晚间的时候, 赵珩过得就更加恣意了,若不是顾及齐雾还小, 他早把齐雾拆吃入腹,连一点渣渣都不剩。 以至于,刚成亲的第二日, 两人都没能早早的起来。 赵珩一向克制又自律,从他幼时开始就十几年如一日的每日早起习武,没想到在齐雾身边,他的自制力就化为了乌有,难得的打破了他的习惯。 这事自然有人说给长公主听,长公主听了很是欣慰,连连点头,念道:“果然成了亲就是不一样,珩儿周身多了些温情,顼哥儿和珒哥儿也不小了,左右该考虑考虑,不然大盛的好姑娘都被挑走了。” 太傅赵显惯来宠着长公主,自然是长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没过几日就开始张罗着给两个双生子相看。 双生子叫苦不迭,悄悄跟赵珩埋怨这事,谁知赵珩竟笑道:“如今你们尚不知情爱滋味,等你们懂了,怕是要缠着爹娘给你们提亲。” 赵顼哑然,转眼看见小亭里气质优雅、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大嫂,她只是端坐着喝茶,就美好的不似人间女子。赵顼瞬间就有些明白大哥为什么说了这般话。 若是他也能得到这样的人儿,日子怕是会比大哥大嫂还要甜腻,这样想着,好像成亲也不是什么难捱的事。 这日是齐雾回门的日子。 一大早齐雾就醒了,她睁开眼睛,眼前大喜的床幔让她有些恍惚,紧接着她意识到,她已经成亲了,这里是公主府。 她和赵珩的家。 今日赵珩早早的就起身习武去了,他也就由着自己放纵了一日,这晨起习武的习惯又重新拾了起来。 他起身的时候动作极轻,以至于齐雾丝毫没有察觉。 大抵是天生的霸道,赵珩睡觉时也喜欢把齐雾搂在怀里。 起初齐雾很不习惯,只觉得鼻息之间溢满了他身上的沉香味道,但等睡着之后,赵珩的身体就像是个暖炉,畏冷的齐雾就会不知不觉往他怀里钻。 赵珩觉浅,每每这个时候,唇边都会有一抹宠溺满满的笑。 若是齐雾见了,怕是又要臊的面红耳赤。 外间的朱墨听到动静,知道是齐雾醒了,脚步轻快的准备服侍齐雾更衣洗漱,不过她还未掀开床幔,就见门口一抹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带着晨起习武之后淡淡的汗味儿,并不难闻,反倒冷冽的紧。 朱墨自然是不敢动了,论起来这个时候她是要离新姑爷远些的,她悄悄挪脚,头也不敢抬,好在赵珩瞥见了她,一挥手就让她出去了,还顺便接过了她手中的衣饰。 这便是他要亲自伺候齐雾起身的意思了。 朱墨退回了外间,屏息候在那里,万宝见了在门外冲她眨眼睛,一面小声道:“咱们还是到外面候着。” 朱墨本不想搭理万宝,奈何下一瞬就听到里间传来自家主子的娇|喘细吟,好似小猫儿一般,伴着低沉沙哑的男音,勾的人心痒痒。 听了这些,朱墨还有什么不懂的,立时就红了脸,飞也似的逃到了门外,还不忘把门关上,生怕里面的声音被外人听了去。 万宝友好的给朱墨挪了块地儿,朱墨偏过脸去不看他,有风拂过,悄悄吹红了两人的耳根。 却说齐家人自是一早就收拾妥当了,正是年关忙碌时,齐家人不管多忙都在这一日回到了家中,一家上上下下都盼着齐雾和赵珩回去呢。 这厢齐雾一下马车,就被程香抱在了怀里,长嫂周蕴含也立在一边,含笑看着初为人妇的小姑。 那边赵珩被齐垣和齐家三兄弟迎着走进齐家的大门,他生的高大,离得很远也能看见齐雾被齐家的女眷围着嘘寒问暖。 齐家女眷都生的一副好颜色,齐雾更是不俗,远远看去,她的肌肤雪白如玉,眉眼间添了两分媚态,青黛梳成了妇人模样,纤细的身子也有了几分妇人的曼妙,着实是招人的紧! 好似成亲之后,她就长大了一样。 蒋之维克制的看了齐雾几眼,便收了回去。 如今知道她过得好,他便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得了空儿,程香就拉着女儿的手,细细的问她在公主府过得怎么样。 虽知道公主府都是心善的人,但还是亲耳听到女儿一件件的说在公主府的事情,她才真正放下了心。 等寻到空儿了,程香才把女儿拉进房里,母女俩坐在榻上说起悄悄话。 程香怕赵珩这个年纪忍不住,伤了齐雾,不免问的细了些,直问的齐雾双颊通红,眼睫都不敢抬。 等母女俩出来,前厅赵珩和齐家男人们已经喝上了。 男人们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谈笑间觥筹交错,几人不知不觉已是数杯酒下肚。 酒壮人胆,从前齐垣对赵珩都是客客气气的,这时也不免话多了些,开始拿出岳丈的气势来。 齐垣是个好父亲,父爱总是稳重如山,与程香的细腻不同,齐垣问的不是生活琐事,而是赵珩今后的打算。 在娶齐雾之前赵珩就做好了打算,此时也不慌,一字一句的说给齐垣听。 如今大盛有不少才俊,有勇有谋的将士也不少,赵珩和呈炀太子商议过,决定趁着无甚战事,派一些后起之秀去西北战场历练,这样一来,不仅给将士提供了机会,也可以给大盛的未来培养将士,赵珩也可以安心留在京城做禁军指挥使。 不过赵珩少不得去几次西北,好在只是练兵,也去不了多久。 齐垣很满意,道:“男儿合该顶天立地,只盼着你不辜负氤氤。” “婿儿谨遵岳父教诲!”赵珩自然是颔首恭恭敬敬的应下。 见赵珩态度摆的正,齐家人也没什么值得多说的,横竖都是亲近之人,赵珩什么性子他们最是清楚不过,也不怕赵珩欺负人。 等齐垣说完了,齐匀灏便笑嘻嘻的向赵珩敬酒,他性子跳脱,但疼爱妹妹也是真的,口中说的话也是真心实意:“还请妹婿多多照看氤氤,她自小在府里被养的娇,受不得苦。” 赵珩执盏:“自然,她跟了我,定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论起来,当是我敬酒。” 说着,赵珩又对齐家人轮番敬了酒,姿态放的低极了。 齐家人更加满意了。 等几人喝的尽兴之后,已是午后,齐垣不胜酒力,已经被下人扶回房间;齐匀泽也是满身的酒气,周蕴含无奈的嗔他一眼,转身让人备热水;齐匀灏更是喝的走路都走不稳,口中还嚷着要和赵珩喝到月上枝头....... 蒋之维,自然也醉了。如果不是醉的深了,缘何他的眼前总是浮现齐雾娇美的面容! 他微微蹙着眉,努力的想看清眼前的人儿,却在看清的那一刻,发现她身边已然有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蒋之维按按眉头,清醒了大半,旋即低哑着声音告辞。 程香猜得到养子的心思,此时不免叹息一声,到底是她养了一二十年的孩子,虽不是亲生,感情可是实打实的。 不过她也没什么法子,只盼着蒋之维能早日放下心中执念,她也好帮他相看合适的姑娘,也对得起蒋之维九泉之下的爹娘。 却说一墙之隔的魏府自然也有人注意到齐家的热闹。 魏亓然自成亲以后笑的就不多,今日更是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伺候他的下人都不敢近身。 他坐在窗边,眉眼疏淡,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半日也没有翻过一页。 终于,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却展开了画卷,画上一人眉目如画、娇美纤细,似是梦中人。 窗畔小桌上摆着一盏清茶,凉透了,魏亓然却不允许下人进来换,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整整一日。 待他出来时,眉目间仿佛染了寂寥之色,下巴上也好似有胡茬冒了出来。 而魏茞然却好似听不到齐府的喧嚣一般,他今日依旧一席绛红袍子,只身站在院子里,也没有披件大氅。他的身量比以前长高了不少,眉眼也更见俊朗,分明可以看出日后是怎样的绝色公子。 寒风吹过,带起枝上几片残雪,看着像是那年落在她肩上的梨花。 魏茞然眯着眸子看向齐府的方向,唇畔牵起着,却带着不知名的冷意。 不知过了过久,他身后候着的小厮都冻得话都说不出来,他才拂袖转身,袖中的手,分明攥的紧紧的。 111、第 111 章 成亲之后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两人腻腻歪歪的, 一日时光很快就过去。 齐雾嫁过来之后就是嫡长媳, 是要跟着长公主一起管理府中事物的。长公主念在齐雾年纪轻, 只让她跟着自己看看账本、见见客人,一面引导她担起宗妇的担子,一面暗里帮衬齐雾。 好在齐雾本就是个聪颖的,况她是重生之人,经验比旁人多, 管起家来有条不紊, 颇有长公主的风范。 长公主很欣喜, 也很骄傲, 后来索性让管事禀事的时候也让齐雾听着, 时不时问问齐雾的意见,有些事情甚至直接让齐雾自己拿主意。 有了事情干, 齐雾就变得忙碌了起来,这样一来, 赵珩就暗暗不满了。 从前他的小姑娘大半时间都花在他身上, 白日他不在府里, 齐雾就亲手为他缝制鞋袜、绣荷包、做腰带, 加上有专门制衣的下人帮衬着,做这些倒也不难。 晚间他回来了, 小姑娘让人准备的饭菜都是他惯常爱吃的,等沐浴更衣后,两人或是在一处儿看看书写写字, 或是两人携手在公主府的后花园里散步,路上赵珩会把一日的见闻说给齐雾听,齐雾也会把白日发生的有趣的时候说与赵珩听。 遇到拿捏不定的事情,齐雾也会说给赵珩听,赵珩一面为她细致的分析,一面牵着她的手,拇指有意无意的摩挲她的手心。 小夫妻日子过得蜜里调油,比什么都甜。 他们散步的时候赵琲撞见过好几次,起初她还一脸兴奋的去扯齐雾的袖子,凑在长嫂和长兄身边不肯离开,后来也不知是谁与她说了什么,她渐渐就不往他们身边凑了。 有时遇见了,她也躲得快,小腿一迈,口中说着去找娘亲,一眨眼就不见影儿了。 小赵琲脸颊红红的,眼睛亮亮的,一面小跑一面回头看兄长和嫂嫂。茱萸一叠声的喊着让她慢点,生怕她摔了,赵琲就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小声与茱萸说:“小声点,可别扰了大哥和嫂嫂!二哥三哥说了,大哥白日里见不到嫂嫂,恨不得把嫂嫂揣口袋里,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可以培养感情,我们可不能搅和了!” 茱萸一脸懵的点点头。 又听赵琲道:“说不定明年我就有个大侄子了呢!” 茱萸既诧然又好笑。 等散完步,就真正到了夜晚。 公主府是亲赐的府邸,其精致自是不必说,日头刚落下,府邸各处就点上了灯笼,长廊间、影壁处无不是景。 若是周遭无人,赵珩就会趁机把齐雾抵在花柱上、石壁上,或是把她拉进假山里,每次总让齐雾面若绯云、眸如春水。 夜晚是赵珩最期盼的时刻。 虽说还不能做些实质性的事情,但是也能用别的法子纾解一番。况且赵珩私心里觉得只要他们两人能待在一起,即使只是相拥而眠,他也能满足的夜里笑醒。 好在,总算熬到了这一日! 这日是齐雾及笄的日子,也就是说,行了及笄礼之后,齐雾就成年了,也意味着她可以跟赵珩正式圆房。 赵珩早就等红了眼,这日一早,他晨起习武回来,洗漱更衣之后就坐在榻边,眉眼温柔的看着尚在睡梦中的齐雾。 她年岁还小,总要多睡些。 赵珩也纵她纵的紧,怕晨起的日光晃着她的眼,赵珩还特地命人把床幔和窗帷都换成了深色遮光的。 齐雾觉得颜色老气,赵珩就让人在上面绣了各式各样的小动物,有狮子狗,花斑的小奶猫,还有青壳的乌龟、白色毛茸茸的小兔子,看着倒也有趣。 齐雾睡得舒服极了,眉眼舒展着,唇角微微翘起,一副甜甜美美的样子。 室内光线并不怎么打眼,但齐雾生的一身冰肌玉骨,那张小脸莹白如玉,无比的招人。 黛眉下,长而浓密的眼睫卷卷的,一管琼鼻,两瓣红唇,比枝头的花儿都要娇艳。 偏生室内暖烘烘的,齐雾就穿的少,薄薄的绸衣将将拢住胸口的丰盈,却随着齐雾的一个翻身,绸衣滑落,露出半个雪白的肩,也堪堪露出一点细腻柔软的酥胸....... 赵珩的呼吸声重了一些,他伸出手想帮齐雾拉好锦被,生怕她着凉了,谁知齐雾却又是一个翻身,把赵珩的手抱进了怀里,压在胸下。 入手一片丰软,况赵珩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饶是他刚晨练过,此刻也冷静不下来。 燥热的火气顺着大掌窜入四肢,在心上绕一圈,引得血都热了起来,又一股脑的全冲向小腹,赵珩的脑子里便只有手里的那份柔软了。 诱人而不自知的齐雾不知梦到了什么,又小声哼唧了两声,声音软的不像话,又像是含了糖,比什么都甜。 那娇软的细吟在赵珩的耳边绕了好几圈,直绕的赵珩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继而又趁着赵珩不注意,钻进了赵珩耳朵里,顺着炙热的血液流进赵珩的心房里。 赵珩终是克制不住了,他俯身,衔住齐雾红润的唇儿,放肆的品尝了起来。 齐雾的呼吸被堵住了,自然也就憋醒了。 一醒来就看见赵珩放大的俊脸,她倏地红了脸! 偏偏赵珩还恬不知耻的伸出舌头,诱着齐雾随着他一起沉沦... 一吻结束,齐雾不仅小脸红似火,衣衫也乱了。 赵珩亲手伺候着齐雾洗漱更衣,然后唤来朱墨让她给齐雾梳头。 其实赵珩也练过给齐雾梳头,他也喜欢给齐雾描眉梳头,奈何他的手艺不如朱墨,再加上今日是齐雾的大日子,他也就忍住了。 赵家人把齐雾看的好似亲生女儿一样,她的及笄礼也是长公主一手操办,加上她如今嫁给赵珩,身份高贵,及笄礼上来了不少名门宗妇,甚至宫里都赐下了赏赐。 今日齐雾换上了一席百花曳地裙,黛发梳成朝云近香髻,因是她的大日子,还施了些粉黛,水眸柳眉、红唇一点朱,端的是国色天香。 她款款走来的时候,好些人都看直了眼。 百花曳地裙虽是好看,奈何太过奢贵花俏,总爱有些富商家的女儿让人制了穿,总以为能显示出她的华贵来,是以许多惯爱穿的清素的姑娘一向看不上。 但这穿在齐雾身上非但半分也不显得俗气,相反,还衬的齐雾颜色更加娇艳。 纤腰束束、肤如凝脂、衣袂款款,大抵这袭裙子就是天生为齐雾设计的。 这日过后,许多贵女都特地定制了百花曳地裙,不过这是后话了。 齐雾这一身装扮出来的时候,赵珩看得呼吸微滞,心里痒痒的,既骄傲齐雾生的好,又私心里不想让旁人看到这般美好的齐雾。 但转念一想,他喜爱的从来都是齐雾这个人,而不只是她的容颜,换句话说,若是齐雾生的没有这样好看,赵珩也依旧非她不可。 他认定的是她,只要她。 这样想着,赵珩的面色才好看些。 好不容易熬到宾客散尽,就约莫到了傍晚时分。 赵珩心里一片火热,面上却不显分毫。 长公主是过来人,又哪里看不出儿子的心思,只看着儿子肃着一张脸暗自好笑。 眼见时辰不早了,想到齐雾又累了一整天,长公主就心疼让齐雾赶紧回去沐浴休息。 赵珩听了,面上还端着,口中却道:“母亲说的是。” 说罢,他就牵着齐雾的手回去了。 齐雾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和赵珩这般亲近,奈何赵珩面皮厚,手劲也大,齐雾挣了几次竟是未挣开分毫。 一抹红霞悄悄的飞上了齐雾的脸颊。 等走到人少的地方,齐雾这才又挣了挣。 这次赵珩攥的更紧了。 他生的高,齐雾只到他胸口,齐雾只好仰头去看他。 他眉骨高,眼睛深邃,是以常给人不近人情之感,但暮色做衬、微光为伴,赵珩的眉眼看着竟是五分的柔和、三分的浓情还有两分叫齐雾不敢直视的炙热。 他这样微微俯身看着齐雾的时候,齐雾听到自己的心跳似鼓...... 她慌乱的埋首,赵珩已经欺身过来。 “等...等回去再...”齐雾紧张的话都说不好,她知道今日除了及笄之外还意味着什么,本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撞上赵珩炙热的眼神,她募地怕了。 想起往日种种,齐雾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赵珩却低笑起来。 “怕了?忘了昨夜怎么答应我的?” 昨夜...... 齐雾的脸红的不像话,连纤细莹白的脖子也染上了绯色。 她这个年纪正是爱睡,困的早,赵珩自然是趁着她困倦时百般折腾,还提了好些要求,齐雾脑中混混沌沌,一心想着睡觉,只好随口答应了下来。 谁想到他今日又把这事拿出来。 齐雾羞的紧,四下看了,确定周遭无人,她才一跺脚,撒腿就跑。 这一世的齐雾重生之后素来都是安静端庄的,何曾这样宛若孩童似的撒腿就跑。 赵珩见了先是一愣,旋即笑了,眼里宛若有光溢出。 自从她慢慢长大,就再也没有像幼时那般活泼粘人了,赵珩因此失落过许久,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从前那个软乎乎又可爱的让人想揉进怀里的小氤氤回到他身边。 如今...... 赵珩长腿一迈,几步就追上了齐雾。 他的胳膊也长,一圈,就圈着齐雾的腰把她抱进了怀里。 齐雾企图挣扎,却听耳畔赵珩低笑道:“跑?” 齐雾慌忙摇头。 赵珩视若无睹,只俯身凑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从你出生起,月老就把你身上的红线绑在了我身上,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你,永远都是我的人。” 齐雾听得耳朵痒的慌,她小拳头捶捶赵珩胸口:“又作弄我,哪里有什么月老红线。” 若是有的话,她前世的红线又在谁那里呢?怕是被月老身旁小童玩耍时弄乱了,才那些人的线缠在一起,解不开、剪不断。 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赐予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得以让她和赵珩走到一起。 赵珩只是弯着唇角并不解释,左手捉住齐雾作乱的小手,右手箍紧了她的纤腰,迈开步子就往他们的院子走去。 下人早备好了热水,赵珩厚着脸皮想与齐雾一起洗,被她一嗔,赵珩就乖乖的转身去他沐浴的房间。 却是赵珩先洗完。 他穿着亵衣,故意不系腰带,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膛。 齐雾出来的时候被晃了眼,她不是没见过赵珩的身子有多伟岸,自成亲以来赵珩总是寻着机会就对她做一些亲密的事情,按理说齐雾应该习惯了才是。 或许这就是喜欢吧,齐雾看赵珩,怎么都看不腻,每每四目相对,她都会悄悄红了脸颊。 赵珩这般衣衫不整的站在她面前,目光如炬,与人前那个淡漠疏冷的指挥使大人大相径庭,却叫齐雾的呼吸不知不觉都加快了。 齐雾只是愣怔的看着赵珩,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有多么的诱人。 赵珩的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眸色渐深。 “我为你拭发。”他手里拿着一方锦布,显然早有准备。 齐雾轻轻点头,在他面前坐下。 少女的馨香是那般的迷人,也不知是她的发香还是体香,轻易就叫赵珩醉了去。 他垂眸,少女领口的带子系的略有些松了,居高临下正好能看到小半个形状姣好、白白软软的丰盈。 赵珩积攒了多时的欲、火霎时涌上来,呼吸都变得炙热起来。 偏偏赵珩手颤时扯断了齐雾一根发,齐雾疼的娇吟一声,细细软软,听得赵珩更加把持不住。 脑中的那根弦一下子就绷断了。 那便不忍了! 蛰伏了多年的猛兽终于伸出了他的爪子,娇软的小白兔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抵在榻上、压在水池边百般折腾。 小白兔受不住,娇涕涟涟,一声比一声娇,一声比一声媚。 猛兽越发按捺不住,身下一沉,大肆进攻。 小白兔软了身子,化作一滩水,任其摆布。 天上的弯月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羞的藏进了云层里。 这一夜,他们房间里的烛光晃了大半夜方才灭了。 112、第 112 章 时光飞逝, 眨眼间距赵珩与齐雾成亲已过去一年多。 三月前皇帝因病退位, 呈炀登基。 为了帮新帝稳固帝位, 赵珩自请前往西北稳固边疆, 眼看着军营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年轻的将领们也颇有担当,赵珩这才准备回京。 赵珩离京之前早做了万全的安排,齐雾身边有不少明着暗着保护她的人,所以赵珩才能放心的离开。 这三月来, 赵珩和齐雾书信没断过, 虽说西北与京城相隔甚远, 一封信从京城到西北, 少不得要半个月, 但这丝毫不妨碍两个人甜腻腻的在书信里互道思念。 齐雾偶尔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写她最近读了那本书, 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比如公主府里的荷花开了, 赵琲缠着她采荷泛舟;赵顼从外面带回来一个胡人的琉璃灯;小赵琲长高了不少, 去岁的衣裳穿不了...... 好似闭上眼睛, 齐雾坐在窗前看书、蹲下身子清嗅花香的样子就在面前。 信里都是简简单单的生活, 赵珩每每读到齐雾的信时都是嘴角含笑,眼里溢着光, 这样的他收起了平日的冰冷严峻,便像个凡人了。 年轻的将领们素来不敢在赵珩读信的时候打扰他,一个个的都躲得远远的, 该练兵的练兵,该布阵的布阵。 过了十几日,赵珩的回信里夹着风干的山茶花,西北天气寒冷,也干的紧,如今到了夏日更是比京城还炎热,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来的山茶花。 或许是他哪日觅到的,珍宝似的采下来,小心翼翼的晒干,又念念的放在信里,给齐雾寄回来。 齐雾就很爱惜的把那几朵山茶花做成书签,每日看书都用,也算是睹物思人。 这日赵珩的信里提到不日就要回京了,齐雾欣喜的同时,不忘告诉长公主。 长公主也开心极了,午膳时还特地让人寻了太傅赵显和双生子回来,又让人烤了宫里刚赐下的鹿肉,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吃了个饭,显然赵家人对赵珩很快就能归来感到很开心。 赵珩成亲之后,长公主就把目光重点放在了双生子身上,盼着给他们也寻个如齐雾这般合意的亲事。 赵顼隐隐约约透露出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倒也好寻,只赵珒要求高,到现在还没有能入他眼的姑娘家,这让长公主颇为头疼。 长公主索性拉了齐雾一起,闲来无事就捧着京城贵女的花名册,两个人细细的研究,从贵女的学问到相貌、品性,齐雾在京城贵女圈子里认识的人着实多,绝大多数的贵女她都能说出大概的品行。 说是长嫂如母,齐雾帮着相看也说的过去,这样做让长公主轻松了许多。 给赵珩的信里提到这事时,赵珩略带几分幽怨,回信道:“你是我的人,左右该把心思全放我身上才是。再说了,亲事还得看自己的本事。” 话里还不忘夸自己一番,其间浓浓的醋味可见一斑。 齐雾读着信兀自笑笑,眉眼温柔的紧。读罢,她把信仔仔细细的折叠起来,放在小紫檀盒子里收好,这才换朱墨过来更衣。 先前齐雾的大哥喜得一子,起名齐枞,枞——松叶柏身木也。 刚出生的孩子都是皱巴巴的,头发稀少的可怜,不是特别好看,好在一双眼睛生的黑溜溜的,像是葡萄一般。齐雾喜欢这个侄子喜欢的紧,成天念叨着要回娘家看他。 长公主向来惯着齐雾,齐雾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回去,不过齐雾并不经常回去,且每次回去都向长公主报备,这样一来旁人越发的觉得齐雾知礼。 眼见齐雾这般喜欢孩子,长公主心里也很欣慰,喜欢孩子好呀,日后能给她生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不过到底考虑到齐雾年岁还小,赵家人也就不急,也从未催过。 今日正是齐雾这个小侄子的周岁礼,别看他小时候生的不怎么出挑,越长大越显出他的可爱来。 大抵小孩子都是这般,初时其貌不扬,待稍稍长开之后就显得唇红齿白、聪明可爱! 齐枞眉眼间有齐匀泽的英气,也有周蕴含的秀气,越长大越好看,而且他不仅乖巧,也聪明的紧,格外讨喜,大人见了就没有不喜欢的。 长公主早就让人备好了厚礼,带着齐雾和赵琲一起坐上了马车。 这一年来,齐雾长高了些,她整个人都长开了,肌肤更显白净,胸脯鼓鼓的,臀儿也圆润许多,单是看身形就能让人失了神智。 更不消说那双潋滟美眸,定定的看着你时,会叫你连魂儿都丢了去,可谓一嗔一喜皆是绝色。 赵琲将将靠在长公主怀里,一脸艳羡的看着齐雾,口中道:“前些日子我去王家姑娘办的诗会,还听到有人说我家嫂嫂未出阁时便是天人之姿,如今成了亲不知该何般貌美,当时我就想,我家嫂嫂可是九天上的仙女,岂是她们能看的!” 赵琲说这话的时候,仰着头,胸脯挺得高高的,一脸的骄傲,倒是把齐雾和长公主都逗笑了。 长公主点点赵琲的小脑袋,用宠溺的语气道:“你呀,小机灵鬼!” 赵琲吐吐舌头,转身跑到齐雾身边坐着,扯着齐雾的袖子不放了:“我就喜欢嫂嫂,现在多粘着嫂嫂,说不定将来能沾了嫂嫂身上的仙气呢!” 齐雾稍稍红了脸:“琲儿莫要胡说了,我瞧着你比我幼时生的还要精致呢,日后定比我貌美。” 赵琲听了这话很是开心,她目光灼灼的看着齐雾,又看看娘亲,心里想她家娘亲也是美貌非常,她又跟娘亲那般相似,想必日后她也能出落成一个闭月羞花的美人儿。 这样想着,赵琲就咧开小嘴偷笑了起来。 说起来,赵琲有个小癖好,那就是偏爱容色好看的人,所以她房里的丫头全是品性好又生的好的小姑娘。 公主府的马车又大又宽敞,小几上放了冰盆,地上还铺了软软的毯子,因为冰放的足,倒也并不热。 赵琲从果盒里拿了枚洗干净的桃子,就顺势跪坐在毯子上,掀开马车车帘一角,边啃桃子边好奇的往车窗外看。 赵琲天性纯真可爱,况大盛民风开放,女子抛头露面的不在少数,长公主倒也没有刻意管教过赵琲。 马车驶过京城最繁华的西大直街,来到另一条人烟稀少的街,忽的,赵琲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去岁时见过的小哥哥! 他...不是从前见过的在街上卖字画的小哥哥吗! 小哥哥姿容秀美无双,饶是赵琲年纪小,也牢牢的记住了,时隔一年多再看到小哥哥,赵琲心里激动极了! 他好像长高了不少,身形更显清瘦,面容也长开不少,端的是眉似远山眼似墨画。 少年右手拿了本书,书页卷起,可见是看过许多遍的,左手拎了袋栗子糕,身姿颀长、步履稳健,由于腿长,他几步便走在了旁人前头。 大抵是梦魇了,在马车驶过他身边时,赵琲鬼使神差的将手里啃了一半的桃子扔向了程洵。 程洵虽是清瘦,却也习过武,意识到有什么东西靠近,反应极快的一把抓住。 那诡异的触感让程洵微微蹙眉,他展开手心........一枚被啃了一般的桃子。 桃子鲜嫩多汁,带着一股甜香,好似少女一般。 程洵诧然抬头,只看到车里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睁大了双眼惊讶的看着他,见他没被砸到,倏而眉眼弯弯的挥着帕子冲他招手。 华丽的车架已然驶远,程洵认出那是公主车架。 他愣怔了片刻,恍惚间想起去年那个竖着双丫髻的小团子,小团子生的白白嫩嫩,长的可爱无比,穿的戴的也无不精致,她却看上了他的字画,兴冲冲的全买走了。 小团子还会甜甜的喊他:“小哥哥!” 程洵垂眸,收紧了手里的半个桃子......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113、第 113 章 满周岁的孩子已经开始牙牙学语, 也可以扶着奶娘的手蹒跚学步。 今日的小齐枞穿着百家衣, 一张小脸白白嫩嫩, 眉眼干净的紧, 也不怕生,引得一众看客都想抱抱他。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总爱生病,是以也没有怎么让人抱,怕有些人身上不大干净,只让几个盼望着要孩子的新妇抱了抱, 说是能给她们沾点喜气, 孩子自然就来了。 齐雾来了之后, 小齐枞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看起来严肃极了, 倒是显得越发的招人了。 有位新妇笑道:“才知道婴孩原是这般可爱,看的我都想自己生一个了。” 立马有人接道:“那就生一个, 也省的你家婆母眼馋!” 不过到底是脸皮薄,也才成亲两个月, 那个年轻的新妇霎时就红了脸, 也引得宾客一阵笑。 众人正笑着呢, 就见小齐枞小嘴一咧, 而后伸开肉肉的小胳膊,口中软乎乎的呢喃道:“抱抱~” 人都说小孩子是有慧根的, 他亲近谁,说明谁是有福之人,眼下小齐枞亲近姑姑, 所有人都笑的更欢了。 齐雾身上好闻,让齐枞很舒服,小孩子不懂什么,只知道亲近自己喜欢的人。 齐雾看一眼周蕴含,周蕴含颔首示意她抱抱小齐枞。 齐雾就小心翼翼的把小齐枞接过来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什么珍宝一般,生怕他摔了磕了。 小齐枞就看着她笑,胖胖的小手攥着齐雾胸口的盘扣,一副跟齐雾很亲近的模样,怎么都不撒手,即使他母亲在身边,他也黏在齐雾身上。 一个圆脸妇人笑道:“世子妃极有孩子缘呢!” 长公主听了这话与程香相视一笑。 周蕴含也抿唇笑了,她温柔的看着齐雾,与她说:“这孩子就亲近你呢。” 小孩子的身子带着奶香味,并不怎么沉,抱着软乎乎的,鲜活、生动。 尤其是当他冲你甜甜一笑的时候,你会感觉整个世界都化了。 赵琲对嫂嫂怀里的孩子也很好奇,还冲他做了个鬼脸,小孩子不经逗,立时就笑了。 于是赵琲就更加期待大哥和嫂嫂早日剩下一儿半女,好让她也有机会抱抱孩子。 齐雾含笑看着怀里的大侄子,忽的就想起了前世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子...... 她的眸色暗了暗,心情有些沉重压抑。 小齐枞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的小胖手摸着齐雾的下巴,趁着齐雾发呆,吧唧一口亲在了齐雾脸上。 不光是齐雾愣了,一室的人都有些诧异,少有周岁的孩子就这般聪慧的。 长公主先笑道:“这孩子聪颖的紧呢!我瞧着是个有福的,把我带来的玉如意和金项圈拿来。” 齐雾这才回过神来,她低头去看小齐枞,小齐枞似乎是还在痴迷于她的盘扣,两只手都摆弄着,与一般孩童无二,齐雾怕摔了他,就用手护住他的腰背。 眼见齐雾胸口的盘扣都快被自家儿子解开了,周蕴含赶忙让奶娘把儿子接回来。 怀里没了小齐枞,瞬间就有些空落落的。 程香瞧出了女儿的心不在焉,小声在她耳边道:“若是喜欢,你与世子也生一个。” 想到赵珩,再看一眼小齐枞,齐雾耳朵通红的同时,也弯了眉眼。 他应当是喜爱孩子的罢,每次亲近之后他总会用炙热的目光看着她的小腹,一面轻柔的抚摸,一面柔声道:“你说,里面会不会已经有个小生命了?” 每每这个时候齐雾总是笑笑,其实,她也盼着呢。 左右这辈子生活安稳,她和赵珩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聪聪明明的。 外间下人通报说是大厅安排好了,周蕴含就抱着小齐枞去抓周,一众宾客俱都跟着。 刚落座,就听又人喊她“氤氤”。 齐雾回头一看,竟是孟洛熏,大抵是方才人多,她竟没注意到她。 孟洛熏比她大一些,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不过她养的好,如今瞧着还是窄肩细腰,肤色如玉。 算起来两人也许久未见了,孟洛熏仔仔细细的瞧了齐雾几眼,就捂嘴笑道:“表哥果然疼你,人家成亲之后都易染愁色,也就你一个瞧着比未出阁的还要娇艳。” “孟姐姐哪里的话,你看起来也是容光焕发。” 孟洛熏也确实嫁得好,夫君疼她敬她,公婆也喜欢她,府里的一切都是她管着,是以生活的很滋润,眼下她对少女时期爱慕赵珩的事已经释然,看着齐雾和赵珩能够幸福也挺好的。 旁边的赵琲笑的甜甜的喊孟洛熏“表姐”,孟洛熏就温柔的揉揉赵琲的小脑袋与她说话,还告诉赵琲她的小侄子们很想她呢。 赵琲开心极了,与孟洛熏说下月去她府上看小侄子。 正说着话呢,抓周礼就开始了。 周围人都安静了下来,赵琲也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去看小齐枞会抓到什么。 小齐枞在大红的绸缎上爬着,口中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忽的他朝着一个方向爬,眼睛亮晶晶的,小胖手紧紧地抓住了一个东西。 立时有人道:“小公子是文曲星下凡,日后要当状元郎的,你们看他抓了支狼毫笔!” 周蕴含看着儿子的目光慈爱的紧,程香也更稀罕这个大孙子了。 过了一会儿小齐枞又抓了一把小匕首,还有一个暖玉棋子。 这可是文武双全的好兆头! 宴席开了,长公主是长辈,且是身份最高贵的,要坐首席,齐雾就与孟洛熏坐一处儿,赵琲也跟了过来。 下人呈上一道桃花酿,孟洛熏尝了一口,道:“我记得魏家的桃花开的极好,对了,今日怎的不见魏家人?” 魏家与齐家毗邻,按理说齐家有喜事,魏家人也应当来贺喜才是。 同席的一个夫君在刑部的妇人闻言小声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前些日子魏家二老爷犯了事,听说直接被押进大牢了,魏家二房也被抄了家,万幸大房无事,二房的母女好歹还有个依靠。” “听说从前魏家二房的两个姑娘可是心高气傲呢,如今一个在庙里待着,一个许了人家,因了娘家的事多半也要被和离的,只是可惜了二房的二公子,听说才刚刚娶亲呢。”说这话的人唏嘘不已。 齐雾身躯微震,魏家二房被抄了? 前世的时候正是因为魏家二老爷犯事,魏家人周旋无用,才生了把她献给天子的心思,只是时间却是不大对劲。 这一世,魏家二老爷竟是比前世早了一年出事。 只是不知,这一世没了她,魏家是不是还会做出什么腌臜事来。 左右都与她无关,齐雾敛眉不言,只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转向魏府看了一眼。 怪不得魏府这样安静...... 下人送来一道水晶盏,齐雾素来爱吃这样的甜食,难免多食了两口。 有个丫头见齐雾喜欢,又送过来几盏。 齐雾正与旁人说着话,也没在意,那丫头把东西放下之后就欠身离开,倒是孟洛熏多看了一眼,笑道:“原是你家丫头,自然对你殷切些。” 这话引得齐雾看了那丫头一眼,发现是个面生的,她也未多想,左右她成亲一年多,家中添些下人也正常。 等宴席散了,齐雾与齐家人说了会儿话,很是舍不得。长公主体恤她,就说府里还有事,她带着赵琲先离开了,为的就是让齐雾可以跟齐家人多有些独处的时间。 等齐雾准备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齐雾惦记着要给赵琲买果子糖,还让马车特地往小食铺拐了拐。 等她再上马车的时候,朱墨好奇的看了车夫一眼,说道:“眼下都日落了,这人怎的还戴着斗笠?” 车夫耳力好,闻言稍稍俯身,颇为恭敬道:“小人幼时生过天花,脸上留了疤,怕吓到夫人,是以以斗笠示人。” 这话说的没什么,只是他的声音低哑,身量也颇为高大,握着鞭子的手臂看起来结实粗壮,手背上青筋分明,莫名的给齐雾一种怪异感。 却也说不上来哪里怪。 齐雾暗自皱了眉,想着马车是齐家的,应是没有什么问题,她这才坐了上去。 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事,齐家的马车不比公主府特制的马车宽敞,也有些颠簸,先时她还能支撑着不睡,不过看着晃来晃去的车帘上的穗子,伴着隐隐约约的不知名香味,累了一天的齐雾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旁边的朱墨先前不困,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脑子越来越沉,最后竟是困倦的不行,上下眼皮黏在一起,怎么都睁不开。 倒是孟洛熏散席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绸庄看了看,又去书铺坐了会儿,眼下看着时辰很晚了,想起家中稚儿,赶忙起身准备回去。 上马车的时候她恰好看见齐府的马车经过,她好奇的瞥一眼,见那马车欲往城门外驶去,她只是想到:大抵是齐家下人出门采买罢。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的部分如果小天使们不喜欢的话,就当做番外看吧。 114、第 114 章 齐雾醒来的时候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环顾左右, 她发现她躺在一张陌生的漆红的架子床上。 这张床布置的格外用心, 踏步前的雕花架柱上雕的是兰草, 廊庑上挂了个坠着玉石的穗子。垂带、床幔、遮枕都是鲜嫩的颜色, 用的也都是好料子。 床幔用穗带挽起,齐雾能看到梳妆台上立着一块约莫半人高的西洋镜,屏风外还放了一个博古架,隐约能看到紫砂壶、白玉尊、砚台之类的东西。 也不知燃的是什么香,闻起来清香馨甜, 又不腻人。 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姑娘的闺阁, 雅致又奢贵 。 齐雾揉揉脑袋, 暗里皱眉, 她这是在哪里? 齐雾的记忆停留在她在马车上睡着的时候, 怎的一醒来她就在这里了。 还有,朱墨呢? 齐雾越想越是心惊, 惊诧间想起以前差点被人掳去卖到花楼里的经历,若不是哥哥们跟赵珩及时赶到, 她怕是会凄惨极了。 可如今赵珩远在西北, 兄长们也不一定知道她不见的事。 不过公主府长久等不到人定然会派人去齐府问问...... 思及此, 齐雾稍稍舒一口气, 可是心里还是怕的厉害,她琢磨着着花楼里应当不会布置的这般奢贵吧。 公主府和齐家都惯常与人为善, 极少得罪人,是以寻仇报复的可能性也不大,再者说, 谁打击报复会给人住这么好的房子。 这样想着,齐雾坐起身来。 她身上穿的还是回齐家穿的那一身,身上除了四肢酸软一些,脑袋混沌之外,也没别的不适,看来没有被侵犯。 她起身的时候碰到了床幔,穗带上的小铃铛骤然响起来,把齐雾吓得不轻,她起先没发现还有这物什呢! 外间丫头听到她醒来的动静立马鱼贯而入,齐雾一怔,数了数,足足有六个,都是面生的丫头。 “姑娘您醒了?”一个圆脸的丫头笑的明亮,说着她有条不紊的吩咐其余的丫头做事,又拿起旁边丫头托盘里的衣裳要服侍齐雾起身。 齐雾微怔,她梳的妇人发髻,怎的这些人还唤她姑娘? “你们是谁,这又是哪里?” 齐雾一开口才发现她的嗓子有些干涩。 方才说话的那丫头笑意不变,听齐雾嗓子不舒服,还亲自倒了盏热茶,用白玉小盏盛着,送到齐雾面前。 “奴婢拂碧,姑娘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您且放心,您很安全,朱墨姐姐也在暖阁喝茶呢。” 此话一出,齐雾登时一惊,这些人竟是知道她们来历的人。 如今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齐雾不禁变得更为谨慎起来。 拂碧见了,不免微微笑道:“姑娘莫忧心。” 更多的却是不愿意说了。 她呈上的茶水齐雾自然是不敢喝的,纵是嗓子干涩的紧她也不敢喝。 拂碧想起主子交代的要照顾好这位姑娘的事,便转眸示意下首的丫头另倒了三杯茶。 “却是奴婢不敬了,原是公子吩咐特地给姑娘煮的茶,现姑娘不愿意喝,奴婢便先为姑娘试试烫不烫。” 说着,她双手端着一盏茶仰面喝尽,她身后也有两个丫头立即效仿。 说是试试温度,其实是在怕齐雾猜忌,便以身试茶,这样才能告诉齐雾这里的茶水干净。 齐雾见状,犹豫了一下,便也喝了。 横竖她人都在这里了,若是那歹人想做什么她也没办法。 此时,齐雾口中的歹人正阔步往小院赶。 他生的唇红齿白、秀雅无双,但本不到弱冠之年,墨发却用冠玉束着,像是故意想显得严肃老成似的。 不是魏茞然又是谁! 暑夏的天气正热,魏茞然颊边隐隐有细汗流过,他面无表情的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一面拭汗,一面问身旁的人:“可都处理好了?” 那侍从模样的人低着头,紧紧跟在魏茞然身后:“自然,全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做的,只不过齐姑娘身边有隐卫护着,最开始他们就有所察觉,为了引开他们,咱们的人费了不少力气。” “唔,”魏茞然颔首,“辛苦了,下去领赏罢。” 为了把齐雾弄出来,魏茞然想了不少法子,奈何齐雾出门少,等了许久才等来这样一个机会。 不过这事也麻烦,魏茞然刚刚解决完一些棘手的事情,就急匆匆的往齐雾这里来。 有些话总要说清楚才不枉重活一生。 却说齐雾刚喝了茶,就听外间小丫头低声问好,她就知道正主来了。 思忖间,一个清瘦高挑的少年掀起了帘笼,阔步走进来。 他背着光,身上穿一袭绛红色锦袍,墨发用玉冠半束,肤色润泽。 走近的时候,齐雾才看清楚他的面容,修眉俊眼、墨发红唇、带着两分少年的秀气,却又肆意的紧,不是魏茞然又是谁! 齐雾呼吸顿了顿,惊讶之色溢于言表:“怎的是你!” 少年见状竟是笑了,他方才进来的时候带着外间的暑气,眉眼也沉敛着,眼下看见齐雾,眉眼间的霜雪霎时就化开了。 他的眼里带着光,唇畔明显上扬着,只不过神色略微克制。 他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变声期的沙哑,掩不住心底的喜悦:“如何不能是我?” 他已经许久未见齐雾了,如今瞧见她俏生生的,鲜活的,好好地坐在他的面前,他就十分喜悦了。 这个时候的魏茞然看齐雾的眼神,像极了前世那个跟在她身后总也不愿唤她长嫂的少年。 齐雾心中有一刹那的心软,当年和离前,整个魏家真心待她的大概只有魏茞然了。 但最后还是...... 便是上次魏茞然寻她说开了,齐雾心中也拧不开那个结。 “你若想见我,写个帖子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齐雾开口,声音已然清冷。 魏茞然眸色暗淡了些许,他直直的看进齐雾的眼底,自嘲道:“你已是公主府女眷,我一个无功无名的男人想见你难如登天,况且赵珩把你看的比眼珠子还紧,岂会允许你见外男。” 齐雾不语,虽说话是这个理,但是他若想见她或是说什么总有妥帖的法子,如今却用了最坏的一种。 若是人不知还好,说完话她大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过去了这么久,齐家和公主府的人大概已经察觉到她失踪,若是最后被有心人传出她与外男在外面私下相会,不仅她要被天下辱骂,公主府和齐家也会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齐雾的神色更加冰冷:“魏三公子,你我之间话都说清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魏茞然呼吸顿住,良久,缓缓吐出:“我还是更喜欢你唤我茞然。” 齐雾一怔,前世她和离前,就是这样喊他。 “如果我说,我心悦你,你相信吗?” 齐雾蹙眉,前世她是他的长嫂,暂且不论,今生她与他交集极少,他怎生可能会喜欢上她? 魏茞然一眨不眨的看着齐雾,他看出了齐雾半点也不相信,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悲戚。 他上前一步,把齐雾吓得往后一缩。 “你要做什么?” 齐雾冷眼看他。 魏茞然忽的勾唇轻笑:“若我想做什么,你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 他说话的时候,把后面几个字特地咬重,听起来暧昧无比。 齐雾又气又惊:“你把我当什么!你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了便是,说完便让我回去,我只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当做没有发生过? 魏茞然面色陡然一冷:“我想说的已经与你说了,不过是你自己不相信罢了。” 齐雾呼吸一滞,不可置信的看着魏茞然。 “我喜欢你,从前世那次宴会初识我就喜欢你了,但是你却嫁与了我的兄长!”魏茞然说着,渐渐红了眼,“一个是我最尊敬的兄长,自小母亲就没了,父亲也总不在身边,他教我读书教我习武,你知道我有多敬仰他吗?” “还一个是我最喜欢的姑娘,我见她的第一面就被迷住了心神,差点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为了让她记得我,只好骗她之前帮她的人是我的兄长。” 他越说面上越见悲戚,他生的唇红齿白,这样委屈起来,不免让人心生怜惜。 “可是最后他们两个却定了亲!” 齐雾转过眸去不看他,她先前不喜魏茞然因为他总是捉弄她,与魏亓然成亲之后,魏茞然帮过她不少,她就把魏茞然当做弟弟看待,哪里会想到他会对她产生感情。 况且她一向感情迟钝,说是半点没察觉也不为过。 不过亲耳听到魏茞然说当初他骗了她,导致齐雾认错人,一厢情愿的以为魏亓然喜欢她,最后自己跳进了火坑,齐雾还是怒不可揭。 但转念一想,里面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居多,错认一次就算了,她竟然错认了好自己,总归还是怪自己。 “你年岁小,我也拿你当弟弟看待,况且当初的事都过去了,我并不想再计较。” 魏茞然垂下了眸子:“说什么小,不过小半岁罢了,到底你还是厌恶我。” 说完这句话,魏茞然就站起了身,吩咐拂碧:“姑娘身体虚弱,把药端过来伺候姑娘喝了。” 齐雾气的浑身发抖,他这是不打算放她回去! “你究竟意欲何为?” 115、第 115 章 魏茞然背过身去:“我说了, 喜欢你, 想得到你。前世就算了, 你我今生重会, 就是上天赐予的机会。” “你疯了!我已经成亲了!” “那又如何,只要你现在和以后是我的便可。” 说罢,魏茞然就疾步出去了,头也不敢回,生怕自己会心软。 药端上来了, 齐雾怎么也不愿意喝, 最后拂碧趁齐雾不备在齐雾颈后点了一下, 齐雾就昏睡了过去, 几个丫头也只把药喂进去一小半。 半夜, 魏茞然就着月色来到了齐雾睡着的房间。 房里点了烛火,怕影响齐雾睡觉, 点的并不多。 魏茞然沉默的站在齐雾床前,凝视许久, 终究还是掀开了床幔, 细细的看着她。 她还小, 身子骨也瘦弱, 也不知赵珩有没有同她行房,赵珩那般高大的男人, 又在军营里待过,多半不知轻重。 若是他,必定十分怜惜。 烛影微闪, 齐雾长长的眼睫在白皙的脸上留下小扇子一般的侧影,看起来美好极了,安静,又乖巧。 魏茞然一眨不眨的看着,眸色逐渐迷离。 也不知看了多久,他缓缓俯身,距齐雾只有一指距离的时候顿住,他屏住呼吸,目光落在齐雾花瓣一般的唇上,灼热又深沉。 终于,他找回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只在齐雾的脸上留下轻轻一个吻,旋即转身离开。 等鼻息间彻底没了齐雾身上香甜的味道,魏茞然才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他的左手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用手抬到唇边,轻轻的抚着唇瓣,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抹柔软。 有人轻轻来到他身前,跪地行礼:“主子,一切都安排好了。” 魏茞然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片刻之后就收敛了起来。 “那便出发罢。” 他又推开门,走到床前,轻轻的把齐雾抱起来,用他自己的披风裹住,既怕她受风着了凉,又怕她热着,动作格外小心,好像抱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怀里的人儿细瘦的紧,抱起来很轻,魏茞然面上浮现出一抹心疼。 他走的不快,但是很稳,他也不看脚下,一双眼睛只深情的看着齐雾。 募地,前面的侍卫停了下来。 魏茞然抬眸,一个清瘦俊秀的男人正敛眉站在小院门口。 魏茞然挑起右侧眉稍,语气讽刺:“看来大哥也是耳聪目慧呢。” 他这边刚把人弄到手没多久,魏亓然就赶到了,不定在他身边暗里布下了多少人手。 魏亓然担忧的看了魏茞然怀里的人儿一眼:“她还好吧。” “若是大哥不来,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魏茞然这话明摆着为了故意气魏亓然,魏亓然听得出来,但他还是不免眉心一皱:“你逾越了。” “她如今已然成亲,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做些伤害她的事情,难道你的心里就好过吗?” 魏茞然不看他,冷声低笑:“缘何只说我,大哥问问你自己,你都有大嫂了,还不是成日成夜的想着她?你不是君子吗,你以为后院书房里的画真的没有人看过?” 魏亓然抿紧了唇,周身裹了层寒冰,压抑的闭上了双眼。 他确实是在想着齐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爱上她。 但是他是魏家长子,肩上扛着整个魏家的担子,更是朝中新贵,与他政见不同、刻意作对的人不胜数计,他能怎么办,只能默默的把一些不该有的念头藏心里,狠狠地压抑着,压抑到自己都麻木。 有时候他竟然会羡慕魏茞然,羡慕他可以随心所欲。 魏茞然抱着齐雾走到小院门口,身后响起魏亓然低沉的声音:“魏茞然,放下罢。” 魏茞然并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你真的舍得伤害她?” 闻言,魏茞然果然顿住了步子,他深吸一口气:“大哥又怎知我不会给她幸福?” “如此,待她醒来,你要如何向她解释?再者说,你们在京城总有一日会被赵珩找到,以你做出的事,最轻也会被赵珩拔筋抽骨。若是你带着她远走高飞,赵珩迟早会查到魏家头上,魏家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你就忍心袖手旁观?” 魏茞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旋即回首,目光灼灼的看着魏亓然:“大哥总有办法的,不是吗?” 魏亓然冰冷的与他对视:“放下罢。” 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魏茞然自然不甘就此放手。 这时,怀里熟睡的齐雾似乎有点不舒服,她不安的动了动,手指无意识的拽住了魏茞然胸前的衣料,口中还小声的哼哼着。 霎时间两兄弟不再对视,齐齐的把视线落在齐雾身上。 齐雾眉心紧蹙,也不知做了什么噩梦,口中还在小声的嗫嚅着什么,听不真切。 魏茞然俯身,把耳朵凑到齐雾唇畔,屏息凝神。 下一瞬,魏茞然的面色骤然变白。 “娘.....娘,氤氤想和离......回...回家” 魏茞然呆呆的站着,耳中脑中全是方才齐雾的那句呢喃。 她前世到底受了多大的折磨,分明都重生了,梦魇还在缠着她,叫她梦中都不得安生! 他们都是罪魁祸首! 还有什么脸来说要带她远走高飞、给她幸福? 魏茞然冷血乖戾的面具在这一刻碎成了渣。 他喃喃道:“我不过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也有错吗? ———— 齐雾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公主府她和赵珩的房间里。 朱墨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担忧的看着她:“世子妃终于醒了,您一睡睡了一整天,可把奴婢担心坏了!” 齐雾靠在引枕上,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头疼的揉揉脑袋。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睡了这样久?” 朱墨一面递过蜜饯碟子,一面喜气洋洋道:“大夫说了,有了身孕之后嗜睡是正常的,长公主说了,您肚子里的可是咱们未来的小世子,金贵着呢!” 说话间帘笼被挑起,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 齐雾冲他甜甜一笑:“珩哥哥!” 赵珩肃冷的眉眼在看见齐雾的那一刻就化开成了暖云,他阔步走到床前,执着齐雾的素手亲了一口,又细细的为她把脸侧的碎发拢到而后,这才凝视着她的眼睛,关心道:“今日可还难受了?我让人送来了今年新下的荔枝,你前些日子不是说口中乏味的紧吗,我还让人做了你爱的桃子羹。” 面前的人儿已然一副小女人的娇态,虽怀了身孕,但被照顾的很好,丝毫没有寻常孕妇的那种气血不足,反倒是两颊生晕,体态娇软,更惹人怜。 越看越喜,越看越爱。 赵珩没耐住,当着下人的面就把齐雾揽进了怀里,亲亲的亲吻了一下她的眉眼,大掌扶着她的腰,生怕她腰酸。 下人们纷纷低头悄声出门。 齐雾羞红了脸,把脑袋埋在赵珩怀里,小声道:“他在我肚子里乖的紧。” 赵珩的目光落在齐雾微微鼓起的小腹上,另一只手轻轻的抚着,神色无比柔和:“你这般好,儿子舍不得折磨你。” 齐雾揽着赵珩的脖子仰面看他:“你怎么知道是儿子,若是个女儿该如何?难道你不喜欢女儿吗,生个跟琲儿一般可爱的女儿不好吗。” “傻氤氤,只要是你生的,无论男女我都喜欢,”赵珩宠溺的在齐雾的鼻尖刮了一下,“咱们的女儿自然要随你,聪明听话,多好呀。” 齐雾眨眨眼睛:“若生个儿子就随你,英武高大、俊秀聪颖。” 赵珩低笑:“我在你眼里这么好吗?” 齐雾羞赧的垂下脑袋。 俩人腻歪了一会儿,赵珩就趴在齐雾身上,耳朵贴着她的肚子,试图听到孩子的动静。 齐雾抿唇笑,牵着赵珩的手放在肚子上:“才四个月大,哪里有什么动静,不过孩子喜欢你,每次你在他都会很开心。” 赵珩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这个还未出生的小生命。 忽然,他满脸的惊喜:“他动了!” 齐雾也很惊讶,捂着唇笑了。 赵珩欢悦极了,抱住齐雾久久不肯撒手,直到外间朱墨细声禀报:“禀报世子、世子妃,舅夫人亲自前来送礼,说是齐家二公子回府了,带回了不少稀罕物,老爷和夫人念着您怀了身孕,让给您送过来呢。” 齐雾惊喜极了,推开身上的赵珩:“二哥真的回来了?” “千真万确呢,眼下正在长公主处叙话呢,还带了小表少爷过来。” 说话间,外间一个软糯糯的童音响起:“姨母呢,枞儿想她了!” 原是小齐枞思念姨母,等不及,就先迈着小短腿,带着乳母和几个丫头来寻齐雾了。 小齐枞如今三岁了,明明还是个小奶娃,却偏偏爱故作老成,更不喜爱被乳母抱着走,长公主这么大,他可是一步步自己走过来的! 齐雾也格外喜欢这个小外甥:“快把枞儿带进来!” 小齐枞进来之后,看到姨母身旁高大的姨父,小心翼翼的行了礼,而后拿眼睛去瞟姨父,见他神色间无不满,这才欢欣鼓舞的跑向齐雾:“姨母,枞儿想死你了!” 齐雾怀着身孕,不能抱孩子,赵珩大掌一伸就把小齐枞提起来放在自己面前,看着他,省的他冲撞了齐雾的肚子。 小齐枞不能抱着姨母撒娇,只能委委屈屈的看着姨母,小手试探的轻轻摸了摸姨母的肚子,感受到手掌心的触感之后,小齐枞顿时舒开了眉眼:“姨母,听说你要生个小宝宝是吗?” 齐雾揉揉小齐枞的脑袋,笑着说:“等他出生了,枞儿就是哥哥了。” 小齐枞对可以当哥哥非常开心,他眼睛里亮晶晶的:“等小宝宝生下来枞儿会保护他,还会带着他一起玩,枞儿的吃的玩的都可以让给他!” 赵珩听了甚为满意,大手一挥:“把我新得的那副棋拿给小表少爷玩,再把我书房的显州墨玉文房四宝并那只金蟾蜍都给小表少爷装好带回齐府。” 小齐枞睁大了眼睛,姨父真大方呀! 齐雾看着白白嫩嫩的小齐枞,思绪不觉飘到那日,小齐枞才刚满周岁,她欣然赴宴。 后来......后来,他们还是把她安然无恙的送回来了。 齐雾笑着笑着,笑容带了几分释然。 赵珩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询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齐雾摇摇头,只是把头靠在了赵珩肩膀,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浅浅的笑着。 如今这般,大抵就是世间最大的幸福罢。 ————全文完 116、番外 十年后 九岁的赵引星带着他五岁的妹妹赵弦音奉旨进宫。 太后年岁已高, 身子大不如从前,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 从前喜静的性子逐渐变得偏爱热闹, 尤其是喜欢儿孙绕膝的感觉。 因为往事,太后虽不大亲近齐雾,但对她的两个孩子却是喜欢的不得了,常常让人把两个小孩接进宫来。 赵珩和齐雾本就相貌不俗,生的孩子自然也都是唇红齿白、粉雕玉琢, 别提多招人喜爱了。 赵引星继承了世子之位, 赵弦音小小年纪也被皇上亲封为县主, 还是有封地的呢, 这可是京城头一份! 赵引星长的英气俊秀, 性子随了他的父亲,话不多, 但是沉稳内敛,在软兮兮的妹妹面前俨然一个庄严的守护者。 妹妹赵弦音就不同了, 也不知被谁宠的, 她娇的紧。 皇宫里除了天子和太后, 其他人不得用轿撵。大热的天气, 两个小孩手牵手在偌大的皇宫里走着,身后有宫人撑着伞, 生怕晒着两位金贵的小主子。 赵弦音走了一会儿就嫌累了,她的脚又酸又疼,不想走了。 于是她故技重施, 一面奶声奶气的喊着:“哥哥,今天的弦弦很乖呐,一定可以自己走到太后娘娘寝宫的!”一面悄悄的打量哥哥的神色。 果然,赵引星闻言,迈出一步站在赵弦音身前,弯下了腰,示意妹妹可以爬上去让他背着。 赵弦音咧开小嘴,正要呼哧呼哧的爬上去,想起什么,又绞着袖子,小声道:“娘亲说了,哥哥正在长身体,不许弦弦再让哥哥背。” 闻言,赵引星抿唇,转过身来面对着赵弦音,张开双臂,要把妹妹抱起来。 既然不能背,那就抱吧。 谁知赵弦音退后一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赵引星:“抱抱也不行,弦弦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走!” 她的眼睛随了齐雾,潋滟明亮,看人的时候总让人情不自禁心软了去。 身后的宫人们看了都想把这个娇软可爱的小姑娘抱怀里,半点委屈也不让她受!奈何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做,实在分不出身来。 赵引星看妹妹一眼,低声问她:“真不用吗?” 赵弦音眨巴眨巴眼睛:“不...不用了。” 她说着,眼睛却巴巴的看着赵引星,红润润的嘴巴微微嘟起,粉嫩嫩的包子脸鼓鼓的,那口是心非的小模样,让人看了又是一阵心软。 赵引星最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性再熟悉不过,他沉默着把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一把抱起,步履轻松。 他从五岁时就随着父亲习武,如今力气不是寻常孩子能比的,抱着妹妹也能走的很轻松。 赵弦音趴在哥哥怀里,仰面看着他,满眼的崇拜:“哥哥好厉害呀,将来肯定比爹爹还厉害!” 赵引星素来话少,没搭理妹妹。 小姑娘也不生气,继续兀自道:“哥哥你说这次太后娘娘会赏给我们什么呀,上次赏的大樱桃可好吃了!” 赵引星沉默。 赵弦音:“听说宫里新做了一种点心,里面是甜甜的奶馅,哥哥你想不想吃呀。” 赵引星继续沉默。 “哥哥你说爹爹和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呢?下次他们再游山玩水会不会带上我们呐,弦弦可听话了!” 听到这话,赵引星眉梢才微微一动,他想了想,告诉妹妹:“祖母说再过半月爹和娘就会回来了,等我们再大些,更懂事的时候,爹娘会带我们一起出去的。” 赵弦音皱着小眉头十分不解:“可是弦弦已经非常懂事了呀,祖父母、外祖父母、舅舅舅母们、叔叔叔母们都很喜欢弦弦,连皇帝叔叔和太后也喜欢弦弦呢。” 话刚说完,赵引星忽然顿住了步子,怀里的小姑娘有所察觉,从哥哥怀里探出小脑袋来。 只见远处走来一个身姿窈窕、肤白如玉的姑娘,赵弦音顿时兴奋的大喊:“姑姑!” 赵琲循声走过来,越是走近,周遭的宫人越是安静,若是细细的看,会发现他们一个个的都屏息凝神,眼睛时不时的偷瞄一眼赵琲的姿容,而后变得面红耳赤、头晕目眩。 怨不得他们,只怪赵琲——生的太美了! 赵琲如今是双十年华,头上也梳着妇人发髻,看上去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但她的面容却比十六七岁的姑娘还要娇嫩,款款走来时,纤腰微摆、胸口微颤,看的一众宫人差点挪不开眼。 等人到面前了,他们才如梦初醒:“见过郡主!” “起来吧,”赵琲开口,声音泠泠,好似被蜜罐子泡过一样,甜到人心里去,“太后召你们来的?” 赵琲最喜欢这两个听话聪颖的侄子侄女,她接过赵引星怀里的赵弦音,亲自抱着,又让身边的茱萸拿出帕子,细细的给两个孩子擦汗。 “是呢,太后娘娘说她这里做了一种新糕点,弦弦还没有尝过呢!”人小话多的赵弦音抢着道。 赵琲笑着刮了下赵弦音的鼻子:“小馋猫,明日去姑姑府上好不好,姑姑那里也有好吃的糕点。” 赵弦音立时欢欣的应道:“好呀好呀,弦弦可想姑姑了!” 说着,赵弦音把小脑袋埋进了赵琲胸口,姑姑的胸口最软了,还有香香的味道,可舒服了! 向来聪颖过人的赵引星却注意到了姑姑眉间的一抹淡愁,尽管她在孩子面前竭力掩饰,还是被赵引星发现了,他想了想,关切的问:“姑姑怎的有空进宫?” 姑姑成亲已有两载,但是成亲当晚姑父就奉命奔赴沙场,这些本没什么,自从年初传来姑父的死讯之后,姑姑身边的人就多了许多求亲的人,大多是觊觎姑姑的身份和美貌,姑姑不堪其扰,时长回郡主府住。 但是应当不至于到进宫求见太后和皇上的地步。 赵琲闻言只是揉了揉侄子的发顶,温柔的告诉她:“姑姑来陪太后娘娘下棋,正巧遇见你们。” 见姑姑不想说,赵引星垂眸不再言语。 赵弦音虽说才五岁,但是吃的肉乎乎的,赵琲抱久了胳膊就酸了,力气也用完了。 拐过花墙,就见正面走来一个高大颀长的男人,他生的俊秀非常、肤色较旁人白皙一些,他应是刚下朝,还穿着官服,一身官袍在他身上格外挺拔,气息清冷。 赵琲想避开已然来不及,只能侧身低头:“少傅!” 赵引星与太子一起读书,自然也认得这位年轻的少傅大人,他也跟着行礼,只有赵弦音呆呆的躲在姑姑怀里不敢露脑袋。 她可听说了,看起来俊美的少傅大人其实凶的紧呢,教育起太子来能让太子哭的稀里哗啦,而且他年近而立都未娶妻生子,人们都在传他有隐疾。 隐疾是什么赵弦音不懂,但是她感受得到少傅大人落在她脑袋上灼灼的目光! 不,是姑姑的胸口! 赵弦音怕怕的缩了缩脑袋,这样一来,赵琲差点抱不住。 谁知,下一瞬,眼前一黑,赵弦音再抬头时可怕的少傅大人已经站在姑姑面前,冷冷道:“可要程某帮忙?” 不!她才不要可怕的少傅大人抱! 赵弦音颤着小腿从姑姑身上下来,有些害怕的声音也是软乎乎的:“弦弦可以自己走!” 小姑娘动作不知轻重,丝毫不知道她下去的时候弄乱了姑姑胸前的衣襟。 赵琲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胸前那处儿...格外丰盈,此番被侄女一弄,衣襟乱了,隐约可看见里面凝脂般的肌肤。 这日的天气格外热,赵琲出了层细汗,却丝毫不见狼狈,依旧纯美的不像话,偏偏脸侧的发丝让她看起来添了丝妩媚。 方才离得远尚且闻不到,如今离得近了,程洵能闻到她身上浅浅的甜香。 此番佳人,又娇又软,叫人恨不得打横抱走好好的疼爱一番。 程洵的视线落在赵琲胸口,下一瞬就转开,低头与赵引星说起话,问他有没有好好读书。 赵引星一一答了,却见少傅大人的耳根不知何故竟有些微红。 趁着少傅和侄子说话的时间,赵琲背过身去快速的整理了一番仪容,一张小脸染了绯色,更是美的夺目。 等少傅大人离开,一直忍住没说话的赵弦音这才扯扯姑姑的袖子,小声开口:“姑姑,你认识少傅大人吗?” 认识吗,认识的罢,毕竟少傅府就在郡主府旁边。 等进了太后娘娘的寝殿,两个小的被太后打发到了偏殿吃零嘴,赵琲则独自跟太后说了许久。 赵引星不知道姑姑和太后说了什么,但是不久之后,姑姑就从死去的姑父府上彻底搬出来了,搬回了郡主府。 用午膳的时候呈炀皇帝也来了,皇帝喜欢赵家兄妹两个,尤其是格外偏爱赵弦音,每每赵弦音进宫,皇帝都会赐些好东西给她。 等兄妹两个午睡了,太后才忧心忡忡的问皇帝:“你对弦弦这样好,可是心里还记挂着她?” 说实话,太后心里并不怎么喜欢齐雾,因为她是住在儿子心底的女人,早些年还让儿子为了她差点求圣旨,好在没害的皇家跟赵家的关系变差。 不过许泠到底是她女儿,赵珩也是她外孙,太后对这个外孙媳妇逐渐也没什么不满了,但是如今看着儿子念着她的样子,太后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不想让太后多想,以后为难齐雾和她的两个孩子,便笑道:“儿臣早已娶了皇后,如今太子都立下了,母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太后欣慰的点点头。 不过到底是不是还在记挂着齐雾,只有皇帝一个人知道。 这夜呈炀饮了酒,恍惚中看到一个宫女的侧脸像极了他年轻时爱慕的那个姑娘,心头微痛,不免多饮了几口。 夜里,也就梦到了她。 现实中她分明嫁与了赵珩,但梦里,她却是他的,虽然是他夺来的。 呈炀欢悦极了,尽管她在他面前从未展颜笑过。 呈炀知道她不愿待在他身旁,但是他已经情根深种,不可能再放她回去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是那年树下惊鸿一瞥,还是那日宴会上他看见了她的笑颜,于是从此再难忘怀。 他把一切最好的都送到她面前,只想换她一个笑,他想每日每夜都陪在她身边,但是看出她眼中的抗拒疏冷,他生生克制住了,每日只等她睡着了再去悄悄的看她一眼。 有时实在困倦难耐,他会在她的床边和衣躺一会儿,动作轻缓,连呼吸都不敢放肆,生怕吵醒了她。 第二日在她醒来之前,呈炀就已经离开,半点不敢让她知道自己曾这样唐突她。 这样的日子过得飞快,也不知过了几个月,还是一年,她才渐渐能跟宫人说几句话,见到他时也没有那般抗拒,看见她眼里的自己时,呈炀听到自己心融化的声音。 呈炀尝试着白日留在她的寝宫里处理公务,她并没有赶走他,呈炀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 尽管他始终没舍得碰她,在想她想的最难耐的时候也只敢趁她熟睡亲亲她抱抱她。 那晚,她终于开口让他留下,呈炀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幻听,直到她沐浴之后穿了一袭纱衣,款款走向他。 呈炀是个男人,是个很爱她的男人。 那一夜,呈炀尝到了餍足的滋味。 他更舍不得松手,哪怕他知道她是有要求的。 一年后魏家被抄家,大房二房所有男丁都被流放,女子则被送到军营。 呈炀看见她笑了,一种说不上来是悲戚还是释然的笑,他只知道他很心疼她,看见她脆弱的笑,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好生安慰,哪怕她想要他的眼珠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取给她。 没过多久,她有了身孕,这是呈炀的第一个孩子! 在她进宫之前呈炀是大婚过的,宫里有个皇后,但呈炀对她没有感情,有的只是相敬如宾,所以成亲这么久也没个孩子。 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呈炀期盼已久的!呈炀把她保护的很好,从不让外人进她的宫殿,也不许别人看到她的容貌,她有身孕的消息呈炀也隐瞒了许久,等她胎相稳了才昭告天下,并给她封了贵妃。 但是她还是被害了,溺亡。 呈炀抱着她的尸体哭的泣不成声,他们的孩子已经成型,却未来得及面世。 那个她,叫齐雾。 短短一个梦恍若渡过了一生。梦境真实的就像呈炀亲身经历的一样。 那个梦如同一个深渊,让呈炀一次又一次的沉陷。 那种灭顶的痛苦呈炀醒来时依旧记忆犹新,他接过宫人呈上的茶水,目光沉沉的看着窗外的玉湖,良久,缓缓道:“填了罢。” 有宫人送来安神药,呈炀吃到一半,脑中依旧混沌,现实与梦境交缠着,他握紧了手中的勺子,低声问伺候的宫人:“你信前世今生吗?” 宫人颤颤巍巍的不敢说话,呈炀揉揉眉心,挥手撤走了众人。 再睡,已无眠。 大抵,那就是他们的前世罢。 作者有话要说:男女主的部分番外可在作者的系列文《千娇百宠》里看到。 赵琲和程洵就是新文《千娇百宠》的男女主呐,有兴趣的可以提前搜藏一下。 文案: 赵琲生的冰肌玉骨、貌美非常,她成亲第一年,夫君战死沙场。 京城的公子纷纷躁动起来,日日堵在公主府门口希望把人娶回家。 结果权臣程洵当着众人的面把赵琲抱上了他的马车,不大一会儿马车里就传出一声娇呼…… 赵琲又成亲了。 成亲第二天,听说她战死的夫君又回来了…… 高冷禁欲权臣vs又娇又美小寡妇 你不知道,千娇百媚的你,纵是什么也不做,都让我情难自禁...... ——我倾尽手段,只为有日能够名正言顺的黄金百车、聘你为妻。 117、番外之呈炀 这日是赵珩回京的日子, 呈炀自小和赵珩一起长大, 情分非同一般, 就特地出宫一趟, 在八珍阁设宴给赵珩接风。 呈炀虚长赵珩两岁,辈分还比赵珩大,于情于理都要聚一聚。况且赵珩还是年少出名的将军,作为储君,呈炀少不得要嘉奖一番。 呈炀出宫的时候被一些事耽误了, 等处理好来到八珍阁的时候赵珩已经到了, 他不仅自己来了, 还带了他那个八岁的妹妹来。 小姑娘生的粉雕玉琢, 声音也甜甜的, 一见到呈炀眼睛都亮了,软软的喊:“太子哥哥!” 呈炀很喜欢小赵琲, 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花苞头,笑着坐了下来。 小赵琲要往呈炀身边凑, 被她旁边的赵珩一下子就拎走了, 惹得小姑娘好不委屈。 她大大的眼睛蓄了一汪泪水, 眼睫都染湿了, 看起来特别招人怜惜。 偏偏赵珩素来冷漠僵直的像块石头一样,他淡淡的瞥妹妹一眼, 道:“说了多少次,是太子舅舅,不是太子哥哥。” 小姑娘扁扁嘴, 声音小小的:“知道了。” 下一刻,又兴致勃勃的冲着呈炀道:“太子哥哥,听说宫里的海棠树开花了,琲儿想看看。” 刚说过的话瞬间就忘了,果然还是孩子。 赵珩看小姑娘一眼,小赵琲立马就捂住了嘴,讪讪道:“明明就是哥哥,太子哥哥只比哥哥大两岁。” 赵珩又看她一眼,小姑娘彻底蔫了,耸着眉小声说:“好吧,是舅舅。” 呈炀就在旁边弯唇看着,宫里只他一个孩子,幼时过得很孤单,此刻看到赵珩和小赵琲的兄妹相处,他心中只觉得很温暖。 “明日我让何总管来接你。” 何总管是呈炀身边的太监总管,呈炀都发话了,赵琲的萎靡一扫而空,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呈炀笑的温和,体贴的点了几道赵珩和赵琲爱吃的菜。 等吃完,赵琲就坐不住了,左看看右看看,还趴在了阁楼的窗边看街上的风景。 赵珩和呈炀聊了一些军中事务,又说了些私事。 赵珩生的一副俊美冰冷的皮囊,性子也是淡漠的紧,说话也是寡言少语,三句两句就把重点说完了。 呈炀就不一样了,如果说赵珩是寒冰的话,那呈炀就是暖玉,他总是温润知礼,容貌也是清俊温润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这样的两个人自小就在一起玩在一起学,倒也稀奇。 两人说话间,忽闻小赵琲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声:“是雾姐姐!” 赵珩微怔,扭头看了过去。 看来是遇见熟人了。 呈炀心中好奇,也把视线移了过去。 这一眼,让呈炀呆愣在了那里。 只见一个穿着一袭绯色曳地百花裙的姑娘正弯腰买花,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下人,看起来是哪家的贵女。 她的肤色极白,在这灰色的京城里就像是一抹洁白的雪落在了凡间一般。 雪肤红唇、水眸桃腮,一张脸好似画中人一般,偏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稚嫩,更加的招人稀罕。 那腰身束的紧紧的,分明不盈一握,行动间裙曳款款,说不出的动人。 吸引呈炀的是她的一个笑,她好像买到了喜欢的花,接过花的时候,她粲然一笑。 那一瞬,呈炀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好像看向了这里,还眨了一下眼睛! 呈炀捂住胸口,耳根悄悄的红了。 只听小赵琲跟赵珩说:“哥哥你还记得雾姐姐嘛?” 赵珩看着手中的茶盏,眉眼低垂,听到妹妹跟他说话,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应了一声。 小赵琲对哥哥的态度很不满意,她晃着赵珩的胳膊撒娇道:“就是常来咱们府上的雾姐姐呀,她可好了,娘和我都可喜欢她了,二哥三哥也喜欢她。” 说着,小赵琲噘着嘴道:“不知道大哥喜不喜欢雾姐姐,不过雾姐姐肯定不喜欢大哥你这样的闷葫芦,听娘说,从前雾姐姐小的时候一见你就吓得话都不会说了,每次都差点哭出来。” 赵珩的脸色有点黑。 呈炀听着小赵琲说的话,猜到了齐雾的身份,也想起了她就是幼时赵珩领着他见过的小妹妹。 原来她都长这么大了。 呈炀眉眼弯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翘起的特别好看。 赵珩跟他完全相反,因为赵琲的话,他的面色沉的能滴水。 再一次见到齐雾是在长公主的生辰宴上。 呈炀本有要事在身,但也不知道怎么的,想着在宴上可能会遇见她,呈炀就放下了手中事务,亲自去了一趟公主府贺寿。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不过是想想罢了,因为宴会上男女分席,偶遇的可能小之又小。 大抵是上天注定,这微乎及微的可能竟然发生了。 呈炀嫌人多的地方应酬太多,就躲进了公主府的桃花林里,没想到齐雾竟然也在。 她是为了躲人跑进来的。 生的美的人总是容易招惹是非,齐雾只是来赴个宴,出去如厕的时候就遇见了一个品行不端的纨绔,那纨绔十分厚颜无耻,他被齐雾的容色迷住了,想问问她姓甚名谁,来日好去提亲。 齐雾对待外男向来是不搭理,谁知这竟惹了那人,他趁着周遭无人想摸齐雾的脸,被齐雾避开了,惊慌之下,她也不敢喊人,生怕被人以讹传讹坏了名声,只好逃开。 于是她无意中就跑到了这里。 她跑的急,饶是在早春也出了一身细汗,额边的碎发都被染湿了,一张白嫩的小脸带着绯色。 她着一身粉色裙子,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起伏着,看起来纤细单薄的紧,却又莫名的惹人怜爱。 花映美人、人比花娇,这日的齐雾好似成了精的花妖一般,美的灵动,叫人挪不开眼。 呈炀定定的看着,耳根又红了。 为怕惊扰佳人,呈炀轻咳了两声。 齐雾这时才发现这里有人,见又是个外男,她扭头就想走。 但外面已经能听到那个纨绔追来的声音,齐雾咬咬牙、跺跺脚,只得往呈炀这边跑来。 离呈炀还有数十步远,她就不安的停下,紧张的开口询问:“叨扰,公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呈炀诧然,继而点头,温和的问她:“不知是何事?” 见呈炀的言行举止都像是个君子,长得也像是好人,齐雾才微微舒一口气,眨着潋滟的眸子小心翼翼的说:“能不能请公子扮做我的兄长,一会儿若是有人来了,你就说你是我大哥。” 呈炀点头,心中差不多猜到了小姑娘惹到了什么麻烦。 齐雾得了保证,理直气壮的站在了呈炀身后,她年纪小,这样看着还真像是呈炀的妹妹。 没过一会儿,果然有个眼神轻佻的人寻了过来,他看见齐雾就要追过来,但看见齐雾身前的人,他的步子一下子就顿住了。 不等他开口,呈炀就道:“来着何人?” 那人显然是见过呈炀的,他颤颤巍巍的差点跪下:“我...臣子是户部尚书的长孙,姓李名...” 话未说完,呈炀就打断了他:“所为何事?” 那人缩着肩看一眼齐雾,再看一眼太子维护的姿态,猜出太子跟她关系匪浅,便不敢再纠缠,也不敢惹事,立马就改口道:“臣子只是走错了路,这就出去,打扰殿下了。” 说着,他行了个礼,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呈炀见状转身,朝身后的齐雾笑了笑,看起来格外的俊秀:“这样可否?” 齐雾的脸微红,她猜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份,能让人称臣子的,又是这个年纪,也只有东宫的那位储君殿下了,于是她便有些拘束。 “劳烦殿下了!” 齐雾非常的不好意思。 呈炀又笑了笑:“无妨。” 他笑起来的样子太温柔,于是齐雾的脸更红了。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后来因为借着长公主的关系,呈炀又偶遇了齐雾好几次,每遇见一次,呈炀对齐雾的喜欢就深上一分。 每见一次,齐雾对他呈炀的印象也就好上一分,看向他的目光也越来越敬仰,好像把他当做了大哥一般。 意识到这一点,呈炀愁的都快吃不下饭了。 他把这事说给赵珩听,赵珩与他一起长大,性子沉稳,让呈炀很放心。 赵珩听了面色瞬间变得非常的白,他沉默了许久,才对呈炀说:“您若想让她明白您的心,您得亲自告诉她。” 呈炀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 只是,他不知道,那晚赵珩一个人喝酒到天亮,第二日醉的人事不省。 呈炀在齐雾及笄的时候向她表明了心意。 起先齐雾很是诧异,她还未体会过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懂情为何物,更不懂呈炀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怎么会看上她。 她只知道,与呈炀的相处让她感觉很舒服,没有抗拒的感觉。 齐家自然是不放心女儿进宫的,但呈炀说他一生只得一个齐雾,就像当今帝后一般恩爱一生。 齐家人也就动摇了。 齐雾那个时候也单纯的紧,没经历过,遇见一个合适的,在呈炀的糖衣炮弹之下,还是同意了。 好在呈炀确实说到做到了,他这一生确实只有齐雾一个人,没有再纳妃生子。 齐雾是在与呈炀大婚之后,在呈炀的日日宠溺之下才爱上呈炀的。 两个人,一个慢热无比,一个细水长流,这段感情一直美好到了他们生命的尽头。 齐雾的身子弱一些,她去世前一晚,呈炀做了一个梦,梦醒之后就抱着她怎么也不撒手。 齐雾就笑话他:“都多大年纪了也不害臊,让小辈们看见怎么办。” 呈炀不管不顾,还像年轻时候的一般,对齐雾有说不完的爱意。 齐雾问他做了什么梦,他抱着齐雾抱了许久,才道:“我梦见你没有嫁给我,反而嫁给了赵珩,你们婚后甜甜蜜蜜,在梦里都把我酸死了。” 齐雾笑了:“我还道是什么呢,你就是做梦也不能梦见我和他在一起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都到现在都未曾成亲,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呀。” 呈炀把齐雾抱的紧紧的:“反正说好了,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你可不能被别人拐跑了。” 齐雾笑着埋在呈炀怀里:“那你会不会嫌我腻了呀。” “怎么可能,我恨不得生生世世都与你在一起。” 齐雾离开的当日,呈炀也走了。 帝后和墓。 ———— 这大概,是另一个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千娇百宠》,欢迎支持 118、番外之忘尘大师 许泠, 乳名永安, 与已故的摄政王之妻永安郡主同名, 为怕惹人议论, 这乳名也只有家里亲近之人私下唤。 这年,许泠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原是徐州许家次子许桐的嫡次女,幼时因父亲调令,一家都搬往了晋北, 今年调令出来, 许桐直接被提拔到京城任职。许泠也回到了京城。 这具身子大抵是随了她的母亲顾氏, 生的一副冰肌玉骨、白嫩非常, 容貌也是万里挑一, 又娇又美,还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水嫩, 小小年纪就十分的夺目。 可是这不是永安原本的身子。 原来的许泠在十岁那年因溺水而亡,已故永安郡主的魂魄在银角殿飘了好几年后猛然间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 就发现她成了人, 而且是一个身体健康只有十岁的小姑娘。 真正的许泠生前性子执拗, 骄纵蛮横,大抵是被宠坏了, 惹得府中上上下下都对她不喜,连她的生父都偏爱她异母的姐姐,每每看到她只会连声叹息, 后来有了弟弟,父亲就更不关心她了。 也只有顾氏把她疼到了骨子里。 但是小姑娘长久不得人喜爱,心中早已长了根刺,不仅把旁人拒之门外,也让自己遍体鳞伤,是以她落水之后就再无对生的向往。 早已成了魂魄的永安郡主得了小姑娘的托梦,不得不再次为人,代小姑娘好好的活下去。 其实永安郡主也是个命苦的。 她自小就没了母亲,好在她父亲成王并未续娶,全心全意的疼爱她,还有太后、皇帝、太子照拂着,永安过得比几个公主都富贵。 表面看着实在惹人艳羡,可惜她体弱多病,去世那年还未及二十岁,世人皆说,若不是当年那场浩劫,有爱她入骨的长宁侯赵显护着她,她至少能撑到三十岁。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老长宁侯去世那日,赵显这个世子就成了长宁侯,他形容枯槁的在老长宁侯的书房里跪了整整一日,第二日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 他从前是个有才华又温文尔雅的公子,不知得京城多少姑娘的青睐,可是那一日之后,他成了嗜血而又冷血无情的人,也成了永安眼中奸佞之人。 他本就聪颖非常,权术谋略在他手中不过是小小的把戏而已,不过短短时间他就联合三皇子把太子挤下了台,后来在皇帝驾崩的时候又扳倒了野心勃勃的三皇子。皇帝再无子嗣,赵显只差一步便能篡位为帝。 再然后,得了消息的永安郡主气的病发,不治身亡。 赵显竟奇迹般的没有登基,而是从皇室盛家的旁支里选了个势弱的孩子做小皇帝,而他自己则做了摄政王。 那孩子,名盛揽琛。他是临郡王的嫡长子。听说他有弱症,是从胎里带出来的,因了这个他自小就不受宠,连世子的位置都让给了临郡王的嫡次子。 临郡王势弱,嫡长子又是个不大康健的,最容易控制。 永安郡主从前见过这个孩子。 有一次宫宴,这个孩子也去了。那个时候,不过六岁的他就很沉默寡言,生的也苍白瘦小,即使被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任那些胆子比心大的奴才们拿了他腰间的玉坠、扔了他的帽子。正巧她有事要回银角殿,银角殿是太后央了皇上拨给她的宫殿,方便她在宫里出入。那时候她一月有半月都是在宫里度过的,太后、皇后都宠她,皇上也对胞弟的独女照拂有加,她在宫里的地位比有些公主还要高...... 回去的路上她看见了那个孩子一声不吭地被欺负,只觉怒不可揭,当下就狠狠地惩罚了那些宫人,又亲自为那个孩子用帕子擦了脸,还佩戴好玉坠与帽子。 可能是因为同有弱症的缘故,她对那个孩子说不出来的怜惜,走之前还往他手里塞了一把纸包的饴糖...... 孩子一言不发,嘴唇抿的紧紧的,那细瘦的脖子仿佛都支撑不了他的脑袋,只是背却挺的直直的,坚定的看着永安离开的方向。 永安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寻过来的赵显,那个时候赵显已经和她订亲了,似乎一刻都离不开她。赵显也看到了那个孩子,问她那是谁,她回头去看,那个孩子还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手里紧攥着那包糖。 这是永安郡主前世和盛揽琛的唯一交集。 她没想到,小小的盛揽琛却记住了她,还记了整整一辈子。 赵显选盛揽琛当小皇帝还有一个私心,盛揽琛是永安见过的孩子,当年她护过这孩子一回,赵显就记住了。 永安走了之后,环顾整个大盛皇室旁支,皆阿谀奉承、宛若墙头草一般随着权势倒。 赵显特地去临郡王府上见了盛揽琛,临郡王偏爱幼子,企图让盛揽琛带上异母弟弟,盛揽琛如往常一般乖巧的没有拒绝。但被惯坏了的弟弟在这时往常就上不了台面,一改往常混世小魔王的样子,变得畏畏缩缩。 与他一比,安静沉默的盛揽琛更显得合适。 赵显把众人摒去,独留盛揽琛问了几句话。 盛揽琛一一答了,他生的瘦弱,但是眼睛黑亮,眼神清澈,看起来是个纯善的孩子。 赵显眉头微蹙,用沉沉的审视目光看着他,小盛揽琛悄悄攥紧了袖中的手,但是面上却并未显露出什么。 赵显沉默了许久,想起永安,还是选了这个孩子。 等盛揽琛顺利成为小皇帝的那日,他一个人睡在偌大的龙床上,用锦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眼神冰冷。 他始终记得,那个温柔如画、为他解围的郡主姐姐后来成了赵显的妻。 但是他却没有好好待她,还背叛了她的至亲,害的郡主姐姐早逝...... 盛揽琛在众人面前就是个乖乖巧巧的孩子,聪明听话,长得也是眉清目秀惹人喜欢,只是身子弱了些,时常要用药调理着。 这样一来,人们哪里还会对他有戒心。 赵显对盛揽琛教导的尽心尽力,想培养出一个励精图治的帝王,外面却谣言纷纷,说赵显就是那持天子以令诸侯之人,赵显充耳不闻,反而把大盛治理的井井有条、河清海晏。 盛揽琛却背着赵显关注着永安郡主从前住的银角殿。 银角殿被赵显封了,外面重兵把守,不许任何人靠近,他自己却爱去待着,有时上午去的,午膳也不用,能待到晚上才出来。 几年以后,盛揽琛羽翼渐丰,他趁着赵显在西北忙于战事,暗地里做了手脚拖住了赵显的步调,不仅坐稳了皇位,还趁机占了银角殿。 谁都不知道,看起来病弱的小皇帝竟然有这等手段,而且极其残忍无情、偏执阴暗。 大抵永安是第一个让他看见光的人。 他病态的关注着有关永安郡主的一切,把她的喜好摸得清清楚楚,即使她故去这么久,他隐晦的心理丝毫都没有淡去。 听说赵显要娶许泠的消息时,盛揽琛起先是想杀了许泠的。 他觉得永安虽不在了,但赵显要为她守着,凭什么她把痴心给了他,他却在她离开没几年就另寻新欢,还要给新欢摄政王妃的位置,这些都该是永安姐姐的,就算她不要,旁人也没资格拿! 但是他对赵显有一点了解,以他对永安姐姐的痴心程度,他不可能另娶他人。 ......除非,那个姑娘跟永安有相似之处。 念头一起,盛揽琛心中猛然间又升起一个荒唐至极的想法。 永安姐姐那么好,他没能得到她,那为什么他不能得到跟她相似的人呢,一个能让赵显都意乱情迷的女人,一定跟永安姐姐极像。 这个想法在盛揽琛脑子里生根发芽,让他宛如得了癔症一般无法自拔。 为什么,他不可以呢? 他是大盛的小皇帝,只等年岁满了、除掉赵显,就可以加冠登基,届时,他将是大盛最有权势的男人!分明不比赵显差! 这般已让盛揽琛如此,待从太后身边眼线那得知许泠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永安姐姐之后,盛揽琛彻底疯魔了。 他想,永安姐姐带他走出阴翳,那她就注定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既然上天给了机会,那他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他的执念太深,又是个长期缺爱的孩子,他的生活阴暗又自私,他的眼里没有百姓,也没有家国,宁为了得到想要的背叛整个大盛。 于是盛揽琛借着太后身边大太监的手把许泠弄进了宫里。 盛揽琛派的宫人把许泠看的紧,她每走一步都有人跟着,根本就走不出银角殿,更别提见到旁人了。那几个宫人很是尽责,许泠如厕的时候都至少都有一个宫女在屏风外守着。 许泠生的美,身形窈窕极了,但盛揽琛更喜欢从前那个细瘦清秀的永安姐姐,他的目光落在许泠胸前的丰盈处儿,眉心不自觉蹙起。 女子作何要在胸口上长肉,若是像以前的永安姐姐那般弱不禁风才好看。 心里这样想着,盛揽琛的目光又在许泠纤细的腰肢上掠过,见她腰身看起来很细,跟永安姐姐一般不盈一握,才满意了。 其实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罢了,还未及弱冠之礼,因着从前身子弱,内务府的人也不敢给他安排侍寝之人,导致他对女人了解少之又少。 许泠很是惧怕他,她躲在那里像一只受惊的小猫,长长的睫羽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一眨眼,泪珠就落在了那细腻白嫩的脸上,像是琉璃落在了白玉上,说不出的好看。 盛揽琛沉默的看着她,见她越哭越凶,连身子都在颤抖,他不由抿紧了唇。 “莫哭了,永安姐姐。”良久,他俯下身,伸出手想为许泠拭去泪水。 他心中还一个隐晦的想法,他想在她脸上戳戳,看看是不是跟想象中的嫩豆腐一般。 许泠往后缩了缩肩膀,避开了盛揽琛的手。 盛揽琛的目光沉了下来。 这时有人有要事禀报,盛揽琛深深的看了许泠一眼,继而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晚间,听身边人说许泠不吃东西也不睡觉,盛揽琛沉默了片刻,让人给她送去了安神助眠的茶,趁着她昏昏沉沉间又让人喂了她不少流食。 得到许泠彻底睡着的消息,盛揽琛才放下手中的奏折,带着随身侍卫一言不发的来到了银角殿。 他正是长身体的年龄,远远看去是个偏瘦的高挑少年,近看才发现他的肤色比常人都白,唇色也淡,但是瞳色极黑,瞧着有种病弱的俊秀。 银角殿地龙烧的很足,一进去就暖烘烘的。 盛揽琛把手炉塞身旁的小太监手里,然后摆摆手把小太监赶了出去。 许泠睡的正香。 隔着绯色的床幔,隐约能看到许泠曼妙的身姿。 盛揽琛静静地看着,鼻息间闻到室内燃的暖香,竟觉得浑身有些热,他沉默的脱掉大氅,随手扯开床幔,直直的看向床上那人儿。 许泠显然也有些热,她领口的盘扣被她无意识中扯开了,露出一小段雪白的脖颈。 盛揽琛起先没注意到,他只凝神去看许泠的睡颜去了。 白日的时候没揉成她的脸,现在她人就在面前,还这般乖巧,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一般。 盛揽琛心头一动,他抿抿唇,袖中的手悄悄的动了动。 约莫小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盛揽琛终于伸出了手。 他的手修长白皙,跟他的人一样秀气。 戳一下,很软。 又戳一下,很嫩。 盛揽琛肃着一张脸,看起来只是个沉默的俊秀少年,他抿唇戳了许泠的脸十几下,认真的好像在批阅奏折一样。 若不是看许泠的脸被戳红了,他根本就不会停。 许泠脸疼,无意识的小声哼哼了一声。 盛揽琛听了,立马绷紧了身子,直直的看向许泠的眼睛,竟有点像做错事怕被发现的小孩。 好在安神药药效好,许泠并未醒来。 盛揽琛舒了一口气,开始凝神打量起许泠的身体。 锦被起伏,包裹着如画般的美人,她鸦青的发散在脸侧,衬的那张小脸越发的白嫩。 盛揽琛的目光滞了滞,继而往下,看见了那段雪白的脖颈。 纤细优美,好似天鹅一般。 盛揽琛把手贴在许泠的脖子上,感受着她颈项动脉的跳动,嘴角翘了翘。 真好,活着的永安姐姐,即使换个副皮囊,她还是他的永安姐姐。 再往下,盛揽琛看到了许泠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 盛揽琛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这处儿有些多余。 他试探的把手隔着锦被放在许泠胸口上,刚放上去,他就一愣。 继而整张脸都红了,一直蔓延到耳根。 .....也...太软了吧... 盛揽琛一面回忆着那触感,一面红着脸落荒而逃。 因了这事,盛揽琛夜里都没睡安稳,他脑海里都是那软绵绵的触感,越想越是脸红心跳。 第二日,身边小太监给他寻来了避火图。 盛揽琛红着脸看,越看眼睛越亮,越看越不敢见许泠。 隔了两日,盛揽琛才悄悄来到了银角殿。 许泠已经平静许多了,她安静的坐在大理石书案旁练字,听到他来的动静都未曾停笔。 盛揽琛远远地看着,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滋味,他想夺下她手里的笔,让她眼里只有他,却怕她又哭起来。 他轻咳了几声,缓了片刻,又猛地剧烈的咳起来。宫人们都慌乱了起来,有倒水的,有递帕子的,一时间,好不慌乱。 许泠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安静的坐着,继续写字。 盛揽琛见许泠没有分一丝心神在他身上,不由得面色发沉,咳的也越发用力,好像脾肺都能咳出来一样。 等不咳了,盛揽琛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向许泠:“永安姐姐,我咳的好难受!” 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孩子在跟大人撒娇,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许泠不为所动,盛揽琛的面色更不好了。他摆手让宫人们下去,自己缓缓向许泠走去。 盛揽琛这般无害的模样,魔怔起来才最是恐怖。因为旁人都是人,他却好像不是人,他不仅没有人的七情六欲,还不受道德伦理的牵制,胆大妄为,做一切事情只遵从自己的心。 许泠悄悄后退一步,与盛揽琛拉开些距离。没想到盛揽琛又往前走近了一步,这样一来,他们之间连一步远都没有。 盛揽琛猛地俯下身,捉起许泠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尖轻嗅独属于她的馨香。 许泠又被吓得猛地后退一步,好在这次盛揽琛没有追过来,他只是眸色深深的看了许泠一眼,而后沉声吩咐再传膳。 他又与许泠说:“我到现在都没有用膳呢,你再陪我吃些可好?” 许泠没有理他,盛揽琛也不生气,嘴角噙了抹不太分明的笑意,整好以暇的抱臂看着许泠。不大一会儿,宫女们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盛揽琛见许泠没有动,就伸出手,想牵着许泠的手过去,不过被许泠避开了,盛揽琛就攥着她的袖子,把她往桌上带。 别看盛揽琛生的一副病弱的样子,他的力气着实不小,愣是不容拒绝的把许泠带到了桌旁,还在他的右手边摆了张玫瑰椅让她坐下。 “我记得你喜欢吃桃子羹,这是我特地让人做的,你尝尝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盛揽琛说着,也没让宫女布菜,亲手舀了一勺送到许泠嘴边。 许泠偏过头,没有张嘴,摆明了不愿吃。 盛揽琛却丝毫不放弃,勺子就放在许泠嘴边,她想不注意都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泠察觉盛揽琛的手都僵硬了,还是不肯放弃。 许泠往下看一眼,那勺桃子羹已经没有热气了。 对上盛揽琛的眸子,许泠被里面的墨色吓到了,她有种自觉,如果她再不吃的话盛揽琛会拔掉她的脖子,把这些桃子羹倒进她的腹中。 许泠脖子一紧,却见盛揽琛陡然收回了手。他把银匙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脆响。 “我却是忘了,你已经用过膳了,应是不饿了。”似在自言自语,盛揽琛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管许泠,自己吃了起来。 用罢晚膳,盛揽琛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许泠颤着声儿问他“你既已经知道我是你的永安姐姐,作何还要拘着我。” 盛揽琛抿唇不言。 “莫不是以为捉了我在手,赵显就会忌惮你了?” 盛揽琛皱起眉头,他起先确实有一点这个心思,但是这个念头在见到活生生的她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许泠抬眸看他,清亮的眼底还带着一丝畏惧。 盛揽琛把许泠的惧怕收入眼底,嘴角微微翘起:“怕什么,永安姐姐不愿做朕的皇后吗?” 许泠诧异的看向盛揽琛,不可置信的控诉:“你怎能这样想,我是你的堂姐!怎能做你的皇后!” 许泠抬头看他,从前那个孩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这样高了,比她还要高大半个头,让她得仰视才能看到他的眸子。 那里是一片深沉。 盛揽琛忽的又走近了一步,他的大掌扣住许泠的下巴,轻轻抬起。别看他的人生的瘦弱,但力气着实不小,许泠愣是挣不开,只好顺着他的力道抬头看他。 盛揽琛的手是一双毫无瑕疵的手,可以媲美象牙一样的白皙,五指修长,苍白的手背上隐隐能看见里面极细的青筋。 这样一双手,却有着不容她拒绝的力度。 “永安姐姐,你为何不看阿琛呢?是不是不喜欢阿琛?”盛揽琛幽幽问道。 这样的盛揽琛是许泠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的眸子里只有她,却暗沉的可怕,又似乎有光,反而让看了的人以为看到了他的那方世界。 许泠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盛揽琛带着许泠走到永安郡主曾经住过的房间,从桌案下方拿出一个锦盒来,万分小心的捧到了桌案上,旋即凝神细细的打开,看了半响,才把锦盒拿给许泠看。 那锦盒里只有黑乎乎的一小坨,辨不清是什么东西,让人看了只觉得恶心。许泠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 “这是你从前给我的饴糖,我舍不得吃,就一直放着,如今都化了。”盛揽琛说着,面上很是惋惜,募地又突然目光灼灼的看着许泠,“我怎么忘了,你现在就在我身边,这些糖,也就没了用处!” 那是……她曾经给他的那把饴糖?竟然被放了这些年! 许泠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 盛揽琛深深的看着她,脑海中想起之前看的避火图,还有那方绵软的触感,心中一动,不由低低道:“不若,永安姐姐为我生个孩子罢。” ............ 后来,一切尘埃落定,盛揽琛因勾结鞑靼陷害赵显之事败露,被百官联名上书说他品行不端、心无家国、不堪为帝。 先帝嫡亲的弟弟成王也被寻了回来,从血统和能力来看,他都是做皇帝最名正言顺的人选。 成王就是永安的父王,他带回了一位皇后,皇后腹中还怀了一个孩子。 听说成王已经知道了许泠的身份,对她甚是宠爱,还封她为长公主。 赵显自请除了摄政王之名,太子降生之后,新帝任赵显为太子太傅,显然对他宠信有加。 这样一来,许泠一家俨然成为满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 盛揽琛以为他的一生就此为止,对他所做之事他半分也不后悔。 但是许泠和赵显却放过了他。 许泠和赵显第一个孩子出生那日,盛揽琛在济盘寺剃度出了家,法号忘尘。 唯有忘尘,可忘却前尘旧事,洗清罪孽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