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傻妃》 第1章 你是谁 “听闻丞相府嫡女长相绝色,气质温雅如兰,年方十六正值妙龄,可惜喽!” “可不是嘛,但那有何办法呢?她跟毓王从小指腹为婚,就算毓王明日死掉,她也得嫁啊!” “听说毓王眼下重病在床,连起床都做不到,只得让他的贴身侍卫前去蔺家代主迎亲,希望这冲喜姻缘能让他的病情好转些吧!” 天启一百二十二年。 二月初二,龙抬头,宜嫁娶,吉利顺畅。 阳光灿烂,尽显生机勃勃。 今日是天启皇朝皇帝长子祈毓娶正妃的日子。 繁华的主街两旁,人头攒动,纷纷交耳结舌,无一不是在为新娘子蔺如兰惋惜。 毓王贴身侍卫蒋淮,一身黑衣,身高体长,容貌清秀,二十有二。 听到人们对自家王爷的议论,他一个眼刀冷冷扫视过去:“今日是王爷和王妃成婚的日子,还请众位莫要做那多舌之人。” 他的口吻太过冰冷,众人立马闭口不言。 他此时正带着丞相府的花轿队伍往毓王府而去。 众人的八卦之心又起。 “不愧是丞相府,这嫡女出嫁的排场当真奢华。” “是啊,这嫁妆多得排成一条长龙,全部都是由上好的红木箱子装得严严实实,是怕我们看见吗?” “什么怕我们看见?我听说蔺丞相对蔺大小姐极其宠爱,里面肯定装着不少的好东西,想必是怕引起歹人的觊觎之心。” “左右我们也无事,倒不如数数丞相府的嫁妆有多少抬?” “哎,这个想法好,我们快跟上去,等会儿嫁妆进了毓王府,我们想看都看不到了。” 毓王府主院青峰院。 主屋新房里。 “咦,我后脑勺怎么有些痛?” “我不过是睡上一觉,谁那么缺德居然搞偷袭?” “下手之人最好别被我逮到,否则我定要让他知道后悔二字如何写!” 蔺欢睡眼惺忪,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后脑,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然敢趁她睡着时偷袭。 她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明显地发现有东西把她的头盖住,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伸手一把将头上的遮挡物扯下,入眼可见,屋内是一片大红的喜色。 四处贴着的大红喜字,桌上的桂圆、红枣等物,噼里啪啦燃得起劲的喜烛,古香古色的陈列,让蔺欢直接懵圈! “不对啊,这压根不是我的住处啊!” 在看到手中的龙凤呈祥盖头,古风式的衣服、鞋子时,令她感到更加的困惑。 “老天爷,谁来告诉我目前是个什么情况啊?” 还不等她想明白,屋外脚步声响起,她暗自镇定心神:“先别慌,不能慌,等下看情况见机行事。” 在来人推开房门之前,蔺欢快速把盖头盖好,规规矩矩地坐着。 单是听来人的脚步声,她便知晓来人不止一人。 果然,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三双墨色男靴出现在她眼前。 祈毓,年二十,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一身大红喜袍,金冠玉带,右边脸颊上戴着半张银质面具。 左边未遮住的脸颊,和那精致的五官足以看得出来是个美男子,在蒋淮和一名侍卫的搀扶下终于来到床边。 祈毓挥退两人后,右手放到唇边轻咳出好几声,喘气艰难,好半晌才缓和过来。 他拿起桌上的如意撑杆,缓缓挑开新娘子的盖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艳丽动人的小脸,让他心生愤怒。 他双眸微眯,眸中是显而易见的震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本王成婚的不是蔺如兰吗?她人呢?” 他与蔺如兰从小指腹为婚,两人虽说不常见面,但绝对是认得的。 丞相府简直太过大胆,竟给他使出一招偷梁换柱的好计谋来! 难道是因为他毁容在前,重病在后? 所以丞相府舍不得尊贵的嫡女,随意给他塞一个傻子。 丞相府还真是好得呢! 要问祈毓为何会认得蔺欢,那是因为蔺欢是京都中众所周知的傻女,芳龄虽已十六,心智却只如五岁孩童。 蔺欢还没有弄清眼前的情况,不知道眼前这病怏怏的新郎官是谁。 见他问起,她右手指着自己问:“这位公子,你认识我?” 怪哉,她现在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究竟是谁弄的恶作剧?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今日结婚呢? 祈毓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厉声对门外喊着:“蒋淮,让丞相府那两名陪嫁丫鬟赶紧滚进来,本王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丞相府给蔺欢的两名陪嫁丫鬟,分别名唤寻欣和寻枝,年十七,生得眉清目秀,身高约莫一米六左右。 两人在来毓王府之前被丞相府好生敲打过,见到祈毓发怒,心中没有半分的慌乱。 两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等着毓王的问题,听见祈毓问:“丞相府嫡女不是蔺如兰吗?” 他右手指着蔺欢,明知故问:“她根本不是蔺如兰,她是谁?” 他话音刚落,寻枝紧随其后地开口给出一个解释:“回王爷的话,皇上为您赐下的王妃是相府嫡女,她的确是相府嫡次女蔺二小姐,这事没错啊!” 皇上口谕确实是让相府嫡女给毓王冲喜,可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 让他们家老爷自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给一个毁容又病重的王爷冲喜? 蔺绍非但不舍得,更不会同意。 祈毓听完她的解释,眸中杀意瞬起,丞相府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也是,坊间不是传闻他所剩时日不多了吗? 蔺绍作为皇帝的心腹大臣,自是笃定自己不敢拿他如何。 他愤恨地说道:“蔺绍那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还真是会钻空子!” “好好好,丞相府要这么玩是吧?本王迟早要把这笔账给讨回来。” 祈毓深深地呼吸好几次,强制压下心中骇人的杀意,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蔺欢在祈毓质问相府丫鬟的时间里,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走马观花地呈现在脑海里。 她发现了一个天方夜谭的事实。 她穿越了! 原主与她同名同姓,原本是忠义侯府独女,因为父母与蔺绍是多年好友,时常会在出征前把年仅五岁的原主托付给蔺绍照料。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十年前的那一次征战,忠义侯夫妇那一去竟成永别,再收到他们的消息时,已是他们夫妻双双战死沙场。 刚开始时,丞相府对原主还算尽心尽力的。 自从原主无意中知晓父母双亡的消息承受不住晕倒后,再次醒来时变成了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 丞相府便开始处处看原主不顺眼,原本还算尚好的待遇,在短短时日内与府中仆人无异。 她明面上是相府二小姐,实则过得比下人还不如。 相府不但借着对她收养一事在外博得个好名声,还霸占了父母给她留下的家产,以及朝廷给父母发放的巨额抚恤金。 原主之所以会被相府送来替嫁,是因为蔺如兰嫌弃毓王毁容、又命不久矣。 他们没有半分商量地直接把原主敲晕送往毓王府,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原主就是这样被他们给敲死的。 等蔺欢睁眼时,她已经在新房里了。 此时看着近在咫尺,还在愤怒中的祈毓,她内心咆哮不已:“穿越便穿越吧!” “别人穿越好歹是皇后、贵妃什么的,再不济也是个正常人吧?” “我倒好,居然穿越成天启皇朝众所周知的傻女!“ “这还不算,竟然还被蔺绍那对无良的夫妻替嫁给重病缠身的毓王。” “老天爷,你要这么玩我是吧?”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好情绪,睁着一双无辜至极的桃花眼望向祈毓:“大哥哥,你是谁呀?” 不等祈毓回话,她紧接着问出一连串的问题:“我不是乖乖待在家里的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还有,我的头怎么会痛呢?” 蔺欢按着原主的记忆模仿起来如鱼得水,眼神、表情都像极了五岁孩童该有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一丝可疑的地方。 第2章 夫君是什么? 祈毓听着蔺欢一连串的问题,暂时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对守在房门外的蒋淮吩咐:“蒋淮,让人去把府医请来给王妃看看伤势。” 因为他自己重病的缘故,府中的大夫有好几个,前来主院的是一位医术最好,年龄最大的。 来人名唤童玄一,约莫五十岁左右,微胖的身材,穿着一身藏蓝色长衫。 得到祈毓的命令后,他背上药箱马不停蹄地往主院赶。 等他跑到主院时,后背上明显地出了一些汗水,气喘吁吁地问:“王爷,王妃的伤势很严重吗?” 蒋淮只让人传他来主院给王妃看伤,并没有告诉他伤势如何。 祈毓端坐在顶好的丹凤朝阳水纹圆桌边,语气淡淡:“伤势严重与否,你先看看再说,本王又不是大夫。” 话落,他静静等着童玄一给蔺欢诊断的结果。 须臾,童玄一查看了蔺欢后脑勺的伤势后,对祈毓禀报:“回王爷的话,王妃之所以会头痛,是因为被人用钝物袭击了脑袋。” “所幸伤势并无大碍,养几日便好,王爷您无需担心。” 蔺欢听到童玄一这话,在心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叫做所幸伤势不大? 原主就那样被丞相府的人给敲死了,这伤势还不算大吗? 祈毓知道蔺欢的伤势不重后,伸手一挥,童玄一自觉地退出屋子。 祈毓拿过桌子上精致的酒盏倒上两杯酒,缓缓起身往床榻边走去,坐到蔺欢的身旁。 将一杯酒盏递给蔺欢,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些:“小欢儿,来,我们喝下这杯合卺酒,本王此后便是你的夫君了。” 他看向蔺欢,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怜悯,他明白蔺欢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 祈毓郑重其事地说:“小欢儿,本王知道这婚事并非你所愿,可你既然嫁给本王了,你大可以既来之则安之,不必担心别的。” 因他母妃是外族公主,父皇永远不喜欢他的存在,自然不会给他任何的助力。 赐婚口谕说得模棱两可,蔺绍又是皇帝最忠心的狗,不会乖乖把蔺如兰嫁过来一事在他的意料之中。 罢了,他安慰自己傻女也挺好的。 至少不用担心蔺欢会把有关于王府的秘辛透露出去。 反正他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不指望未来的妻子能帮上他的忙,但求一心人即可。 蔺欢低头凑近酒盏,没有直接把酒水喝掉,而是傻傻地问着祈毓:“大哥哥,夫君是什么?可以吃的吗?” 她没想到自己不但穿越了,而且刚穿越过来就已经与人成亲。 看着眼前陌生得不得了的祈毓,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在心中思忖着。 倘若祈毓敢对她霸王硬上弓的话,她是不介意出手把人打晕的。 祈毓一听她这问题,有片刻的怔住。 不禁轻笑出声回答她,语气认真:“小欢儿,本王作为你的夫君,以后自当是要敬你、爱你、护你的。” “你放心,自今日起,你便是这毓王府的女主人。” “府中除去本王外,无人能越过你的地位去。” “夫君亦是可以吃的,小欢儿你现在还小,我们先不急,待你再长大一些。” 祈毓一边温柔地与蔺欢说话,一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见她头上的凤冠有些重,祈毓把手中的酒盏放下,伸手帮她把凤冠取下。 “小欢儿,发饰很重吧?你乖乖的别乱动,夫君这就帮你把它取下来,你的脑袋会轻松许多。” 蔺欢的容颜虽说比不上蔺如兰绝色倾城,倒也算不上差。 尤其是那一双迷人至极的桃花眼甚是好看! 蔺欢听得出祈毓话中的郑重,看着他动作轻柔,一副生怕弄疼自己的模样。 她的脑袋此刻有些发懵,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祈毓瞧。 祈毓右手牵上蔺欢的左手,摸上他右边脸颊戴着的那张面具:“小欢儿,本王这里不好看了,你可会嫌弃?” 他原本算得上是京都美男子中的翘楚,却不想有朝一日会被小人暗算致使毁容。 好在他这个人对自己的容貌看得不那么重,否则他可能会因此抑郁而亡。 蔺欢怔愣地看他,微微摇头:“我不嫌弃,大哥哥的模样明明生得这样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话她不否认。 可祈毓都不嫌弃她痴傻,她又有何理由去嫌弃对方呢? 祈毓将她的话听在耳里,本来有些晦暗的眸子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他难得好心情地打趣起蔺欢来:“小欢儿这话可是真的?” 蔺欢实诚点头:“自然是真的。” 她特意朝祈毓眨了眨眼睛,语气最是真诚无比,两人相视一笑。 祈毓再次端起酒盏,与蔺欢两手相交饮下合卺酒。 知晓暗处必然有父皇的人盯着,他神色为难地对蔺欢说:“小欢儿,接下来我们得做一些事,你要适当地发出些声音来。” 他看着眼前智商停留在五岁的蔺欢,两人若是像平常夫妻那般行夫妻之礼,他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可若不做出一些动作,只怕暗中盯着的人不会放心呢! 蔺欢心里明白他的意思,白皙的脸庞上则是一脸茫然:“大哥哥……” 她余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被祈毓不悦出声打断:“小欢儿不要这样喊本王,来,乖乖唤本王夫君。” 他很不喜欢蔺欢这样喊他! 大哥哥这个称呼会给他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两人的年岁本就相差四岁。 蔺欢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犹豫几息过后,对祈毓甜甜喊道:“夫君。” 她接着问祈毓:“夫君说要我发出些声音来,我不会怎么办?” 她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二十年,每日像一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着,永远没有歇下来的一刻。 忙得连谈个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心思去钻研别的? 她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不就是因为上级刚刚新研发出来的系统? 她第一次接触到系统一类的东西,正喜滋滋地想看看系统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结果大脑只是这么一想,人就感觉到非常困倦。 好家伙! 等她一醒来,竟是到了别的时空! 祈毓听到蔺欢这话,心中没有丝毫的意外:“小欢儿不必着急,夫君曾经听朋友谈论过,夫君慢慢教你,不会很难的。” 以蔺欢的智商来说,定然不会了解大人成婚的流程。 他先脱掉自己的鞋子,再让蔺欢把鞋子脱掉。 见蔺欢依旧一脸茫然,他兀自伸手把蔺欢推倒在床,两人并排躺着。 祈毓回想着好友总跟他说起过的荤段子,教着蔺欢如何发声,没有面具遮挡的左脸颊上有着明显的尴尬和绯红色。 蔺欢:“……” 听到祈毓教她如何发声后,纵使彪悍如她,她亦觉得十分难为情:“夫君,反正这事你会,要不你自己出声就可以了,我还是不要了吧!” 第3章 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毓王府主院的新房里。 祈毓偶然听到蔺欢这话,心中顿感无语,他已经尽力在教,没想到蔺欢会这样说。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蔺欢看了良久,看着蔺欢满脸的迷茫之色,他随即轻叹一声:“小欢儿,你还是觉得很难吗?” “罢了,小欢儿还小,是夫君有些强人所难了!” 于是乎,守在暗处的探子很快听到一阵悦耳的男声此起彼伏。 个个面露惊讶,想不到毓王都已经重病在床,居然还有行房的能力! 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的议论着:“太医不是说毓王病得只能躺在床上犹如半个死人吗?这声音听着怎的不像是病人呢?”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难道说新房里的男人不是毓王?” 这话刚问出口,其中一人当即出言否定:“不可能,我们盯了毓王这么久,没道理会认错人的,难不成他是装病的?” “那倒不会,毓王重病不愈是太医亲自诊断过的,结果断不会出错的。先别管了,我们待会儿如实上报吧。” 新房里。 蔺欢目不转睛地看向安静坐着运功的祈毓,在听到那粗重的喘息声时,心中顿时有些乐。 她忍着想要偷笑的心思,面上是一本正经:“夫君,你这是在做什么?” 约莫一刻钟后。 见祈毓的额头上浸出些许细密汗珠,蔺欢自袖中拿出一方手帕给他把汗水擦干,动作极其轻柔:“夫君,你额头上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水?是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两人距离极近,祈毓因为她的触碰,身体有些僵硬。 他直愣愣地看着蔺欢许久,心里顿时一片柔软:“小欢儿……” 他的母妃不得父皇喜欢,父皇更是在母妃死后对他不闻不问,任由他在那尔虞我诈的皇宫中自生自灭。 宫里的人惯会看菜下蝶,欺负起他来自是不遗余力。 他抓住蔺欢的右手,放在他的心口处,心中越发坚定起来:“小欢儿,谢谢你!” “你放心,夫君以后都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谁若敢欺负你,你只管告诉夫君就是,夫君帮你一起欺负回去,让他们再也不敢放肆。” 蔺欢轻轻点头附和他:“嗯,我也会好好保护夫君的。” 祈毓闻言笑出声来,声音里难掩愉悦。 尽管知道以蔺欢的智商保护不了他,但他仍然十分开心。 蔺欢见他笑了,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笑了起来,声音如银铃一般悦耳动听。 几息时间过后,她问祈毓:“夫君,你方才为何要那样做?” 祈毓也不瞒着她,右手指着自己的右边脸颊:“因为夫君这里中了毒,需要每日运功把剧毒给逼出来。” “小欢儿,夫君不会一直丑下去的,相信假以时日能够恢复回原本的样貌。” 话落,两人重新并排躺在床上和衣而睡,聊着聊着在不知不觉间沉睡过去。 翌日一早。 天气晴朗,阳光透过云层投下温暖的光影。 祈毓在丫鬟进屋清理床铺之前,柔声把身侧睡得正熟的蔺欢叫醒:“小欢儿快起床了,先别贪睡了,待会儿我们还得进宫去给父皇请安呢。” 蔺欢此时正在做着美梦,忽然间被吵醒,心情极为不悦:“不要吵,我还没有休息好。” 随着头脑越来越清醒,她蓦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个世人皆知的傻女,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低声嘟囔着:“夫君,我不能再多睡一会儿吗?” 祈毓又何曾想起得这么早? 可进宫的时辰快要到来,他心里纵是不愿也得起来:“小欢儿,我们等下要进宫去给父皇他们请安,不能再贪睡了。” 想到父皇对他的不喜,只怕这一迟到,蔺欢亦会跟着他遭受到父皇的责难。 他温言诱哄着:“小欢儿,你若还没有睡够的话,等我们从皇宫回来后再接着睡,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等蔺欢起床后,祈毓拿过一旁的匕首将左手食指划破,然后将血水滴在床上那张白色的元帕上,再伸手把床单弄乱。 他这一连串的举动,看得蔺欢震惊万分:“夫君你这是做什么?你的手指不痛吗?” “伤药放在哪里了?我去帮忙找找,擦上药后就不疼了。” 祈毓伸手拉住她,没有让她去拿金疮药。 只是瞧了一眼她的神色,便知道她为何会震惊:“小欢儿,你还小,现在不懂这些。” “等你再长大些,夫君会慢慢告诉你的。” “一点点小伤罢了,你不用担心。” 他此刻除了这个办法,一时间想不到别的方法,总不能真的把蔺欢给办了吧? 况且媳妇儿还小,心智又不成熟,他自问是下不去手的。 主屋大厅里。 蔺欢一身杏色绣花华服,梳着黛山如云髻的发上,戴着与服饰同色的全套头面,洁白如玉的脸上略施粉黛。 祈毓一袭苏绣月华锦服,满头青丝由一顶白玉凤翼发冠高高缚在头顶。 两人围着圆桌对面而坐。 蔺欢吃饭动作极快,此刻正用右手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看向对面的祈毓:“夫君,你慢慢吃,我不催你。” 祈毓迎上她的目光,依旧举止从容,一派淡定,慢条斯理地继续用膳:“好,夫君一会儿就好,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半刻钟后,祈毓在蒋淮的搀扶下,和蔺欢并排着往府外走去,继而上了马车。 车身普通,内里却是大有乾坤,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 看得蔺欢惊讶出声:“夫君,这车里的东西好多,你为何要准备这么多的东西啊?” 祈毓轻笑道:“怕你觉得无聊在车里待不住,特意准备给你打发时间的。” 在去皇宫之前,他让人在车里备下许多东西,比如糖果、糕点什么的。 蔺欢在他眼里与小孩子没有区别,无疑最喜爱糖果一类的东西。 蔺欢随手拿上一块绿豆糕送入口中,口感香甜细腻,让人回味无穷。 她实诚地夸赞:“夫君,这糕点好好吃。” 她拿起一块绿豆糕递给祈毓,接着说:“夫君你快尝尝,相信你会喜欢的。” 祈烁见她吃得眉开眼笑,伸手接过糕点尝了一口:“嗯,确实不错。” 又对坐在车前的蒋淮说:“蒋淮,告诉厨房的人,王妃很喜欢他们做的糕点,月例加倍。” 毓王府距离皇宫甚远,坐马车需要约莫两刻钟左右。 两人对面而坐,祈毓右手中拿着书本在翻看着,蔺欢则是伸手挑开车帘看向外面的风景。 微醺的阳光自窗外透进来照射在她身上,仿若给她镀上一层金光,瞬时间吸引住祈毓的目光。 蔺欢似有所感地放下车帘,侧首看去,祈毓正在目光灼灼地看她。 她不落下风地回望着祈毓,仔细看去,祈毓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俊美非凡。 她故作茫然地问祈毓:“夫君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她记得昨晚祈毓刚发现自己不是蔺如兰时,那满面怒容是做不得假的。 不知道祈毓最后是不是自己想通了,后面也没再发怒。 祈毓轻摇着头:“小欢儿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东西,夫君觉得小欢儿模样生得好看,夫君喜欢看。” 想到丞相府可能没有教过蔺欢礼仪,他细心地嘱咐着:“小欢儿等下见到父皇,记得千万莫要慌乱,你且看着夫君如何做,你跟着有样学样便是。” 想来就算蔺欢的礼仪不合规矩,父皇应该会看在蔺欢智商只有五岁的份上不会多加计较,毕竟是父皇和丞相府对不起蔺欢在先。 蔺欢似懂非懂地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着夫君学习的。” 情况不在她的掌控中之前,她不会让人发现自己的异常。 她觉得有傻女这个身份在外并非全然是坏事,既可以利于她方便做事,还可以何时何地发疯。 在外人眼里她是个傻女,就算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也不会让人感觉违和,亦不用担心外人会对她起疑心。 她对祈毓微微一笑:“请夫君放心,我可是很聪明的,你不必为我担心。” “还有,夫君的模样长得真俊,我也喜欢看,呵呵…” 祈毓听着她的话,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小欢儿这是在调戏夫君吗?” 蔺欢的眼神清澈无比:“夫君说的调戏是什么?” 祈毓原本怀疑蔺欢是在调戏自己,但任他如何看,都没能从蔺欢的眼中看出别的神色来。 他兀自摇头,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一个智商宛若孩童的女子,即使身高已到他的肩膀处,又哪里会懂得调戏一词呢? 第4章 好东西大家要分享 毓王府的马车终于在两刻钟之前到达皇宫。 御书房内。 皇帝祈重近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一顶盘龙流苏束髻冕,长相俊美,年过四十的他身材略微发福。 忆起昨晚探子传来的消息,他不禁眉目微皱,问着随身内侍江达。 “太医不是说毓王重病卧床不起吗?怎的还有行房的能力?” 原本刚收到消息时,他是不愿意相信的,后来看到由宫人呈上来的元帕,由不得他不信。 江达和他有着同样的疑问:“陛下,毓王重病在床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您此番给他冲喜可不就是怕他会撑不下去吗?” “蔺家二小姐的生辰八字您还特意找钦天监看过,他们两人的八字合得来,冲喜说不定是真的有用呢。” 祈毓与蔺欢在殿外等着祈重近的宣召。 又是半刻钟后。 一名蓝衣内侍姗姗来迟,恭敬地朝着两人见礼。 “见过毓王,见过毓王妃,皇上让您二人快快进殿,请随奴才来。” 蔺欢隐藏好自己的神色,亦步亦趋地跟着祈毓进殿。 祈毓率先对祈重近跪拜一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蔺欢紧随其后的有样学样:“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祈重近暗中打量起祈毓来,略显苍白的脸色,时不时的轻咳出声,喘气艰难。 无一不是在昭示着祈毓的确是在重病中! 他随后看向京中世人皆知的傻女蔺欢,不确定地问道:“你当真是丞相府的嫡次女蔺二小姐?” 他没有见过蔺欢,其傻女的名声倒是让他如雷贯耳。 他以为蔺欢人傻,相貌肯定也很丑陋,没想到模样生得不错。 虽说比不上蔺如兰的倾城绝色! 祈重近原想着蔺欢是个傻女又容颜丑陋,可以用来更好的羞辱祈毓,真是失策! 祈毓瞧着父皇在看到自己的王妃是蔺欢时,脸上不见一点惊讶的神色。 他瞬间明白过来,他的好父皇对于替嫁新娘一事果真是知情的。 父皇当真是讨厌他到极点,让他感觉更加心寒,他们明明是亲父子啊! 蔺欢慢慢抬起头来,大着胆子回看了一眼祈重近。 语气认真的回着话:“回父皇,儿臣记得丫鬟昨日是这样说的。” 她心中嘲讽不已,若不是蔺如兰看不上祈毓这个病秧子,她哪里会成为蔺家嫡女? 祈重近对祈毓从小就不喜。 待两人见礼过后,以眼神示意江达随意给出两个红封,不耐烦地挥手让两人离开。 “毓王,你们夫妻二人既已跟朕请过安,朕不多留你们了,想来皇后已经在未央宫里等着你们了。” 太后早逝,祈毓作为皇长子,皇后是他的嫡母,他心中有再多的不愿意,也不得不去未央宫。 “是,儿臣这就带着小欢儿去给母后请安,儿臣告退。” 约莫半刻钟左右,两人来到未央宫。 皇后与十数名妃嫔端坐在主殿内。 个个天生丽质,貌美如花,皆是穿着一身华贵锦服,满头朱翠。 祈毓拉着蔺欢朝皇后跪拜一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两人跟皇后见礼过后,太子祈陌带着贴身侍卫贾进随后来到未央宫。 祈陌,年二十,身姿矫健,五官精致如画,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 穿着一身乌金云纹服,一头青丝被一顶金雀琉璃高冠束在头顶,举手投足间气宇不凡。 他先是礼貌的跟皇后请安:“儿臣见过母后!” 他的目光触及到刚刚站起来的祈毓夫妻二人,他二话不说走过去拉起祈毓往殿外走。 “皇兄,我们兄弟两人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刚好你新婚有假期,我们去御花园走走。” 话落,祈陌像是才想起蔺欢一般,颇为歉意的问着。 “皇嫂,皇兄难得有空,你不介意我把皇兄带走吧?” 他暗暗地打量起蔺欢来,坊间不是传闻蔺欢长得丑吗? 那眼前的美人儿是谁? 如果这样也叫丑的话,那这世上真的找不出多少好看的人来。 蔺欢原本低垂着眸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突然被点名,她缓缓抬起头,没有搭理太子,而是问着祈毓:“夫君,你想去吗?” “你若要去,尽管去就是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保证不会让你担心的。” 祈陌是皇后亲生,自小便是众星捧月一样的存在,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无视,对方还是一个傻女。 他心有不爽,暗自告诉自己没有必要跟一个傻子计较,省得失了他的风度。 祈毓知道自己若是随着太子走掉,作为毓王妃的蔺欢肯定会被皇后等人刁难。 毕竟若不是他的母妃,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他万分为难地看向蔺欢,想要把她带走。 却听到皇后问他:“毓儿这是不放心母后吗?” “你放心,你与太子都是皇上的孩子,母后向来对你们一视同仁,不会为难毓王妃的。” 蔺欢知道祈毓不放心自己,调皮地朝他眨眼睛。 “夫君你放心吧,皇后娘娘一看就是很好相处的人,我很喜欢她。” 祈毓明白皇后真要惩治一个人,他在此地多留也未必能护得住蔺欢。 他索性先与太子一道离开,打算在暗中想办法:“那就有劳母后帮忙照顾小欢儿了!” 果不其然! 等祈毓与太子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未央宫门口,皇后雍容华贵的脸上,慈爱之色在转瞬之间变得阴沉无比。 她伸手理了理昂贵华服上不存在的褶皱,明目张胆地看了一眼下方站着的贴身嬷嬷束柔。 束柔心领神会地端起桌上一小蝶桂花糕朝着蔺欢走去。 她边走边说:“毓王妃,皇后娘娘非常喜欢你,特意将这盘顶好的桂花糕赏给你。” “这等莫大的殊荣,你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呐。” 束柔话音刚落,随即就有一名穿着浅红色衣衫、长相艳丽的嫔妃,开口附和着束柔的话。 丽嫔眼中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皇后娘娘,您未免也太偏心了吧?我们姐妹这么多年都未能得到您的赏赐呢。” “到底是毓王妃会讨人喜欢,才第一次给您请安便得了赏,真叫臣妾好生羡慕呐!” 她这话中有几分羡慕的真假,蔺欢无从去窥探。 桂花糕才被她从束柔手中接过,脑海中突兀地想起一道机械的电子音。 “警报,警报!经过系统初步检测,糕点中掺杂着大量的凉药。” “女子食之,轻则会腹痛不止,重则会不易有孕。” “解药正在配制中,配制时间需要两分钟左右。” 蔺欢昨晚趁祈毓睡着,曾用意识试图启动系统,想要看看上级刚刚研发出来的是什么样的系统。 谁知道她用上整整一个小时,嵌入右手臂中的系统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力错乱了! 突然听到脑海响起一道声音,差点儿让她惊叫出声。 好在她心理素质够硬,脸上没有表露出一丝异常来。 蔺欢没有伸手去拿碟子中的桂花糕,而是端着碟子往丽嫔走去。 她直接把碟子放在丽嫔手里,眼中一片赤诚。 “我在家中时,母亲时常教导我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着吃才香,娘娘既然喜欢这糕点,那我便把它送给你了。” 丽嫔没想到蔺欢会突然给她来上这么一招! 她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眼神隐晦地望向坐在上首的皇后。 瞥见皇后眼中毫不遮掩的寒意,她一个心急,手中的碟子一个不稳近乎要掉落在地。 她伸手欲将糕点还给蔺欢:“毓王妃,本宫方才只是随口一说,是在跟你说笑的。” “这是皇后娘娘赐给你的糕点,本宫怎好夺人所爱?你赶快把糕点收回去吧!” 蔺欢没有伸手去接,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显露出几分迷茫来。 “这位娘娘,你不是说很羡慕我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赐吗?” “眼下我将这份福泽赠予你,你怎的不吃?” “你看这糕点做得多么精致啊,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块呢!” “还是说这糕点让你一个人食用你不好意思?” “害,那也没什么,这么多位娘娘在呢。” “依我看,不如众位娘娘一人一块,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觉得皇后娘娘有失偏颇了,你说对不对?” 话音一落,见丽嫔不答话,蔺欢自顾自地从她手中把糕点接过,快步去到每位妃嫔跟前。 转完一圈下来,蝶子中已是空空如也,她自己一块都没有捞到。 她邀功般的自言自语:“看来娘亲说得不错,好东西真的是要大家一起吃才香。” 瞥了一眼皇后快要绷不住的表情,她状若天真的问。 “母后,儿臣这做法没错吧?您看她们分到糕点以后多开心啊!” “就是这糕点有点少了,母后以后再赏儿臣东西时,能不能多做一些?” “儿臣怕到时候分配不均,让各位娘娘对儿臣心生不喜,儿臣心里会很难受的。” 皇后原先见到蔺欢把糕点分给众位妃嫔时,心中便不高兴了。 此番再听到她这厚颜无耻的问题,险些一个没忍住指着她狠骂。 她咬牙切齿的回着蔺欢:“毓王妃真是个贴心的人儿,是母后刚刚疏忽了。” 接着对束柔吩咐:“听到毓王妃的话了吗?下次毓王妃再来未央宫时,记得让人多备点东西。” 束柔恭敬地点头应下:“是,老奴记住了。” 众位妃子眼神莫名地盯着手中的糕点,迟迟不敢入口。 皇后对毓王有多么不喜,她们进宫多年自是听闻过的。 无需多想,皇后赏赐给毓王妃的糕点中多半会有不好的东西。 可糕点被蔺欢强塞到她们手里,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还给蔺欢。 先前有一位妃嫔把糕点还给蔺欢,蔺欢那副快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看得人心疼不已,那名妃子还被皇后出言训斥。 万般无奈之下,她们只得纷纷起身对皇后福身一礼:“妾身多谢皇后娘娘的厚爱。” 皇后笑得有些勉强,掩在袖中的手,长长的护甲快要捏断。 “不必对本宫言谢,你们要谢的是毓王妃。” 她暗自打量起下方站着的蔺欢,回忆着方才的事情,不自觉地开始怀疑起来,蔺欢的智商当真只有五岁吗? 第5章 比不上你好看 皇后十分清楚送给蔺欢的那碟桂花糕中掺着的凉药有多厉害,不敢再多留蔺欢片刻。 匆匆让束柔递给蔺欢一个红封后,便挥手让其退下:“毓王妃,你想不想毓王,不如母后让人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蔺欢听到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心中雀跃,神色如常的问:“母后,您说的是真的?” “好好好,母后您赶快让人带儿臣去找夫君。” 未央宫殿外。 束柔随意喊上一名丫鬟带着蔺欢去找祈毓。 蔺欢看着束柔快步进殿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在转瞬之间又把自己的心思隐藏好,乖巧地跟在丫鬟身后。 御花园中。 祈毓和太子、三皇子等七八人都在,或坐或站。 个个容颜俊美,身高体长,是京中贵女趋之若鹜的夫君人选,当然除了祈毓。 其他的六七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唯有祈毓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心中为蔺欢担忧。 不知道蔺欢会被皇后那些人如何刁难? 五皇子祈烁年十六,一身镜花绫锦服,一顶菱花白珍珠远游冠将一头长发固定在头顶。 他眼尖地看见不远处被丫鬟带着前来的蔺欢,眸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他当即出言打趣起祈毓来:“哟,祈毓,那好像是你家的小傻子吧?” 不等祈毓回话,他又嚣张至极,毫不避讳地说:“残疾重病配傻子,实乃绝配!哈哈哈……” “没想到你都重病在床了,居然还有行房的能力?真是羡煞我也。”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傻子你也下得去口,你这口味可真够重的。” 祈毓一听他这口无遮拦的话,不由得眉目微皱。 父皇子女不多,有八位皇子和五位公主。 别的皇子和公主或许会为了表面的和气,不会对他说些过分的话,不会对他做过分的事。 唯有这位五皇子仗着自己母妃当下得宠,嘲笑起他来是那样的明目张胆。 他正欲开口训斥祈烁,却听到太子祈陌抢先出声:“五弟,皇兄好歹是父皇的长子,亦是我们的长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大哥呢?” “父皇时常训诫我们要兄友弟恭,才能让天启皇朝万世无疆。” “你这话若是一个不小心传到父皇的耳朵里,恐怕会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祈烁毫不在意地撇撇嘴:“长兄?太子二哥你可莫要忘记,若非他母妃的缘故,你又怎会成为次子?” “再说了,父皇从小待他如何,我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就算皇弟这番话不小心被父皇听到,父皇还能为了他一个快要死掉的病秧子出气不成?” 别说祈毓如今病重,就是祈毓没病时,父皇对祈毓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实! 丫鬟把蔺欢带到御花园,远远地便回头往未央宫的方向返回。 边退边说:“毓王妃,毓王他们就在前面不远处了,您自个儿过去吧,奴婢告退。” 蔺欢也不生气,自顾自地往前方走:“我知道了,劳烦你带路了。” 她一抬眸便看到被众人孤立在一旁的祈毓,她快速跑过去,抱住祈毓的左手腕撒娇:“夫君,我饿了,我们先回府吃饭好不好?” 祈毓见她安然无恙回来,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 他方才在想,倘若蔺欢再不出现,他可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去到未央宫把人接走。 父皇是讨厌他不错,却也不想看到他们兄弟间互相残杀,更加不想看到皇后在明面上对他动手。 他任由蔺欢抱着自己的手腕,轻咳几声后,颇为歉意地对太子等人说:“本王身体不适,便先带着小欢儿回府了,你们随意。” 祈毓拉着蔺欢就要走,但显然有人不想让他二人轻易离去。 祈烁快步上前拦在两人跟前,瞧着蔺欢长相不俗的容颜,心中很是不爽。 他以为蔺欢是个傻女,容貌定是丑陋得紧。 没曾想小模样长得还挺标致,真是便宜祈毓这个病秧子了。 他没有理会祈毓询问的目光,而是对着一旁的蔺欢打趣:“小傻子,你看你夫君不仅貌残还快要死掉,你不如跟了本皇子,总好过你将来守活寡的好。” 蔺欢听在耳里,怒在心里,这个自称皇子的男人居然敢旁若无人地喊她小傻子? 她心中暗暗骂着: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她挣开祈毓的手,向前好几步走到祈烁跟前,眸色晦暗不明地盯着他问:“你这小子好生无礼。” “方才在未央宫时,太子都喊我一声皇嫂,听你的自称,你应该是夫君的弟弟才对。” “即便你不愿意喊我皇嫂,喊毓王妃或者蔺小姐都可以,哪个不比你刚刚的称呼好?” “看你的年龄也不小,怎么这礼仪如此欠缺?难道你母亲没有教过你吗?” “你真是可怜呐,这么大个人了,连个称呼都不会,笨死了!” 祈烁一听,不可置信地盯着蔺欢,素来不爱忍耐的他,怒气冲冲地问着:“你说什么?你说本皇子笨?你有种再说一遍!” 他原本以为像蔺欢这种傻子,只要他轻轻一勾手指就会乖乖向他靠拢,根本用不着花费半分力气。 没曾想,他竟然被人教训了,对方还是一个他从未看在眼里的傻子。 士可忍孰不可忍! 蔺欢暗自感觉好笑,这什么皇子莫不是比原主还傻? 骂人的话,平常人听一遍就够了,他居然还要要求别人再说一遍? 这人的脑子肯定是有毛病! 她不露声色地观察着祈烁的表情,继续说着:“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过这样的要求。” “你让我再说一遍,我就得乖乖照做吗?我不要面子的啊?”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怎么?就这么喜欢听别人骂你啊?” 蔺欢这话一出,祈毓连同太子几人纷纷没忍住笑出声来。 谁说丞相府养女是个傻的? 瞧着人家有条有理的骂着五皇子,哪里像个傻子? 蔺欢说罢,趁着祈烁愣神的功夫,出其不意地用力一脚,狠狠踩在他的右脚脚背上。 在他下意识地反击之前,蔺欢又快速地去到祈毓身边。 祈烁右脚被蔺欢突如其来的踩上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嘴里不可抑制地发出几声惨叫,引得其他兄弟们纷纷侧目看向他,似乎没想到一贯嚣张的他会被一个傻子惩治。 他满面怒容地看向蔺欢,眸中怒意翻滚:“蔺欢你这个傻子居然敢踩本皇子,我饶不了你。” 太可恶了,他竟然被一个傻子给耍了! 他一边放着狠话,一边双拳紧握,誓要把蔺欢这个胆大包天的傻子好好教训一顿,方能泄掉他心中这口恶气。 祈毓高大的身影挡在蔺欢身前,毫不费力地挡下他的攻击,眸中笑意浅浅:“五弟何至于这般生气呢?” “京都中谁人不知小欢儿的智商宛若五岁孩童?之所以会骂你,会踩你的脚,不过是因为你说了令她不喜的话。”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这事传出去不怕会被人笑话吗?” “更何况小欢儿还是个孩子,你同她有什么好计较的?” 祈烁不服气地怒声质问:“祈毓,你说谁还是个孩子?” 他伸手指着蔺欢,狠狠地瞪了好几眼:“你说的是她吗?你见过有她这么大的孩子吗?” “别以为你这样说,本皇子便怕了你,今日之耻若不讨回来,本皇子就不姓祈。” 蔺欢挡在祈毓身前,即使对上祈烁那双那狠厉的眸子,她明媚的脸上依然不露一丝惧意:“我不允许你说我的夫君丑,他明明长得比你要好看得多。” “他不会死的,我会找神医治好他的病,就算…就算他以后治不好,我也不会跟着你的。” “你嘴坏,心更坏,好好活着的人你偏要诅咒人家早死,你这种不安好心的男人活该没有媳妇。” 祈烁被蔺欢的话气到,这…眼前这个口齿伶俐、奶凶奶凶的女人真是坊间传闻的傻子? 他怎么觉得不可信呐? 蔺欢再次抱着祈毓的手腕柔声安慰:“夫君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你就当他说的话是放屁。” “他才丑呢,人丑心更丑,哪里比得上夫君你生得好看。” “你放心,小欢儿永远都会跟着你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祈毓明白蔺欢这话是在安慰自己,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不理会愣住的祈烁,两人视若无睹一般离开御花园,留下祈烁站在原地傻眼。 不是,他们夫妻二人就这么走掉了? 他都还没有找蔺欢那个傻子算账呢! 太子淡漠地瞥了祈烁一眼,颇觉无趣地率先离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祈烁眼神冰寒地望向渐渐远去的祈毓和蔺欢,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他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蔺欢是吧?早晚有一天,本皇子会让你乖乖跪地求饶的。” 皇宫外。 毓王府马车上。 祈毓回想着蔺欢在御花园中说的话,心中顿感温暖。 自母妃逝去后,他在皇宫中十余年里尝尽人间冷暖,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站在他身前护着他。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对面而坐的蔺欢,语气中是明显的期待:“小欢儿方才跟夫君说的话是出自真心的吗?” 第6章 轮不到你变卖嫁妆来养活 蔺欢明面上是靠着车壁在闭目养神,实则是在用意识探寻着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系统。 她这是初次接触到系统,平日里只是听到同事们提过,故而心中有着太多的探知欲。 突然听到祈毓这一问,她立即睁开双眼,眸中真诚一片:“自然是真的,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再说了,你都不嫌弃我是个傻子,我又怎么会嫌弃你呢?毁容重病又不是你的错。” 反正两人都已经成婚,祈毓这个人目前对她不坏,可以试着相处。 祈毓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温言细语地纠正着她的话:“小欢儿不是傻子,你别听五弟胡言乱语,你只是还没有长大而已。” “你放心,你既然嫁给了我,我定会好好待你的,断不会让人欺负你。” 蔺欢轻轻点头,想起随身系统在未央宫时能鉴别毒药,她起身走到祈毓身边坐下,伸手抚上祈毓右边脸颊上的那张银质面具。 果然,脑海中立时响起系统那道独有的电子音:“警报,警报!经过系统检测,病人的伤痕中残存着大量的噬颜散。” “此毒会令伤口久不能痊愈,轻则毁容,重则重病不愈而亡,解药配制时间大概需要半个月。” 蔺欢一听系统这禀报结果,心中欣喜万分,面上仍是一派镇定自若。 祈毓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惊得发懵,左边完好的脸上不自觉地变得微红一片:“小欢儿这是做什么?是想要看看夫君脸上的疤痕吗?” “你还小,暂时先别看了,怕那恐怖的疤痕会吓到你。” 他以前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毁了便毁了,左右他一个男子不屑于用容貌去换取什么。 可他眼下已有王妃,自是不想一直丑下去的,等回府后便让暗卫尽快去寻找可以医治疤痕的方法。 蔺欢没有执意要揭下祈毓的面具,她知道人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心,不会在祈毓的伤口上去撒盐。 “好,夫君不想让我看,那我就不看,不管夫君面具下的脸是何种样子,你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看的。” 祈毓被她的话温暖到,今日本就对她在宫里维护自己的那一幕感动到,他对于蔺家偷梁换柱一事没有刚开始知道时那样愤怒了。 蔺欢昨晚因为心系系统一事没有睡好,马车摇摇晃晃,让她昏昏欲睡,靠着祈毓的肩头缓缓睡了过去。 祈毓瞧着她安静甜美的睡颜,轻声笑了笑:“还是像小欢儿你这样好啊,随时随地都可以无忧无虑地睡着。” 尽管春天的气息已经悄然而至,但二月的天气仍带着些许寒意。 他伸手拿过一旁叠得整齐的毛绒毯子,轻手轻脚地给蔺欢盖上,为防蔺欢一个不注意感染风寒。 两人回到毓王府时已是三刻钟后。 见蔺欢还不醒来,他只好开口把人叫醒:“小欢儿,我们回到府里了,你要是再不醒来,厨房给你做的那些好吃的可就冷了呢!” 他这话一落,蔺欢瞬间睁开双眼:“呀,这么快就到了?真快啊!” 蔺欢说罢,在他之前跳下马车,看得他微微摇头。 果真是小孩心性呐! 饭后,蔺欢想到丞相府给自己的嫁妆,以原主的记忆来看,她并不觉得蔺绍会舍得给她好的陪嫁。 “夫君,我想去看看丞相府给我的嫁妆可以吗?” 想起原主被丞相府昧下忠义侯府的那些家产以及朝廷发放的抚恤金,想必丞相府再舍得,肯定不会原原本本的还给她。 看来她得好好想想办法让相府把她的东西都吐出来才行。 祈毓此时无事,与蔺欢一道去往王府库房:“有什么不可以的?” “小欢儿你不要忘了,你亦是这毓王府的主人。” 突然收到两人前来的消息,王府管家叶全年约四十,长相略为清秀,略微发福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他来王府已有两年时间,王爷对他向来放心,这忽然来到库房还是头一遭。 一时间,他紧张得手心出汗,生怕库房出了什么纰漏:“王爷您怎的突然来了?” 祈毓往身旁的蔺欢看了看:“王妃说要看看她的嫁妆,你先带我们去吧。” 蔺绍给蔺欢的嫁妆有六十抬之多,管家吩咐人把箱子都打开后,蔺欢上前一一查看了个遍。 她心中极为惊讶,没想到蔺绍还挺舍得的,箱子里都是些值钱的东西,的确是蔺家嫡女出嫁的规格。 想来是蔺绍因为让她替嫁一事感到愧疚,所以才没有在嫁妆上动手脚。 她对祈毓直言:“夫君,这些东西若是一直放在这里只会是一堆死物,我想把它们都换成银子,用起来也方便些。” 谁料她这话才刚说完,祈毓原本温和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小欢儿,毓王府家大业大,还轮不到靠你变卖嫁妆来养活,你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于王府来说,不过是多出一个人而已,与往日里的花销并无区别。 他是不得皇帝的喜欢,可也靠着自己的努力到如今不再为银钱发愁的地步。 “小欢儿若是缺银两,你可以随时跟管家说,无论你要多少,夫君都不会吝啬的。” 在他看来,蔺欢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再能花钱又能花到哪里去? 蔺欢对于祈毓的大方,心中无疑是高兴的。 但她在二十一世纪时习惯居安思危,不想有朝一日落到无法自救的地步:“我知道夫君对我好,可我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反正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于我无益,倒不如把它们换成银子,好让它们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要知道蔺绍可是天子宠臣,手底下必定有不少能用的人。 要扳倒丞相府绝非易事,没有自己的人手,靠她一个人倒是有些天方夜谭。 祈毓是她的夫君,单是今日进宫短短半日,她看得出来祈毓的处境并不好。 她不想给祈毓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想着能自保的同时,亦想着可以能够保护祈毓。 见祈毓不同意,蔺欢抱着他的手腕撒娇:“夫君,好不好嘛?” “反正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又不会变多,若是换成银子,说不定能赚回更多的银子呢!” 再而言之,那是丞相府欠原主的,她既占了原主的身体,势必要把那些曾经欺负原主的人都送到地狱去,让他们好好的感同身受。 祈毓闻言,语气中是明显地怀疑:“小欢儿,你当真是个五岁的孩子吗?” 他不觉得五岁的孩子能懂得什么叫做发挥更大的价值! 更不会觉得丞相府会教蔺欢赚钱。 第7章 你想以下犯上吗 蔺欢迎上祈毓怀疑的目光,眸光中一片坦然之色,没有一点的心虚:“夫君,我当然是个五岁的孩子呀。” “我之所以会懂这些,是我在相府时看到母亲这样教大姐的。” 在丞相府时,众人仗着她只有五岁的智商,丞相夫人许玉舒教蔺如兰管家、算账、做生意等等,在她跟前从不避讳。 在她们眼里,她这个只有五岁的傻子,哪怕让她们手把手的教,并不见得她能学会。 祈毓听完她的解释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同意让人帮忙把她的嫁妆换成银子。 他宠溺地对蔺欢轻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好好好,小欢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即便赚不到什么银子,也不用担心,有夫君在,不会饿着你的。” 蔺欢见他欣然同意,回以他一笑:“嗯,我知道夫君最好了。” “你放心吧,即使赚不到银子,我也不会把它们都亏完的。” 祈毓轻轻摇头,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小欢儿,夫君还有事情要忙,先派人把你送回主院,等夫君忙完再来找你。” 蔺欢好笑道:“夫君,我虽然还小,我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祈毓耐心地哄着:“知道小欢儿聪明,库房到主院的距离不近,不让人送你回去,夫君不放心。” “小欢儿乖,我会很快忙完的,嗯?” 蔺欢乖巧地点头应下:“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主院里。 蔺欢前脚才刚刚走进主屋坐在桌边,丞相府给她的两名陪嫁丫鬟后脚便到了。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两人看向蔺欢,眉清目秀的脸上满是不屑。 寻枝满目贪婪地看向蔺欢满头的昂贵首饰,目光定格在那支样式最为好看的簪子上:“小傻子,毓王对你可真好呢!” “这么贵重的饰品都能送给你,可真是应了那句傻人有傻福啊!” 寻欣跟着附和:“可不是嘛,咱们为奴为婢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贵重的首饰。” “怎么办?我好想把它抢过来啊,咱们明明比她长得好看多了,她一个傻子怎能配得上那么好的东西?” 寻枝非常赞同她的话:“就是,反正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抢走她的东西又如何?” “万一不小心被王爷发现了,我们跟王爷说是这个傻子不小心弄丢的,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两人对视一眼,不怀好意地往蔺欢身边走去。 一人抱住蔺欢的一只胳膊把人架住,让蔺欢无法动弹,寻枝胆大包天地率先伸手往蔺欢的发髻上摸去。 蔺欢仿若被她们吓到,拼命地摇头躲避着她们的魔爪,神色惊慌:“你们要做什么?” “快给我住手,不然等会儿夫君回来了,他会为我做主的。” 她们在丞相府多年,肆无忌惮地欺负蔺欢不是头一回。 尽管这是在毓王府中,当下房内只有她们三人,欺负起蔺欢来自是得心应手。 寻枝伸手拔下蔺欢发髻上那支最贵的琏沐兰亭蝴蝶水晶花发簪,狠声威胁着:“小傻子,本姑娘劝你乖乖的闭嘴,不要做那多舌之人。” “你要知道,我们以后是一直都要跟在你身边的,你要是不识好歹惹恼了我们,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把你的夫君抢走?” “到时候你一个傻子,又没有夫君疼爱,还不是任由我们捏圆搓扁吗?哈哈哈……” 寻枝狂妄自大的笑着,洋洋得意地把簪子往怀里塞,不曾想手腕却被蔺欢的右手狠狠拽住。 蔺欢唇角微微勾起,笑得十分危险:“是吗?你们这么多年仍旧是死性不改,要继续为非作歹呢!” 寻枝大力地挣扎着,想把蔺欢的手甩开。 好半晌过去。 她被蔺欢拽住的手腕纹丝不动不说,两人拉扯间,她的手腕处被蔺欢拽得生疼。 她气怒地对蔺欢骂道:“你这个傻子赶紧给姑奶奶放手,不然待会儿有你的好果子吃。” 蔺欢眼神冰寒无比地瞥了她一眼,见她非但没有半点强抢自己簪子的羞耻之心,还敢怒目直视自己。 她笑意顿收,眉目微冷:“姑奶奶?这个称呼,本小姐不是很想听到呢。” 透过原主的记忆,蔺欢知道她们欺负原主已然形成习惯。 原主第一次被两人欺负时,第一时间向许氏求助。 许氏明面上答应原主要好好惩罚一番目中无人的寻枝二人,背地里却对她们嘉奖起来。 让她们再接再厉,势必要把原主永永远远地压在她们的淫威之下。 久而久之,纵使原主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丞相府中不会有人为自己作主。 原主是想过要反击的,可她的智商停留在五岁,又哪里会是她们那些恶人的对手呢! 蔺欢右手使劲一捏寻枝的手腕。 一时间,偌大的主屋里,手骨碎裂的“咔嚓声”是格外的刺耳。 同时响起蔺欢森冷的声音:“这只爪子可是你自己不想要的,既如此,本小姐便顺势帮你折断它,你不用太感谢我哦。” 紧接着,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中,蔺欢轻而易举地把两人推开。 寻枝二人被她一个大力推倒,身子重重摔倒在地,四仰八叉,脸色发懵,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寻枝不可置信地指着蔺欢问:“你这个傻子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蔺欢冷哼一声:“你那么聪明,不妨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嗯?” 接着在两人还未回过神来之际,她一脚踩在寻枝的那只伤手处,致使其伤上加伤。 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对寻枝说:“敢在本小姐面前自称姑奶奶的人,上一位已经被我送去了十八层地狱。” “小小丫鬟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叫嚣,真是不知所谓。” 她昨晚刚来到这儿不熟悉情况,今日一早又随着祈毓进宫,直到现在才有休息的时间。 原想着找个时间把寻枝二人给清除掉,眼下见她二人主动送上门来,她还有什么理由再客气呢? 两人终于从这突生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一旁的寻欣见蔺欢的注意力集中在寻枝身上,打算偷偷跑出房门去求救。 一边跑着一边对门外大喊:“来人呐,快来人,傻子杀人了。” 蔺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她就像看跳梁小丑一样。 又用力一脚踹在寻枝的胸口处,毫不意外地听见寻枝痛苦的闷哼声,吓得寻欣拼了命地往门外跑:“啊!!!傻子杀人了,杀人了!救命!” 傻子突然发疯,简直是要吓死她们了! 在她即将跑到房门处时,蔺欢身形一动。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一步到达房门前,堵住她逃生的脚步:“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同时用意识操控系统:我需要一种能让人发狂致死的药物。 上级给她的系统,自进宫后一直分秒不停地升级,可以开始由她支配。 蔺欢话音刚落,下一秒,右手掌心中凭空冒出一粒褐色药丸来,她轻轻用力一捏,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在悄然间慢慢扩散。 她幽冷的声音把寻欣吓得瑟瑟发抖:“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吗?你就这样忍心不顾她的生死,丢下她独自逃走吗?” “这么快就怂了呀?莫不是想去找人帮忙?” “你们不是最喜欢欺负本小姐吗?倒是拿出你们之前在丞相府中欺负本小姐的气势来呀!” 她移步缓缓向二人靠近,一步一步,动作极慢,两人仿佛听到了死神的召唤。 她们毕竟是在丞相府中待过多年,最会审时度势。 瞧着眼前与往日里判若两人的蔺欢,她们知道今日小命可能会不保,毫不迟疑地对着蔺欢下跪求情,不断地磕着头。 一边磕头,一边害怕至极地说着求饶的话:“请二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定为您做牛做马,以报答您的不杀之恩。” 她们在丞相府中作威作福多年,从未想过蔺欢会有反扑的一天,这一反击几乎是要她们的命。 她们原本还以为来毓王府是份肥美的差事呢,这才来到毓王府第二日,蔺欢便给了她们这样一个大的落差,她们的心里暂时接受不了。 蔺欢的脚步停在两人跟前,居高临下地瞧着她们:“哟,你们大概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吧?”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一个接一个的头磕在冷硬的地板上。 即使二人已经磕得头破血流,她依旧不为所动:“接着磕啊,本小姐不喊停,你们便不能停,说不定我等下心情好会放过你们呢!” 原主的衣服、首饰、吃食等,凡是能入她们眼里的,都会被她们无一例外地收入囊中。 她们会先礼后兵,先是对原主哄骗一番,哄骗不成便硬抢,知道府中无人为原主作主。 久而久之,两人早已不满足自己身为丫鬟的身份。 在许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她们把原主当作丫鬟使用,以此来满足她们翻身做主的虚荣心。 原主稍不顺着她们的意,动辄打骂,重则让原主饿上好几餐。 她们是许氏一手调教出来的,对原主动手会聪明地打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故而坊间从未传出一星半点有关于丞相府苛待好友遗孤的传言。 蔺欢越是回忆起原主那悲惨的一声,心里的火气越升越高:“你们胆子不小啊!” “尚在丞相时,还懂得先礼后兵,今日竟然毫无顾忌的明抢,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寻枝二人的额头处很快磕得鲜血淋漓,见蔺欢仍旧老神在在地看着她们,始终不说一句饶过她们的话。 两人顿时明白过来今日不会好过,低垂着头再次对视一眼,眸中杀意尽显。 寻枝想着法子先降低蔺欢的戒心:“二小姐,您误会了,刚刚我只是觉得那支簪子好看,想着拿下来看看,待会儿再给您戴上。” “奴婢没有那个胆子敢将簪子据为己有,二小姐,您要相信我呀。” 方才是她们没有反应过来,蔺欢如今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要知道蔺欢在丞相府多年,吃不饱、穿不暖,身体一差再差,哪里能强得过好吃好喝养着的她们? 再说了,蔺欢的智商只有五岁,论起整人的法子来,她们可要高明得多。 蔺欢颇为感兴趣地听着寻枝睁眼说瞎话:“听你这话中的意思,你是在说本小姐的耳朵聋了吗?亦或者是觉得本小姐的眼睛瞎了?” 两人明白蔺欢不打算放过她们,不再卑躬屈膝地磕头,一人继续低垂着头吸引蔺欢的视线。 另一人则是慢慢起身蓄势待发,打算趁蔺欢不备,来个一击即中,她们今日定要好好教教傻子如何做人。 否则等毓王府的人发现,她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蔺欢识人无数,只需一眼便能识破她们的狼子野心。 也罢,正好她闲来无事,倒不如耐心一点陪她们玩玩。 她仿若没有发现两人的动作一般,眼神紧紧地盯着低着头的寻枝:“你怎么不继续磕头了?是你今早的饭吃得少了吗?” “还是说你刚刚的求饶并非真心,专门用来麻痹我的?” “你怎么不说话?没力气磕头,也没有力气说话了吗?” 寻欣见蔺欢一门心思都在寻枝身上没发现自己的举动,瞬间奋起用力往蔺欢扑去。 本想着把蔺欢撂倒在地,再好好地教训一番。 她脸上才刚扬起得意的笑容,一阵天旋地转间,她的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中,被蔺欢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 霎时间,她只觉得背上是一片片火辣的疼,疼得她冷汗直流,眼冒金星。 蔺欢懒洋洋地拍了拍双手,嫌弃地看向躺着的寻欣,好似她刚刚扔的不是人而是垃圾:“这么菜,毫无身手可言,竟也敢生出挑衅本小姐的歹心?” “还以为你能好好的跟本小姐打一架呢,本小姐错看你了。” 见寻欣不答话,她眉目轻挑,侧首望向愣在原地的寻枝,口吻戏谑:“怎么?看你这样子是要学她对本小姐以下犯上吗?” “无妨,本小姐给你这个机会,可你有那个胆子吗?亦或者你有那个实力吗?” 寻枝望着寻欣那惨烈的下场,猛烈地摇头,头“咚咚咚”地磕在地上:“二小姐您误会了,奴婢不敢有那样的想法,请小姐恕罪!” 瞧着眼神如同杀神一般的蔺欢,她现如今除了不断的求饶,实在是没有别的方法可想。 第8章 你终于来了 蔺欢犹似看好戏一般看着寻枝继续卖力表演,这两名丫鬟说起来也不过是许氏为恶的走狗罢了。 忆起原主在两人手底下受过的种种罪孽,想让她轻而易举地饶过这两人,那是不可能的。 她轻咳两声,对着寻枝轻笑,笑得好不温柔:“想让本小姐饶过你这条小命不是不可以。” 她这个人一向喜欢看狗咬狗的把戏,倒不如先让她们二人自相残杀表演一番,想必比起外面的戏子表演起来定要精彩得多。 她右手指向寻欣:“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如若你能做到,我便原谅你从前在府中对我的所作所为,怎么样?” 寻枝不再继续磕头的动作,缓缓抬头看向她,小声地询问着:“不知二小姐的要求是什么?” 蔺欢明明笑得很温柔,笑声落入她耳中,让她感觉格外的瘆人。 蔺欢瞧着她恐惧的神情,笑意在瞬间收起,温柔似水地对她说:“你不要害怕,不是什么让你难办的要求。” “只要你杀了她,那么从今以后你便做我的贴身丫鬟。” “你放心,事成之后,本小姐给你的好处绝不会比你在相府里拿的少。” “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给你寻个好人家嫁了,再给你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从此翻身做主人不再为奴为婢亦是有可能的。” 她不信那势利的丫鬟听到这些话会不动心! 寻欣听着她的话,越听,心中越是蠢蠢欲动。 她满脸的为难:“二小姐,奴婢要杀掉她易如反掌,只是把她杀掉之后,这尸体要怎么处理呢?” 毓王府毕竟不是相府,她昨日才到逾王府,加上毓王不允许她们在府中乱逛,抛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抛。 不等蔺欢回话,躺在地上疼痛难忍的寻欣听到她们旁若无人地谈论着自己的生死,无法忍受地费力爬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指着寻枝质问:“寻枝,我们好歹姐妹多年,你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前程想着要我的命呢?” 她又指向蔺欢:“你难道还看不出这个傻子已经不傻了吗?你以为杀掉我以后就能在她手底下安然无恙的活着吗?” “你别做梦了,说不定等你前脚刚把我杀掉,她后脚便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你,我们可是发现了她装傻的事实。” 寻欣一语点醒梦中人,让寻枝在蔺欢编织的美梦中立即清醒过来。 是了,她们曾经在丞相府中对蔺欢有多么恶劣,各自的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如今蔺欢一朝翻身,不可能会那么好心的放过她们。 寻枝愤怒地瞪了蔺欢一眼:“呵呵,本姑娘差点儿上了你的当。” 她走到寻欣身边把人扶起:“妹妹,我们同心协力把这小贱人杀死,也算我们为丞相府立功了。” 蔺欢的视线在寻枝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毫不吝啬地对着寻欣夸赞:“不错嘛,你还有些脑子。” “既然我装傻一事被你们知晓,今日你们的小命,我取定了,断不会留你们活过今晚的。” 她方才之所以一直在跟两人说废话,是为了等着药力挥发。 在两人再次统一战线即将对付她时,忽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转变。 寻枝顿感不好:“怎么回事?我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寻枝有着同样的疑惑:“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做的,我们快杀掉她。” 下一刻,只见刚开始还齐心协力的姐妹,双眸中迅速涌起熊熊火焰,互不相让地攻击起对方来。 不到半刻钟时间,本就被蔺欢重伤的寻欣,又一次被寻枝重重摔在地上,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寻枝也没能好到哪里去,两人脸上或多或少地挂了彩,眉清目秀的脸上被抓得稀烂,即使活着,俨然已是容颜残缺之人。 两人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头发被薅的乱七八糟,鼻青脸肿得让人不忍直视。 两人在药丸的控制下,就算寻欣倒在地上起不来,寻枝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半分。 又是半刻钟后,寻欣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寻枝筋疲力竭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蔺欢双手拍打出一连串响亮的掌声,似是为她们加油助威:“哎,你们别停下来啊,继续啊!” 她耳尖微动,屋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急忙把窗户打开,散去空气中残存的药味,把寻枝从她头上拔下的那支簪子往两人身上一扔。 等到祈毓被蒋淮扶着进屋时,屋内除去浓浓的血腥味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异味留存。 祈毓眉目轻皱:“怎么回事?屋里怎会有血腥味?” 待他和蒋淮进屋后,看到屋内惨烈的场景,两人神色皆是震惊不已。 纵使那两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丫鬟脸上被抓得面目全非,头发乱糟糟的。 单看衣着服饰,他便知道两人是丞相府给蔺欢的陪嫁丫鬟。 他很确定府中今日并没有进刺客,不明白两人的惨状是怎么回事。 祈毓吩咐着蒋淮:“你去看看她们两人如何了?” 他眼神焦急地在四处搜寻着,终于看到缩着身子躲在柜子旁边的蔺欢。 蔺欢似有所感地望向祈毓,眸中害怕异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她快步往祈毓身边奔去,抱着祈毓的手臂,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夫君你终于来了,我害怕,我好害怕。” 她大着胆子指向寻枝二人:“她们疯了,她们不仅要抢我的发簪,还要打我……” 祈毓瞧着她眼中的恐惧,顿感心疼。 他右手轻拍着蔺欢的背柔声安慰:“小欢儿别怕,有夫君在此,定不会让那背主的丫鬟再欺负你。”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丞相府给蔺欢的陪嫁丫鬟会是这般阳奉阴违。 寻欣的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已经无法开口反驳蔺欢的话。 寻枝因为药力散去的缘故,头脑逐渐清醒起来,伸手摸上自己脸颊,疼得她惊叫出声:“好痛啊!” 此刻再听到蔺欢倒打一耙的话,她胸腔中怒气顿生,猛地一下子坐起身来。 她伸手指着蔺欢,对祈毓说:“毓王爷您别听这傻子胡说,明明是她设计了奴婢二人。” “您看她好狠的心肠啊,不仅出手把寻欣给打死了,奴婢也差点儿折在她手里,还请王爷给奴婢做主啊!” “她这样蛇蝎心肠的傻子实在是配不上王爷您,纵是您把她休了,奴婢会跟相爷如实禀告的,相信相爷他不会责怪您的。” 她想着毓王昨晚质问为何新娘是蔺欢一事,那一刻的愤怒做不得假。 不必多说,毓王心里肯定是嫌弃蔺欢的。 倘若毓王因此休掉蔺欢这个傻妻可以重新另娶,那她们算是立了大功,想必这个结果是毓王乐见其成的。 但她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祈毓早就看破了皇帝和蔺绍的打算,目前自然不会有休妻一事发生。 第9章 不必言谢 祈毓听着寻枝对蔺欢那难听至极的称呼,左一口傻子右一口傻子的喊着。 无需多想,这两人是从内心里没有把蔺欢当作主子来看待。 他眸中寒意渐起,声音冷寒如冰,对告状的寻枝怒吼:“好一个狗仗人势的丫鬟。” 在他毓王府里都敢如此放肆,他不敢去想蔺欢在丞相府中过的是何种日子。 “小欢儿从前在相府过得如何,本王没有资格去管。” “但她如今身为本王的王妃,你个奴婢在本王府中还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分明是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呐!” “蒋淮,作为奴婢敢公然抢劫王妃的首饰,在天启皇朝是何下场?” 祈毓单是一听蔺欢的话,便知晓这不要脸又贪财的两名丫鬟肯定是看他不在场,仗着蔺欢智弱明抢。 “你们可知被抢走的那支簪子很值钱,那是母妃留给本王为数不多的东西,今早才让管家去库房里取出来送给王妃的。” “你们真是狗胆包天,不但抢走王妃的簪子,还因为分赃不均,各自都想着把簪子据为己有,为此大打出手。” “想必你们没有料到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吧?你们互相残杀便罢了,最后居然嫁祸给小欢儿,你们的用心不可谓不毒。” “而你们必然早就想好了说辞,届时若本王问起,你们只说是小欢儿不小心弄丢了就好。” 说到后面,祈毓忍不住双手拍起了巴掌:“精彩,真是精彩,你们这一出自导自演,不去戏班子唱戏未免有些屈才了。” 蒋淮听到祈毓的问题,清秀的面容上明显一愣,原本想要开口回答,见祈毓说个不停,只得乖乖的闭嘴。 在他看来,王爷被迫娶一个傻子为正妃,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生气反抗的吗? 王爷昨日新婚夜时确实是愤怒的,他不明白王爷后面为何没有生气。 不仅如此,王爷从皇宫中回来后把王府众人喊到前院。 对众人一字一句的说:“蔺欢今后是毓王府的女主人,本王的王妃,府中众人不得对她不敬。” “一经发现,先把人打一顿,然后再逐出王府卖给人牙子。” “是,谨遵王爷的命令。” 众人虽然听得莫名其妙,但没有人敢去挑战王爷的权威,毕竟王爷只是病了,而不是死了。 等到祈毓的话说完,蒋淮恭敬地对他抱拳一礼:“回王爷的话,她一个丫鬟胆大妄为抢王妃首饰,应当先把她打一顿再送往官府。” “您送给王妃的簪子价值连城,她不在大牢里待个三五年是出不来的。” 他这话一出,寻枝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着,险些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她连忙跪地磕头认错:“求王爷恕罪,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望王爷从轻发落。” 是她得意忘形,忘记这儿并不是许氏只手遮天的丞相府。 是她没有料到毓王非但不讨厌蔺欢,反而还为蔺欢做主,她悔啊! 她应该小心一些的,至少不能明抢,像在丞相府时耐心哄骗蔺欢,心甘情愿地把簪子赠予她。 到时候被发现,就算毓王是王爷也不能拿她如何,毕竟她一没偷二没抢,不是吗? 祈毓懒得再听她废话,一锤定音地吩咐着蒋淮:“先把这丫鬟杖责二十,再把两人绑得结实些让人送去相府。” “毓王府庙小,容不下她们这等凶悍无耻的匪徒。” 寻枝听到毓王不打算把她们送官,心中瞬时雀跃不已:“多谢王爷开恩,多谢王爷不把奴婢送去官府。” 她隐晦地狠瞪了蔺欢好几眼,等她把蔺欢装傻一事禀报给夫人,她们便可以将功折罪。 蔺欢坦然自若地迎上她的眼神,无声地冷笑着,走到她跟前,轻言细语的说:“你们要是不这么糊涂就好了,毕竟跟在我身边多年。” “不是我不想为你们求情,我只是不想你们一错再错。” “我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也知道这里是王府,规矩森严。” “你们应该感谢王爷心善,这要是换作别的主子,你们可能会小命不保。” “以后在丞相府要谨记自己的本分,莫要再行差踏错。” “回去记得跟母亲说一声,我很想她,很想很想。” 寻枝明白蔺欢话中的意思,她口中的想念二字是要许氏的命。 蔺欢不等她回话,又对她说:“你们慢走,我便不送你们了。” 她刚刚给寻枝她们用的药丸,可不是简单的让她们发狂自相残杀。 她蔺欢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蒋淮让人把寻枝两人带走后,又走上前去把地上的簪子捡起来递给祈毓。 祈毓本就比蔺欢高出一个头的距离,毫不费力地把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动作轻柔,生怕伤到蔺欢。 “小欢儿,这支簪子你可不能给弄丢了,这是母妃留给夫君的,让夫君务必要送给自己的妻子,意义重大。” 蔺欢仰头看他,心中震惊,她以为那不过是一支上好的簪子。 想起蒋淮说过簪子价值连城,她急忙伸手把簪子取下来递给祈毓。 对上祈毓不解的目光,她神色坦然:“夫君,这簪子太贵重了,你把它收回去吧。” “你也知道我还只是个孩子,没有保护它的能力,怕不小心把它弄丢了,” 既然祈毓说这是他母妃的遗物,她不会夺人所爱。 祈毓伸手接过簪子,固执地插在她的发髻上,语气颇为无奈:“无妨,就算小欢儿不小心把它弄丢了,夫君也不会怪你的。” “你既是本王认定的妻子,它便只能归你所有。” 想到那两名仗势欺人的丫鬟被送回相府,导致蔺欢身边无人可用。 祈毓又说:“小欢儿,夫君让蒋淮重新给你送两名婢女来。” “你放心,她们断不会像那两人胆大妄为欺负你的。” 再怎么说蔺欢如今是他的王妃,身边无人侍候是万万不行的。 蔺欢原本想着把寻枝两人解决后,打算趁祈毓不在府中时好偷偷溜出府去。 这下听到祈毓不由分说地给她分派丫鬟,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夫君,我……” 有丫鬟时刻跟在她身边,始终不比她孤身一人出府方便。 但看到祈毓眼中对她毫不掩饰的关心,她只得把拒绝的话语堵在喉咙里:“多谢夫君,你做主就好。” 祈毓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温和:“小欢儿,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蔺欢乖巧点头,扶着祈毓走在庭院中散步,蒋淮自觉退下。 阳光如金线般洒落,照射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形成一幅美好的画卷。 约莫一刻钟左右,蒋淮带着六名眉清目秀的粉衣婢女到来,年龄皆在十八岁左右。 祈毓牵着蔺欢的左手,慎重其事地对六人说:“从今往后,王妃是你们唯一的主子,你们定要尽心尽力照顾好她。” “但凡让本王发现你们敢在背地里欺负她一分,本王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 六人重重点头,恭敬地朝着蔺欢跪拜一礼:“奴婢拜见王妃,请王爷放心,奴婢誓死照顾好王妃。” 祈毓是她们的主子,无论主子的命令有多么离谱,她们都必须无条件遵从。 祈毓回想着寻枝二人欺负蔺欢时的毫无顾忌,把照顾蔺欢一事安排妥当之后,与蒋淮两人慢悠悠地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 祈毓没有一丝在外面时的病弱,他端坐在书案前,右手敲击着桌面,眉目轻皱。 “蒋淮,即刻让人潜入丞相府去探查清楚王妃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蔺绍此人完美无缺,行事滴水不漏,让人轻易找不到一丝错处。 蔺欢乃蔺绍养女一事,京中无人不知,蔺绍因此事在外博得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如果不是今日那寻枝二人在他府中作威作福,他大概也和外人一样以为蔺欢在丞相府中过得无忧无虑。 第10章 你至于吗? 寻枝二人被毓王府的四名侍卫光明正大地抬回丞相府。 沿途有人问起二人的惨状。 “天呐,这两人是谁啊?身上这么多的伤,怎么弄的?” “凶手未眠太过大胆,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何故把人打成重伤?” “就是啊,你们看另外一个要死不活的,这也太惨了!” 人群议论纷纷,待认出是毓王的侍卫后,惊讶声又起。 “不是吧?这抬着她们的竟然是毓王府的人,没听说毓王残暴不仁啊。” “你们说毓王会不会根本不知道这事啊?莫不是他府中的人阳奉阴违吧?” “日后见到毓王府的人,我们最好有多远躲多远,不然她们二人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对,我们惹不起,总能躲得起的。” 侍卫们听到人们越说越离谱,放下手中的担架,当即把寻枝二人犯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公之于众。 其中一名个子较高的侍卫名唤何军,他特意清了清嗓子:“各位听我说,她们是丞相府给王妃的陪嫁丫鬟,今日趁着王爷不在,公然明抢王妃头上的贵重簪子。” “那支最值钱的簪子被她们抢走,她们各自都想据为己有,因为分赃不匀大打出手。” “她们身上的伤是为了抢夺簪子拼得你死我活,她们不只抢走王妃的簪子,还想对王妃动手。” “如果不是王爷回去得及时,王妃必定遭了她们的毒手,我们王爷心善,念着两家是姻亲,这才没有把她们送官。” 起先,人们看到寻枝两人的惨状时还挺同情的,听完何军的叙述,在得知二人做下不可饶恕的事情后,纷纷为蔺如兰感到心痛。 “这…原来是我们误会毓王了,搞半天是这两人自作自受啊。” “我们还以为她们是好人呢,好一个奴大欺主啊。” “不仅抢王妃的首饰,还想对王妃动手,这样的恶奴应该送官。” 众人义愤填膺地指责着寻枝二人,说着说着,有人发现了不对。 “不是说蔺大小姐是蔺丞相的掌上明珠吗?她们既然是丞相府派过去的,应该对王妃毕恭毕敬才对,怎么会反过来欺主呢?” “对啊,丞相夫妇对蔺大小姐有多么宠爱,我们是有所听闻的,丫鬟不该是这个态度。” 何军耐心十足地为众人解惑:“各位误会了。” “我们的王妃不是蔺大小姐蔺如兰,是忠义侯府的遗孤蔺欢,是丞相府的养女蔺二小姐。” 此话一出,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皇上给毓王赐婚的不是蔺大小姐吗?怎么新娘变成蔺二小姐呢?” “丞相府不是只有一位嫡小姐吗?何时有的嫡二小姐?我们没有听说过啊。” 稍后有人回味过来,嗅到了惊天的阴谋。 “哎,你们说这替嫁新娘一事会不会是丞相府自导自演啊?” “嗯,不是没有可能,毓王重病在床一事众所周知。” “肯定是蔺丞相怕毓王活不长,不想让自家的宝贝女儿嫁过去守活寡,所以才会让蔺二小姐代姐替嫁。” “早年间就听蔺丞相聪明绝顶,这偷梁换柱一计用得甚妙。” “这样一来,既不用违抗圣旨,又把养女嫁出去了,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难怪那两名丫鬟敢欺负王妃,原是恃强凌弱啊,呸!不要脸的东西,真应该乱棍打死。” 蔺欢傻女的名声,无人不知,人们听到她这可怜的境遇,纷纷为她叹气。 “可怜毓王妃父母早亡,最后竟还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要是忠义侯夫妇当年没有战死沙场多好啊!” “还以为蔺丞相是个好的,没曾想为了女儿的幸福把养女推出去,造孽啊!” “照这样看来,毓王妃在丞相府里定然过得不好,否则丫鬟不可能欺负她。” 屁股被打开花的寻枝听到人们自行脑补,越补越离谱。 她很想起来大声地跟他们反驳,她们这样就是蔺欢那个傻子害的。 可她只是轻轻一动,全身便疼痛难忍,眼皮沉得厉害,别说说话了,光是动一下都没有力气。 毓王府的侍卫很满意人们的猜想,王爷让他们送人回丞相府之前仔细交待过,不用顾忌丞相府的名声。 依旧是何军开口:“各位请让一让,我们得把她二人送回丞相府,王爷说王府容不下她们这样的恶奴。” 众人弄清楚事情的始末,纷纷散开留出一条道路来,不再耽搁侍卫的脚程。 毓王府主屋里。 蔺欢看着眼前并排站着的丫鬟,挑选出两名心思伶俐的作为贴身丫鬟,分别名唤巧月和巧仪。 巧月性子活泼好动,巧仪刚好与之相反,沉默不语,惜字如金。 其余的四名丫鬟,她随意给她们取上一个名字,以初字开头,分别为一二三四,为了方便她容易记住。 蔺欢用计把巧月两人支开:“你们两个出去忙活吧,我有事要忙,你们不方便看。” 巧月两人谨记着王爷的吩咐,自觉地退出屋子。 蔺欢确定两人走远后,换上一身轻衣便装,又在脸上修饰一番。 确认别人认不出自己的原貌后,她来到一处守卫稀少的角落,脚尖轻点飞出王府,隐着身形一路跟在毓王府侍卫们身后不远处。 听到人们为她感叹,她嗤笑一声:“许氏,这是我送给你的一份大礼,待会儿不要惊讶,要记得感谢我。” 寻枝二人今日这一出,比起在相府里时已经算得上是小打小闹了。 估计那两人不会料到自己会有身败名裂的一天吧! 毓王府距离丞相府约一刻钟左右。 侍卫们将寻枝两人带到丞相府门前,万分嫌弃地把二人往地上一扔。 何军大嗓门地朝着相府里喊:“我们奉王爷之命,特意把这两名恶奴遣回丞相府。” 门房被他们的举动看得莫名其妙,派上两人出府查看。 还不等丞相府的人开口,何军把寻枝两人干的好事直言:“这二人公然抢劫王妃的首饰,抢的还是淑妃娘娘留给王爷的簪子。” “不只如此,她们还想对王妃以下犯上,实乃大胆。” “王爷说了,毓王府庙小,容不下她们这样为非作歹的匪盗之徒。” “那支簪子价值连城,那二人本应该送往官府查办,是王爷心慈看在两家人姻亲的份上,才没有把她们送去官府的。” “人,我们已经带到,告辞!” 丞相府的人听清楚事情的原委后,面对府外众人鄙夷的目光,羞得低下了头。 蔺欢看得无趣,转头往热闹的街市走去,人生难得穿越一回,先逛逛古代的街市再说。 丞相府书房里。 蔺绍年约四十,昔日里俊朗的脸上留下些许痕迹。 纵是人到中年,身材依旧挺拔如松,身上穿的是没有换下的官服,下朝后一直待在书房里。 寻枝二人的事迹很快被仆人禀报到他跟前。 “啪”的一声响,他用力一掌拍在桌案上,声音之大足以让人听得出来他的愤怒。 蔺绍怒极,骂着寻枝两人:“蠢货,当真是钻钱眼里了,都到毓王府了,还不知道收敛,该死。” 早在依着皇上的命令把蔺欢替嫁给毓王时,他便知道毓王迟早会反扑。 只不过没有料到事情才堪堪过去一日,毓王竟然给他来这么一出。 两府之间距离不近,想来此事已是闹得人尽皆知。 蔺绍愤恨出声:“该死的毓王,该死的丫鬟,丞相府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他何尝不明白毓王这是在借机向他报复呢? 毓王也太不为他的面子考虑了吧! 他难得生气一回,语气中是咬牙切齿:“好你个毓王,本相不就是给你换了个新娘子吗?你至于这么报复本相吗?” 他就不明白了,哪怕是他的亲闺女嫁过去,他这个保皇党也不敢给予毓王任何的助力。 毓王怎的不明白,偏要与他杠上呢? 蔺绍冷笑一声:“一个病危的失宠王爷竟也敢跟本相叫嚣?毓王,你迟早会因为今日一事后悔不迭的。” 他自言自语,想起那至今还没有被人带进府里的寻枝姐妹,他对守在外面的仆从吩咐:“让夫人去处理好那两人,越快越好!” 他得好好想想该做点什么来挽回丞相府的名声。 丞相夫人许氏,三十六岁,容貌生得美丽动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留下半分岁月的痕迹。 一身樱紫霓裳锦服,满头朱翠,衬得她气质优雅。 得到蔺绍的命令后,她径直吩咐祈贴身嬷嬷向怡:“你去让人把那两人抬进府来,本夫人要好好的问问她们。” 对于寻枝姐妹能做出公然抢劫蔺欢首饰一事,她收到消息后,心中没有丝毫意外。 毕竟那两人是她专门调教出来对付蔺欢的,在丞相府中会有这样的举动早已见怪不怪。 早上时,不是还传来消息说毓王对蔺欢替嫁一事大为震怒吗? 毓王怎会为蔺欢那个傻子做主呢? “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超出本夫人的掌控了吗?” 许氏想不通,迫切地想要见到二人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仆从刚把两人抬到她的玉兰院中,寻枝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便永久地咽了气。 气得她一向端庄的表情在刹那间变得狰狞无比:“蔺欢,你害死了本夫人的人,本夫人不会饶过你的。” 此时的她心中有多么愤怒,蔺欢无从知晓。 蔺欢在街市上胡乱逛了一通,想到出府时间已久怕巧月二人寻找,不得不快步返回毓王府。 巧月在蔺欢刚刚出府不到半刻钟时间,便发现蔺欢不见了。 她心中焦灼难安,王妃初来乍到,她一时间想不到人会去哪里? 她内心纠结万分:“巧仪,我们找不到王妃了,到底要不要把此事上报给王爷?” 巧仪在一旁出言安慰她:“巧月你先别急,王妃兴许是在跟我们玩躲猫猫呢。” “我们耐心一点,王府这样大,没有那么快能找到人的。” 在她们眼里,蔺欢的个头虽说要比她们高,可蔺欢的智商在那儿摆着呢。 小孩子嘛,无非就是贪玩了一些。 况且她们不觉得以蔺欢的智商能够悄无声息地溜出王府,守卫的能力更不可能会有那样差! 巧月心头生出一抹不安:“巧仪,你说王妃会不会偷偷溜出去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可就惨了。” “王爷对王妃有多么看重,我们是一清二楚的,你说王妃要是不小心走丢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纵使巧仪再沉稳,一想到这个后果,也跟着着急起来:“我们快点找,让初一她们帮着找。” 蔺欢脚步匆匆,一心只想着快点赶回毓王府,未曾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一名身穿亚麻素服的年轻男子尾随。 男子见她衣料上好,身边空无一人,是个很好下手的目标。 他想,许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小姐没见过街市的繁华偷偷溜出来的,身上带着的银钱肯定只多不少。 这不,蔺欢不经意的一抬头,一间店铺上方挂着的烫金牌匾引起她的注意。 牌匾上龙飞凤舞的“藏味阁”三个字,一眼便能让人知道店铺里卖的东西与吃食有关。 正当她即将走近铺子时,身子被一旁的男子撞到,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哎,你就不能小心点吗?” 男子只对她淡漠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后便转身离开。 然而还不等男子走出两步距离,右手腕就被蔺欢紧紧拽住:“本小姐就知道,我差点儿摔倒根本不是你的无心之失,定然是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拿了本小姐的银子就想走,世上哪有如此容易之事?” “你年纪轻轻好手好脚的,做点什么不比你这样强呢?” 蔺欢没想到自己来到这里头一次出门会遇见扒手,还被她当场抓了个现行。 想必扒手的内心亦是很崩溃的,可能没有料到对她出手会被抓个正着。 第11章 你可愿意改邪归正 年轻男子名唤伏隐,来到京城已有两年时间,早已记不清自己作案有多少起。 被抓现行的他,极力的解释着:“这位小姐你误会了。” “我并没有要偷拿你的东西,刚刚你差点儿摔倒,钱袋不小心掉落在地,我好心帮你捡起来,你怎么可以颠倒黑白呢?” 他的确是个扒手,却有着自己的底线,专盗有钱人的钱财,从不行凶、劫色。 能不被人发现最好,万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他也只好逃走作罢,这两年来从未失手过。 蔺欢一听他这胡编乱造,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噢,是吗?” “本小姐现在把钱袋给你,不如你当众展示一下,这钱袋放在腰间系着,是如何不小心掉出来的。” “圆个谎都不会圆,如果本小姐没有抓住你,这钱袋恐怕是真的消失无踪了,颠倒黑白的人是你吧?” 伏隐被蔺欢的话一噎,有些心虚:“小姐,我看起来像是那样的人吗?” “再说了,你我男女有别,在这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是不是不太好?” 看着她那紧拽着自己手腕的右手,此时此刻,伏隐只能想起前辈说过的一句话:今日出门定是没有看黄历。 蔺欢被他的话气笑了:“男女有别?不太好?我这是拿回被你盗走的银子,有何不好?” “你偷拿我的银子还有理了?居然还想用男女大防来压我,抱歉,你找错人了。” 伏隐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心里正想着逃脱的办法,却听到她问:“你是在想着如何逃走吗?不必费那个脑子了,本小姐这就带你去见官。” 伏隐一听这话,猛烈地摇头表示拒绝:“这位小姐,我不就是偷了你一些银子吗?你至于要带我去见官吗?” 他想,瞧着那钱袋不大,里面的银子应该不会有很多才对。 蔺欢把钱袋从他手中拿过,好笑地对他说:“呀,你终于承认了啊!不容易。” “什么叫才一些银子?本小姐这钱袋里足足有五百两银票之多,足够让你在大牢里待些日子了。” “看你的样子肯定是惯犯,说不定官爷会看在我抓贼有功的份上,还会给我一些额外的奖励呢!” “走吧,别磨蹭了,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蔺欢一边说,一边把钱袋放回腰间,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伏隐的手腕径直往最近的衙门走去。 他被蔺欢拽着无法脱身,暗中偷偷打量起蔺欢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来。 他低声嘟囔着:“这次怎么就看走了眼?眼前的女子分明是个隐藏的高手。” ”我的眼睛到底是有多瞎,才会认为她不谙世事?” “不行,我不能去见官,不然一切都完了!” 伏隐右手悄悄往自己腰间摸去,将一只拇指高的白色瓷瓶握在手中。 他熟练地拔掉瓶塞后,对蔺欢喊道:“姑娘你别拉我去见官,我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你赔罪,可行?” 蔺欢转头看向他:“不行……” 不行二字刚说出口,她眼前一花,白色药粉直直扑面而来。 她本能地伸手一挡,药粉被她宽大的衣袖挥落在地。 脑海中没有响起熟悉的警报声,证明药粉无毒。 只不过待她再放下手臂时,放眼望去哪里还有扒手的身影? 蔺欢笑得神秘,自言自语道:“有意思,若你以为这样便能逃脱本小姐的手掌心,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在她决定出门时,她的钱袋子里习惯性地放着追踪的药物,药味持久,需要两日之后才会消散干净。 而她修习医术,嗅觉比常人要灵敏得多,想要找到贼人的藏身之处自是不在话下:“暂且先让你跑上一段距离,等你跑累了,本小姐带你去见官。” 伏隐拼了命地逃,一刻钟后停在一条僻静的巷口。 他左看右看,小心地观察一番,见女子没有追上来,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今日差点栽在那位小姐手里了。” “下次不能单凭着长相下手,看起来无害的人,说不定是某个不知名的高手,太危险了,一个不好,小命都得玩完。” 蔺欢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进入巷子,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找到你了。”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找到你的老巢后,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一处与破庙无异的院子里,只有两间勉强能够遮风避雨的矮小木屋。 一间屋子里,家具只有一套极为简单的木质桌櫈和一张木床。 木床上躺着一位年近四十、病容枯槁的妇人,一名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在床榻边坐着。 两人身上皆穿着一身杏色粗布麻衣,头发随意挽起,发上除去一条劣杏色质发带做装饰外,不见其他饰品。 听见外面传出熟悉的脚步声,女孩知道是自家哥哥回来了,帮母亲把被角掖好后,面带欢喜去屋外迎接:“哥哥,你回来了。” “娘亲刚刚睡着,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你煮点吃的。” 伏隐今日虽然一无所获,但在见到妹妹笑颜那一刻,亦回以妹妹一个微笑:“我还不饿,等下再去煮……” 他突然察觉到身后一股陌生气息逼近,转身看去,入眼可见是蔺欢脸上戏谑的神情:“本小姐找到你了,看你往哪儿逃!” 伏隐心中咯噔一声,快步向妹妹走去,一米七多的瘦弱身高挡在妹妹身前,眼神防备地盯着蔺欢:“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了? 这一刻,他只愿蔺欢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恶人。 蔺欢单是看到他的举动,便明白女孩对他的重要,不禁轻挑了一下眉:“当然是你带我来的,不然你以为呢?” “本小姐追了你这么久,跑得有些累,你不打算请本小姐进屋坐坐吗?” 女孩听到蔺欢如同银铃般悦耳的声音,自哥哥身后探出小脑袋来:“哥哥,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呀?她是你的朋友吗?” 伏隐急忙伸手挡住她的视线,再一次将她的头往身后藏:“她不是哥哥的朋友,哥哥不知道她是谁。” 见蔺欢没有对他动手,他转身对女孩说:“小玉,你先进屋去陪陪娘亲,这位姐姐找哥哥有事,你不方便听。” 小女孩名唤伏玉,即使心中好奇蔺欢的身份,却也十分听话地往屋内走:“那好吧,我先进屋去看看娘亲。” 伏隐则是带着蔺欢走到院子不远处,确保妹妹和母亲听不见后。 他才缓缓开口:“我知道偷你银子是我不对,小姐若要继续追究,可否能等我赚够银子还你?” “还请小姐为我保密,我不想让母亲她们知道我的银钱来路不干净。” 蔺欢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你不继续偷盗了?” 伏隐轻轻点头:“经过今日这一遭,我不再心存侥幸,今日就算没有被你抓到,来日迟早也会落入别人手中。” “若是可以,我是很想做个好人脚踏实地去赚钱。” “可母亲缠绵病榻多年,近两年来愈发病重,妹妹又年幼。” “光是药钱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日常花销难以为继,平常的谋生法子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有误入歧途,什么法子来钱快我便去做什么。” “直到两年前的一天成功偷取一位年轻公子的钱袋,让我母亲的药得以续上,这以后便停不下手。” 伏隐越往下说,心中越是自责,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 他本是一个再本分不过的人,若非情况所迫,他又何至于此? 蔺欢听完他的经历,不自觉地想起一句话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开门见山地问伏隐:“如果你以后有能力赚大钱,你可愿意改邪归正把曾经所盗走的银钱还回去?” 伏隐被她的问题问得怔住:“小姐这话是何意?” 接着又说:“如果我以后有那样的能力,我会把曾经所盗走的银两一分不少的还回去,还请小姐给我指条明路。” 蔺欢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反问他:“你说你娘亲病得很重?你若信我的话,不妨让我先去给你娘亲看看?” 她在二十一世纪时虽然谈不上医毒双绝,但对医术颇有研究。 再加上她现在有系统在手,只要不是癌症那些让人无从下手的不治之症,其他的病症兴许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第12章 切忌 伏隐忆起自己前几日去找大夫拿药时:“大夫说让我早点准备后事,母亲的病情没法控制了,所剩时日不多。” 忽然听到蔺欢这话,他心中生起一丝希冀来:“小姐还会医术?” “那就有劳小姐了,纵使你无法治好母亲也没有关系,我不会借此为难你的。” 既然有人愿意帮他母亲看病,他索性便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万一他母亲能好起来呢? 两人一前一后往伏隐母亲房间走去,伏隐跟母亲说明来意后,妹妹伏玉极有眼力劲地给蔺欢腾位置:“漂亮姐姐请!” 蔺欢先是瞧了一眼妇人的面容,然后才给妇人探脉。 良久之后,她大概了解到妇人所患之症,把妇人的手重新放进被窝,与伏隐一道走出房门。 伏隐直接对她说:“小姐有话不妨直说,我知道母亲的病很重,没有什么结果是我接受不了的。” 看着蔺欢的神色,他想,蔺欢的诊断多半与大夫之前的诊断无异。 蔺欢点头:“你母亲得的是肺痨,病情初期时只是咳嗽。” “随着病情的发展,后面伴随着的是咯血、低热、盗汗、四肢无力、体型消瘦等症状,我说的可对?” 古代的肺痨在现代被称为肺结核,以古代这落后的医疗条件来说,肺痨算得上是病中之重。 伏隐没想到蔺欢只是给母亲探了一会儿脉,会把母亲的病症说得精准无比。 眼下看来,蔺欢会医术是毋庸置疑的,且医术不低。 他心底的希冀越生越浓:“听小姐话中的意思,母亲的病是不是有希望治好了?” 蔺欢瞥了他一眼:“你先别高兴得太早,由于你母亲的病情治疗不当,已经耽搁得很严重了。” “我现在只能先用药物控制她的病情不再恶化,治疗得慢慢来,假以时日你母亲会好起来的。” 伏隐听到这话,瞬时间激动得跪拜在她跟前:“求小姐救救我母亲,只要小姐能让母亲好起来,伏隐甘愿一生为小姐做牛做马,以报答你对母亲的救命之恩。” 他原本有着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虽说生活条件不好,一家四口在乡野倒也过得自在安稳。 然而谁也不会料到在他八九岁时,父亲算得上英俊的脸被地主家的刁蛮小姐看上。 那位小姐不顾父亲的意愿把人强抢回家,父亲宁死不屈挥刀自杀,留下母亲一个弱女子和年幼的他们兄妹二人,妹妹伏玉那时候才刚出生月余。 父亲死后,那小姐因爱生恨,仗着是地主家的独女无人敢惹,明里暗里让人欺负他们母子三人,迫使母亲不得不带着他们兄妹背井离乡。 母亲的身子骨原本就弱,没日没夜地帮人做些小工养活他们兄妹。 再加上因为父亲之死郁郁寡欢,母亲最终在五年前的中元节病倒,自此以后,养家的重任落在他身上。 那时,他年仅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很多地方都不让孩子做工,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这几年来所吃过的苦。 之所以会误入歧途不过是为了救治母亲而已。 蔺欢想到自己以后需要的人会只多不少,瞧着伏隐一片孝心,难得地动了恻隐之心:“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会想办法医治好你母亲。” “你既已决定日后跟在我身边,我只有一个要求,此后只能忠心于我,你可能做到?” 伏隐听到她说能够治好母亲,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发誓:“只要小姐能医好母亲,伏隐此生定为小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蔺欢见他语气诚挚,立即说出自己的要求:“我治病时不喜欢有人窥探,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她的系统里中药、西药皆有,不是这个时空的包装,自然不希望被人发现异常。 作为神医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特殊的要求伏隐表示理解:“好,等下我和妹妹在房门前等着,保证不会偷看的。” 他们作为外行,就算让他们在一旁观看,也未必能看得懂。 两人折返回伏隐母亲房间,伏隐边走边对蔺欢介绍:“小姐,我母亲名唤婉娘,小妹名唤伏玉。“ 他没有说起父亲的死,想来小姐也不想知道。 蔺欢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令欢,命令的令,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欢,你以后唤我令小姐即可。” 伏隐连忙对她恭敬一礼:“小的拜见令小姐。” 两人走进屋子后,伏隐把伏玉叫出房门,顺手把房门关上。 婉娘气息微弱,咳嗽起来十分费力,声音沙哑,想要说话被蔺欢出言制止:“你先别说话了,我先给你治疗,让你的身体可以轻松一些。” 她背对着婉娘,用意识操控着系统,治疗肺痨的利福平片、吡嗪酰胺片等药物立时出现在手中。 因为被她宽大的衣袖遮挡着,不会被人发现药物是凭空冒出来的。 她伸手扶着婉娘慢慢坐起,用温水给婉娘把药服下:“你慢慢喝,不急。” 蔺欢接着把伏隐两兄妹喊进屋,细心地叮嘱着药物的用法用量,还有饮食的注意。 瞥了一眼家徒四壁的简陋环境,她又说:“你们这儿居住环境不好,待我过几日盘下一个地方再来知会你,到时候连同你母亲和妹妹一起搬过去。” 伏隐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一个劲地对蔺欢说着感激的话语:“多谢小姐,真的谢谢你。” 蔺欢踏出房门,瞧着天色已是不早,忽地伸手一拍自己的脑袋,想必祈毓巧月她们可能早就急得火烧眉毛了。 她临走之前,自钱袋里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伏隐,慎重其事地嘱咐:“给你母亲治病的药万万不可流露出去,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在属于她的势力还未强大之前,她不会拿自己的医术去冒险。 事关主子,伏隐重重点头应下:“请小姐放心,小的拎得清轻重的。” 上苍开眼,让他能遇到救治母亲的恩人,自是知道何为最重要。 “小姐一路小心,小的就先不送您了。” 蔺欢离开伏隐的院落后,去到了之前路过的藏味阁,给祈毓买上一盒精致的百花糕,然后运起轻功一路往毓王府的方向飞去。 同时无声地祈祷着:“老天保佑,希望祈毓没有发现我不在府里。” 祈毓的身体本就不好,真的不想让祈毓为她担心。 她是现代人,练过古武多年,或许谈不上高手,但一般的习武之人未必会是她的对手,施展起轻功来驾轻就熟。 如此算来,她此次穿越算不上很惨,至少修习多年的武艺还在。 第13章 是我的错 蔺欢停在距离毓王府不远处,用清水洗去脸上的妆容后,从之前溜出王府的偏僻处飞进府,一路轻手轻脚地往主屋的方向走。 远远地便听到祈毓微冷的声音在质问着巧月两人:“王妃出府多久了?” “你们居然跟本王说不知道?你们不知道王妃一个人出府很危险的吗?” 昨日皇宫中的探子已被皇上召回,对于皇上来说,一个将死之人和一个傻子实在是不值得他继续浪费人力盯着。 最先发现蔺欢行踪的,是守在主院暗处的卫一,他当即去到主屋大厅跟祈毓禀告:“启禀王爷,王妃她回来了。” 祈毓听到后,语气淡淡地嗯了一声:“她还知道回来?不容易啊!” 他依旧稳坐在桌边的椅子上,耐心十足地等着蔺欢前来。 蔺欢一进大厅,入眼可见,祈毓脸色黑沉如墨,身边站着的蒋淮,神色跟他如出一辙,巧月两人跪在地上脸色发白。 见她平安回来,几人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人没事就好。 蔺欢在心底对巧月两人说了声抱歉,她也没想到自己忙着忙着会忘了时间。 她故作一脸茫然,率先开口缓解气氛的尴尬:“夫君,发生何事了吗?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不高兴啊? 祈毓心中是很生气的,当看到蔺欢小心翼翼地不敢凑近他时,只得无奈强制压下心中的怒气。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小欢儿,你胆子很大啊,居然敢孤身一人偷偷溜出王府去。” 他伸手指向巧月二人,继续问着:“你知不知道她们找你找得快要疯了?” “她们既然看不住你,那本王就不留着她们了,即刻把她们赶出王府去。” 祈毓百思不得其解,蔺欢的智商只有五岁,是怎样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偷溜出府的? 巧月和巧仪听到这个结果,心中那是一万个不愿意。 两人看向蔺欢的眼神哀怨十足:“王妃,您跟王爷为奴婢们求求情吧,奴婢不想离开王府。” 王府的规矩虽然多,但王爷不会动不动就责罚下人,待遇还是很好的。 蔺欢明白这事错在自己,快步走到祈毓跟前把百花糕递出:“夫君,你别把她们赶走了好不好?” “是我自己要出府的,我在丞相府多年从未出门看过京城,心生好奇,所以才想着出去看看。” “你放心,我特意把自己的容貌遮掩过,没人会认得我的。” 祈毓眼神惊讶地盯着她看,冷哼出声:“看不出来,小欢儿还会想到把容貌给遮住?” “你要出府去逛逛,夫君不会拦着你,可你一个孩子独身一人出门很不安全的。” “万一你被坏人一颗糖果给骗走了,要让夫君去哪里找你?” 到时候找不到蔺欢,坊间指不定又会传出他克妻的流言来! 蔺欢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我会有那样轻易被骗吗?” 知道祈毓是在担心她,她自顾自地把百花糕放在桌上,拿出一块递给祈毓:“夫君你放心吧,我虽然不太聪明,倒也没有那么好骗的。” “我不是故意要晚归的,我这不是第一次出门嘛,一时间不熟悉京城迷路了,不也回来了吗?” “我听说藏味阁做的点心很好吃,你快尝一个。” 祈毓瞧着眼前的糕点,目不斜视地看向蔺欢,伸手把糕点接过。 糕点入口馨香,味道极好,让他的心情慢慢好转,不似刚开始得知蔺欢独自出府的消息时那样生气。 他挥手让巧月他们退下,没有再提起把两人赶出府一事,厅内只余下他们夫妻二人。 祈毓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小欢儿以后若要出府,记得身边带些人,外面很危险的,不像王府里这样安全。” 蔺欢轻轻点头应下:“我知道了,这次是我的错,害得夫君为我担心。” 话音一落,她肚子里响起不合时宜的饥饿声,白玉无瑕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尴尬:“那个…我忘记吃饭了。” 祈毓见此,没有取笑她,让守在厅外的人去传晚膳。 蔺欢看着桌上十数道菜肴,语气惊讶:“王爷你还没有用晚膳吗?” 祈毓慵懒地嗯了一声:“嗯,跟小欢儿一起吃饭,夫君觉得饭菜格外要香一些。” 突然听到祈毓这甜腻的话语,蔺欢险些被吃进嘴里的饭菜呛到:“呵呵……” 两人之后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厅内一时间只听得见两人吃饭的声音。 天空湛蓝,阳光微醺。 卯时刚过。 今日是蔺欢回门的日子,她醒来得格外早,终于等到可以光明正大回丞相府的时刻,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兴奋。 躺在她身侧的祈毓双眸紧闭,看起来睡得正熟,她缓缓起身下床穿衣。 忽觉腰间一沉,祈毓的右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肢,睡眼惺忪地对她说:“小欢儿,时辰还尚早,你不必起得这样早。” 他知道今日是蔺欢三日回门的日子,父皇还特意给了他假期,真是难得。 蔺欢柔声回着他的话:“我知道还早,夫君若是没有睡好,你接着睡便是,我得先起床了。” 她知道祈毓说得挺对,只要一想到可以近距离地接触丞相府众人,她就兴奋得睡不着。 她得提前准备好需要的东西,好好给许氏她们送上一份大礼。 祈毓很明显看得出来蔺欢心情极好,却是不知为何。 他拗不过蔺欢,只好先让蔺欢起床:“嗯,那你可别乱跑,我再睡一会儿。” 等他再次起床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蔺欢一身烟水百锦服,梳着朝阳飞云髻的发上满头朱翠,白皙的面容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衬得她华贵无双。 祈毓一身华贵的紫色交领锦服,一头长发用一顶赤攒金委貌冠固定在头顶,忽略他右边脸颊上那张面具,贵公子一枚无疑。 他一出房门,正好碰到蔺欢前来寻他,看到蔺欢今日精心的装扮,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小欢儿,你真好看!” 如果蔺欢的智商如常人一般无二,想必上门提亲的人应该不会少。 一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生气,不想蔺欢被别的男子抢走。 蔺欢伸手挽上他的左手腕,神色是显而易见的开心:“夫君你终于起来了,我们快去丞相府吧。” 祈毓被她的笑容感染,跟着她笑了起来:“好,小欢儿等久了吧?我们马上启程。” 看蔺欢的表情,想来丞相府对蔺欢应该是不错的。 至于昨日被他处置的那两名丫鬟嘛,许是一时心中忽生歹意,才会想着抢蔺欢的簪子。 两人随意吃下一些早点垫垫肚子,坐上祈毓那辆专用的马车往丞相府去。 车里,两人对面而坐,祈毓见蔺欢时不时地发出轻笑声,不免有些好奇:“小欢儿,看你这开心的模样,丞相府的人应该对你很好吧?” 第14章 忘记你们还在跪着 蔺欢对于祈毓的问题不置一词,礼貌性地回以他一笑:“夫君,你才是对我最好的。” 祈毓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道:“傻欢儿,我是你的夫君,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于他来说,其实像蔺欢这样的妻子也不错,不会担心她会有什么心眼。 蔺欢一愣,没有回答他的话。 透过原主的记忆来看,丞相府于原主而言是个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存在。 他们不就是仗着原主智商宛若孩童肆无忌惮地欺负吗? 这还不算,以防原主一个不注意跑出府去告状,丞相府明面上、暗地里,专程有护卫十二个时辰来回替换盯着,让原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丞相府很好! 她既然来了,那就该是他们遭报应的时候了。 祈毓见蔺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小欢儿你在想什么?” 不回答他的问题便罢了,居然还在不知不觉间神游,让他颇觉无语。 蔺欢听到他清冷磁性的声音,瞬间回过神来:“夫君,我在想,母亲她们对我很好,我回府后要好好的送一份大礼给她们,希望她们能喜欢。” 但愿丞相府那些人真的会喜欢她的礼物! 此话一落,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熟悉的电子音:“恭喜宿主解锁储物间,即刻起,储物间可以收纳外界的任何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蔺欢忍不住眉开眼笑,她这下子总算理解同事们那又惊又喜的心情了。 她有这样一个逆天的神器存在,这趟穿越之旅不亏。 祈毓闻言,心中有几分放心:“她们既是你的亲人,只要是你送的,她们应当是能够喜欢的。” 蔺欢十分愉悦地点头赞同:“嗯,我亦是这样想的。” 她原本还觉得拿回被蔺绍贪墨的忠义侯府财产和抚恤金要费上些力气呢! 这储物间来得巧,来得妙,让她差点儿放声大笑。 忽地,她想起昨日救治的重病妇人,难道说系统的升级是根据任务来的吗? 祈毓坐在一旁看着蔺欢疑惑的神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索性又问她:“小欢儿,你怎么了?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 蔺欢一心扑在系统的事情上,没有注意祈毓在问她。 她抬眸看向一旁的书本,打算试试系统说的真假。 她刚拿起一本书,眼神瞥到坐着的祈毓,又悻悻地把书放下。 她这一举动看得祈毓更加疑惑:“小欢儿,你是想看书吗?” “无妨,这车里有十数本书,都是本王朋友送的,亦是难得的孤品。” “你喜欢看哪本都可以,若是你全部都喜欢,直接拿回房间看就好。” 祈毓嘴上是这样说,心里是止不住的怀疑,他不觉得以蔺欢的智商能看得懂书上的内容。 不过嘛,既然蔺欢喜欢看书,他没有拦着的必要。 两人说话间,总算来到丞相府门口。 府门前。 蔺欢伸手挑开车帘往外一看,丞相夫人许氏带着一双儿女、四位姨娘、五位庶子庶女和七八名丫鬟规规矩矩地站在在府门前等着。 蒋淮与车夫坐在马车前面,率先伸手把祈毓扶着走下马车,蔺欢紧随其后。 许氏带着众人恭敬无比地对祈毓两人行跪拜大礼:“拜见王爷、拜见王妃,王爷王妃里面请。” 说实话,祈毓一个残疾重病的王爷,蔺欢一个傻子王妃,让许氏给他们两人行跪拜大礼,她内心是非常拒绝的。 可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官大一级压死人。 纵使祈毓再残疾,再不得皇上喜欢,蔺欢再傻,到底也是皇室中人。 即使她们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老老实实地行礼。 不然若是出了一点岔子,先别说舆论,一向最注重名声的蔺绍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蔺欢仿若没有看到她们在跪着,在祈毓开口之前,她就静静地站在祈毓身旁,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地面看。 祈毓因为蔺绍偷梁换柱一事心中有气,也为丞相府的丫鬟在毓王府中欺负蔺欢生气。 他任由身旁的蒋淮扶着,时不时地轻咳出声,仿佛下一刻快要喘不过气来一般。 许氏头一次跪得有些久,双腿轻微酸痛,心内暗暗骂着:祈毓那个该死的短命鬼,居然敢不给她面子。 她嫁给蔺绍十八年来,不用侍奉公婆,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未受过这么大的罪。 她被衣袖遮住的双手,指甲都要捏断了,面上端庄得体的表情努力维持着没有一丝变化。 蔺欢伸手扯了扯祈毓的衣袖:“夫君,母亲她们还在跪着呢。” 他们眼下还在府外,让他适可而止,否则坊间恐会传言他仗势欺人。 祈毓轻咳两声以示缓解气氛的尴尬:“丞相夫人,本王身体不适,一时间忘记你们还在跪着,倒是本王的不是了,你们快快请起。” 他是不怕坊间传言的,坊间不是传言他快要死掉了吗?那他还管那么多做甚? 他侧首看了蔺欢一眼:“小欢儿,我们先进府吧。” 蔺欢和蒋淮一左一右扶着祈毓进府,许氏众人紧随其后。 丞相府大厅。 祈毓和蔺欢坐在上首,姨娘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回了各自的院子,厅内只有许氏和一双儿女在。 在许氏命令下人呈上早膳时,祈毓直接出声打断她的话:“夫人,本王去小欢儿的院落用膳,你让人把膳食送到那儿就好。” 他没有忽略蔺如兰那隐晦嫌弃他的眼神,也罢,他正好也不想跟他们一道用膳,省得倒他的胃口。 许氏听到他这话,脸色瞬时一怔:“王爷,以往府中宴请贵客都是在是这儿用膳的。” “女子闺阁,您身为男子,要跟欢儿一道前往,这有些不合适吧?” 蔺欢一个孤女兼养女,哪有资格独住一处院子,能让蔺欢住下人房,都算她大度了。 许氏暗暗朝着蔺欢使眼色,希望蔺欢能阻止祈毓这个决定。 蔺欢看到她的眼睛眨个不停,心中偷笑,面上却是一片关心:“母亲,您的眼睛是生病了?怎的一直眨着?是眼睛里进东西了吗?” 祈毓听到蔺欢这一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眼神一冷:“丞相夫人这是何意?难不成小欢儿的闺阁有什么秘密不成?” 许氏一噎,蔺欢那个傻子还真是名副其实,连她的眼色都看不懂。 她没想到毓王会突然找茬,若是别的要求还可以想办法,临时腾出一处院落供蔺欢住下,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自蔺欢出嫁后,她从来没有想过让蔺欢再回来丞相府,就算知道回门避免不了,也不会让蔺欢在府中多留。 祈毓见许氏不仅不回自己的话,还沉默不语,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怎么?看夫人一脸的凝重之色,莫不是觉得本王这个提议不妥?” “你不要跟本王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本王跟小欢儿都成亲了,有什么去不得的?” 他只是想看看蔺欢曾经在丞相府过得怎么样?住处的好坏是最好的证明。 蔺欢坐在一边无动于衷地看着许氏,她倒要看看许氏如何来圆这个谎。 她好不容易才回来丞相府,怎么着也得在府中住上两天再走,最起码得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带走。 许氏被祈毓的低气压吓得冷汗直冒,她很明白,祈毓若要执意去蔺欢的院子,她是无法阻止的,更是拦不住的。 正在她犯难间,外面一道脚步声响起,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夫人,王爷说得对。” “王爷跟二小姐已经成婚,想去二小姐的闺阁看看无可厚非,您没有拦着的道理。” 来人是她的贴身嬷嬷向怡,四十出头,姣好的容貌,略微发福的身材,行事老练沉稳。 许氏这么多年来稳坐丞相夫人之位,其中少不了向怡的功劳。 向怡先对祈毓和蔺欢跪拜一礼,然后才走到许氏身边劝这:“夫人,您就让王爷陪同二小姐一起去吧,让人把早膳送过去,在哪里吃都是吃。” 她一边说,一边暗自朝着许氏眨眼睛,表示事情已办妥。 第15章 你要是想本王怎么办 祈毓当作没有看见许氏主仆之间的小心思,自顾自地起身牵着蔺欢的手慢慢往外走。 许氏急忙对向怡说:“二小姐自小记忆不好,你让丫鬟在前面给二小姐和王爷带路。” 一名粉衣丫鬟当即带着蔺欢三人往临时腾出来的院落走去。 大厅内。 许氏虚惊一场,右手夸张地拍了好几下心口:“还好嬷嬷想得周到,不然今日若是在那个病秧子面前露出一点马脚,等相爷回府断然没有本夫人的好果子吃。” 向怡毕恭毕敬地回道:“夫人这话言重了!” “我们做奴婢的不就是要事事想在前头嘛,要不然夫人日日事无巨细都要操心,就算您是神,迟早也会累倒的。” “像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交给奴婢来办就好,奴婢保证让王爷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许氏心中庆幸不已,向怡与她自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两人不是姐妹胜似亲姐妹。 有向怡在她身边,是她的福气,很多她不方便做的事,让尚怡代劳最适合不过。 两人主仆情深,一旁的丞相府嫡子蔺傲嗤笑出声:“母亲怕他一个将死之人做何?他再有能耐又有多少日子好活?” “至于蔺欢那个小贱人,她回到丞相府还不是任由我们捏圆搓扁吗?” “倘若那小贱人要在府中住上几日,那就更合本少爷的意,等那病秧子一走,儿子自有千百种方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蔺傲心中冷哼,要不是自家妹妹看不上祈毓那个病秧子,蔺欢那个傻子哪有机会成为毓王正妃? 以为攀上个王爷就拿她没办法了吗? 那她未免想得太美了! 蔺如兰紧跟着附和自家哥哥的话:“母亲,哥哥说得是,待会儿您便大度一些让那小贱人多住上几日。” “才嫁去毓王府两三日便把我们这些亲人忘得一干二净,小贱人有点不厚道呢!” 如果蔺欢不是忠义侯府遗孤,早就被她们弄死在某个犄角旮旯里。 许氏听到儿女对蔺欢那不雅的称呼,细声地嘱咐道:“眼下毓王还在府中,你们收敛一些,在私底下叫就得了。” “你们记住万万不能表露在人前,你们还没有定亲,要爱惜名声,以后议起婚事来也要容易些。” 蔺傲已经年满十八,蔺如兰快满十七岁,正是谈婚论的好时候,可不能因为名声毁掉好姻缘。 兄妹两人听着许氏的训诫,即使心中厌烦,面上却是一片乖巧。 纷纷无奈地应承着母亲的话:“母亲说得对,我们记住了,心中有分寸的。” 蔺欢扶着祈毓,蒋淮跟在两人身后,被丫鬟带到一处略显奢华的院子。 放眼望去,绿树成荫,嫣红姹紫,花香四溢,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布置的。 蔺欢笑得十分讥讽:“夫君,母亲对我真的很好。” “你看,我已经成婚,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陈列摆设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变化呢。” 许氏竟然会让人临时给她腾出一处院落来,真是难为她了。 祈毓挥手让丫鬟退下,与蔺欢慢慢往主屋走:“嗯,小欢儿的住处清幽雅致,确实是不错。” 蔺欢光看布置便知道这院子的主人是府中庶女的闺阁,具体是哪位,她并不知晓。 屋内很多东西都是许氏临时让人从库房里搬出来的,有的价值不菲。 她知道是因为祈毓的缘故,让许氏不得不用些珍贵物品撑撑场面。 许氏自进丞相府至今十八年来,一直以贤惠端庄的面目示人,事事尽求完美,自然不想落人话柄。 祈毓没有错过蔺欢脸上一闪而逝的讥讽之色,心中顿时清楚了几分:“小欢儿,这处院落不是你原来的住处吧?” 虽说他的人这两日没有查到关于蔺欢过得不好的实质性消息,但他此刻很肯定蔺欢在丞相府中过得不好,兴许比他在皇宫中的生活还要惨! 他伸手轻拍着蔺欢的背以示安抚,凑近蔺欢耳边低声说:“小欢儿别怕,夫君会为你报仇的。” 蔺欢惊讶地看向他:“夫君何故这么说?” 她不明白祈毓为何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她的神色应该不会被祈毓看到才对。 原主的仇她会报,祈毓本就身中剧毒,不想让祈毓为她烦心。 祈毓轻柔一笑:“因为我知道小欢儿在丞相府过得不好。” 蔺欢没有忘记一早给许氏她们准备的大礼:“夫君,我想在丞相府住几天再回王府。” 就算她不提这事,待会儿许氏定会提及的,自她嫁去毓王府后,回府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 她们折磨了原主那么多年,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呢? 祈毓的语气里夹带着几分幽怨:“小欢儿要在丞相府住多久?你要是想夫君了怎么办?” 如果蔺欢是个正常人,祈毓不会为她的安危担心,大不了多派几个人在暗中保护。 可蔺欢的灵智与五岁孩童无异,他着实不放心啊。 蔺欢猛然间听到他这异于平常的话,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夫君,我就住几天而已,不会很久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不自觉地怀疑起来,身侧的男子当真是祈毓吗? 两人成亲这三日来,祈毓给她的印象一直是一本正经的,突然说出这样一句反常的话来,她的心脏有点接受不了。 蔺欢低声嘟囔着:“什么叫我想夫君了怎么办?难道不能是夫君想我吗?” 她懊恼地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祈毓没有听清楚她细微的嘟囔声,问道:“小欢儿在说什么?” 蔺欢心中一凛,装起了糊涂:“我有在说话吗?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啊,夫君你是不是听错了?” 这男人的耳力太好了吧?差点被他发现了。 祈毓很肯定蔺欢刚刚在说话,见她不承认,没再继续追问。 蔺欢执意要留在相府,他眼神微冷:“不行,没有小欢儿在身边,夫君会难以入眠的。” “所以等我们在相府吃过晚膳后,就一道回王府去,夫君不让你留在相府,怕他们对你不好。” 蔺绍惯是会做戏的,丞相府虐待蔺欢一事突然被捅出去,想必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他得一点一点的把蔺绍那只老狐狸的尾巴揪出来。 蔺欢听着他愈发离谱的话,嘴角微抽,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没再坚持留下:“那好吧,等父亲回府后,我们再蹭一顿晚膳就走。” 话是这么说,来这一遭若是不带走些东西,那她岂不是白来一趟了? 不行,等下得想个办法把祈毓支开,正好她想了解系统的储物间能有多大。 第16章 姐姐对我最好了 午膳时辰一到,蒋淮扶着祈毓,和蔺欢一道去往相府主厅。 远远地,他们能听到主厅内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蔺欢心生好奇,问着祈毓:“夫君,想来是府中有好事发生,你听,母亲他们笑得好开心啊!” 蔺欢一边走,一边垂眸看向自己右手衣袖处,府中众人虐待原主多年,是时候让他们痛上一痛了。 祈毓点头附和着她的话:“嗯,小欢儿说得不错,不急,等我们到了便会知晓。” 三人进入主厅,蔺绍一身官服坐在上首位置,许氏母子三人坐在桌边。 见到祈毓出现的一瞬间,几人之间其乐融融的气氛霎时间止住,蔺绍笑容满面地起身迎上来。 他对祈毓拱手一礼:“王爷亲自上门,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王爷莫要怪罪。” 想起他回府时听到许氏给蔺欢临时腾出一处院落来,他隐晦地瞪了许氏一眼。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差点儿在毓王面前露馅,真是没用。 祈毓眼神淡漠地瞥了蔺绍一眼,不咸不淡地回道:“丞相这话言重了,父皇特意给了本王假期,大夫叮嘱要多多走动,好利于病情的恢复。” “再说小欢儿身为本王的王妃,陪她回门是人之常情。” “本王方才远远的听到你们的笑声,府中可是有喜事发生?” 他是对丞相府替嫁一事不满,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蔺绍都笑得合不拢嘴了,他没有再垮着脸的道理。 蔺绍听到祈毓对蔺欢那亲密无间的称呼,心中颇觉奇怪,实诚地回着话:“王爷能亲自陪着欢儿回门,可谓是件大喜事。” “我们方才正是为此事高兴,让王爷见笑了。” 探子传回消息说毓王对替嫁一事很震怒,他还以为毓王会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不依不饶要把蔺欢送回来呢! 怎的才两日不见,他们夫妻就如此甜蜜了? 许氏在两人谈话间,快步走到蔺欢身旁,笑得好不温柔:“欢儿啊,知晓你今日要回来,母亲特意让厨房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她接着凑近蔺欢,声音压得极低:“你等会儿可要多吃点,你自小体质不好,得多补补。” “只有把身体养好,以后才好为王爷开枝散叶啊!” 她拉着蔺欢的左手腕往桌子边走去,眉目间是对蔺欢毫不遮掩的关心。 蔺欢把右手附上许氏的右手,动作轻柔地拍了两三下,而后紧紧握住。 再次拿开右手时,几滴透明色药液已经完全渗入许氏的右手背中。 听到许氏的悄悄话,她白皙的面容上显露出几分茫然来,声音不小:“母亲,王爷是人并非大树,给他开枝散叶做什么?” 蔺欢这一问,主厅里顿时陷入一阵寂静,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许氏身上,许氏的脸上满是尴尬。 蔺欢知道丞相府众人贯会演戏,尤其许氏最甚,明明内里心狠如毒蝎,脸上却笑得慈爱无比,端得是一派口蜜腹剑! 席间。 许氏让蔺欢坐到蔺如兰位置旁边,被祈毓出言制止:“小欢儿,坐到夫君身边来。” 蔺欢乖巧地坐到祈毓身边,两人之间美好的相处,看得蔺傲兄妹气愤莫名。 一个将死之人,一个傻子,有什么好甜蜜的? 蔺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兄妹两人,唇角微微勾起,荡出一个好看至极的弧度来。 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 午膳过后,祈毓被蒋淮扶着,与蔺绍一道去往书房。 许氏母子三人在祈毓的身影走出主厅那一刻,旁若无人地以眼神交流着,眼中只有他们才能读懂的意思。 许氏率先起身对蔺欢说:“欢儿啊,你这两日没有见到哥哥和姐姐,想必对他们想念得紧。” “你们兄妹三人好好叙叙旧,母亲先去忙府中的事情了。” 她说罢,也不等蔺欢同不同意,带着贴身嬷嬷向怡和两名丫鬟快步离去。 蔺如兰与蔺傲对视一眼,眸中笑意浅浅,主动上前挽上蔺欢的左手臂,笑语嫣然道:“二妹妹,你这一去毓王府,姐姐对你可是万分想念呢!” “今日阳光温暖,我们一同去花园里走走吧!” 蔺欢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嫌恶,心中轻笑不已:“好,姐姐以往待我最好了,我听姐姐的。” 蔺如兰明明嫌弃她,却偏偏要对她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来,看来对她的图谋似乎不小啊! 她很清楚蔺如兰极其宝贝自己那张绝色倾城的脸,亦清楚许氏想让蔺如兰攀上太子的心思。 她们把原主害得那样惨,她们怎么可以想得那么美好呢? 主厅到花园有一段距离,不过半刻钟左右,蔺如兰的额头上溢出些许细密汗珠。 她忍不住骂出声来:“哥哥真是的,要整治傻子还不容易吗?何必这么费心思?我这如花似玉的脸都要晒毁了!” 她不怕这话被蔺欢听到,一个傻子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蔺欢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自袖中拿出一方月牙白色手帕,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三五朵粉色蔷薇花。 她伸手给蔺如兰擦着汗珠,一边擦,一边语气轻柔:“姐姐,你看你整日里只知道在闺阁中学习琴棋书画,都不出门走走。” “你看我,我额头上就没有出汗,你应该像妹妹一样多走走才好。” “母亲时常跟我说要多晒晒太阳,身体才会越来越好,难道母亲没有跟你说过这个道理吗?” 蔺欢忆起原主在丞相府中的酷暑里,许氏年年派人让她在炎炎烈日下暴晒,直到被热晕过去。 府医遵从许氏的叮嘱用冰块给原主降暑,致使身体时冷时热,加上吃不饱穿不暖,时不时的疾病,自此元气大伤,从内里开始衰败,从而走向死亡。 倘若有人问起,许氏只需对外交待一句:原主因为太过思念亲生父母,导致郁结于心,药石无医。 蔺欢心知肚明,如果她没有穿越到这个时空,灵魂又恰巧地进去原主身体,许氏的毒计毋庸置疑是能够成功的。 她给自己把过脉,这具身体的素质确实差到极点,还好没有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庆幸她的系统里有营养液一类的东西,让她得以在短时间内恢复。 蔺如兰没有想到曾经对蔺欢那么恶劣,蔺欢还会给她擦汗水,她脸上浮现出几分歉疚来:“多谢妹妹了,不枉姐姐平日里要多疼你一些。” “母亲自是跟我说过的,你应该知道我皮肤细腻是经不住太阳暴晒的。” “哪像你皮糙肉厚怎么晒都不怕,很多时候我都对你心生羡慕呢,可我偏偏没有那个福分,有你那样坚实不惧暴晒的皮肤。” 第17章 不送 蔺欢对于蔺如兰话语中的讥讽好似听不懂一样,她们不只想毁掉原主的身体,还不放过她的脸。 既如此,那就让她们尝尝心痛的滋味,让她们好好感受感受原主受过的罪。 蔺欢无比温柔地回着话:“姐姐,你跟我这么客气做甚?我们是姐妹呀。” “母亲时常教导我们,姐妹之间要互相关爱,你跟我这样生分,我心里很难受。” 蔺如兰爱跟她演姐妹情深的戏码,那她就陪着演,过过自己的戏瘾。 蔺如兰暗自打量起蔺欢来:“才两日不见,妹妹似乎比以往会说话了?” “也是,妹妹如今身份不同,会说话才好,毕竟宫里有不少贵人。” “若妹妹还似从前一般懵懂无知,只怕会给王爷添上不少的麻烦呢!” 她把蔺欢的变化归功于祈毓,肯定是毓王专程让人教过。 她今日特意遣退了贴身丫鬟,为着降低蔺欢的戒心,虽然她感觉自己这是多此一举。 蔺欢毫不吝啬对蔺如兰的夸赞:“姐姐你好聪明呀,妹妹刚有一点小小的变化你都看得出来。” “不像我,为了记住母亲的教导,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才能记住。”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花园中的荷花池。 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稍显清澈的池水中,一条条红色锦鲤在欢快地游来游去。 忽地,两人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蔺欢回头一看,是蔺傲带着两名仆从前来。 蔺傲昂着头,笑眯眯地对她说:“二妹妹,你不在府中的这几日,哥哥对你是格外的想念呢!” “哥哥知道你应该也是想念我的,我刚刚专门让人给你准备礼物去了,你可不能嫌弃我来得晚了。” 蔺欢看向个子稍矮的仆从,那人名唤尤永,是蔺傲的心腹之一,贼眉鼠眼的长相,心思狠毒,坏事做尽, 他右手中拎着一个小小的麻袋,离得近了,蔺欢听得出来麻袋里是毒物的悉嗦声。 下一刻,蔺傲双手轻拍两声:“还不把本少爷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二小姐?” “她虽然是爹娘的养女,也是我们丞相府的二小姐,你们万万不可怠慢了她。” 尤永心领神会,快步往蔺欢身边走去,正欲把手中的麻袋递出。 忽然间,蔺如兰痛呼一声:“啊!好痛!” 额头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还伴随着痒意,让她控制不住地抓挠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额头上细腻的皮肤被她的指甲抓得满是血痕。 然而,痛意和痒意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反而还越来越痛,越来越痒。 蔺如兰失控地对着蔺傲大喊:“哥哥,我的额头好痛,你快让人去请府医。” 蔺傲被她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顾不上整治蔺欢,背起她往如意阁飞奔。 回过神来后的尤永,急声对他喊:“少爷,这礼物怎么办?” 蔺傲头也没回,不耐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点小事还要来问我,本少爷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等蔺傲兄妹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花园中后。 尤永把麻袋的绳子扯开,脸上笑意阴森:“二小姐,这可是大少爷给你的大礼,你可要接好了。” 不等蔺欢回话,他将麻袋随手一抛,袋子直直往蔺欢飞去。 蔺欢侧身一闪,麻袋与她擦肩而过落入荷花池中,在池水中荡出大圈大圈的水波。 她笑得好不温柔:“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没注意,没有接住哥哥送我的礼物。” “哥哥要是知道你失误了,你猜他会不会责罚你呢?” 尤永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伸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道:“这一幕肯定是幻觉,傻子怎么可能躲得开呢?应该会被毒物咬得痛不欲生才对。” 蔺欢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屑:“任你再怎么揉眼睛,都掩盖不了我躲过你攻击的事实。” “接下来,该轮到你来挡住我的攻击了,千万别让我失望才好啊!” 她话音一落,身形一动,一个闪身去到尤永身前。 尤永面色骇然:“你这个傻子怎么会武功?” “我要去告诉大少爷,我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大少爷定会好好奖赏我的。” 他转身欲逃,蔺欢率先封住他的穴道,让他口不能言,动弹不得,逃无可逃。 她和蔺如兰一路来到花园时细细聆听着,确定暗处无人盯着。 想想也是,每当那对心肠歹毒的兄妹要折磨原主时,会特意把人支开,倒是给了她动手的好时机。 当下她还动不了蔺傲,那就先拿蔺傲的心腹来开刀。 蔺欢轻声对尤永说:“我猜,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会突然暴露武功吧?”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拜拜了,你一路走好,不送!” 语毕,她右手一握,一掌将尤永的心脉震碎。 又一脚把尤永踹进荷花池中给锦鲤当饲料,然后才顺着原主的记忆往如意阁走去。 丞相府书房里。 蔺绍和祈毓坐在椅子上,蒋淮守在祈毓身边寸步不离,怕蔺绍使出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害王爷。 蔺绍挥退仆从,开门见山地质问着祈毓:“王爷,下官自认为没有任何对不起您的对方。” “那两名不懂事的丫鬟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您悄悄处置了就是,何必闹得人尽皆知,有损我们两府之间的和气呢?” 他这个人追求尽善尽美,这是头一次被人们怀疑。 他们丞相府能送出那样欺主的恶奴,可见教养不咋地。 祈毓被他的话气得笑出声来:“没有任何对不起本王的地方?蔺丞相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吗?” “本王与蔺如兰从小指腹为婚,是众所周知的事。” “可本王没有想到,丞相会给本王来一出偷梁换柱的好计谋,实在是让本王心生佩服啊!” 他与蔺如兰见过几面,只谈得上认识,再无别的。 今日清楚地瞧见蔺如兰对自己毫不遮掩的嫌恶,他忽然感觉挺好的。 只是他成婚时被父皇和蔺绍联合起来当猴耍,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当得知蔺欢被丞相府的丫鬟欺负时,他才更要狠狠地踩丞相府一脚,以此来发泄他心中那口恶气。 蔺绍对于祈毓指控的话拒不承认:“王爷啊,您误会下官了!” “皇上是赐下丞相府嫡女给您冲喜,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如兰啊!” “欢儿也是下官的嫡女,她们姐妹两人感情极好。” “如兰平日里最是疼爱她这个妹妹,加上欢儿又对王爷您痴心一片,说此生非您不嫁。“ “如兰自小心地善良,唯恐欢儿嫁不成您会想不开,她万般无奈之下才忍痛成全欢儿的。” “若是知道您会因此对下官误会至深,下官当初应该把欢儿留在府中的,至少不会让王爷您对相府心生不满,下官心里悔啊!” 替嫁一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的。 皇上又没有亲口说新娘子一定是蔺如兰,那他又何必白白牺牲女儿的幸福呢? 第18章 怪好听的呢 祈毓安静地坐着,耐心十足地听着蔺绍胡编乱造,倒要看看他还能编出什么样的鬼话来! 蔺如兰心地善良?与蔺欢姐妹情深?他暂时还不知真假。 至于蔺欢对他痴心一片,非他不嫁?他不觉得蔺欢会懂这些。 两人成亲前从未见过面,何来对他的痴恋?更何况新婚夜那日,蔺欢后脑勺的伤势明显是丞相府所为! 这么一想,祈毓顿觉好笑,也真的笑了出来:“丞相啊,以往本王便听闻你才高八斗,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依本王来看,你不如别做官了,去寻个风水宝地支个小摊做个说书人,成就定然不会比你如今差。” 明明是丞相府把蔺欢卖了,他们非但不记蔺欢的好,反而还在他跟前歪曲事实。 不是个个都像他大度,会怜悯蔺欢这个真正的受害者。 蔺绍一听,心中火气顿生,笑得极为勉强:“王爷这是在跟下官开玩笑,下官懂。” “论起才学来,下官哪里及得上王爷呢?” 这毓王是诚心要跟他过不去啊,一个残颜重病还不受宠的王爷,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横的? 他迟早会让毓王明白,敢反扑他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忽地,仆从的声音在书房外传来,格外响亮。 “老爷,大小姐出事了,您快去如意阁看看吧!” 单是仆从的语气,蔺绍便明白蔺如兰的事情多半较为棘手。 他顾不得与祈毓争论,起身往房门外走去:“还请王爷在此多留片刻,下官去去就来。” 别人的地盘,祈毓一刻都不想多待,让蒋淮扶着他离开书房。 远远的听到蔺绍问仆从:“你说大小姐和二小姐才到荷池边就出事了?” “那二小姐她人呢?她有没有事?” 他一向爱做面子,祈毓在他身后不远处,他得维持着慈父的形象。 仆从一一给他解答:“回相爷的话,大小姐出事后是大少爷背着回如意阁的。” “二小姐人没事,她脚程比大少爷要慢上许多。” “奴才来找老爷时,正好在半道上碰到她,她此刻应该已经到达如意阁。” 蔺绍听得皱眉:“为什么她们两个一起去的菏池,只有如兰一个人出事了?” 仆从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好说:“老爷,眼下先别说这些了,等到如意阁后,一切都能弄明白了。” 祈毓和蒋淮远远跟在蔺绍主仆身后,将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里。 听到蔺欢在如意阁,他瞥了蒋淮一眼,蒋淮秒懂,脚下的步子逐步加快。几乎是蔺绍前脚刚到如意阁,他后脚就到了。 主屋里,蔺如兰的惨叫声连绵不断:“啊!好痛!我的头好痛啊!” “哥哥,府医怎么还不来啊?我快要痛死了!” 她痛得毫无形象的用双手抓挠着额头,额头处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咬,越咬越用力,疼得她的头都快要炸开。 原本光洁白皙的额头,此刻已是鲜血淋漓,伤口纵横交错,整张脸上血水横流。 蔺傲看着痛苦不堪的蔺如兰,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他对着仆从怒吼:“府医呢?人死到哪里去了?” “怎的还不见他前来?莫不是要让妹妹活生生的疼死吗?” “你赶紧给本少爷派人去催,他要是敢来得晚一点,他的一家老小也别想活着了!” 蔺傲伸手把蔺如兰带血的双手紧紧抓住,柔声劝着:“妹妹,你别再抓了,再这样抓下去,伤口会越抓越严重的。” 不知道他妹妹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能在府中家里出事,实在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蔺如兰痛得哭出声来,越哭越凶,血水和泪水浸满她一脸:“哥哥,我不想这样的,可我太痛了,痛得我想一头撞死算了。” “你让府医快点来好不好?我等不了了,我的头真的好痛啊!” 她的双手被蔺傲紧紧攥着动不得分毫,眸光瞥到一旁的柱子,奋力往柱子上撞去,力气之大,纵使蔺傲身为一个男子都没能把她给拦住。 “砰”的一声,蔺如兰的头狠狠地撞在柱子上,额前鲜血直流。 她身子一软,在即将倒地之前,被回过神来的蔺傲一把接住。 蔺傲被眼前这一幕吓到,惊慌大喊:“妹妹,你好傻,万一撞出个好歹来,你让母亲他们怎么办啊?” “快来人,再去给本少爷催一催府医,这么久都还没来,是不是不想活了?” 须臾,蔺如兰的额头上慢慢鼓起来一个红包,越鼓越大,惨不忍睹的模样,看得在场的蔺傲几人触目惊心。 蔺欢刚走进如意阁的主屋,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蔺如兰自残,蔺傲满脸心疼的一幕。 蔺傲突然见到蔺欢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门口,眼中是赤裸裸的惊讶,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小贱人,怎么就你一个人前来,尤永呢?” 他往蔺欢身后看去,始终不见尤永出现,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他仔细地盯着蔺欢看,眼前之人看起来与往日里并无不同,还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 许是他因为妹妹的伤势忧心,一时间想得太多了。 就算蔺欢智商正常,可蔺欢那干瘪瘦弱的身材,没有任何武功在身,与寻常女子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不可能会是尤永的对手! 蔺欢瞧着蔺如兰的惨样,心里有一丝报仇的快感,神色如常:“哥哥,小贱人一词是你刚刚想出来的吗?” 在丞相府这棵为恶人庇护的大树彻底倒下之前,她愿意装成傻子来麻痹敌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不用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谁。 在许氏带着向怡和两名丫鬟快来到她身边时,她指着许氏问:“哥哥,你方才喊的小贱人是母亲吗?还怪好听的呢!” 不等蔺傲回话,蔺欢伸手挽上许氏的右手腕,笑嘻嘻地对她说:“母亲,哥哥不愧是人人夸赞的才子。” “连这么新颖的词汇都能想得出来,哥哥好厉害啊,欢儿好佩服哥哥!” 她满目期待地问着许氏:“母亲,我也想跟哥哥一样喊您小贱人,可以吗?” 蔺傲听到她这大逆不道的话,心中怒极:“蔺欢你这个傻子竟敢对母亲出言不逊,我饶不了你!” 要不是他抱着蔺如兰腾不出手来,他非要给蔺欢几个大耳刮子,得把蔺欢的嘴巴打烂不可。 许氏亦是这样想的,右手缓缓抬起正欲打上蔺欢的脸:“该死的傻子,敢对本夫人不敬,谁给你的胆子?” 蔺绍的身影突然闯入她的视野里,紧接着是祈毓主仆。 她深深地呼吸好几次,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手也跟着放下,语重心长地对蔺欢说:“欢儿,那个称呼都是你哥哥跟那些狐朋狗友瞎学的。” “我们是女子,可不能跟着他乱学,不然会被人笑话的。” 第19章 她应该很疼吧? 蔺欢好心情地看着许氏的表演,他们明明恨不得撕了她,却偏偏碍于蔺绍几人的到来,不得不忍下心中的恶气,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畅快!太畅快了! 要不是眼前的场合不对,她绝对要放声大笑! 想必他们在府中作威作福多年,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 蔺欢虚心地点头应下:“母亲,我知道了。” “方才听到哥哥喊您小贱人,我还以为是他对您的尊敬才会这样喊的,原来是我想岔了。” 许氏一听,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她背对着蔺绍等人,眸光凶狠地瞪了蔺欢好几眼:“欢儿啊,你现在是毓王的王妃,可不能跟着你哥哥这个混不吝的乱学。” “你身为女子,应该要像你姐姐一样温柔端庄,毓王才会更加的喜欢你。” 这个傻子,怎的才两三日不见,竟然学会气人了呢? 蔺欢仿若看不出来她在生气,蔺绍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的声音猛然间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保证能够让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语气中满是对蔺傲的抱怨:“哥哥,你也真是的,母亲都说了小贱人这个称呼不好,你怎么能没大没小的用它来喊母亲呢?” “母亲含辛茹苦的把我们拉扯大,我们应当要好好爱护母亲才对。” “你以后千万别再跟着那些狐朋狗友乱学了,不然会让母亲很伤心的。” “万一不小心把母亲给气死,我们就成为没娘疼的孩子了。” “爹爹还年轻,相貌又生得那样好看,若是再娶个后母进府,没有母亲保护我们,我们肯定会被后母给磋磨死的。” “呜呜呜……我不要母亲死,我要母亲好好活着,哥哥你以后万万莫要再气母亲了!” 许氏听着蔺欢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话里话外都是咒她早死,她一向以端庄示人的形象差一点维持不住:“蔺欢,你够了!” 若不是顾忌着忠义侯夫妇为国捐躯,怕蔺欢之死走漏风声被舆论戳丞相府的脊梁骨,她早就把人给弄死了,哪里还会让蔺欢有气死她的机会! 蔺傲同样听得胸腔中怒气翻涌,额头上青筋直冒。 要不是顾念着怀中的蔺如兰,他恨不得立即把蔺欢给打死。 “蔺欢你这个……”小贱人该死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蔺绍几人已经来到如意阁主屋门口,让他不得不忍着恶气闭嘴。 来日方长,等毓王那个短命鬼死掉,他定要把蔺欢抓起来关进地牢,先把人折磨个生不如死,再把人给碎尸万段。 几乎在蔺绍他们到达主屋的同时,府医也随后而来:“大少爷,大小姐眼下如何了?” 府医是一名年龄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身材瘦削。 身穿一身蓝色长袍,背着药箱,脚步匆匆,终于在许氏母子望眼欲穿的目光中姗姗来迟。 蔺绍的视线落在蔺傲兄妹身上,难以置信地问着:“傲儿,你妹妹怎么伤得这样严重?” 蔺如兰毕竟是蔺绍从小极为疼爱的,此番看到蔺如兰俨然成为一个血人的惨样时,他的心脏狠狠地痛了起来。 不等蔺傲回话,蔺绍连忙摆手免去府医的行礼:“先别行这些虚礼了,你快去给兰儿好好看看。” 许氏看到蔺如兰的惨状,险些承受不住快要晕倒:“我的女儿啊!傲儿,你妹妹她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她女儿是造了什么孽,以至于要遭受天大的痛苦啊? 府医急忙去到蔺傲兄妹跟前,对蔺傲说:“大少爷,您快把大小姐放到软榻上去,小的好给小姐治疗。” 蔺傲把蔺如兰放在平日里小憩的那张缠枝莲花水曲软榻上,狠狠地瞪着府医:“你为何现在才来?你知不知妹妹差点儿疼死了?” 府医没有理会他的眼神,给蔺如兰探脉的同时,极力地澄清着:“大少爷,小的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的,绝不敢耽搁半分。” 蔺如兰的贴身丫鬟小秀,自觉地把蔺如兰脸上的脏污擦干净,额前的抓伤和鼓起的红包显露出来,看得许氏揪心不已。 祈毓被蒋淮扶着进入主屋后,蔺绍几人的目光都在蔺如兰身上,他缓缓向蔺欢走去。 蔺欢脸上一片担忧之色,他右手轻拍着蔺欢的背柔声安慰:“小欢儿你别担心,蔺大小姐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忆起他和蔺绍几人前来时听到的话,他暗暗打量起蔺欢来。 气极的许氏,隐忍着怒气的蔺傲,他十分肯定蔺欢说那番话是为了气许氏母子。 必定是丞相府对蔺欢不好,否则以他对蔺欢的了解,蔺欢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气人的话来。 蔺欢伸手抱住祈毓的右手腕,仰头看向他,动了动唇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夫君,我害怕,姐姐的伤口看起来好可怕,她应该很疼吧?” “她是我姐姐,我担心她是人之常情。我希望她的伤口能够快点痊愈,早点变回从前天仙般的美貌。” 她这是跟许氏母女学的,原主受了她们那么多年的迫害,她们伤害原主的同时,嘴上却说着关心的话语。 她自然得有样学样,以魔法打败魔法! 祈毓仍然温言安慰着蔺欢:“小欢儿你放心吧,有府医在,蔺大小姐的伤一定会好得很快的。” 他总感觉蔺欢嘴上说着关心蔺如兰的伤势,实则并不见得。 可是,任他如何看,蔺欢脸上展现出来的是实打实的担心:“嗯,我知道府医医术极好,可我就是忍不住担心。” “夫君,你说姐姐长得那么美,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许氏在看着府医给蔺如兰探脉的同时,余光一直注意着蔺欢的举动。 此刻听到蔺欢对自家女儿那假惺惺的关心,她有种想要撕了蔺欢的冲动。 她语气不悦地训斥着:“欢儿,你别乱说,你与兰儿自小姐妹情深,应该希望她能好好的。” “再说了,府医的医术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治不好你姐姐?” 都是蔺欢这个傻子皆扫把星,才害得她的兰儿遭这么大的罪。 如果没有祈毓和蔺绍等人在场,她定要亲手把蔺欢狠狠折磨一顿。 蔺欢对许氏凶狠的目光,故作惊惧地应下:“是,我知道了。” “母亲,我只是心疼姐姐,害怕她会因此毁容,我不乱说就是了。” 许氏被她的话气得快要冒烟,深深地呼吸好几次才忍住没有发飙。 祈毓听得想笑,蔺欢嘴上说着知道了,实际上还是不知悔改,简直狡猾如狐。 府医的右手搭在蔺如兰的脉搏上,久久没有移开,他眉头轻皱,时间越久,眉头皱得越深。 半刻钟过去,他微微叹出一口气,把诊断结果如实禀报:“相爷,大小姐的额头之所以又痛又痒,是因为中了一种名为妒红颜的毒药。” “下毒之人的最终目标是毁掉大小姐的脸,此毒起效时间只需要半刻钟,毒性猛烈,痛意重于痒意,会让人头疼得恨不能撞晕过去。” 第20章 你知道她会伤心吗 蔺绍和许氏几人原本以为,蔺如兰额前的伤是不小心磕着了,或者碰着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中毒了! 然而府医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的心如同石子一样重重地沉入谷底。 府医接着说:“其实说起来妒红颜算不上毒药,它既没有解药,也不需要解药。” “中毒之人毒性发作后,疼痛会持续上两日两夜之久,时间一过毒性自会消散。” “其中最麻烦的一点,中毒之人的患处不可以用手挠。” “可大小姐不但把额头挠伤,还撞上柱子伤上加伤,就算伤口愈合,疤痕十之八九会永久存在,可惜了!” 府医一边说,一边为蔺如兰惋惜,好好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因为无知两个字毁容,实在是遗憾啊! 许氏听到这个诊断结果,心里无法承受,身子一个趔趄,若没有向怡把她扶住,只怕会失态得摔倒在地。 她暗暗告诉自己,不会的,她女儿自小良善,不应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她的情绪瞬间失控,对着府医怒吼:“你这个庸医别胡言乱语,兰儿不可能会毁容的。” 许氏自从生下蔺如兰后,尤其是蔺如兰随着年龄的增长,容颜越长越美,貌若天仙。 她在培养蔺如兰的同时,心底对蔺如兰的期望也随之越来越高。 她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仪态端庄与否,不甘心的质问着府医:“你的医术不是很好吗?怎么连个小小的毒都解不了?” “丞相府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报答的吗?” “你现在就给本夫人想办法,哪怕绞尽脑汁也得把兰儿的疤痕去掉,不然本夫人留你何用?” 在她看来,蔺如兰长相绝色,家世又好,父亲还是天子近臣。 成为太子妃,亦或者一国之母,指日可待。 这突然有一天,有人跟她说蔺如兰不仅毁容,还没有恢复的可能,她接受不了,也不接受! 许氏伸手挽上蔺绍的左手腕,语带希冀地问:“老爷,皇上不是赏赐过你不少的好东西吗?你快让人去库房找一找有没有消除疤痕之类的药膏。” “兰儿她不能毁容,这比杀掉她还让她难以接受啊。” “老爷,老爷你快让人去吧……” 要问蔺绍疼不疼蔺如兰?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但他没有一股脑地派人去库房,而是先问起府医:“你在相府行医多年,可有能消除疤痕的药物?” 府医无奈摇头:“相爷,小的无能,很多贵重药品都没有见过。” “小的偶然听闻皇家的舒痕膏去疤效果显着,您不妨先让人去库房里看看有没有这种药膏。” 蔺绍听完此话,当即派人去让管家曹富带人去库房查看。 蔺如兰服下府医开的止痛药后,悠然醒转过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不似晕死之前那般痛不欲生。 见亲人都在,蔺绍几人脸上皆是一脸的凝重,她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母亲,你们这是怎么了?” 许氏强忍着心痛,缓缓走到蔺如兰的榻边,伸手拉过蔺如兰的右手紧紧握住,语气关切:“兰儿,你别担心,你的伤很快会恢复如初的。” 蔺如兰强撑着精神点头:“母亲,我的额头好多了,没有之前那样疼痛难忍了。” “我不明白我的额头为何会又痛又痒,我跟二妹妹在荷花池观赏锦鲤时还好好的,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东西了。” 她这十六年来顺风顺水,身体素质极好,只得过几次风寒,像今日这种痛得自残的情况还是头一遭。 许氏这些年来把蔺如兰保护得很好,几乎没出过岔子。 她感觉很奇怪,问着蔺如兰:“兰儿,你跟母亲仔细说说,你和欢儿去花园时,路上可有碰到过奇怪的事?” 难道说府中安静了几年,那几位姨娘开始按耐不住想要上位的心思了? 她们不会以为把蔺如兰的脸毁掉后,那三名庶女可以取代蔺如兰在蔺绍心中的地位吧? 不对,很不对! 念头刚刚冒起,许氏又连连否定,她们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实力。 要知道,她刚刚嫁给蔺绍为妻时手段凌厉,早就把那些姨娘压制得翻不了身,她们不敢挑战自己的权威才是。 蔺如兰认真地回想着去花园的场景,顿时难以置信地望向不远处坐着的蔺欢,泫然泪泣地指控着:“二妹妹,姐姐扪心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害我?” 她接着说起替嫁一事:“说起来,本该跟王爷成亲的人是我。” “我知你自小心悦王爷,我们姐妹多年,自是不忍让你伤心。” “王爷的情况你是知晓的,我都忍痛把王爷让给你了,你怎的还害起姐姐来了呢?” 蔺如兰此刻万分确定蔺欢就是害自己的人。 她很清楚地记得一路上并没有碰过别的东西,唯有蔺欢用手帕给她擦汗水,近距离的接触过她。 亏她当时还觉得蔺欢是个好的呢,没曾想傻子忽然害起人来,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蔺如兰的出言指控,让屋内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蔺欢身上。 祈毓看了蔺欢一眼,率先开口:“蔺大小姐,本王与小欢儿成亲这两日,对她虽说不比你们了解得多,但也知道小欢儿是个很善良的人。” “难道你不觉对她的指控很是苍白吗?” 他伸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首先,小欢儿这里如何,在场的各位,包括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 “再说了,这可是在丞相府里,府中奴仆众多,她一个心地最是纯真的人,是如何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害你的?” “你不是说和她姐妹情深吗?你又怎会不了解她的性子如何呢?” “你这样无凭无据地指控她是凶手,你知道她会有多么伤心吗?” 祈毓这连番的质问绝非是在偏袒蔺欢。 单凭着两人新婚夜才刚刚认识,蔺欢都会贴心地给他擦汗珠那一幕,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蔺欢会害人。 更何况蔺如兰口口声声说与蔺欢姐妹情深,那就不可能会害蔺如兰! 瞥见蔺欢脸上被人冤枉的一片委屈之色,祈毓不自觉地泛起一丝心疼,轻言细语地哄着:“小欢儿你别怕,有夫君在此,你不必害怕他们。” 他抬眸瞥了一眼蔺如兰,在转瞬之间又把目光移开,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冷:“蔺大小姐既是指控小欢儿害你,你倒不如跟本王说说,她是如何害的你?” 第21章 不怕被真相打脸吗? 蔺如兰作为蔺绍的掌上明珠,从小被爹娘宠爱至极,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即使此刻对上祈毓冰冷的眼神,她心里也有足够的底气:“王爷,臣女与二妹妹姐妹多年,我并不想怀疑她的。” “可我自午膳后,除去与她一同去往花园之外,一路上没有再与别人离得近。” “我和她行至半道时,额头上晒得有些热,溢出不少细汗,只有她用手帕给我擦过。” “我原本对她这一举动是感激万分的,不枉我疼爱她多年,未曾料到这竟是她暗害我的手段,还请王爷为臣女做主啊!” 蔺如兰控诉着蔺欢的同时,眼眶渐渐变得微红,几滴清泪从眼中滑落,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滴落在华丽的衣服上消失不见。 如果她的脸还是平日里光滑白皙的模样,毋庸置疑,她这番模样足以激起在场之人的同情。 可她忘了,眼前的她,额头上受伤不说,鼓起的红包还没有完全消散。 非但不会让祈毓心生不忍,反而还让他眉头轻轻皱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恶:“本王竟是不知道小欢儿还学会害人了?” “蔺大小姐,你说小欢儿害你,说得这么掷地有声,你就不怕等此事查明以后,被真相打脸吗?” “届时事情水落石出,真凶不是小欢儿,你又当如何?” 祈毓越说,眼中的寒意更甚,在他和蔺欢没有成婚之前,他没有资格去管,他现在作为蔺欢的丈夫,自是要保护好妻子的。 蔺如兰没想到蔺欢嫁给祈毓后,没被嫌弃便罢了,怎的还护得这样紧? 她不过是质疑几句,祈毓便开始心疼了。 她的脸上瞬时间浮现出几分委屈:“王爷,臣女知晓您疼爱妹妹,这不是她可以逃脱律法的借口。” “臣女十分肯定,她给我擦汗珠的那张手帕上绝对会有毒药的残留。” “您若不信,不妨先让她将那方手帕拿出来让府医查看,臣女此言绝无半分虚假。” “如若最后结果查明她不是凶手,当真是臣女冤枉了她的话,臣女愿意给她磕头赔罪。” 蔺如兰心中有着十足的把握,蔺欢那个傻子敢对她下黑手,即使蔺欢如今身为亲王妃,她亦不会放过的。 祈毓还欲再为蔺欢辩驳,忽然间感觉到他的袖子被扯了一下。 他侧首看去,见蔺欢朝他摇头:“夫君,姐姐会怀疑我,想必是我做了什么让她误会的事,只要解开误会就好。” “夫君您放心吧,姐姐自小极为疼爱我,若不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相信她是不忍心怀疑我的。” 这话说罢,她自袖中把那张绣有三五朵粉色蔷薇花的月牙白色手帕拿出来,苦涩一笑:“姐姐,我不怕被人怀疑,没想到你会如此不信任我。” 她伸手指着脑袋,眸中浸出一片水雾:“我知道我这里不太聪明,很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我愿意把手帕给府医查看,好以此来证明我的清白。” “只要能让府医查明,把真正的凶手抓住,我与姐姐之间便不会再有嫌隙了。” 她这副委屈又夹着无奈的神色,看得祈毓越发心疼:“小欢儿,可怜你与蔺大小姐自小长大,本王真的想不到,她一出事后,怀疑的第一个人会是你。” “她嘴上口口声声说着跟你姐妹情深,心里对你却没有半点的信任,所作所为真是让人感觉虚假。” 他此话一出,蔺欢心中乐极,想来蔺如兰从小到大,这应该是头一次被人不留情面的指责,偏生还叫她无法反驳。 她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决定:“夫君,你不要这样说姐姐,她心里也不愿意怀疑我的。” 她径直起身走到府医跟前,没有丝毫犹豫的把手帕递出:“还请府医好好查验,莫要让我与姐姐自此心生嫌隙。” 府医看了屋内众人一眼,伸手把手帕接过,认真查看起来。 先用鼻子嗅着手帕上的气味,再仔细的把手帕翻看了好几遍。 须臾,他把结果如实说出:“启禀相爷,这张手帕上没有毒药气味残留,也没有毒药的痕迹,这就是一张干干净净的手帕。” 他此话一落,蔺绍一家四口,脸上皆是不可置信。 蔺如兰第一个不接受这个结果,反复地向府医确认:“大夫,你当真查验清楚了吗?” 蔺欢在丞相府中多年被她们欺压得毫无尊严,一朝得势后,怎么可能不会报复她们呢? 蔺绍之前见蔺如兰说得信誓旦旦,心中早已确定蔺欢是凶手:“如兰说的是,你再好好查验一番。” 许氏跟他有着同样的看法,蔺傲则是因为祈毓在场的缘故,只敢暗暗狠瞪着蔺欢,一副恨不得吃人的表情。 蔺欢对上他的目光,脸上原本还算好的神色,在霎那间快要哭出来:“夫君,府医明明已经把手帕检查得一清二楚,证明我是被冤枉的,哥哥他为何要瞪我?” “夫君,我害怕,真的好怕,哥哥他不疼我这个妹妹了!” 蔺傲平时被许氏娇纵惯了,此时听到蔺话这番话,再看到她这副做派,险些一个没忍住要对她动手。 因为祈毓在场,他拒不承认:“二妹妹你别血口喷人,我何时瞪你了?” 这个该死的小贱人,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颠倒黑白。 祈毓显然发现了蔺傲的动作,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丞相啊,你不是说小欢儿跟你们是一家人吗?” “眼下真相大白,蔺大公子怎的还想着对她动手呢?” “本王很是怀疑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你们莫不是偷偷地虐待过她?嗯?” 祈毓一个语气略重的嗯字,让蔺傲心中瞬时咯噔一声,他的心思居然被人瞧见了,真是晦气! 他笑得极为勉强:“王爷,二妹妹的脑袋自受伤以后,眼神便不太好,她方才定是看错了。” “我是她的哥哥,疼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虐待她呢?” 蔺绍不愧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天生言官,岂会被区区一个小问题难倒? 他跟着附和:“是啊,欢儿对于傲儿来说与亲妹妹无异,自小待她极好,府中人尽皆知。” “欢儿平日里不小心磕着,或者碰着一下,傲儿都会心疼很久,他连欢儿的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 “下官多年来的人品如何,京中亦是有目共睹的。” “再说了,下官与欢儿的亲生父母好友多年,只会把她当作亲女儿来疼,断不会让人苛待她的,王爷莫要在此说笑了。” 他放任府中众人欺负蔺欢一事并没有走漏风声,他不会有一丝担心。 蔺欢没傻之前,他还想着等人长大后寻一本好亲事,多少能帮着点丞相府呢! 蔺欢变成傻子后,他的希望落空,自是没有耐心再好好养着蔺欢,任其自生自灭,已经算是他大发慈悲了。 第22章 不是还有王爷吗 尽管蔺绍父子说得天花乱坠,祈毓对他们的话一个字都不信:“蔺大公子方才确实是在狠瞪着小欢儿,本王看得清清楚楚。” “他说小欢儿眼神不太好是吧?那本王的眼睛总归没有任何问题吧?” “被小欢儿发现后才急忙开口解释,蔺大公子的解释确定不是在欲盖弥彰吗?” 祈毓心中暗恼,这两人莫不是把他当成瞎子不成? 看来今日若非他亲自陪同蔺欢回门,只怕蔺欢对上这与豺狼虎豹一样的家人,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蔺绍父子被祈毓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懵住,他们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毓王的眼睛瞎了吧? 蔺绍隐晦地瞪了蔺傲一眼,儿子当真是是被夫人给宠坏了。 没有学到他半分的精明便罢了,怎的还蠢而不自知呢? 没看见毓王还在这里吗?差一点儿就露馅了。 他将目光落在许氏身上,别有深意地看了好几眼。 许氏被他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笑得有些勉强:“王爷,老爷此话非虚。” “欢儿自小没了双亲,我们只有对她更好,才能让她忘却双亲早亡的锥心之痛,您若不信的话,你亲自问问欢儿就是。” 她觉得奇怪,祈毓不是病重吗?眼神怎么还能那样好? 见蔺欢不答话,许氏暗暗给她使着眼色:“欢儿,我们自小待你不薄,眼下王爷误会了你爹跟大哥,你快为他们说句话,莫要让王爷误会了他们。” 她心中暗恨,这傻子自从替嫁给毓王后,一再的脱离她的掌控,面对蔺如兰的指控都能镇定自若,简直气煞人也! 蔺欢因为他们的怀疑,面上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情,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让她更为气怒。 顾忌着毓王在场,她不好表露得太多,怕一个不慎会适得其反。 祈毓没有问蔺欢,坚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蔺傲的动作虽然隐蔽,但他还是注意到了。 他右手掩唇轻咳几声,语气如冰地质问着蔺绍:“蔺丞相,本王是病了,不是瞎了。” “丞相你言之凿凿说对小欢儿视如亲生,本王心中有很多疑惑,还请丞相务必要为本王一一解答。” 蔺绍一听,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拒绝。 愕然间,他想起祈毓身份贵重,就算再不得皇上喜爱,并非他明面上可以得罪的。 他神色自若地等着祈毓的问题,恭敬地说:“王爷请问,下官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祈毓闻言以袖掩唇,唇角轻轻勾起,笑得狡猾至极,他等的就是蔺绍这句话。 待他放下右手后,神色已然恢复如常,满目困惑地问:“本王听说自忠义侯夫妇战死沙场后,因为丞相收养小欢儿一事,侯府忠仆把所有财产,以及朝廷发放的抚恤金都交给你保管了,是也不是?” 他此问一出,蔺绍心里顿时明白几分:“回王爷的话,侯府的确把财产都交给下官保管了。” “可下官把欢儿养大,花费是必不可少的,本想着等欢儿……” 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完,便被祈毓出声打断:“本王当然知道养小欢儿需要花销,可侯府的财产加上抚恤金足足有三十万两银子之多,她即便再能花,几辈子也花不完吧?” “丞相府给她的嫁妆,本王去王府库房看了一遍,是嫡女的规格不错,最多能值五万两银子,还没有铺子地契一类的。” 他说着,右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眉目微冷:“丞相你不会是看小欢儿这里不聪明,打算把忠义侯夫妇给她留下的家产据为己有吧?” “丞相若真是这样打算的话,那本王即刻进宫去跟父皇好好说道说道。” “本王要问问父皇,忠义侯夫妇为国捐躯,这是忠良之后应该得到的对待吗?如果是的话,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得有多么寒心呐!” 祈毓缓缓握上蔺欢的右手,朝她微微一笑:“小欢儿你别怕,有夫君在。 蔺欢一眼不眨地看向他,心中有几分触动:“嗯,有夫君陪着,我不怕。” 说实话,她来丞相府这一趟就是要把属于原主的东西拿回去的,她有心理准备,或许会很艰难,却没有想到祈毓会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蔺绍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他就说祈毓都病重在床了,怎的还有心思专程陪蔺欢走一趟呢?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但他是谁?吞入肚子里的东西,岂有轻易吐出来的道理? 他心中憋闷至极,脸上的温和快要绷不住:“王爷,您看您又对下官误会了不是。” “下官之前是想把忠义侯府财产交给欢儿的,她不是头脑不聪明嘛,财产直接交给她,下官也不放心啊。” 他与许氏对视一眼,眼中只有两人能懂的意思。 下一刻,许氏快步走到蔺欢身边,温言细语地劝着:“欢儿啊,你还小,管不了那么多财产。” “母亲替你管了这些年不曾动用分毫,等你再长大些,我们再把财产交给你,可行?” 忠义侯府财产众多,单是抚恤金都有十万两银子,还不算别的东西。 那样一块大的肥肉,又落到她手里,只有紧紧攥在手中,才是最正确的。 蔺欢不语,脸上似有松动的迹象,许氏继续趁热打铁:“欢儿,我们母女多年,你还信不过母亲吗?” “我待你跟如兰一视同仁,与亲生母女无二,可曾苛待过你一分?” “欢儿,你说句话呀,你这样不言不语的,母亲心里疼得紧。” 蔺绍坐上丞相之位十余年,不擅生意经营,铺子不多,且年年亏损,早已入不敷出。 再加上府里府外需要打理的地方太多,没有忠义侯府的家产支撑,丞相府哪里能奢侈得起来? 别说让她还给蔺欢三十万两银子,眼下凑个十万两都费劲。 所以她得继续诓骗蔺欢,等毓王这个短命鬼死掉,她倒要看看还有谁会给蔺欢撑腰! 蔺欢听到许氏那冠冕堂皇的话,心内嗤笑不已。 等她再长大一些?他们确定不是在祈毓死亡以后? 在他们眼里,祈毓一死,无人为她撑腰,还不是任由他们捏圆搓扁吗? 她顿了顿,眸中疑惑尽显,小声地问着许氏:“母亲,欢儿从前在府中时,时常听到您对大姐姐说,女孩子嫁人以后要出嫁从夫。” “我这个样子是管不了财产,这不是还有夫君吗?” “他冰雪聪明,管着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想必管理财产亦是不在话下的,您说对不对?” 蔺欢忍住心中的笑意,他们不是说原主还小吗?祈毓已经年满二十岁,总不是小孩子了吧? 祈毓眉目轻挑,他怎么感觉蔺欢这会儿并不傻呢? 单瞧一眼被问得哑口无言的许氏,他完全看得出来,只怕许氏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他出言附和着蔺欢的话:“小欢儿说得对,我们夫妻一体,她目前是没有管理财产的能力,本王愿意不辞辛苦先帮她代劳。” “我会寻找神医让她的灵智恢复如初,届时再交给她。” 许氏被蔺欢气得头脑发昏,她以往觉得蔺欢傻傻的是件好事,可以任由她拿捏。 一旦这分傻气用在她身上,那感觉就不好了。 她想跟蔺欢说,她们才是一家人,祈毓那个病秧子是个外人,怎么比得上他们亲厚呢? 却听祈毓说:“既然丞相和夫人都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本王不要你们把小欢儿的全部财产归还,丞相府总归养了小欢儿十来年,你们给她的嫁妆也不算少。” “这样吧,看在我们两家是姻亲的情面上,你们归还她二十万两银子即可。” “本王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准备,丞相府家大业大,定然是看不上小她这点财产的。” 于他来说,蔺欢跟他已是夫妻,蔺欢的事,便是他的事。 若他连给蔺欢讨回财产这种小事都做不到,他枉为人夫。 第23章 不要也罢 蔺欢和祈毓在蔺如兰出事之前,原本打算在丞相府中蹭一顿晚膳再走。 现下,主屋内的气氛有些僵住。 蔺欢的胳膊肘往外拐,让蔺绍一家四口的脸色如出一辙的黑如沉墨。 蔺绍还好,毕竟身为丞相,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其余三人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要不是顾忌祈毓在场,估计早把蔺欢给撕了。 蔺傲隐忍着怒气质问蔺欢:“二妹妹,爹娘养你多年,更是在你痴傻后对你不离不弃,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吗?” “也是,你现如今是毓王妃,不用再倚仗丞相府。” “妹妹不就是怀疑你是凶手吗?结果已经查明,她也知道错怪你了,你至于借着这个机会跟丞相府闹翻吗?” 他目前虽然不务正业,但也知道二十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 就算丞相府富裕,谁会嫌银子多呢? 蔺欢听到他这厚颜无耻的话,懵懂地问着:“哥哥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爹娘待我有多好,我心里一清二楚,我何曾说过就此不与丞相府来往了?” “母亲时常跟大姐说女儿家的嫁妆越多,越得夫家看重,况且那本身就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拿回去又有何错?” “我不会赚银子,若是靠着夫君一个人养家,他会很辛苦的。” “夫君本就重病在身,光是每日药材的花销都是一笔很大的开支,长此以往,王府肯定会入不敷出的。” “我一个闲人又帮不上半点的忙,说不定会被夫君嫌弃,你们把我嫁给夫君时,定然是希望我能过得好些的,对不对?” 祈毓等她话音一落,率先表态:“小欢儿,你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纵使以后再穷困潦倒,夫君都不会嫌弃你半分。” 蔺欢对上他满眼的深情,羞赧得低下头,不去看他。 祈毓无趣地瞥了一眼蔺绍几人,径直起身让蒋淮扶着往屋外走:“还请蔺丞相务必在一个月之内把二十万两银子归还给小欢儿,不然,本王不介意进宫去跟父皇说道说道。” 瞧见蔺欢低头垂眸沉思,没发现他的动作,他颇觉好笑:“小欢儿,我们离开王府够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话音刚落,他顿住几瞬,仿若才想起一般,冰冷的眼神落在蔺如兰身上:“蔺大小姐,本王记得没错的话,一刻钟之前你说如果真凶不是小欢儿,你要如何来着?” 蔺如兰以为他们这就离开,心里正在庆幸两人忘记她说过的话。 猛然间听到祈毓这一问,她素来端庄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然而,还不待她回话,又听祈毓在说:“噢,本王想起来了,蔺大小姐说倘若小欢儿不是凶手,你愿意给她磕头赔罪,是也不是?” “既如此,已经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蔺大小姐即刻开始吧,我们还等着回王府呢!”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让蔺如兰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枭枭婷婷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似是气极。 她求救似地看向蔺绍,眼下这种地步,唯有她爹可以救她。 蔺欢在丞相府时活得与蝼蚁一般无二,让一向高高在上的她给蔺欢下跪磕头认错,简直比杀掉她还难受。 蔺绍没来得及为女儿说话,蔺傲首先忍不住了,脸色阴沉地朝蔺欢吼:“蔺欢,你够了!” “你这个白眼狼让爹娘还你家财便罢了,竟还妄想你姐姐给你磕头,你怎的这般得理不饶人呢?” 许氏紧随其后地附和:“就是,枉我们丞相府把你养大不说,还给你准备了上好的嫁妆,现如今居然还让丞相府还你家产,你未免也太贪心了吧?” 她心中懊恼,后悔自己先前没有发挥好,导致丞相府要给蔺欢那么多钱。 蔺欢双眸一眯,白玉无瑕的脸上怒气顿生,用意识支配的银针已经捏在右手中蓄势待发。 她出手的前一刻,祈毓微冷的声音响起:“哟,看夫人、蔺大公子和大小姐这是要出尔反尔吗?” “丞相,本王从前听闻你最是刚正不阿,是个守信用的君子,不曾想,你的妻子儿女们会是这种倒人胃口的嘴脸。” “今日,是我在场,他们还不算太放肆。难以想象本王不在时,他们三人是不是直接把小欢儿给打杀了?” 祈毓知道蔺绍作为天子近臣,多多少少是看不起他这个病王的。 以前如何,他不想去理会,现在蔺欢已成为他的妻,他们仗着人多,合起伙来欺负人。 这…他表示自己无法视而不见,忍不了半点。 蔺绍暗暗瞪了许氏三人一眼,无奈地赔着笑脸:“王爷此话言重了,我们跟欢儿到底是一家人,他们是在说笑而已。” 让蔺如兰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给一个傻子磕头? 说实话,他不舍得,那是在打他的脸。 瞧着祈毓脸色愈发冷寒,他把目标转向蔺欢:“欢儿啊,你们好歹姐妹一场,你看你姐姐知道错了,别再揪着此事不放了,行不?” 蔺绍此生顺风顺水,这还是他第一次低声下气地为女儿在别人面前求情。 尤其蔺欢还是一个他从没放在眼里的傻子,单是这么一想,他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蔺欢悄然把银针放回系统里,没有理会蔺绍这话,而是反问他:“父亲确定不是在强人所难吗?” “我与姐姐的立场一换,你可会在此刻为了我跟姐姐说软话?” “俗话说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别人是没法感同身受的,你可还记得姐姐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用律法来压我?从始至终,你可曾为我说过一句话?” “你没有,你口口声声说待我如亲生,真相如何,已是证据确凿,我没有害她。” “轮到她该给我磕头道歉了,你们一个个的装瞎作聋,有你们这样的亲人吗?” 蔺欢似是越说越气,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眼眶逐渐发红,看得祈毓愈发心疼。 他伸手轻拍着蔺欢的背以示安抚:“小欢儿,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他们眼里心里根本没有你半点的位置。” “想昧下你的家产还不够,无凭无证冤枉你就算了,明明已经真相大白,他们还一味地偏颇,枉你的家人。” 难怪他的人在暗中查不出任何实质的信息,不知道蔺欢在丞相府中过得如何,原是人家上下一心瞒得固如铁桶。 蔺欢毋庸置疑是要与丞相府断绝关系的。 但时候未到,光是和丞相府断绝关系,远远不够他们偿还原主受的那么多年的罪。她故作大度地劝着:“夫君,算了!” “我爹娘死得早,他们好歹养育我多年,我不想成为他们口中的白眼狼,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再说了,姐姐会怀疑我,无非是她毁容了,心中不好受,我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给蔺如兰和许氏下毒,是她为原主报仇的第一步。 接下来,他们会一步一步地踏入深渊,终会落到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地步,远比现如今弄死他们要痛快得多! 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祈毓被蒋淮扶着转身就走,蔺欢亦步亦趋地跟着。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主屋后,蔺如兰的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中疼不自知:“爹,您真的打算归还那个傻子二十万两银子吗?” “丞相府好说歹说养育她多年,她最后竟是这样报答的,白养她一场。” “倘若早知道她嫁给毓王后会跟丞相府翻脸,小的时候就应该把她弄死算了。” 她今日被祈毓那个病秧子和蔺欢那个傻子轮番羞辱,她迟早有一天要亲手了结这两人。 蔺绍眼神一沉:“如兰,这话不可以乱说,小心府中有别人的探子。” 别人的探子他不怕,就怕祈毓的探子混进相府。 他今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祈毓下了面子,余怒未消,他迟早会让他们二人在他跟前跪地求饶。 他没有心思理会许氏三人,想到要归还蔺欢二十万银子,他高兴不起来。 他柔声嘱咐着许氏:“夫人,你且先好好照顾兰儿,为夫有事要忙,先回书房去了。” 此话说罢,他不管许氏有没有听见,一个劲地往主屋外走去,留下愣在原地的母子三人。 第24章 你们不要过来 毓王府的马车上。 蒋淮和车夫坐在车前,祈毓和蔺欢在车里,对面而坐。 单是今日短短半日,祈毓便已知晓蔺欢在丞相府中过得很不好。 他很是不解:“小欢儿,他们对你不好,你为何不愿意与他们断绝关系,从此不相往来?” “你是怕离开丞相府后,无人再护着你吗?亦或者你是觉得夫君护不住你?” “夫君确实病重,倘若真有一天熬不过去,必定会在临死前妥当安置好你的。” 祈毓这不吉利的话刚说出口,蔺欢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伸手捂住祈毓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些不好的话。 她郑重其事地说:“夫君,你放心吧,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让你死。” 有她的随身系统在,祈毓身体里的剧毒压根不用担心。 系统早已在配制解药,还需要十日左右的时间,她想,祈毓应该是能够等得到的。 祈毓唇上微热的触感传来,蔺欢急忙把手收回,不敢直视祈毓的眼神:“我说的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找神医治好你的。” 祈毓脸上同样有着明显的不自在,他轻咳两声缓解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夫君知道小欢儿是在安慰我,你放心吧,我不会轻易死掉的。” 纵是艰难如吃人的皇宫,他最终还是熬过来了,身上的毒真的算不上什么。 他起身与蔺欢并排而坐,右手牵过蔺欢的左手,紧紧握住,笑意浅浅:“何况,夫君现在有小欢儿了,更加舍不得死掉呢!” “我要长长久久地陪着小欢儿,等过一段时间我的身体好些,夫君带你去游山玩水。” 蔺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要看看他是否在说笑。 见他神色认真,蔺欢轻轻点头应下:“那就说好了,我在丞相府中生活多年,从未出过府门,我定要去外面好好看看天启皇朝的大好河山。” 也罢,等把丞相府的事情了结,她便陪着祈毓一起去游山玩水,看看这个时空的美景能不能与二十一世纪相媲美。 她轻柔一笑,漂亮的桃花眸中映着祈毓的脸:“夫君,谢谢你!” “谢谢你今日帮我夺回财产,谢谢你为我撑腰,你是个很好的人。” 她这趟穿越,既幸运,也不幸运。 不幸运的是原主在丞相府过得太苦,幸运的是她刚来到这里,遇到很好的祈毓。 虽说祈毓在新婚夜那日因为替嫁新娘一事愤怒,但从未对她做出不好的举动,她真的很感激。 祈毓右手一伸把她揽在怀里:“傻欢儿,夫君说过我们是夫妻,不必言谢,你这般客气未免太过生分。” “我作为你的夫君,自是要对你好,要保护好你,能为你撑腰,是我的福气。” 蔺欢仰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回到毓王府后,蔺欢直接回了主院的主屋里,蒋淮扶着祈毓去到了书房。 蔺欢把房门关上,禁止丫鬟们进屋,她意识一动,系统里那张浸着毒药的手帕立时出现在右手中。 她自言自语:“蔺绍,许氏,我既然决心要对付你们,一旦出手,便是不死不休。” “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可要好好享受我精心送出的大礼,但愿你们别死得太快了,不然,我会失望的。” 在去丞相府之前,她准备了足足五张一模一样的手帕。 给蔺如兰成功下毒后,带毒的那张被她收进了系统,一张原本就是干干净净的帕子,能让人查出问题才是奇怪! 至于她给许氏下的药,今晚会见分晓,她笑得阴险:“许氏,祝你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夜夜好眠,呵呵…” 夜晚的帷幕悄然落下,繁星点点,如诗如画,正是休息的好时候。 丞相府玉兰院里。 蔺绍虽说气恼许氏今日办事不利,可他们成婚已有十余载,许氏当初是他心心念念娶进府中的姑娘。 两人又有一双儿女,夫妻之间还是很和睦的,宽大的床榻上,两人相拥而眠。 许氏刚刚睡熟,梦魇如同一幅画卷缓缓进入她脑海中。 梦里,一对年轻夫妻出现,男俊女美,披头散发,皆穿着一身素白衣衫。 忠义侯夫妇为国捐躯后的十来年里,这是许氏首次梦见他们二人。 梦中漆黑一片,白雾缭绕,气息阴冷,仿佛坠入地狱。 一股冷意悄悄地攀爬上许氏的身体,让她的每个细胞都战栗在寒冷的边缘。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子,试图让身子暖和一些,哆哆嗦嗦地问着眼前的忠义侯夫妇:“蔺曲思,凌盼若,你们怎么来了?” “十来年不见,你们在那边过得好吗?” 梦境太过真实,忠义侯夫妇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不像她,在慢慢地变老了。 蔺曲思没有回话,一旁的凌盼若开口质问她,声音幽冷:“许玉舒,我们把欢儿交给你们,是让你们好好待她的。” “你们对欢儿不好,不但让她吃不饱穿不暖,还让众人欺负虐打她,我这做娘的实在是无法安心投胎啊。” “所以我们夫妻决定今晚要好好的来看看你,务必要惩治一番你这蛇蝎心肠的毒妇。” 许氏听得心惊肉跳,心中甚感奇怪:“你们不是身死多年了吗?如何得知我所作所为的?” “本夫人是想对她好的,等着她长大寻一门好亲事,可以能帮上丞相府一点。” “谁让她自己不争气的?听到你们身死的消息就变傻了!” “反正你们的财产都给我丞相府了,一个没有半点用处的废子,我又何必再好好的养着她?” “本夫人没让她下来陪你们都不错了,你们竟然还怪我?简直是没有天理啊!” 感觉到空气在瞬间变得冰冷,许氏抬眸一看,映入眼帘的一幕吓得她魂飞魄散:“啊!!!鬼啊!” 原本男俊女美的忠义侯夫妻二人,在霎那间变得面色苍白。 眼眶乌青一片,双眸猩红,眸中闪烁着熊熊烈焰,表情凶狠,唇边血水殷红如同厉鬼。 双手缓缓抬起,伸出长长的指甲,渐渐向她靠拢。 两人一边靠近她,一边阴森森地说:“许玉舒你这个毒妇,你敢虐待我们的欢儿,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们要剖开你的胸膛,把你的心拿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哈哈哈……拿命来!” 许氏害怕得直直往后退,拼了命地转头就跑,试图摆脱忠义侯夫妇。 可无论她如何跑,那两人总能精准无比的找到她的位置。 不仅用猩红的眸子狠狠凝视着她,还对她张开了血盆大口,致使她惊慌失措地大喊:“啊!!!” “救命啊,救命,你们不要过来。 “不要,我求求你们了,你们不要过来啊!” 许氏尖利的惊叫声响彻在寂谧的夜晚中,一声更比一声高,吵醒了熟睡中的蔺绍。 他伸手推了推许氏,被吵醒的他,语气极为不好:“许玉舒,你大晚上的鬼吼鬼叫什么?” “你要是不想睡觉,就给本相起来去别的屋子,不要打扰本相歇息,明日一早还得上朝呢!” 第25章 只要别让我做噩梦 夜深人静,正是入眠的好时候。 蔺绍刚刚进入深眠,身侧的许氏因为恶梦,吓得惊叫连连,直到把他吵醒,依旧没有停下。 许氏被梦境中的忠义侯夫妇吓得语无伦次:“蔺曲思,凌盼若,你们…不要过来,不要…” “我知道错了,保证…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对待蔺欢的。” “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死啊!” “我在你们活着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对…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蔺绍听着许氏喋喋不休地说着,任谁睡得好好的忽然间被人吵醒,那心情是绝对好不了的。 他吼了许氏几句后,见许氏非但没有停止惊叫声,声音反而越来越大,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快要炸掉。 他怒火渐起:“许玉舒,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疯?你快给本相停下,别嚎了!” 他伸手用力地摇着许氏,想把许氏给摇醒。 奈何许氏像是被人控制不听使唤一般,双手胡乱挥舞着,双腿胡乱踢着,致使他被殃及池鱼。 许氏在梦境中拼了命的跑,反复说着那一句:“你们给我滚,不要过来,不要再追我了。” 蔺绍的脸上、身上,挨了许氏的好几个巴掌不说,还被踢上好几脚,他是脸疼身上也疼。 他忍无可忍,一下子坐起身来,右手狠狠地打在许氏的身上:“许玉舒你个毒妇,想要谋杀亲夫不成?” 片刻之后, 他打在许氏身上的手,又麻又疼,终于停止下来:“真是中邪了不成?你赶紧给我醒来,再装睡,本相对你不客气。” 许氏本就被梦魇吓得魂不附体,蔺绍的力度不小,打得她不断地嗷嗷叫。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丝毫梦醒的痕迹。 梦境中,她感觉自己的双腿犹如灌铅似的,跑得快要断掉。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岩石旁躲起来,她伸手拍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还好,他们没有追上来,暂时躲过了。” “蔺曲思,凌盼若,等逃过这一劫,本夫人要去护国寺请高僧来,定要把你们打得魂飞魄散,让你们再也投不了胎。” “让你们吓我,本夫人可不是好惹的,这就是你们得罪我的下场!” 太可怕了,那忠义侯夫妇的模样太过惊悚,她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正当她庆幸躲过两人的追踪时,眼前一花,凌盼若那张七窍流血的骇人鬼脸近在咫尺,吓得她连连后退:“啊,鬼啊,你不要过来,你给我滚。” 许氏转身欲逃,刚转过身去那一刻,蔺曲思那张鬼脸上带着阴森森的笑意,正笑意吟吟地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啊!你们给我滚,我不要见到你们。” 忠义侯夫妇两人的鬼影,一前一后慢慢地朝着许氏靠拢前后夹击,让她逃无可逃。 眼看着两人尖利长长的指甲快要抵达她的心口处,她蓦地大哭出声:“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不会虐待蔺欢了,再也不会了。” “你们快走开,不要挖我的心,不要……” 许氏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凄厉叫声,让蔺绍感到惊恐和不安,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许氏的不对劲。 他起身去点灯,折回床榻边时,看到了许氏的异常。 许氏的额头上,双手上冷汗淋漓,身上的里衣被汗水湿透,放下来的长发,有几缕湿嗒嗒地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如同泡在水中。 他急声对外面守着的人吩咐:“快去把府医叫来,夫人出事了。” 府医到来时,已是半刻钟后。 蔺绍如同见到救星,免去府医的见礼,他急切地对府医说:“你快去给夫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这样的情况已有半刻钟,不管本相如何叫她,她都醒不过来。” 府医快步去到床榻边,对上许氏胡乱挥舞着的双手,脸色十分为难:“老爷,夫人这个样子,小的无从下手” “您快点过来帮忙把夫人的手按住,她再这样下去,情况危矣。” 蔺绍一听,顾不得其他,走到床榻边把许氏的双手死死按住。 良久后,府医搭在许氏脉搏上的右手没有拿开,眉头越皱越紧。 直至半刻钟后才收回右手,他拿出药箱里必备的银针扎在许氏的痛穴上:“相爷,小的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治疗夫人的方法,只能先以此法把夫人叫醒。” 许氏在剧烈的痛痛刺激下,总算从梦魇中解脱。 她的眼皮似有千斤重,费力地睁开双眼,入眼可见,蔺绍脸上是对她毫不掩饰的担心。 她满眼茫然,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相爷,你怎的起床了?府医怎么在这儿?” 她刚刚做了一个恶梦,忠义侯夫妇那与厉鬼无异的模样,即使她已经从梦境中醒来,仍旧是心有余悸。 她后怕地拍着心口,声音里夹带着哭腔:“老爷,我方才梦见忠义侯夫妻了!” “他们不仅不感激我们把蔺欢养大成人,还联合起来吓我,我快被他们吓死了。” “我在梦里拼命的逃,逃啊逃,可无论我怎么逃,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他们还想要挖我的心脏,他们怎么可以那样黑心肝呢?” 蔺绍没有理会许氏的问题,他问着一旁的府医:“夫人这是怎么了?” 府医实诚地回答:“老爷,夫人这是梦魇了,又似乎不是梦魇,小的说不好。” “从夫人的脉象上来看,有中毒的痕迹,具体所中之毒是什么,小的探不出来。” “还请相爷尽快寻找医术更为高明的大夫为夫人解毒,不然夫人无法入睡。” “据夫人所言,此乃噩魇,别说夫人时日一久会精神不济,连绵不断的梦魇迟早会把夫人害得精神失常的。” 府医这番话绝不是在恐吓蔺绍和许氏。 许氏深有体会,那种逃不脱的无力感,阴森的恐惧感,自刚刚一梦后,她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她顾不得身上被汗水浸湿的粘腻感,身上的不适哪里能抵过她心中的害怕? 她可怜兮兮地望向蔺绍:“老爷,你即刻派人去找神医来,不管花多少银子我都不在乎,只要别让我再做噩梦就好。” 她是真的怕了,忆起梦里那真实的恐惧感,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蔺绍被许氏这一闹,睡意全无,连忙吩咐人趁夜去寻找大夫。 他吩咐两名丫鬟给许氏洗漱:“夫人,本相先去别的院子里睡了,明日一早还得上朝呢。”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不再多留地离开玉兰院,去往四姨娘连翘的院落。 许氏没有心情去拦着蔺绍,洗漱一番后,静静地坐在床上靠着床头。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在解毒之前,不敢让自己进入沉睡,怕刚一入睡,梦中又是那让她毛骨悚然的场景。 她口中念念有词:“我不能睡,在解毒之前怎么都不能睡,会被吓死的。” “不知道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敢给本夫人下毒,等查到凶手后,我要把人大卸八块。” 然而夜晚漫长,周围寂静无声,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她的眼皮困得直打架,昏昏欲睡。 果真,刚入眠,噩梦随之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这次出现的人不是忠义侯夫妇,而是曾经被她让人乱棍打死的爬床丫鬟。 一个接着一个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足足有五六人。 个个一身素白衣衫,锋利尖尖的长指甲,煞白无比的面容,将许氏团团围在中间:“夫人,我们好想你啊,你终于舍得下来看我们了。” “姐妹们,夫人从前对我们那么热情,我们应该投桃报李才是,不能让夫人对我们失望,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夫人你快来跟我们一起玩啊,这里可好玩了!” 许氏拼命地摇头拒绝,连滚带爬地跑开:“啊!你们给我走开,快给我滚开啊!” “你们不要怪我,我不想弄死你们的,谁让你们不要脸爬相爷的床?” 第26章 流言不利 翌日一早,京都中不知从何处传出一起流言,似春风一般吹遍京都各个角落。 热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议论声纷纷响起。 “哎,你们听说丞相府昨日发生的事情了吗?” “听说了,难怪毓王都病重在床还要跟毓王妃一起回门,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呐!” “当初毓王妃父母双亡,是丞相怕她一个孤女被人欺负,才把人接回府中养育的。” “她自己承受不住父母的死讯变得痴傻,丞相不但没有嫌弃,反而一直养着她。” “谁知道这养着养着就成为了一个没有心的白眼狼,这趟回门害了蔺大小姐不说,还害得丞相夫人一夜不能入眠,真是人心狠毒啊!” “我还听说她怕要不回父母留给自己的财产,特意让毓王陪同,好仗势欺人呢!” “我就奇怪了,丞相府把她养大不用花销的吗?成亲那日的嫁妆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她那点家底能有多少啊?估计早就花完了。” “竟然还惦记着丞相府的财产,好一个贪得无厌啊!” “要是我能知道以后会有这样良心狗肺的养女,早在刚接近府时把人给打死算了。” “她不念着丞相府的养育之恩就罢了,还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给她美得呢,她咋那么爱做白日梦呢?” 祈毓自从与蔺欢成婚后,没再卧床不起,由蒋淮扶着去宫里上朝。 蔺欢在他前脚离开王府后,她后脚易容出了王府,此刻正坐在一家尚好的茶楼里大堂里喝茶。 听着里里外外数十人的议论,她神色自若地喝着小二刚刚送上来的茶水,仿佛那些人骂的不是她。 丞相府这一出颠倒黑白的计谋当真是极好,若非她们是敌人,她会忍不住称手拍快的。 她右手拿着茶盏,左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敲击着,想到许氏身上的毒药恶魔之泪,她笑得十分欢快:“许氏,你会乖乖地送上门来的。” “我亲手炼制的毒药,你想要轻而易举地解毒?别再异想天开了!” 蔺欢把茶水钱结清后,起身出了茶楼,去往伏隐的院子。 约莫一刻钟后,她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前。 在厨房中做早饭的伏玉瞧见来人是她,稚嫩的面容上是显而易见的激动。 她快速把青菜从锅中捞出,对着母亲屋子里的伏隐喊:“哥哥,漂亮姐姐来了!” 屋里,伏隐刚按着蔺欢的叮嘱给母亲喂完药,正扶着母亲慢慢躺下。 听到伏玉的声音后,他贴心地给母亲把被角掖好:“母亲,您先躺一会儿,儿子去见见小姐。” 婉娘的嗓子不似蔺欢治疗之前那样沙哑,说话不再困难:“你快快去吧,别怠慢了小姐。” 伏隐乖巧地点头,起身往屋外走,却见蔺欢已经来得到门口。 蔺欢径直去到床边,二话不说开始给婉娘探脉:“你先别说话,我先给你看看。” 少顷,她的眉眼间有着些许喜色:“你母亲的病情没有恶化,是个好的结果,先继续服药,这病得慢慢养。” 婉娘一听,眸中雾气朦胧,隐隐沁出泪花,言语中尽是感激:“多谢神医愿意搭救我这个老婆子,劳烦你了。” 自丈夫被逼无奈挥刀自杀后,她最放心不下的是一双儿女,怕他们年幼被人欺负,亦怕他们误入歧途,让她良心难安。 蔺欢掩唇轻笑,谦虚地回着她的话:“大娘言重了,我对医术只是略懂一二,谈不上神医二字。” “还请大娘您日后莫要再这样喊我,平白地惹人笑话。” 婉娘见蔺欢不但医术好,还为人谦虚,她是越看越喜欢:“神医不必自谦,你医术如何,我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可惜她家境不好,儿子又生得不英俊,自是配不上眼前容貌上乘的小姐。 她继续说:“在你来给我看病前,我浑身难受,喘气艰难,这两日服下你给的药,我明显地感觉到身体要轻松很多。” “我病了这么多年,看过好几位大夫,以为我的病回天无力,却不想能遇见你,这是我的幸运。” 婉娘病了五年之久,头一次遇到医术高明的大夫,心底的求生欲渐渐浓烈起来:“我一双儿女尚且年幼,我还想能多陪他们几年。” 她的孩子还未长大,羽翼未丰,就这样丢下儿女们,她走得也不放心。 蔺欢语气轻柔:“你的身子在慢慢变好,在病症痊愈前,切忌不可操劳,先好好把身体养好。” “那我先不打扰你歇息了,我找伏隐有一点事情要谈,你好好歇着。” 婉娘听话的直点头,在她眼里,蔺欢是她的神医,她定会好好遵从蔺欢的医嘱:“好,我一切都听神医的。” 蔺欢和伏隐离开婉娘的屋子,来到院中一处角落,她开门见山的问:“伏隐,你在京中多年,有可靠的朋友吗?” 她不先急着去澄清丞相府散发出来对自己不利的流言,有她昨日给许氏母女下的毒药,她会让那母女二人主动站出来帮她澄清。 伏隐如实回答:“没有,但属下认识的人不少,小姐何故有此一问?” 蔺欢直言自己的目的:“待会儿我给你些银两,你让他们在暗中传播消息,就说药师阁的疏影神医下山历练,专治疑难杂症,对解毒一事颇有心得。” “他现下落脚的地方在主街的清福客栈,务必要把消息送到丞相府。”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自怀中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伏隐:“换成碎银子给那些传消息的人,至于给多少,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伏隐接过银票,恭敬地对她抱拳一礼:“小姐放心,属下定会把此事办好。” 与伏隐拜别后,蔺欢去药铺买了些药材,悄悄潜回王府洗掉脸上的伪装,把丫鬟都遣退下去,开始配制起许氏母女的解药。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在不利于蔺欢的流言刚传出不久,另一则流言又以野草生长般的速度,在短短一刻钟内传得人尽皆知。 同样是那群八卦的人在议论纷纷。 “哎,你们听说了吗?丞相府之所以会收养忠义侯府遗孤,是因为侯府忠仆把所有家产交给了蔺丞相,听闻家产加上抚恤金至少得有三十万两银子。” “害,这算啥?我还听说丞相府并没有看在那些家产上好好对待毓王妃,反而是让她吃不饱穿不暖,就这样的养法哪里用得着花销?” “丞相的心也太黑了吧?他和忠义侯不是多年好友吗?怎么可以虐待好友的女儿呢?太不是人了!” “有人说丞相府给毓王妃的嫁妆最多只值五万两银子,蔺丞相是想把那二十多万两银子据为己有呢。” “哎,我也听说了,毓王是看不过丞相府的丑陋嘴脸,才想着帮毓王妃把财产要回来的,有此夫君,妇复何求啊!” 第27章 她们会被治好吗 皇宫的金銮殿内。 辰时已过,文武百官井然有序地退出大殿。 唯有蔺绍一人恭敬无比的直接朝着皇上跪拜一礼:“皇上,臣的大女儿蔺如兰不慎遭小人暗害致使额头前留疤,臣听闻宫中的舒痕膏怯疤效果显着,请皇上赐给臣一瓶。” “臣的夫人被人下毒,一入眠便是无穷无尽的梦魇,致使她彻夜不眠,臣恳请皇上派一名太医去府中为夫人医治,臣感激不尽。” 蔺如兰是他的掌中宝,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许氏是他的妻子,两人恩爱十数载,他并不愿意许氏出事。 他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为皇上鞠躬尽瘁,这小小的请求是不会让皇上为难的。 祈重近听完蔺绍的诉求,稍稍顿住几息,许氏母女出事,他隐有听说。 他大手一挥,对一旁的江达吩咐:“让人去内务府取一瓶舒痕膏,顺带去太医院让院正派遣一名太医去丞相府。” “遵命,奴才这就去办!” 江达恭敬一礼退出殿内,蔺绍见皇帝欣然同意,心中顿觉安心。 他想,不用多久,许氏母女便会恢复如初。 他拿到舒痕膏后,与一名中年太医纪令泊一道离开皇宫。 马车路过热闹的主街时,两起流言依次传入蔺绍的耳朵里。 一道男声说:“要我说,蔺丞相应该不会是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可能会做得出贪墨好友家财的事来,多半是毓王妃那个白眼狼存心污蔑的。” 此话刚落,另一道声音反驳着前者的话,语气里是明显的不赞同。 “你懂什么?丞相府虐待毓王妃一事,那可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倘若丞相真是个大好人,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冤枉他啊?” “就是,如果丞相府占理,毓王不可能会拖着病体去帮自家王妃要回家产。” “由此看来,蔺丞相贪墨毓王妃大量的家产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哎,你们说,毓王妃痴傻一事会不会是丞相府的人故意为之?” “你说的有道理啊,毓王妃要是聪明的话,肯定是不好掌控的,这个猜想也不是不可能啊!” “天可怜见的,毓王妃不但财产被丞相府那群豺狼虎豹给贪墨,还被害成心智如同五岁孩童一般,真是造孽啊!” 众人喋喋不休地说着,风向一个劲地往蔺欢那边倒,没有听见谁再说一句蔺欢的不是。 越说越离谱的流言,让蔺绍听在耳里,怒在心里,他衣袖的双手死死捏住,骨节捏得发白。 顾忌着纪令泊在车里,他强制压下胸腔中翻腾的怒意,深深地呼吸好几次,脸色才没有破功。 那两个该死的病秧子和傻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不是同意把忠义侯府的财产退回去了吗?他们怎么可以如此过分? 竟然专门派人散播出不怀好意的流言来毁坏他的名声! 蔺绍与纪令泊回到丞相府后,让一名仆从带着纪令泊去到玉兰院给许氏解毒。 他则是脚步匆匆地往书房去,在半道上遇到迎面而来的蔺傲。 今日的蔺傲特意换了一身鲜艳的泥金撒花纹服,一顶镶金宝玉束髻冠将上半部分头发固定在头顶,承袭了蔺绍容貌近九成的他,模样俊俏,一表人才。 见蔺绍回来,他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浓浓笑意。 他没用心去看蔺绍黑沉的脸色,自顾自地炫耀着他今日一早的英明之举:“爹,你放心,蔺欢那个小贱人胆敢让您归还忠义侯府财产,儿子已经让人去破坏她的名声了。” “现下京都中人人皆知她是个不懂得感恩的白眼狼,毓王的名声跟着受损,定不会再留着她的王妃之位。” “相信毓王这一回肯定会把那个傻子休掉送回丞相府,儿子定要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好为母亲和小妹报仇。” 蔺傲越说,脸上的神色越兴奋,丝毫没有看到蔺绍的脸色因为他的话黑得更加厉害。 他就说,毓王昨日明明说好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准备银子,正奇怪毓王为何会突然变卦,原是他的蠢儿子干的好事。 蔺绍愤怒地吼道:“蠢货!!!” 紧接着,“啪啪啪”四五下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打得蔺傲一脸的莫名其妙:“爹,你打儿子做什么?” “儿子说错了什么?您打我就算了,竟还打得这么重,我的脸好痛啊!” 他这十八年来,是头一次被父亲打,力道不是一般的重,疼得他龇牙咧嘴。 察觉到口中粘腻,他往外一吐,口水中夹带着些血丝,让他蓦地一下子哭出声来:“爹,你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我要去跟娘说,要让她好好的评评理。” 蔺绍不理会他的哭泣,恨铁不成钢的对他吼:“蠢货,本相被你害惨了,你作为我的嫡子,怎能生得如此蠢笨?” 蔺绍首次开始怀疑起来,他把蔺傲兄妹完全甩给傲许氏一人教导是不是错了? 儿子蠢钝如猪,女儿目光短浅,许氏一天都教了儿女些什么? 蔺傲眼中惊讶万分:“爹,儿子何时害您了?我怎的听不懂呢?” “再说了,我让人传流言是为了中伤蔺欢那个该死的傻子,不用归还她的家产,我有什么错?” 蔺绍见他一副不知道错在哪里的神情,心中烦闷不已,直接越过他身边往书房走去:“本相不想跟你这蠢货说话,省得被你气死。” 留下蔺傲独自站在原地,伸手捂着疼痛的脸颊,眼中愤恨:“蔺欢,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爹打脸,我不会放过你的。” 而他口中的蔺欢,此时正坐在清福客栈二楼的雅间里。 她穿着一身苏绣月白长袍,一顶镂花衔丝发冠将上半部分头发固定在头顶。 把她原本的相貌用精致的化妆术巧妙的改变成男子模样,用东西遮住女子独有的耳洞,俨然一位白衣少年郎,毫无违和感。 以防有人发现她的异常,在前往清福客栈时特意买了一个不起眼的药箱,必备的银针、消毒水、纱布等物,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箱子里。 伏隐乔装打扮一番,将得到的消息如实禀报:“公子,据守在丞相府不远处的人说看见蔺丞相带着一位太医进了府,您说她们会不会被太医治好?” 蔺欢闻言笑得神秘,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左手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耐心十足的等待着。 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毒药,有着足够的把握,许氏母女一定会前来找她的。 第28章 唯你们是问 太医纪令泊先是被丞相府的仆从带往玉兰院,许氏作为丞相夫人,他在宫中是见过的。 突然看见以往光鲜亮丽的人儿不过一个晚上就变得憔悴不堪,神色恍惚,这极大的落差让人有些接受不能。 纪令泊惊讶地问着许氏:“夫人,您这是?” 许氏瞧见他穿着太医专属的服饰,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里瞬间亮了起来:“太医,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再也不想做恶梦了。” 纪令泊点头,放下随身的药箱,右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时间越长,越是眉头紧锁。 如此诡异的毒,他生平从未见过。 确定许氏是中了毒,他收回探脉的手,语气中尽显无奈:“夫人,还请你另请高明,下官无能为力。” 许氏一听,面露惊讶,继而是愤怒的质问:“你说什么?区区毒药你都解不了,你是怎么做太医的?” “你们一个个的都没用,还说什么医术高明,我看你们是打着大夫的名号混吃混喝还差不多。” 换作以往,许氏即使再生气,也会为了维持端庄贤惠的名声强制压下怒气。 她昨晚一夜未眠,又被梦境中真实的恐惧感吓得厉害,早已身心俱疲。 在听到太医的诊断后,她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如何看她? 纪令泊听着她愤怒的质问,神色微沉,任谁的医术被人怀疑,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喜:“下官身为太医,擅长的是医治,不是解毒,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还望夫人早日能够顺利找到解毒之人,万万不可再拖下去,连连不断的噩梦不只是对你的身体有害,对你的心神亦是有着无法挽回的损伤。” “下官言尽于此,这就告辞!” 纪令泊一边说,一边背起药箱,被仆从带着去到蔺如兰的如意阁。 两人刚走到房门口,一只茶盏“砰”的一声砸在房门上,随后又是“咣当”几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蔺如兰的声音里是无法压制的火气,大声的对丫鬟怒吼着:“没用的东西,一杯茶水都泡不好,本小姐要你何用?” 在看到丫鬟光洁白皙的额头时,她冷笑一声,语气邪恶:“都怪你们保护不力,本小姐才会被恶人害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凭什么本小姐被人害得这样惨,你们却是好好的呢?” 丫鬟们在她毁容后把如意阁里的镜子都收了起来,连同梳妆台一起。 可蔺如兰执意要看额头处的伤口,在她的威逼之下,一名丫鬟只好给她拿来一面镜子。 镜面中,她一向引以为傲的绝色容颜不复存在,额头处纵横交错的疤痕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像极了面目全非的厉鬼。 她猛地一下把镜子摔掉,口中不断的喃喃自语:“不,这不是我,本小姐生得倾国倾城,怎么可能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接着就是纪令泊听到的一幕,蔺如兰起身去到碎瓷器跟前,伸出右手捡起一块略大的瓷片。 神色癫狂地往四名丫鬟走去,口中念念有词:“都是你们没用,本小姐才会容颜尽毁,既如此,本小姐现在就划花你们的脸。” “唯有你们跟本小姐变成一样的丑陋,本小姐才不会被人嫌弃,你们说对不对?” 纪令泊不想理会蔺如兰的疯癫,但他已经来到相府,理应为蔺如兰看病。 他作为救死扶伤的大夫,无法对蔺如兰伤及无辜的做法坐视不理。 他瞪了身旁的仆从一眼,仆从急忙上前在房门上敲了几下:“大小姐,相爷给您从宫里请了一名太医来,您快开门啊!” 蔺如兰偶然听到太医二字,险些失控的脑子在刹那间清醒过来。 她眼神发愣地看向手中的瓷片,快速地把瓷片扔在地上,命令着丫鬟们:“赶紧收拾干净,敢让太医看到这一幕,你们也不必在我这儿侍候了。” 须臾,她走回床边躺下,一名丫鬟不用她吩咐,伸手打开房门:“太医请!” 纪令泊轻轻点头,饶是他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伤口,此刻蔺如兰额前那触目惊心的疤痕,单是一瞧,他便明白问题很棘手。 果然,他伸手探上蔺如兰的脉象,与之前给许氏探脉时如出一辙的眉头紧锁。 约莫半刻钟左右,他摇头叹息一声:“蔺大小姐如若在中毒之时不伸手去挠,最多只会疼上两日时间,不会毁容的。” 他从药箱里把从宫中带来的舒痕膏拿出来交给就近的一名丫鬟手中,对蔺如兰说:“希望它对大小姐多少能有些用处吧,除此之外,下官别无他法。” 让人送走纪令泊后,无需蔺如兰吩咐,丫鬟小心翼翼的把舒痕膏涂在她的额头上。 清凉的舒适感让蔺如兰眼中划过一抹惊喜,比起府医给她用的药,单是感觉都要好上太多:“这就是传闻中的舒痕膏?果真是不错,难怪宫里的娘娘们都争先恐后地想要它呢!” 然而,还不等她高兴起来,额头上便传来一片火辣辣的痛意,比起之前用的药还要疼上几分。 致使她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啊!痛痛痛,快打盆水来把这药擦掉,本小姐要疼死了!” 一时间,如意阁里的痛呼声震耳欲聋,好半晌没有停下。 蔺如兰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目光触及到丫鬟手中的那瓶舒痕膏,她一个奋力从床上坐起,起身去到丫鬟身边。 右手大力的把药膏打落在地,白色瓷瓶应声而碎,乳白色的液体溅得四处都是。 她目眦欲裂地吼着:“什么鬼东西?就这也能让娘娘们疯抢,她们莫不是瞎了不成?” “该死,居然让本小姐伤上加伤,我就不该用它。” 丫鬟们瞧着她已然发狂的模样,个个瑟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身子,低眉垂首,不敢去看她。 房门声再次被仆从外面敲响,随之而来的是仆从的声音:“大小姐,有人在街上打听到药师阁的疏影神医出现在清福客栈,对解毒尤为在行,您看?” 蔺如兰停止发狂的举动,语气不悦的对仆从大喊:“看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本小姐把神医请来!” “敢耽误本小姐的治疗,本小姐唯你们是问。” 仆从倒是想把人请进丞相府,可人家作为神医,有自己的小脾气。 他为难的对蔺如兰说:“大小姐,奴才听闻疏影神医给人看病,地点只能由他指定。” “您若真要找他解毒,只能亲自前往清福客栈。” 蔺如兰一愣,很是不爽:“一个小小的大夫竟也敢让本小姐亲自去找他,真是岂有此理!” 紧接着,她冷笑一声:“让本小姐去找他是吧?待他解不了本小姐的毒,本小姐定要让他声名扫地。” 第29章 何时说过是银子了 许氏与蔺如兰不愧是母女,心有灵犀,两人分别从下人口中得知了疏影神医的消息。 一番乔装打扮后,蔺如兰穿着一身杏色绣花锦服,许氏一身淡红偏襟华服,头上皆是戴着一顶帷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两人在去找对方的半道上相遇,许氏率先开口:“兰儿,你也是去清福客栈找疏影神医的?” 她在听到下人说疏影神医对解毒一项尤为在行时,心里立马想到毁容的蔺如兰,这才急匆匆的往如意阁赶。 蔺如兰实诚地应着:“母亲,我们先别在这里耽搁了,早点解毒早点好。” 她此刻没心思想别的,只要能把额头上的疤痕去掉。 恢复的第一时间,她要用尽办法快速攀上太子,狠狠羞辱蔺欢那个傻子一顿。 许氏显然比她还要着急:“嗯,我们快走吧,要是错过了神医,还不知道去哪里找可以帮忙解毒的人呢!” 母女两人一路往府外走去,许氏越想越不对劲。 为何她们刚刚中毒才过一日时间,会恰巧的出现一位会解毒的神医呢? 她当即对着贴身嬷嬷向怡吩咐:“你先别跟着本夫人一道前往,你去帮我办件事。” 蔺如兰瞥见主仆二人的举动,见向怡独自折回府中,心生好奇:“母亲,你让向嬷嬷去做什么?” 许氏没有把心中的想法如实说出,神秘一笑:“兰儿此时不必知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坐上许氏那辆华贵的马车去往主街。 清府客栈里二楼的雅间里。 蔺欢在许氏母女两人到来之前,吩咐着伏隐:“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好,你先回去照顾你母亲。” 许氏在丞相府只手遮天多年,为了以防万一,肯定会对她有所打算。 她一个会武功,又会医术的人,任那许氏心思再狡诈,她都可以独善其身。 伏隐脸上是浓浓的担忧:“公子是怕她们会对你做什么?还是怕属下会拖你的后腿?” 眼前的小姐虽说会医术,也不知道她的武功好不好,就这样离开的话,他实在是不放心啊。 蔺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让你先走便是,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我喜欢对命令绝对服从的人。” 她这话一出,伏隐立即往房门外走,在即将消失在门口之际,说:“那属下先走了,公子切记要小心。” 约莫一刻钟左右。 许氏母女带着四名仆从来到清福客栈,在仆从的打探下,进入蔺欢的雅间。 蔺欢看着两人从头到脚遮得厚实无比,明知故问:“两位这是得了什么病,需要遮成这样?” 这一刻的她,用上了在二十一世纪时的必备技能口技。 声音落在许氏母女的耳朵里,是一道带着磁性的男子嗓音,格外的好听。 在仆从进屋之前,蔺欢的声音悠地一下子变冷:“本神医不喜人多。” “除去你们二人外,我不想见到他们其中一个。” 许氏曾经听闻神医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忌讳,她伸手一挥,四名仆从听命的守在门外。 两人把帷帽取下,眼前的蔺欢是一位英俊的少年郎,年纪轻轻,致使两人眼中诧异不已。 刚刚因为帷帽的缘故,她们没有看清疏影神医的模样。 眼前之人不过十六七岁,身材削弱,比她们高一点点。 许氏不确定的问:“你当真是疏影神医?” 她很怀疑,这么年轻的人,医术能好到哪里去呢? 蔺欢眼神微冷:“你在怀疑本神医的医术?” 她接着说出许氏的病症:“看你精神萎靡,眼眶乌青,该是被梦魇缠身一夜未眠吧?” 她继而又看向蔺如兰:“至于她嘛,额头上的疤痕十之八九是因为中毒导致疼痛难忍,然后忍不住伸手抓挠,再撞晕过去所致,我说得可对?” 她此话一落,许氏母女惊讶出声:“你如何得知?” 若说她们先前还怀疑蔺欢医术不精,此时此刻,听到她只是单单瞥了一眼就能把她们的病症说得精准无比,瞬间放下了心中的怀疑。 蔺欢以袖掩唇轻笑:“本公子能有神医之名,岂是浪得虚名之人?” “若是没有一技之长傍身,靠着招摇诈骗是不会长久的,你们说对不对?” 她在心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她自己下的毒,有什么症状又岂会不知? 本身就是为了从她们身上狠狠的捞一笔,不然的话,她们活不过昨晚。 许氏与蔺如兰对视一眼,激动得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地请求着:“还请神医务必要为我们解毒啊。” 她们让府医和太医都看过了,皆对她们所中之毒束手无策,眼下只要能好,付出再多的代价也愿意。 蔺欢笑意顿收,把自己的要求直言:“你们身上的毒在本神医这儿算不上棘手,就是这费用有点高。” 蔺如兰这十几年来从来不缺银钱,对钱没有概念,语气豪横:“区区银钱而已,只要能治好本小姐的疤痕,又算得了什么?” 她十分清楚,这疤痕若是终其一生都附带着,纵使她家世不错,恐怕找个小官小吏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许氏本能地想捂住她的嘴,她不当家自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尤其是她们这种没有经商天赋的人,赚钱不是想象中那样容易的。 蔺欢在丞相府中多年,知道蔺如兰一向财大气粗,特意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这位小姐,本神医还没有开口要价呢,你答应的这么爽快,不怕后面会反悔吗?” “不过嘛,单看小姐的穿着,想来你应该不是缺钱之人。” “本神医要的不多,只要一人五十两即可,保证能够让你二人药到病除。” 许氏一听,心里没有半分放松,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蔺如兰抢先出声:“五十两银子罢了,就是少置一套头面的事,多大点事嘛。” 她心中轻嗤不已,还以为对方手握她们解毒的法子会狮子大开口呢! 蔺欢右手一摆,好笑地问着她:“小姐刚刚可能没有仔细听,本神医何时说过五十两是银子了?” 蔺如兰顿觉不好:“不是银子,那是什么?” 蔺欢笑容和醺的说:“当然是黄金了。” “你们要认清一个事实,这京都中除我之外,不会再有人能给你们解毒,你们别无选择。” 第30章 想要空手套白狼? “五十两黄金?” “还是一个人五十两,那岂不是要一百两?” 这巨额数字落入许氏母女的耳中,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即便蔺如兰再不当家,也知道这个数字不是一个小数目。 她颇为愤怒地指着蔺欢问:“神医你这般狮子大开口,与那些抢劫钱庄的盗徒有何区别?” 她心下暗骂,这劳什子的狗屁神医,怎么不直接去抢钱庄呢? 省得浪费她神医的虚名了! 许氏到底是管理内宅多年,试探性的问:“神医如此笃定这京中没有第二人能解我们的毒,这毒莫不是你下的?” 不怪她会这样怀疑,对方之所以会给她们下毒,多半是为了拿到高额的诊金。 两个人一百两黄金,整整十万两银子呢! 本来蔺绍为归还蔺欢二十万两银子已经够头疼的了,这要是再知道她们解毒花了十万两,还不知会如何对待她们。 蔺欢听到她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出声:“这位夫人,你确定不是在跟本神医开玩笑吗?” “我师承药师阁多年,这是第一次下山历练,初次来到京都,与你们何仇何怨呐?” “你们看本公子长得这么英俊潇洒,会是那种阴险狡诈之人吗?” “你不会以为炼制解药什么材料都不用吧?光是妒红颜的解药都需要十数种极其珍稀的药材,比如百年人参、上好的雪莲等,更别说还有你的解药了。” “二位放心,本神医乃是心地善良之人,不会漫天要价的,最多就是赚个配药的钱。” “再而言之,之前给你们诊治过的大夫是不是告诉你们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蔺欢看向蔺如兰:“难道你愿意这个鬼样子生活一辈子?别说到时候选夫婿了,便是常人见到你这副模样都会吓个半死。” 她又看向许氏:“还是说你愿意永久生活在无穷无尽的梦魇中?” “只怕不出半个月,你就会吓得精神失常,到时候你憔悴不堪,快速衰老而亡。” “届时你那夫君领着新夫人进府,不仅睡着你的夫君,花着你们共同的钱财,还想方设法的虐待你的子女,你当真想看到这个结果吗?” 蔺欢这一连串的问题直击着许氏母女的灵魂,许氏首先大叫起来:“不行,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她不是被蔺欢的话吓到,是她昨夜毒发时,蔺绍没有一点犹豫地去到姨娘的院子中。 就这一点,她丝毫不怀疑蔺欢话中的真假。 反正蔺绍作为一国之相,十万两银子迟早能够赚回来的。 她是下定决心要解毒,蔺如兰还有些犹豫:“可今日给我看过的太医不是说妒红颜没有解药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等着把我们的银子骗到手就逃之夭夭?我们想去找你都无从去找。” 许氏反应过来,跟着附和起来:“兰儿说得对,万一把银子给你了,你给我们配制的解药没有用怎么办?” 还得是她女儿聪明,她刚刚心神一慌,没能想起这一茬。 蔺欢在丞相府中多年,无比了解她们的性子,问着蔺如兰:“哪个庸医跟你这么说的?你把他喊来,本神医保证不会打死他。” “说实在的,你们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你们,我也怕你们前脚刚给我银子拿解药,后脚便派人杀我灭口把银子给抢回去呢。” 以她对许氏的了解,这种卸磨杀驴的事情,许氏百分之两百是能够做得出来的。 许氏突然被她说中心思,脸上是一闪而逝的慌乱:“神医,你误会我了!” 她以为疏影神医看着年轻,应该不谙世事才对,脑袋瓜怎的生得这样聪明呢? 她晒笑问道:“既然我们双方都没有半点信任可言,不如神医说一个我们都能放心的法子?” 蔺欢抿唇一笑:“这有何难?” “不如这样吧,我把你们的解药各自分作两份,你们先付给我五十两黄金。” “余下的黄金嘛,等你们用过我的解药,知道我所言非虚之后,下次来拿解药时再给,你们觉得此法可行?” 蔺如兰还是不放心:“万一,本小姐是说万一,你给我们的解药是假的,亦或者没有任何用处,你又该当如何?” 那可是白花花的五万两银子,若是被这所谓的神医一顿忽悠,她们的损失谁来赔偿? 蔺欢对她三番两次质疑自己的医术很不满,脸色一沉:“这位小姐是对我的医术没有信心吗?” “给你们的解药有没有用,你们可以在这里亲自测验,这下总没有话说了吧?” 她当初下毒时留有余地,知道蔺绍肯定不会乖乖的归还忠义侯府的财产,她得先下手为强。 到时蔺绍能归还她财产也好,不归还也没有什么,她会想办法在蔺绍的妻子儿女身上讨回来的。 蔺如兰还欲再说,被许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兰儿,你不可以怀疑神医的医术,他既然说能给我们解毒,十之八九是真的。” 这可是京都中唯一一个能够给她们解毒的人,这次错过了,以后能去找谁呢? 银钱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花完了再赚就是。 许氏的脸色有些为难:“那个……神医啊,我们来求药之前没想到会要这么多的银子,你看,能不能先欠着?” 怕蔺欢不答应,她举起右手保证:“神医大可以放心,本夫人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明日一定派人给你把银子送来。” 她想得很美好,等解药一拿到手,向怡带着的人把疏影抓到后,还不是任由她捏圆搓扁吗? 她这想法无疑是好的,但她显然低估了眼前的蔺欢。 二十一世纪的蔺欢,是令人闻风丧胆般的存在,岂会看不穿她这一点小小的伎俩? 蔺欢双手一摊:“夫人这是想要跟本神医玩空手套白狼那一套吗?” “夫人没有诚心就算了,左右我那解药极难炼制,就那炼制了那么一点,倒也省得浪费我精力了。” “你二位就此离去吧,恕本神医不招待了,出门直走,不送。” 她有十足的把握,许氏母女很快会同意的,默默地在心里倒数着:三、二、一。 果然,许氏还没开口,一旁的蔺如兰便开始忍不住抱怨:“母亲,不就是十万两银子吗?他能给我们解毒,您给他就是了。” “还是说,您打算让我这辈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无法见人?” “我还不满十七岁,有着大好的年华,难道还比不上那十万两银子吗?” 蔺如兰伤心欲绝地控诉着,每每一想到以这副鬼样子过一辈子,她宁愿一头撞死算了。 第31章 就知道她不是好人 许氏一向精明,疏影神医年纪轻轻,她以为对方涉世不深,没有料到心里的如意算盘会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识破。 她看了一眼伤心欲绝的蔺如兰,再联想到对方说得句句在理,一咬牙答应下来:“好,只要神医能给我们母女解毒,本夫人即刻派人去取银子。” 十万两银子而已,比起蔺如兰恢复如初之后的大好前程来说,不值得一提。 蔺如兰见她欣然应允,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娘,我知道您最疼女儿了。” “您放心,等我脸上的疤痕痊愈后,我又是京都第一美人了!” 到时候,拿下太子成为太子妃又有何难?她蔺如兰要嫁人,就应该嫁给身份最尊贵之人。 蔺欢对蔺如兰自封的京都第一美人这个称号嗤之以鼻,长相绝美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并不代表京中没有其他的美人可以与其媲美。 她懒得看许氏二人的母女情深,把早早准备好的解药从药箱里拿出来。 她右手拿着一只手掌高的大肚白色瓷瓶对蔺如兰说:“这是妒红颜的解药,直接均匀抹在额头上,用手慢慢按上半刻钟让药膏完全融入皮肤,每日早、午、晚各一次,饮食要清淡,这是十日的用量。” 蔺欢接着拿起一只拇指高的圆形棕色瓷瓶,打开瓷瓶的细小瓶口,给许氏演练一遍。 “这是解药的用法,每日早晚闻上半刻钟,恶魇的次数会越来越少,二十天后,你会夜夜好眠。” 蔺如兰没什么反应,她深知额头上的疤痕需要时间,不是短短几日能消退的。 许氏淡定不了:“神医,你的意思是我要整整二十天以后才能不做噩梦?” 天呐,那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蔺欢好笑地问她:“夫人刚刚是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吗?”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夫人这么害怕做噩梦,到底是做下多少的亏心事啊?” 给许氏解药只是个安慰罢了,看许氏如此惧怕的模样,想必被她害死的人不少! 许氏被蔺欢说中心思,不敢再看她,心虚地把眼神移开:“神医说的这是什么话?京都中谁不知道本夫人最是贤惠温良,从未做过恶。” “定是有人嫉恨我过得好,才千方百计地用恶毒手段来害我。” “神医,我夫君说我做噩梦时,怎么都喊不醒,要是我在梦境中无法醒来被吓出个好歹,那该如何是好?” 她昨晚之所以能醒过来,是被府医用银针扎在痛穴上才醒过来的。 要是每日都要这样才能醒来,她得被扎上整整二十天,每日一针便是二十针,光是想想都可怕。 蔺欢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夫人,何为解药?那当然是它有用才会被称为解药。” “你且放心,今晚你噩梦的次数会明显的减少,不存在醒不过来的说法,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醒来。” 那可是白花花的十万两银子,不给病人一点甜头是行不通的。 许氏半信半疑地问:“神医给的解药当真这般灵验?你不会是框本夫人的吧?” 她昨晚被噩梦吓得魂飞魄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只要她一闭眼,忠义侯夫妇和那六名丫鬟的身影就会不自觉地出现在脑海里,仿佛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一样在她身边,让她感觉胆寒无比。 蔺欢的耐心明显耗尽,拿起那只棕色瓷瓶往袖子里塞:“解药灵不灵验的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夫人三番两次怀疑我的医术,本神医心里很不舒服。” “看来夫人是不想要这解药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还请夫人另请高明吧!” 她在丞相府多年,从前说一不二的许氏何时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许氏瞧见蔺欢是真的生气,一副没有商量的余地,终于忍不住慌乱起来:“神医,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怀疑你的本事。” “我昨晚被恶梦吓了一整夜,精神不好,难免有些疑神疑鬼的,还请神医多多担待。”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憋屈至极,自成为丞相夫人这十余年来,她何曾有过低声下气的时候? 蔺欢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许氏真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既然夫人不是怀疑本神医的医术,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解药给你便是。” 等丞相府的人送来五万两银子,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许氏母女重新戴上帷帽与仆从离开了清福客栈。 雅间里只剩下蔺欢一人,先把五万两银子存放在系统里,然后站在二楼的回廊处,目光落在丞相府那辆渐渐远去的马车上。 两刻钟后,她才缓步从客栈离开,算着祈毓下朝的时辰,她往伏隐院落的方向赶去。 行至半道时,位置较为偏僻的巷子里,蔺欢逐渐放慢了脚步,特意等着后面的几条尾巴,怕他们找不到自己的踪迹。 她转过身,慢条斯理地对后面喊:“几位兄台跟了一路不累吗?” 随着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六名黑衣蒙面人知道行踪被她发现,当即从暗处走出来。 其中一人说道:“小子,识相一点把银子交出来,我们会考虑考虑让你少受一点苦。” 蔺欢眉目轻挑:“是方才那位夫人派你们来的?” “本神医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背地里肯定会对我下死手。” “只不过嘛,这是我凭本事得来的,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六人一听她这话,顿时明白过来,夫人的行事作风,对方了如指掌,一早就算到了夫人会派他们偷偷跟踪。 依然是那人继续说:“小子,你知道又如何?乖乖地把银子交出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蔺欢脸色一寒,语调缓慢地问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本神医这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何为罚酒!”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里早就备好的“痛哭流涕粉”用内力挥洒出去,正中六人的距离范围内。 在药粉落在六人身上的那一刻,几人的泪水和鼻涕流个不停,任他们双手来回擦着,亦是无济于事。 第32章 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行不 许氏派来的六名黑衣人被蔺欢一招搞定,“痛哭流涕粉”让他们泣涕如雨。 他们越是用双手擦,泪水和鼻涕流得越加厉害,如那开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直至半刻钟左右都没有一点减轻的症状。 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怒骂:“你个小兔崽子对我们做了什么?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们饶不了你。” 眼前之人当真是狡猾,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他们整治得毫无还手之力,简直气煞人也。 蔺欢双手交叉抱在胸膛前,面色泰然:“饶不了本神医?” “切,那也要等你们有本事解了我的毒,腾得出来手来对付我才行。” “小小的毒药都解决不了,在这儿说什么大话呢?” 她这话落入六人耳中,无疑是对他们赤裸裸的挑衅。 一人扬指怒骂:“你卑鄙无耻给我们下毒,有本事你光明正大的和我们打一场,只会用些下三滥的招数算什么男人?” 他们很有自信,若是凭实力,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俊俏男人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 蔺欢对上他们的怒骂,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心中暗暗腹诽,她本来就不是男人啊。 她颇觉好笑地对他们反唇相讥:“我卑鄙?你们确定说的不是你们自己吗?” “一对六,无论我是单挑你们,还是你们群殴我,怎么看,你们才是卑鄙的那一方吧?” “我劝你们快去找大夫看看,你们这样的情况没有药物治疗是没办法好起来的。” “真是的,你们不嫌弃自己那恶心无比的模样,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我的眼睛还是要的。” 蔺欢说罢,脚尖轻点稳稳落在房顶上,看得六人一脸的惊愕。 对方不只会武功,看起来还不错,再加上会医术,他们能把对方拿下才怪呢! 在跃下房顶离去之前,蔺欢话语中带着冷笑的声音又传来:“回去告诉你们夫人,这次算是本神医给她的回礼。” “本神医不懂得宽宏大量一词,再有下一次,我可不敢保证会在她的解药里加些别的东西,到时候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可别怪在我头上。” “是她先不讲武德卸磨杀驴的,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你们也别愣在这里了,再耽误下去于你们的病情无益。” “拜拜了,本神医得先走一步了,被你们这副涕泪交零的模样污了眼睛,我得先回去洗洗。” 话音一落,蔺欢的身影随之消失在房顶,众人又气又怒。 该死,他不仅对他们下毒,还言语攻击他们,士可忍孰不可忍! 几人对视一眼,各自的模样看得倒人胃口,急忙去找就近的医馆。 丞相府的玉兰院大厅里。 许氏在府中等了他们好久,想到等会儿他们带着五花大绑的疏影前来,她定要把人折磨个生不如死。 她低声呢喃着:“疏影神医是吧?等你落入本夫人手中,倒要看看你还能有多傲气!” 五万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对方敢坑她的银子,定要让对方加倍奉还,她才能罢休。 进府多年,府中大半都是她自己培养的人手,这事她暂时不敢让蔺绍知道。 蔺如兰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母亲您在说什么?你派人去抓神医了?这怎么可以呢?” “您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得罪何人都不能得罪医者。” “他若是知道背后之人是您,恼羞成怒之下不给我们剩下的解药,或者在解药里掺杂别的东西,害起人来是防不胜防的。” 她的疤痕没有完全褪去之前,不希望有一丁点儿的意外,就算要对付人家,那也得等到她恢复如初再说。 想到这里,蔺如兰脸上是很明显的着急:“母亲,您快让他们住手,不可以惹怒疏影神医。” 许氏与她母女多年,俗话说知女莫如母,不用深究便能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许氏对此并不以为然:“兰儿啊,母亲知道你怕他不会乖乖地交出后面的解药。” “你放心,等人把绑他回来,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轮不到他说不。” “他若胆敢违抗母亲的要求,母亲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 拿解药时,疏影神医手里捏着她们的命门,她们是被动的一方,只能任由对方狮子大开口。 等人到了她的地盘,那就只能任由她捏圆搓扁,让疏影往东,他敢往西吗? 蔺如兰见劝不动她,只得作罢,但愿母亲派去的人真的能把疏影带回来。 又是半刻钟过去,六人才从丞相府后门回来,直奔许氏的玉兰院。 许氏等得耐心快要耗尽,问着贴身嬷嬷向怡:“你说他们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那六人以往在暗中处理府中爬床的丫鬟,打压蔺绍的姨娘时,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这是她首次怀疑那六人,是不是栽在疏影手里回不来了? 向怡的性子一向沉稳,在事情没有到最后的时刻,她不会妄自下决定。 她耐心地劝着许氏:“夫人您别担心,他们是您的得力助手,多年来的行动不曾出错过,您再耐心等上片刻。” “对方毕竟是神医,多少有些自保的手段,他们回来得慢点实属正常。” 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六人的身影终于姗姗来迟,跪拜在地自行请罪:“请夫人责罚,我们没能把人带回来。” 许氏一听,心里瞬时怒气翻涌:“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夫人养你们有什么用?” “他再厉害也是独身一人,你们足足有六人都没能把他抓回来,你们还能再废物一点吗?” 原以为把疏影抓回来是十拿九稳的事,等了半天,最后却给她这样一个结果,她接受不了。 一人大着胆子开口辩解:“夫人,不是我们没用,而是对方阴险狡诈。” “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他就对我们下毒,您看。” 许氏仔细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人,个个眼眶通红,鼻子红肿着,身上的衣服显然是重新换过的。 “看你们如此狼狈的模样,他给你们下了什么毒?身上却是好好的?” 一人当即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出,听得许氏几人不忍直视,没看出来那个疏影出手挺阴损的。 她挥手让几人退下:“无妨,这次不成功,我们下次还有机会。” 第33章 您为何要帮她 蔺欢卸掉疏影一身的装扮,化妆成与伏隐见面时的打扮,出现在伏隐的院落中。 她把伏隐喊到一边,低声嘱咐着:“我托朋友后日派人来接你们离开这儿,你们明日准备好搬家事宜,以后就住在那里,我有空会前去看你们的。” 伏隐想要问问她,为何要把他们托付给朋友而不是跟在她身边。 忆起在清福客栈里的一幕,他只好强自压下心中的疑问。 小姐说过喜欢绝对服从命令的人,他照做就是:“是,属下明日定会做好搬家的准备。” 蔺欢自伏隐院落离开后,在即将到达毓王府时,拿出系统里自制的卸妆水把脸上的妆容清理干净,悄无声息地回了王府。 刚摸进主卧里,屋外传来祈毓问丫鬟的声音:“王妃还没有睡醒吗?” 接着是巧月回答:“回王爷的话,王妃自早膳以后说是困倦得紧,不让奴婢们守着。” 祈毓想起蔺欢上次偷溜出府一事,心中暗道不好:“小欢儿不会又偷偷溜出王府了吧?” 俗话说有第一次,后面就会有无数次,他快步走上前,顾不得别的,伸手把房门推开。 蔺欢在两人说话间,说时迟那时快,把鞋子一踢,外面衣服一脱,拉上被子盖好,酝酿着睡眼惺忪的痕迹。 门一推开,祈毓快速去到里间,入眼可见,蔺欢正睁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在看他,眼中是见到他前来的惊喜:“夫君,你回来了!” 她自顾自地坐起来靠在床头,脸上是被人发现睡懒觉的羞赧:“我…好像睡过头了!” 祈毓仔细地瞧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没有外出的痕迹,坐到床榻边伸手拿过她的外衣。 动作轻柔地给她披上,语气温和:“小欢儿快把衣服穿好,二月的天不比暑月气候暖和,稍不注意会感染风寒的。” 蔺欢极为乖巧地点头,一边穿衣,一边说:“嗯,我知道的。” “夫君你下朝之后吃过午膳了吗?若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去前厅用膳可好?” 她伸手拿开被子,正欲起身穿鞋,瞥到祈毓的手正要碰上她的鞋。 她顾不得装柔弱,一把拿过鞋子穿上,再把被子理好,动作一气呵成,看得祈毓目瞪口呆:“小欢儿今日的速度格外地快啊!” 他方才注意到蔺欢的鞋子上有些脏污,按理来说蔺欢今日一早没有出过主屋,外面又没有下雨,鞋子应该不会弄脏才对。 想起蔺欢活泼好动的性子,鞋子脏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是他多心了。 蔺欢灵智只有五岁,没有任何身手可言,自她上次偷溜出府后,又派了一些人守着主院,不能溜出府才对。 蔺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几下:“夫君,你在想什么?” 她紧接着挽上祈毓的右手腕撒娇:“夫君,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祈毓对她的软言软语向来无辙,自觉地打消掉心中的怀疑。 伸手帮她捋了捋发髻上微乱的头发,展颜一笑:“好好好,正好夫君也饿了。” 午膳一过,祈毓被蒋淮扶着去了书房,蔺欢也没闲着。 把巧月她们支开后,她用系统里自带的钢笔和文稿纸,行云流水地写着接下来的计划,字迹优美,笔锋婉转,轻重得宜。 整整写了十数页的计划书,意识一动,笔和纸自动地存放在系统里。 此时的书房里。 祈毓静静地坐在桌案前,面无表情,眸光凝视着远方。 蒋淮在一旁担忧地说:“王爷,您前两日和昨日的举动,想必已经引得蔺丞相对您心生不满。” “他稳坐丞相一位多年,心思缜密,从无行差踏错,他要是下定决心对付您,算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本来皇帝对他家王爷就不喜,蔺绍又是忠心不二的保皇党。 再加上被王爷勒令归还王妃二十万两银子,只怕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对付王爷的方法。 祈毓对他担忧的话语不置可否:“本王当然知道。” “是本王先对他很不满的,前有偷梁换柱一事和丫鬟欺负小欢儿这事,后有本王陪同王妃回门时发生的事。” “他想要在京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本王,换作是十年前是完全可以的,但今时今刻,谁除掉谁还不一定呢!” 想起前两日派人潜入丞相府,他问道:“探子在相府可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没有?” 蒋淮恭敬地回着:“王爷,她们查到了一点点,总而言之王妃在相府中是劫难重重,几经生死才得以活下来。” 祈毓闻言眉目骤冷,对蒋淮吩咐:“让人在暗中查探清楚丞相府所有的产业,和人际关系。” “蔺绍那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固然是不好对付,他的夫人和儿女头脑要简单得多,不如从他们身上下手,好遏制住蔺绍的喉咙。” 蒋淮怀疑地看向他:“王爷当真要这样做?” 祈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不可以吗?” “你是不是想跟本王说罪不及家人?那他们有放过小欢儿吗?” “他们没有,不但想把小欢儿的巨额财产据为己有,还为了蔺如兰把她替嫁给本王。” “先不说小欢儿在丞相府里过得如何,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智商宛若孩童,万一她嫁的不是本王而是其他人,她的下场会多么凄惨,你该是能预料得到。” “小欢儿在丞相府受尽他们的磋磨,他们凭什么能够活得舒心?” 蒋淮眼中惊讶之色尽显,他没有记错的话,王爷和王妃才成亲几天吧? 两人最多能谈得上熟识罢了,王爷给王妃报仇的决心却这般强烈,他不明白。 “王爷,您为何会要帮王妃对付丞相府那些人?您们不是才成婚几天吗?” 祈毓眼中带笑:“蒋淮你这话错了,本王和小欢儿成亲确实只有几日,她是我的妻,她的事自然是我的事,何来帮字一说?” “你现在还没有娶妻,等你以后遇到了心仪的女子,相信你定能明白本王的心之所想。” 第34章 你别太过分 阳光灿烂,春意盎然。 祈毓前脚刚离开王府,蔺欢后脚起床把丫鬟支开,轻而易举地翻出了王府。 距离主街甚远的一处隐蔽破旧宅院里,是蔺欢昨日从牙人手中讨价还价花了极少的价钱买下。 又从不同的人牙子手中买下一百名年轻仆从、两名厨娘,个个身材削瘦,个子高低皆有,年龄在十六七岁至二十岁之间。 此时的蔺欢穿着一身男子浅蓝立领华服,一顶溜银烧蓝冠把一头青丝束在头顶,上半张脸戴着一张银色面具,整个人干净利落又神秘。 前院里,她站在上方,居高临下地看向下方的百余人:“在本公子的地盘上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何时何地,尔等都要绝对服从命令,违令者,死!” 众人领命:“是!” 他们的卖身契都在他手中,轮不到他们说不。 蔺欢把伏隐叫上前,郑重其事地对他说:“自今日起,本公子不在这里时,你们得听从他的命令。” 她接着拿出早早备好的十数页计划书递给伏隐:“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练武场,没有本公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宅院一步。” 她说话的同时,右手轻轻一挥,院子中的一棵大树应声倒地,吓得众人心惊肉跳,恭敬无比地应着他的话:“是!” 新主人的武力不是他们可以挑衅的,只是练武而已,比起在人牙子手中要好过得多。 伏隐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以为小姐随意把自己丢给朋友,是为奴,却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公子会委以他重任。 “公子,属下只会一些拳脚功夫,恐难担此重任。” 蔺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自我介绍道:“本公子名唤云鹤,闲云野鹤的云鹤。” “你既然是令姑娘举荐过来的,想必你的能力她是认可的,武力不好很好解决,你和他们一起操练。” “每隔十日,我会定期来检验你们的身手,优胜劣汰。” “还有,日后会有人陆续来到这儿,你们暂时专注练习武力即可。” “接下来,我会让你们学习更多的技能,比如刺杀,收集情报,伪装等,届时就看你们的能力如何。” 有人大着胆子问:“公子,我们为您效力,会吃得饱穿得暖嘛?” 他们会被卖到人牙子手里有很多无奈的原因,时常饥肠辘辘,衣衫褴褛,在人牙子手里只要不死就成。 蔺欢的目光紧紧落在说话的年轻人身上:“当然可以吃得饱穿得暖,还有俸禄可以拿,能力越高,拿到的银子就会越多。” “一切的前提,得在你们要严格遵从本公子的要求,否则一切免谈。” 听到有银子拿,众人心中跃跃欲试,恨不得即刻开始练武。 蔺欢设计的是二十一世纪特种兵常用的训练模式,先让他们适应一段时间,再给他们安排魔鬼训练。 至于武器,暂时只能用这冷兵器时代的刀、枪、棍、剑等,依次买入,以防一个不注意被人盯上。 百余人在蔺欢交待完内容后,在伏隐的指引下积极搭建起训练场地来。 蔺欢把伏隐叫到一旁:“宅院虽然破旧,以后慢慢修缮,它此后的名字叫做玄月堂,玄武的玄,皎皎明月的月。” 伏隐点头应下:“是,属下记住了!” 蔺欢瞧了一眼天色,知道时辰不早,施展着轻功马不停蹄地往毓王府赶。 经过主街一家茶楼时,一道极为熟悉的男声响起,引起她的注意,跨步走进茶楼。 二楼的楼梯口,蔺傲带着心腹陈行与三五名狐朋狗友把一名公子团团围住。 蔺傲眼神轻蔑,右腿一抬踹上对方好几脚,一边踹,一边骂骂咧咧:“狗东西,也不看看你大爷我是谁!” “好言好语的叫你把这雅间让给本公子,你偏不听,非得逼本公子对你动手,你咋这么欠收拾呢?” 他在京都横行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忤逆他,果真是好样的。 “本公子看上你的雅间是你天大的福气,你偏要不识好歹,那本公子只好教教你如何做人。” “以后看到本公子一出现,记得要绕着走,不要来碍本公子的眼。” 蔺傲的狐朋狗友跟着附和:“就是,蔺大少爷让你把雅间腾出来,你乖乖照做就是,哪里不能住呢?” “你本来都无需吃苦头的,这都是你自作自受,何必呢?” “你早点让出来不就完了?蔺大少爷的手脚可是金贵的很,你的骨头把他的脚咯疼了,那就成为你的不是了。” 被蔺傲踹个不停的人,口中哀嚎声和求饶声不断:“蔺大少爷您别踢了,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这一回,今后绝不会出现在您面前,求您了。” 他错了,若是早点识趣一些,哪里会遭受蔺傲这一顿狠踹? 蔺傲见他终于软了态度,面上一派春风得意,是此人先挑战他的耐心,由不得别人先喊结束。 他笑得十分阴险:“让本公子放过你不是不可以。” “只要给我磕上十八个响头,再喊十八声爷爷我错了,最后再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可以大发慈悲对你既往不咎。” 男子听到他越来越过分的要求,眼中满是惊愕:“蔺傲,你别太过分!” “侮辱人也要有个限度,我此生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会跪你这种为非作歹的恶人。” “雅间是我先定下的,来晚了是你的问题,我有什么错?” “你不就是有个当丞相的爹吗?没有蔺丞相,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男子很是怀疑眼前的蔺傲真是蔺绍的儿子吗? 蔺绍为官多年,从未行差踏错,待人亲和,怎么就生了蔺傲这种与魔鬼无异的混账? 蔺傲这是第一次被人骂,脸色一下子黑沉下来。 他停下踹人的右脚,想到了一个歹毒的法子,阴森森地对男子说:“这么喜欢骂人是吧?待会儿本公子拔掉你的舌头,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骂得出来?” 第35章 信不过你的人品 蔺傲被许氏娇惯坏了,说一不二的性子也随了许氏。 他说到做到,瞧着男子惊恐的眼神,愉悦地笑出声来:“这就怕了?” “你不是很能骂人吗?你继续,本公子保证不会打断你。” 他抬起右手,吩咐着心腹:“陈行,给本公子一把匕首,本公子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尊卑的狗东西。” 以往在丞相府时,他一时兴起,叫上尤永和陈行两人想方设法地给蔺欢送去一些好东西,特别喜欢听蔺欢惊慌惨叫的声音。 可惜,那个傻子被替嫁给毓王,他如今想要动手没有那么方便。 眼下有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主动送上门,他怎么能错过呢? 男子顾不得身体上的剧烈疼痛,坐起身来拼命地往后躲着,猛烈地摇着头,他不要变成哑巴。 “蔺傲,你别忘了这可是京都,不是你丞相府,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蔺傲身边的狐朋狗友跟着劝:“蔺大公子,算了,他被您踹得很惨了,没有必要再与他计较。” 蔺傲狠狠地瞪了劝说的人一眼:“本公子做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再啰嗦一两句,你别怪我不顾手足之情,把你变成跟他一样的哑巴。” 知道蔺傲说得出做得到,那人当即选择了闭嘴,给男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轮不到他指手画脚,那本公子呢?” 一道男声从几人身后响起,蔺傲止住了脚下的步子。 几人转身看过去,一名身穿浅蓝立领华服,脸上戴着半张银质面具的年轻男子,自楼下缓缓走上来。 蔺欢看见被蔺傲踹得不轻的男子,原主的记忆不自觉地涌现在脑海里。 想起蔺傲等人对原主的虐待,她眼神悠地变得冷寒,直直盯着蔺傲骂:“好一个狗仗人势的狗东西!” “事情的缘由,本公子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自己来晚了,不怪你自己,倒怪别人来了,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吗?” 蔺欢不是一个爱管闲事之人,自她离开丞相府后,能遇见蔺傲不是一件易事。 今日既然遇上了,她当然得给原主讨点利息回来。 蔺傲目不斜视地打量起他来,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子居然敢骂他?不会是嫌小命太长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竟敢狗胆包天地骂本公子,要是活够了可以直说,本公子向来乐于助人。” 蔺欢轻挑了一下眉,没有被他黑沉的脸色吓到:“是吗?本公子还没有活够,只是看不惯你仗势欺人罢了。” “对了,本公子名唤天降正义,专门来收你这种心肠歹毒的恶鬼。” 蔺傲双眼一眯,满面怒容:“你们一个两个的敢骂本公子,今日不把你们大卸八块,我就不姓蔺。” 他伸手指向蔺欢:“陈行,给本公子打,率先把他的嘴巴打烂。” 陈行一听,眸中闪烁着兴奋得光芒,自蔺欢离府后,难得有动手的机会,摩拳擦掌地往蔺欢袭去。 男子朝蔺欢大喊:“公子,这事与你无关,你快走,不要管我。” 是他不知道蔺傲此人的恶毒,连累了路见不平的陌生人。 蔺欢没有转身就走,直接迎上陈行打过来的拳头,灵活地闪躲着。 看准机会一脚踹上陈行的胸口,被狠踹一脚的陈行从二楼滚下,“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一楼大堂的地面上。 蔺傲被这一幕吓得愣住,狐朋狗友们急忙闪开,怕被殃及池鱼。 蔺欢去到男子身边把人扶起,眼神玩味地看向蔺傲,对男子说:“你睁大眼睛看着,本公子教你如何对付这种不配为人的恶鬼。” “不,说他是恶鬼,反倒是侮辱了恶鬼这个词。” 蔺傲对原主的所作所为,用罄竹难书来形容都不为过。 蔺欢缓步朝着他走去,他害怕地往后退着。 说到底,他没有武功傍身,只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穿。 面对实力强悍的人,他只有本能地逃命。 蔺欢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想不到,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别呀,你好歹跟本公子对上三五招再走也不迟,你这怂样会令本公子不喜的。” “拿出你刚刚踹人的狂妄来,不是说要把本公子变成哑巴吗?那你逃什么?” 瞥见蔺傲的脚步越退越快,蔺欢的唇角微微勾起,语带嘲讽:“真是无趣,原以为是一只吃人的老虎,没成想竟是一只遇强就躲的死老鼠。” 话音一落,她说时迟那时快,身形一动,越过蔺傲身边,堵住了他后退的脚步,笑得好不温柔:“你要去哪里?” “本公子还没有玩够呢,我让你走了吗?” 蔺傲心中怒极,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这位兄台,说起来我们无冤无仇,你没有必要对我动手的。” 他右手一指被他狠踹的男子,话中带着商量的意思:“这样吧,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他,从此不再找他的麻烦,行不?” 他作为丞相府大公子,何时这样低三下四过。 等他逃过这一劫,让父亲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定要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蔺欢轻轻摇头:“老实说,我信不过你的人品。” “我猜,你心里定然是在想着逃过今日这一劫,派人查清我的底细后,然后把我碎尸万段,对不对?” 蔺傲被她说中心思,顿时心惊胆跳,这人是如何得知他想法的? 见他沉默不语,蔺欢知道自己猜对了,在丞相府中多年,对他们的性子了如指掌。 她双手轻拍两声,笑意吟吟地对蔺傲说:“要本公子信你也行,等把你的双腿打断,你就没有心思再来找别人的麻烦了,你觉得这个法子可好?” 蔺绍没忍住粹出一口:“好个屁!本公子告诉你,你若敢胆大包天对我下手,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他堂堂的丞相府公子,长得仪表堂堂,打断双腿?那还不如杀掉他的好,总好过成为一个双腿残疾的废人凄惨无比地度过余生。 第36章 你是谁的老子? 蔺傲与蔺欢两人面对面站着,蔺欢向前走一步,蔺傲害怕地后退一步:“这位兄台,有话好好说,只要你饶过本公子这一回,你想要什么,本公子都会一一奉上。” 他暗自懊恼,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蔺欢佯装对他的话感兴趣,停住前进的脚步,眉眼低垂似是在认真考虑。 须臾,她的笑容如狐狸般狡黠:“你是丞相府的公子对吧?” 蔺傲乖乖点头,以为对方终于知道顾忌他的家世了,一脸的傲娇:“对,本公子乃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子,怎么样?怕了吧?” “怕了的话,赶紧给本公子滚,我大度一点,不追究你打伤陈行一事。” 蔺欢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这蔺傲的眼睛到底是有多瞎?才会认为自己害怕他的家世! 对上蔺傲那满脸的傲娇,她控制不住地嗤笑一声:“怕你?还是怕你丞相府啊?” “本公子告诉你,我的人生字典里可没有这个“怕”字。” “你大度是你的事,不放过你是我的事。” “你既是丞相府的公子,家产应该颇丰吧?五万两银子买你的一双腿该是一笔较为划算的买卖,你说呢?” 丞相府敢昧下原主的东西,她就从蔺绍的妻儿身上慢慢讨回来。 她倒要看看,届时蔺绍又该从何处拿银子来归还! 蔺傲伸手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地问:“你说多少银子?” “是你说错了?还是本公子听错了?” “开口就要五万两银子,你怎么不直接去抢钱庄?” 他心中怒气顿生,当他丞相府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 蔺欢对于他的质问,眉头不动半分:“本公子一向遵纪守法,便是再缺银钱,犯法一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同意或者不同意,你给个准话就行。” “噢,对了,本公子时间紧迫,没有多少耐心等你,所以你的动作得快些。” 再磨蹭下去,恐怕祈毓已经回王府了,她得在祈毓回府之前赶回去。 蔺傲没有立即给蔺欢答复,不停地给狐朋狗友们使着眼色,让他们帮忙。 他不信,就算对方再厉害,他们一起六个人打一个,难道还会打不过? 朋友们倒是想要出手帮忙,可看着陈行被对方狠踹一脚滚到大堂里,至今还没有爬起来的力气,纷纷朝他摇头。 个个缩着脖子装起了鹌鹑,开什么玩笑,他们没有武功傍身,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只会被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蔺欢没有错过蔺傲与狐朋狗友之间的互动,“噗”地一下笑出声来:“你不会是打算指望着他们能帮忙吧?” “他们又不傻,不会不自量力的,你那眼睛别再眨了,本公子单是看着都累,真是难为你了。” “以你的态度来看,你的腿还比不上五万两银子,既如此,本公子改变主意了。” 蔺欢说话的同时,暗中用意识操控着系统,一颗圆溜溜类似麦丽素的药丸出现在右手掌心中。 她身形一动,在蔺傲愣神中,动作粗鲁地把药丸给蔺傲灌了下去。 蔺傲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药丸不小,致使他剧烈地咳嗽着。 想到吞下的绝对不是好东西,他右手伸进嘴里抠着喉咙,想要把那不知名的东西吐出来。 好半晌,他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却不见其他的东西。 他顿时怒了:“混账东西,你给本公子吃了什么?” “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爹掘地三尺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人当真大胆,竟然趁着他一个不注意往他嘴里灌药。 蔺欢以袖掩唇,眉眼间的笑意挡都挡不住:“你别急,这可是本公子赐予你的好东西,材料极其珍贵,很是难得。” “你不用白白浪费力气了,那药入口即化,你吐不出来的。” “有了它,你会乖乖地把五万两银子奉上来的,哈哈哈……” 蔺傲被她嚣张的话语气到,不管不顾地挥手朝她袭去。 蔺欢闪身一躲,率先朝他攻去,一个过肩摔把他狠狠摔在地上。 蔺傲在这天旋地转间,脑袋一片空白,随着后背上火辣辣的痛意传来,惨叫声自他嘴里不断地发出:“啊!痛痛痛!好痛!” 他右手指向蔺欢,恨声骂着:“你这个混蛋,老子要弄死你。” 蔺欢眼神一冷:“老子?你是谁的老子?” “看来你还没有被打怕,本公子不介意让你伤上加伤。” 话音一落,她右脚一抬,毫不留情地踹在蔺傲身上,边踹边骂:“你好好的给本公子说清楚,你是谁的老子?” “说啊,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是不是哑巴了?” “敢当本公子的老子,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嗯?” 蔺欢的脚如雨点般的踹在蔺傲身上,蔺傲口中哀嚎声不断,双手抱着头,狼狈地躲着。 可无论他怎么躲都无济于事,身上越来越痛,一度让他怀疑自己今日是不是会死在对方脚下。 他再也顾不得面子,低声下气地开始求饶:“兄台,我错了,是我口误。” “你是我老子,你是我祖宗,求您饶孙子一命,孙子再也不敢了!” “求您别再踹了,等下把您的脚给踹疼了,是孙子的不是。” “还请您大发慈悲不要跟我这个孙子计较,我就一条贱命,不值得您动手。” 蔺傲嘴上说着求饶的话,装着孙子,心里却对踹他的人恨极。 待他逃过今日这一劫,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把对方找出来,把人大卸八块,人死之后还要鞭尸三日,方能泄掉他心头的恶气。 狐朋狗友们看着他的惨样,个个瑟瑟发抖着,对方太凶残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残的人。 由于蔺傲的叫声太过凄惨,茶楼掌柜怕闹出人命,会做不成生意,派出一名小二偷偷地溜出客栈去寻找街使。 蔺欢对蔺傲求饶的话语非常满意,收回了右脚,居高临下地对他说:“如果你不是丞相府的公子,确实不值得本公子对你动手。” “不过嘛,比起取你性命,本公子更乐意看到你生不如死的下场。” 第37章 是谁对你动手的 蔺欢好好的教训蔺傲一顿后,前脚带着被蔺傲欺负的男子刚离开茶楼,小二带着两名街使后脚就到了。 蔺傲的惨叫声还在连绵不断地响起,引得两名街使飞快地跑上二楼。 看到蔺傲满身的脚印和痛苦的神色,两人眼中一片惊讶,个子较高的街使问他:“蔺大公子,你还好吗?” 蔺傲朝两人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他气怒地骂道:“你们的眼睛是看不见吗?” 然而,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众人与他一样没听见。 街使又问:“蔺大公子,你在说什么?你能不能大声一点?” “方才是谁对你动手的?你说清楚些,我们定能把那贼人给抓住的。” 蔺傲不信邪地继续张了张嘴,仍然发不出一点声音,心中慢慢恐慌起来。 怎么会?他为何说不了话? 他迫切地想要让街使去把对他行凶的男子抓住,不曾想,任他不断地尝试着说话,别人只看得到他的嘴巴在动,听不到他的只言片语。 街使显然没有什么耐心:“蔺大公子想必是受到惊吓了。” 又对蔺傲的狐朋狗友们喊到:“麻烦你们把蔺大公子送回丞相府,既是无事,我们哥俩就此离开。” 话落,两人没再管蔺傲,三下五除二地走下二楼,对大堂里躺着的陈行视若无睹。 他们是听其他人说过的,根本没有斗殴行凶一事,是蔺傲仗势欺人在先,别人路见不平才见义勇为的。 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丞相府大公子被人狠狠教训导致变成哑巴一事,传得人尽皆知。 了解到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人称手拍快:“活该,他蔺傲欺负人时不是威风凛凛吗?终于被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就是,听说他那仆从被打得更惨,又从二楼摔下,摔得不省人事。” “不知道是哪位大侠做下的好事,可惜我们不知道大侠的姓名,可惜了!” 茶楼二楼的一处雅间里,祈毓和蒋淮一直看完了蔺傲被人整治的一幕。 蒋淮瞧见蔺傲那惨不忍睹的模样,笑得乐不可支:“王爷,恐怕那蔺傲在京都横行多年,没有料到他自己会有被打的一天吧?” “一想到他刚刚毫无尊严地对那人求饶,属下心里就痛快,恨不能亲自上去补上两脚。” 祈毓瞥了他一眼,好奇地问他:“看到他落难,你就这么高兴?你跟他有什么仇怨吗?” “不过呢,他们欺负小欢儿多年,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本王也恨不得亲自去踢上他几脚为小欢儿出气。” “他今日重伤不说,还变成了哑巴,丞相府这一回得出一大笔血了。” 不知道教训蔺傲的那名男子是谁,武功看着不错,又会下毒,今日这一幕看得让人大快人心。 离茶楼不远处的巷子里。 蔺欢看向眼前清洗干净的男子,年龄不大,穿着一身菱锦缎袍,眉清目秀,鼻梁高耸,唇红齿白。 想起祈毓可能已经回府,她不再多留,对男子说:“本公子得先离开了,你自己回家吧。” 男子急忙把她叫住:“这位兄台,你今日救在下一命,在下感激不尽。” “还请兄台留下姓名,等我伤好后,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姓寇名启凌,是户部尚书寇庭一的儿子,兄台他日若有需要,直接来尚书府说一声即可。” 今日如果没有人救他,他的下场只会比蔺傲更惨,所以他对救自己的恩人自是千恩万谢。 蔺欢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只是说了一句:“本公子不是单纯的为了救你,才会对蔺傲不客气。” “我和他有仇,今日难得与他碰上一面,下手没有最狠,只有更狠,才能为自己报仇。” “你要谨记一点,在没有对上他的实力之前,别轻易让他查到你的身份。” 接着,蔺欢脚尖轻点,飞离了寇启凌的视线。 寇启凌不敢在此多留,小心翼翼地左拐右拐绕了一大圈才回到尚书府。 丞相府的大厅里。 许氏在见到被蔺傲那几名狐朋狗友送回来的儿子时,瞧着儿子不但伤痕累累,还变成了哑巴。 一向在外人面前端庄的她,失态地大声哭了出来:“傲儿,你这是怎么了?” “是谁敢胆大包天地对你动手?母亲让你父亲派人去查,定要为你报仇,十倍百倍地还给那人。” 太过分了,他儿子不就是教训了别人吗?怎么反而被人打得这样惨? 看到儿子痛苦的脸色,她心疼得如针扎在自己心口上。 再瞥到重伤不醒的陈行,许氏对那人的痛恨飙升。 几名朋友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夫人,那人不只打了蔺兄一顿,还扬言让他乖乖地把五万两银子奉上,这可能就是那人给他下毒的重要原因。” 许氏一听这熟悉的五万两,心里瞬时有一个怀疑的人选:“你们快跟本夫人仔细说说那人的长相,好让本夫人能够尽快找到他给傲儿赔罪。” 那该死的疏影神医是不是跟她有仇? 坑了她们母女十万两银子不够,居然还把主意打在她儿子身上,纵使她的性子再好,也有忍耐的限度。 五人纷纷摇头:“夫人,那人是个男子,看着年纪挺小,上半张脸戴着一张银色面具,我们看不清楚他的真实长相。” “我们把蔺兄送到,这就先行回去了,改日再来看蔺兄。” 几人转身欲走,被许氏开口唤住:“你们和傲儿不是朋友吗?” “为何他被人踹成重伤,你们却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傲儿被打时,你们在干什么?怎么不帮他一把?” 许氏心中愤愤不平,凭什么她儿子出事了,他们全身上下一点伤痕都看不见? 想到这里,她恨恨出声:“你们既是好友,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是如何心安理得看着傲儿挨打的?” “你们快说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夫人不会就此罢休的。” 以往蔺傲带着他们吃喝玩乐时,他们没有一点被迫的意思,现如今蔺傲一朝遇险,他们怎能不拼命相救呢? 第38章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蔺傲作为丞相府嫡子,在茶楼不只被人教训还被毒成哑巴一事,在京都广为流传。 蔺绍下朝后急匆匆地往丞相府里赶,正好听到许氏质问蔺傲朋友的那些话。 想起五人家世不差,他急忙出声喝止许氏:“夫人,本相知道你很担心傲儿,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他看向五人,解释着许氏会质问他们的原因:“你们不必把夫人这话放在心上,她一时心急。” “你们当时全都在场对吧?能否跟本相仔细说说欺负傲儿之人的长相?” 他的儿子即便再不好,他自己会教训,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其中一人说:“相爷,不是我们不说,而是那人的上半张脸被面具遮住,我们无法看清楚他的真容。” “对了,那人说他名唤天降正义,不仅出手狠辣,还会下毒。” “我们很想帮忙的,可我们没有半点武功,那人与杀神无异,压根不是他的对手啊!” 说实在的,他们之所以会与蔺傲成为狐朋狗友,就是为了避免被蔺傲欺负。 一起喝酒吃肉可以,要让他们不顾性命安危去帮蔺傲对付一个武功高手,他们自问是做不到的。 只要对方找的不是他们,就算蔺傲被人打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蔺绍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被傲儿欺负的是何人?与救他之人有何关系?” 几人纷纷摇头:“被蔺兄欺负的那小子很面生,我们不认得。” “至于后面救他的人,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很肯定两人之间并不认识。” 蔺绍听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几个字时,不禁眉头一皱。 儿子在外面的行事作风,他虽然了解得不多,却是听闻过的。 想到这里,他暗中狠瞪了许氏几眼,想要获得一个好名声太不容易,败坏起名声来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问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蔺绍不再多留五人:“你们暂且先回去吧,本相还有事要忙,让管家送你们出府。” 五人当即与他告别:“劳烦相爷了!” 五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视野里,蔺绍没有一丝犹豫,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蔺傲脸上:“没用的东西,知不知一个好名声有多难得?就这样被你损害了。” “本相在回府的路上,百姓们对你被打、被毒哑这事,可谓是称手拍快,可见你平日里行事有多么嚣张、荒唐。” 许氏本来就很心疼蔺傲的伤势,见蔺绍非但不心疼儿子,还对儿子下手,让她更加心痛:“老爷,傲儿的伤势很重,你何故要让他伤上加伤?” “他不是别人,他是你儿子,丞相府唯一的嫡子啊,你怎能如此狠心呢?” 蔺绍又不是不知道儿子性子如何,只不过是这一回的事情闹得有点大。 不担心儿子的伤势便罢了,还动手打在儿子脸上,让她伤心不已。 蔺绍一瞬不瞬地盯着许氏:“本相把儿子女儿放心实意地交给你,是相信你能把他们教育好。” “你倒好,儿子作恶多端,在外面欺负人不是第一回,你不仅不归劝,还在继续纵容他,果真应了那一句慈母多败儿!” “他会有今日这种惨烈的下场,你有大半的原因,再放任你这么纵容下去,本相唯一的嫡子迟早得被你毁了。” “等他伤势痊愈,本相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到底是丞相府未来的继承人,不能毁在你一个无知妇人的手里。” 许氏被蔺绍的话伤到,是,她没有教好儿女,这事她不否认。 可她多年来既要管着丞相府一大家子,又要管着一双儿女,在蔺绍眼里竟成了无知妇人? 她替自己不值:“老爷,我曾经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嫁你为妻多年,不说功劳,苦劳是有的。” “孩子没有教好,我们一起教,你怎能说出伤我的话来?” 蔺绍心中一震,忆起多年前温柔如水的许氏,她不是别人,是自己花费心思才娶回来的心上人。 “方才本相的话有些重了,可我不是在担心儿子嘛。” “那人说会让傲儿乖乖把五万两银子奉上,想必是手中捏着他的解药,笃定我们找不到可以解毒的大夫。” “本相不管他是谁,胆敢伤我们的儿子,不十倍百倍的还给他,本相泄不了心中这口恶气。” 蔺绍在心中想着大概的行动,对仆从吩咐:“去让府医前来为傲儿看伤。” 他得先让府医确认一下蔺傲身体里的毒药,如若不行的话,他再去请求皇上让太医前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府医与太医诊断的结果出奇的一致:“相爷,恕我们无能,无法探出蔺公子所中何毒。”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头,丞相府最近流年不利啊! 先是许氏母女身中奇毒,后是嫡子被人毒打不说,还被毒哑,不是一般的惨呐! 蔺绍挥退两人后,对管家曹富说:“去库房准备五万两银子,那人定会亲自现身的。” “本相要让他知道,这五万两可不是他能拿的。” 蔺绍二话不说地命令管家去准备银子,许氏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现如今库房里有多少银子,她心知肚明,隐晦地与曹富对视一眼,眼中只有两人能领会的意思。 曹富在心里权衡利弊一番,硬着头皮说:“相爷,丞相府那些铺子近些年来年年亏损,早已入不敷出。” “尤其是自昨年来,亏损得更厉害,几近面临关门的风险,所以……” 蔺绍的脸色瞬时一冷:“所以你的意思是库房里五万两银子都没有了?” “库房里没有,那存在钱庄里的呢?本相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从不乱添花销,粗略算过府中财产不下十万两。” 他的话堵住了许氏与曹富,两人面面相觑,许氏心内无奈:“老爷,您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单是家里的人情往来就不少。” “先不论别的,前几日蔺欢出嫁,光是嫁妆足足有五万两之多,还不算办酒席的钱。” 第39章 不就是二十万两吗 蔺绍安静地听着许氏跟他掰扯,越往下听,心中的寒意越盛。 直到许氏说完后,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反驳:“本相的确不当家,却是知道柴米油盐的。” “本相不与你扯其他的事情,你说蔺欢替嫁给毓王花了多少钱,嫁妆多么值钱,是吧?” “夫人莫不是忘了,当初忠义侯府给的财产不下三十万两银子,除去蔺欢替嫁一事的花销,最少也得剩个二十万银子吧?” “本相稳坐丞相一位多年,算账还是会的,还请夫人告知本相余下银子的去路。” 当他还是没有成亲之前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吗?那许氏就大错特错了。 许氏与他夫妻多年,没想到他会在防着自己,神色哀伤不已:“相爷这是在怀疑我私自吞下了那些银两,对不对?” “我们夫妻二十年,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她绝对不能让蔺绍发现库房里的实际情况,哪怕晚一点也好。 蔺绍见许氏两次三番地阻止管家去准备银子,一向心思聪颖的他,明显地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夫人,本相不想跟你多说,这就带人去库房看看你所言是真是假。” 蔺绍这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劈得许氏直直愣住,若是让他此刻就去库房,那还了得? 惯会演戏的她,几乎不用酝酿情绪,双眼瞬间微红,两行清泪自眼中流出:“相爷这是不信任我吗?你还记得我们成亲时对我说过的话吗?” “你说成亲后让我一直管理府中中馈,银子花在何处,或者花掉多少银子,你不会过问一句。” “这才过去二十年,你就开始不信我了,以后长路漫漫,我要怎么办?” “是不是我每花一分都要伸手跟你要?是不是除了每个月的月例,我都不能多花一分?” 眼下,许氏只盼望着蔺绍能够顾忌一下他们二十年的夫妻之情,故而打起了感情牌。 于蔺绍来说,情分是情分,钱财是钱财,他不介意许氏多花。 许氏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告诉钱财的去路,让他心生不安:“夫人,你此话言重了,本相不是那个意思。” “本相确实不会过问你把钱花在什么地方,亦或者花了多少。”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相互的,你藏着掖着不肯说清楚银钱的去路,你让本相如何再信你?” 看到许氏梨花带泪的模样,他是有些不忍的。 他们总归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他去到许氏身边,终是软了声音:“玉舒,你老实告诉本相,那些银子用到哪里去了?” 许氏见他态度不似方才强硬,渐渐停止了哭泣,自袖中拿出一方手帕把眼泪擦干后。 她才施施然开口:“相爷,我要是说出真相,你会不会生气?” 蔺绍没有一股脑地回答她,而是反问:“那得先看看夫人所说之事严不严重,在本相容忍范围内,自是不会与你计较。” 许氏暗自叹息一声,知道被疏影神医坑钱一事,早晚会被蔺绍知晓。 或许蔺绍会看在她主动坦白的份上,不会对她生气的。 “那我说了,相爷你可千万不能生气,气坏了你的身体,我会比你更心疼的。” “相爷,前几日我和兰儿不是被人下毒了吗?府医和太医看过后皆是束手无策。” “翌日我们收到了师承药师阁的疏影神医出来历练一事,说是对解毒尤为在行。” “你也知道,兰儿脸上的疤痕有多么恐怖,我彻夜不能安眠,于是我们抱着几分侥幸的心思去清福客栈找他。” “他只看了我们一眼,便能说出我们的病症,与太医他们诊断的结果没有差别,得到了我们的信任。” “他说能够配制出我们的解药,我们以为是上苍眷恋遇上了大好人。” “谁料他会突然狮子大开口要我们一人一百两黄金,我们当然是不肯的。” “他既会医术,又会武功,仆从被他关在门外。” “我们是被他用匕首架在脖子上,逃无可逃的情况下,被逼无奈才答应他的。” “相爷,你要为用我们做主啊,万万不能让那凶恶之徒逍遥法外啊!” 那该死的疏影,胆敢坑她的银钱,把锅甩给他,他不冤枉。 蔺傲已经对她起疑,她此时除了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别无他法所想。 蔺绍没有听到许氏其他的话,只听见她为了拿什么狗屁解药花掉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不是小数目啊,二十万两银子呢! 他咬牙切齿地问着许氏:“刚开始收到消息时,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你知道那是多少银子吗?二十万两啊,本相为官十余载都没有赚到那么多,竟被你轻轻松松的花掉。” 蔺绍站定在许氏面前,怒气翻滚得厉害,“啪啪啪”五六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保养得宜的脸颊瞬时间高高肿起,带着清晰无比的手掌印。 “难怪你刚刚那样害怕本相去库房查看,原是库房内早已空空如也。” “许玉舒,你对得起本相对你的信任吗?” 许氏被他几个巴掌打得怔愣住,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眸中一片受伤之色:“相爷,你打我?” “我们成亲这么多年来,你从未对我动过手,你今日居然为了二十万银子打我?” “我知道自己是被疏影神医给骗了,正在努力地让人查找他的下落,等把人抓住,银子不是可以要回来吗?” 她这辈子自出生起,从来没有人打过她,父母把她当作眼珠子来疼,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她不敢相信蔺绍有一天会动手打自己,她继续控诉着:“不就是区区二十万两银子吗?至于让你把我打得这般惨?” “大不了我回娘家一趟,二十万两银子在父母眼里算得上什么?” 蔺绍心中怒气未消,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二十万两不算什么?本相竟不知岳父大人何时这么有钱了?” “不过,你若能从许家拿回三十万两银子来把府中的窟窿堵上,本相可以饶过你这一次的愚蠢之举。” 第40章 你别太过份 许氏刚刚放完大话,心中立时后悔不迭,没有足够的底气。 其一,她许家不在京都,在五百里之外的江州,此去路途甚远。 其二,许家已有大半年没有差人来信了,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 其三,她这一走,那几位姨娘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套牢蔺绍的心,说不定等她一来一回这段时间,府中恐会大变样。 许氏这么一想,心里十分不情愿,试探性地问:“相爷,江州太远了,要不我写信给父母,让他们派人把银子送来?” 蔺绍满脸的无所谓:“本相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银两填上就行。” “你让人好好照顾傲儿,本相要出去一趟。” 许氏因为自己理亏,不敢让他留下,只得眼睁睁地望着他扬长而去。 她吩咐着一直跟在身边的六人:“你们即刻出府去找疏影的下落,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找到,傲儿不能继续哑下去。” “是,属下遵命。”六人恭敬地对她抱拳一礼,须臾之间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主街上。 蔺绍带着两名贴身小厮走在街道上,一名模样清秀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他眼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男子名唤詹泽,对蔺绍恭敬一礼:“蔺丞相,我家主人诚邀大人清月楼一聚。” 蔺绍防备地瞥了他一眼:“不知你家主人姓甚名谁?” 他素来小心谨慎,避免行差踏错,深知作为最忠心的保皇党,不缺拉拢他的人,只为能在皇帝面前替他们多多美言几句。 詹泽见他没有立即应下,心中并不气恼,心平气和地说:“知道大人在为蔺公子查找幕后之人,恰好,我家主人能为大人解惑一二。” 别的蔺绍可能不会在意,事关亲儿子,又是嫡子,他不得不在意。 “既如此,本相且随你走一趟,但愿你家主子真的能提供线索,劳烦你在前边带路。” 在外面的蔺绍,永远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一行四人往清月楼二楼的一处雅间走去,詹泽伸手在房门上拍了拍:“主子,丞相大人已带到。” “还不快请丞相进来?怠慢了贵客,本公子唯你是问。” 蔺绍进入雅间后,入眼可见,男子一身弹墨绫薄纹服,一顶赤白玉发冠将上半部分束在头顶,左右两侧各有一缕长发从鬓边垂下。 脸上戴着一张白玉面具,让人无法窥探他的真实容貌,声音听起来年纪尚轻。 瞧见蔺傲如约而来,男子语气里是毫不掩藏的高兴:“难得丞相大人肯赏脸,是在下的荣幸。” 蔺绍不跟他来这些虚礼,开门见山地问:“公子当真认识欺负我儿的人?” “如若公子真的认识,还请如实告知,等本相把人抓住之后,定以重礼谢之。” 男子朝他摆摆手,说:“大人不急这一刻,你何不先坐下,等在下慢慢道来?” “你若真的想要谢我,我不要你的重礼,只要你以后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即可。” 蔺绍直觉他的要求不是容易办到的,没有直接应下。 万一对方是来拉他入阵营的,那他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公子有要求不妨直说,算是谢谢你提供线索一事。” 男子轻笑出声:“丞相不必紧张,我的要求不会过分的,以丞相的能力来说,小菜一碟的事。” 不等蔺绍拒绝,他接着说:“其实说起蔺公子被人欺负一事,我要跟丞相说声抱歉。” “我去那家茶楼时,街使已经走进茶楼,倘若我能去得再早一点,蔺公子便不会遭到歹人的毒手。” “那二人离开之时,我认识那名蓝衣公子,以往远远地瞧见他和毓王极为熟稔。” 蔺绍在蔺傲出事之后,不是没有怀疑过祈毓,苦于没有证据。 也对,在他当初奉皇上命令把蔺欢嫁给祈毓时,两家虽说是姻亲,但也结了仇。 毓王那个该死的短命鬼,不敢亲自对他动手,居然厚颜无耻地委托朋友来对付他儿子,真当他是个逆来顺受的软脚虾吗? 蔺绍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里,男子喊了他好几声,不见他有半点反应。 身边的小厮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相爷,那位公子在唤你呢。” 蔺绍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颇为歉意地说:“本相刚刚想事情太过投入,让公子见笑了。” 只要一想到祈毓在背地里整治他儿子,他没法不气愤。 男子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大人言重了,你与蔺公子是父子,担心他实属正常。” “我只是觉得那名公子和毓王似乎关系不错,许是我看错了。” “还请大人务必将此事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别人,话已带到,本公子先走一步。” 男子说完该说的话,没有耐心再待下去,起身带着护卫快步离去。 怕隔墙有耳,蔺绍忍住了臭骂祈毓的心思,带着小厮往丞相府方向返回。 他前脚刚进入书房,守在门外仆从的声音后脚传进房里:“老爷,奴才有急事禀报。” 得到他的允许后,仆从进入书房,主动坦言:“老爷,主街铺子里的掌柜派人传来消息说,有人在暗中查探丞相府的产业。” “有两间铺子被背后之人打压得面临关门,有客人反应我们以次充好,亦有人在质量上发现了问题,致使生意一落千丈,经营不下去了。” “掌柜的对此没有一点办法,整个人急得团团转,特意让奴才前来跟相爷请示。” 蔺绍本就因为蔺傲被毒哑一事烦心,后面又收到这样的消息,大概能猜到是谁在接二连三的对他出手。 纵使沉稳如他,脸上很明显地显露出怒容来。 挥退仆从后,房内只余下他一人,他伸手一拂,桌案上的茶盏应声而碎。 “祈毓,你别太过分了!” “你让人毒哑傲儿还不够,还在暗中派人打压丞相府的铺子,简直是卑鄙无耻。” “你给本相等着,不把这些账一一讨回来,本相不姓蔺。” 毓王不会以为自己是皇上的儿子,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吧? 他蔺绍记住了,不把祈毓那个病秧子送去见阎王,他誓不罢休。 第41章 何乐而不为 清月楼对面的酒楼里,男子望着蔺绍主仆远去的背影,笑得十分讥讽。 詹泽对他的行为很是好奇:“主子,您今日并没有去过蔺傲被打的那家茶楼,更没有见过什么蓝衣男子,您为何要骗蔺丞相呢?” 男子冷笑一声:“本公子确实是瞎掰的,但架不住蔺绍那个老狐狸相信了啊!” “他与毓王早有仇怨,即便今日没有我邀他一聚,迟早也会有其他人的。” “他对皇上向来忠心不二,本公子主动卖他一个好,以后把他拉入我们的阵营,该是容易得多。” 男子顿了顿,继续说:“你别看祈毓明面上是个病秧子,实际上并没有本公子想象中的好对付。” “蔺绍能稳坐丞相一位多年,心机自是不必多说。” “让他们斗去吧,斗个你死我活也好,两败俱伤也罢,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何乐而不为呢?” 詹泽从来不怀疑自家公子的才能,顿时谄媚说道:“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绝顶,属下佩服万分。” “这样一来,无论他们双方最后剩下的是哪一方,对公子不会有半点的影响。” “如果败下阵来的是蔺绍,我们大不了再找一位同谋,若是败的那一方是毓王,公子正好出了一口恶气。” 男子对詹泽的分析很是满意,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得对!” “我原以为毓王会重病而亡,省得我出手去对付他。” “最近见到他,我发现他的气色似乎有些好转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难道说他成亲冲喜真的有效果,能让他慢慢的好起来?” “若结果是这样的话,对我是很不利的!” 詹泽在一旁出想着主意,提议道:“主子心中既生疑虑,依属下来看,干脆派两个人潜入毓王府一探究竟。” “不然,我们再会猜,也猜不到其中的猫腻。” 男子没有否认他的话,当即吩咐他:“这事交给你去办,定要在短时间内把具体情况探寻清楚。” 詹泽对他恭敬一礼领命而去,独留男子在房内笑得张狂:“祈毓,蔺绍,你们要记得发挥好自己最大的才能,莫要让本公子失望才好。” 毓王府的主院里。 祈毓回府的第一时间去找蔺欢。 此时的蔺欢刚刚摸回主屋,重新简单地梳洗了一遍。 身上穿着一套京都最近流行的如意云雨丝锦锦服,梳着飞天花仙髻的发上,别着祈毓送的那支贵重簪子,艳丽动人的小脸上未施粉黛。 听到屋外熟悉的脚步声,她快步往门外跑去,语气里隐有欣喜:“夫君,你回来了!” 蔺欢伸手把门打开,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正是祈毓那张俊逸的脸。 祈毓眼中惊讶:“小欢儿你都没有开门,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人是我?” 她的耳力未眠太好了吧! 蔺欢右手挽上祈毓的左手腕,两人往屋内走,她神色坦然:“夫君你这是明知故问对不对?” “这主屋里平日除了你和那个蒋淮,哪个小厮敢擅自往这里来?” “蒋淮的脚步很沉稳,你身体不好,没有他的脚步重,所以,不用开门我都知道是你回来了。” 自她来到这里以后,见过出现在主屋里的男子就祈毓和蒋淮两人,再不见其他人。 她想,许是祈毓在暗中下了命令,府里那些小厮轻易不敢出现在这儿。 祈毓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语带调侃:“看不出来小欢儿的记忆力很不错,这才几日时间,竟对夫君的脚步这么熟悉了?” “也好,以后你想出府去逛逛,我不会担心你走丢了。” 蔺欢暗自在心里翻着白眼,她一个过目不忘的人,想迷路都难啊! 她笑嘻嘻地问:“夫君是在夸我吗?我很高兴!” 祈毓被她的笑容感染,眉目间不自觉地泛出浅浅的笑意:“小欢儿今日在府中做了什么?不妨跟夫君好好说说。” 蔺欢实诚地说:“我有乖乖待在府里,在院子里逛了一圈无趣得很,回屋后补睡了一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身体的原因,总感觉很累,一点都不想动,只想躺着。” 祈毓仔细瞧着她的脸色,好像自两人成亲以来,她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 他柔声安慰着:“小欢儿你别担心,你的身体有些差,近些日子在慢慢恢复,没有其他的问题。” 想起两人初见时,蔺欢那单薄干瘪的身子,以及毫无血色的脸。 自那日后,他让府医在蔺欢爱吃的菜里加了一些助于恢复元气的药。 此刻看着蔺逐渐红润的脸,证明府医用的药是极好的。 菜里的药味瞒不过蔺欢的鼻子,清楚对自己没有害处,她故作不知不去拆穿。 加上系统里的营养液一类,身体恢复得快是意料之中的事。 蔺欢的喜色溢于言表:“知道夫君不会骗我,我不担心的。” 两人谈话间,蒋淮的声音自屋外传入:“王爷,盯着蔺绍的探子回消息了。” 祈毓与蔺欢刚走到椅子边坐下,知道探子可能有紧急的事。 他颇为歉意地对蔺欢说:“小欢儿,你先自己在屋里玩,夫君有事情要忙,等会儿我们一起用晚膳。” 蔺欢乖巧地点头:“嗯,你先去忙吧,我去找巧月她们玩。” 等祈毓走后,蔺欢没有去找巧月,坐在桌子边用意识操控着系统。 一个拇指高的细口蓝色瓷瓶出现在右手掌心里,是蔺傲的解药。 那颗毒哑蔺傲的药丸是系统中原有的,威力不必多说。 蔺绍想把她变成哑巴,她就让蔺傲好生地体验体验不能说话的滋味。 蔺欢捏着瓷瓶在手中把玩着,慢条斯理地自言自语:“许氏,同一个数字五万两,你应该能猜到与我有关。” “罢了,以我对你多年的了解来看,就算没有猜到背后之人是我,你多半也会把锅甩在我身上。” “说不定早就想好计划等着我自投罗网,无妨,接下来我陪你好好玩玩,看看我们谁技高一筹!” 第42章 会好好对待他们 春风拂面,暖意融融。 一连七八日,蔺傲自从在茶楼被毒哑后,每日不是没完没了的摔东西,就是想方设法地折磨身边侍候的奴仆。 导致仆从们不敢去他的碧霄院,生怕一个不注意惹怒他会丢掉性命。 许氏偶有听闻,今日却不得不前去看他。 之前蔺傲知道分寸还好,今日接二连三地弄死三名仆从,她怕一个不慎消息走漏,会引起舆论的不满。 许氏刚踏进碧霄院,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仆从凄厉的求饶声。 “大公子您饶了奴才吧,奴才方才是不小心的。” “求您别再打了,好痛啊!” 许氏一进屋,入目的一幕是蔺傲脸色凶狠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条带刺的短鞭。 蔺傲眉目间阴沉的笑意,看得许氏下意识地一抖:“傲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擅作主张让两人把那名伤痕累累的仆从带下去,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怎样折磨人都可以,在暗地里就行。” “你不应该弄得府中皆知,就怕你那些个庶弟庶妹把消息传出府去,你嫡子的地位会岌岌可危。” 蔺绍能在前几日因为二十万两银子毫不怜惜地打她,她不敢想象这事传到蔺绍耳中的后果。 蔺绍为官十余年,最注重的便是名声二字,不允许府中的人败坏一点,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可以。 蔺傲想要开口反驳许氏,张了张嘴,依然发不出声音,眉眼间的笑意变得更加阴森起来。 他无趣地把手中的短鞭扔在地上,鞭子上是骇人的鲜红血色。 拿过仆从递过来的笔跟纸写着:“母亲,儿子并不想这样的。” “是他们不知死活地在背后嘲笑我是个无能的废物,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儿子变成了哑巴,他们非但不可怜、不细心照顾我,反而还看不起我。” “没把他们变成跟我一样的废物,已经算是我大发慈悲了。” 在他的院子里,事实流究竟如何只能由他来说,颠倒黑白有什么关系?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自家儿子的心性,许氏只需一听,明白过来是蔺傲拙劣的谎言,她不想去拆穿。 府中的庶子庶女可能会被仆从欺负,蔺傲作为丞相府嫡子,纵使下人的胆子再大,也不见得敢欺负他一分。 许氏唉声叹息:“傲儿啊,你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知道吗?” “你放心,母亲这几日让人去找那个疏影神医了,等找到他人,你会好起来的。” 许氏这话一出,蔺傲的眼神在转眼之间明亮了起来,在纸上写着:“母亲此言当真?” “那神医到底是何来头,有母亲说的那么厉害?” 疏影什么来头,许氏是知道的,想到对方可能是给自己和蔺如兰下毒的人,她不是很想提及。 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傲儿,你不用管他的来历,只要知道他能治好你的嗓子就成。” “你要跟母亲保证,不能再虐打下人们了,他们的力量是弱小不错,却也架不住人多力量大。” “他们逃无可逃,联合起来反扑你,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蔺傲并不把许氏的话放在心上,于他来说,他是主,下人是仆,从来只有他虐待别人的,仆从们休想反抗他。 想了想,他藏住心中的真实想法,乖巧地在纸上应承着:“母亲,孩儿知道错了,保证会好好对待他们的。” “您一定得尽快找到神医,儿子一天都不想再哑下去了。” “好好对待”这几个字让许氏听得心惊肉跳,总感觉蔺傲是在敷衍她。 她仔细地打量起蔺傲的神色来,见其神色坦然,她自我安慰是自己听错了。 蔺傲生性顽劣,她不可否认,但没有到十恶不赦的地步。 母子两人在碧霄院坐上半刻钟,许氏起身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 蔺傲在纸上写着内容,指挥着身旁的仆从:“去,帮本公子把那条短鞭捡起来。” 陈行重伤不愈,俨然是一个废人,自前几日回府后,被他丢在一边不管不问,对陈行的死活压根不关心。 一个下人罢了,死了再买几个就是,他作为丞相府的大公子,从不缺银钱。 他的随身仆从一连几日都在换,此刻身边是一个极其面生的年轻小厮,名唤高岩。 似乎是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他又在纸上写到:“你下去传本公子的命令,让碧霄院所有丫鬟奴仆在半刻钟之内到前院集合。” “谁若胆敢来得晚了,本公子定不轻饶。” 高岩领命而去:“是,小的这就去。” 半刻钟内,碧霄院所有下人约莫二十人,这几日来,时时刻刻都在胆战心惊,不知道蔺傲这一次又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蔺傲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老神在在地欣赏着他们的恐惧。 他不悦地写好字,让高岩代问:“你们在害怕什么?本公子长得仪表堂堂,像是那吃人的老虎吗?” “还是说你们当中有人偷偷去传本公子的闲话,心虚了?” 众人被他冷冽的气息吓到,想也不想地跪在地上:“请公子明鉴,小的没有。” 对于意料之中的结果,蔺傲显然很不满意:“你们没有?” “你们若真的没有?母亲是如何知晓的?” “你们当中肯定有人偷偷跟母亲告过密,是谁说的?赶紧给本公子主动站出来,不然…” “不然,本公子把你们都好好折磨一遍再审问,我要看看你们的骨头能有多硬!” 众人听着高岩的代为言传,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他们不会怀疑蔺傲话中的真假。 外面的人不会知道他们这几日的日子有多么难过,用生不如死来形容都不为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视线来回交接,仍然没有人主动承认。 蔺傲见此,脸上笑意森森如同地府出来的恶鬼:“你们真的很让本公子失望呢!” “本公子给过你们机会了,如此的不识趣,看来你们的骨头够硬。” “没有关系,本公子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他看向高岩,将纸上的内容递上:“去把本公子新得来的好玩意拿出来,想必他们会很喜欢的。” 第43章 是你 高岩依照着蔺傲的吩咐,去到里屋把早就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他右手上拎着一只半个人高的麻袋,重量似乎有些重,只走出几步,换成双手拖着麻袋出现在众人眼前。 有少数人对蔺傲时常拿着毒物吓唬蔺欢一事心知肚明,顿时心中一窒,不曾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蔺傲好心情地瞥了众人一眼,无声地自言自语地对着麻袋说:“小莽,你应该饿了吧?” “既然他们不知好歹,那就让他们成为你的盘中餐可好?” 袋子里没有一丝动静,蔺傲心中了然,自袖中拿出引蛇香,往麻袋慢慢靠近。 他同时让高岩问着众人:“你们当真要为了一个叛徒忤逆本公子吗?” 有人瑟瑟发抖地回话:“大公子,不是我们不说,是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啊。” 蔺傲眼神一冷,继续写:“都到这个时候了,看来你们是不入棺材不掉泪啊。” “正好,本公子这几日过得颇为无聊了一些,让小莽好好的陪你们玩玩吧。” “高岩,把麻袋打开,让他们好生看看本公子精心准备的大礼。” 高岩认命地将麻袋口子松开,一只倒三角的蛇头缓缓探出,吐着猩红的蛇信子,发出“咝咝咝”的声音。 而后蛇身慢慢爬出麻袋,一条约莫四五米长、黄色多于黑色相接的毒蛇出现在众人眼中,让众人顿觉毛骨悚然。 众人恐慌万状,抱头鼠窜,拼了命的逃,边逃边喊:“大公子,我们好歹侍候您多年,不说功劳,苦劳是有的,您不能这样对我们。” “是啊,这蛇可是剧毒无比,被它咬上一口,我们即便不死也得脱掉一层皮。” “大公子,求求您了,我们没有跟夫人告密,您错怪我们了。” 之前蔺傲拿着毒物去吓蔺欢时,他们有些人在场,蔺欢惨叫的声音落在他们耳里甚为悦耳。 当这待遇轮到他们时,这感觉不是一般的糟糕。 蔺欢一身黑衣隐藏在丞相府外的一棵大树上,用前两日自制的望远镜瞧着碧霄院中众人惊慌失措的一幕,笑得嘲讽。 不难认出有几人是跟在蔺傲身边多年的人,他们没有自知之明,更不会想到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蔺傲在椅子上笑得张狂,拿着笔在纸上刷刷刷地写好,让高岩代传:“公子说了,你们谁再敢跑一下,他不敢保证你们的家人是否安好。” “要是少了一只手,断掉一条腿,或者瞎了一双眼睛,那都是有可能的事。” 众人早已被毒蛇吓得魂不附体,此时此刻谁能顾得上家人?能逃过今日这一劫都是老天保佑。 “大公子,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枉我们侍候你多年。” “快逃,大公子疯了,我们去找夫人救命。” 众人同心协力,一边想法避开毒蛇的攻击,一边不要命地往院门口跑。 然而,所有能逃的院门早在蔺傲发疯之前派高岩把门锁死,他们绝无逃出的半点可能。 毒蛇迟迟不能把食物吃进嘴里,没有耐心再慢慢爬,猛地一下加快了速度,很快咬上了一个丫鬟的右小腿。 “啊!痛,好痛!” 渐渐地,丫鬟发现小腿处的伤口失去了知觉,不待她反应过来,蛇身逐渐缠上了她的身。 蛇头先是朝着她吐信子,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吓得她魂飞魄散,一下子晕了过去。 蔺欢在暗处原本看得兴起,瞧见毒蛇是真的咬伤了人,丫鬟又是一副面生的模样。 意识一动,系统中带着麻药的五根银针呈现在右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毒蛇飞去。 麻药起效快,在毒蛇还没来得及咬上丫鬟的第二口时,身子直直软了下去,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似睡着一般。 蔺傲正看得起劲,眼见毒蛇忽然瘫倒,他警惕地往四周看去,很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出手。 “孙子,你在找我这个祖宗吗?” 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蔺傲身后响起,让他立时回想起自己在茶楼被人欺负的那一幕,整个人如同被人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冷意从头凉到脚。 他被对方封嘴住了穴位,欲唤出暗处守着的四名暗卫,唇角蠕动了好几下,才恍然发现自己有口不能言。 像是知道他所想,蔺欢极为耐心地开口为他解惑:“你在找暗处的那四个人对不对?” “我这个人在干坏事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先好心地把他们送到黄泉下去了。” “你能想象得出他们死不瞑目,瞪大双眼的模样吗?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我很喜欢,呵呵……” 那些人看到毒蛇倒地时,纷纷缩着脖子看向蔺傲,没有一个人念及主仆一场去搬救兵。 于他们来说,蔺傲身后的黑衣人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免于让他们葬身蛇腹。 蔺欢走到蔺傲身前,伸手指向众人,好笑地对他说:“你看,让你之前要他们的性命,眼下可会有人去帮你求救?” “都怪你把事情做得太绝,才会让你此刻呼救无门。” 她忽然凑近蔺傲,握在右手中的匕首快速插进蔺傲的心口处,一刀又一刀,手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液。 蔺欢贴着他的耳畔,声音小如蚊呐,足够让他听得一清二楚:“蔺傲,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死在我这个傻子手里?” 蔺傲满脸的不可置信,明明刚刚说话的是个男子,此时的声音却是他从未看在眼里的傻子蔺欢。 “是你,那日在茶楼先把我打伤,后把我毒哑的人也是你?”蔺傲无声地问着。 想起消失无踪的尤永,他又问:“尤永是死在你的手里,对不对?” 蔺欢轻笑点头:“对啊,你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不觉得晚了吗?” “那天,我像对你一样,先封住他的穴道,再用内力震碎他的心脉,一脚把他踢进荷花池给锦鲤当饲料,难道你没有发现近几日的鱼儿格外地肥了一些吗?” “好了,本小姐这就送你上路,省得你那些走狗等不到你,该着急了!” 第44章 他只是睡着了 “蔺傲,你慢些走,我会让许氏和蔺绍好好的感受一下失子之痛,然后再把他们一个一个慢慢地送去见你。” “忘了告诉你,你母亲和你妹妹身上的毒是我下的,那只是一点点利息。” “接下来,我要让他们疯,让他们狂,让他们没能早点把我杀掉,后悔得哐哐撞大墙。” 蔺欢对蔺傲说完该说的话,手中的匕首在他的心口处转了一圈,看着他明明疼得额头细汗直冒,目眦欲裂,却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 她笑得极为轻柔:“拜拜了,不送。” 算着毒蛇中麻药的时间差不多了,确定蔺傲咽了气,她拽着蔺傲的胳膊扔到毒蛇眼前。 双手嫌弃地一拍,脚尖轻点,转瞬之间飞出了碧霄院。 高岩早在蔺欢到来时悄悄趁乱溜出了碧霄院,无人知道他的去处。 蔺傲一死,他院中的仆从们有人终于想起来去搬救兵,众人合力砸开一道门,有两人径直往许氏的玉兰院跑去。 许氏刚刚躺在软榻上小憩,睡梦中的她,忽然间一阵心口绞痛,致使她立即惊醒过来。 向怡带着碧霄院的仆从进来,正好看到许氏额头前溢出大片的汗珠。 她快步走过去,语带关切地问:“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许氏轻轻摇头,她没有梦见什么,只是心口处疼得厉害,目光落在碧霄院的奴仆身上,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急切地开口:“你们怎么会来到本夫人这儿,是不是大公子出事了?” 她心中咯噔一声,蔺傲不会真的如她先前所言,犯下众怒,让仆人们被逼无奈奋起反抗了吧? “大胆奴才,本夫人问你们话呢?是不是哑巴了?” 两人被她的气势吓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支支吾吾地说:“夫…夫人,大…大公子他死了!死了!” 两人犹犹豫豫总算把事情说清楚,许氏因为他们的回话怔愣住。 谁死了? 蔺傲死了?两刻钟之前她儿子还活得好好的。 “你们两个狗胆包天的奴才竟敢诅咒傲儿早死,本夫人饶不了你们。” “我知道傲儿这几日心情不好,对你们或多或少地发了脾气,你们怎么可以咒他死呢?” 许氏忍无可忍地吩咐着向怡:“去让人找针线来,本夫人要把他们的嘴给缝起来,让他们满嘴喷粪。” 向怡束来沉稳,耐心地劝着她:“夫人,您别生气,老奴这就问问他们。” “你们说大公子死了?可有事实依据?没有的话,嬷嬷我即刻派人送你们去见官,省得让你们整天闲来无事胡言乱语。” 说实在的,她和许氏一样不相信蔺傲真的死了,指不定是眼前这两人信口雌黄。 两人面对许氏主仆的怀疑,只差指天发誓:“夫人,小人说的是真的,大公子是先被人用匕首捅了好几刀,再被毒蛇给咬死的。” 见两人说得信誓旦旦,许氏终于意识到他们或许没有说谎。 儿子死了?这也太突然了,她接受不了,也不接受。 她发了疯似的把外套胡乱套在身上,来不及洗漱一番,带着向怡几人跑出玉兰院。 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地喊:“傲儿,我们母子才一会儿不见,你怎的先离母亲而去了?” “不,一定是他们在骗我,等母亲去你院子里一探究竟,但凡他们有一句谎话,我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许氏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碧霄院,映入眼帘的一幕是蔺傲被毒蛇咬得满身伤痕,面目全非。 面色青紫,唯有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只余惊恐。 那条四五米长的毒蛇早在许氏等人到来前跑得无影无踪。 “傲儿……” 许氏喊声凄厉,从未料到蔺傲年纪轻轻的会死于非命,还死得这般触目惊心。 她没忍住干呕起来,缓了好一会儿,身体承受不住地差点晕倒。 向怡扶着她一步一步去到蔺傲身边,依稀能够瞧见蔺傲的心口处被捅成了一个窟窿。 她伸手欲摸上蔺傲的脸,手控制不住地哆嗦个不停,在即将抚上蔺傲的脸颊时。 被前来的府医出言制止:“夫人且慢,大公子被剧毒之物咬伤,您万万不能触碰他分毫。” 许氏因为蔺傲的死导致伤心欲绝,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执拗地要去摸他的脸。 她不相信蔺傲真的死去了,喃喃自语着:“母亲知道傲儿是睡着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蓝衣公子,把你打一顿不说,还把你给毒哑,当真是歹毒至极。” “母亲知道你心内不愉,只有睡着才能忘记心中的苦楚,母亲懂的。” “傲儿,这二月的天虽说有些暖意,到底是比不得六月的日头暖和的。” “你快点起来,先别贪睡了,地上凉。要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母亲会很心疼的。” 任许氏这一次再如何喋喋不休地说着骗自己的话,躺在地上的蔺傲依旧纹丝不动,忽略他那一双睁着的眼睛,与睡着无异。 府医都不用伸手去查看蔺傲的脉搏,便知道蔺傲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他劝着许氏:“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顺变。” 许氏眼神凶狠地瞪向他:“你胡说,傲儿他没死,你要本夫人节什么哀?” “你不懂,他这是睡着了,等他睡够了会醒来的。” “你们谁敢在本夫人面前诅咒他一句,我让人拔掉你们的舌头。” 她自欺欺人,泪流满面,不愿意相信蔺傲就此身亡。 蔺傲出事的消息在半刻钟内传遍了丞相府,蔺绍和一众姨娘、庶子庶女们前后相继赶来。 看到蔺傲恐怖的死法,有人当即呕了出来,胆子稍微小一点的,直接被吓哭! “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大哥,你死得好惨啊!” 一时间,偌大的院子里,只听得见姨娘们和庶子们的哭声,似是为蔺傲的死伤心至极。 疼爱多年的儿子一朝不幸殒命,让蔺绍的双眸不自觉地变得赤红起来,话语中是毫不掩藏的杀意。 他吩咐着奴仆们:“去查清楚杀害我儿之人是谁,本相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要把他碎尸万段为我儿赔罪。” 第45章 最好主动站出来 面对姨娘和庶子们连绵不断的哭声,蔺绍听得一阵火大,对着他们怒声吼着:“你们都给本相闭嘴。” “哭哭哭,你们就知道哭,眼下不是哭的时候。” “等为傲儿设下灵堂时,你们定要哭个够,不然本相不会轻饶。” 蔺绍不想去管他们此时是不是真的为蔺傲身死伤心,当前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查清楚凶手的身份。 府医小心翼翼地查看着蔺傲身上的伤,如实禀报道:“相爷,据碧霄院的仆从说,大公子先是被人用匕首捅死,再扔到毒蛇身边,才会被咬得体无完肤。” “大公子的眼神中有惊恐,有难以置信,以此来看凶手应该是熟人,可能没想到对方会对他下手。” 蔺绍眼中一寒,对贴身小厮吩咐:“把碧霄院内所有下人快速集结,本相要好好的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保护大公子的。” “那么多下人都没事,怎的就傲儿一个人遭到毒手呢?” 碧霄院的奴仆们听到他的命令,哆哆嗦嗦地站成一排,个个吓得不成样子,看得蔺绍眉头一皱:“本相记得没错的话,侍候傲儿的下人不是有二十人吗?” 他指着前来的六人问:“只有你们几人在这,其他的人呢?” 蔺绍很清楚蔺傲在府里的作风有多奢靡,平日里院中的奴仆少说也有二十人,今日却是少得寥几。 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大着胆子回答:“相爷,他们被大公子的死相和毒蛇吓到,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地跑掉了。” 这六人是在碧霄院待过多年的人,他们想,蔺绍发现蔺傲死亡以后,即便再如何愤怒,应该是不会把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的。 蔺绍的脸色随着他们的话一下子冷了下来,声音里是明显的冷:“主子遇害,作为下人的不拼命相救,居然临阵脱逃看着主子枉死,你们是如何心安理得的?” “傲儿一日是你们的主子,终生都是,他今日已经亡故,你们也没有再活着的必要。” “来人,让他们为大公子陪葬,马上送他们下去,傲儿先走了一段路,他们若是死得快一些,应该是能追上傲儿的。” 随着蔺绍话音落下的同时,他随身的两名暗卫从暗处现身,手中拿着一把质地上乘的长剑,刀光透亮,透着森寒。 须臾之间,前一刻还在苦苦哀求着放过的六人,后一秒皆被暗卫一剑抹了脖子,身体直直倒在地上,再无半点气息。 蔺绍对他们的死毫不在意,仿佛死的不是人,而是阿猫阿狗。 “你们不要怪本相心狠,是你们护主不利,主子都死了,我还留着你们做什么?” “把他们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去,记住,别被人发现了。” 又四名暗卫现身,一人拖着一具尸体消失在许氏等人的视野中。 许氏的眼睛哭得通红,蔺如兰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到奴仆们之前说那条毒蛇咬了蔺傲,蔺绍又对小厮们吩咐:“去把那条畜牲给本相找出来,它咬了傲儿就想跑,当我丞相府是吃素的不成?” 对于那条毒蛇,蔺绍是知情的,是前几日蔺傲托人从外面带进府里的,府中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继续寻找蓝衣公子,此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傲儿杀死,他分明是不把本相放在眼里啊!” “把那人具体的画像画出来,哪怕掘地三尺,本相也要把他找出来挫骨扬灰。” 蔺绍暗自感觉奇怪,对方能够悄无声息地摸进碧霄院,又一击即中把蔺傲杀死,这么熟悉丞相府的地形,凶手难道是府中的人? 念头一起,他的视线往府中众人一一扫视过去,一张一张的脸从眼前掠过,哪一张脸都带着嫌疑。 “本相知道傲儿平日里有些顽劣,你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应该多多谦让才是,不可以对他暗生憎恨。” “他毕竟是相府嫡子,身份比你们要尊贵些,为人嚣张一点实属正常,你们不会为此对他心生不满吧?” “说实话,本相不愿意怀疑你们其中一人,可府中除去你们熟悉地形,再无旁人。” “你们当中害傲儿的人,最好主动站出来,本相会念在你们主动坦白的份上,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众人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蔺绍,连翘最近因为许氏时常梦魇的缘故,颇得他的宠爱。 眼下被他质疑是害死蔺傲的凶手,她第一个没忍住,泫然泪泣地问:“相爷,妾身入府多年心性如何,您是一清二楚的,多年来从未逾矩一次。” “妾身知道大公子之死令相爷您伤心,您最不该怀疑的是我们母子,我们是一家人啊。” 连翘今年三十出头,生得美艳之貌,随蔺绍进入丞相府十四年,膝下育有一子名唤蔺益,刚满十岁。 蔺绍原本满脸的怒容,目光触及到她眼眶微红的模样,怒意在一霎那间消失不见。 他柔声安慰着连翘:“本相自是知道你和益儿一向乖巧,十余年来从不行差踏错,我方才问的不是你。” “好了,是本相错了,不该怀疑你,你且先带着益儿回去吧,别让他被吓到了。” 连翘见他软了态度,顺着他给的台阶而下:“妾身知道了!” “只是害大公子的凶手还未抓住,妾身这心里始终不能踏实,想在这里陪着相爷。” “还请相爷快快消气,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妾身会心疼的。” 蔺绍见她执意留下,没再劝她:“本相会注意身体的,你别担心。”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从前只听闻连姨娘很是得宠,却没料到蔺绍会对她到宠这种令人艳羡的地步,轻轻一哭便打消了蔺傲对他们致命的怀疑。 许氏被两人之间的恩爱刺激得眼睛生疼,合着死的是自己的儿子,别人是不会感同身受的。 她的视线在四周扫视一圈,没有发现那熟悉的四道身影,疑惑不解地问着蔺绍:“相爷,傲儿身边不是一直都有四名暗卫守着的吗?” “你快让人找找他们,说不定能找到凶手的线索。” 第46章 不要跟我谈从前 蔺绍坚信自己的怀疑没有错,害死蔺傲之人就藏在丞相府里。 后院的争斗他不是不知,平日里只要她们斗得不过分,他不会去管。 又过半刻钟后,仍旧没有人主动站出来,蔺绍一向在外的儒雅,此刻不见分毫,余下的只有黑沉如墨的脸色。 “很好,你们都是好样的,你们的骨头坚硬如铁,想来是应该能够抗得住家法的。” 家法二字一出,府中众人害怕得心惊肉跳。 所谓的家法是执刑人用带着倒刺的鞭子,在罪犯赤身的后背上鞭笞二十,每打一次,鞭子上的倒刺会带出来些许皮肉,肉沫横飞。 他们在府中多年,从没见蔺绍对谁动过家法,这是第一次,单是想想,众人便感觉不寒而栗。 众人纷纷磕头求饶:“相爷,我们没有害大公子,真的,求相爷查出真凶还我们一个公道。” 蔺绍被蔺傲的死刺激得疯魔,怀疑的种子落在他心中早已生根发芽。 压根不听他们的辩解:“没有?论府中的地形,谁有你们熟悉?” “平常你们在府中小打小闹,本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倒好,居然把傲儿害死了,谁给你们的胆子?” “来人,他们坚持不肯供出幕后之人,本相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能有多硬!” 暗卫很快把那条长度在一米五左右带着倒刺的鞭子取来,瞧着那密密麻麻冒着寒光的倒刺,看得众人胆寒无比。 连翘突然想起嫁入毓王府的蔺欢,登时朝蔺绍大喊:“相爷,并非只有我们才熟悉府中地形,您忘了还有一个人。” 连翘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提及,可蔺绍要对府中众人动用家法,能为众人挡下这次灾难,是蔺欢的福气。 蔺绍眉目一皱,对于她的不直接挑明很是不满:“你所说之人是谁?” 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掠过,府中的人都在这儿了,一时想不起还有谁。 连翘心里没有半点愧疚的说出:“蔺欢嫁给毓王不过半月,相爷这是彻底的把她给忘了吗?” 蔺欢在丞相府中过的是何种日子,府中无人不知,如非必要,蔺绍是不愿意看见她的。 蔺绍看向连翘的眼神中是赤裸裸的鄙夷:“你说谁?蔺欢那个傻子怎么可能会熟悉府中的地形?” “就算她熟悉,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如何躲过众多仆从和暗卫的?” “依本相看来,你莫不是杀害傲儿的真凶吧?” 忽地,他说着说着暗自感觉不对,蔺欢是没有杀死蔺傲的能力,但毓王绝对是有的。 忆起祈毓上次亲自陪着蔺欢回门,在被蔺如兰指控时,祈毓一直在出言相护,蔺傲会死在他的手里也是有可能的事。 蔺绍挥手让众人退下,脸色阴沉地往书房去。 许氏抓住他的手腕,问:“相爷,蔺欢的智商只有五岁,不可能会伤得了傲儿。” 她伸手指向众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凶手肯定是他们其中一个,你为何不对他们动家法?” “相爷,傲儿死了,你怎能放过害他的真凶呢?” 蔺绍接着她的话继续说,声音幽冷:“本相自然不会放过害死傲儿的人,真凶另有其人,待查清楚后,定要那人血债血偿。” 许氏一愣,听蔺绍话中的意思,是猜到了凶手是谁吗? 她急切地问:“相爷,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杀害傲儿的是谁?” “你别不说话,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的心肠会歹毒至此?” “傲儿他是顽劣了一些,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歹人对他下此狠手啊?” 蔺绍被许氏接二连三的问题扰得心烦,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你别问了,对方的身份不是本相明面上能得罪起的。” “我要好好想想该从何处收集证据,只盼着能一举把对方按死,再也翻不得身。” 他此刻是有怀疑目标,在证据确凿之前,不宜把对方的身份点破,怕会适得其反,到时候被按死的人成了自己。 许氏一个没注意,被蔺绍突然用力的一甩,身子踉跄了好几下,差点儿摔倒在地。 她哀怨地问着蔺绍:“相爷,现如今儿子死了,你是一点都不顾忌我们的夫妻情分了吗?” 好像自从蔺欢上次回门,她不停地梦魇之后,蔺绍对她再不复从前的浓情蜜意。 蔺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许玉舒,你不要再来烦本相。” “你作为傲儿的母亲,不急着查出暗害他的人,反而来跟本相无理取闹,有你这样的母亲吗?” 许氏被他吼得愣住,心里渐渐生出冷意。 她不可置信地瞧着蔺绍,眼前这个表情凶狠、满脸不耐的男人,当真是与她恩爱多年的丈夫吗? “阿绍,你吼我?以前你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对我说,前些日子你不仅打了我,眼下还动不动的吼我。” “以我看来,你早就忘记当初娶我之时许下的诺言了吧?” 许氏越是想着蔺绍近些时日来的变化,心中的冷意越来越甚。 “呵呵,你们男人果真是善变的,如今我人老珠黄了,应该有自知之明,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蔺傲被她喋喋不休的话烦得火冒三丈:“你不要再跟本相谈从前。” “也不看看你这些日子一副让人作呕的样子有多么恶心,还妄想我与你恩爱如初?你还挺能做梦的。” 许氏一听,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曾几何时,蔺绍会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扎她心窝子的话来了? 许氏被他诛心的言语伤到,瞬间崩溃地对着他又抓又打:“蔺绍,你真是狼心狗肺。” “你大概是忘了,当初要不是我许家给你大批的银两打理上下,你的官途会升得那么顺畅吗?” “你是贵为丞相了,就忘记自己的官位是怎么来的了,对吧?” “我告诉你,即使我膝下无子,也永远都是你的嫡妻。” “你敢扶别的姨娘做正妻,或者敢另娶,我是不介意跟你鱼死网破的。” 第47章 比他更绝情 蔺绍派去的六名下人,毫不费力地在碧霄院花丛中找到死去多时的四名暗卫,皆被人一刀割喉而死。 几人把尸体拖回院子时,先前乌压压的一大片人影,此时只有蔺绍跟许氏吵得脸红脖子粗。 蔺绍绝不承认当初能坐稳丞相之位有许家的功劳。 “许玉舒,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明明是本相德才兼备得来的丞相之位,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许家的功劳?” “你许家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这么看不起本相,你当初何苦眼巴巴地要非我不嫁?还不是因为你看中本相的才能吗?” 这些话在蔺绍心中憋了多年,在他纳第一个姨娘时,许氏那与炭色无异的脸色可谓是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看在需要大量银钱的份上,他不得已忍了许氏这些年。 嫡子已死,许氏再生一个也已来不及培养,倒不如从三位庶子里挑一个出来好好培养。 这一次,他不会把丞相府的继承人交给许氏抚养,省得白白浪费他的时间。 就蔺傲那副德行来说,若真的让他成了继承人,丞相府很快便会衰败。 许氏只是愣了一瞬,清楚无比地明白眼前的蔺绍有多么绝情,不落下风地反驳着:“你德才兼备?” “呸!蔺绍你这个伪君子,你这是卸磨杀驴啊!” “瞧不上我许家的臭钱?哎哟,当时是谁让我多去父母那边说好话,让他们支援大量钱财给你打理关系的?” “如果不是你处心积虑地用感情来套牢我,我会嫁给当时还是一个穷酸秀才的你?” “你现在飞黄腾达了,自是看不起我这个黄脸婆了。” “但你别忘了,我许家当初能把你送上丞相之位,想把你拉下来亦是轻而易举的事。” 许氏为自己感到不值,儿子已死,女儿额头上的疤痕又消散得慢,蔺绍显然在开始计划另立嫡子一事了。 若说蔺绍之前对许氏还有些愧疚和不耐烦。 此时此刻的他,心中逐渐起了杀意:“是吗?本相会亲眼看着你许家是怎样把我拉下丞相之位的。” 他再也不顾忌许氏一点,径直对着身边的小厮吩咐:“传本相命令,让连姨娘和益儿做好准备,选个黄道吉日让她成为新夫人,让益儿成为嫡子。” 他冷冷地瞥了许氏一眼,宽大的衣袖狠狠一甩,大步流星地离开碧霄院。 许氏被蔺绍的绝情打击得心碎成了无数片,气得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蔺绍,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狠?” 她无助地看向向怡:“嬷嬷,母亲说得对,贪图男人的真心是最要不得的。” “傲儿没死的时候,他何时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过?” “怎么办?我的夫人位置保不住了,我以后没脸去见爹娘了。” 向怡伸手抚上她的后背轻拍着安抚,语气里是明显的不赞同:“夫人,您刚刚冲动了。” “刚刚那番话在私底下说说还好,在相爷面前是万万说不得的。” “他好歹为官多年,不说丰功伟绩,成就是有的。” “你的话无疑是在贬低他,他不气恼你才怪呢!” 向怡摇头叹息,在许氏对蔺绍说出那些话时,她不断地给许氏使着眼色。 奈何许氏那时正在气头上,只想一吐而快,哪里会顾得上蔺绍的感受? 许氏微微摇头:“嬷嬷,我并不是要故意贬低相爷的,实在是他的话太伤人了。” “我们相依为命多年,我在许家时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爹娘从未舍得我受半分委屈。” “母亲在我出嫁时还劝过我,一旦他登上高位,不可能会再一心一意的对我。” “那时候的我,正陷在他的温柔爱意里深深不能自拔,不相信他会舍得那样对我。” “在我们婚后第三年,他纳第一个姨娘时,我应该及时醒悟的。” “是他信誓旦旦地跟我说那一次是意外,我又信了他的鬼话。” “呵呵,原来那只是一个开始,在他接二连三地纳了四位姨娘时,我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我以为,只要我不拦着他纳妾,容忍着姨娘们生下庶子庶女,我的地位该是稳固的。” “可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一个姨娘顶替我的夫人之位,我不想忍了,也忍不了了。” 于许氏而言,蔺绍纳妾也好,有庶子庶女也罢。 但蔺绍要让别的女人抢走她丞相夫人这个位置,无异于是要她的命。 向怡依旧耐心地劝着她:“夫人,事情未成定局,您莫要一时冲动啊。” “让连翘那个贱人成为新夫人一事,说不定是相爷说着玩的,您先别当真。” 许氏却是不听她的话:“我别当真?向怡,你仔细回想一下蔺绍说话时的语气,当中可有一丝玩笑之意?” “傲儿已死,兰儿是要嫁人的,他欺我膝下无任何仪仗,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废掉我这个黄脸婆。” “他蔺绍绝情至此,我又何必还做那情深之人?唯有比他更加绝情,我才能致胜啊!” 向怡心道不好,小心地试探着:“夫人,您不会是要跟丞相同归于尽吧?” “夫人,你这想法万万不可,孩子没了,您再生一个就是,目前只要阻止相爷立新夫人就好。” 她奉许夫人的命令要好好保护许氏,断不能让许氏有如此危险的想法。 许氏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而是冷笑一声:“同归于尽?本夫人不傻。”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兰儿的婚事还没有着落,杀害傲儿的凶手还没抓到,我舍不得死的。” “再说丞相府大半的财政掌控在我手里,我要睁大眼睛看看,他蔺绍没有我许家的银钱,拿什么去填补那些铺子的亏空。” 话落,许氏顾不上生气,快步往玉兰院去,让人开始布置蔺傲的灵堂。 蔺欢隐在暗处蒋许氏和蔺绍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笑得十分开怀。 一旁的高岩不明所以:“公子,蔺傲那个混账根本不值得您亲自动手,只会污了您的手。” 蔺欢轻笑一声:“非也,蔺绍那只老狐狸,轻易找不到他的错处。” “既如此,那我就杀掉他唯一的嫡子,让丞相府彻底的乱起来,让他头疼去吧!” 第48章 我用就是 蔺欢离开丞相府后,与高岩一道往玄月堂的方向去。 她毫不吝啬地对着高岩夸赞:“看来你很擅长潜伏,短短两天潜入丞相府还不被人发现,能力不错。” “这样吧,等我后日试过你们的身手,打算把武力稍微逊色一点的人交给你,让你教他们潜伏,以后方便打探我需要的消息。” 高岩眉眼间满是笑意:“多谢公子赏识,属下定不辱命。” 忽地,蔺欢脑海里响起熟悉的电子音:“恭喜宿主,噬颜散的解药已经配制好。” 她这些天从未忘记为祈毓解毒一事,解药出来的一瞬间,脸上不自觉地泛出浅浅笑意来。 祈毓的毒终于可以解开了,不用再遭受毒药的折磨了,这是她近日以来最高兴的事。 她此时此刻只想立刻飞奔回王府,第一时间把解药给祈毓用上。 “高岩,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得先离开,你自己回玄月堂吧,路上小心。” 高岩见她不过片刻之间改变了决定,心中虽然疑惑,但忍住了想问出口的话。 “是,属下会小心的,还请公子也要注意安全,属下先回去了。” 在高岩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野中时,蔺欢又把他唤住,对他耳语了几句,才往毓王府而去。 回到毓王府的主院时,已是她平日里原本的容貌和装扮,急切地找寻着祈毓的身影。 屋里屋外转了一圈,不见祈毓出现,她问着巧月:“夫君他人呢?” 祈毓今早跟她说要出府一趟,已至午时,应该早就回府了才是。 “王妃,王爷一刻钟之前便已回府,见您不在,他和蒋淮去了书房。” “您是不是有急事找王爷?奴婢这就派人去书房跟王爷说一声。” 巧月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祈毓的声音:“小欢儿,你一早去了哪里?” “你还是没有把夫君的话放在心上,怎么又一个人偷偷地溜出府去了?” 在外面时,祈毓这两年来都是一副虚弱的模样,正由着蒋淮扶着慢慢地向蔺欢走去。 知道蔺欢又一次偷溜出府,他心里或多或少地会担心,尽管蔺欢的记忆力很好,可智商是摆在那儿的。 蔺欢同样快步往祈毓身边走去,自然而然地挽上祈毓的左手腕。 蒋淮自觉退到一边后,她凑近祈毓小声说:“夫君,你把头低下来一点,我有好消息要跟你说。” 祈毓听话地低下头,饶有兴趣地问她:“小欢儿有什么好消息?快跟夫君说说。” 对上他期待的眼神,蔺欢没有直接凑近他耳边说出,而是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看。 祈毓注视着她的举动,颇觉好笑:“小欢儿,你这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是怕被人听见吗?” 他眼神一瞥,巧月和蒋淮恭敬地退下。 蔺欢还是感觉不放心,扶着祈毓往两人的主卧走去。 祈毓想到蔺欢要说的消息可能是不为人知的,忍着心中的好奇,没再继续追问。 进入房间后,蔺欢把门关上,停住脚步仔细聆听着暗处的声音。 确保没人能听见后,她拉着祈毓坐到桌子边,把噬颜散的解药拿出:“夫君,我今日出门游玩时碰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 “他掐指一算说夫君的脸上有伤,然后给了我这两瓶药,说是能治好你的脸。” “我刚开始没有一股脑地相信他,是他再三保证可以治好你,我才把药拿回来的。” “你快试试,说不定是真的有用的。” 蔺欢没有挑明解药是自己的,就算她实话实说,并不见得有人会信她。 祈毓看向桌上拇指高的一红一蓝两个细口瓷瓶,对上蔺欢诚挚的眼神,右手缓缓把解药拿起。 他目光灼灼地瞧着蔺欢:“小欢儿偷溜出府是为了给夫君拿解药?” “你不直接言明,是为了给夫君一个惊喜,对不对?” 他心里暖意融融,蔺欢于他而言,像是天空中那一轮温暖的红日,逐渐温暖着他的心。 蔺欢点头:“其实那个老爷爷是我第一次溜出王府时偶然结识的。” “他说他是一个游医,去过很多地方,见过不同的病症。” “我一时好奇,问他是不是骗子,他说我如果不信,可以先把解药拿回来给你试用。” “只是那药配制时间约莫半月,今日是我和老爷爷约定好的时间。” “夫君,你要是不放心,不妨让府医先看看是不是真的解药?” 祈毓把药瓶攥在手里,眼中一片柔情:“好,既是小欢儿辛辛苦苦为夫君寻来的解药,我用就是。” 为了保险起见,祈毓吩咐蒋淮命人把童玄一带来,他和蔺欢一起离开主卧,去到了主屋的前厅里。 屏退仆从后,屋内只余下他们四人。 童玄一拿过祈毓手中的药瓶,拔掉瓶塞,先是闻了一下味道,再倒了几滴在手心中仔细检查。 须臾,他无比确定地回答:“王爷,这的确是上好的解药,成分由多种名贵药材炼制而成,想必是能够解毒的。” 这结果一出,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蒋淮:“王爷,太好了,只要您的毒能解,身体会慢慢恢复以往的。” 童玄一心内无比好奇解药的来历:“王爷,您这解药从何而来?” “自您两年前中毒之后,这两年来我从不间断地研制解药,效果总是不能对症,不知道这药是哪位高人配制出来的?” “若是有缘得见,我一定要拜他为师。” 蔺欢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不想收童玄一做徒弟的。 对方的年纪那么大,她不想去占对方的便宜。 更何况那是系统的功劳,以她的能力来说,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把祈毓的解药配制出来呢! 没有听见祈毓回话, 童玄一抬眸看向他,见他的眼神直直落在蔺欢身上。 他不可置信地惊叫出声:“王爷,您的意思不会是说这药是王妃炼制出来的吧?” 天啊!他若没记错的话,王妃不是京中众人皆知的傻女吗? 他这一问,蒋淮的脸色与他如出一辙:“王爷,孔大夫说的是真的吗?您的解药当真是王妃炼制的?” 一个灵智宛若五岁孩童的女子能炼出剧毒的解药来,这话说出去有谁会信啊? 第49章 势不两立 祈毓对上童玄一和蒋淮两人难以置信的眼神,没有立刻给两人解惑。 一旁的蔺欢率先开口:“你们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高人?” 她指着自己的脑袋,神色如常:“我这里如何,你们该是心知肚明的,你们觉得有可能吗?” “是我运气好,我出府游玩时偶遇一位白胡子老爷爷,解药是他炼制而成。” 童玄一一听,眼中的兴趣越来越浓,恨不得马上能见到蔺欢口中所说之人。 他迫切地想要了解那位高人的全部信息:“王妃,您快告诉我那人长什么样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要前去拜访。” 蔺欢微微摇头:“我不知道老爷爷的名字,至于年纪嘛,比你要老得多,是个帅帅的老头。” 开什么玩笑,所谓的高人本来就是她随口胡诌的,能让人找到才怪。 她这话让童玄一明白,自己拜师一事没戏,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祈毓让童玄一和蒋淮退下,把右边脸颊上的半张面具拿下来,露出脸上清晰恐怖的疤痕。 他问蔺欢:“小欢儿,你害怕吗?” 祈毓脸上的疤痕呈青黑色,占据着右脸大半的面积,想到这疤痕伴随着祈毓两年之久,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应该都不好受吧? 蔺欢心中有些难受:“我不怕,那你疼不疼?” 祈毓轻轻摇头,先喝下红色瓷瓶里的药液,再拿着蓝色瓷瓶问蔺欢:“不疼,小欢儿可否为夫君上药?” 刚开始中毒时,自然是疼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早就习惯了剧毒带来的痛。 蔺欢没有回话,起身径直坐在他身边的位置,拿起药瓶倒上些许药液在手心,动作轻柔地给他细细抹匀。 两人距离极近,祈毓的视线紧紧盯着蔺欢,连她的睫毛都能数清。 解药刚抹在他的脸上,伤疤处转瞬之间传来剧烈的痛意,让他抑制不住地闷哼出声。 蔺欢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色,语气中难掩担忧:“很疼吗?” 依她使用几次从系统中拿出来的药来看,解药不可能会出错才对。 她柔声轻哄着祈毓:“夫君,你先忍忍,老爷爷说上药之初会有些痛,不会很久的。” 祈毓强忍着脸上的痛意朝她点头:“无妨,这点疼我还能忍。” “小欢儿你继续,夫君相信你不会害我。” 果然,随着蔺欢抹药的动作停止,他脸上的疼意瞬止。 凉意渐生,如清风拂过心间,这是他自中毒之后从未有过的舒缓。 祈毓眉眼间笑意顿生:“小欢儿,你所言非虚,我这疤痕处一点儿都不疼了。” 蔺欢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怕他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真的不疼了?” 见祈毓没有骗她,随即又轻笑出声:“看来老爷爷没有骗我,等夫君的伤好后,以后再见到他,我定要好好的谢谢他。” 虽说上级不靠谱,让她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给她的系统倒是不错。 夫妻两人之间其乐融融,丞相府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书房里。 蔺绍坐在桌案边,问着派出去的探子:“可有查到在暗中打压丞相府铺子的背后之人是谁?” “回相爷,他们的动作快准狠,似是专门为对付丞相府而来。” “是属下们无能,他们出手快,撤手更快,并没有查到关于他们身份的一星半点。” 探子一身黑衣跪在地上,越往下说头埋得越低,等待着蔺绍的怒火。 不出所料,蔺绍听完他的禀报后,原本还算好的脸色在霎那间变得阴沉至极。 他伸手一拂,精致的茶盏应声而碎。 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有些溅在探子的手上,滚烫的温度让探子的身子不自觉地一抖。 知道是自己办事不力,即使手上被烫得通红,仍然不敢开口求饶。 蔺绍愤怒的声音自他头顶传出:“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相养你们有什么用?” 顿了顿,想起命人去查祈毓的关系网,他接着问:“可有查到跟毓王交好的是些什么人?都有着什么样的身份?” 他怀疑对蔺傲下死手的人除了祈毓不会有别人,毕竟前几日那位不知姓名的公子说过,曾经见过祈毓与那位蓝衣公子的关系极为熟悉。 探子心中一凛,说着让蔺绍再次失望的话:“回禀相爷,据属下们这几日的观察来看,毓王身边除了那个贴身侍卫蒋淮,一向都是独来独往的。” “自那贼人伤了大公子后,这几日没有再见贼人出现过,此人凭空冒出,又凭空消失,愣是找不到他半点的踪迹。” 蔺绍对他们三番两次的无能甚为恼怒:“废物,废物,让你们办点小事都办不好,简直是浪费本相的银钱。” 他还欲再说,一名小厮急匆匆地跑到书房门口,气喘吁吁道:“相爷,不好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大公子泯灭人性,不但凌虐死好几个奴仆,还放出毒蛇咬死下人,说他不配为人。” “那几名奴仆的家属们,此刻正跪在府门前为他们的儿女喊冤,让相府交出死者的尸身,好让他们入土为安。” 蔺绍本就因为蔺傲之死烦心,此刻再听到这种糟糕的事情,更是不胜其烦:“本相不是让人把消息封锁了吗?怎的还会传出府去?” 这话刚说出口,他蓦然想起杀害蔺傲的凶手,低咒声不断:“该死,害了我儿不够,还让人毁掉傲儿的名声,让他死后不得安宁,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没有点名道姓地指出凶手是谁,心里清楚就好。 不管凶手是不是祈毓,他都不会放过的。 蔺绍挥退小厮后,房内只余他一人,阴森森的笑声回荡在书房里:“祈毓,你不是很维护蔺欢那个傻子吗?” “为了她,你不但让丞相府声名受损,让本相归还她二十万两银子,还害死了我的嫡子,本相跟你势不两立。” “你小心谨慎,让人抓不到你的把柄,本相还不能拿蔺欢一个傻子如何吗?” “你且等着,待本相派人解决了蔺欢,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失去妻子的锥心之痛,再一步一步地送你下去陪她。” 第50章 我做错了什么 “大家来评评理啊,丞相府大公子不只残害了我们的孩子,还不让我们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恶人啊?” “是啊,要不是有好心人告诉我们,恐怕孩子都成为一具白骨了,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老天爷呐,我们的出身是不好,可那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丞相府门前,十余名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女跪在地上,哭得满脸的肝肠寸断。 他们之所以会把子女卖入相府为奴为婢,一则是因为家里穷困潦倒,负担不起。 二则是蔺绍收养忠义侯府孤女一事美名在外,想着待遇应该很好。 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蔺傲作为蔺绍的儿子,心肠会是那样的狠毒! 不过半刻钟左右,丞相府门前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在人群响亮地传出:“唉,你们还不知道吧?蔺丞相当初会收养忠义侯独女,是看中了忠义侯府的巨额财产。” “听闻现如今的毓王妃在丞相府过得相当艰难,时常会遭受他们的虐待。” “我有幸见过毓王妃一面,她的身子过于瘦弱,面无血色,肯定是在丞相府里吃不饱穿不暖的。” 高岩乔装打扮隐在人群中,按着云公子的交待在人群中说着“真相”。 虽说他不知道公子和毓王妃有什么渊源,他只知道公子喜欢绝对服从命令的人。 百姓们听到这话,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蔺丞相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不可能会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听说忠义侯府的财产,加上朝廷的抚恤金足足有三十万银子之多,试问在场的诸位有谁不会动心?” “的确,忠义侯的财产不是三瓜两枣,而是三十万两啊,我们几辈子都花不完呢!” “毓王妃孤身一人,手无缚鸡之力,对付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等人一死,三十万两自然而然地落在丞相手里,丞相大人当真是好算计呢!” 许氏奉蔺绍的命令,不得不前往府门去解决自家儿子干的好事。 她带着向怡和两名丫鬟刚走到大门口,听到百姓们对蔺绍的议论,心中毫无波澜。 换作以往听到别人说蔺绍一句不好的话,她会心疼很久,会吃不好睡不好。 这一刻,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急着让人打开府门去为蔺绍辩解,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向怡心中不解:“夫人,相爷不是让您来处理大公子的事吗?你怎么站在此处不动?” 许氏不答反问:“向怡,你有听到他们在说傲儿吗?” “没有吧?他们是在说蔺绍那个混账呢,关本夫人什么事呢?” 早在蔺绍想也不想地扶连翘上位时,她的心就跟着死了,对蔺绍除了失望便只有失望。 向怡听到许氏对蔺绍极为不雅的称呼,急忙往四周看了看。 确定没有人听到后,她后怕地拍了拍心口:“夫人,相爷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当家人。” “你们二人夫妻已经不睦,这话再让他听到,他会更为厌恶您的。” 自许氏与蔺绍闹翻后,许氏这不管不顾的精神状态让她甚是担忧。 许氏被蔺绍的绝情伤到,压根对他不抱半点希望,话中尽是无所谓:“那就让他对我更加厌恶好了,还会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吗?” “以前是我傻,一心一意地围着他转,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生怕他会对我有一点不喜。” “如今,他爱咋咋地,本夫人不在乎,指望他对我好,还不如我自己爱自己。” 许氏早就想通了,爱蔺绍不比爱自己好吗? 没有男人,没有儿子,她还有女儿,再不济她还有爹娘和哥哥可以倚靠。 想起当初她许家给蔺绍的十数万两白银,她的心便疼得厉害。 她当初到底是有多么想不开,放着千金小姐的奢侈生活不过,偏偏看上了蔺绍那个穷酸秀才? 许氏越想越为自己和许家不值:“向怡,你说我当时到底是喝了什么样的迷魂汤,才会被蔺绍那个混蛋迷住了眼?” “我许家在江州算不上什么,却也不用为银钱发愁,我许玉舒肯定是被人控制了心神,才会选择一无所有的蔺绍。” “这些年来我辛辛苦苦地为丞相府操劳,到头来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我不甘心啊!” “我容貌生得不差,琴棋书画也有涉及,有儿有女,按理来说该是一生富贵荣华才对。”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先是儿子惨死,后是与蔺绍翻脸,我做错了什么?” 许氏越说越激动,有无数的委屈压在心里需要发泄。 然而府外早已喊翻了天,有人大着胆子用手拍打着丞相府的大门。 边拍边骂:“蔺傲你蛇蝎心肠,凌虐打杀我们的儿女,你不得好死。” “对,杀人偿命,快让他出来,我们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蔺傲你个缩头乌龟,你杀人的时候猖狂,现在躲起来干什么?” 蔺傲的灵堂正在布置中,还没有对外宣布蔺傲身死的消息。 蔺欢让高岩去办事的时候,特意嘱咐先不说蔺傲的死讯,百姓自是不知。 许氏在府里听到人们骂自家儿子的话,怒气渐生:“那些该死的贱民,傲儿身为丞相府嫡子,哪有让他们骂的道理?” “他不过有些顽劣,哪里蛇蝎心肠了?” “我的傲儿死得凄惨,还未找到凶手,我都还没有发怒呢,他们怎么敢骂傲儿的?” 他们的儿女被蔺傲弄死了,她的儿子不也死了吗? 凭什么傲儿死后还不得安宁?凶手实在是歹毒,让她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 “向怡,等把杀害傲儿的凶手抓住,本夫人定要把凶手抽筋拔骨,才能对得起傲儿死前受过的罪。” 向怡附和地点点头:“夫人,我们先别说这些了,得先把府门前的事情处理了。” “他们来势汹汹,我们不可以硬碰硬,若是犯了众怒,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犹未可知呢!” 第51章 你说谁死了? 许氏明白向怡说的是事实,快速调整好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很很温和。 命人打开大门的一侧,她带着向怡和两名丫鬟出现在门口。 她眼眶微红,眼睛肿得像两个金鱼眼,看起来十分的不自然。 有人问她:“你是谁?蔺傲那个杀人凶手呢?” “以为躲在府中不出来就可以安然无恙了吗?我们的儿女被他凌虐致死,哪怕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为我的孩子讨个公道。” 许氏忍着想要把人撕了的冲动,柔声细语地说:“诸位,我是蔺傲的母亲,是丞相夫人,你们先听我说。” “傲儿他自小心性纯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对待下人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怎么可能会是你们口中的杀人凶手呢?” 反正蔺傲的真实性情如何,他们那些外人不可能会知道,还不是任由她胡编乱造? 跪在地上的十余名中年男女,早在她出现时自觉地站了起来。 其中一名女子伸手指向百姓们问她:“夫人,你是凶手的母亲,自是会维护凶手的。” “单凭你的片面之词,怎能与他们口中的评价相比?” “坊间不是传闻说蔺丞相道高义重,在忠义侯夫妇双双战死沙场后,待他们的孤女如亲生吗?” “可事实上,他们说蔺丞相是为了忠义侯府的巨额财产不落入外人之手才惺惺作态的。” “他们说得有鼻有眼的,如今的毓王妃在丞相府里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遭受你们的虐待。” “一个人说是胡说,众人都在说,那就说明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夫人,你说对不对?” 毓王妃出身高都会被他们任意欺凌,更别说他们这些平民了。 比起许氏维护自家儿子的说词,他们更愿意相信百姓们的言论是真的。 许氏心里快要气炸了,很想不顾面子地开口大骂。 一个身份低如尘埃的贱民竟敢当众质问她,是她太好说话了不成? 她深深地呼吸好几次,暗自劝着自己,她辛辛苦苦维持了十余年的端庄形象,不能因为这微不足道的贱民能一朝尽毁。 许氏想着蔺傲惨死的模样,瞬时间泪如泉涌,看得原本气愤的众人心有不忍。 “我不知道是哪个坏心眼的人要这样污蔑我们丞相府。” “欢儿虽说不是我亲生,我却是做到了比对亲女儿还好,怎的到你们嘴里就成了吃不饱穿不暖呢?” “那些死掉的奴仆并不是被傲儿害死的,是歹人所为。” “贼人不只杀掉他们,还残忍地杀死了傲儿。” “我唯一的儿子死了,心里的悲痛比你们更甚,能跟你们一样感同身受的。” “可怜我儿死得那么惨烈,最后还要被栽赃嫁祸为杀死奴仆们的凶手,我找谁说理去啊?” 几个贱民罢了,能死在她儿子的手里,是他们的福气,她还没有嫌弃他们低贱的出身呢! “丞相夫人你说谁死了?是蔺大公子吗?” “夫人你别开玩笑了,大公子好歹是相府嫡子,怎么可能轻易会死?” “就是,夫人这么说,莫不是为了不让他们继续追究下去?” “太过分了,大公子杀死好几名仆从,为了逃脱律法的制裁,竟会编出这等荒唐的谎言来,我们不接受。” 蔺傲作为丞相府嫡子,死亡的消息他们并没有收到,这突然说出来谁信呐! 许氏被他们的问话怔住,愣住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脸上的悲伤是真心实意的,非但没能引起百姓们的同情,反倒是被质问得越加厉害。 “诸位,你们当中的人不少是有儿女的,谁会愿意拿自己亲儿子的死亡来说笑?” “那贼人用匕首捅了傲儿数刀,刀刀深可见骨,不只如此,还恶毒地放出毒蛇把傲儿咬得遍体鳞伤。” “我们不应该中了贼人的奸计在这里反目为仇,应该同心协力把贼人找出来才是。” “早一点把凶手绳之以法,我的傲儿和你们的儿女才能死得瞑目啊。” 听到许氏亲口说出蔺傲死得多么凄惨,众人慢慢闭上了嘴,不好再说一些过分的话。 八名仆从的尸体被小厮们用担架从丞相府里抬出来,个个面色青紫,伤痕累累。 这惨不忍睹的模样落入众人眼里,纷纷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目光。 那十余名中年男女见到自家儿女的遍体鳞伤,瞬间哭成了泪人儿。 悲天泣地地哭喊着:“我的儿啊,你咋死得这么惨啊!” “儿啊,你前几日时还好好的,没想到我们再次相见却是阴阳相隔。” “早知道你会遭遇不测,爹娘当初说啥都不会把你卖入丞相府中为奴,穷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氏瞥了向怡一眼,向怡心领神会地带着两名丫鬟往已故奴仆们的家属走去。 丫鬟拿出早就备好的银子,对家属们说:“他们会死亡是受了大公子的连累,这一百两银子是丞相府对你们的歉意。” “是丞相府的守卫不好,没能拦住嚣张的贼人,让他们死于非命,还请你们把银子收下,节哀顺变吧!” 十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点犹豫地接过银子。 他们是为儿女的死难过,倒也没有必要跟银钱过不去,他们卖儿卖女入府为奴,不就是为了能赚取更多的银钱嘛! 他们不再继续闹腾下去,拿着银子的同时,把儿女的尸身带回各家安葬。 众人见事情就此解决,颇觉无趣地散开。 许氏望向渐渐远去的十余道身影,问着向怡:“刚刚骂傲儿心如蛇蝎的是谁,你记住了吗?” 向怡与她主仆多年,最是清楚她话中的意思:“夫人是想要那人再也开不了口吗?” 许氏平日端庄无比,心地却是狠的,丞相府里曾经没有自知之明的爬床丫鬟,被她暗中处理掉的不知凡几。 她满脸的笑意阴森:“我的傲儿天下无双,尊贵无比,岂是他一个贱民能骂的?” “单是开不了口怎么能够泄掉我心里的怒火?我要他生不如死,受尽折磨而死。” 第52章 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早晨。 玄月堂院子的上方。 蔺欢一身玄色苏绣缎袍,一顶缠丝双扣金高冠把一头青丝高高束在头顶,上半张脸被一张白玉狐狸面具遮住,一副俊俏的少年郎装扮。 原本检验众人身手的日子是定在明日,蔺傲后日下葬,她明日得去丞相府。 她清了清嗓子,瞥了一眼下方的百余人:“本公子明日有事不能前来,今日特意将日子提前。” “你们这几日从不间断地操练,感觉如何?” 众人忆起初见时,她只是轻轻一挥手,高大挺秀的大树应声倒地,强悍的身手让他们此时心中忐忑不定。 高岩率先开口:“回公子的话,属下感觉这几日过得特别充实。” 众人随即跟着附和:“对,从前在人牙子手里时吃不饱穿不暖,还不知道会被卖给什么样的人,整日里担惊受怕。” “能遇见公子是我们的福气,尽管训练累了一些,我却是觉得比从前好上太多,只恨没能早点遇见公子。” “公子,我们准备好了,您可以开始检验我们的身手了。” 这几日里,他们不只有新衣服穿,膳食也可以,想起还有俸禄可以拿,他们心里对她是满满的感激。 蔺欢把身上的外套脱下,一步一步往下方走去。 视线从左到右在众人的脸上掠过,双手拍出响亮的掌声来:“不错,先不说别的,单是以身体素质来看,比起当初买下你们时要壮实得多。” “念在你们还没有修习内功,本公子与你们一样,不用内力跟你们比试一番,对你们来说比较公平。” 她无比自信,在二十一世纪练武多年,即使没有内力,只练过几日的他们,不会是她的对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已经做好了单方面被打的准备,突然听到她说不用内力,个个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至少他们不用担心会被打得很惨,说不定能胜公子一筹。 高岩首先摩拳擦掌,眉眼间隐有笑意:“公子,你说不用内力和我们切磋?你可要说话算话,请公子赐教。” 众人的脸色与他如出一辙,纷纷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蔺欢眼神淡淡的看向众人,不自觉地想起自己十年前刚刚被上级带回去的场景。 看到遍地都是先进装备的训练基地,比他们的神色更加激动。 她伸手指向训练场地,对众人说:“别急,先让本公子看看你们近日的训练再比试。” “本公子今日心情很好,你们从头到尾演练一遍,拔得头筹者,赏银子五十两。” 她这话一出,伏隐立即问到:“公子此言当真?” “属下能和他们比试吗?属下想要那五十两。” 再过半月是他妹妹伏玉的生辰,他想给妹妹一个惊喜。 伏隐的问话落入众人耳里,众人当即怒了:“伏首领,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 “你若参加,我们哪里会有拔得头筹的机会?” “就是,在我们还没有接触训练之前,你已经有武力在身,你行行好,把机会让给我们行不?” 五十两银子啊!那是他们在人牙子手里时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啊! 这伏隐也太过分了,连这也要跟他们抢! 伏隐对上他们幽怨的眼神,看向不发一言的蔺欢,唇边是众人忽略不了的笑意:“公子可没有说过我不可以跟你们比试,你们的抗议无效。” 众人一听,先前打了鸡血一样高昂着的头,在霎那间个个低垂着,再不见之前的激动。 蔺欢好笑地看着众人的反应:“这么快就泄气了?不要忘了你们等会儿的对手是本公子。” 意识一动,她右手掌心中立时出现一瓶拇指高的白色瓷瓶。 她把衣袖遮住的右手展露在众人眼前:“这是本公子前两日配制出来的金疮药,价值千金。” “它的效果你们无需怀疑,有它在手,多么重的外伤都不在话下,同样是拔得头筹者所有。” 众人看向她手中的瓷瓶,比听到彩头是五十两银子时还要激动万分。 受伤在训练中是无法避免的,他们在来到玄月堂以前,毫无身手可言,自是知道金疮药的重要。 众人全神贯注地盯着训练场地,蓄势待发,只等着蔺欢一声令下。 下一刻,蔺欢爽朗的声音响起:“开始!” 百余人犹如风驰电掣般冲向训练场上的层层关卡,互不相让以最快的速度往终点奔去。 所有人皆在半刻钟内到达终点,伏隐没有一丝意外地拔得头筹,看得众人眼中一片艳羡。 伏隐在和他们比时没有用上自己那微薄的内力,让他们输得心服口也服。 “伏统领当真是好身手,我们佩服。” “统领,我们不跟你抢银子,你能不能把公子给的金疮药分我们一点?” “是啊,统领,那么大一瓶药呢,你可不能跟我们小气啊。” 伏隐微微摇头,把蔺欢给的药瓶摆放在右手掌心,让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真会睁眼说瞎话,药瓶就这么大一点儿,你们人数众多,一人一指甲盖的份量都分不均吧?” “公子既能炼制出一瓶,后面肯定会有无数瓶,你们不如加油训练争取赢过我。” 他说完这话,自觉地退到一边,兴致勃勃地等着看众人接下来如何被蔺欢碾压。 蔺欢再一次从系统里调出一瓶上好的伤药,对他们说:“这药只比伏隐获得的金疮药差了一点点。” “你们十人一组,如果能伤到本公子一分,下次检验你们身手时,本公子保证你们人人有份。” “所以,你们必须全力以赴,不能把机会白白的浪费了。” 众人在转瞬之间分成十人一组,足足有十个小分队。 蔺欢走到兵器架旁,随手拔出一把长剑,看得众人一愣。 “你们不用多久便会出任务,面临的是敌人的刀剑。” “你们不必顾忌本公子的身份,要像对待敌人一样跟我对战,切忌心慈手软!” 第53章 我看好你们 玄月堂众人对蔺欢的命令绝对服从,井然有序地去到兵器架旁挑着自己顺手的武器。 高岩是第一组的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柄弯刀,只等她一声令下。 蔺欢满意地看了他们一眼,手中的长剑率先朝着他们攻去,与他们瞬间打成一片。 她身影灵活地闪躲着,身轻如燕在十人小队中穿梭自如,游刃有余地对着他们的一招一式。 她在二十一世纪训练多年,出手快、准、狠,须臾之间把他们打得趴在地上,再无还手之力。 其余的九个小分队,被她利落的身手惊得发懵。 “这…公子说不用内力跟我们比试时,我还心存侥幸不会被打得很惨。” “不用内力都这么厉害,可想而知公子使用内力时定是所向披靡,我们别说一招,恐怕半招都接不住啊!” “公子,您行行好,待会儿下手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 众人把高岩十人扶起,蔺欢下手有自己的分寸,他们的身上只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轻伤。 蔺欢轻挑了一下眉,以她方才跟高岩等人的对战来看,他们在训练一事上没有偷懒。 “让本公子行行好?你们觉得以后打不过敌人时,敌人可会对你们心生怜悯?” “不会的,敌人只会以最快的速度斩下你们的头颅。” “敌人的恶毒,你们暂时是想象不到的,你们得勤加练习,争取在有自保能力的同时,可以让敌人死在你们的手里。” 蔺欢一边说,一边回忆起自己首次出任务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漆黑的雨夜,敌方损招频频使出,致使她们原本十人的队伍在短短时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 那时候的她不过十三岁,身高不到一米六,面对杀人如麻的敌人,即便心里害怕,依旧没有忘记上级的命令。 看到只有她一人,敌人的语气嚣张无比。 “呵呵,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杀手,这么不堪一击,真是扫兴。” “刚刚不应该让她们死得太快了,该好好折磨一番才是。” “小丫头,你只有一个人了,看在你模样生得不错的份上,我们不杀你。” 蔺欢瞧着眼前十数名二十岁上下的劲瘦男子,被他们眼中的恶趣味恶心到。 仿若把他们的话当真,她半信半疑地问道:“你们真的不杀我?” “可你们杀了我的队友,我回去没法交差啊。” 男子们被她的问话乐到:“小姑娘,我们是不杀你,可没有说过会放过你。” “能摸进我们这么隐秘的地方,不得不说你们是有点实力在身上的。” “正好,我们老大对美女来者不拒,让你被他蹂躏至死,可比死在我们手上有趣得多,哈哈哈…” 话音一落,十余人同时往蔺欢的身影靠去,脸色皆是志在必得。 倾盆大雨早已停下,蔺欢瑟瑟发抖的模样让他们看得甚为满意。 随着他们越靠越近,蔺欢找准机会把闲时研制的毒药粉末挥洒开来,药粉顺着冷风一吹落在他们身上,个个顿觉一阵头晕目眩。 她双眼微眯,笑得如同狐狸般狡黠:“你们应该下手快点的,可惜了!” “来世记得要学得聪明一点,不要给敌人反杀的机会。” “忘了告诉你们,我的身份不只杀手一个,比起杀人来,我更喜欢炼毒。” 在短暂的说话间,蔺欢掏出随身携带的格洛克手枪对准了他们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把敌人无一例外地送去了地狱。 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后,才带着一身伤回了总部。 记忆回笼,蔺欢没有半分心慈手软地朝着众人出手。 众人一心一意应对着她的招式,尽管知道是以卵击石,仍旧全力以赴。 最后的结果,十个小分队一百来人,手中的武器愣是一点都没能伤到她一分。 众人虽败,并不气馁:“公子的身手,属下们心服口服,我们定会勤加练习,争取早日能追上您的脚步。” 蔺欢见他们不仅没有被打击得信心全无,反而还斗志昂扬。 她不禁眉头微扬:“很好,本公子等着你们能有战胜我的那一天,我对你们有信心!” 她随后选出二十人,把他们带到高岩跟前:“在训练的空余时间,你可以先尝试教他们潜伏。” “此事不必操之过急,你们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先练好自己的身手。” 高岩恭敬地领命:“是,谨遵公子命令,属下会好好教他们的。” 蔺欢离开玄月堂后,换了一身女子装扮去到婉娘母女的住处。 两层楼的小院落,被伏玉布置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伏玉刚走出母亲的房间,抬眸一看,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惊喜:“漂亮姐姐,你终于来了。”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欢快地向蔺欢跑去。 “姐姐,我娘这几日的精神明显好得太多,谢谢您!” “你快进屋,我做了一些好吃的糕点,这就去厨房给你端来。” 伏玉不等她回话,似一阵风一样地往厨房跑去。 蔺欢望向跑远的伏玉,柔声喊道:“你跑慢一些,我先去看看你娘。” 婉娘吃完药之后昏昏欲睡,伏玉说话的声音不小,她强撑着精神坐起来靠在床头。 蔺欢刚踏入屋子,她面带歉意地先开口:“神医,你过来之前怎的不先打一声招呼呢?让玉儿提前给你准备点吃的也好啊。” 伏玉双手端着一碟桃花酥刚走到门口,正巧听到母亲这话。 她笑意浅浅:“母亲,女儿不知道姐姐何时会来看您,点心时常都是备着的。” 她热情地招呼着蔺欢:“姐姐,我做的糕点颇得母亲真传,味道不见得会比街上卖的糕点差。” 婉娘柔声训斥:“玉儿,不可以在神医面前自卖自夸,要谦虚一点。” 她接着对蔺欢说:“玉儿小孩心性,让神医见笑了。” 蔺欢饶有兴趣地拿起一块桃花酥咬了一口,入口香甜,唇齿留香,笑意吟吟地夸赞:“小玉做的糕点确实不错,她做得好,我们该夸就得夸。” 婉娘笑着称是:“是,神医说得是。玉儿,你还不快快谢谢神医?” “我们家目前拿不出好的东西来招待神医,你不嫌弃玉儿做的糕点就好。” 蔺欢连忙摆手:“你们不必如此,我先看看你的身体恢复得如何。” 她给婉娘复查了一遍身体,留下十天半月的药量和营养液,仔细地嘱咐着:“你的病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无需多久你便可以不用再躺着了。” “但在病体痊愈之前,你得谨遵医嘱好好养着。” 母女两人听到这个结果,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喜色,不断地对她说着感激的话。 瞧着天色不早,蔺欢不再多留,与母女两人告别后,在回王府前恢复成原本的面容。 她刚溜进主卧,祈毓磁性的嗓音自门外传来:“巧月,王妃可是在午睡?” 第54章 你真好! 蔺欢听到屋外祈毓的问话,佯装刚刚睡醒,仔细地在身上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异样后,欢快地往屋外跑。 边跑边喊:“夫君,你回来了!” 她跑到房门前,刚巧与进门的祈毓撞了个满怀。 祈毓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小欢儿,你跑慢点,别摔到了。” 他细细查看了蔺欢一圈,确定她没有受伤后,对着身后的仆从喊道:“把东西送进来。” 八名仆从抬着四口封得严严实实的红木箱子进屋,稳稳地放在地面上。 祈毓遣退仆从后,神秘兮兮地对蔺欢说:“小欢儿,你快打开看看,你会很喜欢的。” 这是他答应蔺欢把丞相府给的嫁妆换成银子,额外还多给了一些。 蔺欢见箱子封存得完好,猜不到祈毓会送给她的东西是什么。 她走到其中一口箱子前,双手微微用力,入眼可见,是堆得整整齐齐的银票,最上面的面额是一千两。 她突然想起拜托祈毓把嫁妆换成银票一事,眼中惊讶万分:“夫君,这…这是我那些嫁妆换成的银钱?” “我以为要很久呢,没想到才半个月你就把它们都换成银票了。” 她记得当初丞相府给的陪嫁,很多东西是不好变卖的。 想到这里,她起身抱住祈毓的左手腕,笑得开心:“夫君,你好能干,好厉害啊!” 祈毓见她笑容真诚,跟着笑了起来:“小欢儿,你那些嫁妆换了六万银子,这四口大箱子里总共有十二万两银票,面额大小都有,方便你随时花用。” 蔺欢掰着手指算着,好奇地问着他:“夫君说我的嫁妆换了六万两,这里一共有十二万两,那多余的六万两是哪里来的?” 祈毓将她懵懂的模样看在眼里,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没有瞒她:“小欢儿不是嫁给夫君了吗?那多出来的六万两是夫君给你的聘礼。” “成婚时给丞相府的聘礼不算数,这是夫君单独给你的,这才作数。” 他与蔺如兰是指腹为婚,在蔺绍毫无人性把蔺欢替嫁给他时,两人的婚事便不存在了。 给丞相府的那些聘礼,早在他让人暗中打压丞相府的铺子时赚回来了。 蔺欢心中触动,祈毓自小在宫里过的是何种日子,她这些时日偶有听闻。 一个母妃早逝,父皇不喜,在宫中任人欺凌多年,身中剧毒两年多的皇子,身边能有什么钱? 突然给她六万两银子作聘礼,这要换成人民币得多少钱呐! 她不忍心拿多余的六万两,柔声劝着祈毓:“夫君,府里这么多人需要你养活,那六万两我就不要了。” “我一个人花销不了多少,我的嫁妆够我花很久很久了。” “你看,我平日里的衣服和首饰都是你让人准备的,我根本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祈毓没有告诉她毓王府的家业有多少,她不会去问,左右她要赚钱比较容易得多。 等许氏母女后面的五万两和蔺绍赔给她的二十万两银子一到,她压根不会缺钱。 等势力成熟,她会开展属于自己的商铺,单是系统里数不清的药物,即使她这辈子闲鱼躺都花不完。 蔺欢拒绝的话语,让祈毓原本温柔的脸色一下子冷却下来,耐心十足地跟她说:“小欢儿,自古男子娶妻,聘礼是必不可少的。” “你既已嫁我为妻,该给你的一分都不能少。” “你不用担心夫君会养不活毓王府和你,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明面上是不受宠爱的皇子,那又如何? 暗地他同样可以创建自己的势力,经营自己的营生。 “小欢儿,你安心收下便是,不必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你放心,夫君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冷着饿着的。” 蔺欢听得感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这一刻,她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与祈毓成婚的这半个月来,祈毓就像一杯热茶,慢慢融化,深深渗入她的心,让她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二十一世纪的她,父母重男轻女把她扔在游乐园后消失无踪,被上级带走的十几年里,每日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不是学习这样,就是学习那样,永远都是无休无止地学习,只为了能够更好地完成上级的任务。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有人可以让自己放心去倚靠,这种感觉真好! 蔺欢学着在二十一世纪偶然看到的情侣相处模式,伸手环住祈毓的脖子。 把祈毓的头拉低一些,在他完好的左边脸颊上,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口,又快速移开。 “夫君,你真好,谢谢你!” 祈毓这二十年里,除了被母妃亲过脸颊,这是他第一次被女孩子亲,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因为蔺欢突如其来的一吻,愣在原地久久不动,脸上微红一片,心中像喝了一杯甜蜜蜜的糖水,让他感觉到格外的甜。 蔺欢瞧着他一副疑似被雷劈了的样子,不由得暗自思忖着,这男人不会是初次被女子亲吧? 忆起二月初二两人的新婚夜,祈毓先是教她如何发声,后用匕首割破手指来代替落红,祈毓不该这么纯情才是。 她满面茫然地扯了扯祈毓的衣袖:“夫君,你怎么了?” “你的脸很红,是不是高热了?我让巧月去传府医。” 蔺欢面上一片担忧之色,心里却是乐翻,不就是亲了祈毓一下嘛,他至于很久回不过神来! 祈毓听到她关心的话语,瞬间回过神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小欢儿,你老实交代,你这两次偷偷溜出府,是不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他不觉得灵智宛若孩童的蔺欢会懂这些,极有可能是去了烟花柳巷那种地方。 他是没有去过,但架不住他有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朋友。 只要两人一碰面,那人的荤段子随时随地会脱口而出,久而久之,他很久没有见过那人了。 蔺欢当然知道祈毓口中不该去的地方是哪里,毕竟她在二十一世纪执行任务时,少不了会去那些地方蹲守目标人物。 她明知故问:“夫君说的不该去的地方是何处?” 第55章 你喜不喜欢我 祈毓暗暗打量着蔺欢的神色,想要在她眼中找出撒谎的痕迹。 好半晌之后,他没有瞧出蔺欢的异样:“小欢儿真的没有去青楼那些不该去的地方?” “那你刚刚亲夫君这一举动是从何处学来的?” 蔺欢恍若终于明白过来:“你是说这个啊?” “我记得在忠义侯府时,有一次偷偷地看到母亲这样对父亲的,他们两个笑得可开心了!” “夫君是不喜欢吗?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就不亲你了。” 她失落地撇撇嘴,似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低垂着头,静静地走到椅子边坐下。 蔺欢暗自懊恼不已,刚才不应该一个冲动去亲祈毓,这是封建王朝的时代,她这轻浮的举动十有八九会把祈毓吓到。 祈毓心内叹息一声,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问道:“小欢儿生气了?” “夫君不是不喜欢,只是这事来得太过突然,我没有反应过来。” “夫君得跟你说清楚,这样亲密的行为只有夫妻之间才可以。” “小欢儿,你以后只能亲夫君一个人,不可以亲别的男子,哪怕别人对你再好都不行,你记住了吗?” 蔺欢的智商与小孩无异,看来他得看紧点,为防被别的男子一个糖果骗得倾心。 在祈毓话音落下的瞬间,蔺欢眼中的黯淡,在霎那间被耀眼的星光取代,连连点头:“嗯,我记住了。” “夫君你放心吧,没有别的男子可以与你相比,你最好了。” 她说完这话,紧紧地抱住祈毓,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前,听着他如同战鼓的心跳声,唇边泛出淡淡的笑意。 她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心比往常跳得要快,“砰砰砰”地响个不停。 祈毓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身子,把头搁在她的发顶上。 因为蔺欢主动的靠近,让他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小欢儿,你喜不喜欢夫君?” 此话刚问出口,祈毓差点儿咬掉自己的舌头。 问一个五岁的孩子这种问题,他是不是有点变态了? 蔺欢松开双手,朝他眨了眨眼睛:“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自我来到王府后,没有人会欺负我、打我、骂我。” “再也不会饿着、冷着,有新衣服穿,还能有好吃的、好玩的,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夫君才有的。” “你对我这么好,我没法不喜欢你啊。” 蔺欢知道祈毓问的是何种喜欢,可她傻女的名声在外,一时间不好说出超过她认知的话来。 她主动坦白,还是让祈毓慢慢发现? 得等她好好想想,最起码得把丞相府的人解决了再说。 祈毓听完蔺欢的回答,忍不住暗暗叹气,他问的喜欢并非蔺欢口中的喜欢。 看来,蔺欢对他没有半点的男女之情,让他不禁有点哀伤。 蔺欢对他的喜欢,只是因为对她好罢了。 再反过来一想蔺欢的神智,他好像强人所难了。 想到后日是蔺傲下葬的日子,他语气中难掩担忧:“小欢儿,你明日得去丞相府了,夫君陪着你一起去。” 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丞相府三个字对于蔺欢而言无异于是豺狼虎豹,处处是比鬼还要恶的人。 他本可以不用去丞相府,让蔺欢独自一人前往,他无法安心。 蔺欢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也知晓此番回去,他们会不遗余力地折磨自己。 她不怕,她在二十一世纪时什么样的龙潭虎穴没有闯过? 该怕的人是许氏他们,毕竟她不是真正众人皆知的傻女。 蔺欢劝着祈毓:“夫君,你身子不好,即便不能陪着我前去相府,我相信父亲他们会看在你重病的份上不会多加计较的。” 祈毓要真的陪她一同回相府,许氏那些人想要对付她,怎么施展得开手脚呢? 她现在是毓王妃,毓王再不得皇上喜爱,身份摆在那里,她们总归得顾忌几分。 祈毓对丞相府的人可谓是不放心到了极点,固执己见道:“小欢儿,你不必多说,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你不让夫君陪着你去,等你前脚出门,我后脚也会偷偷跟着去的。” “总之,我很不放心丞相府那群心肠歹毒的人,怕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你。” 他知道蔺傲派人在查自己的产业和人际关系,他不怕被查到,蛰伏多年,蔺绍能查到才怪。 再而言之,蔺绍那个老狐狸不是说要归还蔺欢二十万两银子吗? 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月,蔺绍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得亲自去丞相府催一催。 蔺欢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祈毓这性子还挺执拗的。 罢了,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祈毓是担心她而已,最多她出手的时候谨慎些。 “那好吧,有夫君陪着,我很开心。” 蔺欢再次扑入他的怀里,这样温暖霸道的祈毓,很难不让她喜欢。 祈毓发觉今日的蔺欢似乎喜欢粘着他,他非但不讨厌,反而还挺希望蔺欢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保持对他的依赖。 目光瞥到四口箱子里的银钱,他说:“小欢儿,这十二万两银子便放在你的私库,好让你随时支取。” 蔺欢对此没有意见,点头应道:“好,谢谢夫君!” 有了这十数万两银票,她又可以做好多事情了。 祈毓听到她今日对自己不止说了一次谢谢,不悦地出声强调着:“小欢儿,你又跟夫君客气了不是?” “夫君说过,你我乃是夫妻,用不着如此生分。” “你总跟我客气,倒显得我像个外人,而不是你的夫君了。” 蔺欢:“……” 她也不想老是对祈毓言谢的,可祈毓对她太好了,谢谢二字便脱口而出。 她仰头看向祈毓,祈毓同样在看她。 祈毓眼中的深情,让她在须臾之间别过了头。 她白玉无瑕的脸颊上,红得如同盛夏的果实,鲜艳诱人,让祈毓看得移不开眼。 他忽地轻笑出声:“看不出来小欢儿这般容易害羞呢,呵呵……” 蔺欢一听,再次抬头回看着他,不落下风地用右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夫君你还笑我,你的脸不也红红的?” 祈毓抓住她作乱的手,拒不承认:“我的脸不红,是被小欢儿你用手捏红的。” 两人嬉笑间,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到了翌日。 毓王府专用的马车里。 祈毓一身银白绸缎缎袍,一顶珍珠缠丝冠把一头长发缚在头顶。 蔺欢一身月白雪纱缎袍,梳着云鬓仙人髻的发上,只别着祈毓送的那支琏沐兰亭蝴蝶水晶花发簪。 今日是蔺傲的正吊日,衣着不宜喜气,以防落人口实。 蔺欢身边的丫鬟是祈毓新给她的,名唤温月。 身高约莫一米七,生得眉清目秀,一双杏眸明亮如星,穿着一身寻常的粉色丫鬟服饰。 她没有问祈毓温月是什么人,只瞥了一眼温月右手虎口处的薄茧,她已是心中有数。 在到达丞相府门前,即将走下马车之际,祈毓慎重其事地吩咐着温月:“相府后院本王不方便进入,你要时时刻刻跟在王妃身边,万万不可出一丝差错。” 温月重重点头保证:“请王爷放心,有奴婢在,王妃必定安然无恙。” 第56章 怎敢对你视而不见 毓王府的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前,祈毓被蒋淮扶下马车等在一旁,等着蔺欢和温月下车。 蔺绍即使心里对祈毓暗恨不已,一向注重礼数的他带着许氏等人早已等在府门前。 等蔺欢四人走上前,除去蔺绍外,众人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礼:“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蔺欢暗自打量着许氏的神色,面色憔悴,眼眶周围有着一圈明显的黑色,双眼红肿,显得无神而疲惫。 无需多猜,许氏昨晚又梦魇了! 她对自己的毒药很有信心,许氏母女会乖乖地把剩下的银两送上门的。 今日毕竟是蔺傲的正吊日,两家人虽说心生嫌隙,又是人来人往。 祈毓装模作样的以袖掩唇轻咳两声:“咳咳…夫人你们快快免礼。” “没想到才几日不见,蔺傲会突然离世,真是世事无常啊!” “小欢儿得知他的死讯时,哭得昏天暗地,不肯相信他会死去。” “今日一早天还未亮,小欢儿便拉着本王火急火燎地往丞相府赶,非说她哥哥没死,说是本王骗她。” “本王身子不好,动作慢了许多,安慰了她一路,她仍然不能接受蔺傲的死讯。” “夫人,蔺傲真的死了吗?为何会这样突然呢?” 祈毓刚收到蔺傲身故的消息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据说蔺傲是被歹人先用匕首在心口处捅成了窟窿,后被毒蛇咬得面目全非,一身青黑,怎一个惨字了得! 他很好奇对蔺傲下死手的会是何人,两人之间究竟有多大的仇怨啊! 蔺欢听着祈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禁嘴角微抽。 相识半月以来,她怎么不知道祈毓在随口胡诌的同时,还能做到面色不改的? 但祈毓都给她搭好戏台子了,不演一下怎么行! 她随即酝酿着情绪,想到年幼时被父母抛弃的痛,眼眶瞬时红红的,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面带哀伤。 蔺欢一步一步缓缓朝着许氏走去,自然而然地挽上许氏的手腕,不敢置信地问:“母亲,夫君他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哥哥没死对不对?” 她往四处看了一圈,不见蔺傲的身影,又问:“哥哥呢?他怎的不在?他一定在跟我捉迷藏是不是?” “母亲,您快把哥哥喊出来,我好久都没有见到哥哥了,心中十分想念呢。” 见许氏不答话,她把许氏的手腕放开,小心翼翼地继续问着:“母亲,您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我回来吗?” 透过原主的记忆,那一桩桩一件件的虐待、虐打,丞相府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蔺傲只是一个开始,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许氏被蔺欢接二连三的问题扰得颇为心烦。 她自从拿到解药那日起,恶魇的次数的确是一日一日在减少,昨晚不知何故,竟与刚中毒时一样,噩梦频频不断。 不是忠义侯夫妇,就是那六名爬床丫鬟,亦或者是蔺傲遍体鳞伤地跟她求救,一夜未眠,致使她的心神快要崩溃。 许氏感觉到手腕被人用力的拉扯着摇晃,她快速回过神来。 是蔺欢焦急地在喊她:“母亲,您不要吓我,我喊了您好几声都不见回应,我会担心的。” 许氏见她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担忧,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生平第一次对她柔声细语:“欢儿你不必担心,母亲没事。” “你哥哥真的不在了,母亲这两日是真的不敢相信傲儿死了。” “我们别站在这里了,先进府吧。前来丞相府的人不少,母亲还得招待他们呢。” 许氏看到蔺欢这一刻,才想起来身边不见自家女儿的身影。 兰儿也真是的,今日是她亲哥哥的正吊日,居然到此刻都没有出现。 众人缓缓进入丞相府,许氏特意退后好几步,问着向怡:“你今早可曾见过大小姐?” 蔺如兰与蔺绍一母同胞,感情甚好,不应该直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许氏想起自己昨晚的异常,暗道不好,急切地吩咐:“你快让人去如意阁看看,兰儿这会儿只怕是不好过。” 蔺如兰中毒之初,对额头又抓又挠,疼得自残撞柱一幕还历历在目,让她不得不担心,生怕蔺如兰一个不小心会撞柱而亡。 蔺欢跟随着众人去到蔺傲的灵堂前,随意地给蔺傲上了一柱香,被丞相府的丫鬟寻叶带着往后院而去,温月一直紧随她左右。 依旧是回门时许氏让人临时腾出的那处院落,蔺欢过目不忘,只需一眼便知道,之前有些价值不菲的东西换成了赝品。 也是,今日人多,祈毓不好光明正大地进丞相府后院,他们自是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寻叶早已离开,一路上一言不发,从未把她看在眼里。 纵使温月性子沉稳,也被丫鬟一路上无视蔺欢的举动气到。 “王妃,丞相府的人未免太不懂规矩了,我们家王爷是不得皇上喜爱,可您却是真真切切上了皇家玉碟的。” “她一个丫鬟而已,怎敢一路高昂着头颅对您视而不见的?” “换作在我们王府里,她这不识好歹的行为早就被王爷下令打板子了。” 她是昨日才被王爷紧急调回来的,王爷对王妃的呵护备至,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虽说她不明白王爷的真实想法,但王爷有令,她只能遵从。 蔺欢毫不在意地回着她的话:“无妨,这么些年来我早已习惯了。” 只是无视,与蔺傲他们的蛇蝎心肠相比,于她来说无关痛痒。 祈毓派人在暗中查探蔺欢的过往一事,温月昨晚全都知晓。 王妃是个可怜人,父母双双早逝,忠义侯府的巨额财产不仅被丞相府霸占,还对王妃不好。 想到这里,她伸手握了握随身携带的匕首,好想不管不顾地去宰了蔺绍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温月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王妃,王爷既然放心把您的安危交给奴婢,您便不用为此担心。” “胆敢有人不长眼地想要欺负您,奴婢会让他们知道敢欺负您的下场,定要叫他们知道追悔莫及这四个字的写法。” 蔺欢刚刚坐到椅子上,听到温月这番霸道的言论,忆起祈毓同样的霸道,两人不愧是主仆。 她挺喜欢温月这利落又狠辣的性格,很合她的胃口,想跟祈毓把人要到身边为她做事。 念及她现如今在外面的形象是傻女,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对温月柔柔一笑:“好,那我的安危就有劳你了。” 第57章 能不能让我再看一遍 午膳时辰一到,寻叶来到蔺欢的住所,在进入院落之前,隐去了眼中的神色。 她不似先前带路时的不发一言,此时的态度恭恭敬敬,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二小姐,毓王爷眼下身体很不舒服,府医正在为他诊治,他只想见你,奴婢带你去前厅。” 蔺欢听到祈毓出事,顾不得注意她的态度前后变化,怔愣了好一会儿,小声地问她:“你说谁的身体不舒服?夫君他来相府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语气中的焦急正中寻叶下怀,这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忽悠,别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二小姐你别急,奴婢这就带你去看毓王。” “再说了,有府医在,毓王不会有事的。” 蔺欢上前拉着寻叶的左手飞快地往屋外跑,脸上的急色一览无遗,一副急坏了的模样。 她边跑边出声催促:“你快点儿,夫君想见我,我要去看看他到底如何了。” 她看似在不管不顾地拉着人跑,实则抓住寻叶的右手暗中使着力气。 力气之大,让寻叶抑制不住地想甩开她的手。 心内不断骂着,该死的傻子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她的手快要被蔺欢给捏断了。 她大声求饶:“二小姐你快放手,奴婢的手被你捏得疼死了。” “你慢点儿,毓王他没什么大事,不用跑得这么快。” 寻叶不明白,只是半月不见,蔺欢那单薄干扁的身子,力气怎会大得出奇! 蔺欢暗自注意着寻叶的神色,明明疼得发疯,却不得不顾忌着前来吊唁蔺傲的众多达官贵人,不敢把她的手甩开。 这是她们以往对待原主的手段,曾经让原主苦不堪言。 现在回报在寻叶身上,单看她痛苦的脸色,蔺欢心中快意顿生。 听到她的求饶声,蔺欢仿若刚反应过来,原本奔跑的脚步猛地一下子停顿下来。 她手一松,寻叶直直往前方摔去,只听到“砰”的一声响,放眼望去,寻叶的脸面朝下与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寻叶摔在地上,好久没有动弹分毫,蔺欢似做错事情一般,惊慌失措地跑到她面前,喊着:“哎,你没事吧?” “我刚刚担忧着夫君的身体跑得较快一些,是你让我放手的,我没想到你会摔倒。” “你快点起来啊,你别躺着不动好不好?” 蔺欢在说话的同时,双手用力把寻叶翻转过来,入目的一幕是寻叶磕在地面上的鼻青脸肿。 忆起她们曾经对原主使用的招式,她右手打在寻叶脸上,“啪啪啪”的声音响亮,巴掌一个接着一个,一旁的温月单是看着,都替寻叶觉得脸疼。 看不出来,王妃虽傻,做起事来实在是有趣得紧。 见寻叶还不醒,温月无奈开口提醒:“王妃您别再打她的脸了,别到时候她没被摔死,就先被您给打死了。” 蔺欢当即听话的住手,低声嘟囔着:“不会被打死的。” “以往我在府中时,她们便是这样对我的,我这般瘦弱都没死,她那样强壮怎么可能会死呢?” 顿了顿,她朗声回着:“温月,你不用担心,她的身体比我好得太多,不会死的。” “从前我不小心被人从后面推倒撞在假山上一时醒不来,是她们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拍在我脸上,我才醒来的。” “我这是跟她们学的,方法应该是不会错的,温月你快帮帮忙把她叫醒。” 温月听完蔺欢的话,对她以前的遭遇心疼得不行。 蔺绍美名在外,丞相府对她们家王妃却是如此恶劣,简直是人神共愤。 她劝着蔺欢:“王妃您快起来,奴婢有办法让她醒来。” 她十分肯定丫鬟醒不过来是因为摔晕了,再被蔺欢打上十来个巴掌,人只怕是更晕了。 蔺欢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起身腾开位置:“温月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你快点让她醒过来,我好怕她会死掉。” 温月没忍住唇角微抽,王妃的做法和说法压根不一致,嘴上说着怕寻叶会死,下手的时候可是没有丝毫的客气。 瞧瞧寻叶高高肿起的两边脸颊,那是王妃的杰作呢。 温月蹲下身子,借着袖子的遮挡,右手中捏着一根绣花针,以最快的速度扎在寻叶的痛穴处。 “啊!痛痛痛,痛死我了!” 寻叶人未清醒声先响,可恶,是谁用针在扎她! 等她完全醒转过来时,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痛意。 她感觉自己的脸既像被大火烧过,又像被烈日晒伤。 寻叶伸手往脸上摸去,灼热的痛感让她控制不住地惨叫:“啊!我的脸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只轻轻一摸,便发觉她的脸是肿的。 她往蔺欢主仆看去,正好瞧见温月在邀功般地对蔺欢说:“王妃您看,奴婢就说有法子让她醒来的吧!” 蔺欢连连对她夸赞:“温月,你好聪明啊,你方才是用何种法子让她醒来的?” “你的动作太快了,我没有看清楚,你能不能让我再看一遍?” 温月的动作虽极其隐晦,但没能逃过蔺欢的眼睛。 下手利落,心思聪颖,她对温月是越看越喜欢。 温月:“……” 王妃这话确定不是故意让她再扎寻叶一次? 寻叶:“……” 这恶毒主仆二人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没看见她醒来了吗? 再扎一遍她的痛穴,她们真的不是想让她活生生的疼死? “二小姐,奴婢没事。” 寻叶率先喊道,顾不上脸上的疼和身上的痛,忙不迭地从地上站起来。 那种被人强自用针扎醒的噬骨痛意,体验一次足以让她终生难忘。 她自觉地为蔺欢带路,一瘸一拐地走在前方,眸中是阴狠的冷意:“二小姐,毓王着急见你呢,我们快些走。” 蔺欢轻声应着:“好,我也想早点见到夫君,看看他好些了没有。” 原主在丞相府中生活多年,对地形无比熟悉,眼前的路越走越偏僻。 她故作不知,一脸茫然:“我记得这好像不是去前厅的路啊,这是哪儿?” 第58章 是她的福气 单看寻叶带路的方向,蔺欢百分之两百敢肯定,这是丞相府的人开始对她出招了。 是许氏?是蔺绍?亦或者是两人联手呢? 他们为了今日对付她,想必费了很多心神吧? 寻叶对上蔺欢的问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二小姐,毓王身体好了一些以后,说他想在府中走走,想好好看一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你不是想见他吗?他就在不远处等着你前去呢,我们得走快一点儿。” 为了这个计划,寻叶今日吃了不少的苦头,全身疼痛,尤其脸部最甚,碰一下都不能。 想想蔺欢待会儿的下场,她觉得很值,只待此事完成,她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蔺欢不急着戳破她的谎言,笑语嫣然地问她:“真的?夫君当真在前面等着我?” 寻叶点头:“奴婢所言自然为真,你如今是毓王妃,奴婢怎敢诓骗你呢?” 三人说话间,左拐右拐绕了一圈,总算来到一处破旧的院落。 三人停在院门前,寻叶率先开口:“二小姐,毓王就在屋子里等着你,他想跟你说些悄悄话,不宜被外人听到。” 她一边说,一边径直拉上温月的手腕往外走。 温月站在原地不动,任她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 她气恼地训斥着温月:“你这奴婢怎的一点都不开窍?你们王爷要和王妃说些夫妻之间的贴心话,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这丫鬟的脑子莫不是有问题,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温月不耐烦地伸手一挥,甩开寻叶的手,一板一眼地说:“奴婢不是你们丞相府的人,无论何时我都不会离开王妃身边。” 寻叶劝不动她,没再继续多说。 在她看来,蔺欢主仆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多一个和少一个有什么区别呢! 温月自觉地走在蔺欢前面:“王妃,奴婢给您探路。” “她们若是敢出幺蛾子,奴婢定要把她们打得爹妈都不认识。” 主仆两人缓缓进了院门,蔺欢耳朵微动,屋子里确实是男子的脚步声。 二人停在房门前,屋里传来祈毓熟悉的声音:“小欢儿你快进来,夫君好难受,需要你帮忙。” 蔺欢两人耳力灵敏,隐约能听到男子压抑的喘气声,让她们瞬间明白祈毓口中所说的帮忙二字。 尽管房里是祈毓的声音,温月并没有立即离开,心中谨记着王爷的命令。 “王妃,奴婢把你送进屋里再说。” 她得确定房内的男人是不是王爷,在王爷手底下做事多年,易容术和口技之类的邪术她偶然见过,不是没有人假扮王爷来欺骗王妃的可能。 蔺欢乖巧地跟着温月推开房门,屋内背对着她们的男子身影像极了祈毓,与祈毓今日的装扮一模一样。 两人还未走到祈毓跟前,忽地听到落锁的声音,房门在刹那间被人从外面关上。 温月想带着蔺欢逃出去已是来不及,正欲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向男子刺去。 忽然间,她只觉脑袋一阵眩晕,人直直倒在了地上,蔺欢紧随其后跟着她倒地。 男子转过身来,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从鼻梁处至下颚遮得严严实实。 詹泽笑得十分讥讽:“主子未免太高看蔺欢这个傻子了,居然派我亲自前来协助,不觉得是大材小用吗?” 他双手拍出三掌,对暗处喊道:“你可以出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名年约三十的红衣肥胖男子从藏身处走出来, 男子名唤应松,虎背熊腰的身影每走一步,地面便振动一下。 满脸的横肉上,坑坑洼洼,左边脸颊上占据着大片的黑斑,丑得让人不忍直视。 一双眼睛被眼眶周围的肉挤得眯成一条缝,单是睁眼这样简单的动作,他比平常人要费劲得多。 詹泽问他:“你不是一直想着娶美娇娘吗?” 接着伸手指向躺在地上的蔺欢主仆:“你看她们漂亮吗?” “平常男子娶媳妇是一个一个的娶,你倒好,这下子同时拥有两个,如此齐人之福,想让人不羡慕都难啊。” 应松男子顺着他指向的地方看去,入眼可见,果真是两个长相不错的美人儿。 他满意地流着口水,眼中尽是贪婪:“你的意思是,她们现在是我的媳妇了?” 眼前之人昨日找到他,跟他说可以不用花费半分银钱就能娶到媳妇时,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毕竟天上连馅饼都不会掉,又哪里会有好事降临到他身上?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着对方溜进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对方是真的免费送他媳妇,一送就送两,简直是千年难遇的大好人呐! 詹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当然,只要你和她们生米煮成熟饭,她们自然而然成为你的媳妇了。” “好了,我先出去了,你动作可要快些,等美人儿醒过来,她们便不会乖乖地任你为所欲为了。” 詹泽交代完,以最快的速度从窗口飞了出去。 应松的目光紧紧锁在蔺欢主仆身上,颤颤巍巍地往两人走去。 他一双大手火急火燎地解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激动之色溢于言表:“美人儿,郎君来了,我们乖乖入洞房。” 丞相府的书房里。 蔺绍与对面而坐的黑衣人相视一笑,眼中皆是得逞的笑意。 蔺绍想到等会儿祈毓得到蔺欢出事的消息时,脸上那精彩绝伦的表情。 他唇边笑意不断:“今日多谢公子的协助,欢儿能有那样好的郎君,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本相这一次要睁大眼睛看看,等毓王的王妃成了别人的女人,他有何脸面在京中立足。” 黑衣人连忙摆手:“相爷不用跟本公子客气,毓王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应该齐心协力才是。” “等到需要丞相帮忙时,本公子不会跟相爷客气的。” “事情已成,本公子没有多留的必要,这就告辞。” 黑衣人转身欲走,被蔺绍唤住:“公子不想随本相去看看吗?” “我们为了今日这事筹谋多日,总该一起前去好好欣赏一番敌人的窘态。” “那可是毓王精心呵护的宝贝啊,被一个低贱丑陋不堪的男人占有,若不去看一下,岂不是很可惜?” 黑衣人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蔺绍的邀请,他与祈毓为敌多年,知道祈毓不像表面上的软弱可欺。 “本公子还有事得先离开,待他日有空时,再与丞相好生聚聚。” “丞相也别光顾着看戏了,人是在你府中出事的,你还是仔细想想该如何跟毓王解释吧。” 第59章 王爷这是做什么 祈毓被蒋淮扶着在丞相府的花园中散步,已有两刻钟没有见到蔺欢。 他有些担心:“蒋淮,我们找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偷偷溜进内院去看看。” “不亲眼看到小欢儿安然无事,本王这心就如同那高悬的明月,不到白昼迟迟落不下去。” 他心里惴惴不安,这是要出事的征兆,这种直觉多年来从未出过错。 蒋淮听命地扶着祈毓往暗处走去,同时劝着:“王爷您先别急,有温月在,王妃十有八九不会有事的。” 他们家王爷成亲不过半月,蔺欢的魅力未免太大,不知不觉间入了王爷的心。 王爷成亲前,发生再大的事情,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不像此刻,王爷脸上是对王妃毫不掩饰的担忧。 纵使知道温月武功高强,心思聪颖,祈毓仍然不放心:“蒋淮,你不懂!” “小欢儿在丞相府多年受尽虐待一事,可曾走漏过一丁点儿的风声?” “没有,至少在小欢儿嫁给本王之前,无人知晓她在丞相府里过的是何种日子。” “我们先别在此多说,得想办法潜进内院,只有看到她真正的安然无恙,本王才能把心放在肚子里。” 祈毓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蔺欢,脚步匆匆地往内院方向而去。 俗话说好事不灵坏事灵! 祈毓两人刚走到玉兰院不远处,丞相府丫鬟寻叶的声音在院内响起。 声音之大,唯恐丞相府三里内的人听不见。 “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许氏做丞相夫人的十来年里,京中交好的贵妇众多。 此刻的玉兰院里。 贵妇们三三两两的聚着,个个身着素色锦衣华服,发饰简单,加上各自的贴身丫鬟,人数足足有四十人之多。 寻叶跌跌撞撞地跑进玉兰院主厅,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模样吓坏了众人。 许氏隐晦地剜了寻叶一眼,不知道先把自己的伤处理一下再进来吗? 要是吓坏她的朋友们,她决不轻饶。 不对啊,这是在丞相府里,只是对付蔺欢那个傻子,寻叶何故会伤得这般重? 许氏语气中是明晃晃的惊讶:“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 “本夫人不是让你去欢儿的院落,把她带来跟我们一起吃午膳吗?” “她人呢?怎会只有你一个人前来?” 蔺绍今日的计划她全权知晓,蔺欢一个傻子,身边就带着一个丫鬟,在房间里等着的人,把她们主仆拿下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她百思不得其解。 寻叶忆起被温月用针扎醒的噬骨痛意,她跪在地上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语无伦次地回着话:“夫…夫人,二小姐…她在前来玉兰院的半道上,被…被一个武功高强的贼人打晕劫走了。” “她的丫鬟不知所踪,奴婢拼了命地抱住贼人的大腿不放,想要救下她。” “是奴婢没用,被贼人打得半死不说,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贼人扛着她嚣张无比的离去。” “夫人,那贼人蒙着面,身影没有丝毫遮掩,奴婢看得出来贼人是个男人。” “二小姐落在他手里,肯定会凶多吉少的,您快派人去营救二小姐啊。” 寻叶兜兜转转说了这么多,直到最后才言明重点,她就是要故意拖延时间,要让蔺欢今日彻底的身败名裂。 蔺欢敢在暗地里联合丫鬟把她打得这样惨,她要看看蔺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失身于别的男人,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听到蔺欢出事的那一刻,祈毓顾不上男女大防,与蒋淮一道进了玉兰院。 他走到寻叶跟前,眸色冷寒地盯着寻叶问:“你刚刚说小欢儿出事了?” 不等寻叶回答,他眼神幽冷地瞥了一眼许氏:“本王竟是不知丞相府的守卫何时变得这么差了?居然能让一个外男在府中来去自如。” 祈毓明白今日是蔺绍对他下手的好时机,不曾想,蔺绍没有对他下手,目标换成了蔺欢。 不,或许蔺绍的目标一直都是蔺欢。 他近些时日对蔺欢的好,人尽皆知,蔺绍会对蔺欢出手,说到底是为了毁掉他。 许氏被祈毓不管不顾的闯入玉兰院很是不爽,正欲出言质问他知不知道何为男女授受不亲。 却听得祈毓朝着寻叶怒吼:“你还跪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说小欢儿被贼人带去何处了?” 祈毓满面怒容,双手握得死紧,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该死的蔺绍,有气撒在他身上就好,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蔺欢头上,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等这一次把蔺欢平安救回,他非得让人不计一切代价把蔺绍给灭掉。 寻叶被祈毓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势吓到,手脚止不住地剧烈抖动着。 “奴婢…奴婢记得贼人离去的方向,是府中的偏僻之地。” “奴婢知道自己不是贼人的对手,这才急忙来夫人这里求救。” 祈毓给了蒋淮一个眼神,蒋淮秒懂,右手一伸把寻叶从地上拉起来往外拖:“你别再说废话了,快带路。” “要是延误了王爷救王妃的时间,你担当得起吗?” 许氏算着蔺欢出事的时间,想来此时此刻的蔺欢,是永永远远的翻不了身。 从蔺绍对付蔺欢一事来看,她隐约猜得出残忍杀害蔺傲之人是祈毓,即便不是他本人,必是他手底下的人。 她实在是弄不清楚毓王为何会对蔺傲下死手,蔺傲死得惨烈不说,死后还不得安宁,她没法忍。 祈毓主仆带着寻叶先一步出了玉兰院,许氏看了众人一眼,众人心领神会地紧随其后离开。 祈毓正好与刚到玉兰院的蔺绍撞了个正着。 看到害蔺欢的罪魁祸首,他心中的怒火快要压制不住。 蔺绍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乐极,面上不显半分:“王爷这是做何?你的侍卫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拽着我丞相府丫鬟的手臂?” 他心下暗自笑得开心,在毓王府他动不了手,在他自己的丞相府里还不容易吗? 想到蔺欢此时正在与别的男人欲仙欲死,等下让祈毓亲眼见证那一幕,其中的滋味定是难以言喻的吧! 祈毓不是要跟他作对吗?不是要对蔺傲下狠手吗?那就让祈毓好生的看看他们谁狠得过谁! 第60章 瞧一瞧,看一看 祈毓想到被贼人劫走的蔺欢,对蔺绍挑衅的眼神视而不见。 他径直吩咐:“蒋淮,这奴婢不是知晓贼人逃走的方向吗?我们别在这里耽搁了。” “多耽误一分时间,小欢儿便会多一分危险。” 当前最重要的事是救回蔺欢,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足轻重的小事上。 祈毓淡淡地瞥了蔺绍一眼,眼中是毫不掩藏的杀意,急匆匆地往寻叶说的方向走。 蔺绍对于他的无视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得十分开心。 确定祈毓听不见之后,他得意洋洋地喃喃自语:“毓王,你的脚步得快一些,去得晚了,不知道你那宝贝疙瘩还有没有命在呢!” “不过呢,她在丞相府多年饿不死,也打不死,生命力顽强得很。” “依此来看,她的小命该是无虞的。” “毓王,待会儿见到她与别的男人一度春宵的场景,你一定要好好撑住别被气死了,否则本相哪有好戏可看!” 余光瞟到许氏与一众贵妇款款而来,蔺绍立即闭上了嘴。 他故作不知,一脸的不明所以:“夫人,你们这是往哪儿去?” 许氏顿住一息之间,装模做样地用手帕擦着虚无的眼泪:“相爷,刚刚丫鬟来禀,说是欢儿被贼人打晕劫走了,我这心里担忧得厉害。” 她此话一出,蔺绍大惊失色:“夫人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丞相府守卫严谨,贼人怎会进得来?不会是丫鬟看花眼了吧?” “欢儿要是真的出事了,本相该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他接着对贴身小厮吩咐:“快去传令让府中众人帮忙寻找二小姐,要尽快找到她,她不能出事啊。” 蔺绍演戏逼真,情绪收控自如,在场的众人,没有人会怀疑他对蔺欢的担心。 由此看来,坊间前阵子传言蔺绍道貌岸然,乃是无中生有。 他本就身居高位,之所以会传出对他不利的流言来,多半是他的政敌所为。 许氏心中对他出神入化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 若不是场合不对,她会毫不吝啬的对蔺绍夸赞。 她伸手一拍自己的脑袋,语气越发地急切:“相爷,我刚刚被欢儿出事的消息吓到,一时慌了神。“ “我这脑子里糊涂得紧,竟忘了让仆从们去寻找贼人,都怪我不好,欢儿这下可怎么办啊?” 许氏每每一想到蔺傲被祈毓害成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心中的恨意犹如那燃烧的火焰,越燃越旺。 不过是给蔺欢重新找了一个郎君,太便宜祈毓了。 仅仅是被人占有了妻子,比起蔺傲的惨死来说,祈毓实在是算不上惨。 祈毓就该比蔺傲死得还要凄惨十倍,方能了却她的恨意。 蔺绍听得皱眉,语气中充满了焦急:“夫人你…你让本相说你什么好?” “欢儿被贼人掳走这么大的事,你怎的不放在心上?” “罢了,先别说这些了,王爷方才让侍卫带着丫鬟是为了去找欢儿吧?” “我们快跟上去,争取早点把欢儿找到,才好将功折罪。” 蔺绍说罢,与众人加快脚步去追已经走远的祈毓三人。 约莫半刻钟后。 祈毓与蒋淮带着寻叶终于来到丞相府那处破旧的院落。 屋内。 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女子压抑又夹带着痛苦的娇吟声,此起彼伏。 祈毓刚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时,心里是内疚的,自责他没能保护好蔺欢。 也痛恨蔺绍为了毁掉他,对蔺欢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再仔细一听女子的喊声,他心里原本因为蔺欢被人算计的痛苦,在刹那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唇角微微勾起,老神在在地等着蔺绍他们前来。 蒋淮被祈毓止步不前的举动,看得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爷,您停在这儿做什么?” 他虽是孤身一人,单是听着屋内男女之间连绵不断的起伏声,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那二人正在快活似神仙。 他不明白,王爷不是很担心王妃吗?为什么不赶紧进屋去阻止呢? 自己的女人在与别人翻云覆雨,他家王爷居然能够无动于衷地站在门前听得津津有味,果真是好重的口味。 不止蒋淮不解,被他拽着手臂的寻叶同样心中疑惑。 蔺欢那个傻子在和别人卿卿我我,毓王是如何忍得住,没有一脚踹开房门,提剑杀人的? 祈毓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声音里隐有愉悦:“蒋淮,这等弥足珍贵的旷世美景,光本王一个人看甚是无趣。” “既是难能可贵的风景,当然得让众人好生的瞧一瞧看一看了。” 他此刻无比肯定屋子里仍在不断酱酱酿酿的男女,女子绝对不是蔺欢。 两人成亲半月以来,蔺欢的声音早已印入他的脑海里,不存在他听不出蔺欢声音的可能。 他就说,有温月在,蔺欢怎么可能会出事! 想到屋内或许是蔺绍的某个女人,亦或者是他的某个女儿,祈毓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在一瞬间泛出浓浓的笑意来。 在他等得耐心快要耗尽时,蔺绍和许氏带着众人姗姗来迟。 哪怕隔得老远,他没有错过蔺绍脸上一闪而逝的快意。 他嘲讽一笑,先让蔺绍乐个够吧,毕竟等会儿可就笑不出来了。 蔺绍瞧见祈毓迟迟不进屋,没有看到他预期的场面,让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 “王爷,欢儿被那狂妄的贼人掳走,是守卫们失职,下官定会对他们严惩不贷。” “这处院落荒废数月,没什么好看的,您怎么来这儿了?” 他暗觉可惜,以为可以看见祈毓目眦欲裂的一幕呢,有点失望啊! 等众人走近,屋里的二人还在忘我的继续哼哼唧唧。 在场的贵妇们只需一听,便明白过来那二人的动静是为何,一个个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 蔺绍首先面色巨变,由刚开始的尴尬,继而怒气翻涌:“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在我相府里胡作非为?” “太过分了,这是丞相府,不是寻花问柳的地方,他们怎敢在此乱来?” “来人,立刻把房门打开,本相要看看在此胡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61章 你在说什么 蔺绍怒斥着屋内不知羞的两人,仿佛真是被他们忘我的行为气到。 寻叶不用许氏吩咐,心领神会地解答着众人心中的疑惑。 “回相爷的话,里面的男子就是掳走二小姐的贼人。” “奴婢被他打得差点儿丧命,不会忘记他的声音。” “既是找到了贼人,那女子肯定是二小姐无疑。” “相爷,您快点让人把门砸开,再不及时解救,二小姐性命危矣。” 她不管祈毓是不是佯装镇定,只想着让众人早一点看见蔺欢不知羞耻的一面。 她本就全身疼痛,被蒋淮一路拽着而来,脚步极快,让她感觉身上的疼痛更加地剧烈。 她暗自劝着自己:不要紧,无需多想,蔺欢的下场比起她要惨烈得多。 许氏听完寻叶所说,心中欢欣雀跃,面上是不敢置信,对着寻叶怒斥:“你给本夫人闭嘴。” “房门还没打开,你就能确定屋子里的女子是二小姐?” “你是会邪术不成,居然可以透过厚重坚实的房门看清里面的情形?” “欢儿虽说灵智较弱,断不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胡诌的?再敢胡言乱语污蔑欢儿的清白,信不信本夫人即刻发卖了你!” 许氏的痛斥声落入众人耳中,是那样的情真意切,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丞相夫人对毓王妃太好了,明明毓王妃都做出这等鲜廉寡耻的事情来,她却是不肯相信。” “是她心理强大,这要是换成我,有这等糟心的女儿,只怕要少活很多年。” “夫人你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万万不能因为这混不吝的女儿气出个好歹来,我们会担心你的。” 寻叶接着说:“夫人,奴婢并非胡言,清清楚楚的瞧见那贼人只掳走二小姐一人。” “贼人如今就在屋内,女子除去二小姐之外,不会是别人的。”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着,让许氏心里畅快至极,面上不显分毫。 若仔细看去,她唇边的笑意快要压制不住。 许氏暗恨,祈毓,让你虐杀我儿,这种心痛的滋味不好受吧! 祈毓眼神幽冷地盯着不断往蔺欢身上泼脏水的寻叶,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祈祷你没有在胡说八道。” “等下事情真相大白,里面的人不是小欢儿,本王不止要让人打烂你的嘴,还要剜掉你的一双眼睛。” 寻叶听得浑身一抖,眸中害怕异常:“王爷,奴婢一心只想解救二小姐,没有乱说。” 随着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房门“哐当”一声,被仆从大力踹倒。 尽管如此,那地上的两人依然沉醉其中,不受外界丝毫的影响。 房门倒地的那一瞬间,蔺绍和许氏率先踏入屋子。 入眼可见的一幕,让他们接受不能。 满是异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皱眉,闻之作呕,偏偏那两人还在如同干柴烈火般纠缠得难舍难分。 众人随后进屋,宽大的屋子里瞬时间被挤得迈不开腿。 许氏卖力地表演着,撕心裂肺地喊:“我的欢儿啊,母亲一时没看住你,你怎么如此胆大妄为的胡来啊!” “母亲知道毓王身体不好,可你已经嫁给了他,即便你心中不满意,也不能做出这种不容于世的事情来啊,你这不是要母亲的命吗?” 因为应松身宽体胖的缘故,众人并没有看清楚被应松挡住的女子是谁,让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蔺欢钉在耻辱柱上。 蔺绍被眼前活色生香的场面刺激得发狂,痛心疾首地呵斥着仆从:“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他们两个分开。” 他偷偷往人群中瞥了一眼,不曾见到祈毓的身影,心中觉得可惜,祈毓不是第一个看见这一幕的人。 四名仆从去到两人身旁,伸手欲把应松拽开,任他们卯足了力气,他依旧纹丝不动。 应松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人打扰,脸色那是明显的不爽:“滚开,今日是大爷我的洞房花烛,别不知死活地来打搅爷的好事。” 祈毓被蒋淮扶着慢悠悠地走进来,众人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无一不是同情。 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子侵占,毓王的心里定然是难受至极的吧? 毓王原本身体就不好,他们非常担心,毓王会不会被这不堪入目的场景直接给气死! 祈毓的眼神只落在应松心宽体肥的身上一瞬,恶心无比地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这污眼睛的场面。 见四名仆从久久拿应松无辙,他明目张胆地给了蒋淮一个眼神。 蒋淮虽心中惊讶,但还是二话不说去到应松身边,接连在他后颈处劈上好几个手刀,总算让他彻底消停下来。 蔺绍颇为歉意地对祈毓说:“请王爷开恩,想来这并不是欢儿心甘情愿的,多半是被这贼人胁迫的。” “王爷,欢儿既是您的妻子,您自个儿看着处理吧。” “是她先做出这等不顾您脸面的事来,不管您怎样处置,都是她应得的结果。” 蔺欢和温月从屋外进入,正巧听到蔺绍这话。 她迷茫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父亲,您在说什么?何为我不是心甘情愿,被人胁迫?” “我何时做出不顾王爷脸面的事情来了,我怎的不知道呢?” 她一连串的问题让众人急忙往身后看去。 有人控制不住地问出声:“丫鬟不是笃定地说与别人偷情的是毓王妃吗?她怎么是从门外进来的?” 众人再次望向被应松压住的女子,惊疑地问着:“女子不是毓王妃,那会是谁啊?” 蔺绍和许氏在听见蔺欢声音的那一刻,心中咯噔一声,犹似被五雷轰顶,站在原地似生根一样,一动不动。 许氏很快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伸手指着蔺欢:“欢儿,你为何是从屋外进来的?不应该是在……” 意识到后面的话会暴露她歹毒的心肠,她猛地一下子伸手捂住嘴巴,把剩余的话强制堵在了喉咙里。 蔺欢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一个劲地去到祈毓身旁。 她自顾自地挽上祈毓的左手腕,好奇地问着:“夫君,你们全都在这儿做何?这破旧的屋子有何好看的?” 第62章 一切都完了 似是才想起众人的议论纷纷,蔺欢不解地继续问:“夫君,她们说的偷情二字是什么?” “为什么要说我在与别的男子偷情?” 她的言行举止显然带着些许稚嫩,茫然无知的睁着一双桃花眼,眼中满是好奇。 祈毓眼神一冷,眸光一一掠过众人,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众人原本落在蔺欢身上的视线,在霎时间收回,个个低垂着头,不敢迎上祈毓的目光。 毓王再不受皇上喜欢,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家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说不吓人是假的。 祈毓柔声安慰着蔺欢:“小欢儿,你别听她们胡言乱语,我们不跟她们学。” 他此话一出,众人心里气恼,什么叫做不要跟她们学?她们哪里胡说了? 碍于祈毓的王爷身份,众人只敢在心里咆哮,没有底气敢当面质问他。 蔺欢乖巧的点头应承着:“好,我听夫君的,我们不跟她们学。” 两人说话间,被应松压得快要窒息的蔺如兰悠然醒转过来,奋力地推着压在她身上的庞然大物。 她抑制不住地痛呼:“嘶!好痛啊,好难受!”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身上的男子,好几下不见半点轻松,疲惫地睁开了双眼。 入眼可见,伏在她身上的男子肥头大耳,双眼紧闭,左边脸颊上大片的黑斑丑得惨绝人寰。 致使她惊叫出声:“啊!鬼啊!” “哪里来的丑鬼?快给本小姐起开!” “母亲,救命,您快来救我,我快被鬼压死了。” 蔺如兰陆陆续续的喊叫声,瞬时引起众人的注意,让她们又一次望向地上交叠着的一对男女。 许氏和蔺绍在蔺如兰刚刚开口的那一刻,比看见蔺欢从门外进来时还要震惊。 怎么会?被低贱丑陋的男人侵占的人,为何是他们金尊玉贵的掌上明珠呢? 他们为了算计蔺欢,以此来达到毁掉祈毓的目的,可谓是环环相扣,不会出现偏差才对。 眼下这结果不仅偏离了他们的预期,还偏得越发离谱,让他们如何接受啊! 蔺欢听到蔺如兰的呼救声,心中畅快,面上却是一片着急之色:“夫君,我听见大姐在喊救命。” “她的喊声惊慌又害怕,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快叫人去救救她。” 见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一个方向,她欲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被祈毓眼疾手快地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前。 蔺欢用力的摇着头,想摆脱他的手。 为了步下这个局,她忍得有多辛苦,费了好些力气才完成,怎么也得亲眼看看自己的战果,才能有成就感啊。 祈毓见她试图摆脱自己,右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按着她的脑袋不动分毫。 “小欢儿,乖乖的别乱动,那是污人眼睛的画面,你看了会长针眼的。” 蔺欢一听,嘴角微微颤抖着,唇边的笑意憋得难受。 于蔺绍夫妻来说,此时毕竟是杀人诛心的场合,她不能笑。 她伸手去扒祈毓右手,语气不满:“你快把我的头放开,我闷得喘不过气来了。” 她对祈毓这举动很无语,这男人不会是打算把她给闷死吧! 祈毓急忙把手放开,高大的身影完完全全挡在她面前,蔺如兰和应松那伤风败俗的一幕,愣是让她瞧不见一星半点。 蔺欢:“……”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活春宫哎,她看一眼怎么了? “夫君,你说我看了会长针眼,那你看过没有?” 祈毓一本正经地回话:“没有,夫君嫌他们污眼睛,一眼都没有看。” 一旁的蒋淮惊讶地看向他,以眼神询问:“王爷,您确定没看吗?您这样骗王妃好玩吗?” 他家王爷明明就看了好不好?虽说只看了一眼,那也的确是看了的。 祈毓暗暗瞪了他一眼,眸中隐含着威胁,似乎在说你敢多嘴一句试试看。 蒋淮被带着他威胁的眼神瞪得心中一个激灵,只得悻悻然的收回目光。 王爷腹黑又狠厉,他惹不起! 蔺欢不动声色地瞧着祈毓和蒋淮之间的眼神交流,心里一清二楚,祈毓百分之百是看过蔺如兰与男子两人颠鸾倒凤的。 她面上不显,天真地说:“既然夫君没看,那我就不看了。” “一定是画面很难看,夫君才不看的,对不对?” 与两人之间的其乐融融相比,许氏让仆从把光溜溜的应松移开,脱下自己的外袍蒋蔺如兰衣不蔽体的身子罩住。 她哭得死去活来,声音沙哑:“我的兰儿啊,这屋里的人怎会是你?” 她百思不得其解,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呢? 儿子已死,女儿的清白又不在了,她以后有何脸面在京中立足! 蔺如兰轻轻一动,全身犹如被重物碾压过,疼得她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 在看到屋里数十双眼睛紧紧盯着她时,她恨不能当场晕死过去。 她不可置信地问着许氏:“母亲,我…我的清白没有了,是不是?” 接着,她问出了令许氏面色一变的话:“母亲,被这丑鬼糟践的女子不应该是蔺欢那个傻子吗?为何会变成我呢?” “这不是真的,定是我的幻觉,许是我昨晚没睡好。” 蔺如兰无比清楚自己失身于那个丑如鬼面的男子,明白她这一辈子毁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许氏在她说话时,本能地想要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继续往下说。 可蔺如兰此时此刻被自己失贞一事刺激得发疯,根本无心顾及,整颗心如同石头一般重重地沉入谷底。 她疯疯癫癫,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她想嫁给太子的梦想泡汤了,她做不成天启皇朝最尊贵的女子了。 蔺如兰的话让众人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今日毓王妃被贼人掳走一事,纯粹是许氏自导自演。 众人被许氏那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行为吓到,害怕得先后退出了房间。 有人嫌晦气地粹了许氏一口:“呸!丞相夫人多年来一直以温婉端庄的面目示人,不曾想背地里是如此的歹毒心肠。” “我就奇怪前阵子为啥会突然传出丞相府苛待毓王妃的流言来,原是有人发现了真相。” “亏我跟她做了许久的朋友,没被她算计到,还真是不容易。” 第63章 恭喜丞相觅得佳婿一位 蔺绍和许氏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们费尽心机经营多年的形象,被蔺如兰不过大脑的话彻彻底底的毁了。 有什么能比蔺如兰这个亲生女儿的证明更有说服力呢? 今日前来吊唁的达官贵人众多,他们能灭一个人的口,却灭不掉众人的口。 祈毓冷冷地瞥了蔺绍一家三口,口吻冰冷:“蔺丞相,今日这事还请丞相府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们要庆幸小欢儿安然无恙,不然的话,本王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你丞相府屠个干干净净。” 话音一落,没有多留的必要,他拥着蔺欢往外走。 在即将踏出房门之际,他头也不回地问:“蔺丞相说要归还小欢儿二十万银子,时间已过半月,怎么不见一点动静?” “蔺丞相可要加紧动作,争取在后半个月把银两如数送到毓王府,否则,本王亲自去宫里让父皇好生的评评理。” 蔺绍本就因为蔺如兰口无遮拦的话气得不轻,再听到祈毓这话,心中怒气翻涌,口中一阵腥甜。 还不待他缓和过来,祈毓的声音又继续从屋外传入。 “对了,本王还没有恭喜蔺丞相今日觅得佳婿一位呢!” “本王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特意在此祝蔺大小姐觅得有情郎,祝你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蔺绍和蔺如兰听到他此言,只觉得眼前发黑。 蔺绍怒急攻心,“噗”的一声,一口老血自口中吐出,身子直挺挺地往后倒。 幸得被贴身小厮手脚利落的扶住,才避免让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 蔺如兰则是又羞又气,加上身体的疼痛没有得到半分缓解,坚持不住地晕死过去。 蔺绍眼神阴狠地盯着许氏怒骂:“蠢货,看看你生的好女儿,本相努力维持了十来年的名声,竟被这么一个赔钱货毁得彻底。” “呵呵…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她活该有这样一个丑如鬼面的夫君。” 想到过两日的早朝,文武百官那不屑的、嘲讽的眼神,他心里恨得不行。 恨那位不知姓名的公子办事不靠谱,连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拿不下。 也恨许氏给他生下一双蠢钝如猪的儿女。 更恨蔺欢那个傻子不乖乖的往他圈套里钻。 最恨祈毓仗势欺人,不仅让他还蔺欢的银子,还毫无顾忌地说着扎他心窝子的话,让他气得心口疼痛难忍。 屋内没有外人,蔺绍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本性。 他眸光凶狠,语气森然:“祈毓,蔺欢,你们这两个该死的病秧子和傻子,本相不会饶过你们的,咱们走着瞧。” 许氏即使被他骂,顾不上自己伤心,求救似的看着他:“相爷,兰儿的清白是没了,可她不能就这样嫁给那个丑陋不堪的男人,她会死的。” 她伸手指向被衣服盖住身子的应松,语气中尽是嫌恶:“他长得丑就算了,关键还那么胖,兰儿那小身板哪里经得住他的折腾啊?只怕他迟早会把兰儿给压死。” 以她来看,应松的身高体重能抵得上寻常成年男子两个,或许还不止。 蔺如兰被她娇养了快十八年,如花似玉的美人儿,配皇子已是绰绰有余。 侵占蔺如兰的应松,身份低贱不说,还是那个鬼样子。 别说蔺如兰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恐怕宁愿悬梁自缢,以此来求得解脱,也好过与那样的男人磋磨一辈子。 蔺绍今日对蔺如兰的愚蠢之举早已心生不满,没有心思再搭理许氏母女。 恨声吼道:“本相只恨她刚才没被男子压死在地上,那样的话倒也省心,最起码本相的名声还在。” 他厌烦地丢下这句话,不去看许氏震惊的脸色,倚着小厮的身子缓缓踏出院子。 许氏被蔺绍的话语伤到,不敢相信一向疼爱蔺如兰的好父亲,会说出这种诛心的话来。 她有些庆幸蔺如兰晕过去了,听不到蔺绍的冷言冷语,不敢想象蔺如兰要是听到这话会如何想! 她此刻头疼得很:“向怡,我和兰儿以后该怎么办啊!” 目光瞥到不远处的应松,她顾不上伤心,吩咐着向怡:“让人快点儿把他处理掉,他敢毁掉兰儿的清白,没有资格再活在这世上。” “兰儿毁了清白又如何?她依旧是丞相府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找个好夫婿有何难!” 许氏想得很美好,蔺如兰永远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嫁不成皇子,嫁一个和丞相府家世相当的男子应该不成问题。 向怡无奈地叹出一口气,他们千算万算,不只没伤到蔺欢一分,自己还惹得一身骚,何必呢? 她依着许氏的吩咐唤出两名护卫,正欲杀人灭口。 应松被护卫手中长剑森寒的刀光晃醒,猛地一下子睁开双眼:“你们要干什么?” 他说话的同时,费力地从地上坐起来,不在意自己的衣服从身上滑落。 即便露出身上满是被女子抓伤的红痕,他也全然不在乎。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蔺如兰倾城的容颜,满目的贪婪:“你们这些恶人,怎么把我媳妇给打晕了?” 应松径直站起身来,随手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遮住下半身,慢慢往蔺如兰走去。 边走边喊:“娘子你莫怕,郎君会保护你的,他们要是敢欺负你一下,我打死他们给你出气。” 想起之前倒在地上的女子对他下手时那狠厉的表情,让他本能地感觉到害怕。 更何况眼前的媳妇,模样比起先前的女子来,不止长得倾国倾城,肤色白皙,身材又丰腴,可比对他下手的女子要强得多,让他心中甚是满意。 许氏眼看着男子就要凑到她们母女跟前,目眦欲裂地朝着护卫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拦住他。” 她真的要疯了,这个恶心至极的男人竟敢肖想她的宝贝疙瘩,当她是好欺负的不成? 护卫听到她的吼声,立即拔长剑挡在她们身前。 见应松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护卫手中的剑毫不客气地朝着他刺去。 应松虽是身体肥胖,并不妨碍他动作灵活,不悦地质问着护卫:“你们这是干嘛?老子又没有得罪你们,为何要用剑来刺我?” 第64章 雁过拔毛不过如此 应松对上两名护卫的攻击,心里不慌不忙。 他虽然身体肥胖,并不妨碍他动作灵活。 毫无压力地躲过护卫一击,他不悦地出声质问着:“你们这是干嘛?老子只是上前看看媳妇儿,你们何故多加阻拦?” “再说了,老子又没有得罪你们,你们非要杀我做何?” 护卫对上他灵活躲开的动作,眼中惊讶万分,只愣住一瞬的功夫,长剑又一次向他刺去。 应松对他们接二连三的攻击很是不满,站在原地不动,双手各自握住一把袭来的长剑。 他用力一握,硬生生地把厚重坚实的剑身给掰弯。 看得护卫傻眼,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这…这莫不是见鬼了不成?” 他们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连带着被震麻,不受控制地丢掉剑柄闪身离开,退出好几米的距离。 许氏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住,不由得自我怀疑起来,她是不是眼睛花了? 看着越走越近的应松,她害怕得吞了吞口水,语无伦次地喊:“你…你不要过来啊!” “你赶紧给…给本夫人停下,不要靠近我的女儿。” 应松听到许氏这话,当真乖乖地停在她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他眼中惊喜异常:“你说媳妇儿是你的女儿?那你就是我的岳母了,我虽然有些笨,尊老爱幼还是懂的。” 他双手作揖朝着许氏恭敬一礼:“岳母大人在上,小婿这厢有礼了。” “您看她已经是我媳妇了,你就让我好好的看看她。” “您放心,我这辈子会好好对待她的,争取让她多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嘿嘿……” 他这咧嘴一笑,让许氏想起梦魇里忠义侯夫妇朝她张开血盆大口的惊悚模样,吓得她两眼发黑。 应松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蔺如兰的姓名,虚心地问着许氏:“岳母,媳妇儿她姓甚名谁?” 随着距离较近,蔺如兰倾国倾城的脸,一览无余地展露在他眼前,他是越看越喜欢。 “岳母,媳妇长得真美,就像那天上的仙子一样,我这一生能有如此美貌的媳妇,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许氏惊恐得不敢开口,始终不说蔺如兰的名字。 惹得应松耐心耗尽:“岳母怎么不说话?您这是对小婿不满意?” “罢了,您不告诉我也无妨,我以后就叫她媳妇。” “还请岳母让开一点,天色已晚,我得把媳妇带回家去。” “别人若是瞧见我不用任何银钱便能弄得一个美若天仙的媳妇回去,想来方圆百里无人不羡慕我的好运。” 许氏被应松喋喋不休的话语吵得头疼,再听到他要把蔺如兰带走,脸上一片震怒。 伸手指着他大骂:“你这个丑陋的男人在做什么美梦呢?让我女儿给你当媳妇,你咋这么会想?” “来人啊,快杀掉他,不要让他来恶心本夫人,污了我的眼睛。” 她话音一落,房里又出现四名护卫,缓缓朝着应松靠近。 应松心里明白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大手一挥,许氏被他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推倒在地。 他去到蔺如兰身旁,眼神痴迷,双手一捞,紧紧把人抱在怀中。 他对着昏睡的蔺如兰自言自语:“媳妇别怕,郎君这就带你走。” 护卫们顾忌着他怀里的蔺如兰,不敢全力以赴。 应松显然发现了这一点,得意洋洋地给他们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看得在场众人一阵火大。 这还不算,他猛地亲了一口蔺如兰的红唇,笑得十分开心:“媳妇儿,有你真好!” “有你在,他们便不敢拿我如何,你简直就是郎君的福星啊!” 他横抱着蔺如兰往屋外走,刺激得许氏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叫:“你们快给本夫人拦住他,不可以让他带走大小姐。” 她要疯了,被应松旁若无人亲吻蔺如兰的那一幕恶心得快要吐出隔夜饭来。 护卫们左右为难:“夫人,不是我们不想拦住他,是大小姐在他手里啊。” “我们一出手,他就拿大小姐的身子来挡,您让我们怎么办嘛?” 护卫们暗自叹息,夫人确定这不是在为难他们吗? 抱着蔺如兰的应松可不是蔺欢那个傻子,不好忽悠啊。 应松很快来到门边,艰难地转过脑袋往后看去。 兀自对着许氏说:“岳母,小婿这就带着媳妇去见老祖宗,他们看到我能在而立之年成家,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岳母请放心,小婿不是不讲情面的人,等媳妇给我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后,我们一家三口会登门来看您的。” “岳母,您和岳父大人可要好好的保重身体,我们无需多久就会回来的。” 应松说完这话,懒得再看许氏愈发黑沉的脸色,脚尖轻点,一个纵身消失在许氏的视野里。 “啊…快抓住他,你们快点追上去,千万要把兰儿给带回来。” 许氏惊慌失措地大喊,她的女儿被那恶心的男人占了清白不说,还在不省人事时被男人带走。 要是带不回蔺如兰,她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她这边闹得鸡飞狗跳,蔺绍那边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此时的丞相府书房里。 蔺绍让小厮守在门外,气冲冲地走进书房,习惯性地坐在往常的椅子上。 忽地,他只觉身下一空,接着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坚硬的地面不只磕得他后背生疼,还闪了他的老腰。 致使他愤怒狂吼:“啊!是谁?竟敢狗胆包天的捉弄本相?” 今日糟心的事情够多了,他的心情没法平静下来。 蔺绍揉着老腰费尽全力站起来,眸光定格在平日里放着豪华桌案的地方。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这…难道是本相走错地方了?” “不可能啊,本相的书房建成多年,不应该会走错啊。” “一定是我今日被气得狠了,此时才会出现幻觉。” 蔺绍不信邪地往门外走,确定此处就是他的书房。 再次走进房内,陈设多年的桌椅、收藏的各种藏品、名贵的古玩字画等物,连带着放着藏品的架子统统都不翼而飞。 偌大的书房里,除了光秃秃的墙壁,连一支笔和一张纸都没有给他留下,雁过拔毛也不过如此吧? 蔺绍想到布置那些东西花掉的不少银子,气得发疯:“来人,给本相去查,务必要把贼人抓到,本相要把他剥皮抽筋!” 第65章 太没天理 丞相府遭遇窃贼一事很快在府内流传开来。 不止书房,蔺绍的清轩院、相府库房、许氏的玉兰院和私库等等。 只要能放东西的地方,皆被贼人洗劫一空。 除去无法移动的院墙、花草树木、各处院落里的床榻和锅碗瓢盆之外,整个丞相府里空空荡荡的。 当然,除了姨娘连翘的香雅院原封不动。 府中众人急匆匆地往蔺绍的清轩院赶,乌压压的一大片人站在主院里。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相爷,我院子里除了一张床什么也不剩。” “是啊,老爷,我们只是跟着您和夫人去了一趟大公子的灵堂,回屋后,别说梳妆台了,连衣柜的影子都看不见。” “相爷,到底是哪个贼人如此可恶?就是要偷盗东西也不必盗得这样一干二净的吧?” 他们这些年好不容易存了点银钱,布置上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没曾想,有朝一日会被盗贼在突然之间盗得一根毛都不剩。 再重新布置一遍,不知道要花上多少的银两呢! 他们头疼,蔺绍的头更疼,他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暗处守着的暗卫有十余人,丞相府不小,贼人搬光东西既耗时又耗力,不可能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蔺绍清了清嗓子,安抚着众人:“你们先别慌,本相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 那些暗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事发过去半刻钟,怎的还不现身? 他命令全府的仆从去找人,总算在清轩院的恭房里,找到一名奄奄一息的暗卫。 两名仆从把暗卫抬到他跟前,暗卫身上不断释放出来令人难以忍受的臭气,让众人不得不用手捂着鼻子。 蔺绍急忙退出好几步的距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其余的人呢?” 暗卫费劲地睁开双眼,吃力地回答着他的问题:“相爷,他们…他们都死了。” 蔺绍一听,这残酷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禁喃喃自语:“他们死了?他们怎么会死?明明是那样的强大?” 要知道那十余人跟随他多年,很多他不方便动手的事,都是他们在暗中帮着他处理的。 突然有人跟他说他们都死掉了,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蔺绍接着问:“他们是怎么死的?是谁杀掉他们的?他们的尸体呢?” 暗卫听着他一连串的问题,用尽全气回着:“相爷,他们是被…被人先用…迷药迷晕,再…一刀割喉而死。” “我…不知道他们的尸体去了哪里,只隐隐约约…看见凶手的轮廓,像…像极了连姨娘。”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暗卫疲惫地磕上双眸,渐渐停止了呼吸。 蔺绍和众人对凶手疑似连翘一事震惊得无以复加。 蔺绍不相信连翘会是凶手,连翘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有丝毫身手可言。 即便要用迷药,那也得先弄清楚暗卫藏身的具体位置,又或者能近得了暗卫的身才对。 众人与他的想法不同,他们前后左右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连翘的身影。 姨娘潘娥率先开口:“相爷,您平日里如何宠爱连姨娘都可以,妾身无话可说。” “可她眼下不但盗走府中众多的财产,还用奸诈手段杀死您的暗卫,您万万不可再姑息她啊。” 其余两位姨娘的心思与她如出一辙,连翘那个狐媚子近几年以来,几乎成为蔺绍的专宠。 蔺绍有时候一年半载都不去她们的院子里,让她们无法不去嫉恨。 这一回由蔺绍的暗卫亲口说出连翘杀人的罪证来,她们要看看她还能不能逃得过! 蔺绍没有直接回话,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 除去许氏守在蔺傲的灵堂里,便只有连翘母子不在其中。 他当即吩咐仆从,随手一指:“你们四人去香雅院把连姨娘带来,别吓着她了。” 四名仆从应声而去,他的轻言细语,听得三位姨娘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她们是真的没有料到,眼下都到这个时候了,蔺绍还在维护着连翘,让她们嫉妒得发狂。 约莫半刻钟左右,连翘带着蔺益慢悠悠地跟着仆从前来。 一名仆从在她出声之前说:“启禀相爷,连姨娘的院子里与往常无异,一件东西都没有丢失。” 此话一出,蔺绍和众人的目光齐齐集中在连翘身上。 看得她一脸的不明所以:“相爷,你们为何会用此种眼神来看妾身?” 她不惧丝毫地迎上众人的眼光,蔺绍还好,眸中只有几分怀疑。 不像其他的姨娘和庶子庶女们,脸上皆是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神情。 蔺绍不想怀疑她的,忆起暗卫咽气之前所说,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连翘的反应:“连儿,一刻钟以前,你在何处?” 今日是蔺傲的正吊日,来吊唁的人多不胜数。 他没去留意府中众人的一举一动,而是集中精力去对付蔺欢那个傻子。 连翘在仆从去到香雅院时,刚刚才从床榻上醒来。 在蔺傲的灵堂时,她感觉自己是从未有过的困倦。 反正她又不是真的为蔺傲伤心,索性趁着众人一个不注意,悄悄地溜回香雅院睡上一觉。 再次醒来时,得知蔺绍要见她,她随意整理了一下妆容才跟着仆从一起过来。 连翘实话实说:“相爷,因为大公子不幸遇难,妾身这两日吃不好睡不好,那时候实在是困得不行,所以回了院子补一下睡眠。” “老爷,你们全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可是府中发生了什么妾身不知道的事?” 仆从只跟她说蔺绍要见自己,她便没去问,又没与自己的贴身丫鬟碰过面,压根不知道蔺绍让人找她有何事。 蔺绍脸色瞬冷,问着仆从:“连姨娘的院子里当真一切如初?” 仆从点头:“回相爷,是的,小的绝不会看错。” 蔺绍冷笑一声,看向连翘的眼神里再不见半分温情:“来人,把连姨娘带下去严加拷打,务必让她招出幕后主使是谁。” 连翘听到严加拷打这几个字,惊恐万分地问出声:“相爷,您为何要对妾身用刑?妾身做错了什么?” 太没有天理了! 她不过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小憩了一会儿,她犯下什么天大的事情了?以至于蔺绍要对她用刑! 第66章 这是他们亲自为你选的结局 毓王府的马车缓缓朝着毓王府的方向赶,车里就祈毓和蔺欢两人并排坐着。 蔺欢靠在祈毓身上,表面上是在闭目养神,实则意识进去了系统。 时间回到两刻钟之前的那处破旧院落。 应松看着躺在地上的蔺欢主仆,堆满肥肉的脸上笑得乐不可支。 想到自己即将能得到两个媳妇,他没法不高兴。 蔺欢的长相要比温月美上许多,成为他的第一个目标。 他蹲在蔺欢面前,笑得合不拢嘴:“美人儿,你别害怕,郎君会小心一些的,保证不会让你很疼的。” 他说话的同时,双手急不可耐地往蔺欢身上摸去。 在即将碰到蔺欢的身体时,只见蔺欢悠地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在他愣神之际,只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上一痛。 他往痛处看去,胳膊上插着一支巨大的又长又圆的东西。 东西的前端是比绣花针还粗的长针,致使他惊叫连连:“这…这是何物?” 蔺欢下手快、准、狠,把一支足以迷晕一头大象的麻醉针,扎在他手上的那一刻快速闪身离开。 她眸中浸满噬骨的寒意:“你无须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应该庆幸你还有用。” “不然的话,单凭着你想对本小姐图谋不轨这一条,你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麻药起效迅速,须臾之间,应松昏昏欲睡。 他觉得自己的眼皮似有千斤重,任他再如何费劲全力地睁着,依然逃不过沉睡的结果。 蔺欢确定他真的进入昏迷之后,意识一动,温月的身体在霎那间进了她的随身系统里。 她唇角微微勾起,笑得残忍:“蔺绍,许氏,这是你们亲自给蔺如兰选的下场,待会儿见到的时候,千万莫要惊讶才是啊!” 话音一落,她拿出系统里早早准备好的人皮面具,严丝合缝地戴在脸上。 继续拆掉发髻,拔掉簪子,把满头青丝挽成双丫髻,外套一脱,再换上一身素白的衣裳。 此刻的她,俨然是丞相府中一个毫不起眼的丫鬟。 蔺欢在去往如意阁的半道上,眸光不经意间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没有忘记正是因为连翘提醒蔺绍,自己有可能是杀害蔺傲的凶手,无声地冷笑着:“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正打算过会儿去寻你呢,在这遇上你,本小姐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不用大老远地再跑一趟了。” 连翘身边只跟着一位贴身丫鬟,对付起来不需要费一点力气。 蔺欢脚步轻移,快速追上连翘主仆,首先一个手刀劈晕了丫鬟。 连翘听到身后“咚”的倒地一声,下意识地想要回头一看,又被蔺欢动作利落地在她的脖颈处劈了两个手刀。 看向软软倒地的两人,蔺欢没有丝毫停顿地把丫鬟的身子往花丛一抛。 小心翼翼地探寻着暗处有没有人,确定无人后,连翘被她扔在系统里。 她不满地嘟囔着:“要不是本小姐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我真不愿意脏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如意阁里。 蔺如兰昨日原本恢复如初的额头上,今早便有着些许痒意。 时间一长,越来越痒,让她忍不住抓挠,伴随着的还有中毒之初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意。 她恍然大悟,恨恨出声:“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疏影那个该死的骗子。” “他最好不要让我逮到,否则本小姐定要把他千刀万剐,让他好好感受感受我此时此刻的痛。” 向怡遵循着许氏的命令前来看望蔺如兰是否安好。 才刚走到门口,一道淡淡的异香传入她的鼻尖,紧接着不省人事的倒在了地上。 蔺欢心里一清二楚,许氏能够坐稳丞相夫人一位多年,向怡功不可没。 既是许氏的心腹兼左膀右臂,又恰巧碰上,她焉有放过的道理? 她右手握着随身携带的匕首,一刀划破向怡的脖子,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 正好把蔺如兰的自言自语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笑意吟吟地问道:“你在找我?” “本神医不请自来,倒是有些失礼了。” 蔺如兰听到对方此话,身子一僵,忆起对方不但会医术,还武功高强,不敢贸然地转过头去。 丫鬟都被她遣退下去,没有人可以救她,正想着该如何应对对方时。 忽地,她闻到一抹异样的淡香,一时间脑袋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她知道自己是遭了疏影的算计,奈何她毫无破解的办法,只能无奈地晕死过去。 蔺欢在蔺如兰身前蹲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语气嫌恶:“都说了妒红颜发作的时候不可以用手抓挠,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哎,现在又得搭上本神医的一瓶修容膏,你知不知这瓶膏药需要多少银子啊?” “罢了,毕竟需要你为我做事,我先不跟你计较了。” “蔺如兰,我本想留着你的命慢慢折磨的。” “但是呢,我这个人一向好心,方才给你找了一位特别特别俊美非凡的夫君,等你醒来,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不要怪我会这么对你,这是你那对蛇蝎心肠的父母亲手为选你的结局,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在蔺欢那瓶修容膏的作用下,蔺如兰又恢复成没中毒时的完好模样。 蔺欢把她扔入系统里,意识一动,转瞬之间出现在那处破旧的院落里。 先给蔺如兰喂下一颗褐色入口即化的促孕丹,继而拿出一个细小圆球形状的“逍遥散”。 她笑得温柔无比:“蔺如兰,本小姐祝你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从窗口离开的瞬间,她把逍遥散往屋内一抛,圆球撞在墙壁上破开,药味在瞬间挥洒开来,两人在下一刻开始哼哼唧唧。 蔺欢按着原主的记忆往蔺绍的清轩院和书房而去,出现在暗卫们的眼里时,已是连翘的模样装扮。 一名暗卫见她径直推开书房的大门,不得不现身出来阻止:“连姨娘,书房乃是府中重地,还请你速速离去。” 蔺绍虽说很宠爱连翘,但还没有宠爱到任由她可以出入书房的地步。 蔺欢学着连翘的语气:“我知道规矩的,是相爷让我来书房里拿一件东西,一会儿就离开。” 暗卫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请姨娘快快离开。” 蔺欢轻叹一声,没再执意进屋,转身往外走。 “好吧,等下相爷若是问起我的罪,我就说是你硬拦着不让我进去。” “不让他把你打得屁股开花,我这气可消不了,哼!” 暗卫被她的话气到,正欲出言反驳,身子一软,直挺挺的往身后倒去。 暗处的七名暗卫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现身把她团团围住。 手中的长剑立时出鞘,剑尖直指着她:“连姨娘这是何意?” 第67章 你的脸怎么红了 蔺欢对上丞相府的暗卫们,眼看着剑尖近在咫尺,心中没有半分慌乱,面色不改:“我是何意?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暗卫们顿觉脑袋晕得厉害,身子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其中一人惊恐地喊着:“不,不能晕,我们得坚持住。” “要是让人闯进了书房,相爷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兄弟们,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她进去,我们齐心协力拦住她。” 就算连翘再得蔺绍宠爱,他们都得竭尽全力把人拦在外面,否则等待他们的绝对没有好下场。 蔺欢忆起正是这些暗卫以防原主跑出丞相府,抖落出丞相府虐待自己一事,他们可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有人看着,让原主求救无门。 她在来到书房时,借着推开房门的动作,把从系统里取出来的强劲迷药用内力催发。 药效如何,单看第一个倒下的暗卫已见分晓。 蔺欢笑语晏晏:“你们别再逞强了,没用的。” “我这迷药不是普通的药物,为了对付你们,我用了那么一点点小心思,纵使你们武功再好,照样得倒在它的作用下。” 果然,她刚刚说完这话,丞相府的暗卫们再也支撑不住地瘫倒在地上,虚弱得连一片树叶都捏不住。 蔺欢毫不客气地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地划在他们的脖子上,把他们送去见了阎王。 在对最后一个暗卫下手时,她故意留了一点分寸,让人死得不那么快。 搞定蔺绍的清轩院和书房,蔺欢去到许氏的玉兰院和私库。 原主在丞相府中生活多年,知晓府中财政大权有大半被许氏掌控在手中,府中众人的财产没有谁能与之相比。 她如法炮制地先解决掉不分昼夜守着私库的四名暗卫,瞥见房门上挂着的大锁,笑得嘲讽:“就这也能难得倒我?” 在二十一世纪时,开锁是必须学会的,她轻而易举地进去私库,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晃花了她的眼:“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忠义侯府的财产。” 想起许氏多年来的奢侈作风,想必已经用掉了不少。 她轻嗤一声:“许氏,你还说替我保管多年一分不动,你说这话的时候可有摸摸自个的良心?” “如此,我拿走府中的财产,便不会觉得心中有愧了。” “许氏,待会儿你来私库查看的时候,莫要气得背过气去才是,我留着你的命还有用呢!” 她好不容易给蔺如兰找了一位好夫婿。 她想,许氏作为蔺如兰的母亲,肯定很乐意看到自家女儿多子多福的。 蔺欢透过原主的记忆看去,原主受欺负多年,府中众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所以,她去到每一位姨娘和庶子庶女们的院落,一一都拜访了个遍,没有厚此薄彼。 当然,她放过了连翘的院落,毕竟需要连翘给她背锅,总不能薄待了吧? 做完一切之后,她才走到距离那处破旧院落不远的地方,把温月从系统里放出来。 然后装作刚刚醒转过来的模样把温月唤醒,两人慢悠悠地朝着院落走去。 蔺欢靠着祈毓的肩膀,想着自己在丞相府中的所作所为,看着系统里自丞相府里搜刮出来的众多东西,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呵呵……” 祈毓见她双眸紧闭,以为她是在补眠。 突然间听到她的笑声,祈毓侧首低头问她:“小欢儿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了?又或者是梦到好玩的了?” 瞧着她笑得开心,祈毓受到她情绪的感染,眉眼间不自觉地带上些许笑意。 蔺欢坐直身体,仰头看他,一双桃花眼扑闪扑闪地眨着:“夫君就是聪明,可以毫不费力地猜到我的梦境。” “夫君,上次那家叫做藏味阁的铺子,他们做的糕点甚是好吃。” “等下马车从那儿路过的时候,你陪我去买几盒回府慢慢吃,好不好?” 祈毓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宠溺一笑,提议道:“小欢儿既然喜欢那家铺子做的糕点,不如夫君把他们家的厨子聘请进王府专门给你做好吃的?” 蔺欢一听这话,高兴得扬眉一笑:“夫君,你此言当真?” 接着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夫君,你真好!” 她趁着祈毓不备,出其不意地在祈毓的左脸上亲了一口。 她正欲闪身离开,被祈毓紧紧抱在怀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小欢儿,夫君发现你近些日子学坏了。” 蔺欢拒不承认,反驳着他的话:“我哪有?我只是喜欢夫君罢了。” “谁让夫君不仅长得好看,又对我很好呢。” 祈毓轻叹,他并不抵触蔺欢的亲昵,相反还挺喜欢。 只不过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蔺欢又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虽说蔺欢的灵智与孩童无异,可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他不能继续放任下去。 若是蔺欢这样隔三差五地轻薄于他,他保不齐有朝一日会控制不住把蔺欢给办了。 他语重心长地劝着:“小欢儿,你还没有长大,可能不知道你亲夫君这样的举动是在点火。” “以后可不能再继续了,等夫君从外面请来的神医治好你的神智后,你想对夫君如何,我都不会阻拦。” 蔺欢似懂非懂地点头:“噢,我知道了!” 正在祈毓因为她的话而放心时,猛然间又听到她问起:“夫君,你刚刚说的点火二字是何意?” “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你此刻是不是很冷?我让温月给你准备一个汤婆子暖暖身子可好?” 话音一落,蔺欢正欲喊温月去准备汤婆子,被祈毓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 祈毓伸手无奈扶额:“小欢儿你不必喊,夫君不冷,真的。” 为了证明他真的不冷,他只差指天发誓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不用多想,他们的对话肯定会一字不落地传入坐在马车前端的蒋淮和温月耳里。 两人对视一眼,在差点儿笑出声时,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让祈毓听见。 那微微抖动着的肩膀足以证明他们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蔺欢突然被祈毓捂住嘴,在祈毓看不见的角度,她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 她不过是明知故问一回,也没说什么露骨不能听的话,祈毓至于捂住她的嘴吗? 祈毓的右手在碰上蔺欢柔软的唇畔那一刻,身子便是一僵,脸颊迅速发红,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 他快速把手拿开,面上一片镇定自若。 蔺欢瞥了一眼他通红的脸,玩心大起:“夫君,你的脸怎的红了?莫不是你高热了?” “不行,得让蒋淮快点把马车赶回府,让府医尽快给你看一下,我才能放心。” 第68章 保证不打死你 蔺欢对祈毓关心的询问,让蒋淮和温月刚刚忍住的笑意,瞬间破功笑出声来:“噗!王爷太纯情了,王妃只不过是不明白问了他一个问题,他居然会脸红。” “这要是被府中的人知道,他们可能会要乐上好一段时间。” “从前我只以为王爷冷漠无情,没想到是面冷心热啊!” 温月笑得合不拢嘴,王妃真的是太有趣了,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便能让王爷脸红,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在她笑声落下的瞬间,祈毓冷然的声音自车里传出:“依本王来看你似乎很闲!” “这样吧,等下回府后,你围着王府跑上四十圈,想来是不在话下的。” 有些时日不见,他怎么发觉温月的胆子变大了,竟然学会看他的笑话了。 他此话一出,温月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王爷饶命啊,王府那么大,四十圈跑下来,属下的腿会断掉的。” “属下知道错了,大不了下次忍住不笑您就是了,您行行好呗。” 她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再有下一次,她还会笑得更大声。 祈毓怀里抱着蔺欢这个罪魁祸首,对温月的求饶不为所动:“你再多说一句,便不是跑四十圈,而是跑五十圈了。” 温月:“……” 她不就是笑了一下,王爷至于罚得这么重嘛? 她以眼神询问着蒋淮:怎么办?五十圈跑下来,我还有命在吗? 蒋淮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让你得意忘形非要笑出声,这下好了吧? 像他这般强制憋着笑意,没被王爷听见,会有什么事呢? 看在两人共事多年的份上,他悄无声息地对着温月吐出两个字:“王妃。” 温月心思聪颖,恍然大悟过来,王妃虽然头脑不聪明,但架不住王爷喜欢啊。 倘若能说服王妃为她说情,想必王爷是能够对她罚得轻一些的。 她不管,她得先试试看,王爷与王妃之间是不是像坊间所说的那种一物降一物。 如果此法有用的话,她日后定要好生地抱紧王妃的大腿。 温月顾不上祈毓生气,鼓足勇气不怕死的走进马车里。 映入她眼帘的一幕,惊得她嘴巴微张,颤颤巍巍地开口解释:“王…王爷,属下…属下不是故意突然闯入的,真的。” 她举起右手发誓,真的没料到王爷和王妃会抱在一起。 她心下暗叹,天呐,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完了! 祈毓没想到她会突然进来,急忙把蔺欢从怀中拉开,轻柔地扶着蔺欢坐好。 他看向温月时,那眼神是明显的要吃人:“你看见什么了?又听到什么了?” 温月几乎是本能的回答:“属下…属下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王爷,属下敢以蒋淮的清白起誓,属下说的都是真的。” 她这话使得祈毓和蔺欢的目光齐齐看向她。 正在驾车的蒋淮听到她的话,停下马车挑开车帘,语气非常不爽:“温月,真有你的。” “你要发誓拿什么发不好?非得用我的清白来说,我的清白关你什么事啊?” 温月朝他使眼色,眼中只有他们两人能看懂的神色:大哥,我这是情势所逼,情急之下胡言乱语的。 你行行好,大不了我以后找个漂亮的大嫂赔给你? 蒋淮原本只想着专程照顾好祈毓,回忆起王爷成亲这些日子以来,时不时地与王妃腻歪,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也心生向往,他已是二十有二,早就过了成婚的年纪,也想像王爷一样娶个媳妇。 他以眼神询问温月:你说的是真的? 温月连连眨着眼睛:当然是真的了,要是以后找不到大嫂给你,我把自己赔给你。 蒋淮了解到她的意思后,身子冷不丁地一抖:把你赔给我?得,恕我爱莫能助,告辞。 他没有半点犹豫地把车帘放下,对温月求救的眼神视若无睹。 两人相识多年,温月性子彪悍,他可不要。 温月:“……” 她这是被蒋淮给嫌弃了! 这个被嫌弃的仇她记住了! 蔺欢暗中瞧着她跟蒋淮之间的眉来眼去,直觉这两人有戏。 她伸手扯了一下祈毓的衣袖:“夫君,温月和蒋淮为什么要一直朝着对方眨眼睛?他们不会是患了眼疾吧?” 不等祈毓答话,她继续问:“他们如果没有患眼疾,那他们是不是像坊间传言的叫什么来着……” 她右手揉着脑袋,故作苦思冥想,祈毓也不打断她的思考,特别想要听一听她待会儿能说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话来。 温月和蒋淮两人心中顿觉不好,蔺欢一会儿说出的话肯定不是他们想听到的。 温月欲出声打断蔺欢的绞尽脑汁,被祈毓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住,只得乖乖地闭嘴。 蔺欢似是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笑得十分开心:“夫君,我想起来了。” “以往我在丞相府中时,父亲和母亲就是这样时不时地朝着对方眨眼睛。” “我听到丫鬟她们说,他们两人那样叫作…叫作眉目传情,对,就是这个词。” 蔺欢心里偷笑,面上不显,一个劲地问着祈毓:“夫君,我说的对不对?” 祈毓唇边泛出淡淡的笑意来,蒋淮两人的眼神互动,他不是没有看到。 他左手揉了揉蔺欢的发顶,赞同地点头:“对,小欢儿真是聪明,他们之前千真万确是在眉目传情。” 蒋淮和温月听着蔺欢的话,互相对视一眼,又在转瞬之间移开,眼中皆是毫不遮掩的嫌弃! 忆起蒋淮先前的神色,温月首先不干:“王妃您误会了,我们方才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她伸手指向车外,话语中没有丝毫的客气:“是他这几日看画本子看坏了眼睛。” “奴婢略懂一点岐黄之术,他之所以会对奴婢眨个不停,是想让奴婢给他看看眼疾严不严重。” 温月说的一本正经,脸上不带一丝玩笑之意。 她神色坦然的胡说八道,让祈毓和蔺欢憋笑憋得辛苦。 蒋淮再次伸手挑开车帘,对着她怒目而视:“温月,你下来,我保证不会打死你。” 他心中气极,这个该死的女人! 先是拿他的清白起誓还不够,现在又说他患有眼疾,他真想用实力把温月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一顿,让她再睁眼说瞎话! 第69章 我知道你很好 温月对上蒋淮愤怒的眼神,身子下意识地一抖。 两人共事多年,蒋淮的武功明显在她之上,若是真的切磋起来,她只有挨打的份。 目光瞥到一旁老神在在看好戏的蔺欢,她灵机一动。 她顾不得祈毓不喜,一下子把蔺欢抱住,模样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王妃,救命啊!” 她伸手指向蒋淮,话中的怨气更大:“他仗着武功高老是欺负奴婢,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蔺欢没来得及开口,温月便被祈毓一个大力把她从蔺欢的身上扒开,一脸正色的说:“许久不见,本王看你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本王就在小欢儿旁边,你都敢直接抱她,你是当本王不存在吗?” 他话音一落,然后毫不怜香惜玉地把温月扔到马车门口,正巧落在蒋淮面前。 温月:“……” 她家王爷要不要如此暴力啊! 她不服气地为自己辩驳:“王爷,属下是抱了王妃,那又怎么样嘛?” “我是女子,是女子呀,您要扔的话,把奴婢扔远一点也好。” “您干嘛把我扔到蒋淮面前?您这不是故意送羊入虎口吗?” 祈毓目光冷寒地盯着她:“你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暗自给了蒋淮一个眼神,蒋淮心领神会地把温月的双手反剪在后背,押着她往外走。 蔺欢忆起温月今日尽心尽力的守护,无法对她求救的眼神视而不见。 她右手轻扯着祈毓的衣袖,语气轻柔:“夫君,我听府中的丫鬟说蒋淮武功高强,温月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你今日不是让她保护我吗?她要是受伤了,谁来保护我?” “她聪明能干,又听我的话,我很喜欢她,你别让蒋淮把她带走了,好不好?” 温月听到蔺欢在祈毓跟前为自己求情,心中颇为触动,王妃虽然不聪明,可她实在是喜欢。 她连忙出声附和:“王爷,王妃她说得对,我也喜欢王妃,我想可以一直跟在她身边尽心尽力的侍奉,还请王爷恩准。” 她看得仔细,蔺欢才刚开口为她说话,祈毓的脸色渐渐地开始缓和起来,她赌对了,王妃果真是王爷的克星。 祈毓的神色隐有松动的迹象,并没有完全的妥协:“蒋淮,你先放开她。” 蒋淮依言把温月放开,温月揉着发疼的双手,恨恨地盯着蒋淮。 祈毓以袖掩唇轻咳两声:“咳咳…本王只是让他先放了你,可没说过不罚你。” 温月对他的话并不意外,两人主仆多年,她是清楚祈毓有多么的说一不二,静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祈毓继续说:“其一,你笑话本王,其二,你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本王的马车,按规矩来说应当重罚。” “念在小欢儿为你说话的情份上,本王罚你围着王府跑二十圈,你可服?” 温月意外地抬眸,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王爷此话当真?” “奴婢认罚,先前是奴婢逾矩了。” “多谢王妃为奴婢说情,奴婢心中感激不尽。” 她自知犯了错,祈毓如何罚她都是合情合理的,心中谨记下次不可再重蹈覆辙。 毓王府虽大,她训练多年,二十圈而已,比原本的圈数要少掉足足一半,至少等她跑完,双腿不会废掉。 蔺欢瞧着温月欣然接受祈毓定下的惩罚,识趣地闭上了嘴。 忆起温月不打一声招呼贸然闯入马车内,的确应该适当地给些惩罚让温月记住才好。 幸好她和祈毓在车里没有做出太过惊世骇俗的举动,不然的话,他们可要糗大了! 正在蔺欢沉思之际,祈毓语气温和地问她:“小欢儿你说喜欢温月,要不夫君让她以后都做你的贴身丫鬟?” 温月习武多年,懂得的东西颇多,有她在蔺欢身边守着,他也比较放心。 蔺欢很想点头同意,温月心思聪颖,动作利落,很对她的胃口。 可她身上秘密众多,像巧月和绍仪那样的普通丫鬟好打发,她溜出王府较为容易些, 她微微摇头,拒绝了祈毓的提议:“夫君,温月既是你的人,我断然没有跟你抢人的道理。” “我平日都在王府里吃喝玩乐,有巧月她们几个已经足够。” 不等祈毓说话,温月急忙朝她喊:“王妃,您让奴婢跟在您身边吧,奴婢会好好保护您的。” 想起她多年来的东奔西走,她感觉和蔺欢在府中吃喝玩乐也不错,多么美好惬意的生活啊。 蔺欢固执己见:“温月,我知道你很好,可我身边确实用不了那么多的人,抱歉啊!” 有温月在,她要溜出毓王府比起从前来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祈毓见她不肯让温月待在身边,给蒋淮投去一个眼神,温月失落地坐在马车前端。 她不明白蔺欢为何要拒绝自己,但这是蔺欢的决定,她愿意去遵从。 几人回到王府后,祈毓带着蒋淮和温月去了书房。 他刚在桌案边坐好,迫切地问着心里的疑惑:“温月,你和小欢儿是如何避开蔺绍的算计?” 蔺绍那只老狐狸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她们要避开,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明白若是径直问蔺欢的话,很有可能会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温月回忆着和蔺欢一起去到那处破旧院落时的场景。 “回王爷的话,丞相府丫鬟说您身体不舒服,王妃着急找您,王妃和属下被丫鬟带到一处既偏僻又破败的地方。” “去到院落时,听到屋内传出您的声音说让王妃帮忙,属下不放心,想着把王妃送到您身边再走。” “进入屋子的时候,男子的声音不止像您,连服饰打扮都与您一模一样。” “紧接着奴婢闻到淡淡的异香,头脑昏沉,和王妃先后昏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时,是王妃把奴婢唤醒的,而且是在距离院落不远处醒来的。” 温月跪在地上磕头请罪:“请王爷责罚,是奴婢没有保护好王妃,要不是有人相助,王妃恐会遭人毒手。” 第70章 是哪个天杀的 祈毓听完温月的如实交代,心里的疑惑更甚。 不是温月帮助蔺欢逃脱蔺傲的陷阱,那么,帮蔺欢的人会是谁呢? 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丞相府中不可能会有人帮蔺欢才对。 祈毓想到这里,一颗心忐忑不定,再也坐不住,起身径直往青峰院而去。 蔺欢前脚刚进主屋,祈毓后脚就到了。 她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眼中惊喜:“夫君,你去书房这么快就忙完了?” 祈毓走到她身边,视线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个遍,确定她是真的没事后,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蔺欢问:“小欢儿,你到底是怎样从蔺丞相专程为你设下的圈套里逃掉的?” 蔺欢知晓祈毓聪慧,迟早会问出这个问题。 温月是他的下属,他若问起,必定是不敢有半点的隐瞒。 蔺欢装作一副比他更奇怪的模样,比他更不解:“夫君,你这话我听不明白。” “父亲何时给我设下圈套了?我们是一家人,他为何要给我设圈套?” “丞相府丫鬟说你身子不舒服,带着我和温月去到一处破旧的院落。” “进入房间时,里面的人背对着我们,声音和穿着打扮分明是你的模样。” “进屋不久,我觉得脑袋很重,支撑不住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我跟温月已经不是在院落里了。” “夫君,父亲待我虽然不像与哥哥姐姐那般亲厚,想来应该是不会害我的,你别多想了。” “你本就身子不好,不宜忧思过度,你不用担心这些的。” 祈毓轻轻点头,若是可以,他也不想担心。 可蔺欢是他的王妃,他无法不去担忧。 “小欢儿既是没事,那你先休息,夫君还有事情要忙,晚些再来找你。” 蔺欢心中了然,祈毓多半会派人去查探在暗中帮助自己和温月的人。 她不出言阻拦,不想引起祈毓对她更多的怀疑。 她主动把祈毓送出屋子,柔声嘱咐着:“夫君,不管你有多少事情要忙,该休息的时候就得好好休息,不要累坏了自己,让我挂念。” 对于她的叮嘱,祈毓非但不觉得唠叨,心里反而是暖洋洋的。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他自成婚后,便不是从前那个独来独往的失宠皇子了,如今,他也是有人时时刻刻念着的。 他伸手帮蔺欢捋了捋额前微乱的碎发,郑重其事的保证:“小欢儿,你放心吧,夫君会好好注意自己身体的。” “夫君从来没有忘记过答应带你游山玩水这事,等我身子好些,我们即刻出发。” 祈毓说完这话,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蔺欢目送着他的身影渐去渐远,直到看不见他之后,才收回目光折回屋内。 翌日一早。 卯时刚至,天色未明。 今日是蔺傲下葬的日子,暴雨毫无预警地猛烈倾泻而下。 纵是水花四溅,衣服在须臾之间被雨水打湿,依然阻挡不了许氏跟随出殡队伍的决心。 亲眼看着蔺傲下葬,她心中哀痛不已。 她站在蔺傲的墓前,一字一句地说:“傲儿你安心地去吧,母亲不会让你枉死的。” “母亲知道害死你的人是谁,即便他身份贵重不好动手,母亲也一定…一定把他送下去给你陪葬。” 许氏前日夜晚噩梦不断,昨日蔺如兰被一个身材肥胖又低贱丑陋的男人带走,至今下落不明,今日又是送走蔺傲最后一程。 她早已身心俱疲,身子因为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再也承受不住地往后面倒去。 两名丫鬟伸手把她扶住,跟着出殡队伍返回丞相府,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许氏是被梦魇给吓醒的,双眼猛地一下睁开。 待看到以往布置奢华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片,她不确定地眨了好几下眼睛:“这难道不是本夫人的房间?” 她的视线在房内转了一圈,偌大的屋子里,除去她躺着的这张床榻外,什么东西都不见。 她的眸光定格在床榻的玉色床幔上,这是她多年来喜欢的颜色和样式,无比肯定这就是她的主卧。 许氏习惯性地对外喊:“向怡,你快进来,本夫人这房间是怎么一回事?” 她喊了好几声,没能得到向怡的回应,心生不耐。 正在她等得不耐烦时,一名丫鬟从房门外快步而来。 见到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丫鬟瞬时来到她床边:“夫人,您醒了?” “您醒来就好,府医说您这几日甚少安眠,该多多歇息才好。” 许氏何尝不想夜夜好眠?可她一闭眼便是噩梦一个接着一个,近日以来坏事接踵而至,让她怎能安眠? 她现在没心思去理会丫鬟的念叨,也没心思去想为何不见向怡的身影,只想着弄清楚她房里的东西为何会不翼而飞。 她伸手指向空无一物的卧室,厉声质问:“你赶紧跟本夫人说说,本夫人精心布置的那些物品是谁给弄走了?” 府中的人未免太过大胆,竟然敢趁她睡着把东西都挪走,当她是吃素的不成? 丫鬟费力的把她扶起来,待她坐稳后,才如实把话说出:“夫人,府中前日遭遇了窃贼。” “除了连姨娘的住处,不止您的玉兰院,相爷的清轩落,府中的库房,还有姨娘们的院子等等,皆被那黑心肝的贼人盗得一干二净。” “相爷这两日无时无刻都在派人查找盗贼的下落,那贼人就像忽然凭空冒出来的,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相爷为此愁得头都大了。” 丫鬟一长串的回话,许氏唯独听到库房两个字,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顾不得梳妆打扮,随意拿起外衣披在身上,火急火燎地往私库的方向跑。 私库与她的主卧距离不远,来到库房门外,看到房门上挂着完好的铜锁时,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私库的位置隐秘,轻易不会被人发现才对,是她过多担忧了。 许氏自从建立私库后,钥匙从不离身,她伸手自腰间掏出钥匙插入锁孔。 入目可见,原本存放得满满当当的金银财宝,眼下只剩一个空壳。 看得她傻眼,愣在当场,崩溃大吼:“啊!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如此丧心病狂?连个银锭子都不给我留下,我的钱呐!” 第71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在许氏醒来的同一时间,皇宫里的金銮殿。 不用祈毓开口,丞相府算计蔺欢一事自有官员上报。 蔺绍站在殿里,不敢直视皇帝祈重近黑如沉墨的脸色。 祈重近把手中由御史亲自呈上的奏折,狠狠地摔在蔺绍跟前。 “丞相啊,蔺欢嫁给毓王之初,坊间突然流传出丞相府苛待忠义侯府遗孤一事,朕还以为是空穴来风。” “朕知道你的嫡长子不幸早逝,那与毓王妃有何关系?你何至于放着脸面不要去算计一个痴儿的清白呢?” 这不是祈重近生气的真正原因,而是对蔺绍的计谋非常失望。 要算计人最好一击即中,让蔺欢和祈毓自此翻不了身才对。 忙活半天不但没有让蔺欢失身,让祈毓从此抬不起头来,反而还搭上自己的宝贝女儿,蔺绍这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损失惨重啊! 蔺绍对于此事拒不承认,乖乖地跪在地上喊冤:“皇上,臣冤枉啊!” “自忠义侯夫妇为国捐躯,把蔺欢接进丞相府抚养,臣待她与兰儿是一样的疼爱,从未厚此薄彼。” “至于前日如兰说的话,那都是胡言乱语。” “她不仅遭受歹人的算计,还是毁在那样一个丑陋不堪的肥胖男子手里。” “她是被气得失去神智,她所言是当不得真的,还请皇上明鉴啊!” 蔺傲为何人所害,蔺绍心中有数,奈何他势力低微,没能抓住祈毓这个罪魁祸首的证据。 等他话音刚落,祈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开口:“蔺丞相,本王陪着小欢儿回门时给你提出的建议,你当真不考虑一下吗?” “瞧瞧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上下两片嘴唇一动,便能轻而易举地洗去你丞相府谋害毓王妃的罪名,本王甚是佩服。” “明明是你丞相府厚颜无耻地霸占忠义侯府财产在前,虐待小欢儿在后,如今竟然丧心病狂的联合外男想要毁掉她。” “丞相啊,你和忠义侯好友多年,你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账吗?” “本王有时候真想让人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小欢儿她的神智只有五岁,只有五岁啊,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祈毓越说越激动,一时间仿佛没缓过气来,连着咳了好几声,脸色才稍微好上些许。 祈重近听到他后面两句话,本想着出言训斥几句。 可看着祈毓在霎那间咳得满脸通红,似是气不顺,他只得强制压下喉咙里的话。 他暗自劝着自己,罢了,他只是不喜欢祈毓的母妃,不是真的想让祈毓死,再怎么说也是他自己的血脉。 “毓王,你信誓旦旦地说丞相府虐待蔺欢,你可有实际的证据?” 蔺绍是他信任多年的心腹大臣,祈重近不愿意仅凭着祈毓的只言片语去怀疑蔺绍。 祈毓恭敬地回着:“回父皇的话,证据自然是有的。” “您知道吗?新婚夜时,儿臣见到小欢儿的第一眼,她面无血色,身子干扁瘦弱,只需一眼便能看得出来她是时常的食不果腹。” “她进毓王府半个月以来,儿臣日日让府医给她以药做菜,身子才养好那么一点点。” “父皇若是不信,您大可以让人去毓王府把小欢儿带来,只要太医一探脉,便会知晓儿臣此言非虚。” 蔺绍不会以为死不承认没有暗害蔺欢,便让人拿他无辙了吧? 既然蔺绍喜欢玩阴的,那他就陪蔺绍好好的玩一玩。 祈重近回想着毓王两人大婚的第二日,初次见到蔺欢时的场景。 似风轻轻一吹就倒的身子,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半两肉,与正常人的墨发比起来,蔺欢的发色要浅得多。 他明白祈毓没有说谎,蔺欢的模样一看就被丞相府养得很不好。 蔺绍是他身边能用之人,之所以不让人去毓王府把蔺欢请进宫里,是不想让太医探脉后打他的脸。 祈重近一锤定音地说:“蔺绍,你近日以来的风评很是差强人意。” “这样吧,你痛失爱子在前,爱女失踪无果在后,想必是再无上朝的心思,你且先回府休养两月吧。” 蔺绍不可置信地望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他兢兢业业多年,皇帝竟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发了他。 说得好听一点是让他休养,说得难听一点是让他闭门思过。 纵使心里再不甘愿,他也清楚自己没有说不的余地。 蔺绍低眉垂首,恭恭敬敬地应着:“是,臣多谢皇上的体恤,谢皇上隆恩!” 散朝后,蔺绍没有一如既往地避开祈毓,而是放慢了脚步专程等着。 祈毓由蒋淮扶着慢慢悠悠地走在宫道上,并不把蔺绍的动作看在眼里。 终于,在蔺绍等得耐心快耗尽时,他停在了距离蔺绍两米处的地方。 蔺绍不说话,他也不主动问起,两人在暗中较着劲,似乎想要看看谁的忍耐力强一点。 对上祈毓满脸的神色自若,蔺绍差点儿绷不住:“毓王单凭着几句话,就能毫不费力地让皇上勒令本官休养,还真是应了那一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他作为天子近臣,祈毓一个母亲早逝,父亲不喜,他从来都看不上。 没曾想,有朝一日他努力维持十来年的好名声,会因为祈毓一朝尽毁。 祈毓唇角微勾,先对蔺绍难得一见对他的夸赞,心安理得的接受:“本王多谢蔺丞相的夸奖。” 然后气死人不偿命地说:“蔺丞相,父皇一向重视你,休养二字是为了维护你的脸面,其中的意思文武百官都懂。” “父皇为何查也不查地就让你闭门思过,归根究底还不是你做下了昧良心的事,这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丞相啊,这两个月你好好的修身养性,千万别辜负了父皇对你的信任,同时也要记得向故去的忠义侯夫妇好好忏悔一下你的罪行。” 如果蔺绍用尽心机对付的人是他,他还不会愤怒。 用在蔺欢一个灵智宛若孩童的身上,他对蔺绍是打从心底的鄙夷不屑。 第72章 正好,本王也有事要找父皇 蔺绍听完祈毓完全不顾他死活的话语,气得身子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伸手指着祈毓,想要不顾脸面地破口大骂。 顾忌这是宫里,他生生地咽下这一口恶气。 “祈毓,蔺丞相好说歹说也是你的岳丈,你何必得理不饶人呢?” 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自两人身后不远处传出,祈毓无需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谁,对五皇子祈烁的声音早已烂熟于心。 祈烁虽然隔着两人有一段距离,但蔺绍被祈毓质问的话语气得面红耳赤,他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等他走到两人跟前,指责的话语还没说出口,祈毓的视线在他和蔺绍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个不停。 看得两人不解,心头隐隐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祈毓兀自问着:“蒋淮,你好生的看一下,五皇子和蔺丞相之间的眼波流转,坊间把这叫什么来着?” 自他和蔺欢新婚次日进宫给父皇请安,祈烁连名带姓的叫他,对他毫无半点的尊重,他也不想再喊祈烁为五弟。 五皇子这个称呼显然生疏多了,他们二人的确是名义上的亲兄弟,祈烁却是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兄长看待。 既如此,那他还费心维护表面的和平做什么? 祈毓右手揉着自己的脑袋,苦思冥想:“本王记得是听过那个词语的,用它来形容他们两人最是合适不过,怎的一到关键时候就想不起来了呢?” 蒋淮在心里暗暗对他翻了个一个白眼。 王爷自从与王妃成婚后,对王妃的那副谦谦君子模样,让他几乎忘记王爷从前是有多么的腹黑。 他心中无奈,对上祈毓的问题,又不得不回答。 眸光瞥到祈烁和蔺绍那紧绷的脸色,他不怕死的说:“王爷,您忘了,五皇子和丞相这种情况在坊间叫做龙阳之好!” 蒋淮口中吐出的龙阳之好这四个字,让祈烁和蔺绍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原本距离较近的两人,急忙各自退出好几步。 然而,祈毓的话还在继续:“蒋淮,你说五皇子跟蔺丞相既不是亲戚,他又没有娶丞相的女儿。” “本王只是对丞相实话实说了几句,他便急眼了,甚至还出言指责本王,对丞相竟护得这般紧。” “由此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果真是亲密无间、形影不离、不分彼此啊!” 祈毓心中乐不可支,他清楚地瞧见自己说出的那三个成语,每一个成语一出口,蔺绍两人的脸色便黑了一分。 三个成语一个接着一个的说,两人的脸色黝黑如炭,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那不见日月的天空。 两人眼神阴郁地盯着祈毓主仆,被宽大衣袖遮住的双手握得死紧,捏得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蒋淮对他们的眼神视若无睹,没有半点自觉地接着祈毓的话往下说:“王爷,这三个成语用来形容五皇子跟丞相甚是贴切,没有一个成语是多余的。” 他作为祈毓的贴身侍卫,同样看不惯蔺绍对蔺欢使用下三滥的招数。 一个朝廷大臣,毫无风度可言地去对付蔺欢一个五岁的孩子。 是蔺绍主动不要自己那张老脸的,他自然得附和王爷的话,让蔺绍狠狠地气上一番。 要是一个不小心气得蔺绍不省人事最好,省得老是整出一些幺蛾子来烦心他家王爷。 祈烁不敢明着对祈毓如何,对蒋淮一个下人,他不留半分余地:“好你个狗奴才,竟敢编排本皇子的是非,本皇子要让父皇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让你再敢胡说八道。” 他心下暗恨不已,祈毓这个该死的病秧子,竟然说他和蔺绍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别说他只喜欢美人,就算他喜欢男子,蔺绍那样大的年纪,比他大上一轮还不止。 单是这么一想,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上早朝前吃过的丰盛早点快要吐出来。 祈毓丝毫不怕祈烁对蒋淮的威胁,反倒是对祈烁那个“狗奴才”的称呼,听得甚为不爽。 “五皇子说要去找父皇问蒋淮的罪?正好,本王也有事情要找父皇。” “蔺丞相亲口承诺过要归还小欢儿忠义侯的二十万两银子,瞧着半月时间已过,仍然未归还一分一毫,本王要找父皇好好的说道说道。” “忠义侯夫妇为国捐躯,放心实意地把小欢儿托给他照料,结果他非但不对小欢儿好,还虐待她,本王要问问父皇这到底是不是忠臣良将殉国后该有的下场。” 蒋淮在外人眼里或许是个奴才,可他与蒋淮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出生入死多年,两人早已亦亲亦友。 蒋淮又是母妃临终前留给他的人,他不准任何人贬低。 祈毓这话无疑是扼制住蔺绍的喉咙,让他满腹的反驳言论全都咽在了肚子里。 为防祈毓执意于带他去见皇帝,他的脸上勉强堆满了笑意:“王爷,您此话言重了,臣自是记得答应过归还欢儿财产一事。” “不是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吗?二十万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臣得需要时间慢慢筹齐吧?” “还请王爷耐心等待,在剩余的时间内,臣会把该还的银两还上的。” 蔺绍作为文官之首,无比清楚能征善战的忠义侯夫妇在武官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他们要是不管不顾地对付起他来,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官,只有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的下场。 也许还会更严重,让他躺在床上几个月下不来亦是有可能的事。 蔺绍掩藏好自己的真实想法,在剩下的后半个月时间里,他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把祈毓这个短命鬼送去见阎王。 短命鬼就要有短命的自觉,活得长久干什么?尤其还隔三差五地说话来膈应他! 偏偏祈毓是皇上的儿子,他不敢在明面上把祈毓气出个好歹来。 祈毓佯装看不懂他隐藏好的情绪:“本王相信蔺丞相必定是一言九鼎的,想来待会小欢儿听到这个消息,该是要乐得睡不着觉了。” 蔺绍想要弄死他?碰巧,他也不会再留着蔺绍这个苛待蔺欢的始作俑者。 他抬头瞧了一眼天色,不理会祈烁阴鸷吃人的眼神,不作停留地往宫门外走。 自顾自地说着:“蒋淮,时辰不早了,本王要赶着跟小欢儿一起吃午膳,我们得走快一点。” 第73章 在背后帮助毓王妃的人是谁 清月楼二楼的一处雅间里。 一名年轻男子脸上戴着一张白玉面具,穿着一身月白交领锦服,一顶冰晶缠丝双扣公子冠把一头长发全部束在头顶。 自进入屋内半刻钟的时间里,他坐在椅子上,身子歪斜着,右手靠在扶手上支着脑袋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詹泽一身黑衣跪在下方,一口大气都不敢出,声音小如蚊呐:“属下此次失职,请主子责罚。” 他心有不解,算计毓王妃一事明明十拿九稳,为何最后的结果会突然出现偏差?且这偏差远远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范围。 “主子,属下在丞相府时,是亲眼看到毓王妃主仆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 “屋子里下了足量的迷药,迷倒两个弱女子已是绰绰有余。” “就算屋里没有放迷药,以应松的身手来说,她们二人不应该能从他手中逃脱才是。” “可事实上,她们不仅成功逃脱,还把目标换成了蔺如兰,她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詹泽得知被应松毁掉清白的女子是蔺如兰时,他对此事是最为震惊的。 为了让蔺欢主仆顺利上钩,他不止换上跟毓王一样的装扮,还用上了他引以为傲的口技。 在这样天衣无缝的双层保证下,蔺欢主仆依旧安然无恙,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男子听完他的话,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你这两日在暗中查访,可有查到在背后帮助毓王妃的人是谁?” 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弱女子出手,且毓王妃还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傻子。 原以为对付起来不会费上半点力气,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得不说蔺欢引起了他的注意。 詹泽轻轻摇头,把心中的猜想如实说出:“毓王自成亲后,对毓王妃好得人尽皆知,除去毓王会派人在暗中保护毓王妃之外,属下查不到别的。” 男子继续问:“本公子先前让人潜入毓王府一事进展得如何了?” 十余日过去了,下面的人却没有传回一点有用的消息,他的耐心本就不好,实在是等得焦心。 詹泽想起他亲自派去的六名得力助手至今没能混进毓王府,心里遭受到的打击不是一星半点。 “回主子,他们这些时日想尽了办法,也未能进入毓王府。” “毓王府固如铁桶,时时刻刻有暗卫盯着,每一个进入王府的人,祖宗十八代皆查了一遍,他们已经尽力了。” 詹泽跟在男子身边多年,说实话,他和主子一样是看不起毓王的。 一个落魄的失宠皇子,外祖家十几年都不曾进入京都来看毓王一次,外族势力相当于没有,有什么好忌惮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毫无后盾可言的病秧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挡下了主子的攻击,他这才明白,主子的顾虑是对的。 男子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心里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 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詹泽跟前,右脚一伸,狠狠一个用力把他踹翻在地。 嘴里同时怒骂着:“废物,一件两件的小事都办不好,本公子养你们有何用?” “毓王实力如何暂且不说,对付毓王妃一个傻子竟然也能失手,你们还能再废物一点吗?” 詹泽被男子踹倒,保持着倒在地上的姿势,办事一再的失利,他不敢为自己求情。 “是属下没有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情,属下认罚。” 男子转身重新坐在椅子上,被面具遮住的脸色阴沉得如雷暴前的天空,黑暗而压抑,让詹泽倍感紧张。 几息时间过后,他径直吩咐詹泽:“毓王府若实在进不去,便不用让他们再冒险进入了。” “省得引起毓王的怀疑,先解决掉他们不说,要是顺藤摸瓜查到本公子头上,本公子可谓是得不偿失。” “毓王府不好闯,毓王身边不好接近,让他们接近毓王妃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詹泽正欲说话,被男子抬手制止:“你别告诉本公子说毓王妃要比毓王还难接触。” “你们坑蒙拐骗也好,用一些下三滥的招数也罢,只要能把毓王妃带到本公子面前,本公子便可以饶过你们这两次的办事不力。” 男子心中笑得得意,毓王不是很宝贝毓王妃吗?那他就把人强掳过来,再把人毁得干干净净,让毓王连一点渣子都找不到。 不等詹泽回话,男子又说:“你们顺便好好的查一查毓王妃背后有没有人在暗中守护,一旦查到是何人,本公子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也得把人给做掉。” “有,固然好,如果没有人在幕后帮助她,那事情可就变得有意思多了!” 若是毓王妃不是真傻而是假傻的话,无需他用上挑拨之计,那夫妻二人必定会离心。 任谁都无法忍受对方把自己当成一只猴来耍,且还耍得团团转,更何况还是毓王那样心高气傲的。 詹泽乖乖领命:“属下遵命,无论如何都会把毓王妃带到您跟前,让您好好的出一出之前栽在她们手上的怒气。” 话音刚落,男子雅间门外传来仆从的禀报声:“主子,蔺丞相刚刚进入清月楼了。” 蔺绍先是被皇帝勒令休养,后又在宫里被祈毓不顾他死活的话语气得心口疼痛难忍。 丞相府的马车经过主街时,忆起与他合谋算计蔺欢的蒙面男子,他让马夫把马车停在清月楼外。 脚步一踏进清月楼,他直冲冲地往蒙面男子的雅间走去。 男子听到蔺绍前来的消息,对詹泽吼道:“还不赶紧起来?是不是要本公子伸手拉你一把?” 詹泽被他吼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即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恭敬地退到一旁,主仆两人静静地等待着蔺绍。 在蔺绍被仆从迎进门的那一瞬间,男子极快地调整好自己失控的情绪:“蔺丞相怎的亲自来这儿了?” “你若有事要寻本公子,派个人来说一说就行,本公子有空的话,会去相府找你的。” “丞相一路而来,可能是有急事找本公子,你且先坐上一会儿缓缓,我们慢慢聊。” 蔺绍坐到男子身旁的位置上,想起丞相府近些时日以来接连不断的坏事,始终没法做到心平气和。 他端起仆从刚奉上的热茶,轻抿了一口,语气无奈:“若非和公子前两日合谋之事一败涂地,本相是不愿意前来打扰公子的。” 第74章 胜败乃兵家常事 男子听到蔺绍这话,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子维持着原样,不发一言,手中端着一杯茶水不紧不慢地喝着。 丞相府这大半个月以来,发生的坏事接二连三,他不想知道都难。 换作他是蔺绍,忍耐力不好的他,只怕早就被那一堆糟心的事情给气疯了。 蔺绍对男子的沉默并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自蔺欢嫁给毓王后,我这府中的坏事便没有断过。” “其一,毓王陪着她三日回门,让本相归还忠义侯府的巨额财产。” “其二,在回门那一日,兰儿中了妒红颜,疼得恨不能撞住而亡,夫人许氏中了不知名的毒,噩梦不断,夜夜难以安眠。” “其三,傲儿在茶楼不只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顿,还被那人毒成哑巴,致使他在这双重的打击下,日日郁郁寡欢。” “便是已然这样,在那人的眼里还不够惨,竟然还亲自摸进了丞相府。先用匕首把傲儿的心口处捅上一个窟窿,再让傲儿被毒蛇咬得遍体鳞伤。” “其四,傲儿的正吊日,本相与公子的合谋,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既能让蔺欢被那个低贱丑陋的男人侵占,又能让毓王从此抬不起头来。” “但我们千算万算,不但让蔺欢主仆成功逃脱那致命的陷阱,还悄无声息地算计了兰儿,让她在被男子带走的这两日里杳无音讯。” “贼人在算计兰儿的同时,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丞相府所有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 “本相这两日无时无刻不在怀疑,这些事真的是人能够做到的吗?” 蔺绍被这些事憋在心里,憋得难受至极,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不然,他怕自己迟早会憋出病来。 男子和詹泽耐心地听完他喋喋不休的发泄,对他深表同情。 算计毓王妃之时,他的确承诺过此事不会出现一丁点儿的意外。 为此,他颇为歉疚地对蔺绍说:“蔺丞相,本公子为这事深感抱歉!” “没能毁掉毓王妃便罢了,还搭上了令千金的清白,是本公子的人做事不周。” “但本公子可以保证,再有下一次机会,必定能让丞相和本公子得偿所愿的。” 蔺绍无奈轻笑出声:“呵呵…下一次?” “公子可能有所不知,你我合谋那件事情被人捅到了朝堂上,皇上正命令本相在家休养长达两个月之久呢!” “蔺欢成为毓王妃之后,几乎是闷在毓王府里,本相就是有再多的计谋想要施展,那也得先想办法把她骗出王府再说啊!” 他不是没有对付蔺欢的能力,笑话,若他连一个傻子都算计不了,那也太有损他作为一个朝廷大臣的威严了。 蔺欢上一次之所以能够顺利躲过他们的圈套,一则是因为他们的轻视,二则是蔺欢背后可能有人相助。 男子与蔺绍的想法不谋而合,问着他:“蔺丞相,依你来看,毓王妃身后可有势力?” “是忠义侯府的人?又或者是侯夫人凌盼若的娘家人在暗中守护?” 毓王很是宝贝毓王妃,肯定会派人在暗处看着,这事没有必要提起。 蔺绍语气笃定:“忠义侯夫妇十年前去战场的时候,所有的势力都带着一同前往,府中只留下十来个老弱病残的仆从。” “后来两人双双战死,仆从们死的死,散的散,只让侯府管家蔺朋把所有财产转交于我。” “说是忠义侯夫妇临去战场前的嘱托,让本相代替他们好好照顾蔺欢。” “至于侯夫人的娘家嘛,听说侯夫人只是凌家一个毫不起眼的庶女,在凌家并不得宠。” “她与蔺曲思成婚后,更是从不与凌家来往,就连忠义侯夫妇战死,蔺欢无人照顾之时,都不见凌家有人到访过,又何谈凌家会派人保护蔺欢呢?” 忆起丞相府那纷沓而来的厄运,让蔺绍感觉心身俱疲。 忽然想到某一种可能,他猛地一下子瞪大双眼,眸中尽是惊恐:“公子你说,丞相府那连三接二的祸事,会不会是忠义侯夫妇的灵魂在作怪?” 想起在朝堂上祈毓指着他问:“你和忠义侯好友多年,午夜梦回时,不怕忠义侯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账吗?” 蔺绍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任由蔺欢在丞相府中人人可欺,又把蔺欢嫁给祈毓那个病秧子冲喜。 忠义侯夫妇在世时,只有蔺欢这一个女儿,他们对待蔺欢与自己待蔺如兰的心是一样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宝贝得不能再宝贝了。 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魔怔里,身子微微颤抖着,不断地喃喃自语:“一定是他们在下面看到本相对蔺欢不好,所以他们的英灵来找本相报仇了。” “把蔺欢接进相府之初,我是想着要好好对待她的。” “谁让她自己不争气,听到父母身亡的消息时承受不住地晕死过去呢?” “一个傻子,毫无利用价值,不能给丞相府带来一分一毫的助力,我凭何要白白地浪费粮食养着她?” “要不是看在忠义侯府给的财产不少,本相才懒得去管她的死活。” “蔺曲思,凌盼若,你们莫要太过分!” “待本相这就去护国寺寻一位得道高僧,本相要把你们的恶魂打得魂飞魄散,让你们死后不得超生,叫你们再也不能为祸我丞相府。” 男子眼神惊讶地看向蔺绍,似乎不敢相信素来沉稳的他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见他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迟迟出不来,男子不得已把茶盏中仅剩不多的温热茶水往他脸上一泼:“蔺丞相聪慧一生,怎的开始信起怪力乱神一说来了?” “无非是一朝败在了手段高明的贼人手里,倒也不至于这般疑神疑鬼。” “古人有云,胜败乃兵家常事,偶尔一次失利不等于永远失败。” “丞相切莫因此生出怯退之心,那样的话,只会让贼人行事越发的嚣张。” 蒙面男子是真的想不到,一向从无行差踏错的蔺绍,会在三番几次的打击之下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敌人的狐狸尾巴都还没有抓住一点呢,蔺绍的心理防线便开始垮掉了,让他很是失望呢! 第75章 是个好机会 蔺绍是蒙面男子找的第一个合作对象,即使两人第一次合谋以失败告终,他不会泄气。 别人是越挫胆子越小,他则是越挫越勇。 失败而已,人生有那么好几十年的漫长日子,他不信自己终其一生会斗不过祈毓那个病秧子。 眼看着蔺绍在屡次三番的打击下,生出了怯意,他必须得让蔺绍重拾信心:“蔺丞相,毓王妃一个傻子,要把她诓骗出府还不容易吗?” “一颗糖果,一块糕点的事,最是简单不过。” “至于对付毓王,已至二月下旬,三月十二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每年一次的生辰宴从不间断,这是一个对他下手的好时机。” 蔺绍侧首看他:“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公子似乎忘记本相方才说过的话了。” “本相被皇上勒令在家休养,要是贸然入宫,只怕会犯下欺君之罪啊!” 他从来只会权衡利弊,为着一个傻子和一个病秧子搭上丞相府数十口人的性命,这笔买卖是怎么看都不划算,他亏大发了。 短短时日里,他已经折了嫡子嫡女,只想重新选择一个儿子亲自培养。 蒙面男子迎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避,微弯的唇角足以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只要蔺绍还没有被敌人打败就行,孤军奋战的无力感他不想去体会。 “蔺丞相无需担心这个,本公子的身份虽说不高,但要带两个随身侍从进入皇宫不是问题。” “你放心,我在宫里有一名好友,她会在宫里跟我们里应外合。” “皇后不喜毓王一事宫中人尽皆知,说不定她还会给我们行个方便。” “她作为毓王的嫡母,此次生辰宴,毓王躲不开避不过。” “丞相眼下无事忙活的话,不如我们先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在皇后生辰宴那日,他会把祈毓永永远远地按死,让祈毓以后只能仰人鼻息苟延残喘。 蔺绍暗自算着距离皇后的生辰还有很久,此刻并不热衷于跟蒙面男子探讨对付祈毓的计划。 每每一想到丞相府丢失的东西,他的心就如同针扎一样的疼,很多名画古玩,奇珍异品是他收藏多年的,有市无价的。 对付祈毓和蔺欢固然很重要,但在他的心里,找回丢失的东西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蔺绍喝完手中的茶水,把茶盏放在桌子上,没有丝毫停留的起身跟男子告别。 “这位公子,本相府中事务繁忙,便先回府了,有时间再会。” 待仆从把蔺绍送出雅间后,詹泽首先忍不住了:“主子,蔺丞相这是何意?” “他不是要对付毓王夫妻吗?主子难得主动与人商讨计划,他倒好,竟是如此的不给面子,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他家主子身份贵重,何时这般屈尊降贵地跟一个人好言好语了? 蔺绍简直太不识趣了! 蒙面男子右手一抬,制止了詹泽想要继续说的话。 他从椅子上起身去到窗口边,丞相府的马车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不屑地轻哼出声:“本公子都不为他的态度生气,你气什么?” “不过是本公子对付祈毓的一颗棋子,等他发挥完自己的利用价值,届时废子一枚,又何须再留?” 忆起蔺绍说起丞相府被盗一事,他瞬间来了兴趣:“詹泽,派人去查一查丞相府是被何人所盗。” “蔺绍作为皇帝的心腹,皇帝定然给他赐下不少的好东西,得值不少的银子呢!” 丞相府不小,贼人却能在一刻钟之内把府中不计其数的物品悄无声息的挪走,真是好有趣的盗贼。 比起丞相府那些失物来说,蒙面男子对贼人的兴趣更大,不知道对方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伙? 他觉得多半是后面那种可能,他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悄悄拿走丞相府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詹泽跟随男子多年,男子随口一句话,他便能领会其中的意思:“公子是想找到贼人,然后把那些东西据为己有?” 他不奇怪主子会有这样的想法,蔺丞相有很多皇上赏赐的好东西,他是听说过的。 要是能找到贼人的踪迹,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大批银钱。 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快:“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你要知道有一句话亘古不变,事以密成这个词你懂不懂?” 如果盗贼知道他在找人,躲起来让他找不到人怎么办? 詹泽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属下懂!公子,我们出来已有一段时间,现下可否要回去?” 男子随即跨步往屋外走,两人不与蔺绍一起走,是怕被有心人盯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主仆两人离开清月楼之际,暗处一道人影也随之出了清月楼,消失在喧嚣的街道上。 玄月堂的主屋里。 蔺欢穿着一套金丝织锦服,一顶金丝碧玉高冠将一头长发束在头顶,上半张脸戴着上一次来玄月堂时的金色面具。 此时的她,是一副俊俏男子的装扮。 在去玄月堂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城外的乱葬岗,把向怡和丞相府十数名暗卫的尸体从系统里丢掉。 屋内空无一人,她把蔺傲用来杀人的那条毒蛇从系统里放出来,被关在系统里的这些天,毒蛇一直被她用药物控制着,直到此刻还在睡得昏沉。 她得好好想一想这条蛇用在何处最好。 屋外传来高岩的禀报声:“公子,属下有事要说。” 蔺欢急忙把毒蛇收入系统里,先用消毒水清洗了一遍双手,才对着门外说:“你进来吧。” 高岩进屋后,把自己在暗处看到的一举一动如实说出:“公子,您让属下去盯着蔺丞相,果真让属下发现了有用的消息。” “蔺丞相今日自出宫后,进了清月楼二楼的一处雅间,在那间屋子里待了约莫半刻钟。” “他们挺谨慎的,蔺丞相先离开,两人才慢悠悠地走出清月楼。” “属下为防打草惊蛇,不敢跟得太近,其中一人长相清秀,另一个人的整张脸被一张白玉面具遮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窥探他的真容。” 第76章 看一下谁更加技高一筹 高岩见蔺欢没有出声打断自己的叙述,继续往下说:“公子,以那二人之间的态度来看,蒙着面的那名男子很显然是另一个人的主子。” 蔺欢等他说完,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里没有半点惊讶,早在让他去跟踪蔺绍时,自是想到了各种不同的结果。 对方既然喜欢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她得让对方真真切切地感受一下,到底谁是猫谁又是老鼠! 她唇角微勾,笑意吟吟地问着高岩:“那名没有蒙面的男子,他的长相你可还记得清楚?” 几乎在蔺欢问出这个问题时,高岩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公子是想把那人的长相画下来,好顺着那人去查他背后的主子?” 起初收到公子让他跟踪蔺绍的命令时,他心中是极为惊讶的。 不知道他们家公子的身份到底有多高,竟然让他去跟踪丞相这样的朝廷大员。 尽管他心有疑惑,但没有去问,只知道自己需要全力以赴去完成公子的交待就好。 蔺欢轻点了一下头:“对,总不能让人家一直在背后躲着时不时地朝本公子放暗箭吧?” “是他们要把自己的狐狸尾巴给露出来的,本公子耳清目明,怎好视而不见呢?” “我原本只是让你盯着蔺绍,没曾想还会有意外的收获,这一次,你做得很好!” 话音落下的同时,蔺欢自袖中拿出早早准备好的一瓶金疮药放在桌案上,对他说:“这药的效果仅次于伏隐获得的那瓶药,你此次有功,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高岩望向桌案上拇指高的白色细口瓷瓶,眼神炙热,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伏隐得到的那瓶金疮药药效奇佳,他们是亲眼见过的。 公子说药效只差了一点点,那也是他们可遇而不可求的。 忆起上次公子来检验他们的身手时,说他们只要能伤到公子一分,众人便能人手一瓶。 可惜,公子的实力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他因此失落了好久。 眼下再次见到那瓶金疮药,他眉开眼笑地走到桌案前,把药瓶小心翼翼地往怀里塞:“多谢公子的赏赐,属下以后定会再接再厉。” 蔺欢等他把药收好,拿出笔和纸来准备就绪:“你赶紧细细把那人的长相说出来,说得越详细越好,尤其是他最好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随着高岩的慢慢叙述,一个长相清秀的黑衣年轻男子,在蔺欢妙笔生花的画技之下,完完整整地呈现在画纸上。 蔺欢瞧着他一副面生的模样,无比确定未曾见过此人。 “无妨,就算本公子目前不知道他是何人,他既然露了面,查到他的信息不过是早与迟的问题。” 她接着说:“高岩,让人留意京中有哪些低价出售的商铺,本公子后面有用。” 高岩立时应声:“是,属下必定把此事给公子办得妥当。” 见公子无事再交待,他自觉地退出主屋。 蔺欢想起对丞相府的反击,笑得开心:“蔺绍,你作为执棋之人又如何?我这颗棋子可不会乖乖地任人随意摆弄。” “不知道我这以身作饵,对丞相府使出的一箭多雕之计,有没有让你感觉到惊讶,从而对我刮目相看呢?” “你千万不要着急上火哟,这只是开胃小菜呢,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好好玩一玩。” “你我各显神通,看一下谁更加技高一筹,你莫要叫我失望才好啊!” 蔺欢语气不满地冷哼:“蔺绍,你敢算计我的清白,你这做法与自掘坟墓有何区别呢?” “现如今蔺傲已死,蔺如兰已毁,下一个是你和许氏。” “二十万两银子呢,我倒要看看我顺走丞相府那些值钱的东西后,你拿什么去填补那个巨大的窟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来丞相府这两日定是闹得鸡犬不宁吧?” 只这么一想,蔺欢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玄月堂。 丞相府的暗卫被她解决得一个不剩,蔺绍无论是重新培养暗卫,还是从外面买入,都不可能在这短短的两三天时间里完成。 丞相府的地形,她早已烂熟于心,脚步停在玉兰院主屋一处隐秘的转角,轻轻松松地把身形隐在了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 蔺欢拿出自制的望远镜,将主屋里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许氏双眼乌青,神情憔悴不堪,一套合身的白玉兰姝锦华服穿在身上略显宽大。 因为是蔺傲的丧期,她梳着凌虚髻的发上只别着一支样式精致的玉兰花簪子。 她此刻正脸色黑沉地坐在椅子上,对着跪在地上的贴身丫鬟寻芳怒目而视:“混账东西,你怎么不在本夫人刚刚醒来时,派人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本夫人?” “蔺绍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不光趁着我昏睡时除掉我身边的人,明知道你们是我的贴身丫鬟,竟然还命令你们瞒着我,他这分明是看不起我许玉舒呀!“ “连翘那个该死的贱人,与外人里应外合搬空了丞相府所有值钱的东西,蔺绍居然没有杀她,真是气煞我也。” 许氏愈想愈气,气得双目猩红,换成犯下此等大事的人是她,以两人前不久撕破脸皮一事来看,蔺绍只会恨不得把她给抽筋拔骨。 寻芳颤颤巍巍地劝着她:“夫人,您先别生气,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反而遂了相爷的意,他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废掉您的夫人一位。” “相爷对那十数人下手时,奴婢只有假装投诚才得以苟活,您身边已是无人照顾,奴婢会走得不放心的。” “所以,等丞相去上朝后,奴婢才想方设法地逃过他的眼线,不想让夫人自此被蒙在鼓里。” 蔺绍或许是对许氏积怨已久,对许氏的爪牙下手时要多狠厉有多狠厉,完全不留半点情面。 蔺绍此举又何尝不是在对她杀鸡儆猴?目的是让她不敢跟许氏说出实情,亦是为了让许氏身边无人可用。 没有人手可用的许氏,与拔了牙的老虎无异,对蔺绍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她待在许氏身边多年,许氏待他不薄,她要和许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许氏心情不好,不耐烦地让寻芳先退下,她需要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 忽地,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穿着金色衣服的身影出现在她跟前。 让她不自觉地往后退出好几步,害怕得双眸惊恐,尖叫出声:“你…你是何人?” 第77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蔺欢没有理会许氏的问题,右手一挥,房门在瞬间合上。 “砰”的一声响,房门大力的撞击声,让许氏感到更加的惊惧。 单看男子关门的动作,她便知晓来人武功高强。 她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你…你到底是何人?来本夫人这玉兰院做什么?” 她与蔺绍的关系本就闹得很僵,一个素不相识的外男突然闯入她的院落,万一一个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她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会是何等惨烈的下场。 可偏偏对方会武,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没有半点还击的能力。 蔺欢老神在在地欣赏着许氏对自己的恐惧,恶趣味地缓步向她走过去:“听闻丞相夫人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本公子不信,特来此瞧上一瞧。” 她顿了顿,视线赤裸裸地落在许氏身上,从头到脚缓缓掠过。 许氏被她的目光看得极不自然,原本憔悴的脸颊在刹那间爆红,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你大胆,你既知我是丞相夫人,谁人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这样瞧着我?” 对方的打量于她来说,她仿若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毫无半点隐私可言。 蔺欢没把她的羞和怒当作一回事,对她的怒吼充耳不闻,一个劲地向着她逼近。 许氏心中骇然:“你…你给本夫人停下,你再靠近一步,本夫人可要喊人了!” 她心头怒骂不断,这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怎么就是听不懂她的话呢? 对方的个头比她高一点点,半张金色面具把上半张脸遮住,让她无法看清对方的全貌。 以身形来看,对方的年纪比她要小上许多。 她的模样是长得不错,可她快四十岁的人了,做对方的母亲绰绰有余。 蔺欢一听,轻挑了一下眉,眼中的兴趣更浓:“夫人,你喊呀,我又没有拦着不让你喊。” “你快点喊,大声一点,最好能让整座丞相府都听见,让他们知道你的快乐。” 她跟许氏一进一退间,许氏退无可退,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防备地盯着男子。 蔺欢右手挑起许氏的下巴,语气嫌恶:“啧啧…瞧瞧,不是说丞相夫人美得倾国倾城吗?怎会与本公子亲眼所见如此不同?” “看看你这眼部周围的深黑色印记,黯淡无光的皮肤,深陷的眼窝,略微干裂的嘴唇,怎一个丑字了得!” 许氏不是不知道自己近日以来的模样有多沧桑。 她夜夜不能安睡,爱子惨死,爱女下落不明,在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她能活着已是幸事。 被对方这样不留情面的批判,她忍不了一点。 说她泼辣也好,心肠歹毒也罢,就是不能说她丑。 然而,蔺欢的话还在继续,右手没再挑着许氏的下巴。 她的右手换成贴在许氏的右边脸颊上,从下巴往上慢慢触摸着,声音里略为惋惜:“唉!单是瞧着夫人这差到极点的皮肤状态,本公子便明白是蔺丞相没用。” 许氏与蔺绍结为夫妻多年,自是知道对方口中的没用二字指的是什么。 蔺绍近几年来虽说很宠爱连翘,但每个月至少会有五六次留宿在玉兰院,相对于其他三位姨娘来说,她的处境要好得太多。 她的皮肤状态与那方面压根没有丝毫关系! “你…你休要胡言乱语,相爷有没有用,本夫人最是清楚不过。” 蔺欢仿佛听不清楚她的解释,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相爷没用,夫人不必再好心的跟本公子重复一遍。” 她此话一出,许氏顿感无语,男子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她何时说过蔺绍没用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她想挥开男子贴在自己脸颊上作乱的手,奈何她双手用尽全力,对方仍旧纹丝不动,让她的心理防线快要崩溃。 蔺欢左手把许氏的双手一一掰开,右手离开她的脸,移到她细长白皙的脖颈处,对着她轻轻地吹出一口气。 轻言细语地诱哄着:“夫人,你别不信本公子说的话。” “听说蔺丞相有好几位姨娘,又几乎宿在连姨娘的院落里,他纵欲过度,身子早被掏空了。” “不然的话,他怎会忍心让你独守空房呢?还不是因为他有那个心没那个力嘛。” “不像本公子身强体健又年纪轻轻,蔺丞相那个黄土已经埋到半截脖子的老男人,哪有优势跟我这种小年轻相比啊?” “本公子方才来寻夫人的路上,听闻夫人痛失爱子,不如你与我春宵一度?” “既能慰籍你那颗寂寥的心,又能让你有了本公子的种,替代你失去爱子的锥心之痛,两全其美之事,夫人不妨考虑一下?” 许氏被男子这暧昧无边的举动惊得呆住,身子是下意识的一僵。 尤其是听到男子那惊人的言论,她涨红的脸上,更多的是羞赧。 她右手指着男子问:“你方才不是嫌弃本夫人丑吗?怎么突然之间会跟本夫人提出这种无耻的要求来?” 她与蔺绍是闹掰了不错,可她的丞相夫人一位还在,她是脑袋生锈了,才会同意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鬼混。 男子比蔺绍年轻,比蔺绍身体强健,那又如何?都及不上丞相夫人的位置重要。 真要跟着这个男人瞎混,她能获得什么呢? 蔺欢没有急着回答许氏的问题,放在许氏脖颈上的右手逐渐地往下移着。 又细又长的指尖轻轻摩擦着许氏的肌肤,让许氏的身子颤抖得厉害。 “夫人,你的气色是差了一些,这于本公子来说,没什么下不去口的。” “等下我们在床榻上翻云覆雨的时候,本公子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把眼睛蒙住,看不见你的脸就好。” “夫人,人生苦短,我们应当及时行乐,春宵一刻值千金。” 蔺欢说罢,右手停在许氏的胸口前没再往下移,而是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扯许氏的腰带。 惊得许氏费劲全力地用双手推搡着她,崩溃大喊:“啊…你这个登徒子,赶紧给本夫人滚开,不要碰我!” 第78章 你喊得越大声,我就越兴奋 许氏不止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男子言语挑逗,还被男子的手从脸摸到身上,最后竟然直接去扯她的腰带。 她快要被男子给逼疯了,眼见男子不带一丝商量地扯上她的腰带,她是又气又怒。 见她对男子的怒吼没有一点效果,她只好放软了语气:“少侠…祖宗,本夫人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毁掉我的名声啊?” “求你,本夫人求你行行好,只要你今日放过我,你有什么条件,我统统都答应你,行不行啊?” 听见她这话,蔺欢扯上许氏腰带的右手便是一顿:“夫人当真不想与本公子颠鸾倒凤一次吗?你真的不想明白本公子与蔺丞相的差距吗?” “你放心,蔺丞相年老色衰,必然是比不过本公子这强健有力的体魄,只要咱俩销魂一回,本公子保证能让夫人你欲仙欲死的。” 她似乎演戏演上了瘾,就爱看许氏这副几近崩溃,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许氏:“……” 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子,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她不要与男子销魂一回,也不要知道男子跟蔺绍的差距,她只要自己的丞相夫人位置。 “祖宗,你到底是要闹哪样?” “本夫人已是半老徐娘,你要春宵一度,哪里找不到跟你年纪相仿的女子呢?” “我求求你,你别再纠缠本夫人了,行不?” 蔺欢固执地摇头:“夫人,本公子不喜欢年龄尚小的女子,唯独喜欢你这种风韵犹存的老宝贝。” “夫人,本公子等不及了,我们莫要在此耽搁了。” “多耽搁一分,你便会晚一点感受到本公子的好。” “阳光明媚,暖意融融,我们要珍惜时间,不能白白地把这样好的时光给浪费了。” 蔺欢停止去扯许氏的腰带,双手一伸,轻轻松松地把近日以来瘦得厉害的许氏拦腰抱起,往玉兰院的主卧快步而去。 吓得许氏惊叫连连:“啊…你这个可恶的浪荡子,快把本夫人放下来。” 见蔺欢脚步不停,她的情绪徘徊在崩溃的边缘:“本夫人让你停下,你听到了没有?” “你再不停下来的话,本夫人喊人了,定要让人把你这个登徒子给大卸八块。” 许氏心中咒骂不断,这男人一没瞎,二没聋,是如何做到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的? 蔺欢听着她的威胁,非但没有停下脚步,还越发地加快了步子,笑嘻嘻地对她说:“夫人,你喊吧,本公子不拦着你。” “你尽情的喊,你喊得越大声,本公子就越兴奋。” “想来无需丫鬟去屋外传话,整座相府的人都会听到夫人你快活似神仙的美妙声音。” 主卧距离不远,蔺欢抱着许氏来到床榻边,随手一抛,许氏被她毫不怜香惜玉地扔在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间,许氏被扔得晕头转向,还好床上的被子铺得够厚,让她没感觉到身上很痛。 许氏:“……” 这特么到底是从何处来跑出来的疯子,这么执着于跟她酿酿酱酱! 自己最近的状态有多差,她心里是一清二楚的,就这,男子居然也不嫌弃。 见男子径直在解腰带,许氏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急忙伸手把被子搭在身上,双手捏得死紧:“你…你这个无耻之徒,本夫人劝你最好别胡来。” “我毕竟是丞相夫人,你要真敢对我胡作非为,丞相他不会放过你的。” 蔺欢解腰带的动作没有停下的迹象,对她的威胁是左耳进右耳出:“那也无妨,俗话说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 “能与丞相夫人和和美美地共度一次良宵,本公子这辈子算是赚的,不亏!” “夫人,你别再挣扎了,没用的,乖乖地从了我吧,谁让本公子就好你这一口呢!” 许氏听着男子浪荡的话语,额前瞬间划满了黑线,这人怎就是好话赖话不听呢? 眼下这种境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喊吧,正好称了男子的意,不喊吧,眼看着她的清白即将不保。 “公子,祖宗,你放过我,我以后唯你马首是瞻,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别对本夫人胡来。” 男子的动作显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让她是又急又慌。 如果男子执意要强来,她是没有半点反抗的力气。 似是欣赏够了许氏的惊惧,蔺欢不再去解自己的腰带,而是笑语晏晏地坐在床榻边:“夫人此言为真?真的什么都听本公子的?” 接着,她换上疏影神医独有的磁性嗓音:“十日前,夫人说过会把剩余的五万两银子给本神医送来,夫人还记得这件事吗?” “如今时间已过,本公子迟迟等不到银子,只好亲自找上门来了。” “夫人至今没有一点要给银子的动静,莫非是要赖账不成?” 她这话一出,让许氏顿时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问着:“你…你竟是疏影神医?” 她心中暗恨不已,难怪她派人找了许久都遍寻不获,原来这人不仅会医术,还把真实面容用面具遮了起来,能找到人才怪呢! 许氏忆起自己和蔺如兰所中之毒的反反复复不见好,这一瞬间忘记疏影是对她欲行不轨的疯子。 她毫无形象地粹了一口:“呸!什么狗屁神医?” “你给我们母女的是不是解药,你心知肚明,本夫人正在到处找你呢。” “你倒好,先是消失无踪,再突然出现在本夫人面前欲对我图谋不轨。” “解药没有半分用处,又来问我要那五万两银子,本夫人此生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厚颜无耻之人。” 许氏狠狠地瞪着疏影,原先被他调戏的羞恼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愤怒。 蔺欢脸上的笑意顿收,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呵呵…解药没用?夫人确定这话不昧良心吗?”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半的解药在本神医手里,等着你送上银子,我们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 第79章 夫人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许氏今日被疏影调戏了好半晌,她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她仔细地琢磨着,总算想起被她忽略掉的讯息,不解地问着:“本夫人十日前去清福客栈拿解药时,并未透露出姓名和住址,神医怎么会找到丞相府来的?” 想到蔺如兰被那名肥胖男子带走已有两日时间,她手底下的人,仍未传回来半点有用的消息。 蔺如兰是她在丞相府中唯一的亲人了,一直找不到人,许氏的一颗心始终无法落下。 疏影既然能找到她,那么是不是同样可以找到蔺如兰呢? 蔺欢好整以暇的盯着许氏,口吻玩味:“本神医没有为人解惑的习惯。” “夫人,后面这一半解药你还要吗?” “你要的话,我们好银货两讫,你不要的话,本神医这就离开。” 她故意吊着许氏的胃口,不作多留,起身往卧房外走去。 许氏急忙把被子从身上扒开,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急声把她唤住:“神医请留步,本夫人有一事相求。” 她不曾忘记带走蔺如兰的那名男子是个武功好手,疏影不仅懂医还会武,毒术想必不在话下。 无论是找人,还是对付那个丑陋的男子,比她的人要强上许多。 蔺欢站在距离她四五米之处,头也没回:“夫人有事要求本神医?抱歉,我不是做慈善的,不可能会无偿帮助你。” 许氏点头:“我知道,我没有说让神医白忙活一趟。” “神医对我女儿应该有一点印象吧?她两日前遭受到歹人的算计,被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 蔺欢眉目轻挑:“所以,你是想让本神医找到你的女儿?” 忆起给蔺如兰用上的那瓶修容膏,她的心隐隐作痛。 那不是普通药材可以炼制的,效果可以维持一个月之久,单用清水是洗不掉的。 蔺如兰与蔺傲乃是一丘之貉,面若观音,心如蛇蝎,她不想让蔺如兰轻而易举地领了盒饭。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等蔺如兰额头上的修容膏失去药效后,肥胖男子绝对会对她嫌弃无比。 不等许氏回话,蔺欢唇角缓缓勾起,转过身去。 右手一抬,朝着许氏伸出五根手指:“要本神医帮你找女儿可以,一口价,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这个数目让许氏脸色一黑,伸手指着她破口大骂:“一开口便是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你作为一名神医,你这般人狠心黑,真是玷污了你的神医之名!” “本夫人就算再有钱,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知道五万两银子是一个多大的数目吗?” 许氏心中咆哮不停,这劳什子的狗屁神医,五万两是说顺口了吧? 五万两、五万两,疏影怎的对五万两这个数目这么执着? 便是要薅羊毛,也没人会像他这样使劲逮着一只羊薅的吧? 蔺欢对于许氏的怒骂听而不闻:“看来夫人所谓爱女不过如此!“ “本神医当然知道五万两很多,听闻你女儿金尊玉贵的养了快十七年,花费不止五万两吧?” “就这,你竟然嫌本神医要得多了?” “也罢,夫人心痛那五万两银子,我也事务缠身根本腾不出时间去帮你找人。” “交易既不是你情我愿,也没什么好说的,本神医不愿把时间白白的浪费了,告辞!” 语毕,蔺欢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外走,脚步半点儿都不迟疑。 许氏与蔺如兰母女情深,一定会同意这笔交易的。 果然,她才刚刚走出两三步,许氏又把她叫住:“神医且慢!” “若你真的能把兰儿找到且带回来,本夫人会乖乖地奉上五万两银子。” 她那守着私库的四名暗卫和向怡,自两日前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让她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 而她派去找寻疏影下落的六人迄今未归,让她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安,他们不会像那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吧? 此刻疏影就站在她面前,她却没有勇气去问。 蔺欢脚步一顿,轻扯了一下嘴角,背对着许氏的脸上笑容满面,声音如常:“夫人,五万两只是找到你女儿的价钱,至于帮你把女儿带回来嘛,得另外加钱。” 许氏不是骂她人狠心黑吗?她不介意把这个罪名坐实了! 许氏一听,顿感不妙:“你不会又要跟本夫人狮子大开口吧?” 这该死的疏影,要不是她当下有求于人,她真想不顾一切把人给弄死。 蔺欢的语气中难掩愉悦:“夫人为何要这样说本神医呢?你也说了你女儿是被贼人掳走的。” “偌大的相府,守卫肯定很严谨,贼人能来去自如,可见贼人武功高强。” “本神医能帮你找到女儿已是不错,既要我拼上性命把你女儿带回来,又不出额外的价钱,夫人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吧?” 蔺傲的正吊日那天,她是没有亲眼见到肥胖男子施展过身手,却知道男子身手不错。 估计等她找到蔺如兰,要想把人带走,得需费上一点功夫。 许氏明白她说的是事实,换作自己去找人,别说把蔺如兰带回来,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折进去。 “神医误会了,本夫人没说不给钱,银钱难赚,还请你口下留情。” 如果她的私库没被贼人盗取,区区十万两银子不值得一提。 都怪那万恶的贼人,把她的私库盗得个干干净净,连个银锭子都不给她留下! 等她哪一天把贼人抓到,她定要让贼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泄掉她心头的这口恶气。 蔺欢似被她说动,好商量的对她说:“行,夫人的爱女之心让本神医颇为动容。” “我不跟夫人漫天要价,额外再加一万八千两,总共六万八千两银子,对于身为丞相夫人的你来说,九牛一毛而已,但是……” 但是这两个字一出,让许氏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疏影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蔺欢接着往下说:“但是呢,夫人十日前拿解药时,前脚刚把银子给本神医,后脚便派人来抢,我这实在是信不过夫人的人品啊!” “我还听说夫人一直在暗中派人寻找我的下落,怎么?夫人是想着灭掉我的口,把我应得的银子夺回?” 第80章 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蔺欢的话继续说个不停:“夫人,你在本神医这里是有前车之鉴的。” “我真的很怀疑,别到时候我前脚刚把你女儿拼死从贼人手里救回,你后脚便趁人之危要我性命,我何苦来哉呢?” 许氏一愣,这疏影究竟是何许人也?竟会对她的行事作风了如指掌! 她脸上勉强堆起来零星半点的笑意:“神医你又误会本夫人了!” “那六人不是要对你出手,而是想找到你的具体住址,我们母女不是还有一半的解药捏在你手里吗?” “我是为了神医你好,怕你来回跑得太辛苦。” 她这苍白无力的解释,让蔺欢眼神微冷:“本神医在夫人的眼里长得很像一个傻子吗?让你觉得我很好忽悠?” “夫人有这三寸不烂之舌,不去为枉死之人申冤有点可惜了!” “六万八千两银子,夫人得先付给本神医一半,不然的话,这桩交易免谈。” 许氏狡辩的话语,是把她当成傻子来耍啊! 也对,她蔺欢在天启皇朝不就是人尽皆知的傻子嘛! 许氏自动掠过她对自己的反讽,一脸的为难:“神医,你能找到本夫人的住处,想必丞相府被盗一事你应该知晓,我眼下实在是拿不出三万两银子来啊!” 疏影确定不是要她的老命吗?此时的她,别说三万两,凑个一万两都费劲。 蔺欢眼中是明晃晃的惊讶:“丞相府被盗了?夫人,你找理由也要找个实际点的行不?” “听说丞相府守卫众多,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不知死活地来丞相府行偷盗之事?” 她心中笑得乐不可支,面上半分不显。 死,是最轻松的解脱之法! 她要把丞相府那些恶人一步一步地逼进痛苦的深渊里,让他们泥足深陷轻易爬不出来,务必要让他们偿还原主遭受过的罪孽。 许氏见她不相信自己的说辞,语气诚挚:“神医,本夫人此言为真,没有半点的虚假,你看一下我这空空如也的屋子,除了一张床榻外,可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许氏百思不得其解,贼人盗她私库是因为银钱,拿走衣柜、梳妆台这些物品又是因为什么呢? 她努力想要说服疏影:“神医能否先宽限本夫人几日?等我哥哥把银钱送来,该给你的银子定会一分不少。” 蔺欢知道许氏此刻是真的没有那么多银钱,但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夫人,为防你空手套白狼,那就等你凑足了银钱再说,本神医忙得很,就不在此多留了,告辞!” 蔺欢话音落下的同时,身形一动,人就去到主卧的房门前。 于她来说,许氏一时半会儿凑不齐银子也好,时间拖得越久,对她给蔺如兰服下的促孕丹越有利。 一个月之后,蔺如兰必会身怀有孕。 让蔺如兰怀上一个丑如鬼面男人的孩子,这可比一刀杀了她要解恨得多。 在蔺欢双手推开房门即将离去之际,许氏慌忙大喊:“神医,你还没有给本夫人解药。” 疏影给的解药是很有用的,她不否认,服下解药的那十天里,症状真的有一点一点的减轻。 不像停用解药后的这两日里噩梦不断,吓得她身心俱疲。 蔺欢的动作没有半点停下的迹象,身影渐去渐远。 声音从不远处传进许氏的耳朵里:“本神医还是那句话,夫人给银子之时,便是我奉上解药之时。” 这话说完之后,屋外没有一言半语再传来。 气得许氏面色铁青:“该死的疏影,你最好祈祷这辈子不会有落在本夫人手里的一天,否则,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翌日一早,京都城外。 距离京都三十里左右一处窄小破败的院落里。 蔺如兰躺在一间屋顶漏风的狭小屋子里,双眼瞪得大大的。 她死死地盯着房顶上那两个碗口大的破洞,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如何落到这个地步的。 她一遍遍地自欺欺人,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一定是本小姐在做梦。” “这种生不如死的下场,应该是属于蔺欢那个小贱人的结局才对。” “父亲和母亲也真是的,我都消失两日之久,他们为什么还不派人来解救我,是不是忘记我这个女儿了?” 蔺绍和许氏在书房里商量对付蔺欢的计划时,她正巧停在房门外,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里。 她当时沾沾自喜,只等着事情一成,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见到蔺欢那个傻子了! 没曾想,他们算计来算计去的,最后会把她自己给赔了进来。 突然的开门声响起,让蔺如兰条件反射地看向门外,应松那张丑得惨绝人寰的脸映入她的眼帘,让她万分嫌恶地别开了头。 应松对她的嫌弃视而不见,右手上端着一碗白粥,自顾自地走到床榻边:“媳妇儿,肚子饿了吧?” “你看郎君对你多好啊,一大早亲自去厨房给你熬了一碗粥,你快起来吃一点垫垫肚子。” 蔺如兰在他来到床边的那一瞬间,双眸紧闭,不去看他那张丑脸。 她昨晚是被一只大手压住胸口压得喘不过气来,不得已才醒来的。 应松的耳朵很灵敏,几乎在她醒来的那一刻,也跟着睁开了双眼。 昏暗的烛火照耀下,她看到应松那张脸,险些吓得她命丧当场:“我怎么会在这里?这儿是什么鬼地方?” 应松听到她的话,眉眼间隐有不喜:“媳妇儿,这不是什么鬼地方,这是我们的新房。” “你忘了,我们两日前洞房花烛时,你那满意享受的模样,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无法忘却。” “你可不能做那负心的女人,提起裤子就不认我这个郎君了。” “说不准你肚子里都有我的孩子了,我还要和你生好几个大胖小子呢!” 应松瞧着蔺如兰倾城的容颜,眼神痴迷,笑得合不拢嘴。 不花一分钱就能得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媳妇,老天爷果然是非常眷恋他的。 蔺如兰听着他美好的打算,气得怒目圆睁:“你这个低贱丑陋的男人,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也不看看你这副丑样子,本小姐能看得上你吗?” “本小姐告诉你,你最好乖乖的把我放了,不然,等我父母的人手一到,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心下暗骂不断,这个该死的男人,胆敢占去她的清白之身,没有资格再活在世上。 应松原本想着自己已经强占了蔺如兰的身体,终究是他理亏,他会好好把蔺如兰当成宝贝一样对待。 见蔺如兰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嫌弃,甚至说不会饶过他,他脸色猛地一沉:“不放过我?好好好!” “老子这就让你好生的看看,我们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应松话音一落,利落地翻身压在蔺如兰的身上狠狠索取。 要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狠,对蔺如兰的哭喊求饶声闭目塞听。 他足足折腾了半宿,直到蔺如兰彻底的昏睡过去,才心满意足地停下。 蔺如兰忆起昨晚应松对她的疯狂,不想再去体验那种身体撕裂的痛。 她一双眼睛防备地盯着应松,害怕得立时放软了语气:“夫君,我想先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你先出去好不好?我害羞。” 第81章 死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应松虽然气蔺如兰昨晚嫌弃自己,但看在那张倾城的容颜上,他愿意选择相信一次:“好,既是媳妇有所要求,郎君什么都依你。” “那你慢慢整理好衣服,郎君在屋外等你,有事你喊一声就行。” 她终于肯放软语气,让应松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他是非常乐意跟蔺如兰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蔺如兰乖巧的点头:“嗯,我知道的。” 等应松把门关好后,早已饥肠辘辘的她,顾不上以往费心维持的端庄形象,三下五除二地喝完那碗白粥,要逃跑也得先有力气才行。 她的视线在屋内环视一圈,入目可见,除去必须的生活用品,简陋的一套劣质桌椅,一张陈旧剧烈摇晃的床榻,和两床不知道有多久没洗过的被子之外,再无其他。 蔺如兰的眼中满是嫌恶:“这种又破又烂的地方,野狗都不屑于住在此处。” “也不知道爹娘是从哪里找到这个男人来算计蔺欢的,住处竟然比蔺欢那个傻子在丞相府里住的还要破旧。” “不行,我得赶紧逃,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个鬼地方,我会抑郁成疾的。” 蔺如兰的目光落在打开的窗户上,随意理了理衣衫,没有丝毫犹豫地搬起一条凳子往窗口处走去。 用凳子当垫脚,她站在窗前,瞥了一眼地面到窗口的距离,确认不会崴脚后,她一个纵身跳下,稳稳的落在地上。 她在丞相府中十余年从未出过京都城外,看着眼前人烟稀少的地方,她心里害怕异常。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离京城远不远,更不知道回城的路该怎么走。 蔺如兰一时间只想哭:“爹,娘,你们怎么还不派人来接我回家啊?你们知不知道我昨晚差点儿死在床上了?” 那个男人对她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她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哪里经得住男子不知节制的索取? 男子不止对她的哭泣求饶置之不理,还说要和她生好几个大胖小子?想得也太美了!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给丑陋的男人生孩子。 蔺如兰漫无目的的走在小道上,以防有人认出她,她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料把下半张脸蒙住。 她一路低垂着头,目不斜视,不敢引起别人的注意。 应松在屋外等了约莫一刻钟,等得耐心耗尽,却声音温和:“媳妇儿,你还没理好衣服吗?” “要不让郎君进屋帮你把衣服理好?那碗粥冷得差不多了,你赶快趁热喝。” 屋里没有传出蔺如兰的回应,让他感觉不妙:“媳妇,你怎么不说话了?” 应松一边问,一边伸手把门推开,狭小的屋子里,一眼到底,屋内不见蔺如兰的身影。 眸光瞥到桌子上放着的那个空碗,他脸色阴沉得厉害:“呵呵…媳妇,你还有力气逃跑,看来是郎君昨晚不够努力啊!” 看到放在窗口边的凳子,他飞快地跑出屋子,寻找着蔺如兰的踪迹。 蔺如兰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无论是脚力,还是认路的能力,都及不上他。 更何况他在此处生活了整整三十年,哪个犄角旮旯是他不熟悉的呢? 想到蔺如兰有着极大的可能会往回城的方向走,他快步追了上去:“媳妇,你已经成为老子的女人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辈子别想抛下我。” “你就算要逃,那也得给我生下一个孩子再说,老子绝不允许你独自带着我的种逃走。” 蔺如兰走上约莫半个时辰后,靠在一棵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快三月的天气谈不上热,她却明显地感觉到后背上浸出些许汗珠,衣服贴着汗珠格外的不舒服,让她不得不伸手往后背抓挠着。 她这双脚当真是金贵得很,加上昨晚被应松折腾得狠了,此刻双腿酸软疼痛不已。 才稍稍缓和一点,她继续往前方走:“我不能停下,我不要再被抓回那个破地方,那根本不是人可以待的地方。” “那个男人丑如恶魔,单是看到他的模样,我都会忍不住想吐。” “要真是被困在他身边一辈子,那还不如一刀杀掉我算了!” 又走上半刻钟后,蔺如兰抬眸一看,前方不远处便是官道,让她不禁喜出望外:“终于,本小姐终于逃出那个鬼地方了。” 只要走到官道上,以她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来说,不愁没人给她指路。 她脚步不停,离官道越来越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媚。 在她即将踏上官道的那一刻,应松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身后。 左手禁锢着她纤细的腰肢,右手捂住她的嘴巴,让她发不出半点的声音来。 应松的声音在她此时此刻的耳里犹如厉鬼:“媳妇儿,你真让老子好找啊!” “老子的脚程再慢上一点,又得恢复成没人要的光棍汉了。” “媳妇啊,看你长得挺漂亮的,心肠咋就如此不善呢?” “你说句老实话,老子对你还不好吗?以至于你要费尽心机逃跑。” 应松说话的同时,不忘把蔺如兰往小道上拖。 蔺如兰不愿就此认命,手脚并用的对他又打又踢,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应松对她偷偷逃跑这一举动很是不满,被她拼命的反抗彻底震怒。 “啪啪啪”,好几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打在蔺如兰的脸上,打得她眼冒金星。 应松口中咒骂不断:“你这个可恶的女人,老子对你那么好,你却一心一意想逃走。” “老子告诉你,你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跑?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你别想着逃,你也逃不掉的,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你都是我应松的女人。” “乖乖地给老子生几个孩子,我或许会对你好一些。” “你要是再敢跑,你信不信老子立刻打断你的腿,让你这一生只能瘫在床上任我予取予求?” 蔺如兰被应松打得不轻,再听到他这一连串的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然而,不等她回过神来,她顿觉身子一轻,人就被应松扛在肩头上,飞速向着来时的方向返回。 蔺如兰双手接连拍打着他的后背,边打边骂:“你这个丑鬼快把本小姐放下来,我不要跟你回去,死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应松脚下的步子很快,把她颠得胃里翻腾得厉害,让她甚为难受。 第82章 的确是个令人高兴的消息 蔺如兰的眸光定定地盯着官道,随着官道的影子远一分,她的心便往下沉一点。 直到官道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的一颗心缓缓坠落至无尽的深渊,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绝望。 应松见她仍在不知死活的骂自己丑鬼,对蔺如兰的耐心早在她逃跑的那一瞬间耗尽,大手一巴掌拍在她的臀部,声音响亮。 蔺如兰疼得身子颤抖,从绝望中回过神来:“啊,本小姐要跟你拼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下子拔下头上的发簪,迅速地往应松的后背刺去。 应松被簪子刺得生疼,怒火中烧,把蔺如兰随手往地上一抛。 他不在意蔺如兰有没有摔疼,一个健步去到她跟前,跨坐在她的身上,眸光凶狠地盯着她。 他的巴掌落在蔺如兰的脸上、身上,口中怒骂连绵不断:“贱人,老子好吃好喝的待你,你非但不念着我的好,反而还想着逃。” “你都是老子的女人了,你还想往哪里逃?莫不是要带着我的种去嫁给别人?” “老子是长得丑,那又如何?老子是你的男人,你就该以夫为天,懂不懂?” “你再骂老子一句丑男人,再说这些不中听的话,我不介意拔掉你的舌头。” “反正没了舌头并不影响你给我生孩子,省得你一天天的污言秽语扰得老子心烦。” 应松心里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停下扇巴掌的时候。 他抬眸看去,蔺如兰原本洁白如玉的脸颊上,清晰的巴掌印一个覆着一个,高高肿起,再不见半点倾城绝色。 见蔺如兰好半晌没有动静,应松也不在乎:“晕了好,还是晕着的媳妇最乖了。” 他十分淡定地从蔺如兰身上起来,重新把人扛在肩上,往他的破旧院落走去。 他是身宽体胖,步伐却轻快而有力,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把蔺如兰扛回了家。 把蔺如兰往床上一扔,他在屋子里胡乱地翻找着,须臾,总算让他找到了一捆麻绳。 应松把蔺如兰呈大字型绑在床上,嘴里自顾自地说着:“媳妇,你可不能怪我,谁让你狼心狗肺的想要逃走?” “郎君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你身边,所以,我要把你绑得结实些,让你没有逃跑的可能。” “媳妇,你放心吧,等你给我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后,我会大发慈悲地解开你的绳索,让你出门走上一圈。” 应松的视线触及到蔺如兰的鼻青脸肿,嘴角处隐隐渗出些许殷红血水。 他那张丑陋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媳妇,抱歉啊,我没想过要把你打得这样惨的,谁让你总是说些不好听的话来气我呢?” “相信你这一次应该会长记性的,你以后若敢再犯,我就找个笼子把你关起来,让你像宠物一样被圈养着。” “所以,等你醒来之后,千万千万要记得给我一点好脸色,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毓王府的书房里。 祈毓一身银丝素锦缎袍,一顶镶珠美玉发冠把一头长发高高束在头顶。 他坐在桌案边,右手中拿着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 蒋淮从门外进来,眉清目秀的脸上隐隐带着笑意:“启禀王爷,盯着蔺丞相的暗卫传来消息说,蔺丞相有动作了。” 祈毓放下手中的书本,饶有兴趣的问他:“有何动作?快说出来让本王听一听。” “蔺绍那只老狐狸,想抓到他的把柄不是一般的难。” 蒋淮恭敬地往下说:“王爷,蔺傲正吊日那天,整个丞相府除去姨娘连翘的院落外,其他院落里值钱的东西不是被贼人洗劫一空了吗?” “蔺绍在成为丞相之前,不过一介穷酸秀才,没有任何家底可言。” “与许氏成婚后,他升官路上的花销不是来自许家,便是来自忠义侯府那巨额的财产。” “他们夫妻二人前段时间貌合神离,许氏掌家多年,断了他的银钱。” “丞相府的铺子多年经营不善,入不敷出,加上我们暗中的打压,导致他眼下无钱可用。” 话说到这里,祈毓瞬间明白过来:“所以,蔺绍急需用钱,动了歪脑筋?” 蒋淮笑得开心,连连称是:“对,他身为丞相,底下巴结他的人不少,卖个小官又有何难?” “他自以为自己买官卖爵、收受贿赂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我们的人一直在暗处紧紧盯着他。” 祈毓唇角微勾:“这的确是个令人高兴的消息。” “传令下去,务必要拿到他的罪证,切莫打草惊蛇。” “人的野心是无穷无尽的,蔺绍一旦得到一点甜头,不用本王对他步步紧逼,他行事起来也会变本加厉的。” “这些时日本王都等下去了,不介意再等上一段日子,本王要亲眼看着,他是如何在自寻死路这条道路上愈去愈远的。” 蔺绍从前行事谨慎,让人轻易抓不到他的错处。 丞相府近日以来接二连三的祸事,让走投无路的蔺绍难免会狗急跳墙。 蒋淮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他家王爷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 “王爷说的是,属下这就让人给他们传令,不能让蔺绍察觉到我们的人在跟着他。” 他转身往外走,被祈毓叫住:“本王听说丞相府被盗一事,是贼人在一刻钟之内完成的。” “你们这几日暗中查探,可有查到贼人的藏身之处?亦或者查到他们有几个人?” 蔺绍为官多年,颇得皇帝信任,赏赐的好东西不少。 若说拿走银钱、名画古玩之类的东西,他可以理解,毕竟能卖不少银子。 可他怎么听说丞相府的院落里除了一张床榻外,衣柜、梳妆台都不见踪影了呢? 难不成是那贼人有不为人知的癖好? 蒋淮脸上刚有的笑意,在听到祈毓后面的这两个问题时,刹那间垮了下来:“王爷,那贼人自从蔺绍的正吊日那天消失不见后,别说蔺绍的人在日夜不停的寻找,我们也没有查到贼人的半点踪迹。” “至于贼人是一个人,还是多人组合,我们更是无法查证。” “王爷您说,那贼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在丞相府众多护卫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搬走那些数不胜数的值钱玩意。” 丞相府被贼人盗得一干二净之事不是秘密,这事引起了京中各方势力的注意。 他们好奇贼人的身份,也怕自己的府邸会落得个跟丞相府一样的遭遇,看守府中重地的人数在这几日多了足足两倍。 第83章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翌日,卯时刚至,天色黑蒙蒙的。 今日休沐,祈毓醒得格外的早,他率先把卧室里的灯点好。 想着今日要带蔺欢去的地方,他特意换上了一套酒红撒金锦服。 一顶盘螭镶金束髻冠把上半部分头发缚在头顶,下半部分长发随意披散在后背,一静一动间,身高体长的他,衬得他矜贵无双。 见蔺欢睡得正熟, 他折回床榻边坐着,倾身低头凑近,轻言细语的喊:“小欢儿,起床了,夫君带你去玩。” 蔺欢听到他的声音,悠然清醒。 透过窗户看去,屋外黑压压的一片,让她额前划过几条黑线:“夫君,你没事吧?” “外面还未天光大亮,你喊我起来做什么?” “你要是睡不着,你自个儿去屋外转一圈,我实在是困得紧,再睡一会儿。” 蔺欢说罢,右手用力一扯,把被子拉上盖住自己的脑袋,目前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睡觉。 祈毓轻轻勾了一下唇角,伸手把被子慢慢移开:“小欢儿,你快起来,夫君今日不用上朝,专程带你出府去游玩。” 蔺欢慵懒地睁开双眼,眸中尽是无奈:“我不去,我还没有休息好。” 她再次右手一拉用被子把头盖住,看得祈毓微愣。 确定蔺欢真的很困,他唇角一弯,侧身躺下,右手往蔺欢的腰上摸去。 蔺欢感觉到腰上传来的痒意,身体控制不住的躲避着。 她一把抓住祈毓作乱的右手,语气不悦:“夫君,你起这么早到底要做什么?” “你要出去玩,自己去便可,你不要打扰我安眠。” 蔺欢瞥了一眼不远处桌上的漏刻,刚至卯时,也就是说才刚到五点。 天呐,她在二十一世纪时够累的了,现在只想睡到天亮,这个要求不难吧? 祈毓坐起身来,自顾自地把蔺欢也拉起来,拿过一旁早早备好的衣服给蔺欢披上。 蔺欢原本睡眼惺忪,瞥见祈毓的动作,她的睡意在刹那间消失无踪:“我…我自己来,你转过身去。” 祈毓原是想让丫鬟给蔺欢穿衣的,想到只带着蔺欢一个出府,他便没有开口。 蔺欢近日来在药膳的滋补下,身上和脸上慢慢的长了一些肉。 眼前的她身上只穿了一套白色里衣,初见丰腴的身材一览无余,让祈毓看得脸热,在转瞬之间别开了目光:“好,小欢儿你慢慢穿,我们不急这一刻。” 蔺欢背对着祈毓穿衣,手上动作极快,梳了一个较为简单的朝云近香髻,发上戴着一套华丽的红宝石头面。 她随意梳洗一番后,对祈毓说:“夫君,我收拾好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玩吗?我们快走吧。” 祈毓满意地看着她的装扮,衣服是他亲自给蔺欢选的,一袭酒红撒金纹服穿在身上非常合身,完美地勾勒出蔺欢的身形,让他眼中惊艳万分。 他右手自然而然地牵过蔺欢的左手,两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一处墙角。 祈毓揽上她的腰肢,低声说:“小欢儿,你若害怕的话,闭上双眼,抱紧夫君就好。” 接着,他脚尖轻点,抱着蔺欢腾空而起,几息之间,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王府外。 外面天色黑漆漆的一片,祈毓却不受丝毫的影响,策着胯下的马儿在黑夜中行走自如。 蔺欢被他紧紧的抱在身前,他呼出的温热气息萦绕在耳边,让蔺欢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慢慢发烫。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城外一处地势较高的山顶上。 蔺欢心中是相当的无语:“夫君,你今日这样早早的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让我和你一起爬山?” “你没高热吧?爬山什么时候不能爬?你就不能等我睡够了再来?” 她要疯了,以为祈毓是要带她去哪里好好的玩呢,结果就是单纯的爬山! 祈毓牵着她的手,两人坐在一块略大的岩石上。 他伸手给蔺欢理了理微乱的发髻,笑得一脸神秘:“小欢儿,你别急,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黎明的曙光出现,天空由暗转明,一抹红霞自天际边缓缓漫开。 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出万道金光,让人心旷神怡。 蔺欢伸手指向那一轮逐步上升的红日,赞叹不已:“夫君,好美的日出啊!” 她明媚的笑容落入祈毓的眼里,让祈毓看得移不开眼:“比起这红得似火的日出来,小欢儿要更美一些。” 蔺欢侧首看他,见他亦是在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蔺欢抿唇一笑:“夫君何时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我怎么不知道。” 祈毓柔声纠正着她的话:“小欢儿,夫君这不叫油嘴滑舌。” “你长得很美,这是事实,夫君是实话实说。” 尤其是蔺欢近些日子比两人初见时长开了许多,无论是容颜还是身材,再不复从前那般干扁瘦弱,不见半点血色。 而且,两人并排着走的时候,他发现蔺欢长高了。 先前只到他肩膀的身高,现如今以惊人的速度长到了他的下颚处。 蔺欢一瞬不瞬地瞧着他:“既是如此,那我就多谢夫君的赞美了。” 她正欲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去看日出。 祈毓用右手固住她的后脑勺,倾身低头渐渐靠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小欢儿,夫君要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让我不再置身于从前的黑暗中。” 他在那座没有半点人情味的皇宫里几经生死,被人欺负多年,早就对任何情感不抱希望。 虽说他没有料到丞相府会把蔺欢替嫁给自己,但正是有了蔺欢的到来,他才感觉人生是应该有期待的。 蔺欢在丞相府中被人虐待多年,与他同病相怜,让他生出想要保护蔺欢的心思。 也希望他们夫妻可以这样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蔺欢感受着额头上传来的温热一吻,心跳快得如同弹奏快速的乐曲,在胸腔中荡漾个不停。 她把自己的头靠在祈毓宽广厚实的胸膛前。 祈毓此刻在她的心里,仿佛一座坚实可靠的山峰,让她安心可以倚靠:“夫君别怕,就算以后千难万险,我都会陪着你的。” 第84章 要让京中的女子都羡慕你 祈毓和蔺欢两人紧紧相拥,在不知名的山顶上看着美得如诗如画的日出。 两人之间其乐融融的气氛,被蔺欢肚子突然发出的饥饿声打破。 蔺欢把头抬起,坐直身子,脸上没有半分的尴尬:“夫君,都怪你,一大早也不跟我说出府是为何。” “日出已经看过了,我们先回府吧。” 他们来这里之前,起得早不说,还没什么胃口,又匆匆地离了府。 两人乘坐的马儿被绑在山脚下的一棵树干旁,爬了近半个时辰的山路,眼下是真的有些饿了。 她的随身系统里有食物,碍于祈毓在场,她只得生生忍下了从系统里拿东西的冲动。 祈毓不慌不忙地从袖口里拿出一碟用布袋装好的糕点递出:“夫君知道我们来得匆忙,离府前特意给你备上的。” 自从两人成婚后,知晓蔺欢的灵智与孩童无异,他时时刻刻都会备着糕点之类的东西。 一方面以防蔺欢闲得无聊,另一方面避免蔺欢饿的时候找不到吃的。 蔺欢看向眼前的袋子,伸手把袋子接过,瞬时间眉开眼笑:“夫君,你…你怎会随身携带吃的?” 祈毓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容宠溺:“夫君当然是不想饿着小欢儿了,你快打开袋子看看,保证是你喜欢吃的。” 两人成亲的这段时日里,在府中用餐时从未分开过,他把蔺欢喜欢吃的东西记在了心里。 蔺欢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用纸包着的一块糕点,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自鼻尖萦入,她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好香的桂花糕啊!” 她把手中的糕点递给祈毓,催促着:“夫君,想必你也饿了吧?快吃。” 等祈毓接过糕点后,她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块,去掉包装纸,再把糕点塞进嘴里。 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让蔺欢一下子便知道糕点的来源:“夫君,藏味阁的糕点做得越来越香了。” 祈毓点头跟着附和:“嗯,小欢儿说得对。” “夫君原本想着把藏味阁的那名厨子高薪聘进府中专门为你做吃的,奈何他在藏味阁中习惯多年不想离开,夫君不好强人所难。” “好在藏味阁就在主街,离王府不远,小欢儿喜欢吃他们店里的糕点,随时都可以去买。” 两人说话间,你一块我一块,一碟糕点快速进了两人的肚子里。 在山顶上停留半个时辰后,祈毓拉着蔺欢从岩石上起身:“小欢儿,我们成婚这么久,夫君近些时日忙碌,从未陪你逛过街。” “夫君今日陪你好好逛逛,你想买什么都行。” 蔺欢仰头看他:“夫君,我们成婚没有多久吧?” 她没记错的话,她来到这里不是才二十几天吗? 她继而问道:“夫君此言当真?我买什么都可以吗?” 祈毓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夫君何时骗过小欢儿了?自是所言为真。” 蔺欢当即拉着他的手往山下走:“这可是夫君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山路崎岖不平,蔺欢一个不注意脚下一滑,幸得被祈毓眼疾手快地把她拉住,才没让她摔倒。 蔺欢站在原地止步不前,心中惆怅,如果没有祈毓在场,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施展轻功,压根都不用她走路。 祈毓以为她被吓到,语气关切:“小欢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到?” 不等蔺欢回话,他弯腰蹲下,想看看蔺欢的脚是不是崴到了。 蔺欢急忙伸手把他扶起来:“夫君,我的脚没事,我待会儿小心一点就好。” 她怕祈毓不信,又在原地转上两圈:“夫君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祈毓见她是真的没事,心里的担心瞬时放下。 祈毓依然背对着她稍稍蹲下了自己的身子:“小欢儿,来,夫君背你下山。” 蔺欢见到他的动作,立马拒绝:“不用了,我好好的,我能走。” 她真的没有料到,祈毓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会突然想要背她。 她心中感动,虽说来到这个时空不久,但祈毓就像白日里的一束阳光,让她的心沐浴在温暖之中。 “再说了,我知道夫君身子不好,所以我自己走就行。” 祈毓固执地蹲在她面前:“小欢儿,夫君身体是不好,背你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你别再纠结了,我们快一点到山脚下,也能早一点回城。” 蔺欢颇觉无奈:“那好吧,有劳夫君了。” 她小心地趴在祈毓的背上,双手交叠着放在他的胸膛前,不放心地跟他说:“夫君等会儿要是觉得累,可以把我放下来。” “我不想夫君累到,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祈毓背着她往山下走,嘴里应着:“知道了,夫君会的。” 尽管蔺欢最近长了一些肉,可她的重量压在身上,依旧让祈毓感觉她柳弱花娇:“小欢儿,你太瘦了,回府后得继续多吃些好的补补身子。” 忆起丞相府是苛待蔺欢的罪魁祸首,祈毓在心中把蔺绍骂了八百遍。 都怪蔺绍和许氏那对蛇蝎心肠的夫妻,害得蔺欢在丞相府中吃尽了苦头。 手底下的人已经在收集蔺绍买官卖爵的罪证,他相信无需多久,丞相府会彻底的玩完。 蔺欢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她这段日子明明比两人刚成亲时胖了些许,体重怎么也要比先前重上一点吧! “夫君,我不瘦了,再胖下去会很难看的,你没感觉到我比往常要胖了许多吗?” 祈毓听得皱眉:“你胖什么胖,你自己好生的看一看,你这个体重与胖字沾边吗?” “你可以放心地把身体补好,夫君绝不会嫌弃你半分。” “我要把小欢儿养得白白胖胖的,让京中的女子都羡慕你嫁了一个很好的夫君。” 蔺欢:“……” 她特别想要问问祈毓,她嫁的夫君好不好,与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可有半点关系? 她劝着自己,罢了,说到底祈毓也是心疼她在丞相府里倍受虐待的遭遇。 “夫君,我知道的,我会乖乖补好身子,我还要保护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祈毓知道以蔺欢的智商保护不了自己,甚至还需要自己的保护。 蔺欢这话让他听得甚是开心,同时向她保证:“好,夫君亦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第85章 听见我在喊你,应我一声 蔺欢和祈毓两人骑着马儿很快返回城内。 时辰尚早,主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祈毓唤出暗卫把马儿送回王府,他则是与蔺欢在清月楼二楼的一处雅间里用早膳。 几乎是两人刚进清月楼,二楼另一处雅间里的蒙面男子便收到了消息。 詹泽站在一旁,向坐在椅子上的白衣男子请示:“主子,毓王对毓王妃可真是宠爱极了,他这次专门陪着毓王妃出府,只是为了逛街。” 男子神色不变,兀自用着美味无比的早点。 吃饱喝足后,他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毓王对毓王妃越好,我们对毓王妃出手才更加值得。” “吩咐下去,让人时刻盯着他们夫妻二人,见机行事。” “这是他们主动送上门来的,不给予毓王沉痛一击,本公子心里难受。” 他耐心不好,迟迟没有合适的机会对毓王下手,急得他有时候真想不管不顾地带着人冲到毓王府,把毓王那个敌人给灭掉。 眼下好时机就摆在眼前,他心里更为急切,他忍了毓王夫妻二人很久了。 这边关于夫妻两人阴毒的算计,雅间里的蔺欢丝毫不知。 她正在不亦乐乎的吃着由小二刚刚呈上来的数种喜欢的菜式。 两人的桌上有九道菜,荤素参半,多半是她爱吃的。 蔺欢吃饭动作极快,却并不影响她的优雅,看得对面而坐的祈毓食欲大开:“小欢儿,这些菜真的很好吃吗?” 蔺欢实诚地点点头:“味道可以,夫君放心吃就是。” 她说话的同时,停下吃饭的动作,起身去到祈毓身旁坐下。 用另一双筷子给祈毓夹上一块鲜美的鱼肉,柔声催促:“夫君,你在府里不是喜欢吃鱼肉吗?我方才尝了一块,挺好吃的,你快尝尝。” 祈毓一边用筷子仔细地挑着鱼刺,一边打趣着她:“小欢儿的记性果真是很好,竟能记住夫君的喜好!” 蔺欢扬眉一笑,眼中尽是得意:“那是当然。” “再说了,我自进入王府后,和夫君用餐的次数不少。” “久而久之,我便知晓夫君喜欢吃哪些食物,也知道夫君不喜欢哪些。” 她过目不忘,与祈毓成亲以来,在府中用膳从未分开,想记不住祈毓的喜好都难。 她右手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一眼不眨地盯着祈毓看。 祈毓吃相优雅,仿佛在品尝的不仅仅是食物,还有那份自在和从容。 这是他只有跟蔺欢待在一块儿才有的轻松和舒适。 见蔺欢的眼神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祈毓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小欢儿何故一直盯着夫君看?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蔺欢本想回答他没有,突然之间玩心大起,右手在他左边脸颊上微微用力一捏,语气极为认真:“先前没有,此刻有了。” 她紧接着轻笑:“夫君,你是个男子,怎么这样容易脸红?” 祈毓抓住她正欲撤回作乱的右手:“你还好意思说,夫君的脸难道不是被你捏红的吗?” 他发现自从蔺欢第一次亲自己之后,似乎喜欢上了捏他的脸。 他清楚地感觉到蔺欢捏脸的力道不大,想来他是真的容易脸红。 蔺欢极力澄清:“你胡说,我明明都没有用力好不好?” 她伸手掰着祈毓的手,想要挣脱,被祈毓紧紧揽入怀中,十分郑重地叮嘱着:“夫君知道你没有用力。” “不过呢,夫君要告诉你,这种亲昵的举动,你不可以用来对别人,尤其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蔺欢越长越美,他也越来越担心。 他怕自己不在蔺欢身边时,别的男人会想方设法的把人给拐走。 蔺欢重重点头:“我知道,夫君不必担心,先不说他们有没有你长得好看,他们能有你对我好吗?” 祈毓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对她的保证很是满意:“小欢儿心中有分寸就好。” 一刻钟后,两人相携着离开清月楼。 对比来清月楼之时的安静,此时的主街上异常的热闹。 离两人不远处的前方围聚着三两圈的行人,不断的传出喝彩声:“好,再来一次。” 祈毓想着蔺欢的神智与孩童无异,在他看来,人多的地方,必定是有着好玩的,拉着她的手快速往人群密集处走去。 蔺欢乖巧地跟上他的脚步,有人看到两人前来,恰巧地给他们腾出位置。 放眼望去,围观的中心处,二十来岁的一男一女在表演着顶碗的杂技。 两人配合默契,男子手中的碗一个接着一个向女子抛去,准确无误地扔到女子的头上。 随着女子头上的碗越堆越多,还没有掉落的迹象,众人的喝彩声越加高昂。 蔺欢伸手扯了一下祈毓的衣袖:“夫君,你快把我放开,他们的杂技耍得甚为精彩,我要给他们拿些银子,以示对他们的赞赏。” 祈毓依言把她的手放开,见她从右手袖子里拿出些许碎银子,并没有多想。 两人看上半刻钟左右,祈毓牵着她的手逐渐离开人群。 正当他想问问蔺欢还要去哪儿逛逛,他们方才远离的人群一个劲地追了上来。 祈毓正想拉着蔺欢避开人群,回眸一看,眼前哪里还有蔺欢的身影? 他心中焦急,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些人是故意为之,目的是为了把他们两人分散开来。 他急切地在人群中找寻着蔺欢,嘴里不忘喊着:“小欢儿,你在哪里?听见我在喊你的话,应我一声。” 回应他的是人群的吵闹声,快速把他对蔺欢的呼喊声淹没。 离祈毓数十米处的地方,蔺欢同样在寻找着他。 她是被数人合力推搡着挤开的,见她眼神焦急地在四处搜寻。 一名身穿棉布素服、年约六十、面色慈祥的老婆婆,主动上前关心询问:“姑娘,你是在找什么人?还是在找东西?” “婆子我最是热心肠,对这条街甚是熟悉,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蔺欢知道祈毓找不到自己,可能会急得团团转,她想快点找到祈毓,告诉他自己没事。 此时听到有人说对这条街的地形很熟悉,不由得喜出望外:“老婆婆,您说的是真的?” 第86章 我没办法不着急 蔺欢的语气里是毫不掩藏的慌张:“老婆婆,我刚才和夫君看完精彩的杂技,正准备打道回府呢。”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突然朝着我们冲上来,不小心把我和夫君冲散了。” “夫君他找不到我,心里肯定是急坏了。” “您说对这儿熟悉,能否劳烦您带我找到夫君?” 她这话没有半分的虚假,说得老人心中动容。 “姑娘,看来你们夫妻感情很好啊,你年纪不大,刚成婚不久吧?” “这刚成亲的夫妻,感情自是没得说的,甜得那叫一个蜜里调油啊。” 蔺欢出言打断她的话:“老婆婆,我们先别说这些了,找夫君要紧。” 老人笑得一脸开心:“好好好,婆子我这就帮着你一起找你的夫君。” 蔺欢正要跟着她一起走,猛然间想起祈毓对她的交待。 她颇为歉意地对老人说:“老婆婆,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找。” “夫君跟我说过外面坏人很多,不可以跟着面生的人走。” 老人在前面带路的脚步一顿,眉间隐有不耐。 转过身去面对蔺欢时,换上了慈爱的笑脸:“姑娘,你看婆子我长得像是坏人吗?” 她随后拿出一根糖葫芦,温言诱哄:“姑娘,这是婆子自个做的,味道极好,你快尝尝。” “找人是个慢活,急不得的。我们边吃边找,有婆子我在,保证会帮你找到夫君的。” 蔺欢瞬间化身成一个小吃货,在看到眼前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实串联在一起,每一颗糖珠都闪耀着诱人的光芒时,双眼中冒出点点星光:“好好看,好好吃的糖葫芦啊!” “老婆婆,这真的是给我的吗?我可以吃吗?” 老人把糖葫芦递到她手里:“姑娘,我们别在此停留了,婆子早一点帮你找到夫君,你也好早一点跟夫君回家。” 蔺欢乖乖地跟在她身后,眼中只看得见糖葫芦。 老人侧首瞥了她一眼,心中嗤笑不止。 这样容易相信人,不怕别人把她给卖了吗? 走走停停好半晌,蔺欢瞧着道路越发偏僻,天真地问着:“婆婆,你不是说帮我找夫君吗?为何这么久还不见他的人影?” 老人头也不回,耐心地劝着她:“姑娘,以老身对这条街的熟悉来看,你的夫君一定就在前方。” “你放心吧,婆子我既然答应帮你找人,那自然是不会骗你的。” 老人心里冷哼不断,至于待会儿给她找的夫君,是不是她原先的夫君,可由不得她。 蔺欢声音里夹带着明显的惊喜:“婆婆,你说的是真的?” 不等老人回话,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太好了,我终于要见到夫君了。” 她等不及老人脚步缓慢,拽着老人的胳膊加快了速度往前方冲去:“婆婆,你快点儿,等下去得慢了,夫君不在那儿,我又找不到他了。” 让蔺欢惊讶的是,她跑得飞快,老人的脚步却能跟得上,让她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两人跑到一条寂静破旧的巷子里,路上不见一个行人。 蔺欢似是才发现不对,急忙刹住脚步,眼中疑惑不解:“老婆婆,你会不会是在骗我?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啊。” 老人没想到蔺欢这个傻子跑起来还挺快,此时累得气喘吁吁,顾不上回她的话,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蔺欢站在原地等上片刻,见她不答话,不停地催着:“婆婆,你怎么不说话?” “你快跟我说,你是不是在骗我?我夫君在哪里?你倒是快说啊!” “婆婆,婆婆……” 老人本就累及,蔺欢一连串的问题落入耳里,让她一时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若非还没有达到目的,她恨不得一个手刀把叽叽喳喳的蔺欢给劈晕,实在是太吵了! 她缓和了好一会,忍着心中的不悦劝到:“姑娘你别急,此地离你夫君在的地方很近了,我们不急这一刻。” 蔺欢语气吃惊:“不急?婆婆,先前不是你与我说早点找到夫君,我们好早点回家的吗?” “他是我夫君,我找不见他,怎么可能会不急呢?” “婆婆,你休息好了吗?要不你先在这里慢慢歇着,我自己去前方找找?” 老人本来打算多歇一会儿,听见她此话,立马从地上起身。 开玩笑,她陪着这傻子演了这么久,眼看着计划进行到最后关头,焉有功归一溃的道理? “姑娘,你慢点,不能再这样不要命的奔跑。” “你年纪轻轻,腿脚好,我这个半截身子埋在黄土里的人,跟不上你的脚步。” “再跑下去,到时候只怕你前脚刚刚找到夫君,婆子我后脚便两腿一伸直接归西喽。” 老人暗自懊恼,早知道蔺欢如此能跑,她不会接下这个任务,这跟要她的老命有何区别? 蔺欢闻言不再催促,言语中满是歉疚:“婆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夫君他对我很好很好,他走丢了,我没办法不着急。” “我害怕找不到他,也害怕以后不会有人像他那样对我好了。” “婆婆,你的腿好些了吗?我们慢慢寻找,夫君他就在那里,应该是不会再走丢的。” 两人并排着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蔺欢神色自若地左看右看,似要记住周围的地形。 老人偷偷地观察着蔺欢的反应,见她在刹那间打消了疑虑,眼神轻蔑地看向别处。 她非常想不通,原先主子说毓王妃有可能是在装傻,让她千万要防备时,她还把蔺欢当成了对手。 她一路上小心谨慎,生怕蔺欢看出她的异常。 两人接触下来,蔺欢给她的感觉,真真切切是一个傻子。 一串两文钱左右的糖葫芦,便能让蔺欢对她毫无戒备之心,纯粹是浪费她的时间。 蔺欢对她时不时的打量当作看不到,她耐着性子装作被对方骗得团团转,只是为了看看幕后的主使是谁。 祈毓身边有暗卫跟着,她不用担心祈毓的安全。 两人终于来到巷子尽头,入目可见,七八名年龄大小不一、肮脏不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老人笑得阴险:“姑娘,你不是要找夫君吗?你看婆子我心地多好啊。” “我怕你嫌弃一个夫君不够,特意给你找了好几个呢,婆子我相信他们是愿意带你回家的。” 第87章 他很厉害的 蔺欢知道幕后主使会有大招在等着自己,心里有准备。 她看向七八名乞丐,心中了然,眼中没有半点惊讶,只觉得恶寒无比。 听清楚老人的意思后,她在乞丐们渐渐靠拢过来之时,一下子把刚刚转身正要离去的老人拽住,纠正着老人的话:“婆婆,你说错了,他们不是我的夫君。” “我的夫君玉树临风,身材修长,不是他们这样的。” 她在到达巷子尽头之前,被衣袖遮住的右手中早就自系统里拿出了一支麻醉针。 在说话的同时,动作利落地朝着老人的右大腿扎下,以最快的速度把麻药推完后,在老人反应过来前,跑开了些许距离。 老人想要出手反击,可麻药起效快,须臾之间,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右腿逐渐失去了知觉。 想到等着她的会是何种惨状,她勃然变色,盯着蔺欢的眼神,活脱脱的要吃人:“你这个傻子对我了做什么?” 蔺欢百分百肯定自己方才的动作没被她看到,对上她的问题不答反问,继续装傻充愣:“婆婆,你在胡说什么?” “我对你做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老人心中无比确定,一路走来她的身体正常,腿脚除了比蔺欢要慢上一点,没有任何问题。 只有蔺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除去蔺欢,还有谁会趁她不备偷偷的算计她? 她气急败坏地伸手指着蔺欢怒骂:“你这个该死的傻子还不从实招来,等我恢复后,我要扒了你的皮。” 蔺欢脸上是被人冤枉的委屈,拼命地摇着头解释:“婆婆,你误会我了。” “我长得这样好看,难道在你的眼里就那么像是坏人吗?” “婆婆,你先在此等着,我这就去喊人帮忙把你救走。” 她说完这话,隐晦地给老人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转身拔腿就跑,飞速地逃离了现场,没有心思去看接下来令人作呕的场面。 对于心思歹毒,想要彻底毁掉自己的敌人,她学不会以德报怨。 蔺欢看似在不管不顾地逃命,实则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暗处的一举一动。 跑出一段距离后,她明确地感觉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她仿若未曾发现身后的尾巴,脚下的步子依然维持着快跑的姿势。 眼看着她即将跑出寂静又破旧的巷子时,詹泽蒙着面带着四名黑衣人从暗处现身,拦住了她前行的脚步。 詹泽双手拍出好几个响亮的掌声,毫不吝惜地对着她夸赞:“毓王妃,看不出来你身娇体弱,跑起来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疾驰飞奔,让我们追得很是费力呢。” “八个人都没能把你抓住,可见你是真的难抓。” “今日既是我出手,断然不会让你有逃掉的可能。” 詹泽瞥了一眼其余的四人,笑得极其残忍:“主子说了,你们谁能跟毓王妃春宵一度,他就把毓王妃许给谁做媳妇。” 他此话一出,其中一人嫌恶地开口:“如果她不是傻子,我是特别愿意让她做我媳妇的。” “可惜了,模样虽是生得不错,但这脑子不尽人意,要不然多好的美人儿啊!” 另一人嬉笑出声:“她是傻子又如何?一看她的身材和脸蛋,就知道毓王最近把她养得极好。” “你们说,等下毓王跟着我们故意留下的线索找来,看到她衣不蔽体欲仙欲死的场面,会不会气得当场归西啊?” “那还用说吗?听闻毓王把她当成了眼珠子来疼,不直接被气死才怪呢!” 詹泽见他们说个没完没了,不耐烦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先别在此磨磨蹭蹭的了,再拖延下去,等毓王找来,你们的小命休矣。” 等祈毓带着暗卫一到,别说他们四个,就连他都不一定能有把握全身而退。 四人被他阴狠的眼神吓到,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闭上了嘴,他们满脸猥琐的表情,朝着蔺欢靠近。 “小傻子,你别怕,哥哥们会好好疼爱你的。” 蔺欢好似被他们吓到一般,身子微微颤抖着,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如玉的小脸上惊恐万分:“你们要做什么?” “我告诉你们,你们别乱来,夫君等会儿就来了,他很厉害的,一定会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她这副弱柳扶风般的模样落入四人眼中,让他们笑得更加猖狂。 他们形成一个包围圈把蔺欢团团围住,蔺欢的后背贴紧了墙壁,逃无可逃。 她在往后退着的同一时间里,右手用力一握,将手中系统里最新研制出来的迷药挥发。 一种如同甘甜的蜜糖淡香融化在空气中,迅速地扩散开来,让他们感到幸福和满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甜蜜包围。 一人情不自禁地猛吸着香气,双眼迷蒙:“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我从未闻过如此好闻的味道,让我忍不住地想要多闻一闻。” 另外三人与他的神情如出一辙,陶醉在蜜糖味的香气中无法自拔,忘记自己身处何地,也忘了自己的目的。 他们这异于平常的举动,让一旁的詹泽心头一跳,心底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伸手指向蔺欢,冷声质问:“你这个傻子对他们做了什么?” 迷药的香味挥发得极快,他察觉到不对,本能地想要逃走,却为时已晚。 等他再往那四人看去,他们的身子早已与棉花一般软绵绵的瘫软在地上,双眸紧闭,脸上皆是一脸享受的神情。 詹泽当机立断地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往大腿上刺去,以此来达到清醒的目的。 蔺欢被他们围住时的那副柔弱模样已然不复存在。 她艳丽动人的小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得逞的笑意:“记住了,下次出手的时候,千万、千万要记得快、准、狠,不要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就算要留着敌人慢慢的玩,那也要先把敌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再说。” “而且,本王妃忘记告诉你了,你们今日惹错了人,注定要把小命交待在这儿。” “别再逞强了,没用的,哪怕把你的大腿扎成筛子,你都是逃不掉的。” 蔺欢确定周围再没有其他人盯着,她身形一动,右手一抬,带着内力的掌风打在詹泽的心口处。 第88章 说说她是拿什么东西把你骗到这儿来的 詹泽跟在主子身边多年,阴谋诡计见过不少。 说实话,像蔺欢这种灵智宛若孩童的傻子,他是看不上的,对付起来压根不需要一点力气。 没曾想,他也会有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的那一天。 他眉清目秀的脸上是不可置信:“毓王妃,你非但不傻,还会武功!” 他先中了蔺欢的迷药,又被蔺欢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在心口处,感觉身子都被震麻了。 毓王妃不止会武,武功造诣还在他的修为之上,只是一掌便让他的身子摇摇欲坠,几近摔倒。 詹泽左手支撑着身体靠着墙壁,脸色煞白一片,唇角边渗出丝丝血水,右手中的长剑对准了蔺欢:“毓王妃,你竟然下药,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蔺欢站在距离他三米左右的地方,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吗?” “骂吧,你尽情的骂,毕竟你现在只剩下骂人的力气了,呵呵…” 随着迷药的药效愈渐浓厚,詹泽的视线渐渐模糊,蔺欢的身影层层重叠,脑袋的清明散去,眼皮似有千斤重。 快要昏迷之际,他用尽力气把匕首再次刺进大腿中,仍是徒劳无功。 下一刻,他的身子顺着墙壁滑落在地,双眼一闭,陷入沉沉的昏睡中。 蔺欢走到詹泽跟前,右手轻轻一挥,他脸上的黑巾飘落,展露出原本的相貌来。 蔺欢神色微惊:“是他!” 她就说詹泽的眉眼让她略感熟悉,原来是蔺绍合作对象的下属。 她本来想着让他们五人统统去见阎王,忽然之间改变了主意:“原以为要查到你的身份应该会费上一段时日,谁让你主动送上门来的?” “呵呵,正可谓是应了那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蔺欢耳朵微动,空气中一道熟悉的气息由远及近,她意识一动,五人便被她收入系统里。 祈毓施展着轻功,顺着贼人留下的线索,准确无误地寻到蔺欢的位置。 瞧着蔺欢眼神焦急地往四处看着,他慢慢降落在蔺欢的眼前。 蔺欢恍如刚刚发现他的身影,把手中的糖葫芦随手往地上一扔,快步向他走过去。 不等他问话,蔺欢直往他的怀里扑,把头靠在他的胸膛前,双手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哭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夫君,你…你果然没有说错,外面的坏人太多了。” “我刚刚找不到你,是一个好心的婆婆主动上前跟我说,她对这条街很熟悉,可以帮我找到你。” “可是…可是我没想到她会是个骗子,把我骗来这儿之后,等我一转身,她就消失不见了。” “幸亏我记性挺好,找不到出去的路,便想着原路返回,还好…还好夫君很快来找我了!” 祈毓低头看向她通红的双眼,右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心中自责不已:“小欢儿,是夫君不好,不应该带你去人多的地方,今日被吓得不轻吧?” 如果他没有带着蔺欢去看杂技,他们不会被人群冲散,蔺欢不至于会被坏人骗走,不会被吓得见到他就哭。 蔺欢仰头迎上他的目光,拒不承认:“我没有被吓到,而是找不到夫君,心里着急。” 敌人遇上她,只有被她吓倒的份,之所以装成害怕的样子,是为了麻痹敌人。 祈毓伸手替她擦去虚无的眼泪,轻声跟着附和:“好好好,小欢儿没被吓到最好。” 他的视线落在蔺欢扔掉的那一串糖葫芦上,颇觉有点好笑:“小欢儿,你跟夫君说说那个婆婆是拿什么东西把你骗到这儿来的?” 他暗自寻思着,自蔺欢嫁给他以后,府中随意一样糕点也要比糖葫芦好上许多,蔺欢怎会轻易上别人的当呢? 蔺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松开双手,独自站在一旁,语气微恼:“夫君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都看见了,还来问我?” “我原是不相信老婆婆的,是她长得和蔼可亲,我以为她是个好的。” “她说糖葫芦是她自己做的,我闻着挺香,她硬要往我手里塞,我不忍心拒绝。” “糖葫芦虽然好看,也很好吃,但我一直谨记着夫君的嘱咐,外面的东西不可以乱吃。” 蔺欢怕祈毓不信,走过去把糖葫芦从地上捡起来,递到祈毓眼前:“夫君你看,这串糖葫芦是完整的,我真的一口都没有吃过。” 祈毓伸手把糖葫芦从她手中接过,扔回地上,牵过她的左手并排走着:“夫君知道小欢儿是很聪明的,可外面的坏人多不胜数,还是得时时刻刻要小心一些。” “日后若非必要的情况下,你尽量待在府里,夫君也能放心一点。” “还有,扔掉的食物不要再捡起来了,已经脏了,不能入口的。” 蔺欢乖巧地点着头应承:“夫君,我记住了!” 她侧首看向细细叮嘱着她的祈毓,开心地笑了起来,嘴角弯成了优美的弧线。 祈毓的话语中难掩关心,让她感到无比的温暖。 两人很快走出那条破旧的巷子,蒋淮架着祈毓那辆专用的马车在此等候多时。 祈毓率先走进马车,等蔺欢上车后,蒋淮自觉地赶着马车往毓王府的方向走。 两人并排坐着,蔺欢靠着祈毓的肩膀闭目养神。 今日她被祈毓刚到卯时就喊起来爬山,眼睛闭着闭着,竟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祈毓听到她匀称的呼吸声,轻叹出声:“小欢儿,还说你没有被吓到,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小嘴还挺倔的?” 他随即把蔺欢抱在怀里,拿过一旁的毯子盖上,让蔺欢能够睡得好一点。 蔺欢恬淡的睡颜,让祈毓安安静静的看了她良久,越看越喜欢,很是佩服她的睡眠。 “小欢儿,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睡眠就好了,何时何地都能睡得安心。” 他从前在皇宫里时,不敢睡得太熟,怕一个不注意被人害了。 好不容易等到封王之后开府单住,又被人暗害下毒长达两年之久。 他也算是幸运的,自从与蔺欢成婚后,两人同榻而眠,他基本上睡得很好。 祈毓想起蔺欢被人拐走一事,柔和的目光忽地一下变得冰冷:“蒋淮,让人务必要把老婆子的身份查出来。” “敢拐骗本王的王妃,本王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 第89章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翌日清晨。 瓢泼大雨下个不停,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在街道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 祈毓乘着马车去上朝的同时,蔺欢偷偷翻出毓王府。 此时的她,穿着一套镜花绫纹服,一顶琉璃玉叶金蝉冠将一头长发固定在头顶,半张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银质面具把上半张脸遮住,是她扮作云鹤时独有的装扮。 她撑着一把油纸伞,逆着暴风雨去到了玄月堂。 新修的地牢里。 蔺欢把詹泽五人从系统中扔出来,坐在备好的靠椅上,对着外面喊:“你们进来吧!” 下一刻,皆着一身黑衣的高岩和伏隐两人从外面进入地牢。 两人看见地上昏睡着的五名黑衣人,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先对着蔺欢恭敬一礼:“属下见过公子。” 蔺欢轻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嗯,本公子昨日出门游玩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五人跟踪了我很长一段路。” “我本想着他们若是不对我出手,我不会同他们计较。” “是他们不知所谓的要挑战本公子的威严,对于主动送上门来的活靶子,本公子焉有放过的道理!” “正好,地牢里新置的各类刑具还没有见过血,便先拿他们开刀吧。” 蔺欢淡淡的瞥了詹泽一眼,唇角微弯,显示出她的好心情。 能近身跟着蒙面男子,可见詹泽不是一条小鱼小虾。 高岩走近詹泽,一眼认出了他的脸,双眼瞬间瞪大:“公子,这人不是蒙面男子身边的下属吗?” 公子让他派人慢慢去查此人的身份,他还以为需要费上些许时日。 没想到,公子今日就把人悄无声息的带回了玄月堂! 不愧是他们的公子,这等实力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蔺欢自袖子里拿出一只拇指高的圆形细口白色瓷瓶,随手把它抛给高岩,命令着:“限你二人在一刻钟之内,让他们一五一十的交待出幕后主使。” 她双眼微眯,自言自语:“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不过两日,本公子便将这狐尾拽出来一点,我倒要看看那只狐狸还能藏到何时!” 高岩和伏隐得到命令,先用绳索把五人结结实实的绑在刑架上,再用蔺欢给的解药放到五人鼻尖。 少顷,五人先后悠然清醒,入目可见,两名眉清目秀的男子一左一右站在他们的面前。 两人身后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坐在椅子上,银质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让他们无法窥探出他的全貌。 再定睛一看,眼前一排排闪烁着森寒光芒的刑具,让他们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明白自己已经成为敌人案板上待宰的鱼肉。 詹泽首先问出声:“你们是谁?跟毓王妃有什么关系?” 他清楚的记得昏倒前,是蔺欢用迷药把他们药倒,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在毓王府的地牢里才对。 而不是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被不明身份的敌人任人宰割。 突然想起主子猜测过毓王妃身后可能有人在暗中帮忙,他强制忍住心底的震惊。 等他成功从这里逃脱,他定要仔细记住这周围的路线,好好的在主子面前立功。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一声男子的惨烈叫声唤回了他的思绪。 詹泽侧首看去,是其中一人被敌人生生的用铁钳子拔掉了右手拇指上的指甲。 高岩一连串的问题在寂静又空旷的地牢里响起,于他们来说,与阎王在跟他们招手没有任何区别。 “说,你们是谁?为何要跟着公子?背后之人又是谁?” 等不到回话,高岩握着钳子朝着那人的食指靠近:“看来,一块指甲于你们而言无关痛痒,也罢,待我将你们的指甲都拔光,看你们能硬气到何时。” 他说得云淡风轻,握着钳子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抖动着,他毕竟是第一次对人用刑,心理还没有那么强大。 直到那人双手的指甲被拔光,也没有一人招供,让他和伏隐两人的额前冷汗直流,这些人也太能忍了。 詹泽面无表情的瞧着高岩二人,眼中是赤裸裸的嘲讽,他们这看似残酷的刑罚,在主子面前不值得一提。 蔺欢不露声色的观察着五人的一举一动,没有错过詹泽眼中闪过的神色。 她站起身来,笑意吟吟的停在詹泽面前:“不错,你们的骨头很硬,本公子特别喜欢。” “但你们若以为本公子的人只有这么一点手段的话,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他们是首次对人用刑,不知道人体最痛的地方在哪里,只能想到十指连心这个浅显的惩罚。” 蔺欢移开目光,转而看向高岩两人,右手捏着一根随身携带的银针,往受刑之人的痛穴处扎去。 “你二人要记得,下次直接扎上敌人的痛穴就好。” “别忘记他们是敌人,你们对敌人不可以持有仁慈之心。” “他们一旦有反扑的机会,对待你们的手段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蔺欢会说出这些话绝不是空口白话,是她在二十一世纪多年来总结的经验。 她仍记得自己十二岁第一次被上级逼着审问敌人的时候,心理的承受能力不比此时的高岩二人好上多少。 她于心不忍,偷偷地放走敌人,结果在敌人的双手刚得到解放时,趁着她不备,拿过刑案上的钢针想也不想地扎入她的腹部,下手不留半分情面。 钢针刺进身体里的痛,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反手一招让敌人送了性命,自此明白了一个道理,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此生此世坚决不再重蹈覆辙。 高岩两人认真的听着公子的教诲,并郑重其事的应下:“是,属下记住了!” 蔺欢右手推着银针,在敌人的痛穴上越刺越深,那人在银针刚开始刺上痛穴时,地牢里一时间只听得见他连绵不断的惨叫声。 他疼得面色巨变,欲咬破藏在齿间的毒囊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蔺欢看出他的意图,卸掉了他的下巴:“想咬舌自尽是吧?” “如果你们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这么做,我还真是拿你们没辙的,一具尸体,再痛再疼也无法感知。” “可惜啊,你们没有,因为你们想着能从这儿逃出去,好给你们的主子提供消息,对不对?” 第90章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詹泽五人神色惊讶的看向蔺欢,这人是谁?为何会明白他们心里的想法? 蔺欢不雅地对他们翻了一个白眼,在他们愣神之际,高岩两人不用她吩咐,一一卸掉他们的下巴。 蔺欢走到刑案前,视线从各种各样的刑具上掠过,说出令詹泽五人心惊肉跳的话:“既然你们喜欢这些刑具,那就让你们都尝试一遍吧。” 她此话一出,五人目眦欲裂地瞪着她,想跟她说:不,他们一点儿都不喜欢让那些刑具用在自己的身上。 他们嘴角不停的蠕动着,发出的声音却是口齿不清,让人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两刻钟左右,五人身上伤痕累累,皮肉翻飞。 他们那双带着光亮的眸子,在把地牢里所有的刑具体验了个遍之后,只剩下黯淡无光,了无生趣。 高岩和伏隐照着蔺欢的命令,先把五人齿间藏着的毒囊取出,再把他们的下巴复原,进行新一轮的审问。 高岩右手捏着其中一人的下巴,耐心十足的问道:“你们还不说吗?” “白白浪费了公子两刻钟的时间,看来你们的骨头的确过硬,想必还需要再体验一遍。” 敌人闻声一抖,听着他无耻的话,气得怒目圆睁:“是我们不说吗?你们给我们说话的机会了吗?” “你们把我们的下巴卸掉,我们就是想说也说不出来啊。” 除去詹泽外,其他三人对他的话很是赞同。 这两个无耻的敌人,二话不说卸掉他们的下巴,什么刑具都往他们身上招呼。 先让他们把各种刑具用上一遍,等到他们最虚弱的时候再来审讯,不就是仗着他们没有反抗的力气吗? 高岩的右手用力一捏,致使那人痛骂出声:“该死的,你快放手,再捏下去,我还怎么说话!” 高岩见他仍是磨磨蹭蹭的不肯吐露实话,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啊!痛痛痛!我说,我全都说。” “我们…我们是……” 那人余下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双眼忽然瞪得大大的,面色青紫,嘴边流出暗红色的血水,脑袋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高岩把手撤开,急忙向蔺欢解释:“公子,属下方才没有用多大的力道,不是属下杀死他的。” 没有审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来,敌人就死了,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挫败。 既怨自己没用,又怕公子对他失望。 蔺欢走近死掉的那个人,对他的毒发身亡并不意外,语气中不带半分责怪:“你们不懂医,自是不会明白。” “有人以防手底下的人背叛,会让他们服下罕见的毒药,以此来达到控制的目的。” “也是本公子大意,没有及时发现他们体内藏有别的毒药。” “想来他们昨日被本公子抓住的那一刻,背后之人感应到了他们的异常,才会想方设法地催发他们体内的毒药,让他们即使落入敌人之手,也交待不出一言半语。” 在蔺欢说话间,其余三人先后咽了气,唯有詹泽一人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垂着头,不去看那四人的死状。 这是主子控制下人的手段,他是与主子一起长大的,也是唯一一个没被喂下剧毒的幸存者。 蔺欢眸色淡淡地瞧着已经死亡的四人,心头并不气恼。 她去到詹泽面前,借着袖子的遮挡,自系统里拿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用刀身挑起詹泽的下巴:“有你在,他们死了不要紧。” “你没有毒发,那就证明你在你主子面前的地位不低。” “他们落在本公子手里,你的主子对于他们的生死或许会无动于衷,对你可不一定。” “你说,幕后主使会不会派人来营救你?” 詹泽丝毫不怕地迎上蔺欢的目光,视死如归的对她说:“我一条贱命,你要杀便杀。” “主子身边像我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你杀掉我一个,还会有无数个,你杀得完吗?” 他话音刚落,蔺欢用力一刀扎在他的心口处,让他抑制不住的痛呼出声:“啊!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啊,折磨人算什么?” 蔺欢轻挑了一下眉,说着令詹泽崩溃的话:“你不怕死,我自是不会轻易如你的意,我偏要钝刀子割肉,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忆起他们昨日先是让人假扮老人骗她去找祈毓,后又带着人围堵她,还想要毁掉她的清白,给别人做媳妇。 加上蔺傲正吊日那天的阴毒算计,这一桩桩一件件,她只要稍微出一点差错,都会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她只是让人折磨他们一遍,与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狠毒比起来,她这是小巫见大巫。 蔺欢将匕首拔出,贴在詹泽的衣服上擦着血迹,对着高岩吩咐:“去找几个乞丐来,本公子有妙用。” 詹泽原本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在听到她让人去找乞丐,一下子想起了主子昨日的计划。 他们做了双重保证,先让人伪装成老妇人把毓王妃骗到无人路过的巷子,打算让乞丐们好好的凌辱毓王妃一番。 一计不成,他们还有第二计,第三计。 毓王妃一日不死,或者一日没被毁掉,主子对付毓王的计划不会停下,只会越来越疯狂。 立场不同,他们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是毓王,谁让毓王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化解主子的阴谋呢? 单是乞丐二字,让他瞬间明白过来等待着自己的不是好下场。 他不想要那种肮脏不堪的死法,试图说服蔺欢:“这位公子,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 “你要杀要剐,我都随便你,你不应该把如此卑劣的法子用在我身上。” 詹泽此时此刻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宁愿主子别对自己优待,让他和其他人一样服下致命的毒药,至少他可以保全自己的名节。 他的话让蔺欢嗤笑不止:“卑劣?呵呵,你们用此种恶毒的法子来害一个弱女子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们卑劣呢?” “如今得知这种法子用在你的身上,你倒是指责起本公子来了。” “怎么?就只许你们州官放火,不允许我这百姓点灯吗?” “你不要忘了你的小命还捏在本公子的手里,我想用何种方法对付你,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第91章 你要保证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在蔺欢的命令下,高岩在两刻钟后,与四人带着四名年约四十岁左右、衣衫褴褛的乞丐进了地牢。 乞丐们的双眼被黑色布条蒙住,直到到达目的才被人解开。 蔺欢遣退其余的四人,身边只留下高岩和伏隐。 她拿出一张百两银票对乞丐们说:“刑架上的男子任你们予取予求,本公子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能从他的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这一百两便归你们所有。” 四人的视线落在银票上,眼中冒出精光,其中一人问道:“公子当真说话算话?” 一百两啊,他们四人平均可以分得二十五两,可以用很久了! 蔺欢扬了扬手中的银票:“当然,前提是你们得先完成本公子的要求。” 四人对视一眼,纷纷朝着詹泽靠拢。 乞丐们不修边幅,蓬头垢面,一口黑黄的牙齿,加上脸上猥琐的表情,看得詹泽几欲作呕。 他厉声对着四人怒吼:“你们给我滚开,不要靠近我,不然,我杀掉你们。” 四人被他狠厉的模样吓到,脚步顿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停在原地踌躇不前。 蔺欢右手一挥,手中的银针准确无误地扎在詹泽的哑穴处,片刻过后,乞丐们只看得见他的嘴角在动,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看出蔺欢的不耐烦,高岩朝着乞丐们低吼:“公子封住了他的哑穴,他又被绑住动弹不得,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再磨蹭下去,误了公子的事,别说能不能得到那一百两,你们的小命也得玩完。” 四人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他,一人语气不满:“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的?” “我们的确是为了一百两帮你们做事,完不成也没什么,你竟想着取我们的性命,你这是罔顾王法。” 他们没有忘记高岩找到他们的时候,说是有天大的好事要降临在他们身上,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啊! 刚到目的地就变了脸色,这人怎的还有两副面孔呢? 高岩对他们的不满视若无睹:“王法?我自然是遵守的。” “你们做不到公子交待的事情,是没有资格再活着的。” “京城人数众多,突然少掉几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乞丐们被他的话气到,也被他的气势吓到,他们把心一横,径直把詹泽围住。 有人伸手扯着他的衣服,有人伸手摩挲着他的脸,有人直接伸手探进他的衣襟内。 瘦骨嶙峋如同枯枝的手,一寸一寸地在他身上缓缓游走,让他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詹泽拼命地闪躲着乞丐们的触碰,可他被固在刑架上,不能动弹半分,口中无声的骂着:“你们滚开,快拿开你们的脏手,不要……” 他不知道蔺欢那个傻子给他们用的迷药是用什么药材炼制的,明明已经得到解药,却是提不起半点力气。 忽然间,他只觉身下一凉,有一个乞丐把他的裤子脱掉,另一个乞丐拿着刑案上的一把大剪刀,向着他的身下凑近,让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他慌乱地朝着高岩大喊:“我说,我全都说,你快让他们住手。” 乞丐会想出此等损招来对付詹泽,在蔺欢的意料之中。 在詹泽被乞丐脱下裤子的前一秒,她飞速地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看那污眼睛的一幕。 高岩不懂唇语,他看到詹泽嘴巴张张合合,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很快明白了詹泽的意思。 他当即喝令道:“你们先住手。” 见蔺欢的目光仍然在看着别处,他猜测着蔺欢可能不想看詹泽光溜溜的大腿。 他伸手指向詹泽,又向乞丐们下令:“你们把他的裤子穿好,别让他污了公子的眼睛。” 等乞丐照做后,他才对蔺欢禀报:“公子,他大概是愿意招供了。” 蔺欢望向詹泽被乞丐们吓得煞白的脸,起身走到他面前,好心情地笑出声:“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一开始便乖乖的和盘托出你的身份以及你的主子,本公子是非常愿意好好招待你的。” 她伸手拔掉银针,詹泽在下一刻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与她讨价还价:“如果我老老实实的全部招供了,你会不会放我一条生路?” 蔺欢一愣,好笑的问着他:“你大概是忘记了,你此刻还是本公子的阶下囚,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敢跟我讨价还价?” “就算你抵死不说,查到你主子的身份只是时间问题,杀掉你之后,本公子一样能把他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你若如实交代,本公子或许会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否则……” 她看向乞丐们,语调缓慢:“否则,你别怪本公子不给你机会,我十分乐意让你再经历一次刚刚的事情,哈哈哈…” 詹泽瞧了乞丐们一眼,万分嫌恶地别开了目光:“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信息说出来,只求你给我来个痛快。” 蔺欢点头:“这个不难,但你要保证你说的最好是真的,要让我察觉出来你话中有假,我不介意在你死后,让人扒光你的衣服,再让你赤身裸体的出现在京中最热闹的地方。” 詹泽一听,满头黑线:“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早知道毓王妃背后的人是如此的蛇蝎心肠,他宁愿被主子派遣到远方执行任务,哪怕是穷山恶水的边疆,也好过他此刻的身不由己。 想逃逃不掉,想死死不掉,太折磨他的精神了! 看见蔺欢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他下意识地吞了吞了口水。 没办法,就是这个人把他困在此处逃无可逃,受尽酷刑,身上没一块好肉,他不害怕是假的:“我说,我立刻说。我…我是太子殿下的人。” 蔺欢让伏隐命人重新用布条蒙上乞丐们的双眼,送出地牢以后,不禁眉目轻挑:“你确定?” “毓王妃与太子无冤无仇,太子怎会闲来无事接二连三的算计毓王妃呢?” “看来,是本公子对你的惩罚过于轻松了,让你胆大妄为的胡乱攀咬!” 她来到这个时空不到一个月,无比肯定自己跟太子之间没有任何的仇怨,这人是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来忽悠啊! 第92章 她近来是否安好 詹泽知道蔺欢可能会不相信自己的说辞,太子生得眉目如画,在外的形象一向和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别说蔺欢不相信太子是针对毓王夫妻的幕后黑手,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 对上蔺欢的质问,他不慌不忙地继续往下说:“的确,太子跟毓王妃是没有一丁点儿的仇怨,这事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当今皇上与皇后本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在皇上未登基之前,皇后是内定的太子妃。两人成婚后,皇上曾亲口承诺过会封她为皇后。 在太子妃即将封后的那一天,淑妃娘娘,不,当时她还是南蛮的嫡公主,带着丰厚的嫁妆和肚子里的孩子,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横插一脚,迫不得已,皇上只能让封后的日子延后。 这一延期,便没了具体的期限,宫中不知何时传出一条秘闻,说是谁先为皇上诞下长子,谁就是皇后。 太子妃先怀有身孕,以为自己的皇后之位万无一失。不曾想,南蛮的嫡公主为了得到皇后的位置,使用秘药催产,先一步生下了长子。 就在她得意忘形的时候,她的贴身嬷嬷向皇上供出了此事,皇上勃然大怒要处死她,后面看在毓王还没有满月的份上饶她一死。 她毕竟是南蛮的嫡公主,皇上当时刚刚登基,根基不稳,需要南蛮一族镇压周边的部落。 最后给她一个淑妃的头衔,也勒令宫中的人对此事不得再提。 皇后的心里从此有了一根刺,对淑妃母子恨之入骨,明里暗里的给她们母子二人使下不少绊子。 没用几年便磨死了淑妃,让毓王成了一个爹不疼、娘早死,无人庇护的落魄皇子。 那时候的毓王还不到六岁,在宫中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他不知道在背后下达命令的人是皇后,也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对他不闻不问。 毓王已是这般凄惨的下场,皇后依然觉得解不了心中的恨意。 两年前宫中的中元节宴会上,皇后让太子假装跟毓王兄友弟恭,趁毓王不备给他下了剧毒。 他本该被剧毒折磨而死,皇上又对他中毒之事视而不见,任他自生自灭。 也许是毓王足够幸运,不知道命人从哪里寻来的神医,虽说毁了容,但总归保住了性命。 皇后见毓王中毒长达两年之久,仍是活得好好的,她和太子的目光便放在了毓王妃的身上。 因为毓王对毓王妃很好,他们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毁掉毓王妃,是为了给毓王沉痛一击,让他刚刚好起来的身体再度垮掉,这可比一剑杀死毓王要畅快得多。” “以上这些话我绝无半句的虚言,你要不信的话,大可以让人去查,会查到蛛丝马迹的。” 蔺欢原以为原主在丞相府中过得够苦了,竟不知祈毓一路来的境地比原主好不了多少。 这一刻,她很想见到祈毓,紧紧拥住他,告诉他别怕,以后漫长的日子里,她会坚定不移的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她没有让詹泽继续受刑,她的心里有点堵,带着高岩两人离开了地牢。 来到玄月堂的主屋里之后,屋中只有他们三人。 蔺欢坐在靠椅上,用右手撑在扶手上支着脑袋,漫不经心地开了口:“那人如果要逃跑,你们不用看得那么紧,适当的给他行个方便。” 伏隐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疑惑问道:“公子,那人不是您亲手抓来的吗?” “我们的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盯着他,他要逃走绝非易事,为什么要放他离开?” 蔺欢唇角微勾,并未言语,高岩心领神会的为他解惑:“伏统领,公子这不是要放他走,而是要来一招引蛇出洞。” 他这话让伏隐感到更加的疑惑:“公子,属下听不懂。” “那人不是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了吗?难道他说的都是假的?” 敌人果然狡猾,在生死关头还有心思戏耍他们的主子,是嫌那些刑具的杀伤力太弱了吗? 蔺欢放开支着脑袋的右手,放在桌案上,用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认真地回答:“那人说的倒也不全是假话。” 祈毓的母妃和皇后之间的恩怨,以及祈毓在宫中的生活,是有迹可寻的。 至于那人的背后之人是不是太子,她得需要那人亲身回答。 想到这里,她对高岩两人说:“本公子对他的身份抱有疑虑,所以,等他试图逃脱的时候,你们让手底下的人守卫放松一些,本公子要他亲自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他的武功远在你们之上,你们不用在他身后跟着,我去就行了。” 高岩两人恭敬一礼:“是,属下谨遵公子的命令。” 公子会说出这话,证明那人的实力在公子面前不过尔尔。 见她再无其他的事情交待,高岩率先走出主屋。 伏隐心中犹豫了一会,说着自己的请求:“公子,明日是属下小妹的生辰,属下想请半日假期,陪她好好过一回生辰,还望公子恩准。” 妹妹伏玉从小跟着他和母亲吃了很多的苦,伏玉异常懂事,从不抱怨一句。 他如今比起往日里朝不保夕的日子好过很多,平日里因为时常得待在玄月堂,能看到妹妹和母亲的时间很少,想趁着妹妹的生辰跟她们聚一聚。 蔺欢闻言,想起伏玉可爱又孝顺,婉娘温婉又慈祥,毫不迟疑的同意了他的请求:“本公子可以给你半日假期。” 她自袖中拿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在桌案上:“这是本公子受令小姐所托,她近日忙得不可开交,不便前往。” “她很喜欢你妹妹,这一百两是她小小的心意。” 蔺欢其实不知道伏玉的生辰,是伏隐提及才得知。 一百两于她而言是聊胜于无,对伏玉却不一样,想来会让那丫头高兴的。 伏隐怔在原地,不急于拿走桌上的银票,反而问着她:“公子,属下与令小姐不见久矣,她近来是否安好?” 令欢是他人生中难得一遇的贵人,不单为他的母亲治病,让他们搬离了那处破旧的院落,还让他跟在云鹤身边做一个统领。 让他从此以后脱离了看不到头的日子,说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他真的真的很感激上苍,能让他遇到令欢小姐。 许久不见,他想知道令小姐过得好与不好。 第93章 只是想你了 蔺欢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伏隐的问题。 她起身拿起桌案上的银票,伸手递给伏隐:“拿着吧,这不是给你的,是令小姐给你妹妹的,你不必推辞。“ 她走出几步,脚步顿了一瞬:“本公子在此祝你小妹生辰快乐!” 不等伏隐回话,她继而离开玄月堂。 来时的暴风雨早在不知不觉间停下,一缕缕轻柔的阳光透过云层,驱散了天空中的阴霾。 蔺欢在回毓王府的路上,路过主街一家门庭若市的饰品店铺,给祈毓买了一块上好的琏沐兰亭宝蓝金崐玉坠,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回到毓王府后,见祈毓不在主院,她问着巧月:“夫君上朝还未回王府吗?”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漏刻,是下朝的时辰。 自两人成婚后,祈毓几乎是一下朝就直接回府,不是在青峰院,便是在书房,很少在外面闲逛。 “王妃,王爷在半刻钟前就已经回府,他此刻多半会在书房。” “您现在可要去找他?奴婢这就带你去。” 巧月话音一落,兀自走在前头给蔺欢带路。 王爷说过,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府中何处都可以去得。 蔺欢其实想在主院里等祈毓把事情忙完,蓦然想起府中有很多地方她没转过,索性跟在巧月身后一起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 祈毓正在听着蒋淮的禀报:“王爷,下面的人昨日顺着王妃走出来的那条巷子去查,在巷子尽头处看到了此生难忘的场面。” 蒋淮刚刚得到消息时,心里是震惊的,同时也是愤怒的。 一想到那本是敌人给王妃下的套,他不知道王爷亲眼看见会怎么样。 能让蒋淮称之为此生难忘的场面,不得不说勾起了祈毓的兴趣,兴致勃勃的问着他:“噢,不知他们看见的会是何种场景?你且先与本王说说。” 蒋淮回想着那伤风败俗的场面,脸色迅速涨红,支支吾吾的说:“王爷,这个还是不要说了吧?属下怕污了您的耳朵。” 主要是他觉得自己说不出口,怪难为情的。 祈毓刚刚被他挑起兴趣,正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呢。 结果,蒋淮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要知道,他有一位喜欢寻花问柳的朋友,什么样少儿不宜的场面没听过? 他眼神忽地一冷,看得蒋淮身子本能的一抖,顾不上害臊,急声脱口而出:“王爷,他们…他们瞧见了七八名灰头土脸的乞丐将一名女子团团围住,然后这样那样…” 他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比划着:“总而言之,淫秽不堪,不堪入目。” “那名女子的身份是假扮成老人拐走王妃的凶手,无论何种惨痛的结局,都是她应得的。” 祈毓不傻,在蒋淮说话间,联想到了这极有可能是敌人用来对付蔺欢的。 他昨日要是再慢一点,蔺欢也许会被乞丐们折磨得生不如死。 思及此,他双手不自觉地捏紧,发出骨头的咔嚓声,眸中猩红一片:“蒋淮,让他们不计一切代价查清楚幕后主使,本王要亲自把那人碎尸万段。” 蔺欢是他的妻子,他自己都舍不得碰一根手指头,敌人竟敢胆大妄为的用不入流的手段来暗害蔺欢,他绝不会放任下去。 蒋淮理解他会生气的原因,蔺欢虽傻,却是王爷捧在手心里疼着的。 他领命而去,还未踏出书房,又被祈毓唤住:“本王要把此事交给你和温月去查,查清楚便罢了,查不清楚的话……” 祈毓不急着说出后面的话语,让蒋淮心中咯噔一声,顿觉不好:“如若我们查不出敌人身份的话,王爷您是要把我们扔回暗卫营回炉重造吗?” 他能想到因为自己办事不力,最严重的惩罚便是这个,重来一遍而已,于他而言小菜一碟。 祈毓轻轻摇头,笑容阴险:“万一你们两人完不成本王交待的事,你信不信本王让你二人即刻成亲?” 蒋淮被他这话吓得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问出声:“啊?这…这不能够吧?” 他与温月相识多年,对温月彪悍的性子避之不及,这与要他的命有何区别呢! “王爷,您不能如此任意妄为,我们彼此之间没有那样的想法,您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啊!” “属下在您身边兢兢业业多年,不求您能带着属下大富大贵,只求您别把属下往火坑里推,属下会英年早逝的。” 他从前只想着一心一意照顾好王爷,没想过要娶媳妇一事。 现如今瞧着王爷和王妃两人感情好得如胶似漆,让他不自觉的生出了向往。 他喜欢温柔的女子,这于他而言是最重要的。 见祈毓不为所动,蒋淮脸色发苦:“请王爷放心,此事无论有多难,属下定会把幕后黑手查出来的。” “不止要查出他的身份,连他的祖宗十八代也要查个一清二楚,王爷您就等着属下的好消息吧。” 他说完,一溜烟的往书房外走,与刚来到门外的蔺欢主仆差点儿撞上。 蒋淮急忙刹住脚步,连忙对着蔺欢道歉:“王妃,不好意思,是属下走得太急,差一点撞到您,您没吓到吧?” 瞧着蔺欢神色自若,他右手夸张地拍了好几下自己的胸口,直呼好险! 他若真的把王妃撞出个好歹来,以王爷对王妃的喜欢,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祈毓早在蒋淮喊出王妃二字时,立马从桌案边起身往门外赶,伸手把挡路的蒋淮给推开。 他语气惊讶之极:“小欢儿,你怎么突然来书房了?” “你要是有事,派巧月跑一趟来知会夫君一声即可,我会很快去找你的。” 以往蔺欢知道他在书房里忙碌的时候,从未来书房寻过他。 此番忽然前来找他,莫不是有紧急之事? 蔺欢忆起詹泽受尽酷刑之后说的那些话,知晓祈毓这些年在皇宫中过得很不容易,她不顾蒋淮和巧月在场。 她靠近祈毓,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前,声音小如蚊呐:“我,我找夫君无事,只是…想你了!”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作为习武多年的蒋淮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二话不说拽着巧月的手臂离开书房,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第94章 宁愿你的记性不要太好 蔺欢一句想你了,让祈毓听在耳里,心中欢欣溢满,高兴得无以言表。 他同样伸手环住蔺欢的身子,非常喜欢蔺欢依赖他的样子:“小欢儿,夫君听到你说的话了,我也想你。” 午膳时辰已到,他放开双手,换作牵上蔺欢的手,相携着向青峰院走:“小欢儿,主院与书房距离不近,你一路走过来可累?” “夫君回府之时特意让人准备了你爱吃的菜式和糕点,等会儿你多吃一点。” 蔺欢轻声应着:“一段路程罢了,谈不上累与不累。” 说话间,她顿住脚步,祈毓跟着停了下来,侧首看她:“小欢儿何故停下?” 蔺欢对他神秘兮兮的说:“夫君,你把眼睛闭上,在我说让你睁开双眼之前,你得一直闭着。” 祈毓了解她小孩心性,以为她是要跟自己玩捉迷藏一类的游戏,顺着她的意思磕上了双眸。 蔺欢确定他看不见之后,伸手自怀里把那块玉坠拿出来,往他的腰间挂去,特意叮嘱了一句:“夫君,你不许偷看。”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送男子礼物,心里比较紧张,明明是按着掌柜教的方法给祈毓系上,双手却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听使唤。 不过须臾间,她的手掌心溢出些许汗水。 她的双手在祈毓腰间不断地忙活着,让祈毓心里无比好奇,想要偷偷地睁眼瞧一瞧,又听到她这一句。 对此,他能怎么办呢?只有乖乖的宠着呗。 他柔声应承着:“好,小欢儿不喊我看,我照做便是。” 片刻过后,蔺欢总算把玉坠成功的挂在祈毓的腰间,她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唇边泛出浅浅笑意来:“好了,夫君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祈毓率先往腰间看去,入目可见,是一块质地上乘的玉坠,瞬时了然:“原来是小欢儿要送我东西!” 蔺欢仰头轻笑:“不然呢?夫君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她不可能会旁若无人地去解祈毓的腰带,这不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祈毓回以她一笑,右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夫君方才以为小欢儿是让我陪你玩躲猫猫呢!” 蔺欢微愣:“我…我有那么幼稚吗?” 此话一出,她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灵智在世人眼中与小孩无异。 祈毓显然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本能的回答:“不,小欢儿在夫君眼里,一点儿都不幼稚。” 他左手摸了摸腰间的玉坠,垂眸看着,玉质细腻,质地温润,色泽美丽动人,让他爱不释手:“小欢儿怎会突然送夫君礼物了?” “这玉坠一看就知道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好玉,得花不少的银子吧?” 蔺欢送他礼物,他毋庸置疑是开心的,心中甚是感动。 有蔺欢在他身边,让他逐渐地忘却多年来的苦难,格外地珍惜当下来之不易的幸福。 忆起蔺欢在丞相府中过得极其不易,他打算偷偷地找个机会把这笔银两补到蔺欢的私库。 蔺欢目不转睛的瞧着他:“我们刚成婚时,夫君不是送了我一支价值连城的簪子吗?我这叫做礼尚往来。” “既是送夫君的礼物,我自当是要精心挑选的。” “比起夫君送我的簪子来,这块玉坠要廉价得多,夫君可不能嫌弃。” “还有,夫君大可不必在乎我花掉多少银子,能为夫君花钱,我乐意。再说了,我有钱!” 她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让祈毓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好好好,夫君知道小欢儿有钱。” “礼物是你亲自挑选的,那就不存在廉价一说。” “谢谢小欢儿送我的礼物,夫君很喜欢。” 蔺欢听得皱眉,语气不悦:“夫君何必跟我言谢,你时常跟我说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你却跟我这般客气,我要生气了,哼!” 祈毓无奈轻叹:“有些时候,夫君宁愿你的记性不要太好。” “夫君以后会注意的,不会跟你客气的。” “我们快走吧,厨房的人应该把膳食都呈到主厅里了。” 两人并肩行走,十指紧扣,那份亲密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翌日午后。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伏隐把手上的事务交接给高岩后,换上一套翡翠色缎袍,先去到主街一家专做女子衣裳的店铺给妹妹买了一套枣红色月裙,又买了四五种口味不同的糕点,才回到母子三人的院落。 伏玉早早地站在院门前左顾右盼,见只有自家哥哥一人回来,她那双冒着点点星光的眸子在霎那间黯淡无光。 她的声音有些闷:“哥哥,漂亮姐姐她没有与你一同前来吗?” 姐姐不仅长得好看,医术精湛,人又温柔,她多么希望姐姐能够陪她过一回生辰。 伏玉眼中殷切的期盼,伏隐看得于心不忍,可令欢小姐近日忙碌,他不好前去打扰。 再而言之,除非令欢主动联系他,否则他要寻人,也是无处可寻。 他拿出云鹤给的那张百两银票,牵过伏玉的右手,放在她的手心里。 “妹妹,令小姐事务繁忙,忙得脱不开身,这是她托人给你的生辰礼物。” “她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东西,便送了这张银票,你可以拿着它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伏玉握紧了手中的银票,懂事地点点头:“哥哥,我理解的。” “姐姐作为神医,既要学习医术,又要采药配药,肯定是很忙的,说不定会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 “哥哥,你若能见到姐姐,你要记得代妹妹跟她说一声谢谢。” 一百两啊,那是她此生以来见过最大的银票数额,也是她从来不敢想象的数目。 伏玉想了想,把银票重新递给伏隐:“哥哥,姐姐的银钱是一分一毫,辛辛苦苦赚来的,她的心意我收到了。” “你把这银票还给她,这礼物太贵重了,小妹受之有愧。” 伏隐知道妹妹一向懂事,忆起令欢说过喜欢绝对服从命令的人,他看向眼前的银票,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婉娘在屋内被兄妹两人的说话声吵醒,立即对他们喊到:“你们先进屋,母亲有话要和你们说。”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乖巧地进了屋。 婉娘劝着伏隐:“隐儿,你妹妹说得对,小姐挣钱不易,你怎么可以收下人家的银票呢?” “我们承蒙她照顾良多,单单是她给母亲治病分文不取,我们便该对她感恩戴德。” “你听母亲的话,把银钱给小姐送回去,她有心记得玉儿的生辰已是不错。” 她们母子三人与令欢萍水相逢,令欢不但分文不收给她医病,还提供新的住处,她们何其有幸今生今世能遇到令欢! 第95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两日后。 午后的天空碧空如洗,已是三月初,繁花开遍,姹紫嫣红。 温月刚被祈毓派到外面几天,突然之间收到祈毓让她和蒋淮一起查线索的这个消息,尤似五雷轰顶,让她瞬间石化。 忆起丞相府嫡子正吊日那天蒋淮对她的嫌弃,她至今仍是耿耿于怀,捏着信纸的右手,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好几分。 她颇为幽怨地自言自语:“王爷也真是的,明知道我和蒋淮不对付,怎就偏偏要让我们一起查案?” 她真的搞不懂,让她一个人去查,或者让蒋淮一个人去不行吗? 两个脾气相悖的人,她不觉得是一个好的合作。 温月叹息一声,如同泡沫般微妙而短暂,透露出淡淡的忧郁。 她劝慰着自己:“算了,谁让他是主子呢,谁又让我是一个听话的好下属呢!” 从她这儿去京城需要两三日的路程,她得好好想想对付蒋淮的法子,谁叫他嫌弃自己的! 毓王府里。 蒋淮同样很惆怅,他有理由怀疑王爷是不是吃错药了? 随便给他配一个助手就好,何必非得是温月那个彪悍的女子呢? 他烦闷地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看得在暗处守着的卫一非常不解。 他身影一闪,现身在蒋淮面前,语气中夹带着关心:“蒋大哥,你是有烦心事吗?” 蒋淮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若是让你跟温月一起办事,同进同出,你不烦吗?” 他很想让王爷收回成命,他与祈毓主仆多年,祈毓又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让他不得不歇掉心思。 卫一紧忙摇头:“不,我不烦。” “温月有时候说话是凶了一点,人还是挺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长得好看,又是暗卫营里唯一的女暗卫,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的佩服她。” “我还记得,她一个女子,刚被王爷带回来时只有八九岁,多年来与我们的训练是一样的,从来不曾抱怨一句。” “很多男子无法坚持的训练,她却坚持下来了,实力虽说比不上你强悍,碾压我们却是轻而易举的。” 卫一对温月的极力崇拜,以及眼中对温月赤裸裸的欣赏,让蒋淮眉目微皱:“你很喜欢温月?” 卫一实话实说:“对,我心悦她。” 随即又唉声叹气:“我喜欢她有什么用?自我们相识以来,她不曾多看我一眼。” 他会跟蒋淮这么说,是他见不得自己心仪的姑娘被人误会。 蒋淮听到卫一亲口承认喜欢温月,心里不知为何感觉有点酸酸的。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嫉妒温月,那样彪悍的性子,居然会有人喜欢! 他鼓励着卫一:“你若钟意温月,那就勇敢的去追求,不要让后悔成为你的遗憾。” 这话才刚说出口,他感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没法再收回。 卫一受到他的鼓舞,心中开心,一双眼睛像是流星划过夜空一般闪闪发光,让蒋淮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愉悦。 他对着蒋淮抱拳一礼:“多谢大哥此言让我醍醐灌顶,我从前以为温月不多看我一眼,我便应该在暗处默默的守着。” “是你让我明白了,喜欢的姑娘得大胆地去追。” “既然希望她能幸福,倒不如这幸福让我亲自来给。” “大哥,等我追妻成功那日,你可得准备好礼金,一定得前来喝一杯我们的喜酒。” 卫一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蒋淮的脸色越来越黑。 一想到强悍的温月都有人追求,蒋淮的心里有些堵,尤似一把沉重的铁锤,重重地敲打着他的心脏。 明明他长相不差,能力不错,怎的就没有姑娘喜欢他呢? 许久不见他回话,卫一终于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关切地问着:“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蒋淮急忙回过神来:“我…我没事,你先去忙吧。” “王爷身边可能需要我照顾了,咱们有时间再聊。” 他的心头因为卫一的话语慌乱如麻,略微着急地离开院子,没有发现卫一唇边露出的隐隐笑意。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暗处的卫二不明所以的问他:“我知道你对温月的欣赏无关男女之情,你为何要对蒋大哥说那些扎心的话?” 卫一脸上浮出的笑容,犹如繁星闪烁的夜空神神秘秘:“你先别管,我心中有数。” 蒋淮以最快的脚步回到青峰院主院,遍寻不见祈毓夫妻二人,问着蔺欢的贴身丫鬟巧月:“王爷王妃怎的不在院里?” “蒋大哥,王爷说今日天气甚好,要带王妃出去玩一会儿,等玩够了会回来的,让你无需伴在他们左右。” 巧月照着祈毓的命令回着话,蒋淮只觉得额前划过好几条黑线。 王爷果真是娶了媳妇忘了他! 说什么不让自己陪在身边,确定不是让他不要去打扰王爷跟王妃卿卿我我吗? 此时,距离京都城外三十里左右的一处仙境。 祈毓和蔺欢两人随意乔装一番,共乘一匹马儿停在漫山的桃花林前。 他率先下马,然后小心地扶着蔺欢下来。 蔺欢刚刚站稳,听得他说起:“小欢儿,春光明媚,桃花盛开,是探春的好时节。” “正好我今日休沐,怕你在府里待得闷,特意带你出来走一走。” “这处桃树众多的地方,是我两年前出京游玩时偶然发现的,如此美丽的佳境,与你一起欣赏才是最好。” 蔺欢望向盛开的桃花林,满山的桃花竞相吐蕊,争芳斗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桃花的芳香。 放眼望去,山花烂漫,花团锦绣,红的如火,粉的似霞,美不胜收。 让她瞬间想起一句出自《诗经》里的经典诗句,情不自禁地念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祈毓听得心中一震,眼中惊讶无比:“小欢儿,你竟会念诗?” 他以为丞相府苛待蔺欢,应当是不会教蔺欢识文断字的。 猛然听到这一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蔺欢瞧。 蔺欢不惧被他发觉,不慌不忙地解释:“夫君,我这是胡乱说的。” “从前在府中时,偷偷地听过姐姐念起,我记性很好,觉着好听,把它记在了心里。” 她随口胡诌,不怕祈毓当面去找蔺如兰问清楚。 蔺如兰消失已久,那也得先找到人再说。 想到自蔺如兰出事后,最关心女儿下落的许氏,她双眼微眯。 算算日子,许氏该是筹齐银两了,她等不及要见许氏。 第96章 真的不骗你 祈毓见蔺欢悄然无声地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伸手把她揽入怀里:“小欢儿在想什么?竟是想得这样入神。” 蔺欢仰头看他:“我适才在想,是我足够幸运,才能在冥冥之中嫁给夫君。” “我父母早逝,又被丞相府欺凌,许是上天垂怜,不忍让我继续过得凄惨,才会给我安排一位很好很好的夫君,让我忘却从前所遭受的苦难。” 虽说这趟穿越之旅并非她所愿,但能在这个时空遇见祈毓,她无疑是好运的。 祈毓揽着她身子的力道紧了一些,温言细语地说:“小欢儿,夫君真心实意的觉得此生能与你结为夫妻,是我此生所幸。” “我眼下不敢跟你保证别的,但能保证在我有生之年让你不再遭受旁人的欺负,即便是我也不能欺负你。” “以后谁敢眼瞎的欺负你,你只管十倍百倍的还回去即可,不必害怕无人为你撑腰,我永远是你背后最坚实的后盾。” 祈毓这番话让蔺欢心中感动不已,一眼不眨地瞧着他:“好,日后若真有不长眼的欺负我,我定然会全部还回去,得让人知道我也是有夫君护着的。” 忆起前几日詹泽说的话,她与皇后初见时,赐给她的桂花糕里掺杂着凉药,害她未遂一事,她暗暗捏紧了袖子遮住的右手。 她把脑袋靠在祈毓的胸膛前,小声的呢喃着:“夫君别怕,纵使前路山高水险,我都会护着你的。” 悠然间,她顿感身子一轻,祈毓抱着她腾空而起,踏着枝繁叶茂的桃花林飞行着。 耳边传来祈毓的温和笑意:“小欢儿,这样看是不是感觉桃花要好看得多?” “你别害怕,有夫君在,断不会让你从空中跌落下去的。” 蔺欢垂眸往脚下的桃花林一看,竟觉得真的比在平地上看桃花时的角度要美上许多:“夫君,你说的是真的哎,真的好好看啊!” 她眉开眼笑,嗓音尤如清脆的银铃声悦耳动听。 单是听着她的声音,祈毓便能想象得出她有多开心。 他抱着蔺欢一路飞行,眸光一一掠过脚下的桃树,眼神定格在一棵最大的桃树上。 他放慢了速度,慢慢降落,两人先是稳稳落在桃树的一根略大的树枝上。 树枝因为两人的重量晃了好几下,开得正艳的桃花似被狂风吹落,一朵朵、一簇簇地往下掉。 祈毓抱着她继而落在桃花树下,朵朵桃花分别落在两人的发上和身上,宛若画中走出来的金童玉女。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只看得见彼此。 蔺欢笑语晏晏的说:“夫君,桃花很好看,当然,你更好看。” 祈毓抿唇轻笑:“小欢儿这是在调戏夫君吗?” 蔺欢微笑着点头:“夫君说是调戏,那便是吧。” 她说罢,玩心大起,快速跑到桃树后面,调皮地朝着祈毓眨了一下眼睛:“夫君,你来追我呀!” 不等祈毓回话,她径直向山下跑去,跑得不亦乐乎。 祈毓望着她的身影愈去愈远,怕她不注意会摔到,拔腿追了上去:“小欢儿,你跑慢点。” 蔺欢向前跑着,不忘回头看看祈毓有没有追上来。 望不见祈毓的身影,她顿住脚步站在原地等着。 祈毓停在她身后不远处,瞧见她的动作,身形一动,以最快的速度去到她面前。 蔺欢对他的轻功惊叹连连:“夫君,你这是什么身法?咻的一下,我眼前一花,你就到了我跟前,好厉害啊!” 祈毓不答反问:“小欢儿何故不跑了?夫君抓到你了!” 他揽着蔺欢的肩头,拿出一小袋随身携带的桂花糕,变魔术一样的呈现在蔺欢眼前:“我猜小欢儿可能是跑不动了,喏,你喜欢吃的糕点。” 蔺欢伸手一把接过,放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桂花香味扑鼻而来,令她嘴角上扬,夸赞的话语脱口而出:“夫君就是聪明,一猜一个准,知道是我饿了。” “还有一层原因,我刚刚怕跑得太快,怕夫君找不到我,也怕夫君走丢了。” 说实话,祈毓没追上她脚步的时候,她是想顺着原路返回去找祈毓的。 蔺欢率先拿出一块糕点递给祈毓,随后才拿着糕点自己吃。 两人手牵着手在桃林中缓慢地向前走着。 祈毓时不时地转头看她:“小欢儿,你且放宽心,夫君不是小孩子,不会迷路的。” “你给我的解药药效极好,剧毒已经清掉十之八九,余毒是能够在皇后的生辰前完全清除的。” “夫君打算等皇后生辰宴一过,便带着你去游遍天启皇朝的大好河山。” 他没跟蔺欢说的是,他会让手底下的人在皇后生辰之前,把那个躲在暗处三番两次针对他们夫妻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不然的话,潜在的危险会让他们游玩得很不顺心。 蔺欢喜笑颜开的伸手挽上祈毓的手腕,不确定的问着:“夫君此话当真?” 她暗自思忖着,看来对付丞相府那一帮人的计划得加快了。 还有那个跟蔺绍合作的幕后之人,她得一并解决。 她可不希望和祈毓游山玩水的时候,那些个不识时务的冒出来打搅他们。 等把这些麻烦了结之后,她会把自己不傻的事实跟祈毓坦白,不为别的,因为让她一个正常人装傻太难了! 与她在二十一世纪时被上级逼着无穷无尽的学习是同样的累。 祈毓郑重其事的回道:“嗯,当真,夫君真的不骗你。” 他刚满十八岁,父皇便迫不及待地封他为王,不是对他的看重,而是让他彻底的与皇位无缘。 不巧,他对那尊贵的皇位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回想起母妃在宫中受过的苦难,他不愿意让蔺欢去步母妃的后尘,与一群女人去争一个男人。 他目前,乃至以后,只要有蔺欢陪伴在他身边就够了。 蔺欢伸出右手牵过祈毓的右手,手指勾着手指,乐开了花:“我们勾过手指了,夫君的这个决定不许变了。” 祈毓笑意吟吟地回答:“好,答应过小欢儿的,夫君保证不变。” 两人在天黑前才赶回王府,匆匆洗漱一番后,一觉睡到天明。 第97章 希望你们能够守口如瓶 阴天的天空好似一幅灰暗的油画,云层密布,寂静又神秘。 等祈毓上朝后,蔺欢轻车熟路地溜出王府,先去了一趟清福客栈。 她定下二楼的一处雅间,换上一套白色茧绸缎袍,一头长发由一顶白玉远游冠全部束在头顶。 此刻的她,一副俊俏少年郎的扮相,是她扮作疏影时的装扮。 她坐在椅子上不到半刻钟,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下一刻伴随着许氏的声音响起,如同历经风霜的沙漠沙哑得厉害:“疏影神医,你可在?” 许氏一身月白交领华服,头上带着一顶白色帷帽,右手断断续续地敲击着疏影上一次定下的房间。 自疏影断掉她解药的这段时间里,她夜不能寐,被一个接着一个的噩梦吓得魂不附体。 蔺如兰自从被低贱男子在蔺傲正吊日那天带走之后,至今杳无音讯。 自上次和疏影在丞相府一别,她想找到疏影难如登天。 为了她的严重失眠和蔺如兰的下落,她逼不得已日复一日来到清福客栈,一遍又一遍地敲着疏影的房门。 刚开始时,小二还劝她,时日一久,小二只当她是个疯子,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房内没有回应,许氏痛恨疏影的狠心,却无可奈何。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时,房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 蔺欢双手环胸靠在门边,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哟,这不是丞相夫人吗?” “听闻夫人近些日子日日来客栈寻找本公子,怎么?夫人这是对我念念不忘吗?” “呵呵,上次在你的院落时,本公子想与你共度良宵,你可是相当的不情愿呢,事后又天天来寻我做何?” 客栈的客人不少,很多人在在蔺欢刚打开房门时,纷纷凑上来看热闹。 人群中,议论声顿起:“呀,这带着帷帽的是丞相夫人吗?” “我瞧着这身形不像啊,听说夫人身材丰腴,不是这瘦骨伶仃的模样啊!” “应该是丞相夫人,那位公子的话我们听得清清楚楚。” “看不出来啊,丞相大人被皇上勒令在家中休养,夫人竟会如此的不安分,开始找粉郎了。” 许氏被疏影和围观群众的话气到,她满面怒容,袖子下的双手捏得死紧。 该死的疏影,不仅不给她解药,还破坏她的名声,简直是可恶。 她强压着怒气,对着众人怒吼:“够了,你们这群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人,谁再敢胡言乱语一句,休要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她这话,若是换作丞相府还是从前的声誉,众人或许会惧怕。 如今,丞相府苛待毓王妃多年,昧下忠义侯府的巨额财产,又在嫡子正吊日那天狼心狗肺的算计毓王妃,诸如种种事情抖落出来,致使人们对丞相府唾骂不已。 他们不惧许氏半分,自顾自地说:“夫人这是被我们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你如果跟那位公子的关系清清白白,又怎会日日来这客栈找人?” “还不是因为丞相岁数大了,在那方面有心无力,你寂寞难耐要找粉郎排解,我们懂的,夫人大可不必在此欲盖弥彰的解释。” 看着许氏本是来找自己拿解药的,却被众人误会越说越乱的定下罪名,蔺欢心中乐极。 忆起蔺傲正吊日那天,要不是她一向机警,对医术有涉及,等着她的下场要比许氏此时的境地惨上许多。 毕竟许氏只是折了名声,而她却得身败名裂,她的狠毒果真是及不上许氏和蔺绍的。 许氏气得双眼通红,胸口起伏不定,胸腔中的怒气快要喷薄而出。 蔺欢及时出声打断了人们的议论:“各位,本公子能被夫人看上,是我的福气,希望你们能够守口如瓶,莫要让关于此事的一言半语传去丞相的耳朵里。” “他年纪大了,本公子怕他会承受不住这事对他的打击。” “众位放心,我拎得清自己的位置,保证不会跟夫人要任何名分的。” 她这话让许氏的怒意再也压制不住,怒火冲天地朝着她吼:“疏影,你莫要太过猖狂。” “本夫人会来找你,难道不是因为你手中捏着本夫人的解药吗?” “我现在很怀疑当初给我下毒的就是你,否则,你如何解释只有你的药对我有用?” 许氏并非胡乱猜测,府医和太医都解不了的毒,疏影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却能解。 除了疏影是下毒之人的这个可能,不然没办法解释得通啊。 不得不说许氏真相了,但她没有实质的证据,不能证明自己身上的毒是疏影所下。 蔺欢唇角一勾,笑得讥讽。 许氏怀疑是她下的毒,那又怎么样?许氏有证据吗? 她清了清嗓子,说出令许氏吐血的话来:“夫人,本公子知道你心中寂寞,不怕,待会儿我会努力一些的,绝对能让夫人你对我赞不绝口的。” 她似是急不可耐,右手抓住许氏的手腕,一把将人扯进怀里。 然后,她的右手紧紧扣住许氏纤瘦的腰肢,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大力的撞击声让众人迅速回过神来,个个嘴巴张得大大的。 “天呐,丞相夫人未免太放荡了吧,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年轻男子白日宣淫!” “这…丞相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被气得两腿一伸直接去阎王殿报道?” “管他会不会被气死,我们别多管闲事了,散了吧!” 雅间的隔音很好,就算他们站在外面伸长了脖子去看,也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好风光,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 屋内,蔺欢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嫌弃地拿开了自己的手,自药箱里拿出一瓶消毒水净手。 许氏刚把帷帽拿下,见到她这一幕,目眦欲裂地瞪着她:“你…你竟敢嫌弃本夫人!” 她头也不抬地继续着净手的动作,毫不吝惜对许氏的夸赞:“对啊,夫人夜夜好眠,果然是耳清目明啊!” 许氏被她这反讽的话气得身子颤抖:“你…你败坏我的名声还不够,还赖着我的解药不给,你真的可恨。” 她心中暗恨,疏影这辈子最好不要落在她的手里。 若真有那一日,她定要把疏影拆皮扒骨,挫骨扬灰。 第98章 请你务必口下留情 蔺欢对于许氏的指责置之不理,目不转睛的看向她:“夫人,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从前的许氏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丰腴美人。 此刻她眼里的许氏,身材瘦削成了皮包骨,体态佝偻像个老太太。 她往许氏的脸上看去,许氏眼窝深陷,顶着一双大大的熊猫眼,皮肤褶皱,黯然无光,唇角干裂出血,怎一个丑字了得! 看来那毒药会被命名为恶魔之泪,是真正的名副其实呢! 许氏对她的明知故问颇为气恼:“说起这个,本夫人要好好的问问你,你与我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啊?以至于让你这般手狠心黑的害我。” 她自中毒之初不曾照过镜子,单是从别人嫌弃的目光中,就知道自己的模样定是丑陋得不忍直视。 蔺欢对上她的指控,神色自若地反问着她:“夫人口口声声说你身上的毒是我下的,证据呢?” “只要你把证据拿出来,能够证明你的毒确实是我下的,我不但会把解药给你,还会把你这段时间的精神损失补偿给你,如何?” “但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空口无凭的诬陷于我,我这颗小小的心灵受到了大大的伤害,让我生出了想要毁掉解药的心思。” “夫人,你不能怪我,是你逼我的。” 她笃定许氏找不到证据,从药箱里拿出那只棕色圆形细口瓷瓶,作势要把瓶子扔在地上。 许氏知晓易碎的瓷瓶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只有碎得四分五裂的结果,慌忙地对她大喊:“神医且慢!” 她深深地呼吸了好几次,认命般的低声下气:“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污蔑神医。” “我近日来被噩梦折磨得痛不欲生,脑子不太清醒,难免会说出口不对心的话来,请神医见谅。” 为了解药,她不忍也得忍。至于蔺绍对她红杏出墙一事的看法,她是无所谓的。 是蔺绍先对她无情的,别说没有这事,就是有,她也不会对蔺绍感到歉疚。 见疏影不为所动,执意地要把解药往地上抛,她心急如焚地劝着:“神医,你把解药放下好不好?咱们有事好商量。” “你在门口说的那些话,和你那出格的举动让我名誉扫地,这件事我不跟你计较了,行不?” “你千万别扔,它能值五万两银子啊,你不能放着白花花的五万两银子不要,是不是?” 一看到那么小的药瓶得让她用五万两去换,许氏心如刀割,疼得滴血。 许家再有钱,也经不起她这样霍霍啊! 蔺欢好似被她说动,把解药收回药箱里:“听夫人这话,你的银子备好了是吧?” 许家这一回让人给许氏送了二十万两银子,她语气不屑:“不就是十一万八千两银子吗?” “只要你把解药给我,帮忙找到我的女儿并且带回来,我还会少掉你的银子不成?” 派去寻找疏影踪迹的六人已被她召回,等拿到解药,她会让疏影明白敢得罪自己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蔺欢并不急着与她银货两讫,“啪”的一下子把药箱合上:“夫人方才那番话让本神医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有心情继续跟夫人做交易,你请回吧。” 她压根不用多瞧许氏一眼,就能明白许氏心中的打算,许氏第一次拿到解药时的嘴脸还历历在目呢! 许氏此刻在她面前有多么卑微,等解药一到手不再受制于人,便会有多么狂妄。 许氏想对她故技重施,她偏偏不让许氏如意。 许氏做好了拿银子的准备,乍然听到疏影这一句,愣了一下,忘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她很想、很想不管不顾的把疏影给臭骂一顿,她此生从未见过像疏影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她不过是质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比起疏影在房门口对她的所作所为,她才是受害者啊! 许氏扯了扯嘴角,脸上勉强堆起几分笑容来:“神医,你老实说,要我用多少银子才能弥补你那颗受伤的心灵?” 蔺欢闻言,笑意中透着一丝得逞:“夫人早这么上道不就好了吗?” “夫人以后得切忌,被人捏着命脉的时候,该低头就得低头。” “惹恼了本神医,我可不敢保证会在你的解药里会加些别的东西。” “还有,本神医是一个特别爱记仇的人,你上次前脚从我这里拿走解药,后脚便派人来抢,此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蔺欢透过原主的记忆,了解到许氏的娘家在江州是大富人家,不缺钱财。 这样一只钱多如土的肥羊被她逮到,她除了薅羊毛,还是薅羊毛。 正所谓不薅白不薅,她就要逮着许氏使劲的薅,薅到她满意为止。 许氏见她旧事重提,暗道不好,却又拿她没辙,咬牙切齿地说:“神医,我记得跟你解释过了的,我没想让他们对你做什么。” “你要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请你务必口下留情。” 蔺欢不再跟她磨叽,右手一抬,对她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数,我们可以继续交易。” 虽说许氏的人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她不愿意放过薅许氏羊毛的机会,能薅多少薅多少,二百两以上即可,她要得不多。 许氏一看疏影那两根手指,气得七窍生烟,肺都要气炸了! 她恨不得立刻、马上,把疏影给剁成无数块。 想起两人之间的实力悬殊,她急忙把快要失去的理智拉回,疏影要杀她,不费吹灰之力。 她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好,两万两就两万两,一共十三万八千两银子,我即刻让人去把银子送来,神医这下没话说了吧?” 许氏暗自宽慰着自己,比起疏影之前一开口便是五万两,她至少还能留下三万两,她不算亏得太多。 蔺欢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逝,没让许氏发觉。 这是许氏自己意会的,怪不得她,人家财大气粗愿意多给她银子,她只需收下就好。 等许氏手底下的那六人把银子送到,她打开箱子仔细地查验过后,十分爽快地把解药拿出来。 她亲自把解药放在许氏的手里:“夫人,等这瓶解药用完,你就能恢复如初,甚至会比你原来的模样更美。” “接下来,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本神医会尽快找到你女儿的。” 第99章 无妨,本公子捕猎有的是耐心 蔺欢站在清福客栈二楼的回廊处目送着许氏七人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淹没在人潮中,才折回屋内。 先把银子连带着箱子收入系统里,再换上一套浅金云纹锦服,用一顶祥云洒金梁冠把上半部分头发固定在头顶。 又用半张金色镂空雕花面具罩住上半张脸,然后从雅间后窗悄然离开。 许氏一想到刚刚到手的二十万两银子,眨眼间被疏影坑掉近十四万两之多,她是越想越气。 她对着身后的六人吩咐:“你们快去方才的那处雅间,本夫人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把疏影神医带回府中,本夫人重重有赏。” 她的解药已经到手,疏影没有再留着的必要。 她不会一剑把人杀掉,那样太便宜疏影了。 至于蔺如兰的下落,她会派人去找,她现在手中握着大量的银钱,找谁不行呢? 六人领命而去,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清福客栈。 蔺欢极为了解许氏本性难移,躲在暗处观看着那六人进了客栈,片刻后又离去。 她笑得危险:“许氏,我就知道你又会来这一招,你就不能换点别的招数吗?” “老是来这一招,你玩得不累,我看着都腻,一点新意都没有。” “你不会以为得到解药后便可以万事大吉了吧?这么急着除掉我,你会后悔的。” 蔺欢没心思去看许氏一无所获后会是怎样的反应,转身往玄月堂的方向飞去。 许氏得知手底下的人去抓疏影扑了个空后,后槽牙差点儿咬碎了:“那疏影当真是狡猾得很!” 忽地,她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十三万八千两银子不少,他一个人不可能会拿得走才对,难道说他还有帮手?” “你们在暗中慢慢去查,一定要把此事给本夫人查清楚,莫要打草惊蛇。” 许氏越琢磨,越觉得所谓的疏影神医肯定是认识她的人。 她熟知的人不少,到底会是谁呢? 她千想万想,脑海中掠过无数张人脸,独独漏下蔺欢一个。 六人再次领命,分散在人潮中。 玄月堂的主屋里。 蔺欢端坐在桌案前,问着高岩:“地牢里那人这两日有逃跑的迹象吗?” 高岩如实禀报:“回公子的话,下面的人按照命令时不时地给他送点吃的,他在慢慢蓄着力气,应该快到时候了。” 那人的胆量很好,他们送什么,他吃什么,甭管饭菜有毒无毒,端着瓷碗径直往嘴里塞。 蔺欢右手放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不用等了,即刻让人放松警惕给那人行个方便。” 皇后生辰宴在即,她得在这之前把藏在暗处的危险排除,不想在对付皇后的同时,还有一个敌人在她背后虎视眈眈。 “是,属下立刻去把此事安排妥当,公子暂且先在此等上一会儿,属下去去就来。” 高岩得到她的命令后,随即出了主屋。 地牢里,两人把一碗白米饭和一小碟素炒青菜放在地上,一人慢慢悠悠地解着詹泽身上的绳索。 詹泽的视线定格在他腰间挂着的牢房钥匙上。 他被抓来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今夕何夕。 主子久久不见他回归,他跟随主子多年,知道不少的秘密,有可能会派人四处找他。 两人不动声色地瞧着詹泽的反应,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 詹泽身上的束缚全部解开后,蹲在地上老老实实的吃着饭,于他来说,要跑也得吃饱了再跑。 正当两人照常扶着他走到刑架边,要重新给他绑上绳子时。 他趁着两人不备,双手各自往两人后颈用力一劈,两人应声倒地。 他小心地观察着牢房外其他四人的反应,见他们未曾发现这边的动作,快速用钥匙打开牢门。 四人恍若才发觉他的举动,双方霎那间交起手来。 四人遵循着上面的命令,在跟詹泽对战时不露痕迹地故意放水,只要被他的掌风扫到,便有人倒在地上,再无力阻拦他。 终于,四人先后被他击倒在地,力不从心地望着他走出牢房。 六人从地上起来,互相对视了一眼,如释重负地说:“总算完成了公子的交待,不容易啊!” 后颈处挨上詹泽手刀的两人跟着附和:“可不是,我这后颈还疼着呢。” 让他们隐藏自己的实力,不能全力以赴地跟敌人打得过瘾,太为难他们了。 詹泽对玄月堂的地形一无所知,只能尽量的往前方跑。 半刻钟后,他避过层层守卫来到了一处院墙,脚尖一点,消失在院墙外。 蔺欢在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詹泽在逃跑时,谨慎地聆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确定无人跟踪,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前几日办事不力不要紧,单单凭着毓王妃不止不傻,还会武功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足矣让他在主子面前立下一记大功。 皇上给太子单独赐下一座宫殿,位于皇宫不远处。 他来到东宫的一处墙角,身形一动,进了东宫。 蔺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瞧见他在东宫内转了一圈,忽而又飞离出府。 她心中了然:“幕后之人不愧是狐狸,座下的小卒竟也这般诡诈。” “无妨,本公子捕猎有的是耐心,倒要看看收网的时候,钓上来的会是哪一条大鱼。” 詹泽左拐右拐,来到皇上前段时间给五皇子祈烁赐下的五皇子府。 他的脚步停在距离府邸二十米左右,视线往四周扫视着。 空中不曾有异动,他放心实意的往府邸后门走去,熟门熟路地停在门前,右手在门上有规律地敲了十来下。 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仆从见到伤痕累累的他,急忙往四处左看右看:“詹大人,主子这几日让人昼夜不分地寻找你,心里着急坏了,你快去主院见他。” 詹泽轻点了一下头,一路火急火燎地往五皇子的主院而去。 主院的书房里。 祈烁一身玄色锦服,一顶衔丝赤高冠将头发束在头顶。 在自己的府里,他格外的放心,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遮挡物,整个身子斜靠在椅子上。 迟迟找不到詹泽的踪迹,他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焦急:“师父,你说他如果真的被毓王抓住,他会不会供出本皇子来?” 在他前方三米处,站着一名年约五十的男子,名唤吕浊,亦是一身黑衣。 夹杂着少数白发的长发由一条黑色发带系着一小束固在后脑,随着其余的头发垂落在后背。 第100章 哎呀,抓住你的狐狸尾巴了 不怪祈烁会有此怀疑,换作是他,毓王的人落在他的手里,他只会想方设法的把人往死里整。 詹泽胆子大,心性坚韧,不会轻易屈服于敌人。 可再坚韧的人,也会架不住各种各样的刑具。 吕浊的声音略带着沙哑:“殿下暂且放心,詹泽是老夫一手培养的,他对您的忠心,您无需怀疑。” “若是可以,他宁愿自我了结,也不愿意连累殿下一分。” 说实在的,他曾试图溜进毓王府去看看詹泽到底在不在毓王的手上。 但毓王府的防卫固如铁桶,稍有异动便会打草惊蛇,他只得知难而退。 祈烁烦闷地吐出一口气:“但愿师父所说为真,本皇子也希望他并未被祈毓那个病秧子抓住。” 师徒两人说话间,书房外传来仆从激动的禀报声:“启禀殿下,詹大人他平安归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下心来。 詹泽习惯性地往书房的方向飞奔,他知道主子定是在那儿等着他。 眼看着离书房距离越近,他嘴角边的笑容越大。 他相信主子听到自己带来的消息,必定会高兴万分的。 蔺欢先从系统里拿出一张黑巾把脸蒙上,再拿出前几日买下的一把弯弓,在箭矢尖端抹上见血封喉的毒药。 她顺着詹泽的指引,轻而易举地避开五皇子府的守卫,停在距离主院书房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把弓箭对准了詹泽的后背。 詹泽朝着书房打开的房门大喊:“殿下,属下回来了!” 祈烁与吕浊一同往门口望去,詹泽遍体鳞伤的身子映入他们的眼帘,让两人大惊失色。 祈烁问他:“你…你为何会伤得这么重?” 皮肉外翻,鲜血淋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遍布全身的伤口乃是刑具所致。 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满面的怒容:“你告诉本皇子是谁做的?竟敢狗胆包天对你用刑。” 詹泽朝他摇头:“殿下,先别说这些了,属下这一次有重大的发现要告诉您。” “你听属下说……” 他口中的说字刚落下,身子蓦地一顿,面色痛苦不堪,暗红色的血水从嘴边源源不断的流出。 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身子软软的往地上倒去,直至咽气前,再也吐露不出半个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祈烁和吕浊愣住好几息才回过神来。 谁也没想到,府中有着众多的守卫,却还能让敌人混进府里,在他们眼前将詹泽击毙。 祈烁先一步跑到门口,怒不可遏地对着空气中喊:“是谁?” 太可恶了,敌人都杀到门上来了,守卫居然没有发现!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一道破空声传来,锋利的箭矢直直向着他的面门袭来。 扑面而来的危险让他怔在原地,忘了躲开。 吕浊飞速去到他身边,右手大力地把他拉开:“殿下,危险!” 他不用怀疑,若是他不伸手拉祈烁一把,祈烁的脑袋定然会被利箭射得脑浆迸裂。 祈烁瞥见那支紧紧插入墙壁上的箭矢,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蔺欢对祈烁射出那支箭羽后,并未着急离开。 而是稳稳落在院墙上,挑衅地对祈烁说:“哎呀,本公子抓住你的狐狸尾巴了。” 吕浊率先移步走出书房,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来者何人?” 敌人先杀掉詹泽,后袭击祈烁,不急着走便罢了。 竟还不知死活地挑衅他们,是仗着有足够的底气可以全身而退吗? 祈烁来到吕浊身旁,目光在詹泽和敌人之间来回看了一遍,瞬间恍然大悟:“你是故意放走詹泽的,目的是为了弄清楚本皇子的身份!” 是他大意了,以为府中守卫众多,敌人不可能摸得进府里来。 他忘了有一句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蔺欢伸手抚着弓箭,漫不经心地反问他:“对啊!五皇子,不知本公子这一出引蛇出洞之计使得如何?有没有让你对我刮目相看呐?” “你不知道,本公子为了这一刻忍得有多么辛苦。” “不过呢,瞧着你的得力助手死在你面前,你那副无能为力的模样,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愉悦了本公子,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哈哈哈……” 蔺欢记得自己与祈烁只在初次见面时,怼了他几句,踩了他一脚,没料到他会如此的记仇。 三番几次无所不用其极的对她出手,只为了让祈毓悲痛欲绝。 她此刻就要让祈烁体会一次失去爱将的痛苦。 祈烁被她的话气到,对着守卫们下令:“来人,给本皇子把这个无法无天的贼人抓住,本皇子要把他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他和詹泽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亦亲亦友,詹泽的死让他非常自责。 蔺欢从背着的箭囊里拿出三支箭羽,拉弓搭箭一气呵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众多守卫射去。 箭无虚发,箭箭直入守卫们的胸膛,等把二十支箭矢射完,她把弓箭背在身上。 意识一动,右手中捏着数十根长长的银针,轻轻一挥,银针如天女散花般往守卫们飞去。 一时间,书房前的哀嚎声连绵不断。 祈烁看到守卫们这不堪一击的场面,气得脸都黑了:“废物,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本皇子养你们有什么用?” 吕浊在他身侧劝着:“殿下切勿动气,敌人实力强悍,他们不是敌人的对手,让我去会会他。” 祈烁望向依旧站在院墙上的敌人,怒目切齿:“师父,他就交给你了,本皇子定要让他知道胆敢惹怒我的后果。” 吕浊信心十足地向他保证:“请殿下放心,要是连他这个毛头小子都抓不住,我哪里还有脸面在江湖上混呢?” 他脚尖轻点,一个纵身往蔺欢飞去,双手中蓄着浑厚的内力蓄势待发。 蔺欢感受到他强大的气息,纵身一跃,飞出十数米的距离,狂妄的声音自风中传来。 “五皇子,来日方长,本公子先走一步,且看你我最后会鹿死谁手。” 吕浊见她逃走,顺着她逃离的方向去追,笑得嚣张无比:“小子,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哈哈哈……” 第101章 喜欢用暗器是吧 蔺欢知晓追上来的黑衣男子武功高强,心中未有半分的慌乱,施展着轻功往东宫的方向飞去,打算东施效颦,学着詹泽祸水东引。 皇后对祈毓的不喜,宫中人尽皆知,加上詹泽交待的那些话,她唇角微勾,笑意中透着一丝阴险的狡黠:“太子,五皇子,你们尽情的去斗吧。” “正好本公子闲来无事可以看看好戏,翁蚌相争,渔翁得利,呵呵……” 思及此,她加快了飞行的速度,看得身后不远处对她穷追不舍的吕浊心中震惊。 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即使武功再好,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不曾想,他短短两年没来京城,京中的高手随处可见! 吕浊用了七成的功力,依旧稳稳落后蔺欢一大截。 这个结果让他接受不了,暗自提高了功力,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神色:“小子,轻功不错啊!” “老夫难得遇到对手,定要与你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待你精疲力尽时,再把你抓到殿下面前,让你好好感受感受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说罢,用上了十层的攻力,直直越过蔺欢身旁停在前方,迫使蔺欢不得不停下来。 他笑得甚是猖狂,仿若蔺欢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小子,你不是一般的能逃啊!” “换作是别人,你或许会有逃脱的可能,遇上你爷爷我,那就只能算你倒霉了。” “你实力不赖,勉强能做老夫的对手,可惜了,你不该对五皇子殿下出手的。” “不然,以老夫对你的欣赏,倒是愿意留你一条性命。” 吕浊的眼神中无一不是透露着惋惜之意,若非两人是敌对的立场,他十分乐意把蔺欢收入麾下,亲自传授他的衣钵。 詹泽虽说是他一手培养的,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天赋是不一样的,要不然詹泽不会败在蔺欢手中。 他说出好几句话,蔺欢除了爷爷二字,别的话自动略过。 她眼神一冷,语气冷寒如冰:“你想当本公子的爷爷?我爷爷早在多年以前就驾鹤西去了。” “听你话中的意思,莫不是要让本公子亲手送你去天上见他,好与他叙叙旧?” “若你当真是这样想的,本公子是不会介意辛苦一下的,自会成全你美好的愿望。” 她此话一出,让吕浊的脸色变了几变,看向她的眼神凶狠如同狼瞳,散发着残忍又危险的气息:“狂妄小儿,老夫这就让你知道敢惹恼我的后果。”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双手中聚起淳厚的内力,手一挥,毫不留情地往蔺欢攻去。 蔺欢同样双手发力,不躲不避地迎上他的攻击。 两股力量撞上的一瞬间,犹如狂涛巨浪,让两人分别后退出好几米的距离。 蔺欢像个没事人一样,讥讽一笑:“呵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世外高人呢,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就你这水平也妄想抓住我?还真是不自量力。” 吕浊被她贬低的话语说得哑口无言,他很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尤其是败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手里。 他的身体因为内力反弹而隐隐作痛,再看到蔺欢毫发无损,他气急攻心,自口中吐出一大口血水来。 “小子,你年纪轻轻,内力却这般深厚,不知你师承何人?” 他一直都知道世上有着不少的隐世高人,蔺欢使出的内力属于何门何派,他从未见过,尚且不知。 之所以想知道蔺欢的师父是谁,他也好衡量一下以自己的能力能否把蔺欢给顺利捉回去。 蔺欢的身体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安然无事,若是吕浊能够仔细看的话,定能发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她对吕浊的问题充耳不闻,借着袖子的遮挡,快速服下自系统里取出来的复元丹。 复元丹为褐色,比平常的麦丽素要小,丹药入口即化。 只几息的时间,她明显地感觉到丹田处暖洋洋的,不复之前的轻微疼痛。 说起来,不怪吕浊看不出她的异常,她上半张脸戴着半张金色面具,下半张脸被黑巾蒙得严实。 她的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吕浊能看得清楚才怪呢! 蔺欢的内力在短短时间内恢复如初,好心情地问着他:“你真想知道本公子的师父是何人?” 吕浊吃力地点了一下头,在他觉得蔺欢会对他实话实说时,忽而听见蔺欢话锋一转:“你想知道,我就得说吗?” “我偏偏不告诉你,让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师父是谁。” “还有,同样的话送给你,本公子会让你明白敢惹怒我的后果有多严重。” 蔺欢双手上下交叠翻飞出几个手势,呈现出巨大的圆形透明色气体,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吕浊攻去。 迎面而来的危险让吕浊的大脑迅速地运转着,费尽全力从原地腾空而起,堪堪避过致命的一击。 蔺欢的内力好似用不完,源源不竭地对吕浊出招。 吕浊被她打得节节败退,伤势越发的加重,尽量躲着她的攻击。 看出蔺欢对他存着必杀的心思,他望向蔺欢的眼神凶狠毒辣,像一条暗藏毒刺的毒蛇,随时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对上蔺欢的步步紧逼,吕浊毫不犹豫地把身上用来保命的暗器金钱镖,全都往蔺欢发射而去。 蔺欢轻而易举地躲开,抿唇轻笑:“呵…打不过便用暗器偷袭,这么喜欢用暗器是吧?” 她意识一动,被袖子遮住的右手中立刻现出数枚柳叶镖,右手一挥,一枚接着一枚的柳叶镖带着剧毒朝着吕浊掷去。 有三枚分别射中吕浊的右手臂、前胸和右大腿。 吕浊被她接二连三的攻击,打击得信心全无,心内叹出一口气:“殿下,老夫承诺过您的,恐怕得食言了。” 敌人太强大了,让他生出怯退之心。 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哪里及得上性命重要! 他看准时机,对着蔺欢虚晃一招,趁着机会欲逃之夭夭。 他的心思被蔺欢看得清清楚楚,眼神玩味地盯着他的举动,一个纵身停在他面前:“本公子还没打过瘾呢,你这是要去哪里?” 第102章 岂能饶你 蔺欢盯着吕浊的一举一动,口吻冰冷:“再说了,本公子让你走了吗?” “你不是说要把本公子抓回去吗?拿出你全部的本事来啊。” “怎么?你这是黔驴技穷了?拿我没辙了?” “既是如此,那我就做个好人,如你所愿送你去天上见我爷爷。” 她双手上下不断的翻飞着,一掌接着一掌,往吕浊的身上招呼。 吕浊起初还能躲过,先被她的内力击中,再被她的暗器射中,虽说暗器没毒,但也让他疼得钻心,应接不暇。 见他应对得艰难,蔺欢停止了使用内力。 四处无人,她意识一动,在吕浊充满了震惊的眼神中,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凭空出现在她右手中。 吕浊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纵使他混迹江湖多年,也未曾见过今日如此诡异的一幕。 他伸手指着蔺欢,语无伦次:“你…你竟能隔空取物?” “你…你是人,还是…还是妖?” 此时此刻的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惊惧。 难怪,眼前的男子不过风华正茂,武力会与他不相上下,跟他对战起来甚至游刃有余。 他从前是不相信怪力乱神一说的,不曾想,他有生之年会碰上,否则他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看到的场面。 蔺欢握紧长剑,将剑尖对准了他,笑意吟吟道:“你甭管本公子是人还是妖,只需知道你今日必死无疑。”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彻彻底底的守住秘密,你说对不对?” 吕浊心头暗道不好,正想着逃走的办法,忽觉眼前一花,蔺欢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胸口处。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胸前的长剑,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呢?我竟会这般容易败在了敌人的手里。” 蔺欢右手一个用力将剑拔出,眉眼间阴冷莫名:“你敢帮着五皇子助纣为虐,三番五次的对付我夫君,本王妃岂能饶你?” 她这话让吕浊忘了被长剑刺进身体里的痛,瞳孔在霎时间扩大,露出无法言喻的惊讶:“你…你竟是……” 毓王妃三个字终究没能说出口,他便被蔺欢用长剑划破了咽喉,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吕浊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奄奄一息地蠕动着嘴角,他好想、好想跟祈烁说:“师父这一次要失信了。” “殿下别再和毓王斗下去了,有毓王妃这个逆天的存在,他斗不过的,别白白的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可惜,他连动一下手脚都要费上好大的力气,更别谈让他亲口去跟祈烁通风报信了。 蔺欢双耳微动,明显地察觉到几道陌生的气息在慢慢靠近。 见吕浊还未咽气,她再次举起了右手,长剑贯穿了吕浊的脖颈,面无表情的说:“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她利落地拔出长剑,在五皇子的六名暗卫到来前,悄然飞身离开。 六人看到吕浊血溅当场的情景,呆愣在原地,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那份惊愕的神情,像是被五雷轰顶,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们跟随五皇子多年,吕浊又是五皇子的师父,实力强悍是毋庸置疑的。 五皇子见他迟迟不归,怕他会出意外,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不放心地让他们前来助他一臂之力。 然而,他们没有料到,只是晚到一会儿,吕浊就被敌人残忍的杀害了,且敌人还踪迹全无。 六人对视一眼,其中两人自觉地去到吕浊身边,一左一右的把吕浊从地上扶起。 一人说:“他是殿下的师父,我们得把他的尸首带回去好好安葬。” “你们在这周围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得到关于敌人的线索。” 两人当即拥着吕浊的尸体往五皇子府走去,余下的四人立即分散开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蔺欢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冷眼瞧着,见他们毫无所获想要离去,耐着性子朝他们挥出一道掌风。 见他们的目光齐齐看过来,她得意洋洋地说:“你们来晚了,要是再早来一点点,他不至于会死得那样惨。” “你们回去告诉五皇子,让他乖乖的把脖子洗干净,等着我前去收割他的头颅。” 话音一落,她极为蔑视地瞥了四人一眼,脚尖轻点,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四人不落下风地往她的方向追去,誓要把这嚣张的敌人逮回去。 蔺欢猫溜耗子似的耍着他们,在他们以为快要追上她时,她猛然加快了速度。 在他们以为追不到她时,她停在原地等着。 反反复复好几次后,四人火冒三丈,看向蔺欢的背影双眸喷火:“我们大家一起上,不信拿不下他。” 蔺欢不去理会他们的言论,兀自向着东宫而去。 在四人讶异的神情中,她堂而皇之地飞进了东宫的一处院落。 四人立时刹住脚步,不敢贸然闯入东宫,一人豁然大悟:“原来他是东宫的人。” “我们不能进去了,先回去请示殿下再说。” 他们不曾发现的是,蔺欢只在东宫拐了一个弯,压根没在东宫多作停留。 五皇子府。 祈烁坐在桌案前,视线定格在那支插在墙壁上的利箭,心中惴惴不安,隐隐感觉师父吕浊会出事。 常言道,好事不灵坏事灵! 约莫一刻钟后,两名暗卫带着浑身是血的吕浊归来,他们低垂着眉眼,害怕去看祈烁暴怒的脸色。 祈烁的眸光紧紧盯着双眸紧闭的吕浊,他伸手揉了好几下眼睛,确定没有看错,心里突然疼得厉害。 师父的武力是他此生见过最好的,说是从无敌手也不为过。 他们师徒只分别了两刻钟的时间,等师父再回来时,已是阴阳相隔,要让他如何接受呢? 他从桌案边起身,缓步向吕浊走去,只见吕浊的胸膛前、脖颈处被利剑穿透,血迹斑斑。 祈烁抬眸看向低垂着头的两人,疾言厉色的问:“那小子呢?其余的四人呢?” 一人恭敬地回着:“禀殿下,属下们到的时候,敌人早已销声匿迹,他们去找寻敌人的下落了。” 祈烁听到这儿,大怒不已:“来人,再多派一些人去找,务必要找到敌人的下落,本皇子要把他千刀万剐给师父陪葬。” 第103章 哪有送出去再还回来的道理 又过一刻钟后,五皇子府余下的四名暗卫回府报到。 因为一无所获,四人恭敬地跪在地上,把头埋得极低。 一人说:“殿下,是我等失职,没能把敌人擒获。” “敌人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耍我们与耍猴无甚区别,我们不敢贸然动手。” “我们跟了他一路,他最后消失的地方是东宫的一处院落。” 祈烁先派四人把吕浊的尸首抬走安葬,然后才重新坐回桌案边。 听完暗卫所说,他眉目微蹙:“本皇子跟太子皇兄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杀死师父的人怎么会来自东宫呢?” “你们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吗?不妨说说太子会对付本皇子的理由。” 他觉得很不对,太子若要对付他,应该早就出手了,不会等到如今才开始动手。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殿下,我们保证看得一清二楚,那人进入东宫后,便消失无踪。” 太子生得俊美无俦,待人和善,京中人尽皆知。 说实话,他们并不愿意相信太子会是杀害吕浊的幕后黑手。 祈烁今日先后折损两员大将,心情差到极点:“派人紧紧盯着东宫的人,若你们所言为真,本皇子不会对他客气的。” “敢杀詹泽和师父,本皇子不管他是谁,定要让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吕浊一死,他的心里再也没有足够的底气,不会再有人义无反顾地替他除掉人生路上的障碍。 如果最后查明真是太子所为,他得细细衡量一下对上东宫的得与失。 太子有皇后母家一族雄厚的势力做后盾,为詹泽和吕浊报仇是其次,他不能为了已逝的两人让自己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玄月堂的主屋里。 蔺欢回想着自己今日的杰作,唇边笑意不断:“高岩,你猜一猜地牢里那人会是谁的人?” 连着解决掉五皇子的两名左膀右臂,她是真真切切的开心。 五皇子不是喜欢以对付她为乐,好让祈毓痛不欲生吗? 那她就十倍百倍的还回去,让祈烁也感受感受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 高岩认真地思考着,公子话中的意思,那人的背后之人不是太子。 他想了片刻,朝蔺欢摇头:“公子,属下想不出来那人的主子是谁。” 他们在被蔺欢买下之前,是在人牙子手中讨生活,压根接触不到大人物。 京中不乏达官贵人,他实在是猜不到。 蔺欢没有为难他,也未直接给出答案:“你们近些日子专心训练就好,不必再去想他主子的身份。” 单是她今日杀掉的那两个人,她便知晓祈烁身边的高手只多不少。 高岩他们训练时间短,一旦正面碰上,必定会不敌。 她费心挑起五皇子和太子之间的争斗,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只要观看他们两股势力斗个你死我活即可。 高岩点头,对她抱拳一礼:“是,属下谨遵公子的命令。” 伏隐忙完手中的一切,来到了主屋里。 见高岩在场,他看向蔺欢,欲言又止。 蔺欢和高岩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用蔺欢开口,高岩自觉地退出了屋子。 蔺欢问他:“你找我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吗?” 伏隐从怀里拿出令欢送的那张百两银票,放在她的桌案上。 她惊讶地瞧了银票一眼:“你这是何意?” 她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她送给伏玉的生辰礼物吗? 突然看到被退回来的银票,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伏隐据实回答:“公子,属下原本是要把它还给令小姐的。” “可令小姐事务繁忙,我又不知何处去寻,便想着把它交给公子,希望公子代属下转交给她。” “母亲和小妹都说,小姐是我们的恩人,她能为母亲治病已是对我们天大的恩赐,我们不能再让她破费。” 忆起妹妹生辰那天的神色,他明白比起这一百两来说,妹妹更想见到令欢。 他没把这个事情跟云鹤提起,令小姐已经够忙的了。 母亲的病还未痊愈,妹妹迟早还能见到令欢的。 蔺欢把银票推给他,语重心长的说:“你且先收下吧。” “这是她的一点心意,哪有送出去再还回来的道理?” “你妹妹的年龄不小了吧?问问你妹妹想不想识文断字,本公子可以让人暗中留意较好的私塾。” “你可以把银票当成是你妹妹的学费,她若不想去私塾念书,你也可以把它攒下来,人生那么漫长的几十年,何处不需要花钱呢?” 她会给婉娘治病,纯粹是看在伏隐一片孝心的份上。 再说,伏隐把自己卖给她,甘愿一生为她所用,真要认真算起来,伏隐才是亏得大发的那个人。 伏隐知晓妹妹倘若得知自己能去学堂,一定会高兴得雀跃万分。 他不确定的问着:“公子,你此言为真?” 不等云鹤回话,他恭敬地跪下:“公子的大恩,属下感激不尽。” 他并不觉得女子读书是惊世骇俗,从前是他们没有条件。 眼下公子给妹妹这样好的条件,他除了感激,便只剩下对公子更加的忠心。 蔺欢瞧着他的举动,瞬间眼眶发酸。 说实话,她很羡慕伏隐一家的温馨和睦,生活拮据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互相关爱。 不像她…… 她微微叹出一口气,罢了,过去的事情不想再提及,她如今凭着自己的能力,何时何地都能过得很好。 她继续把银票往前推,对伏隐说:“你起来吧,把银票收好。” “令小姐过些时日会有空闲,她应该会前去看望你母亲的。” 在皇后生辰宴之前,她会找个时间去给婉娘复查一遍,看看婉娘恢复得如何了。 伏隐遵从着她的命令把银票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听到令欢不日会前往,他眼中是一览无遗的欣喜:“太好了,玉儿得到这个消息,会高兴得睡不着的。” 蔺欢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妹妹很喜欢令小姐?” 伏玉在她的印象里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她同样喜欢。 伏隐想起妹妹生辰那日的左顾右盼,轻笑出声:“妹妹对令小姐何止是喜欢,还很特别的崇拜。” “她羡慕令小姐年纪轻轻习得一手好医术,她向往有朝一日也能拥有那样的能力。” 第104章 哪里来的脸让你在府中安睡 蔺欢没有出声打断伏隐的叙话,继续听着他往下说。 “妹妹想学医术是因为母亲缠绵病榻多年的缘故,最大的愿望是学成以后能救治更多的病人。” “她知道令小姐忙碌,不好意思去打扰,只有等到下一次见令小姐时,再把请求提出。” “令小姐能收她为徒更好,若是不收,属下再另外帮他找别的医者。” “她从小跟着母亲和我颠沛流离,难得对我提出这个请求,属下拼尽全力也会帮她达成所愿。” 伏隐一边说,脑海里一边闪现着他们母子三人逼不得已背井离乡,几经生死的画面,忍不住地潸然泪下。 他不怕被公子笑话,虽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这不是被生活击败的懦弱,是遇见令欢之后,所有劫难皆已过去,喜极而泣的喜悦。 蔺欢听完他所说,明显的怔愣住,没想到她那浅薄的医术会有人对她心生崇拜。 她与伏玉见过两三次,难怪不跟自己提及,原是不好意思。 她起身拿起银票递给伏隐:“回去告诉你妹妹,要想跟令小姐学习医术,首先得认识字。” “等本公子先帮她找好私塾,识得一些字以后,我会跟令小姐说说这事的。” 伏玉年龄虽小,却是聪颖,识字之后,学起医术来会事半功倍。 伏隐接过银票,再次对着她跪拜一礼:“属下多谢公子!” 公子与令小姐的交情如何,他尚且不知,单单凭着令小姐的举荐,公子便能委以他重任。 他想,由公子亲自去说,令小姐对于收妹妹为徒一事应该是不会推辞的。 蔺欢右手一抬,示意他起身,然后径直向门外走,他随后跟上。 蔺欢在即将踏出房门之际,从系统里拿出新的计划书,对他说:“这几日让底下的人做好准备,迎接新的一轮训练。” 算着日子,他们前后来到玄月堂快有一个月的时间,是时候该进行魔鬼训练了。 等过完皇后的生辰宴,她会把玄月堂的规模扩大,誓要让玄月堂成为别人轻易不敢惹的存在。 伏隐把计划书拿好,朝她拱手一礼:“是,属下定会把此事安排得当。” 丞相府,玉兰院的主卧里。 许氏刚刚服下疏影给的解药,躺在床上补眠。 自停服解药这几日,她没能睡上一个好觉,整夜里噩梦不断,早就被折磨得身心俱疲。 她今日在清福客栈公然与一名年轻男子“红杏出墙”一事,人多嘴杂,不用人特意去蔺绍跟前传话,自有风言风语飞入蔺绍的耳朵里。 蔺绍得知此事的那一刻,脸色黑得如同阴郁的乌云压顶,愤怒的眉头紧锁:“许玉舒,就算本相不宠爱你了,你也应该恪守妇道,而不是去外面找野男人鬼混。” “找男人便罢了,还弄得众所周知,你此举是把本相的脸面按在满朝文武面前狠狠的踩啊!” “你让本相抬不起头来,以为你自己就好过了吗?” “你给本相等着,不把你这个烂女人赶出府门,本相不姓蔺。” 蔺绍越想越气,对着两名仆从吩咐:“你们用最短的时间给本相去查明跟许氏胡来的野男人是谁,本相要把他们乱棍打死。” 语毕,他带着四名仆从怒气冲冲的往玉兰院飞奔。 真是要气死他了,他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与他恩爱了十余载的许氏,会有给他戴绿帽子的那一天。 一行五人来到玉兰院主卧的房门外,从丫鬟口中听说许氏自回府后匆忙关了房门,此刻睡得正酣。 更让他怒从心起,脸色更加地黑了,尤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胸腔中的怒气徘徊在爆发的边缘。 他率先右脚一抬,一脚接着一脚踹在厚重的房门上。 嘴里怒骂着:“许玉舒,你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在外面做下这等不容于世的烂事来,哪里来的脸让你在府里安睡?” “你赶紧给本相把门打开,不要以为打不开房门,本相便奈何不了你。” 许氏刚进入沉睡一刻钟,蔺绍暴躁的怒吼声绵绵不绝于耳,让她气恼得睁开双眼。 是蔺绍亲手磨灭了她的爱意,别说红杏出墙一事本就子虚乌有,就算她真的去找了别的男人,那又如何呢? 就只许他蔺绍把一房又一房的妾室抬进府中,不允许她去找个男子慰籍一下自己的心吗? 更何况,她去找疏影是为了拿到自己的解药,又不是真的为了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一想到这里,她对疏影那个罪魁祸首就恨得不行。 蔺绍的吼声不停,听得她顿足捶胸,翻身下床,连外衣也顾不上穿。 她直奔房门前,无所畏惧地伸手把门打开,快速闪身躲开。 蔺绍一脚踹了个空,连人带脚直直扑在坚硬的地面上。 扑通一声,他因为骂着许氏,嘴巴没来得及闭上,整张脸磕在地上。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上门牙很痛,嘴里鲜血直流,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往门牙处摸去,一颗牙齿随着他的动作脱落在手中。 他平日里最是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忽然见到这一幕,他的情绪彻底崩溃:“许玉疏,老子要杀了你。” 蔺绍心中恨极,从地上起身一个劲地往许氏扑去,右手捏紧了许氏的脖颈:“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敢这样害我,老子绝对不会再留着你的小命。” 蔺绍会摔倒,在许氏的意料之中。 至于蔺绍会磕掉门牙,则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谁让蔺绍不仅用脚踹她的房门,还用污言秽语来骂她的? 对上蔺绍黑沉如墨的脸色,她不留半点情面地粹出一口:“呸!薄情寡义的男人,有此惨痛的下场,活该!” “让你先做那无情之人,方才那一摔,怎么没把你给摔死了?” 蔺绍被她的话气得理智全无,双眼中蕴含着强烈的杀意:“许玉舒,你找死,老子成全你。” 他右手用上不小的力道,让许氏清晰无比地感觉到死亡近在眼前。 她极为费力地对蔺绍喊着:“你杀啊,老娘不怕你。” “老娘一死,你且睁大眼睛好生的看看,看看我许家可还会给成丞相府送来一个铜板?” 第105章 千万要活得长久一点 许氏与外男幽会在先,让蔺绍摔掉一颗门牙在后,这两件事再加上许氏口不择言咒他早死,蔺绍气得丧失了理智。 他很想不顾一切地把许氏给抽筋拔骨。 是许氏的话语让他丢失的理智飞速回笼。 是啊,他这些年来之所以顺风顺水,官途顺畅,许家的银钱功不可没。 蔺绍最终把右手放开,许氏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刚缓过来一点,恶人先告状的说:“蔺绍你这个负心薄幸的男人,竟然想着要杀妻!” “我们夫妻十余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今日竟会对我下这样的狠手。” 许氏说着说着,想起了两人相识相爱多年,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从前的浓情蜜意一去不返,眼下两人之间只余下憎恶。 蔺绍找了个椅子坐下,嘴里疼得厉害,不理会她的质问。 等府医帮他处理好伤口后,他才漠然地瞥了许氏一眼,语速因为嘴疼的关系略微较慢:“本相狠心绝情?心是不是石头做的?你当真不知吗?” “我们成婚十多年来,本相有苛待过你一分吗?对你不够关怀备至吗?你扪心自问,本相没有吧?” “前段时间会对你疾言厉色,难道不是你把我们的一双儿女给养废了吗?” “他们若只废他们自己就算了,毁掉了本相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本相还不能生气吗?” “你倒好,先对我倒打一耙,全都怪在我头上来了,你就没有一丁点儿的错吗?” “你说断就断,许家前几日给你送来的银子,要不是你身边的丫鬟不小心说漏了嘴,本相还对此一无所知呢!” “今日,你胆大包天的与外男鬼混,这相当于是在本相脸上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呀。” “许氏,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情分上,我不杀你,但你从今往后休想再踏出玉兰院半步。” “还有,本相会把你身边的人一一调开,让你后辈子都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度过。” 许氏对蔺绍的话嗤之以鼻:“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哈哈哈…” “蔺绍,你这话还能够说得再无耻一点吗?” “你不杀我,不是你心慈,是你不敢,谁让我许家有钱呢?” “丞相府被盗之前,我知道你的的确确是有些积蓄在身的,可以对我趾高气昂,颐指气使。” “这么一说,我能捡回一条性命,得多亏那个不知姓名的盗贼呢!” “不出府就不出府吧,左右我这副鬼样子一出去,迎来的只有白眼和嫌弃,倒不如好好的在府里修身养性。” “儿子死了,女儿失踪了,我的日子没什么盼头了,在这儿度过后半生也不错。” 许氏心中冷哼,她摆在明面上的人被调走没关系,反正不得她的重用,有与没有无关紧要。 她有钱,也有自己的底牌,除去生活不比以前奢侈,没什么不适应的。 蔺绍抬眸看向她,眼中的惊讶展露无疑:“本相以为你听到自己悲惨的下场后,会跟我大吵大闹,亦或者会跟我求饶,让我对你从轻发落。” 许氏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丞相大人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离开,莫要再留在这里打扰本夫人安眠。” “以后没有攸关性命的事情,不要踏进我的玉兰院来碍我的眼!” 许氏对蔺绍失望到了极点,今日这事他听风就是雨,问也不问一下就给她定了罪,这样的男人,她许玉舒不要了! 她绝情的话,听得蔺绍目瞪口呆,好半晌蹦不出一个字来。 他以为自己够无情的了,没想到许氏会比他更绝情,连看他一眼都嫌烦。 他闭了闭眼,不去看许氏如今丑陋无比的模样,带着四名仆从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本相如你所愿,再也不会来玉兰院。” “同样的话送给你,无关生死的事,别让人来通知本相,本相日理万机,没时间理会鸡毛蒜皮的小事。” “许玉舒,你好自为之,千万千万要活得长久一点,别还不到十天半月就一命呜呼,毕竟本相还需要仰仗你许家的银钱呢。” 蔺绍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许氏咒他早死,他不能咒骂回去。 但丞相府的掌权人是他,轻易要一个人的性命不在话下。 等到许氏再无任何利用价值后,他会让许氏好好的感受感受背叛自己的下场是怎样的惨烈。 五人刚走出主屋,寻芳浑身颤抖的跪在蔺绍面前:“相爷,您带奴婢走吧,奴婢求您了。” 蔺绍跟许氏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以许氏宅斗的手段来说,会很快反应过来是自己向蔺绍告密的。 许氏在外人面前端庄温柔,实则本性自私贪婪又狠毒,只有她们这些作为贴身丫鬟的才知晓。 让她意外的是,蔺绍会毫不犹豫地把她给出卖了,虽说没有点名道姓,但许氏信任的丫鬟目前来说就她一个。 若是继续留在玉兰院,她定会死得很惨很惨。 见蔺绍并不回话,而是不耐烦地盯着她时,寻芳急了。 她的眼泪在瞬时间说掉就掉:“相爷,求您怜惜奴婢这一条贱命吧,只要别让奴婢留在玉兰院,您让奴婢做牛做马都行。” 寻芳颇有一些姿色,梨花带雨的模样勾得蔺绍心中痒意难耐,伸手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他的右手抚上寻芳那张光滑的脸蛋,一脸的满意之色:“姿色不错,本相便勉为其难收你为第五房妾室,与本相一道离开这污秽不堪的地方吧。” 许氏不是要出去找野男人吗?那他就多多益善,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他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从前顾忌着许家的钱财,他不敢大量的纳姨娘,抬妾室。 现如今,许氏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许家不占理,休要再用银钱来压他,应当要多多补偿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许氏站在不远处瞧着蔺绍和寻芳两人的眉来眼去,心里波澜不惊。 她笑得嘲讽:“我就说我亲手培养的那么多人都被蔺绍杀了个精光,怎么会独独留下你一个?” “原来是你们两个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贱人,你一个低贱的奴婢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那也得看本夫人这个当家主母同意与否。” 第106章 向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翌日,刚过卯时。 许氏得到解药后,连着睡了一日一夜,养足了精神,精心装扮了一番。 主屋里。 她派去查找关于疏影线索的六人,仍旧是毫无所获,此刻正跪在地上请罪:“夫人,是我等失职,未能查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对于这个结果,许氏并不感觉意外。 越是查不到疏影的信息,她对疏影的身份越是好奇。 她凝眉思考了片刻,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你们不必去查了,他藏得那么深,花费再多的时间也是徒劳无功。” 她随手一指其中两人,吩咐道:“你们去京中最热闹的地方,给本夫人去散播一则流言。” “就说疏影神医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打着药师阁的名义行诈骗之事,借着给病人看病之际,无下限地勒索病人的钱财。” “他不是很能躲吗?本夫人要让他主动现身,届时多派些人手去,我就不信还会让他给逃掉。” 许氏每每想起毒药对她的折磨,以及短时间内变得骨瘦如柴,脸上不见一两肉,皮肤黯淡无光,不得不用厚厚的脂粉来遮掩。 这一切都是拜疏影所赐,等她把人抓住,她要原原本本的还在疏影身上。 两人依言领命退下,余下四人静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蔺绍把她明面上的人杀掉了又怎样? 她照样可以重新培养人手,同时也庆幸没有把自己的底牌完全暴露在蔺绍面前。 许氏忆起昨日蔺绍毫不避讳地在她跟前提及纳寻芳为妾一事,又问道:“相爷给寻芳那个死丫头赐下单独的院落了吗?” 四人不约而同地摇头,一人说:“夫人,我们方才回玉兰院的途中,听说相爷昨日把寻芳带回清轩院后,两人急不可耐地进了主卧,直到此时两人都不曾踏出房门半步。” 此话落入许氏的耳朵里,她被袖子盖住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 的确,她是跟蔺绍闹掰了,可蔺绍此举太气人了,很明显是故意气她的。 她深深地呼吸了好几次,暗自劝着自己不要生气,不能生气。 真要气出个好歹来,只会遂了蔺绍的意,让蔺绍好重新娶一位新夫人进府,继承她的丞相夫人之位。 自府中各处被盗后,她没再往府里添一砖一瓦。 主要是她被毒药折磨得精疲力竭,提不起半点精神,加上蔺傲的死让她心内哀伤不已,这些日子下来,她竟也看习惯了! 尽管蔺绍宠爱连翘,把连翘与盗贼里应外合这事瞒得密不透风,许氏还是听到了有关此事的只言片语。 她趁着蔺绍的注意力都在寻芳身上,带着四人往丞相府的地牢而去:“走,我们去会一会好久不见的连姨娘。” 蔺绍的暗卫被贼人杀得一个不剩,除去报信的那一个,其他人别说尸体了,连根骨头都找不到。 蔺绍又被皇上勒令在家休养,买暗卫一事还在观望中。 是以,许氏一行五人顺顺利利的进入地牢,无人敢拦。 墙壁斑驳陆离的牢房里,连翘的身上不见任何枷锁,怡然自得地侧着身子躺在破旧的木床上睡得安稳。 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以为是蔺绍来看她,欣喜若狂地喊着:“老爷,妾身就知道您心里是挂念着我的,不会丢下妾身不理的。” “您听我说,我真是冤枉的,我没有跟别人合谋盗走相府的财产。” “相府是我的家啊,妾身怎么可能会联合外人来盗窃呢?” 连翘在得知自己和盗贼是同伙这件事时,她的心里是最震惊的。 她只是如常回自己的院落里小憩一会儿,一觉醒来就成了盗贼的一员,谁能有她冤啊? 偏偏她没法解释,府中那么多的地方被贼人盗得一根毛都不剩,而她的院落却是完完整整的。 许氏带着人进去入她的视线中,她神色微变:“夫…夫人,您怎么会来?” 她明白许氏来者不善,心中暗道不好。 许氏专程挑了蔺绍不在时来这里,定是要让她今日不好过,就算不死,恐怕也得受尽酷刑。 许氏老神在在地欣赏着她恐惧的神色,笑容十分的温柔。 然而其中却藏着一种肉眼无法窥见的阴险:“连姨娘,本夫人近些时日事务缠身,抽不出时间来看你,对你想念得紧呢!” “还有,相爷他昨日刚纳了一房妾室,昨晚是他二人的洞房花烛夜,哪里有空来这污浊不清的地方看你啊?” “你不会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吧?向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呢?” 许氏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蔺绍纳第一位姨娘时,自己首次独守空房的情景。 这些年来,她亲眼看着蔺绍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姨娘,渐渐地让自己不去在意,只要属于她丞相夫人的位置不会易主就好。 看到眼前的连翘,除了事发那日受过重刑之外,后面被蔺绍好吃好喝的养着。 不止如此,连翘的双手双脚活动自如,除去居住的地方不同,生活与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差别。 再想到前些日子蔺绍不顾她的丧子之痛,坚决要让连翘顶替她夫人的位置。 想到此,许氏愤怒到了极点,怒火中烧,双眸中闪现着熊熊烈火,仿佛要将一切都烧成灰烬。 她右手一挥,大声地对着身后的四人吩咐:“来人,把连翘这个盗贼的余孽给本夫人就地正法。” 蔺绍敢勾搭她的贴身丫鬟来气她,那她就杀掉蔺绍宠爱多年的小妾,绝不叫蔺绍过得春风得意。 连翘的视线在周围环视一圈,隐晦地朝着看守牢门的二人使眼色。 她不求他们能救下自己,只求他们能去跟蔺绍通风报信。 只要蔺绍前来,以蔺绍对她的宠爱,绝不会让许氏打杀了她。 许氏带来的人,有两人先一步把蔺绍的人扣住,另外两人移步向着连翘靠近。 许氏轻蔑地瞥了被扣住的两人一眼:“本夫人要办的事,你们谁敢有胆子阻拦?” “便是相爷来了,我许玉舒要打杀一个妾室,他也没有说不的权力。” “从前他仗着本夫人对他的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本夫人的底线上蹦哒。” “如今,谁敢让本夫人不痛快,本夫人亦不会让他痛快!” 第107章 你杀了我吧 许氏让一人把连翘从床上拖起来,把连翘的双手反剪在背后。 她慢慢走近,右手在连翘的脸上轻轻地拍着:“啧啧,看看,多么一张惹人怜爱的脸蛋呐!” “就是它迷惑了本夫人的相公多年,自你被蔺绍纳进丞相府里这些年来,我不记得自己守了多少夜的空房,这在你进府之前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针对别的姨娘,而只针对你一个人吗?” “因为她们足够乖,拎得清自己的位置,不会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们不像你这样贪得无厌,霸占着蔺绍的宠爱便罢了,竟还妄想着夺走我的丞相夫人一位,我焉能饶过你?” “自蔺绍说要让你成为新夫人的那一天,我就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我等啊、等啊,等得耐心快要耗尽了,总算让我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蔺绍昨晚与新姨娘孟浪了一整夜,多半是没有精神来地牢里走一遭了。” “你放心,等我了结了你这个贱人,接下来,我会好心的把你儿子送去地府与你团聚的。” 许氏的右手捏紧了连翘的下巴,眼神阴沉又狠毒,犹如淬火过的利刃,带着死亡的威胁:“你说你安安分分的当个姨娘不好吗?” “为何偏要自寻死路的来跟我争夺夫人一位呢?” “你会有此惨烈的下场,你死得不冤!” 许氏拿开右手,掌心往上,一人心领神会地将一把锋利的匕首递到她手中。 “今日,我要把你这张狐媚子的脸毁掉,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拿什么来跟我争。” “一个没有一点家世、丑如鬼面的女子,本夫人相信,蔺绍是绝对不会再多看你一眼的。” “连翘,若你有投胎的机会,记得不要再来跟本夫人抢男人。” 许氏说罢,手中的匕首一个用力,在连翘如同刚剥壳的鸡蛋般的细嫩脸蛋上,深深地划出一道口子。 “啊!!!好痛!” 利刃划破皮肤的切肤之痛,致使连翘抑制不住的惨叫出声。 伤口处,鲜红的血水源源不绝地顺着她的脸颊流到脖子里。 她以为许氏至多会派人折磨她一顿。 但以许氏目前的神情和动作来看,这分明是冲着她的命来的。 不,她不能死,她的儿子才十岁,还有着几十年漫长的人生路。 她的容貌已毁,蔺绍待她不会如初。 连翘用尽全力挣开身后之人的掣肘,顾不得脸上的剧痛,屈辱地对着许氏跪下。 “咚咚咚”的一个接着一个头的磕在地上,被逼无奈地求着情:“夫人,是妾错了。” “妾应该有自知之明,安分守己。” “是妾不知天高地厚,看不清形势要跟夫人争个高低。” “妾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万死难辞其咎,您要杀要剐,妾都随你。” “妾只求您…求您放过益儿好不好?夫人,稚子无辜啊!” 连翘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对许氏低声下气求饶的那一天。 自她随着蔺绍进府后,蔺绍极为宠爱她,让她一度没把许氏那个人老珠黄的原配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蔺绍迟早会让她取代许氏的位置。 前些日子蔺绍让人传话给她,说让她和儿子做好身份晋级的准备,她暗地里开心了好几天。 谁曾想,这一切的美梦会因为府中被盗一事,让她莫名其妙地成了盗贼中的一员,身受酷刑不说,还一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许氏听着连翘的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说什么?稚子无辜?呵呵……” “蔺绍那个伪君子让你们娘俩顶替本夫人和傲儿的位置时,你们那高兴的劲儿,本夫人听说了不少。” “就你们这样的嘴脸,也配跟本夫人谈无辜二字?” “本夫人又不是蔺欢那个傻子,被人强占了东西都不知道要回来。” 话音一落,许氏差点儿咬掉自己的舌头,谁说蔺欢傻了? 蔺欢刚与祈毓成婚两三日,回门时竟然明目张胆地跟丞相府讨要忠义侯府的财产。 算着蔺绍或许听到自己来地牢的风声了,她给手底下的两人投去一个眼神。 两人强行拽着连翘起身,再次把她的双手扣在背后。 许氏走到一排排泛着冷光的刑具面前。 拿起一把钳子,折回连翘跟前:“本夫人听说十指连心,想来待会儿本夫人把它们一块一块的从你的双手上拔下来,连姨娘的喊叫声定会如仙乐般销魂,听得人心醉神迷的。” “不过呢,你莫要叫得太过销魂,否则,你懂的。” 许氏的眼神掠过四人,语气邪恶:“你的身段不错,他们可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 “要是被你销魂的声音勾得心痒难耐,对你做出逾矩的举动来,可别说本夫人没提醒你哟!” 一人把连翘的左手伸到许氏面前:“夫人,丞相大人独宠她多年,可能在来的路上了。” 他这话在提醒着许氏,等蔺绍一来,想要对连翘动手会有一定的难度。 许氏是个听劝的人,不再跟连翘多说半句废话,握着钳子直接夹上了连翘的拇指指甲。 她不是第一次对人用刑,心里没有半分的不忍,下手不留半点情面,一块指甲轻轻松松地被她拔掉。 “啊!许玉舒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连翘的指甲连带着些许皮肉被许氏用钳子硬生生的扯掉,比起匕首划破脸颊时的痛不相上下,甚至更痛。 这只是被拔掉的第一块指甲,后面还有九块待拔,让她的身子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着,不敢想象接下来会有多痛。 在她恍神间,食指的指甲被拔了下来,疼得她想死:“许玉舒,你杀了我吧。” 她宁愿被许氏一刀毙命,也不愿意遭受这样无穷无尽的折磨。 眼下是拔指甲,后面还会有什么可怕的刑罚在等着她,她不想去理会了,只想着一心求死。 许氏对连翘的话充耳不闻,看着连翘痛苦不堪的神情,她的心里有了报复的快感。 她一块一块地拔掉了连翘的十块指甲。 再次看向连翘时,清晰地瞧见连翘因为剧痛额头上泛出的汗珠,脸色煞白,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她笑得畅快至极。 第108章 相爷知道就好 “贱人,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呢?” “你明明低贱得与蝼蚁一般无二,非要好高骛远一步登天,问过本夫人的意见吗?” “十块手指甲拔完了,接下来该对你用什么刑具好呢?” 许氏去到刑案边,挑挑拣拣好半晌寻不到合适的刑具。 她不耐烦地对四人吩咐:“本夫人累得不想动了,你们几个看着办吧,只要在蔺绍来此之前,给她留一口气就好。” 让蔺绍亲眼看着宠爱多年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她想,蔺绍应当是能够对她的丧子之痛感同身受的。 比起蔺绍当着儿子的尸首,毅然决然地要立连翘为新夫人,她觉得自己仁慈多了。 得到命令的四人,井然有序地拿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不断地往连翘身上招呼。 一刻钟后,连翘的身上皮肉翻飞,鲜血淋漓,全身不见一块好肉,衣裳被刑具划得破破烂烂。 此时的她,俨然一个被主人抛弃的破布娃娃,孤零零地躺在冰冷脏污的地面上。 她的声音从受刑开始逐渐减弱,像是一条小溪,慢慢地干涸,只留下一片片残渣,直到最后只能发出小如蚊呐的声音来。 连翘的双眼紧紧盯着地牢的出口,一眼都不敢眨,语带希冀地喊着:“绍郎,你为何不来救妾身?” “你当真只顾着与新姨娘卿卿我我,忘了我们之间多年来的蜜里调油了吗?” “绍郎,你快点来救救我好不好?益儿还小,没有母亲护佑的他,该怎么活得下去啊?” 如她所愿,蔺绍终于在她期盼的目光中姗姗来迟。 蔺绍脚步虚浮,让连翘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许氏说的是真的。 蔺绍昨晚当真是在跟新姨娘翻云覆雨了一整夜。 知晓了这个事实,她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倘若蔺绍照常入睡,她不会在此被许氏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蔺绍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是连翘后,嫌恶地移开了目光,让连翘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 蔺绍见到许氏对于自己的到来恍若不觉,气不打一处来:“许玉舒,未经得本相的同意,谁允许你擅作主张来这里的?” “她是本相关押的犯人,又是谁让你私自对她动刑的?” 说实话,蔺绍在得到许氏带着人往地牢里来的消息时,他心里一点儿都不着急。 他不信许氏敢背着自己对连翘如何,最多小惩大诫。 没想到,等他食髓知味地与寻芳再一次哼哼唧唧后,连翘会被许氏惩治得奄奄一息。 面对蔺绍的满面怒容,许氏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语气淡淡:“相爷,你误会妾身了。” “妾身听说相爷一直在派人寻找盗贼的下落,多日过去,仍是一无所获。” “妾身心疼你,想着能为你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她抬手一指连翘:“她是跟盗贼一伙的漏网之鱼,骨头不是一般的硬啊!” “你看,这里的刑具她全都受了一遍,却还是不肯吐露出与盗贼相关的一言半语。” “相爷啊,她的骨头太硬,我拿她没辙,也审得太累,这就回我自己的院落去歇着。” 许氏知道蔺绍此人薄情,却未料到会这么薄情。 连翘怎么说也是他疼爱了多年的女人,在看到连翘面容全毁、血迹斑斑的惨样时。 他的脸上不但没见到一丝心疼之色,还不假思索地别过了头。 许氏忽然庆幸自己抽身得及时,没有等到自己毫无利用价值时才看穿蔺绍的狠心。 她带着人往门外走,在越过蔺绍身边时,特意嘱咐了一句:“相爷,我知道你对她情深义重,舍不得责罚她。” “但你别忘了,她是盗贼的同伙,只有想方设法地从她嘴里得到确切的消息,府里那些被盗走的值钱玩意才有被追回来的可能,我说得可对?” 蔺绍听得额前青筋直冒:“许氏,她与盗贼是不是一伙的,我心知肚明。” “你这不是为我出气,是为了你自己的怒气找个发泄的地方。” “你别太得意,我蔺绍才是丞相府真正的掌权人,惹怒了我,你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蔺绍言语中的威胁,许氏并不看在眼里,不落下风地回着他的话:“相爷知道就好。” “还请相爷千万要记住,以后莫要让本夫人心生不快。” “我这心里要是不痛快,我会让你切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心如刀割、撕心裂肺。” “这里太污浊了,我们走!” 望着许氏一行五人的身影在转瞬之间出了地牢。 蔺绍气得七窍生烟,肺都要气炸了。 连翘强自压下对蔺绍的失望,虚弱地请求着:“老爷,您让人去喊府医来帮妾治治身上的伤吧,妾不想死。” “益儿年幼,妾走得不放心啊!” 她知道自己容颜尽毁,失去了吸引蔺绍的资本。 嫡子已死,三位庶子中,蔺绍最为看中的是她儿子蔺益。 她相信蔺绍不会忍心让儿子失去亲生母亲的。 蔺绍原本是不想管连翘的死活,人伤成了那个样子,想要完全治好太难了。 但他到底宠爱连翘多年,两人在此事发生前,是恩爱有加。 他立即对着一人吩咐:“速速去请府医前来,要快!” 连翘听在耳里,眼眶微红,她儿子在蔺绍的心里终究是不同的。 地牢外,许氏像是能预料到蔺绍会有的举动,特意让人把去请府医的人拦住。 她明知故问:“相爷怎的不跟着你一起出来?他派你去做什么?” 仆从左看右看,想着逃走的办法:“夫人,老爷他快出来了,小的先走一步,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许氏不说话,四人便把仆从拦得严严实实,让他无可逃脱。 等上半刻钟后,许氏懒懒地伸手一挥:“本夫人有些饿了,没功夫陪着你在这儿耗下去了。” “我们别再拦着他了,让他快快去找府医,省得去慢了,相爷又得把责任怪在我的头上。” 她心中冷哼一声,想必等到仆从去把府医请来,连翘那个贱人估计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第109章 比如借刀杀人就不错 地牢里。 久久不见府医出现,连翘的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安:“相爷,府医的住处离这儿不算远,按理来说应该到了,为何不见他前来?” 她其实想问一问蔺绍,是不是许氏让人在半路上把府医给拦住了,毕竟许氏今日来势汹汹,是为着要她的性命。 如果她的容颜完好无损,蔺绍是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的。 现如今,她那副皮开肉绽、伤痕累累的惨样,非但不会让蔺绍感到心疼,反而让蔺绍极为厌恶地走开了些许距离,背对着她:“你先别问这些了,耐心等待着吧,府医在来的路上了。” 瞧见蔺绍未有半点迟疑地转过身去,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连翘轻扯了一下嘴角,笑得讽刺:“是,妾身听相爷的。” 半刻钟过去,蔺绍派去的人就像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连翘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一眼不眨地望着地牢门外。 身体内,钻心的疼痛一阵胜过一阵,让她明白自己撑到极限了。 直到咽气前,府医都未能赶来,她的脸上满是不甘。 一人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看见她双眼圆睁,去到她身边,右手在她鼻间探了一瞬:“老爷,连姨娘伤势过重没能撑下去。” 蔺绍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难过:“嗯,她伤得极其严重,这样去了也好,不用再受更多的罪。” 连翘那一身伤,就算府医来得及时,也不一定能有把握让她恢复如初。 蔺绍不再看连翘一眼,头也不回地快步往门外走,面无表情地对仆从吩咐:“你去喊上几个人,与你一起给她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安葬了吧。” 连翘是妾室,身份低贱,不配葬入他蔺家的祖坟。 他刚走出牢门,与背着药箱气喘吁吁的府医迎面碰上:“你怎么现在才来?” 不等府医开口,同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仆从抢先说:“回相爷,小的被夫人手底下的人拦在外面足足有半刻钟。” “他们人多势众,又有武艺在身,小的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得等他们主动离去。” 蔺绍袖中的双手捏得关节“咔咔”作响,许氏看似是跟连翘过不去,又何尝不是在对他杀鸡儆猴呢? 犹记得许氏的话尚在耳边:“相爷千万要记得,莫要让本夫人心生不快。” 此话犹如一句魔咒,紧紧箍着他的脑袋,让他现下不忍也得忍。 他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情绪,语气里不见半分气恼:“本相让人把连翘的尸身带出府去安葬了,我们回去吧。” 玉兰院里。 许氏坐在主屋的桌子边,手里拿着一面铜镜,一瞬不瞬地盯着镜中的人儿。 从前的她,容貌只比蔺如兰逊色一点点。 眼前的她由于长时间的失眠,导致面容憔悴不堪,整个人显得极其疲惫。 想起疏影那个罪魁祸首,她“啪”的一下把铜镜用力掷向地面,恨恨出声:“该死的疏影,老娘迟早有一天要活剐了你。” 她对着两人命令:“去外面买几个武功高手进府,本夫人有用。”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仆从传来了连翘身死的消息,许氏好心情地拿起桌上的如意糕,一块又一块地往嘴里塞。 她慢慢悠悠地把糕点吃完,抚掌大笑:“连翘死了,死得好!” “跟我斗?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就是不把本夫人放在眼里的下场。” “可惜了,本夫人应该在地牢里等连翘咽气后再走的,白白错过了他们二人生离死别时的依依不舍。” 玄月堂,主屋里。 蔺欢一身苏绣月华缎袍,一头长发用一顶玉叶金蝉金丝公子冠束在头顶,用半张白玉面具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 她坐在桌案边,右手翻着新的计划书。 高岩从屋外进入,眉开眼笑地跟她说着丞相府里的争斗:“公子,盯着蔺绍的人回禀,连姨娘死了。” “昨日蔺绍新纳了许氏的贴身丫鬟为第五房姨娘,两人在房里颠鸾倒凤了一整夜。” “许氏知道后,趁着蔺绍酣睡之际带着人去了地牢。” “我们的人没有跟进地牢,只看见许氏自地牢里出来后,脸上的开心是掩饰不住的。” “再后来,蔺绍走出地牢后,他说已经让人把连翘的尸身带去安葬了。” 蔺欢对于连翘的死,了然于心,唇角一勾,神秘一笑:“任许氏如何想,都想不通其中的奥秘。” 许氏永远不会想到,她会在恶魔之泪的解药里加上一些让人易怒、狂躁的药材。 连翘之死只是一个开端,许氏一旦有了报复的快感。 那样的感觉就像撕开了邪恶的口子,会控制不住地越撕越大。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用她亲自动手,整座丞相府的人会紧随其后地步上连翘的后尘。 高岩对她的话不解其意,心生好奇:“公子这话是何意?” 蔺欢微微摇头,没有为他解惑,只说:“有时候,对付敌人,不必身躬必亲,比如借刀杀人一计就不错。” 如今的许氏,等同于是她手里的一把屠刀。 无需她下达任何指令,许氏那把利剑自会挥向丞相府的其他人。 那一座于原主而言的地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坍塌。 那些随时都能踩上原主一脚的恶人,终会一个一个的下地狱去跟原主赔罪。 高岩对她此话很是赞同:“公子说的对!” “如此一来,即便敌人察觉到不对,也只会查到对他动手的人,而不会知晓您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公子此计甚为高明,属下佩服。” 蔺欢朝他摆手,止住了他没说完的话语。 想起她费心挑起五皇子和太子之间的争斗,时间已过去两日,未曾听闻两股势力之间有过摩擦。 要么,是五皇子还未确定杀掉詹泽和吕浊的人跟太子有关。 要么,是五皇子忌惮太子的势力,迫不得已做起了忍者神龟。 看来,她还得想办法让他们不得不斗起来,否则她哪里会有好戏看呐! 思及此,她立即起身往门外走,高岩好笑地问他:“公子,你刚到这儿一刻钟,这就急着走了?” 蔺欢抬眸看他,语带调侃:“怎么?听你话中的意思,莫不是想与本公子切磋一下?” 第110章 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儿 高岩回想起前些日子云鹤以一人之力挑战他们百人,实力爆表、毫发无损的模样。 他急忙对着蔺欢摆手告饶:“公子您误会属下了!” “属下有自知之明,与其说是跟您切磋,倒不如说是属下被您单方面的压着打。” “您平日里会在玄月堂待上至少两刻钟的时间,今日见您走得急,所以…属下想问问公子您是不是有急事?” 蔺欢抿唇轻笑:“本公子急着离开,不是有急事在身,而是要去给敌人添柴加火。” “好了,本公子不与你多说了,时间紧迫,火当然得越烧越大才好啊。” 她话音一落,身形一动,人便跃出十数米的距离。 高岩只觉眼前一花,云鹤的身影在眨眼之间不见踪迹,对她的轻功连连称赞:“太厉害了!” “公子这种高绝的实力,我此生恐怕是无望喽。” 蔺欢顺着记忆,一路弯弯绕绕,停在了清福客栈门前。 忆起高岩说过五皇子和蔺绍谈合作的地点是这里,她特意来此地守株待兔。 蔺欢先订下一个雅间,一名年轻的小二端着茶水进来,她在小二转身离开时,趁其不备一个手刀把人劈晕。 她先把自己的外衣、发冠和小二收入系统里。 又把头发弄散盘成小二独有的发式,再易容成与小二相似的模样,然后换上小二的外衣,端着茶盘低眉垂眼地出了房门。 在二十一世纪时,由于任务的需要,她换过各种各样的身份,替换起来得心应手。 祈烁一身朱砂色缎袍,头戴一顶三彩嵌红宝石高冠,带着他新提拔上来的贴身侍卫申风,脚步匆匆地进入清福客栈,定下时常住的那处雅间。 主仆二人在上二楼时,与扮成小二的蔺欢撞了个正着。 祈烁率先恶人先告状地怒骂:“狗奴才,你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吗?” “你知不知道本公子这一身新衣服要多少两银子才能买到?把你这条贱命卖了都赔不起。” 蔺欢碍于自己此时的身份,不理会他的质问,低眉顺眼地蹲下捡起茶盘,装成哑巴对着他用双手胡乱地比划着。 祈烁原本就为詹泽和吕浊的事情烦心,想着来清福客栈静静心。 不曾想,会撞上别人,且还是个哑巴! 他万分嫌恶地伸手拍着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晦气!” “赶紧给本公子滚远一点,再让我在这客栈里看见你,别怪我让人对你不客气。” 蔺欢听话地端着茶盘走下一楼,用了点小恩小惠跟掌柜套出祈烁的雅间所在,再用银子定下祈烁隔壁的雅间,两个房间只隔着一堵墙。 她静静地坐在雅间里,屏息凝神地听着祈烁主仆的对话。 祈烁的语气颇为幽怨:“本皇子素来小心翼翼,表面上装得最是乖巧莽撞不过,太子是怎么发现本皇子与吕浊是师徒关系的?” “竟还派人心狠手辣地杀掉了师父,本皇子扪心自问与他无冤无仇,他有此举动,实在是令人费解啊!” 经过这两日的勘察,他确定逃跑的贼人是跟太子有关。 至于是太子的属下,还是太子的合作对象,还得继续调查。 申风能从一众侍卫中脱颖而出,头脑自是聪明的。 他对着祈烁抱拳一礼,说着自己的猜想:“殿下,您知道太子跟皇后为何不像从前那样对毓王步步紧逼了吗?” “皇上给毓王封王赐下府邸,断绝了毓王登上帝位的可能。” “再说,毓王重病缠身,毁容残颜,又无母族相帮,不值得他们忌惮。” “而您不同,珍妃娘娘独得盛宠多年,家族实力日益庞大,虽说比不上皇后的娘家。” “但卧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这一句话亘古不变。” “在太子还未真正继承大统之前,自然是要提前扫清障碍的。” “恐怕不止是您,他们可能会很快对其他的皇子下手。” 祈烁眉目微沉,碍于在外,强自压住了自己的心思:“太子也真是的,本皇子这么多年来从未表露过有争夺皇位的心思,他怎的就不由分说地对本皇子身边的人下手呢?” “本皇子一心只等着年岁再长些,父皇为我封王赐府后,开开心心的做一个闲散王爷。” “可他让人杀掉的不是无关紧要之人,詹泽和吕浊,他们一个是我亦亲亦友的兄弟,一个是待我恩重如山的师父,本皇子要如何忍呢?” 那是他相伴多年的得力助手,失去一个足矣令他痛心疾首,何况还是两个。 申风极力劝着他:“殿下,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无论是报仇,还是要做其他的事,切忌过犹不及,因小失大。” 他们真要不管不顾地对上太子一党,绝无半分的胜算。 皇后和太子多年来能够屹立不倒,要彻底扳倒绝非易事。 祈烁明白他说得在理,正打算放下心思慢慢蛰伏,伺机而动。 忽地,隔壁雅间传出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让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思,腾地一下子冒了出来。 蔺欢回忆着太子的声调,用独特的口技在太子祈陌和杀掉詹泽二人的贼人之间自由切换。 “太子殿下,那日本公子先杀掉五皇子的贴身侍卫,再要杀五皇子时被一名黑衣人阻扰。” “本公子有生以来出手从没失败过,您知道吗?就差那么一点儿,五皇子就能去跟他的侍卫在地府团聚了。” “本公子这心里好失落啊,那样一个天时地利的好时机竟然白白浪费了,太可惜了。” 蔺欢的语调缓了一瞬,才笑逐颜开地继续往下说:“虽然没能如愿杀死五皇子,但后面杀掉帮助他的那名黑衣人,这样算起来,本公子似乎并不亏呀。” 她跟踪詹泽顺利找出幕后之人是五皇子时,是真真切切地对祈烁动过杀心的。 敢三番几次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来害她,她当然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蔺欢知道祈烁一定在隔壁静耳倾听,学着祈陌的语气:“哼,祈烁作为一个庶出的皇子,就该要有庶出的觉悟。” “仗着珍妃在宫里得宠,竟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他自以为他那点小心思隐藏得极好,可本宫又不是瞎子,岂会看不出他的野心?” 第111章 不如先想想应对之计 祈烁听着隔壁雅间太子和贼人之间的对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现出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太子和贼人果真是蓄意要对付他的! 他是庶出的皇子又如何? 他是父皇的血脉,皇位自然有他的一份。 不想成为皇帝的皇子不是一个好皇子。 然而,隔壁的对话仍然在继续。 蔺欢顿了顿,出言附和着祈陌的话:“太子殿下说得对!” “他安分守己的做一个皇子不吗好?非得眼高手低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不对付他对付谁呢?” “殿下,既然他一切的荣宠都是珍妃娘娘带来的,不如我们接下来拿珍妃开刀?” 祈陌的声音里夹带着难以抑制的愉悦:“噢?不知你有何妙计?快说出来让本宫听听,我们好合计一下计划可否能行。” 蔺欢颇为苦恼地叹出一口气:“本公子要对付一个人,管她是不是宠妃呢!” “我若要一个人死,阎王都不敢留人到五更。” “奈何本公子出身江湖,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进入皇宫,脑袋里有着再多的计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她这话不假,虽说她能跟着祈毓进宫,但宴会上男宾女宾的位置是分开的。 初次进入皇宫时,祈毓被太子叫走,她是在丫鬟带路的情况下,才能顺利去到御花园。 祈陌爽朗一笑:“你不必为此烦恼,有本宫在,进宫不是问题。” “这个月十二是母后的生辰,是一个动手的好时机,何愁大事不成?” “对付珍妃一事就看你的了,本宫很好奇你会用什么办法?” 蔺欢邪恶低笑:“太子殿下,一个宠妃她再得宠,一旦让人发现她和别的男子卿卿我我,您说皇上还会宠爱她吗?” “不会,皇上恨不得让人立刻把她处决,她背后的家族也得或多或少地跟着受牵连。” “一个母妃名声不好的皇子,不会再有登基的可能,除非他起兵造反。” “他要是真有胆子敢造反,不用我们出手,皇上定会不费吹灰之力把他按得死死的。” “他要是胆怯不敢造反,我们不防在背后推波助澜,助他一臂之力。” 祈陌很显然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我们怎么在后面帮他呢?” 蔺欢笑得阴险:“这有何难呢?我们派人借着五皇子的名义做出造反的架势,皇上正值中年,绝不会允许有人会不知死活地觊觎他的位置。” “他压根不会派人去细查其中的真假,只会二话不说地直接灭掉五皇子,毕竟皇子众多,他不缺五皇子这个儿子。” 祈陌仿若看见了祈烁死得悲惨的下场,笑得十分开怀:“好,就依你所言,本宫会耐心等着那一天的。” “本宫要让所有皇子好生地看一看,祈烁那只出头鸟是怎么一步一步自掘坟墓的,这就是他们异想天开妄想跟本宫争夺皇位的下场。” 蔺欢跟着他大笑:“哈哈哈……对,我们要打的就是五皇子那只出头鸟,给其他皇子来一招杀鸡儆猴。” 两人毫不掩饰的张狂笑意不断地传入祈烁耳里,他的怒火在胸腔里肆意翻滚,如同狂暴的洪流,再也无法压制。 他猛地一下子起身,不计后果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 太子和贼人要这般恶毒的对付他和母妃,他就先把他们给灭了,得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申风的速度比他更快,视死如归地拦在房门前,低声劝着他:“公子,不可!” 太子他们在隔壁,他和五皇子是偷偷溜出来的,身边没有带着任何暗卫,不可以暴露身份。 祈烁伸手把他拉开,一心只想着去隔壁雅间把那两个可恶的敌人给弄死。 申风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不撒手:“公子,冷静,冷静,切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太子即便是微服出巡,身边的高手肯定是随时待命的。 他们目前就两个人,贼人的身手他们是见过的,要是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无异于是老鼠舔猫鼻——找死啊! 祈烁挣脱不开,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 申风说得没错,或许太子他们是故意激怒他的。 等他真的进去太子的雅间,才是真正的入了圈套。 祈陌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太子一位多年,足以看得出来父皇的重视。 只要他这一去,不管他有没有对太子做出过激的行为,以太子的德行给他来个倒打一耙,他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祈烁想通这一去的利弊关系,滔天的怒火在霎时间烟消云散,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心平气和地想要再听一听那两人还能想出什么恶毒的招数来。 等上好半晌的时间,隔壁安静到极致,再也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传出。 他以眼神示意申风去门口看看。 申风轻手轻脚地把耳朵贴在隔壁雅间房门上,反复确认屋内空无一人,又折回房间。 他朝着祈烁摇头:“殿下,那间客房的客人早就离开了。” 他暗自懊恼,刚刚只顾着劝祈烁,连敌人何时离去都能没察觉到。 祈烁心中同样的气恼,他刚才真应该大胆一点闯进去,他要看看杀死詹泽跟师父的是何人。 “他们刚离开不久,你即刻派人跟上去,务必要看清贼人的长相。” 申风想到贼人逆天的实力,左右为难:“殿下,那人武功高强,吕师父不是他的对手,其他人怎么可能追得上他的速度?” “他们说要在皇后娘娘生辰宴那日对珍妃娘娘动手,从而达到让你跟着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殿下,我们不如先想一想应对之计,以防他们的奸计得逞。” 申风很想跟祈烁说,他们是他的奴才不错,却并不想在明知道敌人强大的情况下,再去枉送自己的性命。 他忽然想起詹泽独有的异能,说出心里的猜测:“殿下,您说有没有可能,方才在雅间里的人不是太子,而是别人假扮的?” 看见祈烁一脸疑惑的表情,他又问:“殿下,您忘了之前在蔺傲正吊日那天,让詹大人扮作毓王的模样去诓骗毓王妃一事吗?” “您说,敌人会不会也像詹大人那样精通异能?” 第112章 小姐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申风猜想的话语,并未让祈烁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率先否定了有人假扮太子这个假设:“本皇子跟太子在宫里时常见面,对他的语气和声音了如指掌,不存在听错的可能。” 他非常确定,适才与贼人密谋的人,毋庸置疑是太子。 “估计他们不会料到,他们所谓的密谋会恰巧地被本皇子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想用那种阴损的法子来害本皇子和母妃,本皇子要让他们好好的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隔壁雅间人去楼空,祈烁没了顾忌:“祈陌,你想让本皇子乖乖地做一个闲散皇子,本皇子偏要与你争上一争。” “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皇位自然有我们的一杯羹,你凭什么要独自占着?” “是,本皇子承认,我一个人势力低微撼动不了你,若是本皇子联合其他的皇子一起呢?” 他心知肚明,作为一个皇子,人人都想登上至高的皇位。 只要他抛出橄榄枝,不愁没人会加入他的阵营。 蔺欢在听到祈烁准备闯入她的雅间时,悄然无声地从后窗翻出。 距离清福客栈不远处的巷子里。 她先把被她打晕的小二从系统里扔在地上,再用银针扎醒。 小二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人与自己有八九分相像时,震惊了许久:“你…你是谁?”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所在之处,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我…我不是在客栈里吗?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再看对方跟自己相似的脸,他满头的问号。 他记得没错的话,他并没有孪生兄弟啊。 蔺欢对于他一连串的问题,选择了无视。 自袖子里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他:“清福客栈不适合你待下去了,去别的客栈吧!” “记住,你我今日不曾见过,还有,尽量离清福客栈远一些,不然你的小命恐会不保。” 小二感受到她强大的气息,顺从地从她手里接过银票,紧紧攥在手里,不敢多问一句。 等他再抬头时,眼前哪里还有男子的身影? 他是个惜命的人,真的没再回清福客栈。 蔺欢在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确定他没有折回客栈,才放心地离开。 在去婉娘母女的院落前,她拿出系统里令欢时常穿的衣服首饰换上。 想起伏隐说过伏玉很喜欢她,加上伏玉生辰那日她没去。 她回想着伏玉的身高和体重,想着女孩子都爱美,买了一套颜色鲜艳的衣裙和两碟藏味阁的如意糕。 此时的她一身杏色绣花锦服,梳着百合髻的发上,带着一支菱花金丝发簪,左手提着给伏玉的礼物,右手提着药箱快步往婉娘的院落去。 伏玉自哥哥口中得知令欢不日会来看她们母女,在忙完手中的活后,会时不时地站在院中看向院外。 正当她以为令欢不会来时,蔺欢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飞快地朝着蔺欢跑去,嘴里甜甜地喊着:“姐姐,你来了!” 她的笑声仿佛有感染力,让蔺欢不自觉地跟着笑出声来:“有些时日不见,你长高了。” 伏玉听到她的话,欣喜若狂地问着她:“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长高了,那也是姐姐的功劳。” “没有姐姐,我们的日子不会过得轻松。” 蔺欢好心情地打趣着她:“玉儿的小嘴今日是抹了蜂蜜吗?这样的甜。” 伏玉的脸瞬间通红一片,大着胆子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姐姐,我没有吃蜂蜜,我是实话实说。” 两人边走边说,进了婉娘的房间,婉娘早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想起自己的病体能够慢慢痊愈,是因为有令欢的治疗和帮助,再想到令欢送给伏玉的一百两银票,她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 她们母子三人足够幸运,才能得到老天的保佑,让他们遇见令欢。 蔺欢的脚步刚踏进她的屋子里,她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小姐,又得劳烦你跑一趟了。” 蔺欢先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右手搭上她的脉搏,欣慰地笑了笑:“你恢复得很好,再有几日时间你便可以下地自由行走。” “你也别跟我客气,我会帮你治病,是看在伏隐的一片孝心上,亦是看在伏隐能力不错的份上。” 她不太喜欢看到婉娘对自己这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她算不上一个好人,会给婉娘治疗肺痨,是伏隐能为她所用,她受之有愧,索性跟婉娘实话实说。 婉娘轻轻点头,语气中仍然带着感激:“小姐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可若是我们不曾遇到小姐,我或许早已身死魂消了,隐儿和玉儿定会过得极其艰难。” “伏隐他能帮上小姐就好,我这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令欢对他们的大恩,她唯恐这辈子倾其所有都回报不了。 蔺欢右手轻拍着她的右手,柔声劝她:“你正在养病期间,切勿想得太多,于你的病情无益。” “我听伏玉说你的厨艺很好,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你若愿意,我会让你去一户大富人家做厨娘。” “你放心,不会让你当白工的,薪资照给。” 婉娘闻言,喜出望外地拉着她的手,说:“既是小姐力荐,我愿意,就算不给银钱也行。” 她只想着等自己身体一好,力所能及地为令欢做些事,好让自己的心里轻松点。 蔺欢眼神一冷,当即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可以这样想,哪有做事不给工钱的道理?”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你的一双儿女想想。” “不说别的,伏隐长大了得娶媳妇吧?伏玉长大了得嫁人吧?总得攒钱作为聘礼和嫁妆吧?” “难道说你不要银子,是想让我心里难受不成?” 婉娘急忙摇头,眼眶微红:“不,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觉得令欢对他们恩重如山,无以回报。 蔺欢转而一笑:“你没有此种想法才好,好了,不说这些了。” 她起身走到桌子边,把装着衣裙的盒子递给伏玉:“我来的路上,瞧见这套衣裙漂亮,想着你应该能穿,你看一下可喜欢?” 第113章 就不能是好玩的 蔺欢来的时候,衣裙和糕点都包装得好好的。 伏玉压根没想到蔺欢会给她买衣裙,单是盛放衣裙精致的盒子,她便明白那套衣裙价格昂贵。 她的目光落在衣裙上,眼中满是惊艳:“姐姐,您的眼光真好,这套衣裙好美啊!” 话音一落,她的眼神随即黯淡下来:“这衣裙一看就很贵重,我不能收。” 她跟着母亲和哥哥颠沛流离多年,知道银钱难挣,她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挣得到这套衣服的钱。 婉娘在一旁柔声笑着附和:“小姐,玉儿说得对,你帮我们帮得已经够多了,怎么好意思再让你破费呢?” 她见过很多的衣料布子,蔺欢买的这套衣裙是她极少见过的好衣料,价钱肯定是不便宜的。 她们本来就给令欢添了太多的麻烦了! 蔺欢见母女两人不肯收,双手一摊:“掌柜的说过银货两讫之后不退不换,玉儿若是不穿,也没人能穿啊!” “再说了,我是喜欢玉儿,才想着给她买好看的衣裙,你们左推右拒的是不喜欢我吗?” 她此话一出,母女两人紧忙摇头:“小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很喜欢小姐,小姐是世上最好的人。” 蔺欢抿唇轻笑:“那不就得了!” “礼物是我愿意送的,你们安心收下就是,不用有太大的心里压力。” 婉娘对伏玉点了点头,伏玉开开心心地把衣裙收下,脸上的笑容灿烂,如繁星点点。 她大着胆子扑进蔺欢的怀里,语气诚挚:“谢谢姐姐,我很喜欢,真的。” 伏玉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以后有能力了,她一定会给姐姐买最漂亮的衣裙。 蔺欢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拥抱着小时候的自己。 须臾,她把伏玉放开,将如意糕给了母女两人一人一盒。 婉娘把糕点紧紧抱在怀里,心里是难以言喻的感动:“谢谢小姐!” 蔺欢轻点着头,算是回应。 想起伏隐跟她提过的事,她径直问着伏玉:“听你哥哥说你想跟我学习医术?” 伏玉的眼神落在自家母亲日渐痊愈的身上,声音里难掩激动:“是,母亲缠绵病榻多年,被疾病折磨得不成样子,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刚出生,父亲早逝,从未见过父亲,我很害怕母亲年纪轻轻的就不在了。” “大夫说娘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虽然他们是背着我说的,但我不小心听到了。” “直到前些日子有幸遇见姐姐,让娘的病情日复一日的开始好转,我便心生向往。” “想着有朝一日能有姐姐那般高绝的医术,可以救治更多的病人,让他们能够少受一些病痛的折磨。” “姐姐,我…我想拜你为师,想跟你学习医术,再苦再难我都不怕。” 婉娘听得泪流满面,伏玉这个孩子从小就懂事,从不让她操心,让她有时候感觉伏玉不像一个孩子,反而像一个大人。 自她病倒在床后,伏隐忙着外出赚银子为她支付药费,照顾她的重担压在了伏玉小小的身子上。 是她拖累了兄妹二人,让他们比起一般孩童过得辛苦多了。 蔺欢伸手抚着伏玉的发顶,慎重其事地跟她说:“学医没有那么容易的,你确定能坚持下去吗?” “再说,你若真的想学医,得先识字才行。” “等过一段时间,你母亲彻底康复后,我会拜托朋友给你找一间私塾让你去上学。” “等你识字识得差不多了,你再拜我为师也不迟。” 蔺欢在二十一世纪时被上级逼着学会的东西有很多,医术只是其中一项。 她至今仍记得学习的初衷,是为了能在绝境时可以自救,也为了避免被敌人用毒药算计。 而伏玉不同,是想要救治病人,她愿意把自己会的医术倾囊相授。 伏玉得到她的同意后,当即朝着她跪拜在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她不管蔺欢什么反应,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蔺欢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怔愣住一瞬,以袖掩唇轻笑:“你这孩子,我不是说等你识字以后再拜师吗?” “你倒好,二话不说先拜我为师,这是怕我跑了不成?” 婉娘没忍住偷笑出声,女儿太机灵了,她有时候也是拿伏玉没辙。 “小姐,早拜晚拜都是拜,她能拜你为师,是她的荣幸。” 蔺欢弯身把伏玉扶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先去学堂好好认字,我会慢慢教你医术。” 伏玉笑嘻嘻地点头应下:“请师父放心,徒儿定会好好学习的。” 算着出府时辰不早,蔺欢给婉娘留下一些药物和营养液,才挥手与两人告别:“我有事得先走了,我会尽量抽空来看你们的。” 婉娘母女依依不舍地对她说:“小姐,路上注意安全。” 来到主街上,蔺欢进了一家专卖男子饰品的店铺,一眼瞧上了一根做工精致的剑穗。 浅蓝色的绳,上端编着繁杂的花纹,中间串着一块上好的白色和田玉,下端是长度适中的流苏。 她把剑穗握在手里,想着祈毓待会儿惊喜的神情,不禁唇角微弯。 她没有见过祈毓练剑的样子,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 回到毓王府的青峰院后,她已然恢复了原貌,刚准备去找祈毓,就听见祈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蔺欢飞速跑到房门前,把右手往身后藏着,笑语嫣然地喊着:“夫君,你回来了。” 祈毓被她的笑容吸引,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跟前,看得跟在他身后的蒋淮顿感无语。 只要有王妃在的地方,王爷的眼睛里便再也看不见别人。 祈毓压根不管他的感受,眸光瞥见蔺欢的小动作,问道:“小欢儿这是藏了什么好吃的东西,能否分夫君一点?” 蔺欢眼前瞬间划过好几条黑线,不满地撇撇嘴:“我…我在夫君眼里就只是一个吃货吗?就不能是好玩的?” 祈毓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左手,温柔地哄着她:“是夫君不好,没猜对小欢儿手里的东西。” “小欢儿不防告诉夫君,你手里藏着的是什么好玩的?” 第114章 以后这样的小事直说就好 蔺欢不急着告诉祈毓答案,神秘兮兮地牵着祈毓的手进了主屋。 两人各自坐在一张椅子上,她看向祈毓,支吾其词。 祈毓淡淡地瞥了蒋淮一眼,蒋淮秒懂,带着巧月几人出了主屋。 他心中暗暗嘀咕着,王妃和王爷又要玩什么? 祈毓见蔺欢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就是不说话。 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小欢儿,屋里只有我们两个,有什么好玩的是夫君不能看的吗?” 蔺欢慢慢地把剑穗放在祈毓的手里:“夫君,我不曾见你用过剑,但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自己留着。” 祈毓拿起剑穗看着,蔺欢的眼光确实很好,他把剑穗揣在怀里,笑得温和:“只要是小欢儿送的,我都喜欢。” 话音刚落,他的脸色蓦地一沉,语气有些冷:“小欢儿,夫君跟你说过出门要多带点人,你怎么总是独自一人偷偷溜出去?” 想起那一次他就在蔺欢身边,都能让幕后之人用计把他们分开。 一想到他要是去得晚了,蔺欢会有的惨烈下场,他实在是开心不起来:“小欢儿,你别让夫君总为你担心好不好?” 蔺欢伸手抚着他的额头,想把他紧皱的眉眼抚平,温言细语地应承着:“好,我下次出府定会记得的。” “夫君你别皱着眉头了,皱眉很容易老的。” 祈毓对她的话颇感无语:“小欢儿的意思是,等夫君老了,你就不喜欢夫君了?” 蔺欢摇头失笑:“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等你老了,我不也老了吗?” “照你这样说,那是不是等我老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两人之间的年岁只差了四岁,她不明白祈毓为何要担心这个问题。 要担心的不应该是她吗?毕竟她在世人的眼里是个傻子呢! 祈毓握紧了她的右手,目不转睛地看她,郑重其事地跟她说:“不会,不管小欢儿将来会变成何种样子,我都喜欢。” 虽然他没想到丞相府会替嫁,但是,他想,他应该是在新婚夜那日,就有那么一点儿喜欢蔺欢了。 得知蔺欢后脑勺受伤,他会让府医给蔺欢看伤。 两人初次进宫时,蔺欢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回怼祈烁,还狠狠地踩了祈烁一脚。 看见丞相府那两个嚣张跋扈的丫鬟欺负蔺欢,他会心疼,会生气。 回门时,蔺欢给他解药时,诸如种种。 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早在不知不觉间把蔺欢放在了心上,所以会担忧蔺欢出事。 蔺欢朝他温暖一笑:“同样的话送给夫君,无论你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夫君。” 她的笑容如同初升的阳光,让祈毓看得眉开眼笑,右手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好,小欢儿这句话,夫君记在这里了。” 蔺欢的脑海里不自觉地闪现着两人相识以来一幅又一幅的画面。 祈毓待她始终都是温柔的。 让她在府中过得舒心自在,无人刁难,连一句难听的话都没传入她的耳朵里。 这样温柔又霸道的祈毓,她很难不动心。 等皇后生辰宴一过,敌人都解决了,她十分乐意跟祈毓做一对神仙眷侣。 离皇后的生辰宴还有两三日,为了自己的计划,她得在进宫之前摸清皇宫的地形。 蔺欢犹豫了几息时间,问他:“夫君,我有一件事想让你帮我。” “我听说皇后娘娘的生辰快到了,我们得进宫去给她贺寿。” “皇宫那么大,地形很是复杂,我想着夫君是在宫里长大的,应该是熟悉宫中地形的,所以,你能不能给我画一张简单的地形图?” 不等祈毓问话,她又说:“大哥正吊日那天,我被丫鬟带错路,是靠着我对相府的熟悉才找到大家的。” “我们进宫后,男女有别,位置很有可能不在一处。” “夫君也知道我不太聪明,万一有人像在丞相府那样带我去到不熟悉的地方,我或许会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在清福客栈里说的不全然是假话,祈烁敢以对付她来达到伤害祈毓的目的,她要让祈烁也体会一下失去至亲的痛苦。 珍妃娘娘是祈烁的母亲,也是后盾,那她就毁掉,彻底绝了祈烁荣登大位的心思。 再一步一步地把祈烁按进痛苦的深渊里,再也逃不出来。 祈毓明白蔺欢说的是事实,他既怕蔺欢找不到路,也怕歹人毫无底线的算计蔺欢。 在王府里,他能完全护住蔺欢,没人敢欺。 可皇宫不同,那是一个杀人于无形的地方,稍不注意,便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宫规又是那样森严,总有他不便跟着的地方。 祈毓放开蔺欢的手,柔声对她说:“小欢儿,此后像这样的小事,你直接说就好,不用觉得是在麻烦夫君。” 他对着门外的蒋淮喊:“蒋淮,让人准备一套笔墨纸砚,速速送到主屋里。” 片刻之后,等人把东西送进主屋,蒋淮几人又被拦在了门外。 蒋淮嘴里小声地嘟囔着:“王爷和王妃在屋里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他静耳倾听,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只听见“刷刷刷”的笔画声,让他更加感觉好奇。 祈毓右手握着毛笔,照着记忆画着,在每处宫殿上写出名字,每处路段做着标记。 他在皇宫里生活多年,从小为了躲避那些人的欺负,整座皇宫都被他走遍了,画起皇宫地形图来得心应手。 怕蔺欢不识字,他把蔺欢抱在身前,两人坐在一张椅子上,蔺欢坐在他的双腿上。 他左手揽着蔺欢的腰,右手拿着纸张,细心地给蔺欢讲着:“小欢儿,在这两三日的时间里,你尽量多多记住这地形图。” “你看,这未央宫是皇后的住所,前殿、后殿和配殿的位置。珠粹宫是珍妃娘娘的住所……” 蔺欢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解,他的嗓音好似悠扬的琴音,独特优美,清脆悦耳,让人不忍心出言打断。 祈毓一边跟她说着,一遍暗暗注意着她的神情,见她一直在细细聆听,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小欢儿,夫君说完了,你都记住了吗?” “现在记不住也没事,还不到皇后的生辰,我们慢慢来。” 第115章 他们之间会不会有戏 蔺欢过目不忘,几乎在祈毓刚画完皇宫地形图的那一刻,每一处宫殿的位置就像音符一样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神色自若地听着祈毓讲完,一双迷人的桃花眼中满是对祈毓的崇拜:“夫君,你好厉害啊,皇宫那样大的地方,你竟然能记得一清二楚。” “换作是我的话,可能只会记得我那一方小院。” 她笑意吟吟地把十数张地形图叠在一起,再用双手慢慢卷起来,又用布条捆好。 蔺欢的夸赞对祈毓很是受用。 他满脸的温和笑意,右手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看着蔺欢:“小欢儿,现在还不到午时,你没有必要把图案收起来,可以多看一会儿的。” 他知道蔺欢的记忆很好,皇宫地形图比丞相府难记多了,那么复杂的图案,想要完全记住,不是轻而易举的。 蔺欢执意把纸张收起来,抱在怀里,无比自然地说:“夫君,我知道。” “可是我肚子饿了,没有力气再看了。” 她全都记在了脑子里,并不觉得有多看的必要。 一个皇后,一个珍妃,能在宫中安稳多年,与许氏相比,她们显然是不好对付的。 两人都是强敌,她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叫她们再也翻不出浪花来。 祈毓愣住几息时间,懊恼地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看我这记性,都忘记午膳这回事了。” “小欢儿定是饿坏了吧?夫君这就让人去传膳。” 他对着门外的巧月几人吩咐下去后,再次把蔺欢揽进怀里,将头靠在蔺欢的发顶:“小欢儿,夫君派去寻找神医的人,总算传来了好消息,说是找到了一位隐世神医的蛛丝马迹。” “我相信,他们会很快把神医找到并且带回来的。” “等神医一到,夫君就让他给你治疗神智,小欢儿便能像夫君一样聪明绝顶了。” 祈毓自顾自地说着,因为角度的关系,他看不到蔺欢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蔺欢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要是让祈毓知道自己一直在骗他,他会怪自己吗? 她暗暗叹出一口气,罢了,离皇后的生辰宴只有两三日了,等此事一过,她会跟祈毓主动坦白的。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轻声应着:“好,我都听夫君的。” 希望到时候祈毓不要怪她才好,若真要怪她的话,她也无话可说。 大不了到时候她多买些礼物哄哄,总该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祈毓哄好的。 忽地,外面响起蒋淮惊讶的声音:“温月,你不应该是明日才会到京城吗?现在脚程这么快了?” 王爷让他去查三番几次针对王妃幕后黑手的线索,至今还没有查到一点有用的讯息,他愁得头都大了。 此刻看到温月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他眼前,蒋淮感觉自己不仅头大,还开始隐隐作疼了! 王爷为何要安排他跟温月一起查案?他是真的弄不懂,这都是什么事啊。 蒋淮不想看见温月,温月又何曾想看见他! 温月别过目光,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悦:“王爷有召,我自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唯恐慢了一点耽误王爷的事。” “怎么?看蒋大哥的脸色,似乎希望我慢一点回来?” 她回来的路上,脑子里不断地想着要好好整治蒋淮一番,最后真让她想到了非常靠谱的办法。 蒋淮怕王爷,王爷怕王妃生气,待她和王妃打好关系,王妃就能罩着她了。 而王妃和王爷之间是一物降一物,她相信王爷定会站在她这边的。 温月这么一想,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着,看得蒋淮一脸的懵,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不等他回话,又听温月问起:“蒋大哥,王妃可在主屋里?” 听到她这个问题,蔺欢的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唇边泛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怎么感觉蒋淮和温月,像是话本上说的那种欢喜冤家? 一见面,总要怼上两句才舒服。 估计不见面的时候,心里应当是挂念着对方的。 她轻扯着祈毓的衣袖,小声地问着:“夫君,你说温月和蒋淮之间会不会有戏啊?” 如果是祈毓开口做主的话,他们两人即便不钟意对方,碍于祈毓的命令,两人不得不成亲。 但这样硬凑,容易让两人成为怨偶,她得再观看观看。 祈毓不明所以:“小欢儿这话是何意?” 蔺欢仰头看他,轻声笑言:“夫君,你忘了对不对?” 祈毓更加地懵了:“我忘记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蔺欢的喜好,他记得明明白白,他的记忆力很好的。 蔺欢见他是真的忘记,用双手跟他比划着的同时,说道:“大哥正吊日那天,我们回王府时,蒋淮和温月不是在眉目传情吗?” “夫君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讨厌对方?看似是言语不合,实则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 她说得正欢,忽然发现祈毓在目不转睛地看她。 她眸光坦然:“夫君,你何故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脸上是有赃东西吗?” 祈毓犀利的眼神让她暗道不好,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在祈毓面前无可遁形。 祈毓忆起蔺欢曾经捉弄自己的场景,右手抚在她的左脸上,温柔地揉搓着:“嗯,有一点灰,许是小欢儿出门游玩时,不注意沾上的。” 他说得一本正经,让蔺欢不由自主地怀疑起来脸上当真是有灰吗? 不应该啊,她回府时明明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的,怎么可能会有呢? 但看祈毓的神色认真无比,她乖乖地坐着不动,任由祈毓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揉着。 片刻之后,见祈毓似乎揉得忘乎所以,她额前划过几条黑线:“夫君,我脸上的灰很多吗?” “我让巧月打一盆水来,我自己去洗漱一下。” 再让祈毓揉下去,她的脸肯定会红得如桃花一般娇艳,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人是在屋里做那种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祈毓揉着蔺欢脸颊的时候,算是明白了蔺欢为什么喜欢揉他的脸。 蔺欢的皮肤比他的要光滑细腻,柔软得让他爱不释手。 眼见蔺欢心生怀疑,他只得放开自己的手,若无其事地回着:“小欢儿不必去洗漱了,夫君为你拭去了灰尘,你的脸干净了。” 第116章 不忍心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 温月在外面等得着急,她听到了王爷和王妃的谈笑声。 具体他们两人在说什么,她没听清楚。 她很想不管不顾地闯进去把王妃拉入自己的阵营,奈何她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 她忘不了上次贸然闯入马车时,围着王府跑二十圈血一样的教训。 还是王妃替她说话,要不然五十圈跑下来,她估计得在床上躺着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 蔺欢伸手轻轻推着祈毓的胸膛:“夫君,温月在房门外等了很久,你快让她进屋吧。” 想着蒋淮和温月两人有可能是欢喜冤家,她心中雀跃万分。 午饭可以不吃,cp却不能不磕,恋爱还是得看别人谈才更有意思。 祈毓双手环住她的身子,犀利的眼神冷冽而深邃,像是要直接穿透她的灵魂:“小欢儿,你一个孩子,怎会懂得欢喜冤家这个词?还有你刚刚的说辞?” 按理来说,蔺欢的智商只有五岁,不可能会懂这些才对啊。 蔺欢强制镇定着心神,面色自若:“夫君,我在丞相府时,父亲和母亲虽说夫妻恩爱,但也有吵架的时候。” “他们有时候就是这样做的,故意说一些违心的话来引起对方的注意,不用多久,他们又像从前那样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祈毓右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欢儿的记性不错呢,怎么什么都记得。” 他暗自在心里把蔺绍给骂了好几遍。 他们夫妻二人也真是的,明知道他的王妃最是单纯不过,恩爱的时候不能避讳一下吗?也不怕把他的王妃教坏了! 蔺欢抿唇轻笑,这些都是原主的记忆。 以往蔺绍和许氏闹别扭时,蔺绍会故意宿在姨娘的院子里,特意让许氏吃醋。 时日一久,许氏又是对蔺绍情深不可自拔,忍不下去时,只好放下自己的脸面去哄蔺绍。 而蔺绍为了许家的银钱能为自己所用,许氏自愿给他台阶,他自然是顺着杆子而下。 两人又和好如初,整日腻歪,好似吵架一事不存在。 她径直从祈毓的腿上走开,边走边说:“夫君,想来温月等得着急了,我这就去喊她进来。” 祈毓一把将她拽回怀里,笑意吟吟地说:“小欢儿坐在这里就好,不用亲自去开门。” 他伸手把另一张椅子挪过来,让蔺欢与他紧挨着坐好,右手仍旧紧紧牵着蔺欢的左手,对门外轻声喊着:“蒋淮,温月,你二人可以进屋了。” 屋外的温月听到这一句,脸上的开心无以言表。 王爷总归还有点良心,没有只顾着跟王妃你侬我侬。 她得意地瞥了蒋淮一眼,率先推开房门走进去。 蒋淮对上她略带着挑衅的眼神,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没记错的话,记得他只是问了温月两个问题吧? 温月怎的看他不爽? 他全然忘记在蔺傲正吊日那天对温月的嫌弃。 两人走进屋里,望眼一看,温月险些惊掉了下巴! 王爷看向王妃宠溺的眼神,王妃满面通红的模样。 让她瞬间明白了王爷刚刚何故迟迟不喊他们进来。 原来,王爷和王妃是在努力啊,看来他们的小主子应该不用多久就能见到了。 温月的表情太过于明显,蔺欢想看不见都难。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虽没吃过猪肉,却是见过猪跑的。 她隐晦地瞪了祈毓一眼,在转瞬之间移开目光。 都怪祈毓,她只需一瞧,就知道温月想歪了,肯定以为他们是在白日宣淫。 祈毓的视线在温月和蒋淮之间来回打量着,不曾注意到蔺欢的眼神。 他左手支着脑袋,漫不经心地问着:“蒋淮,本王记得你已是二十有二,对吧?” 蒋淮心中咯噔一声,王爷的目光明目张胆地落在他和温月的身上,他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 听王爷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要让她娶了温月吧? 如此一想,他心内咆哮不已,天呐,那还不如干脆来一道雷劈死他算了。 他先对祈毓和蔺欢抱拳一礼,明知故问:“回王爷,属下确实已经年满二十二,不知王爷问属下这个问题做什么?” 祈毓与他主仆多年,见他对自己装傻,脸色一沉:“做什么?你说呢?” “你比本王的岁数大,早就过了成亲的年纪。” 祈毓再看向蔺欢时,眸光温柔缱绻,语气温和:“本王都在你之前成亲,有小欢儿了,不忍心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你成亲一事该提上日程了。” “你有没有心仪的女子?若是有,本王让人给你选个良辰吉日去提亲,尽快把婚事办了。” 他同为男子,看得出来蒋淮嘴上嫌弃温月彪悍,实际上心里是或多或少喜欢温月的。 他看不得蒋淮别扭的性子,不想让蒋淮继续作下去。 再作下去,把媳妇儿气跑了,等温月哪天看上别的男子,蒋淮想哭都没有地方去哭。 蒋淮急忙出言婉拒:“多谢王爷的好意,属下没有心上人,只想好好照顾王爷。” 他暗暗看了温月一眼,但凡温月性子稍微温柔一点,他是不会反对王爷的提议。 他是要娶妻,那也得娶一个性子温婉的女子。 温月假装没有看见他的眼神,他不想娶自己? 很好,她正好也不想嫁给蒋淮,反正世上男人多的是。 她才十八岁,不急,懂她的男子迟早会出现的。 祈毓凉凉地瞧着蒋淮,心中微微叹出一口气:“你既是没有意中人,本王也不好强行给你做主,省得给你选了一个你不喜欢的女子,反而是害了你们两个。” “等你哪天有了心上人,本王随时会让人给你准备提亲事宜。” 他暗自劝着自己,罢了,蒋淮要作死,他拦不住。 只希望温月他日寻得如意郎君,成为别人的媳妇后,蒋淮别来他面前哭得死去活来的就好。 蒋淮感激地对他说:“属下先在这儿多谢王爷,待属下有了中意的女子,定会让王爷做主的。” 祈毓不想去看他在作死的路上越去越远,顿了一瞬,对两人下达着命令:“幕后之人几次三番对小欢儿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以此来达到伤害本王的目的。” “你们二人是本王的得力助手,本王忍不了这口恶气,限你们在两日之内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把幕后黑手给本王揪出来。” 第117章 看来你是真的病得不轻 翌日。 阴天的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将天启皇朝整个京都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让人感到沉闷和压抑。 丞相府的仆从掐着祈毓上朝后的时间点,带着许氏病重需要蔺欢侍疾的消息来到毓王府门前。 青峰院的主卧里。 蔺欢刚刚起床洗漱一番,正准备熟门熟路地溜出王府。 突然听到许氏要她去丞相府侍疾,她兀自开始怀疑起来:“还不到解药用完的日子,她不可能会病的。” “就算要病,那也没有病到让我前去侍疾的地步。” “由此看来,许氏应该是在府里设下了致命的圈套,等着我主动上门去钻呢。” 在这个封建时代,许氏作为她名义上的养母,在还未跟丞相府彻底断掉关系之前,她若是不去,一个孝字压下来,又得背上一个不孝的坏名声。 “也罢,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先去丞相府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许氏,但愿你别自寻死路,不然,我是不介意亲手送你上路的。” 蔺欢看着身上略显喜气的衣服,特意换上一套月白雪纱锦服,梳着如意九鬟髻的发上只别着祈毓送的那一支琏沐兰亭蝴蝶水晶发簪,如花似玉的小脸上略施粉黛。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她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装扮,满意地点点头。 她想,待会儿许氏见到她这一身打扮,该会乐得合不拢嘴的。 祈毓不在,她带着巧仪一起乘坐着毓王府的另一辆马车前往丞相府。 玉兰院的主卧里。 许氏一身流素缎锦服,长发披散,面色惨白,双眸紧闭,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蔺欢的到来。 蔺欢主仆在仆从的带领下来到她的主屋。 许氏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母亲,女儿听闻你病了好些时日,您怎么今日才让人去毓王府跟我说呢?” “大哥死了,大姐不知所踪,我是您的女儿啊,你就这样跟我见外吗?” 蔺欢自进入丞相府后,脚步匆匆地往玉兰院赶,语气中的担心毫不掩饰。 许氏原本想着心平气和地跟蔺欢演上一会儿,奈何蔺欢嘴里说出来的话太扎她的心了。 傻子就是傻子,不晓得蔺傲的死和蔺如兰的失踪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吗。 她深深地呼吸着,劝着自己不要着急,人已经被她诓骗入府,蔺欢插翅难逃。 在蔺欢踏进主卧前,许氏佯装成刚刚被蔺欢吵醒的模样,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新的贴身丫鬟饶竹:“毓王妃来看本夫人了,你快扶我起来。” 饶竹并不知晓她的计划,心疼地劝她:“夫人,您的病太重,起不来是正常的。” “毓王妃她是您的女儿,只会担心您,不会责怪的。” 巧仪被拦在房门外,蔺欢独自一人走进主卧。 听见许氏主仆之间的对话,她快步飞奔至床榻前,一把扑进许氏的怀里。 由于她用力过猛,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许氏这段时间瘦得厉害,蔺欢比她重,压在她身上,简直是要她的老命。 她伸手想把蔺欢推开,蔺欢仿若不觉,一个劲地哭天喊地:“母亲……” “我只是一段时日没来丞相府,你怎的病得如此严重了?” “我知道您不派人跟我说,是不想让我为你的病情担心。” “可是……您今日派人去王府,是不是您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让女儿来见您最后一面?” “不会的,大哥死的那日,您的身体还好好的,定是为您诊治的庸医胡乱说的,您不可能会有事的。” “你要是死了,父亲生得俊朗,肯定会带后母进府的,您也不想这般早早地撇下我一个人吧?” 蔺欢说话的同时,右手握住许氏的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探着脉。 她心底冷笑一声,已是心知肚明,神色如常。 许氏因为服下加了料的解药,在蔺欢言语的刺激下,再看见蔺欢穿着一身跟丧服一样的衣服。 她发了疯一般地推搡着蔺欢,语气恶劣:“小贱人,你还不赶紧给本夫人滚开!” 在她双手推上来的那一刻,蔺欢顺势装作被她推倒在地。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伤心欲绝地指控着:“母亲,您讨厌我是不是?” “我知道自己不聪明,可您从小待我那样好,收到您病重的消息,我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跟着丞相府的人一同前来,生怕来得晚了。” “母亲,哪怕您不喜欢我,您也不能推我啊。” “我知道这不是您的本意,是您生病了,心情不好。” “我没有关系的,等您的病好了,您又可以像从前那样慈爱了。” 蔺欢明白,许氏今日对她的图谋不小。 正好,她闲来无事,愿意配合许氏表演一下。 她喋喋不休的说话声,非但没有让许氏的心情好转,反而让许氏的怒气在不断地上涌着。 许氏表情阴狠地瞪着蔺欢:“小贱人,你再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本夫人立马让人拔掉你的舌头?” “你知不知道你的声音有多吵?就像一群蚊子一样嗡嗡嗡的吵个没完。” 蔺欢被她的眼神吓到,双手环抱着自己,低垂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这副胆怯的模样,看得许氏心情大好:“这就对了嘛,人呢,还是要识趣一些才好。” 许氏强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揉着腰,暗自骂着:该死的傻子,她的腰差点儿就闪到了。 蔺欢抬头看她,破涕为笑:“母亲,您不生我的气了,对不对?” 她径直从地上站起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停在床榻前,不敢上前一步,小声地问着:“母亲,您饿不饿?渴不渴?” 许氏费力地摇头:“我不饿,也不渴。” “欢儿,王爷没有陪同你一起来吗?” 蔺欢轻笑:“母亲,看来您是真的病得不轻。” “您忘了?夫君的身体比起往日里好上了那么一点点,除去休沐的日子,都得去宫中上朝呢。” 她话音一顿,恍然大悟:“抱歉,是我忘了。” “我突然想起王爷跟我说过,父亲因为大哥正吊日那天的事情,被父皇勒令在家中休养两个月之久。” 第118章 你是故意落入本夫人的圈套里 许氏被蔺欢的话语气得七窍生烟,咆哮如雷:“够了,你给本夫人闭嘴。” 蔺欢话里话外不是在三番几次地提起蔺傲已死,就是在咒她早死。 她感觉再跟蔺欢说下去,可能最后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气死的。 想到屋内早就布下的迷药,她神神秘秘地说:“欢儿,你来了,那就别走了!” “你在丞相府里多陪陪母亲,等我的病情好转一点,再派人送你回王府。” 蔺欢眼神惊讶,随即出言拒绝:“母亲,我看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等您吃过早膳后,我自己回去。” 许氏见她二话不说直接拒绝留在丞相府,恨声骂道:“小贱人,本夫人好歹养育你多年,在你心里的位置还比不上你那个短命的夫君吗?” “你才嫁去毓王府多久啊?就心心念念地想着那个短命鬼,都不肯留下来多陪母亲几天。” “他们果真没有说错,你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许氏心中唾弃不已,祈毓病重又毁容,到底是有什么地方能吸引蔺欢的。 蔺欢才刚来丞相府不到一刻钟,便想着要回去,问过她的意见吗? 蔺欢脸色微沉,许氏骂她可以,骂祈毓不行,更何况还诅咒祈毓短命,她忍不了一点。 她正欲调动系统里的银针,打算让许氏尝尝她的厉害。 忽然间,她感觉头晕目眩,许氏的脸在她的眼里重复出许多张来,然后,困意袭来,身子软软地往后倒去。 玉兰院新建的暗牢里。 许氏换了一身喜庆的浅洋红纹服,卸掉脸上苍白的妆容,取而代之的是浓妆艳抹。 她端坐在椅子上,左右两边各自站着昨日让人高价买来的四名武功高手。 她看向被绑在刑架上的蔺欢,眼底闪烁着疯狂:“来人,把那个傻子给本夫人弄醒。” 其中一人端着一碗冷水走到蔺欢面前,将水泼在她的脸上。 蔺欢在下一刻睁开双眼,在看清楚自己所在后,脸上是明显的害怕,声音里隐隐带着颤抖:“母…母亲,这是哪儿?” “您为何要把我带到这里来,还用绳子绑着我?” 许氏为了这一刻筹谋了多日,不曾忘记祈毓是杀害蔺傲的元凶。 祈毓是王爷,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能拿祈毓如何。 对付蔺欢可要简单多了,随意找个理由把人骗入府中就行。 她起身慢步走到蔺欢跟前,慢条斯理地开口:“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儿绑起来?那就要问问你的好夫君了。” “是他不识时务,先帮着你跟丞相府讨要忠义侯府的财产,又想以权压人让兰儿给你磕头道歉,这两件事本夫人可以大度地不与你们计较。”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人杀了傲儿,还是用那种极其残忍的手段。” “我心里恨啊,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偏偏又对付不了他。” “不过,没有关系,我不能拿他怎么样,还不能对你动手吗?” 许氏右手在蔺欢的脸上拍了两下,笑容阴毒:“啧啧,看看这脸蛋,被毓王精心养得越来越好看了,都快比得上兰儿了。” “这身段比起在丞相府时日渐丰腴了,可见毓王是真心把你当作宝贝一样对待的。” “欢儿,毓王重病在身,在那方面想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不等蔺欢回话,她伸手指向那四个男人,邀功般地说:“欢儿,你看母亲对你多好啊,怕你寂寞,特意给你重新找来四位身体强健的夫君,他们一定能让你非常满意的。” “你放心,毓王这会儿在宫里上朝呢,不会有时间前来打扰你与他们快活的。” 许氏笑得猖狂,好像看见了蔺欢惨烈的下场和祈毓痛不欲生的画面。 祈毓敢不知死活地杀死她的儿子,她就敢拿祈毓放在心尖上的蔺欢开刀。 反正她儿子死了,女儿又不见踪影,她没有半点顾忌。 只要能给儿子报仇,她一条老命,祈毓尽管拿去就是。 许氏迫不及待地命令着四人:“你们今日有艳福了,不必对她手下留情,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需要给她留下一口气就好。” “要让她等到毓王前来,本夫人要毓王亲眼看看,他的女人是因为他才会有此遭遇的,这比一剑杀了他要解气得多。” 蔺欢瞧着渐渐靠近的四人,眼中杀意迸现:“许氏,是你要找死的,本王妃成全你。” 许氏突然听到这一句,身子下意识地一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小贱人,你刚刚说什么?” 蔺欢对于她的问话置之不理,双手用力一握,捆绑着她双手的绳索应声而碎。 许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眼睛圆睁,嘴巴张得大大的,右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她:“你…你这个傻子竟然会武功!” 回过神来后,她强制镇定着心神:“你会武又怎样?他们武功高强,你不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蔺欢借着左手揉着右手的动作,一颗如同弹珠般大小的迷药立刻出现在右手掌心中。 她伸手一挥,迷药在瞬间被她用力捏破,夹杂着掌风率先朝着四人攻去,掌风所到之处,皆有人受伤。 迷药挥发迅速,四人在片刻之内体力不支,无一例外地倒在了地上。 许氏看情况不对,毫不犹豫地拔腿就往出口跑。 蔺欢眼神玩味地盯着她的背影,笑得阴险。 果然,在许氏觉得自己快要逃出生天时,她双腿忽地一软,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整张脸朝下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蔺欢一步又一步缓慢地朝着她走去,犹如死神在向她逼近。 许氏双眸惊恐,瞬间恍然大悟:“蔺欢,你不但会武功,而且一直在装傻。” “你今日是故意落入本夫人的圈套里!” 发现了这两个事实,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蔺欢的演技太好了,让她从未想过蔺欢会是在装傻。 蔺欢停在她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夫人有没有听说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以为是你算计了我,殊不知是我愿意让你算计的。” “玉兰院的丫鬟和仆从不少,我若贸然动手,必会惊动蔺绍那只老狐狸。” 蔺欢停顿了一下,神色懊恼:“看我,跟你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本王妃人美心善,既是夫人自己亲自选的结局,我焉有不成全你的道理?” 第119章 你要不要好好的回忆一下 许氏面容姣好,却心如蛇蝎,蔺欢深知她的为人。 仔细算起来,这已经是许氏第二次想要毁掉她的清白了。 而这一次, 她决定让许氏尝一尝同样的滋味。 上一次,是在蔺傲正吊日的那一天。 如果不是她自己略懂医术,又会武功,恐怕在许氏的陷害下,身败名裂的只会是她。 那一次,许氏让人假扮成祈毓的模样把她骗进房间之前,先在屋子里下了迷药,想让那个丑陋的肥胖男子侵占她,从而让她和祈毓在京都内抬不起头来。 是她用自己的医术和武功化解了危机,不但没有让自己落入许氏致命的陷阱,还把蔺如兰给算计了进去。 许氏可能自始至终都想不到,杀害蔺傲和陷害蔺如兰失身的幕后之人会是她。 今日,许氏又故技重施,想用同样的手段来毁掉她的清白。 蔺欢自认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要让许氏好好地体验一下被人侵占的滋味。 她冷笑一声:“许氏,你就这么热衷于毁人清白吗?” “既是你所愿,本王妃当然是要让你如愿的。” “正巧,人手已经有了,一对四,我希望一番折腾下来,你的性命还会在。” “你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你们五人快活的,哈哈哈…” 看见许氏惊惧的脸色,蔺欢笑得畅快至极。 丞相府虐待原主多年,她与府中众人早已是不休不死的局面,不存在留情面一说。 她走到许氏的双脚边,右手抓起许氏的右脚,半点不怜香惜玉地拖到四名男子身边。 许氏想反抗,可身子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只有神智还清醒着。 清楚蔺欢的目的,她的眼神落在四个男人身上,拼命地摇着头:“蔺欢,毓王妃,不要!”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养育你多年,你不能忘恩负义啊!” 她一个弱女子对上四个男人,单是想想接下来会有的遭遇,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她接受不了,尤其是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她不要这种羞于见人的死法,她会被世人唾弃的。 蔺欢对她的指责颇觉好笑,也真的笑了出来:“夫人,你都能想出这般恶毒的法子来害我,凭何我就不可以用来对付你呢?”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刀子不扎在自己的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呢?你既做得初一,我自当是能做得十五的。” “至于你说你养育了我多年?你的脑子还清醒得很,你要不要好好的回忆一下你是怎么养的我?” “是你们让我在丞相府中任人欺凌,吃不饱、穿不暖,让我在烈日炎炎下暴晒,强自用冰块给我降暑,致使我的身体时冷时热,从内腑开始败坏。” “是你精心调教丫鬟来欺负我,把我当作下人一样来使唤,不仅肆无忌惮地抢我的东西,还聪明的打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是你任由你的一双儿女在我身上发泄不快,对我非打即骂,用各种各样的毒物来吓我,喜欢听我惨叫的声音。” “是你和蔺绍一丘之貉昧下我忠义侯府的家财,是你们让暗卫十二个时辰守着我的院子,怕我出府去告状。” “亦是你们在父皇给蔺如兰和夫君赐婚后,为了蔺如兰的幸福,不带一丝商量地一棍子敲在我的后脑勺,来替代你们的女儿替嫁。” “幸好,夫君他人好,怜悯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但凡换了一个男人,我一个人尽皆知的傻子,又无家族倚仗,只剩下死路一条。” “许氏,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不会忘了吧?” “也对,像你们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是没有心的,我不该问你的。” 蔺欢原本以为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时活得足够凄惨,却不想,原主过得比她惨多了。 她意识一动,被袖子遮住的右手中,凭空冒出一颗圆球形状与乒乓球般大小的逍遥散。 她把右手抬起,缓缓握紧,笑意森寒:“许氏,你知道它为什么会被称作逍遥散吗?” 她伸手指向四个男人,跟许氏解释着:“逍遥,逍遥,自然是要让你和他们比神仙更加的逍遥。” “接下来,你们慢慢逍遥吧,本王妃不奉陪了。” 蔺欢话音一落,起身往门外走去。 许氏急声把她唤住:“蔺欢,只要你今日放过我,我用一个秘密跟你交换。” 若那四人是正常的情况,她不会担心自己的性命,大不了等蔺欢走后,她多出几倍的价钱。 可蔺欢明显是要用催情药来让他们翻云覆雨,她压根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结果。 蔺欢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本王妃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你自个带进棺材里去吧。” “丞相夫人许氏不甘寂寞同时与四名男子白日宣淫,此事一出,京都又多出一则笑料谈资了,呵呵……” 蔺欢心中冷哼,敢用此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算计自己,许氏就要有自食其果的觉悟。 蔺欢张狂无耻的话语,让许氏脸色迅速涨红。 她继而又怒目四顾,好似一匹窘迫极了的野兽,正在那里伺机反噬。 眼看着蔺欢快要走出暗牢,她声嘶力竭地喊着:“蔺欢,倘若我说你的父母不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而是被人用阴谋诡计害死的,你也不在乎吗?” 许氏的身子瘫软得没有一点力气,蔺欢一走,她再也无计可施,只会活生生地被那四人撕成碎片。 忠义侯夫妇毕竟是蔺欢的父母,她想,蔺欢应当是会在乎的。 不出她所料,蔺欢的脚步当真停了下来。 蔺欢本想就此离开,突然想到一句俗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许氏在攸关性命之际,说出来的秘密极有可能是真的。 她再次走到许氏身旁蹲下,右手中的匕首紧紧贴在许氏脸上,耐着性子警告:“你最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敢骗我的下场。” “说吧,我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被谁害死的?” “你不要想着拖延时间等蔺绍派人来救你,即便他亲自带着人来了,你信不信我照样能亲手杀掉你?” 第120章 反正你是看不到了 蔺欢用泛着寒光的匕首贴在许氏脸上,让许氏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寒意。 她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不敢再耍半点花样,因为她已经见识过蔺欢那高绝的武功。 许氏心中暗恨,蔺欢真是好样的,这么多年来把整座丞相府的人骗得团团转。 不傻便罢了,连她何时学会的武功,也没人知晓。 她一直以为蔺欢是一个人人可欺的傻子,却不想竟然隐藏着这样深的秘密。 许氏后悔不已,自己居然从未发现蔺欢的破绽。 她得先给自己要一个保证,跟蔺欢讨价还价。 她的声音里夹带着些许颤抖:“蔺欢,你得先答应我,若是我把关于你父母之死的秘密说出来,你会放我一条生路。”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退路了。 蔺欢的眼神冷酷无情,语气如冰:“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是你必须要说真话。” “如果你敢骗我,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氏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有了一线生机:“好,我一定说真话。”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起那段埋藏在她心中多年的秘密:“相爷和你的父亲蔺曲思是多年好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乡,双方父母的早逝让他们惺惺相惜。” “两人一同来京城考举,都有着不错的成绩。 刚开始时,两人是真真切切的好得如同一个人。 直到他们分别成亲,有了自己的小家后。 蔺曲思在娶了你母亲凌盼若之后,一路步步高升,被皇上封为了忠义侯。 那时候的蔺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官。 两人之间太大的差距,让蔺绍心中感到极不平衡,甚至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忠义侯的名声越来越大,底下忠诚于他的人不占少数,让皇上不得不对他忌惮起来。 自古功高盖主的人,有哪一个能有好下场? 久而久之,蔺绍揣测出了皇上的心思,为皇上出谋划策。 他们谎称边疆战事吃紧,实则是派人在去往边疆的路上一路设伏。 为了让你父母彻底的魂归故里,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不管招数阴毒与否,只要能让忠义侯夫妇死在外面就行。 他们自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曾想,有一天我去书房给蔺绍送人参汤时,将他们的计划听得一清二楚。” 许氏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她讲述了蔺欢的父母是如何被蔺绍和皇上所害,以及她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 她没有出言劝阻让蔺绍对蔺曲思放下屠刀。 她和蔺绍同样的嫉恨忠义侯夫妇,凭什么蔺曲思能够在短短时日内直接封侯开府,而他们却得辛苦多年才能换得丞相一位。 老实说,当时收到忠义侯夫妇死亡的消息,她是真心实意地开心了好久。 蔺欢静静地听着,她的脸色随着许氏说出来的话变得越来越阴沉。 当许氏讲完最后一句话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原来是这样……” 许氏心中一喜,以为蔺欢会放过她。 很显然她想错了,蔺欢突然举起匕首,向着她的右脸颊刺去。 许氏惊恐地大叫:“蔺欢,你个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你不是说等我说完这个秘密,就会放我一条生路吗?” 她的怒声质问并没有让蔺欢停下手中的动作。 削铁如泥的匕首刺入她的脸,从眼角处一路往下,剧烈的疼痛致使她的眼睛瞪大,眼泪与鲜血混合着一道从脸颊上流下。 她恨恨地朝蔺欢吼着:“蔺欢,有本事你一刀杀了我啊,你这样折磨我一个弱女子有意思吗?” 蔺欢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弱女子?自从我被你们接进丞相府至今,你对我做出的那些狠心绝情的事情,与弱女子一词有什么关系?” “你只是没有武力而已,要是有武功在身,丞相府早就被你杀得片甲不留了吧?” “夫人,杀人要诛心,本王妃知道你一向最为看中你这张脸蛋。” “我是说要放过你,可没说会怎样放过你。” “比起要你的性命来,毁掉你的脸更让我觉得大快人心。” 许氏目眦欲裂地瞪着她:“蔺欢,你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许氏万万没想到,蔺欢会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 早知道蔺欢会如此对她,她宁愿把那个秘密永远的烂在肚子里。 蔺欢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我得不得好死,反正你是看不到了。” 她自系统里调出当初那种给寻枝和寻欣用的使人发狂的药物,左手掐住许氏的脖子稍稍提起,右手毫不迟疑地把药给许氏粗暴地灌下去。 许氏被她突如其来的鲁莽动作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她自知蔺欢喂给自己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想用手把东西给抠出来。 可她的手软得连拿一根针都费力,帮不上一点忙。 她恶狠狠地看着蔺欢,一个人的眼神若能杀人,蔺欢一定死了很多遍。 蔺欢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别这样看我,比起你们在丞相府里对我的残忍来,我明显要仁慈得多。” “你放心,黄泉路上你不会寂寞的,我会很快、很快把蔺绍送下去陪你的。” 蔺欢不再与许氏多说,用匕首杀掉其余三人,给另一人留了些余地,伤得不那么重。 她又折回许氏身边,把匕首递到许氏的手里。 再快速跑出牢门,用锁链把门牢牢锁死,面无表情地站在外面看着许氏和男子搏斗。 药物起效迅速,许氏双眼通红,全身血液沸腾,从地上站起来,往男子身边凑过去。 男子慢慢恢复了体力,纵然有伤在身,对上毫无身手可言的许氏,稳稳地站在上风。 两人你来我往,身上或多或少地挂了彩。 蔺欢耳朵微动,外面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等不及再看许氏和男子殊死搏斗,双手各自聚起内力往两人打去。 下一刻,两人的身子一顿,口中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随后软软的倒在地上,再不见半点声息。 蔺欢确定两人死亡后,把锁链打开,暗道一声可惜:“许氏,让你就这么轻易死掉,太便宜你了。” 等蔺绍带着四名仆从来到暗牢里时,眼前处处弥漫着血腥味的场面,让他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121章 你就这么容不下他们吗 蔺绍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许氏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死了。 当他带着仆从走进牢房时,只看到了许氏和四名面生的男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其中三人已经被一刀割喉,而许氏和另一个男人则是在搏斗中死去。 牢房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令人闻之作呕。 蔺绍和许氏的夫妻关系自蔺如兰被贼人掳走后,已然名存实亡。 按理来说,许氏死后,他应该拍手称快才对。 可许氏于他而言,不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钱袋子。 许氏眼下已死,许家是不会再给丞相府送来一个铜板,这无异于是断了他的财路啊! 蔺绍一时间只觉得欲哭无泪,失控的质问声,在寂静的暗牢里是格外地响亮:“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仿佛要把整个牢房都掀翻。 许氏的死对他来说,不仅是失去了一个妻子,更是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他不明白,许氏不是要算计蔺欢那个傻子吗?为什么许氏和那四个男人会被杀死?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越想越觉得头痛欲裂,心中的怒火也越来越难以遏制。 蔺绍的视线在暗牢里环视一圈,并未发现蔺欢的身影,让他感到更加的疑惑。 他当即对着四名仆从吩咐:“你们在这周围给本相好好的找一找,看看可有蔺欢那个小贱人的线索。” 在自己人面前,他对蔺欢的称呼极其难听,不必担心自己的名声。 忽而,他自嘲一笑,因为蔺欢和祈毓两人,他丞相府的名声和境遇在短短时间内一落千丈,哪还有半点好名声可言! 蔺绍让人寻找蔺欢,不是为了查明许氏的死因,而是要把杀害许氏的罪名扣在蔺欢的头上。 他的想法非常美好,但他不会了解,灵智宛若孩童的蔺欢,早在他遵从皇上的命令代蔺如兰替嫁时,被他的人一棍子给敲死了。 自那以后的蔺欢,是来自二十一世纪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抹异世之魂,绝非他可以对付得了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的命令才刚刚下达,蔺欢和巧仪的身影,一前一后地出现在暗牢门口。 看清楚暗牢里面骇人的场面后,蔺欢失声痛哭:“父亲,您…您怎么可以杀死母亲?还用这种残忍的方法?” “女儿听说自从大姐被贼人掳走失踪之后,您和母亲之间便生了嫌隙。” “他们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我以为你们应该能够很快就会和好如初的。” “没曾想,我方才收到母亲病重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从王府赶来探望她。” “我还想着,母亲病了,大哥已死,大姐又杳无音讯,我作为她的女儿,理当是应该在她榻前侍奉几日的。” “可是……父亲,你们只是吵架而已,您何至于要杀掉她啊?” 蔺欢似是哭得伤心,上气不接下气,顿住一息时间,在霎那间想清楚事情的原委。 不等蔺绍说话,她停止了哭泣,右手愤恨地指向蔺绍:“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早先就有传闻说父亲要让连姨娘成为新夫人,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一万个不愿意相信的。”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只不过是来晚了一会儿,母亲居然倒在了血泊中。” “父亲,母亲与您好歹是十多年的夫妻啊。” “她辛辛苦苦的为丞相府操持多年,给您生下大哥和大姐那样好的孩子,您是如何下得去手的?您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蔺欢走出暗牢后,施展着轻功直接返回许氏的主卧。 首先一个手刀劈晕了在卧房里守着的饶竹,然后把人扔进了系统里,在许氏的床底下找到了巧仪。 她先让玄月堂的眼线把蔺绍为了新夫人一事,灭绝人性杀妻一事传播出去。 在解除巧仪所中的迷药后,两人特意缓慢地向着暗牢走去。 蔺绍一改在外人面前的慈父形象,下一瞬,他的眼神犹如锋利的剑,阴冷而狠毒:“蔺欢,你这个傻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本相和玉舒夫妻多年,她死了,我心里难受不已,你怎么可以张口就来污蔑本相呢?” “本相知道你早就来到玉兰院了,你老实跟本相说,你是不是因为我们丞相府还没归还你忠义侯府的财产,所以你怀恨在心,先一步杀掉你的母亲?” “蔺欢,你还有心吗?你就是这般报答我们对你的养育之恩的?” 蔺绍浸淫官场多年,表情收放自如,像是真的为蔺欢的行为感觉寒心,继而又对蔺欢指责起来:“都是因为你这个傻子兼扫把星,傲儿才会死,如兰才会不知所踪,你如今又杀死了玉舒,本相这就派人送你去见官。” 他心中得意洋洋,只要他阖府万众一心指控许氏的死是蔺欢所为,那么蔺欢不止会被下大狱,忠义侯府的二十万两银子也不用还了。 两全其美的事情,他越想,嘴角咧得越大,仿佛看见了此事成功的曙光。 换作是别人,听到见官二字,多半会吓得六神无主。 蔺欢恍若不知道见官二字是何意,不慌不忙地开口反驳着:“父亲,你这是在胡诌,我和母亲母女多年,我在府里为人如何,你们一清二楚。” “倒是父亲你,我曾听闻您之前不只打过母亲,还骂过大哥和大姐,您说是不是他们没有达到你的期望,你才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他们?” “你舍弃便舍弃吧,大不了不理他们就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你为何要这样狠心绝情,你就这么容不下他们吗?” 蔺欢暗自冷哼,蔺绍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响啊。 当她真的是傻子吗? 让她去见官,把许氏的死扣在她的头上,不但不用还忠义侯府的财产,还能给祈毓带去不小的伤害。 蔺绍不愧是一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这一箭多雕之计用得炉火纯青啊! 思及此,蔺欢义愤填膺地命令着巧仪:“你速速回王府去跟夫君说父亲想让我屈打成招,要把母亲的死嫁祸在我身上。” 巧月为难地问她:“王妃,奴婢若走了,您一个人留在这里怎么办?” 第122章 你不能把一切都怪在我的头上 蔺欢算着祈毓下朝的时辰,想必祈毓在得知她来丞相府为许氏侍疾的消息后,已经在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她语气天真地安慰着巧仪:“你不必担心我,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巧仪心急如焚,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王妃,王爷可能快到了,奴婢不能就这样把您丢下。” 她知道王妃还对蔺丞相心存幻想,可蔺丞相的手段她是听说过的,王妃的智商与五岁孩童一般,怎么可能会是蔺绍的对手呢! 蔺欢焦急地催促着她:“你快去找夫君,父亲想要把不孝、弑母的罪名扣在我头上,我们不能让他的目的得逞,你快去啊。” 巧仪心知自己继续留在这儿帮不上她半点的忙,不再犹豫地点头:“好,奴婢这就去,王妃您要保重好自己。” 得到蔺欢的命令后,她想也不想地拔腿往暗牢外面狂奔。 很显然,她的脚步慢了一点。 听清楚她们主仆的对话后,无需蔺绍吩咐,四名仆从不约而同地把她们二人团团围住,再也没法走动一步。 蔺绍怒喝一声:“蔺欢!你这个逆女!” “非但杀了你母亲,还妄想着逃脱律法的制裁,法网恢恢,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他怒气冲冲地朝着蔺欢主仆走过去,脸上是一览无遗的狠毒之色,他的眼神落在蔺欢身上,很是不善。 蔺欢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毫无畏惧之色:“父亲……” 她余下的话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蔺绍怒不可遏的声音打断,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还好意思喊我父亲!” “你母亲病重,让你前来侍疾,你倒好,不仅不照顾她,还狼心狗肺的杀死她,你有什么脸面再喊我父亲?” 面对蔺绍的暴怒,蔺欢的声音不卑不亢:“父亲,您何必仗着我头脑不聪明对我咄咄相逼呢?” “我在玉兰院照顾母亲的时候,您在哪儿呢?” “听说您前两日刚纳了一位新姨娘,好像是母亲的贴身丫鬟吧?” “如此说来,您这两日应当都是在新姨娘那儿,对不对?” “您可知母亲缠绵病榻时,口中呼唤的一直都是您的名字!” “您又知不知,她多么希望您能来玉兰院看看她,哪怕只看一眼,她都会很开心的。” “不,您不知道,估计也不想知道,您的眼里和心里只有那位新姨娘,哪里还顾得上人老珠黄的母亲!” 她的话语,让蔺绍脸色一变。 蔺绍的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快得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似的,在转瞬之间消失不见:“蔺欢,你不用跟本相说这些。” “本相知道你一直对我心存怨恨,认为我偏爱你哥哥和你姐姐,你因此害死你母亲,好让本相痛苦!” “蔺欢,你就是一个无心之人,玉舒她是别人吗?” “她不是,她是养育了你多年的母亲啊,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毋庸置疑,对于许氏,蔺绍是想要除之而后快的。 但他十分清楚,为了许家的银钱,他必须得忍下去,至少不想看到许氏这么快就死去的结果。 那是他的财神爷啊,他再厌恶许氏,谁又会嫌弃银子多呢? 有许氏在,许家的银钱就不会断掉。 今日许氏已死,他快要被气疯了! 感觉自己的钱像是被大风无情地刮走了! 他的心脏好疼,比起父母当初死的时候还要疼得厉害。 所幸蔺欢今日来了丞相府,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让蔺欢成为替罪羔羊。 蔺欢的语气里夹带着一丝哭腔,面上悲痛万分:“父亲,您若只偏爱大哥和大姐,我无话可说。” “他们是您的亲生儿女,您对对他们比对我好些,这无可厚非,可您不能把母亲的死怪到我的头上。” “她先是因为大哥的死,心中哀痛,又是被您要立连姨娘为新夫人一事造成心灵上更大的打击,加上大姐下落不明,又添上您再纳新姨娘一事,她的心早已被您伤得千疮百孔。” “父亲,母亲是因为您的抛弃和这一连串的打击,病情才会日复一日加重的,您怎能如此狠心,把这一切都怪在我头上来呢?” 蔺欢这事无巨细、条理清晰的话语落在蔺绍耳里,让蔺绍双眼微眯。 他对蔺欢的怀疑不曾遮掩,明晃晃地打量起蔺欢来。 眼前的蔺欢当真是他熟悉多年的傻子吗? 可任他如何看,蔺欢那双桃花眼里都是如同那山泉水般清澈明亮,透露着纯真的光芒。 蔺绍心内暗恨,蔺欢这伶牙俐齿的模样在嫁去毓王府之前,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蔺欢如今利索的嘴皮子,定然是跟着祈毓那个短命鬼学来的。 想到此,他心里更为生气,坊间不是传闻毓王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吗? 蔺欢替嫁过去已是一个月有余,毓王怎就还没躺进棺材里去呢? 蔺绍脸色一沉,两名仆从感受到他的威压,一左一右死死抓住了蔺欢的胳膊。 他笑得阴险:“哼!蔺欢,你毋须再解释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玉舒是被你残忍害死的!” “现在,我就要为我的妻子报仇,先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再把你送交给官府,让你这个杀人凶手就地伏诛。” 巧仪试图阻止蔺绍,被却一名仆从紧紧地把双手反剪在后背。 她拼命地朝着蔺绍喊:“相爷,您不能这样!” “王妃她没有杀害夫人,她无罪,您不可妄自对她动用私刑。” “您这是徇私枉法,公报私仇,暗恨王爷让您归还忠义侯府的财产,并非是为您的夫人报仇。” 蔺绍被她的话点中了藏在深处的心思,冷冷地呵斥着她:“你给本相闭嘴,你一个低贱的奴婢,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话?” 蔺欢了然地笑了笑,神色凄楚:“父亲,您这是被巧仪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吧?” “您口口声声地说我是害死母亲的元凶,您一无证据,二又急着把我交给官府,您是在掩饰您杀害母亲的事实吗?” “您若真要为母亲报仇,就该让官府派人来丞相府好好的查探一番,而不是像您这样不由分说地给我定下罪名。” 蔺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知道自己对于许氏是理亏的,他的本意并不是要为许氏报仇。 他一挥手,急忙让仆从把蔺欢往暗牢外拖:“够了!蔺欢你这个杀人犯再狡辩也是没用的!” “来人,把这个孽女给本相拖出去,你们再去通知官府的人,好把她绳之以法。” “王妃!”巧仪哭着喊着想要追上去。 却被蔺绍一把拦住:“你这贱婢不用担心,她是我的女儿,我下手会有分寸的。” 巧仪心中悲痛欲绝,她明白王妃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 第123章 你怎么可以心狠手辣地杀掉她 许氏的身边一直有人可用,蔺绍全都知晓,府中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收到许氏派人去毓王府说让蔺欢前来丞相府侍疾,心思聪颖的他,一下子就猜到了许氏真正的目的。 不过,他还是来晚了,许氏和那四名陌生男子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暗牢里。 他是不曾亲眼看见蔺欢行凶,他本能的不相信蔺欢会有那样的能力。 这是在他的丞相府里,并不妨碍他把杀人的罪名扣在蔺欢头上。 两名仆从一左一右地押着蔺欢,蔺绍和另外两人走在身后,巧仪在最后面,一行六人往暗牢外走。 让蔺绍意外的是,他们刚离开暗牢,他还没来得及让人对蔺欢动刑,就见到四十出头、身材匀称的刑部尚书丁呈彻,穿着一身官服带着一小队约莫十人的人马前来。 不等蔺绍开口,丁呈彻直接说出自己会来丞相府的缘由:“蔺丞相,本官刚接到消息,说是丞相夫人在丞相府中被人杀害,特来府上了解情况。” 蔺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想到丁呈彻会来。 此人刚正不阿,不懂变通,油盐不进,想让蔺欢担上弑母的罪名,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 他试图阻止丁呈彻继续调查:“尚书大人,这是本相的家事,本相自会处理,就不劳烦尚书大人了。” 他心知肚明,许氏的死因经不起仔细查看。 蔺欢毫无疑问会很快洗脱杀害许氏的嫌隙,更别说许氏五人的尸体还在暗牢里。 一旦让刑部的人进入暗牢,此事不管是不是蔺欢所为,他都逃不过皇上对他的惩罚。 在天启皇朝,官员私设暗牢一事,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 丁呈彻却不吃他这一套:“丞相大人,既然此事已经惊动了刑部,那就不是你说不查就能不查的了。” 原本只是蔺绍为了要立新夫人杀妻的流言,按理来说惊动不了他们刑部。 可自从蔺绍得到皇上的赏识,成为天子近臣多年后,有不少的人想跟蔺绍结交,希望他能在皇上面前多多为他们美言几句。 奈何蔺绍是忠心的保皇党,对许多抛来的橄榄枝表示拒绝,因此让许多人对他心生不满。 随着流言愈演愈烈,众说纷纭,说得有模有样,有人告到了他们刑部。 上面下了命令让他前往丞相府一趟。 丁呈彻想到此,又说:“蔺丞相,还请你把夫人的尸体交出来,好让我们一起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如果说许氏的尸体不在暗牢里,蔺绍是乐意把尸体交出去的。 他原是打算着先让人给蔺欢上刑,再让人把许氏几人的尸体搬出暗牢。 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官府的人会来得这么快,尤其来的还是刑部。 见蔺绍站在原地不言不语,丁呈彻疑惑不解:“蔺丞相,夫人的尸体在哪儿?请你立刻告知,莫要耽搁我们查案的时间,让凶手逍遥法外。” 蔺绍还未说话,蔺欢用尽全力挣脱仆从的掣肘,大声地说:“大人,我知道母亲的尸体在哪儿,你快让人跟我来。” 她说罢,脚步似风飞速地往暗牢的方向跑去,刑部的人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蔺绍想要阻拦已是为时已晚。 他们本就离暗牢较近,片刻之后就跑到了暗牢。 映入他们眼帘的一幕,是许氏和四名男子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无声无息。 眼前一排排冒着寒光、各种各样的刑具,让人一眼就能瞧得出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蔺绍带着人来到暗牢时,心中暗道完了,等待着他的不会是好下场。 他恶狠狠地盯着蔺欢,锋利如刀的眼神似要把蔺欢给撕碎。 他真的料不到,蔺欢一个弱女子会挣得开仆从的束缚。 丁呈彻瞥了一眼蔺绍,唇边隐隐夹带着笑意,今日来这一趟不算白跑,单单凭着蔺绍私设暗牢,蔺绍头上的乌纱帽危矣。 他不急着审问案子,而是口吻玩味地问着蔺绍:“蔺丞相,你告诉本官这个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 “呵呵,用来做什么?当然是父亲用来杀妻的地方。” 蔺欢眼神愤恨地盯着蔺绍,说出来的话让丁呈彻等人大吃一惊。 丁呈彻不敢置信地问:“莫非坊间的传言为真?” “丞相大人当真是为了要立新夫人一事,不顾你和许氏夫妻多年的情分,杀死了许氏?” 蔺绍和许氏近日来夫妻关系不睦,京中知道的人不少。 但两人成婚快有二十年,他不太相信蔺绍会真的下得去手。 蔺绍强制镇定着心神,神色如常:“大人别听欢儿胡说,本相跟玉疏多年来恩恩爱爱,夫妻之间闹别扭是常事,断然跟杀妻一事扯不上干系。” 接着,他痛心疾首地指责起蔺欢来:“欢儿,你虽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可我们待你如亲生。” “你大哥死去多日,大姐又下落不明,你母亲就只剩下你一个女儿了,让你前来侍疾乃是人之常情。”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心狠手辣地杀掉她,再来嫁祸在本相身上了,你此举太令为父寒心了。” 蔺绍不给蔺欢回话的功夫,转而紧接着说:“丁大人,她蔺欢就是杀害玉舒的凶手,你快点把她抓起来,省得她趁机逃走。” “毓王向来对她护得紧,她若逃回毓王府,你要再去王府拿人,说不定会空手而归。” 丁呈彻转头望向蔺欢,眼神惊讶:“蔺丞相,你说她是谁?她是毓王妃?” 不怪他不认识,他从未见过蔺欢,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跟京中众多人都以为蔺绍很丑,毕竟蔺欢自从被接进丞相府后从不出门,跟毓王成婚后也是如此。 蔺欢的灵智停留在五岁,此事人尽皆知。 丁呈彻走到蔺欢跟前,对她抱拳一礼:“见过毓王妃。” 蔺欢轻轻点头:“尚书大人不必客气,审案要紧。” 丁呈彻走回原位,先让人查看许氏和男子们的伤口,再看向蔺绍:“蔺丞相,你说毓王妃是凶手,是否亲眼所见?” “既是亲眼所见,你为何不让人阻止?” “或者说你有何证据证明夫人是为毓王妃所杀?毓王妃的动机是什么?” 第124章 还有这样的事 蔺绍对上丁呈彻一连串的问题,不慌不忙地一一回答。 “丁大人,本相未曾亲眼所见。” 他的语气沉稳而坚定,面色坦诚地望着丁呈彻,仿佛在告诉在场的人,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 “本相带着仆从来这儿的时候,夫人和四名男子已经了无声息。”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沉痛,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夫人和那四名男子的尸体横陈在地上,鲜血淋漓,让人触目惊心。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至于毓王妃的动机嘛,那可就多了。” “首先,她父母双亡,本相出于善意和对好友多年的情义,心疼她年幼无人照拂,义不容辞地把她接进丞相府抚养。” 蔺绍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慨,蔺曲思和凌盼若双双战死沙场后,看到蔺欢年龄尚小孤身一人,让他感同身受,想起了父母早逝,活得艰辛的自己。 他对蔺欢的遭遇特别同情和怜悯,于是决定让蔺欢承欢他们膝下,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就当作是多了一个女儿。 他无奈叹息:“明明我们待欢儿与待傲儿和如兰的心是一样的,可这孩子就是觉得我们偏心,对她不好,致使她心生嫉妒。” 他似是想起了蔺欢在丞相府里的种种表现。 年幼的蔺欢总是觉得自己被他们冷落了,被忽视了,于是开始嫉妒心作祟,对蔺如兰和蔺傲产生了敌意。 “她时常趁人不注意毁坏如兰的东西,我们对此没在意,认为是她年纪小不懂事,等她长大一些应该是能看到我们对她的好。” 蔺绍自顾自地往下说,脸上闪过一丝懊悔:“我们当时应该要重视她的问题,更应该多多关心她,或许就不会造成今日的悲剧了。” 接着,他疾首蹙额地看向蔺欢,眼中满含失望之色:“不料,这孩子的心思越来越坏,得知皇上给如兰和毓王赐婚后,竟然说她对毓王痴心一片,非毓王不嫁,请求如兰把这桩婚事让给她。” “如兰自小最为疼爱这个妹妹,只差没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尽管自己伤心欲绝舍不得这桩好姻缘,最终还是让她如愿嫁给毓王。” “我们以为,她该就此满意了!” “谁知道,三日回门,她居然撺掇着毓王让我们归还忠义侯府的财产。” “本相念在跟他父亲多年好友的情分上,应允了她的条件。” “就算如此,她仍是对我们怀恨在心。” “不仅让人在外面散播流言毁坏我们的名声,还因为傲儿正吊日那天的误会,对我们的恨意加深。” “玉舒病了好些时日都不见她上门来探望,我们也不奢求。” “她今日登门说是要为母亲侍疾,我们都以为她知道自己长大了,懂事了,晓得孝敬母亲了。” “可是啊,谁能想得到这个结果呢,她刚刚进府不久,就传来了玉疏身死的消息。” “大人,玉舒自进入丞相府后,温婉端庄,善待下人,与府中任何人都其乐融融,他们没有理由会对玉疏动手,也没有那个胆子啊。” 蔺绍右手指向蔺欢,切齿痛恨:“唯有…唯有蔺欢这个毫无人性、从小养不熟的白眼狼,才能做得出弑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他的话音刚落,暗牢门口处传来“啪啪啪”响亮的巴掌声。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祈毓一身官服被蒋淮扶着走进来,然后纷纷恭敬给他见礼:“拜见王爷。” 祈毓轻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率先走到蔺欢身边,见她无事,一路急忙赶来的担忧缓缓放下。 他右手轻拍着蔺欢的背,柔声安抚着:“小欢儿别怕,夫君来给你撑腰了,断不会让丞相府这些牛鬼蛇神把你害了去。” 蔺欢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左手腕,大约是有祈毓这个靠山在,她突然笑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嗯,有夫君在,我一点儿都不害怕了。” 祈毓转而看向蔺绍的时候,不复对蔺欢温言软语的模样。 方才蔺绍的长篇大论,他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他笑容如刀:“丞相啊,本王之前就跟你提议过,让你去寻个风水宝地做个说书人,成就一定要比你当丞相好上许多。” “你看,你只需要上下两片嘴皮子一动,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本王只想问丞相一件事,小欢儿被你们替嫁给本王时,她的后脑勺为什么会有用钝物敲击的伤。” “本王当日让府医给她查看过,伤势不轻。” “你们总说是她抢了蔺如兰的婚事,想必你们是同意把她嫁给本王的,根本没有必要把她敲晕再塞进花轿,你不觉得你的说辞与你们的做法两相矛盾吗?” 祈毓至今还记得清楚,若非明白蔺欢是被丞相府卖了,他或许会不管不顾地把蔺欢给送回丞相府。 大不了,他不与丞相府结亲就是了。 是丞相府偷梁换柱在前,哪怕他闹到父皇面前,父皇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但蔺欢天真懵懂的眼神,和贴心的举动,终是让他心生不忍。 他很清楚把蔺欢送回去的结果,也许次日便会传出丞相府嫡二小姐重病身亡的消息来。 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很庆幸自己当初把蔺欢留下,才有了两人如今美好的画面。 蔺绍佯装被祈毓说出的事情震惊到:“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毓王必定是误会了,我们唯恐给欢儿的疼爱太少,怎么会忍心让人去伤害她呢?” 的确,此事他是知情的,回忆瞬时间回到了二月初二那天。 当时的蔺如兰,得知自己即将要嫁给那个卧病在床又毁容的祈毓后,在他们夫妻面前可谓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誓死不嫁毓王。 说实在的,蔺如兰是他从小当作掌上明珠来养的,要嫁人也该嫁给尊贵的太子殿下。 可府中其他庶女年龄不够,只有蔺欢和蔺如兰年纪相仿,他们只得把主意打在蔺欢的头上。 所以,他们不带半点商量地一棍子把蔺欢敲晕塞入花轿,成了替嫁新娘。 但这件事,他是不会承认的。 祈毓见他死鸭子嘴硬,不急着跟他争辩:“丞相啊,忘了告诉你,本王在赶来丞相府时,在府门前见到一个人。” “他说他清楚丞相夫人死亡的真相,我们大家不妨先见见他?” 话落,他立即对着暗牢门外喊:“来人,把证人带进来!” 第125章 人不可貌相 祈毓和蒋淮在赶来丞相府时,一名黑衣蒙面人带着一名陌生男子停在府门前,似是在专程等着他。 蒙面人未曾故弄玄虚,开门见山地跟他说:“毓王,属下奉公子之命把此人带来,可以洗清毓王妃杀害丞相夫人的嫌疑。” 记忆回笼,祈毓隐晦地打量起蔺欢来,他很好奇在暗中帮助蔺欢的人会是谁。 是一直都在,还是最近才出现的? 若说很久以前便在暗中守护,为什么会对蔺欢在丞相府中受尽折磨而无动于衷? 要是最近才开始对蔺欢实施帮助,那么目的是为了什么? 忽然听到祈毓说起有证人能够说清楚许氏死亡的真相,众人不约而同地向暗牢门口望去。 毓王府的两名侍卫押着男子进来,距离越来越近。 蔺绍在看清男子的面容后,脸色微变。 他一眼认出男子是许氏出嫁时从许家带来的,多年来跟随在许氏身边,专门为许氏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只是,他不明白,许氏的人为何会落入毓王的手里。 丁呈彻率先开口:“你是何人?丞相夫人又是如何被害的?你快速速说来。” 男子跪在地上,犹豫了几息时间,像是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幕,身子不自觉地轻颤着:“大人,小的名唤许五,跟其他五人是许家给夫人培养的人手,自进入丞相府后,专为夫人处理一些她不方便动手的秘事。” “初进府时,爬床的丫鬟,不安分的姨娘,是夫人命令我们杀害的杀害,打压的打压。 忠义侯夫妇双双战死沙场后,丞相跟夫人把毓王妃接进丞相府。 这十余年来,毓王妃在府中,上到嫡子嫡女,下到卑贱的下人,人人都能在她的头上踩上一脚,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 大小姐和大公子稍有不顺心,便会对毓王妃非打即骂。 大公子还时常让心腹捉来各种各样的毒物,先把毓王妃关进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屋子里,再把毒物放进房间,尤为喜欢听到毓王妃惊慌凄厉的喊声。 夫人还专门培养了寻欣和寻枝二人来对付毓王妃。 先是肆无忌惮地抢走毓王妃的东西,不管是吃食还是衣物首饰,只要入了她们的眼,那就是她们的。 她们知道毓王妃灵智宛若孩童,压根不用担心她会反抗。 长此以往,两人不满足于自己的丫鬟身份,在暗地把毓王妃当做下人一样来使唤。 毓王妃在丞相府里遭受过的虐待不止如此,很多很多,小的一时间说不完。 自从大公子被人杀死那一天,夫人就把大公子的死怪在毓王的头上。 毓王对毓王妃视若珍宝一事,京中人尽皆知。 是以,她不能拿毓王怎样,便将主意打在了毓王妃的身上,以对付毓王妃来让毓王痛苦。 大公子正吊日那天,夫人跟丞相密谋,命人在外面寻到一个丑陋的肥胖男子偷偷带进府中。 又让丫鬟把毓王妃诓骗到那处破旧的院子,打算让男子侵占她的清白。 事情原本是照着她的计划顺利进行的,可最后,谁也没有想到,失去清白的会是大小姐。 今日是夫人故技重施,打着需要侍疾的名声,把毓王妃骗进丞相府。” 许五话音一顿,右手指向那四名男子:“他们是夫人昨日用高价买来的武功高手,夫人在自己的卧房里点了迷香,等毓王妃昏迷后,才让他们把毓王妃带来这间新建的暗牢里。” “之后的事,夫人没让我们参与,等我们再收到消息时,已是夫人身死。” 在场之人听完他所说,神色各异。 祈毓看向蔺欢,是满眼的心疼:“小欢儿,你这些年受苦了。” 他以为自己在宫里已经活得够艰辛的了,却不想,蔺欢会比他过得艰难十倍、百倍。 他身边有蒋淮陪着,不至于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 而蔺欢的身边始终空无一人,而且只有五岁的孩童智商。 任他怎么想,都无法想象得出蔺欢这十来年是怎样过来的。 蔺欢微微摇头:“夫君,我不苦,真的。” 苦的是原主,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遇见了祈毓,没再受过一丁点苦头。 她占了原主的身体,理所应当要向丞相府讨一个公道。 丞相府那群不配为人的畜牲,谁也别想逃过她的报复。 短短时间内,她杀了蔺傲,将计就计让蔺如兰失身,被肥胖男子带走消失无踪,今日又亲手解决了许氏。 接下来,该轮到蔺绍了。 蔺绍是跟皇上合谋害死忠义侯夫妇的凶手,她不会轻易放过。 蔺绍在许五说第二句话时,心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这里不单是有刑部的人在,还有毓王,他想阻止许五说下去,无异于是难如登天。 直到听完许五的供词,他知道,许氏的死因不重要了。 丞相府虐待忠义侯夫妇独女一事,从前可以说是胡乱揣测,现如今却是真真切切的坐实了罪名。 单凭着这一条铁证如山的罪证,天启皇朝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丞相府给淹死。 祈毓脸色冰寒地盯着蔺绍:“蔺丞相,你枉为忠义侯的好友!” “多年以来,世人皆以为你会尽心尽力地抚养着小欢儿长大,为此还博得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有一句话果然说得不错,人不可貌相,说的就是丞相你这种人。” “长相温文尔雅,行事却是手狠心黑,端的是一派道貌岸然。” 若非丁呈彻等人在场,祈毓定会让蒋淮把蔺绍绑在暗牢的刑架上,把所有的刑具都让蔺绍好好的体验一遍。 便是这般,蔺绍也不能赎掉这十余载的罪孽。 思及此,祈毓对丁呈彻说:“丁大人,由此看来,蔺绍为着立新夫人要杀掉许氏这个原配之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试问这里是丞相府,阖府上下都是蔺丞相的人,有谁能够悄无声息地摸进来杀死许氏和四名武功高手呢?”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蔺丞相自导自演,先残忍地了结许氏等人,再把罪行嫁祸给小欢儿。” “在他眼里,小欢儿是一个孩子,身边只有一个不会武功的丫鬟,要栽赃是轻而易举的事。” 恰在此时,刑部查看许氏五人伤口的人,说出的话更加证实了祈毓说出的可能性。 一人如实回禀:“大人,有三名男子是被一刀割喉,很显然是对凶手没有任何防备。” “许氏和另一名男子是在生死搏斗之际被人用内力打死的。” 第126章 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蔺绍对于祈毓的指控,不急着出言辩驳。 等到刑部的人检查完许氏几人的伤口后,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毓王,你说夫人被害一事是我自导自演,你有何证据呢?” 祈毓面露思忖,他确实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是蔺绍做的。 他右手指向许五:“本王的确没有真凭实据,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是根据他的说辞。” “蔺丞相要废掉许氏的丞相夫人之位,府中知道的人不在少数,你跟此事脱不了关系。” 蔺绍呵呵一笑:“王爷,没有证据的事还请你不要妄加揣测。” “本相会立连翘为新夫人,一则是因为我和玉舒意见不合,说的是气话。” “二来,嫡子被歹人所害,府中不能缺少嫡子,连翘又跟了本相多年,想提高他们的地位无可厚非。” “再而言之,许五是夫人身边的人,不可能会站在欢儿那边。” “可眼下,他不仅被你的人带来了,还说出丞相府虐待欢儿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来。” “本相不得不怀疑,他会说出这些违心的话语,是不是你用尽手段逼迫的?” 蔺绍心中冷哼,丞相府是虐待了蔺欢,那又如何?有谁看见了吗? 单凭着这事就想让丞相府彻底的覆灭,那也要看他同不同意。 更何况,许氏又不是他杀死的,他凭什么要认下这个罪名? 虽然他是有除掉许氏的心思,但还不到时候,最起码得等他重新上朝之后。 然而,没等到祈毓说话,许五面色惭愧地劝着他:“相爷,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夫人今早还跟我说,这世上若有人会害她,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蔺绍和许氏的夫妻关系自从蔺傲死去的那一天,便开始逐渐地貌合神离。 而后因为蔺绍执意立连翘为新夫人一事,关系更是降至冰点。 最终,又因蔺如兰被肥胖男子强占一事,两人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许氏在得知自己明面上的人手,被蔺绍趁着自己昏睡时都除掉后,时时刻刻让他们提防着蔺绍。 谁曾想,就是许氏这唯一的一次不让他们跟着,许氏会就此丧命了呢! 蔺绍难以置信许氏的人会对他倒打一耙,气得愤然作色:“许五,毓王给了你多少好处,才会让你说出这种可笑无比的谎言来?” 他在心里对许氏暗骂不已,许氏自己算计蔺欢不成,死了还不让他安生,对许五有这样的交待,明显是一心想着把他送进牢狱里去啊。 他们好歹恩爱了十数年,许氏对他未免太过无情了! 许五对他的质问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着:“相爷,你任由毓王妃在丞相府里受尽欺凌,又杀害夫人,你的心真的不会痛吗?” “他们一个是你好友的女儿,一个是你的结发妻子,你怎能这般雕心雁爪呢?” 蔺绍脸色发苦,这许五到底跟他是有多大的仇怨呐,竟把什么脏水都往他的身上泼。 许氏之死不是他所为,他是不会认的:“许五,你是被人威胁了对不对?” “你别怕,刑部的人在这儿,不管是谁在背后胁迫你,你都可以说出来,丁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许五轻轻摇头:“相爷,你别再负隅顽抗了,收手吧。” 他不去看蔺绍暴怒的脸色,径直举起右手对着丁呈彻说:“大人,小的对天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还请您秉公处理。” “既要为毓王妃讨个公道,也要把丞相这个真凶绳之以法,不能让夫人白白地枉送了性命。” 蔺绍见许五一个劲地指认着丞相府虐待蔺欢,指认他是杀人凶手。 鲜少情绪外露的他,此刻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双眼中闪烁着熊熊的烈火:“许五,你莫要再血口喷人。” “本相与你无仇无怨,你何故要使劲地污蔑于我?” “本相行的端坐得正,别说苛待欢儿,更不可能会杀妻。” “你老实跟本相说,指使你的幕后之人是谁?竟会让你不顾一切也要把这些罪名栽赃在本相身上?” 蔺绍是真的被许五气到了,他愤怒地望向祈毓,双眸中充满了怒火。 也不知道祈毓跟许五承诺了什么,竟会让许五紧紧咬着他不放。 祈毓神色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同样非常佩服那个在暗中帮助蔺欢的人,竟能让许五不惜背叛许氏。 不只说出丞相府多年来对蔺欢的迫害,还咬死了蔺绍是杀人凶手不放。 丁呈彻听了半天,捋了捋自己的思路,吩咐着自己人:“来人,蔺丞相私设暗牢,放任丞相府的人施虐毓王妃,又有害死丞相夫人的嫌疑,先把他押入刑部大牢,等皇上亲自处置。” 即便蔺绍不是杀害许氏的真凶,有前面两件事情在,无论哪一件事,他逃不过天启律法的制裁。 蔺绍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押着两只胳膊,不能动弹半分,只得恶狠狠地瞪向祈毓:“毓王,你不要太得意!” “本相是冤枉的,皇上迟早会让人查清楚事情的始末,你这是排除异己,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他这话绝不是在无故放矢,当初是他给皇上出谋献策,才能让忠义侯夫妻死在去往战场的路上,皇上应该不会放任他不管。 祈毓走到他跟前,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轻笑出声:“丞相啊,你们丞相府暗害小欢儿是真,设置暗牢也是真,你哪里来的脸面在我们面前叫屈呢?” “丞相为官十余年,可有听说过一句话,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们昧下忠义侯府的财产,又不善待小欢儿,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这才给你们降下了天罚。” “每当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忠义侯可有来找过你叙叙旧?” 祈毓伸手拍了拍蔺绍的肩,兀自说着让蔺绍更为气愤的话:“丞相啊,记得在大牢里好好的忏悔自己的罪行。” “以后若有出来的可能,要记得重新做人,而不是继续做猪狗不如的畜牲。” 他极少骂人,这样不加掩饰骂人的词汇,是蔺绍触及到了他的逆鳞,才会宣之于口的。 一想到蔺欢在丞相府中生不如死的过了十数年,他就恨不得立刻把蔺绍给撕碎。 他会让人在牢房里细心关照一下蔺绍的,绝不叫蔺绍在牢里过得与平常无二。 第127章 终于得到了它应有的报应 “尚书大人,请等一等,我有话要跟丞相大人说。” 在蔺绍和许五即将被刑部的人押着离开暗牢之前,蔺欢突然出声把丁呈彻一行人唤住。 这一刻,蔺欢不再与往常一样喊蔺绍为父亲,而是疏离地称呼他丞相大人。 蔺绍偶然听到蔺欢对他这个陌生的称呼,一时之间说不出来是何种滋味。 犹记得,在收到忠义侯夫妇战死的消息时,他看到软软糯糯年幼的蔺欢,是想着要把蔺欢当作女儿来养的,只等蔺欢长大后能为丞相府带来一份助益。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在蔺欢来到丞相府一个月之后,有一天,两名低等丫鬟看到蔺欢一个外人在府中过得无忧无虑,嫉妒心作祟之下,跟蔺欢说出忠义侯夫妻已死的事实。 便是那一天,蔺欢承受不住父母双双身亡的悲痛晕倒了过去。 眼看着蔺欢的身高体重在长,言行举止仍旧如初,让他们注意到了蔺欢的异常。 直到府医跟他们说蔺欢的智商只会停留在五岁时,他们不带一点犹豫地放弃了当初的想法。 蔺绍知道,他这些年纵容丞相府的人虐待蔺欢,和今日试图把罪名扣在她身上一事,已经彻底伤了她的心。 丁呈彻碍于祈毓在场,耐心地吩咐人等着,恭敬地对她说:“毓王妃,请。” 蔺欢走到他们一行人面前,先向他道了一声:“谢谢丁大人给我时间,我会很快说完。” 她继而走到蔺绍跟前,情绪未有半分波动,声音里无悲无喜:“蔺丞相,自今日起,我蔺欢只是忠义侯府的独女,与你们丞相府再无半点瓜葛。” “你们这么多年对我的所作所为说是罄竹难书也不为过,你们不配再做我的亲人。” 蔺欢的声音不大,却字句清晰地传入了在场之人每个人的耳中。 她的眼神坚定而冰冷,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留恋。 蔺绍听到她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清晰无比地知道,只要蔺欢跟丞相府一刀两断,那么,等待着丞相府的下场会比覆灭二字要惨上许多。 兴许皇上会看在他再没任何用处的份上,任由丞相府被人针对。 蔺傲、许氏都死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从大牢里出来。 府中只有姨娘和几位年幼的庶子庶女,他们撑不起丞相府。 如若他还是蔺欢的养父,京中的人不看佛面,也会看在忠义侯府遗孤的僧面上对丞相府手下留情的。 为了丞相府不会就此没落下去,他试图解释,想用花言巧语让蔺欢改变主意。 不料,却被蔺欢打断:“不必了,丞相大人。” “你们对我的伤害够多了,我不想再听到你的任何借口和解释。” “想必我父母的在天之灵知晓你们对我的恶行,会举双手赞成我这个决定的。” 蔺欢的语气中满是决绝,让蔺绍感到无边的绝望:“欢儿,为父知道错了,不该在知晓他们欺负你时,选择视而不见,你能不能原谅我?” “不要跟丞相府断绝关系,再怎么说,你在府中待了十年,丞相府也是你的家啊!” 蔺欢毫不留情地告诉他:“不可能!” “我不知道丞相大人的脸皮是有多厚,才能说出这种无耻至极的话语来。“ “家,应该是一个温暖得如同阳光的地方,能够让人感受到幸福和安宁。” “而不是与地狱一般充满了痛苦和折磨,让你们看着我在里面苦苦挣扎,几经生死。” “你们对我的伤害那么多,无论你现在说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蔺欢停顿了一息时间,又讥讽一笑:“丞相大人真的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任你们迫害,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女孩吗?” “我已经长大了,有夫君了,也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 “我不会再回到丞相府这座冰冷的牢笼里,更不会再让牢笼里的人有欺负我的机会。” 蔺绍的小心思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殊不知,早被蔺欢窥破。 丞相府的覆灭是由她一手促成的。 蔺绍越是在意什么,她就偏偏要毁掉。 蔺绍听到这里,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他想保住丞相府的希望落空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好,既然你决定了,那本相也无话可说。” 他看向祈毓,咬牙切齿:“毓王,本相在此祝你和蔺欢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在他看来,蔺欢一个傻子,迟早会被毓王厌弃的,到时候的下场可想而知,谁会愿意永远陪着傻子演戏呢。 祈毓早已来到蔺欢身边,右手牵上她的左手,对她笑得温柔无比:“多谢丞相大人的祝福,本王与小欢儿会如你所愿的。” 蔺绍被他的话一噎,随即转头不去看碍眼的夫妻二人。 丁呈彻见蔺欢未再言语,对祈毓抱拳一礼:“王爷,下官便先让人把丞相带走了。” 祈毓轻点了一下头,随后牵着蔺欢的手跟在众人身后,边走边说:“小欢儿,丞相府作恶多端,终于得到了它应有的报应。” 蔺欢温言附和:“嗯,话说回来,这一切是夫君的功劳。” “如若没有你把那个叫做许五的男子带进来,我这弑母的冤屈可能就洗不清了。” 她在明面上只发布了一条命令,暗地里,自从建立玄月堂的那一天,便让人一直远远地留意着许氏的一举一动。 让高岩他们用尽一切手段把许五六人抓住。 有她给的迷药和毒药,对付许氏的人轻而易举。 祈毓握着她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抓紧了几分:“小欢儿,夫君仍然是那句话,能为你撑腰,夫君乐意之至。” 蔺欢侧首看他,尽管他此刻依旧是戴着那半张面具,但在自己的眼里,无人能及得上他的俊美无俦。 她诚心诚意地说着:“此生能有夫君相伴,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 比起两人之间的甜蜜来,丞相府的姨娘和庶子庶女们此刻焦灼不安。 他们知道蔺绍被刑部的人抓住时,纷纷站在了玉兰院的大厅里。 许氏死了,她们千真万确是开心的。 她们这十来年里被许氏压制得翻不了身,早就等着许氏能有这一天到来。 可如今,蔺绍作为丞相府的顶梁柱被抓,她们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相爷,您真是杀害夫人的凶手吗?” “相爷,这肯定是误会对不对?” “相爷,您说句话啊,你与夫人夫妻恩爱多年,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呢?” 第128章 你为什么不高兴 听到姨娘们一连串的问题,蔺绍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 他没有心情给她们一一作答,只是跟她们嘱咐了一句:“本相离开丞相府的这段时间,希望你们能好好守住府邸。” 他的语气冷漠,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和厌倦。 三位姨娘还欲再问,被丁呈彻冷寒的声音打断:“蔺丞相现下乃是朝廷重犯,需要立即押往大牢,尔等莫要多问。”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充满了压迫感。 他是当朝的刑部尚书,也是这次抓捕蔺绍的主要负责人。 他的出现,让整个场面瞬时间变得紧张起来。 众人当即噤了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蔺绍的身影越去越远。 他们的心中满是不安和恐惧,隐隐感觉丞相府这一次是大祸临头了。 目光瞥到随后而来的毓王夫妇,众人的心里更是恨极:“谁能想到,当初相爷和夫人把她嫁给毓王,是为了替大小姐给毓王冲喜呢?” “原以为她会比在丞相府里过得还要差,想不到毓王非但不讨厌她,反而还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宠着。” “她一个傻子,怎会有这样好的福气?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 从前的蔺欢在她们的眼里与物品并无不同,甭管她们高兴与否,都能在她的头上踩上一脚。 而现在,蔺欢不仅人变得越发的好看了,身体也日渐丰腴,比在丞相府时不知道要好过多少。 她的身上穿着华丽的衣服,头上戴着珍贵的发簪,一看就知道是过上了上好的生活。 姨娘们眼里的羡慕嫉妒恨是挡也挡不住:“太不公平了,我们的模样才情都不差,却要在这府里艰难地摸爬滚打。” “而她一个傻子,怎就轻易入了毓王的眼?” “好吃好喝待着不说,两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手牵着手并排着走,当真是气煞人也。” “嘘,别说了,要让他们二人听到,我们指不定又得被说一顿。” 蔺欢仿若没有瞧见她们的眼神,对于丞相府的人,她吝啬得不肯多看她们一眼。 她们或多或少都伤害过原主,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和祈毓视若无睹地路过众人跟前,头也不回地往玉兰院院外走。 气得蔺绍的姨娘们面色铁青,指责的话语脱口而出:“果然是有了靠山就忘了丞相府多年来对她的养育之恩了,如此无情无义之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可不是,人家现在有王爷护着,是高高在上的毓王妃,哪里还能瞧得起丞相府呢?” “这人呐,就喜欢这山望着那山高,且先看她能得意到何时!” 祈毓冰冷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胆敢再妄议本王的王妃一句,本王不介意让你们去跟蔺丞相在大牢里团聚。” 三位姨娘一听,立时吓得一个激灵,纷纷闭上了嘴巴。 丞相府门口。 祈毓专用的那辆马车上,他怕蔺欢听到那些话会心情不好,柔声安慰道:“小欢儿,你别听她们胡说,别让她们的污言秽语污了你的耳朵。” 蔺欢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夫君,她们于我而言,与苍蝇无二,我在意她们的言论做什么?” “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好好的休息一下。” 话音一落,她和祈毓并排坐着,靠着祈毓的胳膊闭目养神。 蔺绍的那些姨娘们目前除了酸溜溜地说她几句,不足为惧。 俗话说狡兔三窟,何况是蔺绍那只老狐狸。 即便蔺绍被押去大牢,她依旧不能完全放心,总觉得蔺绍乖乖被捕,其中定然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蹊跷。 看来,她还得让人继续盯着,以防蔺绍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来。 忽地,她的脑袋里突兀地响起了系统久违的电子音:“恭喜宿主,武器库已解锁,但凭宿主使用。” 蔺欢立马来了精神,腾地一下子睁开双眼,唇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夫君,你能把你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吗?我想看看。” 她不急着先去查看武器库,算着日子,噬颜散的解药在这两日能用完。 不等祈毓回话,她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摘祈毓的面具,小心翼翼地解着面具的带子。 祈毓乖乖地坐着不动,纵着她的行为。 自从得到解药之后,每次抹解药时,他清楚地看见疤痕的范围越来越小,直至早上时,便只剩下一粒米饭大小的黑点。 蔺欢轻轻地把祈毓的面具取下,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完完全全的呈现在她眼前。 此时此刻的祈毓,面冠如玉,唇红齿白,目若星辰,好似谪仙。 蔺欢只与他对视了一秒,在转瞬之间移开了目光,坐回原位不言不语。 祈毓看到她的反应,只觉莫名其妙:“小欢儿,你怎么了?” “是不是夫君的长相与你的想象相差甚远,让你接受不了?” 不应该啊,他明明照过铜镜,知道自己的长相在京中是数一数二的,蔺欢在见到他完好的脸时,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蔺欢闷声闷气地说:“夫君长得很好看,用话本上的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最是恰当。” 总而言之,祈毓的长相在她眼里,比她在前世看过的男明星还要俊美几分。 祈毓的五官犹如大自然的杰作,每一个细节恰到好处,让人见之惊叹。 祈毓右手一伸把她揽入怀里,低头问她:“小欢儿此话当真?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按理来说,他的容颜是能够把蔺欢迷倒的,怎么蔺欢的反应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蔺欢靠在他的胸膛前,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声音小如蚊呐:“我没有不高兴,相反,我是很开心的。” “夫君长得这么俊,京中喜欢你的女子定然会多不胜数的。”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没法不担心。” 祈毓把她的话听入耳中,颇觉好笑:“小欢儿在担心什么?是怕她们会把夫君的神魂给勾走?还是怕夫君会让别的女人入王府?” 他随即想把蔺欢取下来的面具重新戴回脸上,对蔺欢宠溺一笑:“小欢儿既是有这么多的担心,夫君把面具戴上就是,左右戴了两年之久,已经习惯了。” 蔺欢右手握上他的手,制止着他的动作:“夫君不必如此,你的脸好不容易才治好,应当要多多露脸才是。” “方才是我被你的容颜打击到了,毕竟我长得不算好看,而京中容貌上乘的女子比比皆是。” 祈毓右手轻点着她的额头,无奈叹息:“小欢儿,她们是她们,长得再美丽,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你不同,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这世间任何女子都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他不会忘记自从与蔺欢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蔺欢在他心里的位置早已无人可替代。 第129章 看来是嫌他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尽管蔺欢说祈毓不用再戴着面具,但祈毓最后还是执意把面具戴上。 便是要摘面具,那也得等到皇后生辰宴过后。 不然,他的脸一旦完好的展露在人前,必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下毒之人是冲着他的性命来的,至今还未查出背后之人是谁,他须得小心谨慎。 对上蔺欢不解的眼神,他郑重地嘱咐着:“小欢儿,夫君的脸已经痊愈一事,你要好好保密,不可以对外声张,知道吗?” “等皇后的生辰过去,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夫君再把面具摘下来。” “所以,你得答应夫君,万万不可在此之前把此事给透露出去。” 如果蔺欢的智商与常人一样,他是不会有这个担心的。 那些人都能丧心病狂地对蔺欢出手,瞧见这么久过去,身患重病的他非但没死,脸色还比以往好上一些,难保他们不会想办法从蔺欢这儿套话。 蔺欢重重点头应下:“我知道了,夫君你放心吧,今日之事除了你我,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祈毓看着蔺欢,眼里是化不开的信任和温柔。 他知道,蔺欢虽然心智不全,却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他相信,蔺欢一定会保守他的秘密。 而他,也会尽快找出下毒之人,让凶手百倍偿还他这两年来被毒药折磨的痛苦。 两人刚回到王府,祈毓和蒋淮去了书房。 祈毓坐在桌案边,忆起在丞相府门前见到的那名黑衣人,当即吩咐着:“蒋淮,你让人去仔细地查一查今日的黑衣人是谁。” “那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出现在我们前往丞相府的时候,看样子是在专程等着本王前去的。” “本王怕那人背后的主子会对小欢儿有所图谋,早点查清他们的底细,也好早做防备。” “他们不伤害小欢儿便罢了,胆敢害她一分,本王不管他是谁,定会十倍还之。” 蒋淮领命而去,须臾之后又折回书房:“王爷,暗探传来消息说,五皇子和太子那两方势力斗起来了。” 祈毓偶然听到这个让人意外的消息,不禁轻挑了一下眉:“他们之间相安无事了多年,怎会突然开始争斗了?” 不容易啊,祈烁在表面上可谓是对祈陌马首是瞻,轻易不会违逆祈陌。 但他在宫中生活多年,对他们的德行了如指掌。 祈烁对外示人的形象是冲动易怒,祈陌时常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对谁都是温温和和的,私底下却是心狠手辣。 他实在是很好奇,他们二人到底会因为何事才会连表面上的和气都懒得维持了。 蒋淮接着往下说:“王爷,探子说起因是五皇子的人发现了,东宫的人接连杀死了五皇子的贴身侍卫和一名武林高手。” “原本五皇子忌惮着太子母族的势力,选择隐忍不发。” “具体是什么原因让五皇子不管不顾地命人对东宫的人下手,还有待细查。” 祈毓的右手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语气淡淡:“甭管他们的争斗如何,让下面的人观望就好,不要参与其中。” 不等蒋淮回话,他又问:“让你和温月去查三番几次对小欢儿出手的幕后黑手一事,可有一点进展?” 他眉目微皱,幕后主使就像那蛇盘虎伏,青苔掩映似的,不易被人发现。 蒋淮面带羞愧:“王爷,属下暂时未能查到关于他们的蛛丝马迹。” 他话音刚落,温月的声音适时从房外响起:“启禀王爷,属下查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蒋淮眼神惊讶地看向一路急步而来的温月。 温月目不斜视地站在他旁边,径直说着自己的收获:“王爷,属下在回京城的路上,一直在猜想着会对王妃出手的人是谁。” “王妃还没嫁入王府时,五皇子就明里暗里的针对过您。” “而无论他使出怎样的毒计,您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给挡回去。” “等王妃与您成婚后,您对王妃的好众所周知。” “有些人就是喜欢恃强凌弱,他不能拿您如何,便会出其不意地对王妃出手,目的是以伤害王妃来造成您的打击。” “属下顺着这条线索,乔装打扮潜入了五皇子府,抓住了五皇子的一个近身侍卫。” “在属下的一顿威逼利诱之下,不仅证实了这一点,还意外得知五皇子打算在皇后的生辰宴上对您不利。” 温月想到蔺欢天真活泼的模样,对祈烁此人唾弃不已。 一个灵智只有五岁的弱女子,祈烁居然也能下得去手,动手还不止一次,真是丧尽天良。 祈毓听完温月所说,脸色瞬冷:“看来五皇子是嫌他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从前他针对本王,念在本王与他本是同根生的份上,可以宽宏大度地不去跟他计较。” “但他敢把主意打在小欢儿的身上,本王会让他知道以后的日子有多么难过。” 宫中那么多的皇子和公主,唯有祈烁总是三番五次地对他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虽然没能伤到他分毫。 一想到蔺欢好几次差点儿出事,不得不说祈烁彻底挑起了他的怒火。 祈毓望向温月,对她的能力毫不吝啬地夸奖:“温月,你这一次做得很好,用最短的时间便把幕后之人查了出来,该赏。” 温月朝他恭敬一礼,言语中难掩激动:“多谢王爷。” 祈毓对手底下的人一向很大方,她真的很期待这次会有什么赏赐。 祈毓假装听不出她的激动,想了想,又说:“都说能者多劳,不如本王再给你派一个任务,到时候一起奖赏。” 温月顿时傻眼:“啊?您就不能先把这次的赏赐给属下吗?” 她很想很想跟祈毓说,她并不喜欢能者多劳这个词,她是人,她需要休息的。 她试图唤醒祈毓不多的良心:“王爷,属下很久、很久不曾休假了,您能不能……” 祈毓知道她想说什么,右手一抬,止住了她没能说出口的话:“不能。” “这事只有交给你来办,本王才能放心。” 温月面色发苦,跟在祈毓身边多年,除去每年的除夕那两天,几乎是全年无休,有哪个做下属的能有她苦啊! 但她不敢直说,只好认命:“王爷有何任务只管直言就是,属下但凭王爷吩咐。” 第130章 没有再留着你们的必要了 蔺欢趁着祈毓去书房的功夫,偷偷地溜出了王府。 玄月堂的暗牢里。 她一身玄色绢质锦服,用半张银质面具罩住上半张脸,一头长发用一顶镂花檀木笼冠全部束在头顶。 高岩和伏隐两人一身黑衣蒙面,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她前来,两人恭恭敬敬地对她抱拳一礼:“属下见过公子。” 蔺欢坐在主位上,右手轻抬,两人随即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 她看着躺在地上血迹斑斑、奄奄一息的许一五人,心中了然:“高岩,这次事发紧急,你却能在短短时间内让许五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和盘托出,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 “此次参与行动的人,可有人员伤亡?” 蔺欢明白一直跟随着许氏的那六人,身手虽说无法与丞相府的暗卫相比,但要对付丞相府的那些姨娘们,不过是举手之劳,是有一定的实力在身的。 高岩他们每日不间断地练习了一个月,对上那六人可能要费上一番功夫。 高岩轻轻摇头:“回公子的话,此次行动,我方并无伤亡。” “他们相当机警,是我们用了您给的毒药和迷药,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全部擒获。” “他们刚开始时,任凭我们的人怎么用刑,都不肯吐露出一个字。” “属下只好把您给的毒药喂给其中一人,让他们自相残杀。” “又跟他们说出丞相夫人已死的消息,致使他们心神崩溃,承诺他们只要乖乖地按照属下的要求去办事,便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说到这里,他颇为好奇地问着:“公子,您就不担心许五去丞相府后会临时反水吗?” 云鹤让他们给许五服下毒药,再让他带着人在丞相府门前等着。 说真的,他非常想知道云鹤哪里来的底气,笃定许五会按照他们的交代来办事。 蔺欢神秘兮兮地说:“本公子让你们给他吃的可是好东西,他不敢不从。” “他若不乖乖照做,便会活活疼死,谁不想在能活着的情况下好好地活着呢?” “再说,他们是许氏的人,只会听许氏的命令。” “知道蔺绍有除掉许氏的心思,自然不会帮着蔺绍说话。” 他们是许家给许氏培养的,许氏都不在了,他们回到许家也是难逃一死。 倒不如带着多年来的积蓄从此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再也不用受许氏和许家的掌控,乐得自在。 蔺欢右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左手慵懒地一挥:“你们下去吧,本公子想独自在这里待会儿。” “是。”高岩和伏隐对视一眼,行礼之后,默默退出了暗牢。 蔺欢起身缓步走到许一面前,换回了自己的声线:“许氏死了,你们作为她的得力助手,该是去给她陪葬才对。” 许一原本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子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蓦然听到蔺欢这熟悉的声音,双眼瞬时瞪得大大的:“怎么会是你?” 许氏近来和蔺绍的关系水火不容,蔺绍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定会找个合适的机会除掉许氏。 许氏因为蔺绍的误导,对蔺傲为毓王所害一事深信不疑。 碍于毓王的王爷身份,许氏对付不了毓王,听说祈毓对蔺欢宠得紧,便想着让人毁掉蔺欢的清白,让他们夫妻二人在京中抬不起头来。 这些他们都知道。 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自己和许氏错得有多么离谱。 从前想不通的地方,在他听到蔺欢的声音后,全都有了答案。 蔺欢不是傻子,以那二人对她恭敬无比的态度来看,蔺欢能力不赖,被骗得团团转的是他们。 “所以,毓王妃,大公子是被你杀死的,大小姐是被你害得失身于那个丑陋男子的。” “那么,夫人的死,也是你所为吧!”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夸一下蔺欢,好高明的手段,好歹毒的心肠。 只是用了前后一个月的时间,不但让蔺绍和许氏那对恩爱多年的夫妻在短时间内形同陌路,甚至还让他们成为了一对相看两厌的仇人。 不费半点力气刺死蔺傲,还将计就计地把蔺如兰推入了丑陋男子的深渊。 这也就罢了,这些时日以来,竟无人察觉到是她在背后出手。 其余四人在听到蔺欢不加掩饰的声音时,神色跟许一如出一辙。 他们跟在许氏身边,帮着许氏苛待过蔺欢,知道今日很有可能会难逃一死。 蔺欢笑意吟吟地反问着许一:“他们作恶多端,难道不应该下地狱去吗?” “但凡他们在对我下手的时候留一点点情面,我也不至于会对她们赶尽杀绝。” “有一句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今日,没有再留着你们的必要了,我先送你们下去给许氏做个伴。” 许一几人心有不甘,不想就这么认命。 奈何他们伤痕累累,连爬起来都费劲,更别说想起身跟她对抗。 蔺欢不再与他们多说,让高岩派人把他们几人处理干净,才跨步离开了玄月堂。 等她再次折返回毓王府青峰院的主屋里,刚换回原来的装扮时,祈毓正巧带着温月前来。 她快速拿过之前从祈毓的马车里拿来的一本书在翻看着,神情认真,似是才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侧首向着二人看去。 祈毓愣了一下:“小欢儿,在回王府的途中,夫君分明瞧见你有些困乏,以为你会在午睡呢!” “没曾想,你竟然在看书,可能理解书中的内容?” 蔺欢把书合上,明显的垂头丧气:“夫君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我看书不是看书本的内容,而是在看书上的图画,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画的,画得跟真的一样。” 祈毓拿过她刚才翻过的书,翻开一看,是一本地理杂记,书上的确有着少许活灵活现的图案。 他拉过蔺欢的手,问:“小欢儿可是想学习丹青了?” “你若真想学,等皇后生辰宴一过,我们出去玩的时候,夫君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再慢慢教你。” “后日就是皇后的生辰宴了,这次夫君依旧让温月扮作你的贴身丫鬟来保护你的安全。” “皇宫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总有夫君顾及不到你的时候,有她跟在你身边,夫君也能放心一点。” 知道了五皇子要在宫宴上对他动手,身为毓王妃的蔺欢肯定也逃不过他们的算计,他得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温月在明面上保护,宫里的眼线在暗地里保护,在双重的护卫下,蔺欢应当可以平安无事的。 蔺欢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拒绝,眸光触及到祈毓满含担忧的眼神,她乖巧地点头:“夫君,我都听你的,保证会紧紧跟在温月身边,不会在宫里乱跑的。” “皇宫里危险重重,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别让我为你担心。” 第131章 强扭的瓜不甜 皇宫的御书房外。 蔺绍纵容丞相府众人虐待毓王妃多年一事得到证实,多数武将坐不住了。 忠义侯虽然逝去了十年,却永远活在他们的心中。 从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如今知道了,尽管已经下了早朝,他们还是重新穿上了官服,纷纷进入皇宫上递了折子。 十数名武将跪在御书房外,双手中捧着折子向皇上祈重近进言。 “皇上,忠义侯夫妇在世时,有多么宠爱毓王妃这个独女,我们是有目共睹的。” “ 倘若他们得知蔺丞相会这样泯灭人性地对待他们的女儿,只怕在地下都不得安生啊。” “是啊,皇上,忠义侯夫妇为国捐躯,留下毓王妃一个幼女无人照顾。当初蔺丞相把她接进丞相府里抚养,我们都以为他能够视若亲生。” “不曾想,他在背地里会是这般歹毒的嘴脸,只恨我们没能早点发现他的真面目,否则,毓王妃这么多年来不会过得生不如死。” “还请皇上看在忠义侯夫妇战死沙场,和毓王妃孤苦无依的份上,狠狠地惩治一番蔺绍那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他们激昂愤慨的话语,无一不是在弹劾蔺绍道貌岸然,不配为人等等。 祈重近在御书房内听得眉目轻蹙。 他与蔺绍君臣多年,蔺绍那狡猾如狐的性子,应该不会被人轻而易举的扳倒才对。 他暗自思忖着,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竟会让蔺绍毫无招架之力。 他转念一想,蔺绍被人除掉了也好,毕竟当年的事只有他们两人知晓。 就让那件事情随着蔺绍的死,一起永永远远的埋藏在地下吧。 祈重近打定主意,正欲开口宣布对蔺绍的惩罚。 一名年轻内侍双手捧着折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启禀皇上,御史大夫融大人说这是御史台收到蔺丞相卖官的罪证。” 接触到祈重近递过来的眼神,江达从内侍手中接过折子,再亲自递到桌案上。 祈重近随意翻看了几下,问着房外的融令之:“这罪证是何人递到御史台的?” 他双眼危险地眯起,蔺绍的胆子是越发地大了,居然偷偷地开始卖官了? 蔺绍好歹是一国丞相,他真的很怀疑,蔺绍是真的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祈重近不知,他只听说过丞相府被盗一事,只要他让人去丞相府看一眼,便会明白蔺绍近期以来的窘迫。 融令之如实说着:“回禀陛下,下面的人说,是一名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使用内力把罪证扔进来御史府的,等人出去查看时,只能远远地望见一道朦胧的黑影。” 说实话,他收到这份罪证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即使蔺绍是天子近臣,他犹豫了几息,最终决定把罪证送来。 他们御史台本就担着监察百官的职责,不能因为蔺绍深得帝心就心生怯意。 何况,蔺绍自从嫡子正吊日那天算计毓王妃清白一事暴露后,被皇上勒令在家休养两个月,也不见皇上心生不忍。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蔺绍是真真切切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他们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祈重近伸手揉了揉眉心,御史台能把蔺绍的罪证送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正好,眼下蔺绍有多种罪名加身,省得他再让人动手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早早的处决完蔺绍,他这悬着的心才终于能踏实地落下。 他当即下了口谕:“蔺绍纵容丞相府众人施虐毓王妃,暗地里卖官,私设暗牢,和涉嫌杀妻,数罪并罚。” “着令丞相府归还毓王妃二十二万两白银,罢去蔺绍丞相一职,明日问斩。” “丞相府中凡是欺凌过毓王妃的人,每人杖责二十,再没入奴籍逐出丞相府。”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丞相府内哀嚎声连绵不绝。 三位姨娘和五位庶子庶女们听到自己不但要被打板子,要被赶出丞相府,还得去做奴才,个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然而官府的人却不管他们那么多,快快执行完皇上的命令,他们也好早点回去交差。 毓王府青峰院的主院里。 祈毓和蔺欢吃过午膳后,难得闲暇,两人手牵着手在庭院里散步。 蒋淮和温月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 与祈毓和蔺欢之间的甜蜜相比,他们二人各自把目光望向一边。 蔺欢时不时地偷偷转头看向他们,瞧见他们二人中间隔着老远的距离,生怕挨着对方似的,不自觉地轻轻摇头。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看他们双方那别扭的相处,估计在一起也不幸福。 祈毓注意到她的举动,问她:“小欢儿,你不会还想着要把他们俩凑在一块儿吧?” 温月和蒋淮都是跟随了他多年的人,他自是希望那两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但是,蒋淮是属于那种对于温月喜欢而不自知的态度,不会那么快意识得到。 如果突然的某一天,蒋淮发现了自己的心意,要是温月又有了别的意中人,蒋淮定然会后悔不迭的。 蔺欢温柔一笑:“不会。” “他们能不能在一起,那是他们两人的事情,我不会去干预。” “如若硬把他们凑在一块,万一成了一对怨偶,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她不是月老,还是不要管别人的姻缘了。 磕不了cp就磕不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祈毓右手揉了揉蔺欢的发顶,温声笑言:“小欢儿说得对,我们不该去操心那么多。” “他们能在一起最好,不能在一起的话,希望他们各自能早日觅得属于自己的良缘吧。” 忽然间,暗一的声音自暗处传出:“启禀王爷,皇上处置蔺绍和丞相府众人的口谕传达下来了。” 祈毓眉目轻挑:“这么快?” “距离蔺绍被抓,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父皇这是都不让人审问一下,直接就给蔺绍定罪了吗?” 他感觉奇怪,父皇何时如此清正廉明了?蔺绍不是父皇的宠臣吗? 蔺欢立即问道:“父皇是如何处置他们的?你快快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第132章 我会原原本本跟你说清楚的 听完暗一所说,祈毓眉头紧锁,凝眉思考着父皇会迫不及待处置蔺绍的原因。 蔺欢握着他的手,左手的力道不可控制地紧了几分。 她知道皇上着急处罚蔺绍的缘由。 由此来看,许氏在临死之前说蔺绍与皇上合谋害死忠义侯夫妇一事,十之八九为真。 祈毓察觉到她的异常,脸上的担忧之色一览无遗:“小欢儿,你怎么了?” “蔺绍纵着府中众人虐待你多年,如今他们会有这样的结果,是他们应得的,你不必为此伤心。” 蔺欢眼神复杂地回看着他:“夫君,我不是在为他们伤心,我只是想家了。” “我自从被蔺绍接进丞相府后,整整十年,我每日被他们困在府中,从未踏出过丞相府一步,更别说能回去忠义侯府看一看。” 她在心里劝着自己,皇上和祈毓的确是父子。 祈毓多年来在宫中过的是何种生活,她是听说过的。 只有皇上才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而祈毓是护佑她的夫君。 可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了一下。 蔺欢想起了原主的父母,父亲是忠义侯,母亲是侯夫人。 在侯府里的生活是原主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可自从十年前,原主的父母突然去世后,生活就变得一团糟。 原主被蔺绍接到了丞相府,从一个万千宠爱的侯府嫡女变成了丞相府里人人可欺的庶女。 原主在丞相府中受尽了折磨和虐待,自灵智停留在五岁以后,每天都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蔺欢不知道原主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但她知道,那一定比水深火热还要煎熬。 她心疼原主的遭遇,忠义侯夫妇保家卫国,不该得到这种惨无人道的下场。 原主所受的一切罪孽,都是蔺绍和皇上那两个罪魁祸首导致的。 眼下,蔺绍的结局已经注定,没有再改变的可能。 至于皇上,害得原主家破人亡,她不会轻易放过的。 就算祈毓以后要怪她,她仍会固执己见。 祈毓右手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小欢儿,等皇后生辰宴一过,夫君就带着你回忠义侯府一趟。” “你放心,你所遭受的苦难都过去了,坏人也得到了惩罚,日后你就开开心心地做夫君的娘子就好。” 蔺欢点了点头,扑进祈毓的怀里,将脑袋紧紧靠在他的胸膛前,心里默默地说着:“祈毓,若是可以,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娘子。” “可你父皇是杀害原主父母的凶手,我既占了她这副身体,对此事做不到装聋作哑。” “但愿我们不会有刀剑相见的那一天。” 想着想着,她顿感眼眶微酸,几滴眼泪无声地顺着脸庞滑落。 祈毓见她久久贴在自己的胸膛前,低头看她,正欲打趣两句。 忽然瞧见她双眼微红,祈毓急忙伸手擦干她的眼泪,担心地问着:“小欢儿,你怎么哭了?” “你别哭,夫君看着会心疼的,怕我没有照顾好你。” “你若觉得太累了,就好好地休息一下。” “之后的日子里有夫君在,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蔺欢听着他的话,瞬时间破涕为笑:“我没哭,蔺绍明日就要问斩了,丞相府的那些人也被逐出府去为奴为婢,我这是大仇得报,喜极而泣。” 话音刚落,她伸出右手勾上祈毓的左手,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来:“那就这么说好了。” “等皇后生辰宴过去,我们一起去一趟忠义侯府。” 蔺欢随后放开祈毓的手,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往下拉低一点,踮起脚尖凑近他的右耳,用仅仅能让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夫君,等皇后生辰过去,我会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蒋淮和温月看见他们的动作,以为他们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连忙快速转过身去。 温月自顾自地碎碎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王爷和王妃果真是让他们不忍直视。 祈毓被蔺欢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怔住,定定地站着不敢乱动半分。 蔺欢的气息萦绕在他耳边,让他感觉自己的心里痒痒的,想要放肆一下,拥着蔺欢甜甜蜜蜜地吻上一回。 但他不曾忘记眼前的蔺欢与孩童无甚区别,他不能,绝对不能。 他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想法,便是想要跟蔺欢卿卿我我,最起码要等到蔺欢的神智恢复如常再说。 祈毓紧忙拿开蔺欢抱着自己脖子的双手,让她稳稳站好:“小欢儿,你有什么秘密是此刻不能说的吗?” 蔺欢抿唇一笑:“夫君,你别问了,反正不急这两日,到时候我会原原本本跟你说清楚的。” 祈毓右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机灵鬼,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竟能让你保守得这么久?” “也罢,小欢儿不肯说,必然是有着不能说的理由,夫君等着小欢儿愿意说的那一刻。” 夜色渐深,明月静静地悬挂在半空中,恰似一面柔和的镜子,照映出夜晚的静谧与美丽。 青峰院的主卧里。 祈毓和蔺欢并排着躺在床上。 蔺欢闭眼假寐,正打算用意识进入系统里看看新解锁的武器库。 祈毓则是双眼睁得大大的,想到蔺绍为官多年,老奸巨猾。 狡兔尚且有三窟,更别说狡黠奸猾的蔺绍。 不到蔺绍被刽子手砍下头颅的最后关头,他的心就不能完全地放下。 蔺绍完全没了顾忌,难保不会做出越狱的事情来。 思及此,祈毓侧身看向双眸紧闭的蔺欢。 他看了好一会儿,见蔺欢睡得很熟,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 给蔺欢掖好被角后,他才换上一身夜行衣,和一身黑衣的蒋淮施展着轻功飞出了王府,直直往刑部大牢而去。 他不知道,在他前脚刚踏出房门时,蔺欢后脚就睁开了双眼。 忆起蔺绍曾经跟五皇子合谋害她未遂一事,她立时起身下床穿上夜行衣,嘴里冷哼着:“蔺绍,你已是到了绝境,我倒要看看那五皇子可会派人去劫狱!” “不劫狱最好,你明日就老老实实的等着人头落地吧。” “假如五皇子真敢劫狱,那事情可就越来越好玩了。” 她紧接着毫不犹豫地飞身出府,不紧不慢地跟在祈毓和蒋淮的身后,三人不约而同地隐身在刑部大牢的不远处,静静地守株待兔。 第133章 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刑部的大牢里。 墙壁厚重,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让人感到无边的压抑和恐怖。 蔺绍头上的乌纱帽和官服已经被狱卒奉旨剥去,此时的他只着一身白色囚衣。 从狱卒嘴里得知皇上的口谕后,似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太大的反应,只不过是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起先他对皇上还抱有期待,希望皇上能看在他们合谋除去忠义侯夫妇的情分上,能对他从轻处罚。 听完狱卒所说,他随即明白过来,皇上这是急着要杀他灭口呢。 他一死,忠义侯夫妇当年战死沙场的真相,就会随着他深埋于地下,再也无人知晓。 最是无情帝王家,此刻的他,是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了! 即便他现在身为阶下囚,仍旧身体笔直地端坐在简陋的床榻边。 蔺绍的思绪渐渐地飘回到了过去。 想当年,他和忠义侯蔺曲思不仅身世相似,又是同乡,还是亲密无间的好友。 他习文,蔺曲思习武,他们说好的,将来谁的地位高一点,必定会帮着地位低的那个加官进爵。 一开始,两人排除万难,得以在京中立足。 虽是人微言轻的小小官员,但他们心中热血沸腾,相信自己会在不久之后可以步步高升的。 随着两人各自成亲,蔺曲思有勇有谋,在军事上展露出罕见的天赋,适逢边疆有外族挑衅,骚扰不断,自请去了边疆。 侯夫人凌盼若虽为一介弱女子,却是文韬武略,巾帼不让须眉,与蔺曲思两人在作战方面配合默契,轻而易举地平了外族之乱。 当时的皇上年轻气盛,蔺曲思班师回朝之日,便赐封为忠义侯,凌盼若自然而然地成为侯夫人,夫妻二人一时间风光无两。 蔺绍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原本相同的地位,在短短时日有了云泥之别,他的心里感觉到极不平衡。 他多次问自己,凭什么?他们都是父母早逝,毫无后盾可言,蔺曲思成了地位尊崇的侯爷,而他依旧是那个籍籍无名的小小文官? 他曾经准备精心好礼物上忠义侯府,请求蔺曲思拉他一把:“曲兄,你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 “你看你如今已是有功在身的侯爷,能不能帮帮我,让我的官途更上一层楼?” 结果,蔺曲思看都没看一眼他的礼物,当即立断地告诉他:“绍兄,本侯未曾忘记我说过的话。” “你别着急,升官一事不是说办就能办的。” “你且耐心等待,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蔺绍听出蔺曲思话中的意思,是明显的不想利用职务之便帮他的忙。 他当时没说什么,自此恨上了蔺曲思。 之后的一年里,天启皇朝国泰民安,却挡不住武将们对蔺曲思的崇拜,时不时地登门拜访。 第二年,又有蛮族在边境生事,边境的百姓不堪其扰,无法安居乐业。 蔺曲思二话不说,带着朝廷给的军队马不停蹄地往边疆赶。 不出所料,蛮族被忠义侯夫妇打得溃不成军,一次又一次的战事大捷,致使朝中武将多数都与蔺曲思交好。 皇上发现了这一现象后,对蔺曲思心生忌惮。 在有心之人的挑拨下,让皇上彻底的想要把忠义侯夫妇除之而后快。 蔺绍自诩心思细腻,揣测出了君心,他与蔺曲思熟悉多年,自然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在皇上许诺他只要能除掉忠义侯夫妇及其党羽,就让他坐上丞相之位时,他不出意外的心动了。 是蔺曲思对他不仁在先,那就不能怪他做个不义之人,谁让蔺曲思不肯帮他的! 为此,他们筹谋了整整半个月,谎称边疆战事吃紧,在沿途中一路设伏,什么招数狠毒就用什么。 就这样,忠义侯夫妇在接二连三的伏击下,身心俱疲,刚到边疆就死在之前他们被击败的蛮族手里。 可如今,他蔺绍却被关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大牢之中。 时至今日,他心里不曾有一点悔意,只低声呢喃着:“蔺曲思,你说你当年怎的就那般铁石心肠,不肯拉我一把呢?” “哪怕你只能让我的地位比原先高一点点,我们或许永远会是最好的朋友。” “我不会因此嫉恨你,你也不会被我害得家破人亡。” “想来,我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是你们来找我讨债了吧?” “可若时光能够倒流,我依然不会后悔当年所做的决定。” “用你们的死来换得我的丞相一位,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与蔺绍相邻的牢房里,许五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头。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忽地轻笑出声:“哎呀,想不到我们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也会有入大狱的这一天呐!” “不,你的乌纱帽丢了,丞相的职位也被撤了,小的应该喊你什么呢?不如就叫你蔺大人吧。” “没想到当年用忠义侯夫妇之死换来的乌纱帽,竟能轻易地让人给摘了。” “倘若夫人还在世,看到你这凄惨的下场,只怕会忍不住称手拍快呢!” 他跟随许氏多年,知道许氏有多么看重丞相夫人的位置。 知晓蔺绍有除掉自己的心思后,许氏是懂得权衡利弊的,比起自己的性命来,丞相夫人一位显然不重要了。 可惜,许氏死在了蔺绍的前头,不然,是很乐意看到蔺绍这惨烈下场的。 蔺绍转头看去,瞧见他幸灾乐祸的模样,是气不打一处来:“许五,我只想知道,毓王到底给你了什么好处?” “是让你去他府中当个上等侍卫,还是给了你多少钱财,好让你衣锦还乡?” 他的数条罪行,其中私设暗牢,涉嫌杀妻这两件事,他比窦娥还要冤枉。 暗牢是许氏派人建的,杀许氏更是无中生有。 他怀疑许氏是被蔺欢所杀,这个念头刚刚从他的脑海里冒起来,又被他强制压了下去。 除蔺欢那个傻子连许氏都打不过,更别提还有那四名武功高手伴在许氏左右。 除了毓王,他想不出别的可能。 许五想起其余五人在那间黑暗的地牢里遭受过的酷刑,身子抑制不住地打起了寒颤。 黑衣人说,只有他乖乖地配合行动,许一他们才能平安无事。 明日,等蔺绍人头落地,他们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他隐藏好自己的心思,面色如常:“蔺大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不知道蔺大人听说过一句吗,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夫人与你成亲这些年来,若不是有许家的银钱支撑着,你的官途会一路顺畅吗?” 第134章 量你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可你呢,大公子刚死,你就不顾她的丧子之痛要立连姨娘为新夫人,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这就算了,你竟然丧心病狂地想要杀妻。” 许五原是背靠着牢房坚硬的墙面,满脸怒气地指责蔺绍,声音因气愤而颤抖。 说到激动之处,他费尽全力站起身来,冲到牢房门口,看向蔺绍的眼神里只剩愤怒和失望。 他的语气里满是痛心和无奈:“夫人与你好歹十余载的夫妻情分,你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你难道不知道,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把你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 蔺绍的脸色因为他的指责和质问变得阴沉无比。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这一刻,他想起了与许氏初见时的怦然心动。 与许氏成婚时的满心欢喜,以及两人十来年的相濡以沫。 他在心里不断地问着自己,他与许氏是怎样才会走到当下这种相看两厌的地步的? 明明他们之前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啊! 许五见蔺绍不为所动,心中更加愤恨。 他一拍自己的脑袋,说出让蔺绍更为气愤的话来:“唉,小的忘了,蔺大人是没有心的。” “不然,许家帮助你那么多年,你又怎会在大公子出事后,不念半点情分让别的女人和孩子顶替她们母子的位置呢!” 当时,蔺绍露出了那副薄情寡义的真实嘴脸,他们为许氏不值。 自己尽心尽力地让娘家拿银钱帮蔺绍上上下下的打理,没成想最后换来的会是蔺绍的无情无义。 蔺绍这是头一次被一个下人指责,心中极为不悦:“甭管你怎么说,我问心无愧。” 不可否认,他是辜负了许氏。 许氏自从中了不知名的毒药后,喜怒无常,身材消瘦得不成样子,眼窝深陷,皮肤黯淡无光,丑得宛若女鬼。 别说他了,换作是任何一个男人,迟早都会有休妻的念头。 况且,许氏还用残忍至极的手段杀了深得他心的连翘,他会有杀妻的念头不奇怪。 许五被他的厚脸皮气到极点,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他的鼻子骂:“蔺大人果然是人狠心黑,事到如今竟是对夫人没有半点歉疚之心。” “夫人这十来年对你的情义,终究是错付了!” 忽然间,“咚咚咚”的好几声响起。 狱卒一个接着一个毫无预兆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打断了他喉咙里没说完的话。 他和蔺绍一同往前方望去,入眼可见,是一名戴着一张黑色獠牙面具,穿着一身夜行衣的男子,手持长剑,身材魁梧。 许五武力低微,清楚地感受到来人强大的气场,顾不上再骂蔺绍,急忙缩着身子退到牢房最里边的角落里。 男子径直停在蔺绍的牢房外,声音里带着一种嘶哑的沉闷,如同秋风扫过落叶发出的沙沙声:“蔺绍,主上对你近期以来的表现很是失望呢!” 男子独有的声音一出,蔺绍一下子明确了男子的身份。 蔺绍好似感觉不到男子眼中对他隐晦的杀意,不慌不忙地走到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所以呢,白烽,主上是派你来清理我这个门户的?” 话音一落,他不由得自嘲一笑:“枉我为主上鞠躬尽瘁这么多年,到头来,小小的办事不力而已,竟能让他派你亲自前来了结我,呵呵……” 许五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被深深的震惊到了。 蔺绍一向是最忠心的保皇党,谁能想到他是在为别人做事呢。 白烽忽然瞥了许五一眼,锐利的眼神吓得他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立马举起右手发誓:“你们继续说你们的就好,小的看不见,也听不到。” 这人比起抓他们的人来,好像还要厉害得多。 他最懂得识时务,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里,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态度。 白烽甚是满意地移开了目光,转而看着蔺绍,冷笑不已:“敢连名带姓的喊我,你不要命了?” “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自行脑补了自己的结局,你这想象力该说不说,是该死的丰富呢!” “怎么?你也知道惹怒主上的后果吗?” “主上对你够宽容的了,这一个月来你接连失利,他都未对你有过杀心,你应该叩谢他的宽宏慈悲。” 白烽心内不爽到了极点,一开始,男子派他来的时候,以为是让他来杀掉蔺绍这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文弱书生。 不料,却是让他不辞辛苦地赶来把人救出去。 他想不通,蔺绍已经被皇上判了斩刑,冒险救人做什么? 蔺绍懒得跟他废话,笑得一脸得意:“主上是让你来救我的,那就别在此多说不必要的废话。” “要是耽误了救我的时机,延误了主上的大计,主上恐会唯你是问呢!” 白烽对他的话心生不快,右手轻抬,掌心处缓缓聚起内力:“蔺绍,你要找死,我可以成全你的。” 他特别想一掌把蔺绍给拍死,想到主上对蔺绍的重视,只得散了掌心的内力。 蔺绍不怕死的昂头挺胸,无所畏惧地对上他阴冷的眼神:“给你十个胆子,量你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我若伤了,或是残了,可就没力气跟着你逃出大牢了。” “好了,我们先别计较了,你赶紧的把我带出大牢,我不想在这里多待。” 白烽深深地呼吸着,压下对蔺绍的不满。 右手一挥,蔺绍那间牢房门上结实的锁链在刹那间断开,看得一旁的许五目瞪口呆。 蔺绍侧首看去,心里突然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 他面色自然地跟白烽开口:“你来都来了,不如免费的帮个忙呗。” 白烽不耐烦地回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蔺绍低声嘲讽:“真是粗鄙,你说话就不能文明一点吗?” 瞧见白烽一个冰冷的眼刀飞过来,他急急说出:“我们就这样出去,明日一早,刑部就会知道我越狱了。” 他右手指向许五,阴恻恻地说:“你不是精通易容之术吗?就让他代替我明日奔赴刑场头断血流吧。” 白烽想也不想地用掌风劈开了许五牢房上的锁链,率先封住他的穴道,在他的脸上照着蔺绍那张脸快速地改造一番。 瞧着满意的结果,与蔺绍一前一后地跨步走出刑部大牢。 就在他们顺利溜出大牢的那一刻,黑衣蒙面的祈毓和蒋淮一左一右地从暗处现身拦在了他们面前。 白烽顿感不妙:“你们是谁?识趣的话赶紧让路,莫要挡了我们的道。” 第135章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祈毓没想到自己的担心是对的,蔺绍的背后果然有人。 单是瞧着白烽脸上戴着的獠牙面具,他便明白来人的武功不低。 那面具看上去诡异而凶狠,仿佛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白烽的身形高大挺拔,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祈毓感到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他压低了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与往常不同:“你不用知道我们是谁,识相的话,把蔺绍留下,你自己离开。” 他晓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高手,必须全力以赴。 他与蒋淮对视一眼,两人熟悉多年,默契地握紧了随身的配剑,准备迎接一场激烈的战斗。 白烽一听,双眼微眯,眸中尽是危险,声音低缓又沙哑,充满了不屑和挑衅:“好大的口气啊!” “上一个敢这样要求我的人,我已经好心的送他们去地狱了。” “怎么?听你话中的意思,莫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他身为一个顶尖的武林高手,忘了有多久没有遇到过如此狂妄的对手了。 白烽的语气中满是威胁:“蔺绍是我今日必须要带走的人,胆敢拦我者,一个字,死!” 他决定展现出自己的实力,让眼前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知道他的厉害。 他说罢,双手迅速聚起内力,带着内力的掌风呼啸而过,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先一步朝着祈毓攻去。 祈毓和蒋淮身形一动,各自闪身离开原地,避开白烽的攻击。 他们的动作轻盈而敏捷,速度快如疾风。 祈毓的心中有着些许震撼,白烽的武功或许远在他们之上,他们须得竭尽全力才能应对。 瞧见两人轻而易举地躲开,白烽有一瞬间的愣神。 接着,他双手拍出三声响亮的巴掌声,看向祈毓两人的目光里,是忽视不了的赞赏和惊讶:“这京中当真是卧虎藏龙啊,随便遇上一两个,都身手了得。” “不错,真是不错!” “看来,我今日要把蔺绍安全地带回去,得需费上一些功夫了。” 他原本以为这次任务最是简单不过,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相当厉害的角色。 蔺绍见白烽迟迟不出手,只顾着跟对手唠叨些没用的废话。 他猜想着那两人极有可能会是毓王派来的人,不耐地催促着:“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在这里和他们说这些话做什么?” “你赶紧地把人给做掉,我们好快点离开。” “再磨磨磨蹭蹭的,引来刑部其他的人,我们再想走就难了。” 他心内吐槽不断,合着逃亡的不是白烽,压根没有逃命的自觉。 他如果有武功在身,早就一不做二不休地把拦路的两人给杀掉,才不要在这儿跟他们啰哩八嗦的。 白烽眼神阴寒地瞥了他一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你。” “你懂什么?我难得遇上跟我实力旗鼓相当的对手,自是得先跟他们好好切磋一下。”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即可,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等我玩够了,再废掉他们的武功,让你把近期以来受的窝囊气都撒在他们身上,可行?” 蔺绍的视线在祈毓两人和白烽的身上来回转了转,不确定地问:“你此言为真?” “我丑话说在前头,待会儿你要打不过他们的话,逃走的时候别只顾着你自己,可千万要记得带上我啊。” “你也知道,我对武功一窍不通,落在他们的手里,绝对会死无全尸的。” 蔺绍这话并不是说着玩的,倘若对手是毓王的人,以他们之间的恩怨来看,下场只会更惨。 白烽右手一挥,蔺绍被逼退出好几米的距离:“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会碎碎念呢?” “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情只有你才能说得出来。” “我们好歹相识十数年,你何时见过我在别人的手里吃过亏了?” “还说让我别废话,你自己不也一样,既啰嗦,又没用。” 蔺绍被他的话气到,右手指着他:“你…算了,我这个人一向大度,先不与你计较。” 他劝着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回到主上身边,他定要在主上面前狠狠地告上白烽一状。 白烽与他认识多年,只一眼,他就了解蔺绍的心思,不屑地别开了目光。 蔺绍最近办事不力,想跟主上告他的状,那也要看主上愿意搭理他蔺绍再说。 他不再与蔺绍多说,双手一握,浑厚的内力直直朝着祈毓两人袭去。 祈毓和蒋淮不落下风的使出内力迎击着。 你来我往间,白烽面色不变,手上的动作仍旧迅速。 祈毓还好,蒋淮逐渐地体力不支,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公子,蔺绍背后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劫狱竟只派了一个人前来?” “属下从未见过他这般高深的武功,招式简练,杀伤力却极强。” 时间明明才过去半刻钟,他却感觉与敌人对战了很久。 应对起白烽的招招致命来,他显然是力不从心。 祈毓天赋异禀,武学造诣比蒋淮要高上许多,一套九阳聚一的功法使得出神入化。 见蒋淮不敌,他急忙出声:“对方太过强大,你暂且先退到一边,本公子来对付他。” 他独自对上白烽,势必要把蔺绍的老命留下。 蔺绍的丞相府害了蔺欢那么多年,今日就算拼了性命,他也要亲自把蔺绍抓到蔺欢跟前磕头赔罪,再送回刑部大牢,等着明日问斩。 蒋淮不放心地叮嘱着他:“公子,如若最后不能拿下他,您别逞强。” 他明白祈毓的心思,蔺欢是王爷放在心尖上的人儿。 蔺绍作为虐待蔺欢的元凶,王爷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白烽是万万料不到他们两人会坚持得这么久。 两人激烈的对抗,挑起了他的兴趣,他笑得十分开怀:“呀,你们的武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就这样杀掉你们,岂不是有点儿可惜了?” “我现在非常舍不得让你们死去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第136章 我可舍不得浪费那么好的东西 白烽自顾自地说着,与祈毓和蒋淮对战得忘我。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烽对两人的武力越来越佩服。 他心中暗觉可惜,两人如果不是他的敌人该有多好! 这样一来,主子的身边又能多出两名实力强悍的大将,何愁大业不成呢! 祈毓的武功深不可测,在招式上完全不落下风,甚至隐约有压制他的趋势。 蒋淮的掌法也十分精妙,比起祈毓来要稍稍逊色一些。 若不是他本身功力深厚,恐怕在两人合力的对抗下,他早已落败。 此刻,白烽感觉左右为难。 他十分清楚,自己今日无论如何都得把蔺绍完完整整地带回去。 蔺绍身为丞相多年,即便如今树倒猢狲散,人力或多或少还是有的。 此外,留着祈毓这样的对手,未来也只会阻碍主上的大业。 蔺绍头脑好使,白烽打算先问问他的意见:“蔺绍,怎么办?我是真的不想取他们的性命啊。” “你一向聪明,不如给我出出主意,既能让我把你带走的同时,又能把他们收入主上麾下。” 听不见回应,白烽转头看去,眼前除了祈毓和蒋淮,哪里还有蔺绍的身影? 他懊恼地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刚刚顾着和祈毓两人对战,不知不觉间离蔺绍的距离有些远。 他心头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蔺绍的消失多半会是眼前这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把他这个强敌调开,对付蔺绍一个文弱书生,简直是易如反掌。 白烽眼神阴冷地瞪着祈毓:“卑鄙,尔等狡诈,我光明正大地和你们切磋,你们却趁人之危把蔺绍抓住,我看不起你们。” “快让你们的人把蔺绍给我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祈毓和蒋淮四目相对,听得云里雾里。 祈毓冷笑一声:“呵呵,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是你自己弃蔺绍不顾的,到头来人不见了,你居然找我们要人?” “你的脑袋瓜是怎么生的?生得愚笨至极。” 他们什么时候派人把蔺绍给抓了,他们怎的不知道呢? 白烽见他们死不承认,心中气极,双手上下连着翻飞好几下,巨大的透明色气体呈现在双手中。 他狠厉一笑:“我原想着留下你们的性命,把你们交给主上。” “眼下看来,是我低估了你们的无耻,我这就弄死你们,再去找蔺绍。” 蔺欢一直隐身在祈毓他们的不远处,眼见三人越打越远。 蔺绍不会武功,身边又空无一人守在身侧,此时不抓蔺绍,更待何时呢? 她在观战的时候,在自己的脸颊上简单地修饰了一番,保证祈毓认不出她后,悄无声息地走到蔺绍身后。 封住了蔺绍的穴位,致使蔺绍不能动弹半分。 再把手中的匕首抵在蔺绍的后颈处,押着蔺绍往三人对战的方向走去。 在白烽即将再一次对祈毓和蒋淮发起攻击时。 蔺欢换上了扮作云鹤时的声音:“住手,蔺绍在本公子的手里。” “你胆敢再攻击他们一下,我就让你好好的看一看,是你的掌法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你们主上既然冒险派你来救人,那就证明蔺绍活着的价值要大一些,你也不想让蔺绍变成一具尸体吧?” 她特别好奇五皇子身边到底有多少像白烽这样少见的高手。 前段时间被她杀死的詹泽和吕泽,武功已经够高的了。 却不想,今日这人的身手竟比那两人还要高上许多。 蔺绍的哑穴没被封住,足足大半刻钟过去,见到白烽还未把敌人杀死,气得他双眼中闪烁着无边的怒火,愤怒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不怕死地对着白烽破口大骂:“你个蠢货,我早说过让你赶快把人给处理了,你非是不听。” “这下好了,我成为别人案板上待宰的鱼肉了,呵呵……” “都是因为你这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猪脑子,才会让我受制于人。” “你今日若是不把我安全地带回去,我看你能不能跟主子交差。” 蔺绍是真的要被白烽的愚蠢之举气炸了。 主上太不靠谱了,派谁来救他不好?何故非得派白烽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来呢! 当然,白烽的武力值是没得说的。 白烽收了功法,右手一抬打断了蔺绍的抱怨:“你再多说一句没用的废话,你信不信我会立刻、马上丢下你独自逃走?” 不怪他会心生怯意,前面两人在短时间内他都拿不下,更别提后面又来了一个帮手。 作为武林高手,他能感觉得到蔺欢的武功不低。 他功法再高,那也耐不住双拳难敌四手啊,更何况是以一敌三六只手! 蔺绍紧忙住了嘴,怕白烽一气之下会丢下他不管。 白烽望向蔺欢,命令着:“你把蔺绍给我放了,我可以就此停手。” 蔺欢意识一动,右手掌心里出现一颗黄豆般大小的绿色药丸,左手动作粗鲁地把蔺绍的嘴巴掰开,右手把药丸快速地给蔺绍灌了下去。 蔺绍被她出其不意的动作,呛得脸色通红:“咳咳咳……” 他万分肯定蔺欢给他吃下去的绝不是好东西:“你给我吃了什么?” 蔺欢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笑意盈盈地对白烽说:“不好意思啊,本公子信不过你的人品。” “所以,给蔺绍喂下一种有趣的东西,防止你说话不算数。” 白烽明显地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伸手指着她,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给蔺绍吃的是不是剧毒?” “你此种做法,跟我带着蔺绍的尸体回去复命有何区别呢?” 蔺欢朝他摇头:“你放心吧,毒药炼制不易,金贵着呢,我可舍不得浪费那么好的东西。” “方才的药丸顶多会让蔺绍疼上几日几夜,于他的性命无碍,好让你此时此刻分不出心来对付我们。” 不等白烽说话,蔺绍一个劲地怒瞪着蔺欢,嘴里气恼地骂着:“你卑鄙,你无耻,你太可恶!” 蔺欢抬眸瞧着他,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吓得他硬生生地忍住了接下来的话语。 她走到祈毓和蒋淮身边,白烽去到蔺绍身边,右手抓紧了蔺绍的腰。 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他才不甘心地带着蔺绍飞身离去,隐入了夜色中。 祈毓不解地问她:“兄台,我们三人联手定然能把他们二人的性命留下,你为何要放他们走?” 蔺欢回看着他,笑得高深莫测:“死,对于蔺绍来说是最轻松的解脱之法!” “再说,放长线钓大鱼,公子难道不想知道蔺绍背后靠着的是何人吗?” 第137章 人在江湖飘,哪能用真名。 祈毓的视线落在乔装打扮的蔺欢身上。 一身黑衣蒙面,一双迷人的桃花眼,个头只到他的下颚处,陌生的气息,声音极为年轻,年龄应该在十六七岁左右。 他满腹狐疑,这人是何时来到刑部大牢的?为什么他们和白烽都没能发现她的气息? 祈毓暗自猜想着蔺欢的身份,忆起她手段利落地惩治蔺绍,猛然间想到一个可能,她会不会是那位在背后帮助蔺欢的人? 他往蔺绍二人离开的方向看去,声音恢复如常:“本公子当然想知道蔺绍的主子是谁。” “他眼下已被人救走,再想要找到他的踪迹可就难了。” 蔺绍如今臭名昭着,一无所有,行事起来完全没有顾忌。 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一旦发起疯来是非常可怕的。 是他们让蔺绍落到人头落地的绝地,等蔺绍缓过来一点,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开始反扑他们。 他不怕蔺绍的报复,唯独怕蔺绍会把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在蔺欢身上。 王府里固然安全,那也不可能让蔺欢一辈子都不出府吧? 看来,他得不惜一切把蔺绍给灭掉。 蔺欢轻摇着头,特意卖了一个关子:“非也,本公子既然敢放虎归山,自是有办法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地。” “你不必有过多的担心,那颗药丸的确不致命。” “本公子在里面加了一点别的东西,既能让蔺绍日日夜夜遭受万蚁噬心的痛苦,又能让他在短时间内飞不出本公子的手掌心。” 祈毓心里一惊,原以为是他担心他们三人打不过白烽,迫于无奈放人离去。 没想到他竟然是打算把蔺绍和背后之人给一锅端掉。 他自认为自己够腹黑的了,比起眼前年纪轻轻的男子来,他显然得甘拜下风。 祈毓开门见山地问她:“不知兄台如何称呼?你跟蔺绍究竟有何仇怨?” 他异常好奇蔺欢知不知道有人在身后帮忙,跟眼前之人认不认识。 白日里命人把许五带去丞相府帮蔺欢洗脱杀害许氏的嫌疑,晚上竟还亲自跑来刑部大牢盯梢! 蔺欢忆起曾经翻看过的一首诗,用来形容她当前这个名字十分恰当,毫无压力地道出自己姓名的由来:“闲云不系东西影,野鹤宁知去住心,本公子乃云鹤是也!” “我与蔺绍无冤无仇,今早让人去丞相府相助毓王妃,以及此时来看蔺绍为防有人劫狱,皆是受人所托。” 祈毓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缓缓问出心里的疑问:“云公子是否跟毓王妃相识,认识了多久?还是说一直在暗中守护着她?” “如果相识不久,你帮她有什么目的?” “若说你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为何会对她在丞相府中遭受多年的虐待视而不见?” 蔺欢心中微惊,面色不动声色:“你问这么多的问题,句句不离她,你莫不是认识毓王妃?” “本公子会帮她,是因为家父云望阑曾与忠义侯有些交情。” “我家原是在云州,听闻京中繁华,热闹非凡,便想着来京城看一看。” “临行前,家父特意嘱咐我来京城后务必要去看一下蔺欢小姐,无论她过得好与坏,能帮则帮。” “我前几日才刚到京都安顿好,偶有听闻她在丞相府里过得不好,便在暗处跟着她。” “今日早晨,我一路跟随她去到丞相府,亲眼看到丞相夫人用迷药把她迷晕,又带去了暗牢。” “我想要进去把她解救出来,还来不及行动,就见蔺绍带着人紧随其后而去。” “匆忙之际,我打晕了跟在丞相夫人身边的一名男子,让属下用尽方法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担心他会临时反水,给他喂下一颗毒药,让他乖乖照着我们的命令去做,总算帮上她一把,我这颗忐忑不安的心才终于放下。” 蔺欢随意扯了一个不存在的身世,尽管祈毓目前对她好得没话说,但她在二十一世纪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让她暂时做不到跟祈毓亮出自己所有的底牌。 她承诺过会在皇后生辰宴之后跟祈毓坦白自己神智正常一事,她会做到。 别的身份和底牌,她需要时间慢慢决定要不要告诉祈毓。 就像她从来不会去过问,祈毓体内的剧毒明明都解了,在外人面前却还装作一副病弱的原因。 祈毓听完她的话,面上是难以忽视的惊讶:“你说的是真的?” 蔺欢时不时地偷溜出府,他以为云鹤会出手帮忙,是蔺欢出府交的朋友,原来是受长辈所托。 蔺欢点头保证:“本公子所说自然为真。” “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公子可否方便告知姓名?” 祈毓谨慎地想了一个名字:“我姓玉名祈,璞玉的玉,祈祷的祈,算是毓王妃的一个朋友。” “云公子方才说有办法能找到蔺绍他们的踪迹,如若人手不够,你可以去清福客栈寻我。” “今日天色已晚,我得先回去了,再会。” 祈毓说完,与蒋淮对视一眼,两人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玉祈二字,让蔺欢的唇角微微一抽:“玉祈?呵呵……” “夫君,你这名字起得也太随意了吧!” “罢了,人在江湖飘,哪能用真名呢!” 她没在原地多留,施展着轻功往毓王府的方向飞去,在祈毓之前先回到青峰院的主卧里。 她飞快地换掉身上的夜行衣收入系统里,洗去脸上的妆容,强迫自己飞速进入深眠。 祈毓跟蒋淮回到王府后,他先去浴池沐浴,又用内力烘干头发,再轻手轻脚地推开主卧的房门。 蔺欢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知道是他回来了。 一时睡不着的她,双手揉了揉眼睛,双眼睁得大大的。 祈毓熟门熟路地走到床榻边,极其轻柔地躺下,生怕不小心吵醒蔺欢。 谁知道他刚躺好,伸手去拉被子,蔺欢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哭得委屈又无助:“夫君,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突然不见了,我在梦里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你的身影。” “我刚醒来发现你是真的不在床上了,噩梦变成现实了,我好害怕,以为你,以为你……” 第138章 你想就此脱身,我偏不让你如意 祈毓以为蔺欢应该是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的。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蔺欢会在睡梦中被噩梦惊醒。 此刻听到蔺欢委屈的哭声,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柔声细语地哄着:“小欢儿,你别哭了,夫君此时不是在你身边躺着的吗?” 他的右手给蔺欢擦着脸颊上的眼泪,左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缱绻温柔,似是想将她重新哄入梦乡。 祈毓叹了口气,继续安抚着蔺欢:“我方才内急,出去了一趟。是我不好,下次会记得快去快回的。” 他的心里有些愧疚,自己怎么能如此粗心的丢下蔺欢一个人在房间里,尤其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自他跟蔺欢成婚这一个多月来,两人夜夜相伴入眠。 今日他突发奇想的去了刑部大牢,却没料到仅仅这一次,蔺欢会做噩梦。 祈毓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一个噩梦而已,有夫君在此,你不用害怕。” 蔺欢因为他的温言安慰,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嗯,只要夫君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她把脑袋靠在祈毓的胸膛前,左手搭在他的腰上,听着他如同鼓点的心跳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好像自从两人成亲以来,她夜夜睡得安稳,极少做梦。 不似她在二十一世纪时睡眠浅薄,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本能地醒来,她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如今这种状态是好是坏。 祈毓看着她的睡颜,眼中一片柔情。 蔺欢在丞相府里过得艰难,他想,蔺欢是一个极其脆弱的人,需要他的保护和关爱。 他轻轻地吻了吻蔺欢的额头,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在蔺欢耳边轻声说:“小欢儿,别怕,我一直都在。” 须臾,蔺欢匀称的呼吸声传出,他无声地笑了笑,磕上双眸,拥着蔺欢一起沉入了梦乡。 翌日,寅时刚过。 天色蒙蒙亮,万籁俱寂,只有晨风在寂静中吹拂着。 上朝时辰在即,祈毓习惯性地醒来。 一睁眼,垂眸一看,蔺欢靠在他的胸膛前睡得正香,他宠溺地笑了一下。 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蔺欢的脑袋压得麻木,他轻轻地动了动,打算把手挪开。 谁知,蔺欢仿若有心灵感应似的,他刚有动作,蔺欢就睁开了双眼。 她双眼迷蒙地问着:“夫君,你醒得这么早做什么?” 她看向屋外,天色未明,时间应该是早上的五点左右,又说:“夫君,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祈毓执意把左手拿开,坐起身来,右手轻揉着左手:“小欢儿,夫君是很想能够多睡一会的。” “今日不是休沐日,夫君得去宫中上朝呢!” 蔺欢睡意朦胧地应了一声:“哦,我忘了。” 眸光瞥见祈毓的动作,她腾地一下子起身坐到祈毓身旁,一脸的不明所以:“夫君你的手怎么了?” 昨晚和白烽对战的时候,她不曾见到祈毓哪里受过伤啊。 祈毓伸着右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轻扬,勾勒出一个温暖的笑意:“夫君的手没事,只不过是被你的脑袋压得有点麻。” 蔺欢闻言,脸色在霎那间微红一片:“我…我很抱歉,我并非故意的。” 她的左手抓住祈毓的右手,右手给祈毓轻揉着。 她不敢直视祈毓的眼神,目光集中在祈毓的右手上,声音小得像是细雨落在树叶上:“夫君,我这就给你揉揉。” 祈毓眼神柔和地瞧着她:“小欢儿不必跟夫君说抱歉,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以往,他们夫妻二人几乎是并排着睡,各睡各的。 昨晚蔺欢靠在他身前,他非但不排斥,相反还挺喜欢的。 小半刻钟后,他明白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小欢儿,夫君得起床去宫里了,眼下尚早,你接着睡吧。” 蔺欢乖巧地点头:“嗯,那你先去忙吧,记得去宫里之前要先吃些早点垫垫肚子。” 祈毓轻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迅速地换好朝服后,又折回床边,双手环住蔺欢的肩头,在她的额前印下浅浅一吻。 蔺欢羞赧地伸手把他推开:“夫君,时候不早了,你再磨蹭下去,怕是会误了上朝的时辰。” 她羞涩的模样让祈毓笑得如沐春风:“好,我这就去了,你好好休息。” 目送着祈毓的身影出了卧房门,蔺欢才重新躺下继续补眠。 一个时辰后,她再次醒来,用意识查看着系统里的武器库,看清所有武器的那一刻,她止不住地眉开眼笑。 武器库里有着上百支二十一世纪最新研发的突击步枪、数十支冲锋枪、多不胜数的地雷、十数架无人机,还有陪伴她多年最爱的狙击枪。 意识一动,她调出那把全身漆黑的狙击枪,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枪身:“好久不见啊,老伙计。” “有了你,蔺绍背后的主子再强大,我也可以所向无敌。” 蔺欢想起今日是蔺绍被斩首的日子,洗漱一番后,悄然间飞离了王府。 午时三刻前。 她一身男子玄色吉服,扎着高马尾的发上别着一支嵌珠溜银长簪,脸上戴着一张普通的人皮面具,隐在人群中观看着被刑部的人押往菜市口的许五。 百姓们听说了蔺绍的罪行,纷纷把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往何五身上扔去。 他们一边扔东西,一边怒骂:“呸!人模狗样的伪君子,活该被砍头。” “就是,先是放纵府里的人虐待毓王妃,又算计她的清白,最后还想把弑母的罪名扣在她头上,蔺绍,你当真是狼心狗肺,不可原谅。” “皇上英明啊,今日让这恶人伏株,算是替天行道了。” 许五被封住了穴位,手脚不能动,口不能言,完全是被人拖着走的。 他极力想要挣开穴道,跟人们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奈何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眼睁睁地让人把自己拖往刑场。 蔺欢轻扯一下唇角,笑得阴险:“蔺绍,你不愧是为官多年,偷梁换柱之计用得乐此不疲呢。” “前有让我替代蔺如兰嫁给祈毓冲喜,后又让许五代替你走上断头台,你想就此脱身,我偏不让你如意。” “你与皇上合谋害死我父母,施虐我多年,我就让你做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让你好生地体会一下人人都能在你头上踩一脚的滋味。” 第139章 那是你的敌人,跟我无关 蔺欢一路跟在人群身后,在许五将要被押到菜市口前。 她右手一握,一道内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径直朝着许五的后背袭去,冲破了许五被封住的穴道。 作为习武之人,她只需瞧上一眼,便知道许五任人拖行的僵硬动作是昨晚前来搭救蔺绍的白烽所为。 她得让许五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能让蔺绍痴心妄想的逍遥法外。 许五突然感觉到身体里传来钻心的疼,口中鲜血直流,他吃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昨日把他们抓走的黑衣人不是承诺过他们,只要他乖乖地照着命令做事,他们六人就会平安无事的吗? 为什么直到此刻都没有人来救他? 他不知道,他跟在许氏身边多年,或多或少地折磨过蔺欢。 蔺欢从命人抓住他们的那一刻,从未打算放过他们其中一个。 许五想不通,身体越来越痛,他清楚地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消逝。 若不是有两人扶着他,他应该会疼得在地上打滚。 嘴边的血水源源不断地流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蔺绍昨晚越狱了,我是许五,是被蔺绍的同伙易容成他的模样,代替他赴死的。”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随之软软地倒在地上,在刹那间断了气息。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让监斩官很是头大,眼看着蔺绍马上就要人头落地,转瞬之间发生了变故,令人直呼晦气。 押着许五的两人想去抓到打死许五的人,放眼望去,人头攒动,看谁都像是凶手。 二人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抓了吧! 不用人吩咐,一人自觉地在许五的尸体前蹲下,双手在许五的脸上找着易容的痕迹。 少顷,他在许五的右耳处找到一处凸起,伸手用力一扯,撕下一层面皮,露出许五原本的样貌来。 两人随即不再多留,拔腿折回刑部。 围观的百姓不少,蔺绍越狱一事就像春风一样吹遍京城的各个角落,快速而又有力地扩散着。 白烽和蔺绍两人一身黑衣蒙面隐在暗处,把刚才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白烽对此不觉得意外,蔺绍的眼中闪烁着怒火,尖叫着宣泄出心内的愤怒。 他昨晚被那个不知名的年轻男子喂下一颗药丸后,疼得他整整一夜没能合眼。 他无比清晰地体会到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被人大力撕扯,那种痛感仿佛要把他撕成千万片,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方才,眼看着许五就要代替他被刽子手斩首,他从此可以过得自由自在。 谁知,半道上会突然出现一个程咬金,打碎了他堪称完美的计划。 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点,从此世间再无人知晓他还在世上活得好好的。 蔺绍的牙齿咬得咯响:“刚刚对许五出手之人的相貌你看清了吗?” “如果看见了,你去把那人抓住,我要先把他碎尸万段,再将他挫骨扬灰。” 那人简直太可恶,他明明能够就此隐姓埋名,做回自己曾经的身份。 眼下,他越狱的消息一出,皇上肯定会让人在四处贴上他的通缉令,他真的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白烽不耐烦地斜了他一眼:“我看见了又怎样?那人对许五出手后,迅速隐在了人群之中,这茫茫人海,你让我如何去找?”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 主子的确交待过,让他务必要带着活着的蔺绍回去,至于其他的事情,关他何事? 蔺绍被通缉与他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蔺绍一脸愤恨地瞪向他:“你不是找不到,而是不想找吧?” 他心中暗恨,白烽此人武力高强,却头脑简单,什么心思都显在脸上,当他看不出来吗? 他试图跟白烽说清楚事情的重要性:“你知不知道,你若不把那人抓住的话,我们会永远无法安全的躲在暗处?” “那人很有可能跟昨晚给我喂药的男子有关系,他不死,我们的行踪随时都会暴露,你也不想时时刻刻的担心他迟早会找上我们吧?” 蔺绍不敢去回想昨晚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等那男子落入自己的手里,他定然要十倍百倍地把自己的痛苦加注在男子身上,以泄他的心头之恨。 白烽压根不理会他:“我无所谓啊,就算他带人找到我们,我要是打不过的话,我有手有脚有武功,我自己会趁机逃走。” “倒是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能不能逃脱还犹未可知呢。” “不过,我猜,你若落到敌人手里,除了被抓和被杀,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不曾忘记,从前蔺绍仗着自己头脑聪明在主子面前有多么得宠,时常调侃他是一个只知道用蛮力,不懂得动用脑子的废物。 现如今,蔺绍明白有武功在身的好处了,想让他出力帮忙对付不属于自己的敌人,蔺绍未免太过于异想天开了吧! 蔺绍被他的话气得额前青筋直冒,浑身颤抖,伸着右手指着他:“你…你懂不懂齐心协力这个词?” “那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应该合作尽快把人抓住,逼问出他幕后的主子,把他们一锅端了,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他心中暗恨自己不会武功,他真的很想很想把白烽这个不听他命令的家伙,好好的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仗着自己武功高,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恨。 白烽打从心底不认同他的话:“不,你错了,他们从始至终想抓的人是你,与我无关。” 蔺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变得语无伦次:“你…你这个敌我不分的家伙,我们好歹相识多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怎会说出这等无情无义的话语来?” “再说了,主上派你来救我,是让你保证我的安危,那人不除,我被药丸折磨的剧痛就没法解除。” “我日日夜夜痛得睡不着,你就不怕我在某一刻活生生的疼死,死在回去的途中吗?” 他要被白烽这个蠢货给气疯了,他好说歹说,白烽就是不为所动,真是气煞他也。 第140章 你亲自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尽管白烽不想理会蔺绍没完没了的唠叨,但他知道蔺绍说的是事实。 主子十分明确地让他把蔺绍平平安安的带回去,蔺绍一旦死在半路上,他确实没法跟主子交待。 他看向黑压压的人群,语气不耐:“我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把方才那人找到,只能尽力帮忙寻找。” “如果最后找不到,你可不能怪我没帮你找人。” 蔺绍见他终于肯答应帮忙,心里瞬时间松了一口气,朝他摆摆手:“你放心,只要你我用心仔细查找,那人一定飞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他说罢,和白烽立即混入人群中,细心地找着杀死许五的那人。 蔺欢丝毫不知他二人在找自己,她伪装得很好,不怕被人认出来,悠哉悠哉地街上闲逛着。 明日一早就得去皇宫参加皇后的生辰宴,她得好好给皇后准备一份厚礼。 她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走进一家珠宝铺子。 铺子里摆满了各种珠宝首饰,光芒闪烁,令人眼花缭乱。 掌柜的见她进来,连忙迎上前来,满脸堆笑:“这位公子,您需要些什么?” 蔺欢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我要给一位尊贵的小姐挑选一份生辰礼物,你给我推荐推荐。” 掌柜一听,心领神会地揶揄道:“原来是公子你给心上人送贺礼啊,那您可算来对地方了。” “我们这儿的珠宝首饰都是用上等的材料制作而成,工艺精湛,品质上乘。” “您看看这对翡翠耳环,颜色鲜艳,水头十足,是难得的好东西。” “还有这条项链,上面镶嵌着九十九颗钻石,象征着长长久久,寓意美好。” “还有这枚戒指……” 掌柜口若悬河地介绍着,蔺欢却不为所动。 她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她只想给皇后挑选一件特别的礼物。 她在铺子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一只精美的玉镯上。 玉镯通体洁白,没有一丝瑕疵,质地温润细腻,一看就是上品。 掌柜见她看中了玉镯,连忙对她称赞起来:“公子当真好眼光,这玉镯乃是我们铺子里的镇店之宝。” “它是由上等的和田玉制成,用来送心上人最为适合,公子可否要拿出来看看?” 蔺欢点了点头,掌柜的急忙从展示柜中拿出玉镯递到她手里。 蔺欢拿着玉镯左看右看,这样一块好玉送给皇后,有些浪费了。 见她面露犹豫,掌柜的在一旁卖力的夸赞着:“公子,你放心,那位小姐一定会喜欢这只玉镯的。” 蔺欢想到了一个可以通过皇后去算计皇上的好点子,会心地笑了笑,把玉镯买了下来。 她回到毓王府青峰院的主卧里,刚把身上的伪装卸掉,就听见祈毓在屋外问:“巧月,王妃可醒来了?” 不等巧月回话,蔺欢快步踏出房门,笑嘻嘻地对祈毓喊着:“夫君,你回来了。” 目光触及到祈毓身后八名侍卫抬着的木箱子,她略感好奇:“这是?” 祈毓并未及时告诉她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先让侍卫把箱子抬到主屋,再牵着蔺欢的手走到箱子边,以眼神示意她:“小欢儿,你亲自打开看看就知道里面是何物了。” 蔺欢伸手把箱子一一打开,无一例外,全是满满当当的银子和银票。 她立时恍然大悟:“夫君,这些银钱是父皇勒令让丞相府归还忠义侯府的二十二万两银子。” 她顿了一下,又说:“不对啊,坊间传言丞相府不是被盗贼盗得一干二净了吗?他们哪里来的银子呢?” 祈毓抿唇轻笑:“他们确实没有那么多银子,蔺绍前段时间不是卖了几个小官赚了点银子吗?实在凑不够,父皇就做主把丞相府卖了,勉强凑够了。” 丞相府这一次,是真正的穷途末路了,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保不住了。 蔺欢神色惊讶,这样一来,丞相府那些被充作奴才的姨娘和庶子庶女们是彻底的无家可归了。 她不会对他们心生怜悯,他们不是喜欢欺负原主吗? 让他们从云端狠狠地跌落到泥潭里,此生只能为奴为婢,任人欺凌,要比一剑杀了他们来得痛快。 他们如今再听到府邸被卖的消息,定会犹觉五雷轰顶,天一下子塌了下来,日后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定是过得苦不堪言。 祈毓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她在为丞相府惋惜,柔声宽慰着她:“小欢儿,你不必为他们感到可惜,他们作恶多端多年,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蔺欢仰头看他,眸中笑意浅浅:“夫君,我才不会为他们伤心,你们欺我辱我多年,无论何种下场,皆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死,太便宜丞相府那一帮人了,他们在府中做惯了主子,一朝沦为别人的犬马,只会感觉生不如死! 祈毓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欢儿这样想就对了,这些银钱是忠义侯夫妇留给你的,放入你的私库就好。” 蔺欢点头,郑重其事地跟他说:“好,我现在算得上是小有积蓄了,哪天夫君缺银钱的时候,大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不会吝啬的。” 祈毓被她的话成功逗笑:“好,这可是小欢儿亲口说的,等我真正缺钱之时,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他只把蔺欢这话当成玩笑来听。 那是忠义侯夫妇留给蔺欢的,是作为蔺欢后半生的生活保障,即便毓王府日后再穷困潦倒,他都不能把主意打到蔺欢的财产上。 蔺欢从怀里把刚买的玉镯连带着精巧的盒子拿出来,摊在手心里,献宝似的递到祈毓眼前。 她邀功般地问着:“夫君,明日就是皇后的生辰了,你看我送这只玉镯给她可合适?” 祈毓从她手中接过盒子,一看就知道玉镯价值不菲,颇为心疼蔺欢花掉的银子:“小欢儿,这玉镯得花上不少钱吧?” 就皇后把他当作眼中钉肉中刺的关系来说,随便送一样东西就得了,哪怕他送金山银山,并不见得皇后会发自内心的高兴。 蔺欢把盒子接回,朝他神秘兮兮一笑:“夫君,既是送给皇后的,当然得送好的,我们是晚辈,不能失了礼数,对不对?” 第141章 此生有你相伴足矣 天气晴朗,清新的空气和蓝天白云相映成趣,让人心旷神怡。 今日是三月十二,皇后的生辰。 蔺欢早就期待着这一天,醒得特别早。 毓王府那辆专用的马车里。 祈毓一身烟水远山绛紫缎袍,满头青丝由一顶吉祥如意落羽紫嵌珠束髻冠高高束起,完好的脸上仍然用半张银色面具罩着。 蔺欢一身晚烟霞紫素软缎锦服,梳着朝月含烟髻的发上戴着全套紫色嵌宝石头面。 两人并排坐着,因起得太早,她靠着祈毓的肩膀双眸紧闭继续补眠。 温月梳着双丫髻,戴着一套简单的粉色头饰,穿着一套粉色丫鬟服饰,和蒋淮坐在马车外。 祈毓瞧着蔺欢恬美的睡颜,不禁摇头失笑:“小欢儿,在王府时明明还不到进宫的时辰,你偏要催着我早早起来。” “结果呢,你倒好,一上马车就睡。” 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见蔺欢睡得正香,他把车里备着的毯子给蔺欢盖上。 马车一路摇晃,祈毓伸手揽住蔺欢的腰,避免她随着马车的颠簸而磕到。 约莫三刻钟左右,马车稳稳停在宫门口。 祈毓正要叫醒蔺欢,却见她已然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嘟囔着问:“夫君,到皇宫了吗?” 祈毓轻声应着:“嗯,到了。” “小欢儿你先清醒一下,我们再进宫也不迟。” “哦。”蔺欢应了一声,坐直了身体。 祈毓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发簪,看着她出落得越来越美丽动人,私心里想把她一辈子藏在府里,不想让别的男子窥见她的美。 蔺欢用手指揉了揉眼睛,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她满目疑惑:“夫君,你这样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是我的妆容花了?” 祈毓温柔一笑,声音清脆悦耳,听起来温暖动人:“没有,夫君就是觉得小欢儿生得好看,喜欢多看。” 蔺欢听得一愣,随后轻笑不已:“夫君今早可是偷偷的吃了蜂蜜?要不然嘴巴怎会这般的甜?” “我们在府里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少,你也不嫌看得腻吗?” 她暗自感觉奇怪,两人又不是初次见面,祈毓怎的会说出这种腻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祈毓目光灼灼地瞧着她,语气温和:“小欢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夫君的娘子,哪有什么腻不腻之说?”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不悦地问:“听小欢儿话中的意思,这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莫不是看腻了夫君?” 蔺欢顿觉无语:“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夫君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 她就不明白了,以祈毓那张天人之姿的脸来说,有什么好担心的? 要担心的人是她好不好? 等祈毓脸上的面具摘下来,不知道会吸引多少的桃花呢! 见祈毓不吭声,蔺欢心内叹息一声,轻声哄着:“夫君,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嘛,你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眉目如画,我怎会看得腻呢?” “即便你长相一般,你依然是我最最喜欢的夫君,无人及得上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祈毓轻挑了一下眉,半信半疑地问她:“小欢儿此话当真?” 蔺欢举起右手发誓:“嗯,我这话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 她说罢,双手环住祈毓的脖子,飞速地在他的左脸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又在转瞬之间移开。 祈毓因为她突然的一吻,心中泛出难以言喻的甜蜜,看向蔺欢的眼神温柔似水:“小欢儿,同样的话赠予你,你亦是我最喜欢的娘子,此生有你一人相伴左右足矣。” 话落,他右手一伸,把蔺欢紧紧揽在怀里,力道之大,似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蔺欢很喜欢靠在祈毓的身前,听着祈毓类似告白的话语,心中甜蜜得乐不可支。 两人腻歪的动静和甜腻的话语,让坐在车外的蒋淮和温月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好似自从王妃进府后,王爷再也不像成亲之前那样整天板着一张脸了,比以往多出很多烟火气息。 蔺欢没有忘记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宴。 她伸手推了一下祈毓:“夫君,想必很多人都已经进宫了,我们该下车了。” 祈毓在她的额前轻吻了一下,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两人下了马车,蒋淮照常扶着祈毓,温月跟在蔺欢身边,四人一起步行着前往皇后的未央宫。 一路上,遇到的宫人纷纷跪地行礼:“参见毓王,参见毓王妃。” 祈毓只是微微颔首,牵着蔺欢的左手继续往前走。 蔺欢落后祈毓半步,沿途的宫人都在悄悄地打量她。 短短时日不见,他们看到的毓王妃是真的吗? 他们怎么感觉毓王妃长得愈发的好看了? 蔺欢装作平常在外人面前的样子,紧张地拽了拽祈毓的袖子,小声地问他:“夫君,等会见到皇后,我该说些什么?” “小欢儿,你不必紧张。”祈毓安慰她:“你只需要按照我教你的话说,给皇后请安祝寿就可以了。” “哦。”蔺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一行四人很快到达皇后的未央宫门口。 门口的宫人领着他们四人一道进了未央宫的主殿内。 富丽堂皇的大殿里。 前来给皇后贺寿的人多不胜数,个个身穿一套华服,佩戴着名贵的珠宝首饰,展示出着自己贵族的气质和品味。 与祈毓表面上的和气,皇后还是愿意维持的。 看见夫妻二人前来,她礼貌性地笑着,笑意不达眼底,语气淡淡:“毓王和毓王妃来了,快请坐吧。” “儿臣拜见母后!”祈毓和蔺欢一齐朝着她行着跪拜大礼。 “嗯,快起来吧!”皇后淡声应道,给了贴身嬷嬷束柔一个眼神。 束柔心领神会,亲自去到蔺欢身边把人扶起。 皇后又笑着对蔺欢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二人不必多礼。” “谢谢母后。”蔺欢起身,偷偷看了祈毓一眼,见他没有出言反对,便大着胆子应了一声,“是,母后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 她忘不了与祈毓成婚第二日进宫向帝后请安时,皇后给她的桂花糕里掺杂着大量的凉药。 不管是让她腹痛也好,要她不易有孕也罢,她心里一直记着这个仇。 再回想起詹泽在酷刑下交待的那些话,祈毓在宫里因为皇后的暗害过得艰难等等。 她十分清楚,当前不宜与皇后闹翻,皇后爱演母慈子孝的戏码,她暂且先陪着演上一段,来日方长。 第142章 你是不是嫌弃我的眼光不好 祈毓和蔺欢跟皇后行完礼后,由宫人领着分别坐到男宾区和女宾区的位置上。 两人刚落座,皇帝祈重近带着随身内侍江达和八名内侍一同进殿,众人纷纷起身行跪拜大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祈重近走到上首位置旁,亲自扶起皇后,两人同坐在上首的位置,他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众位平身。” 众人起身再次落座。 太子祈陌作为皇后唯一的孩子,率先亲手奉上一条昂贵的八宝玲珑金丝玉蝴蝶纹项链。 他笑得如同春风一样柔和:“儿臣祝母后生辰快乐,愿您的容颜永远美丽,心情愉悦,一切如意。” 皇后让束柔把礼物接下,欣慰地点点头:“嗯,陌儿有心了。” 太子长相俊美,谦卑有礼,待人温和,让皇后心中充满了喜悦和骄傲。 她的目光落在祈陌身上,眼神中是满满的母爱和期待。 她知道,祈陌是她的未来,是她的希望。 她希望太子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储君,继承祈重近的皇位以后,能让天启王朝更加繁荣昌盛。 所以,她需得趁着此次生辰宴会给祈陌物色一位门当户对的太子妃。 先前皇上要给祈陌选太子妃时,祈陌以祈毓身为长子未成婚为由阻拦。 而今祈毓与蔺欢已成婚,他再不能拿祈毓当挡箭牌了。 祈陌与皇后母子多年,一眼便能看穿母后举办这次宴会的主要目的。 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孝子,不好再出言相劝。 他的意中人就坐在殿内,他不敢多瞧,怕引起母后的注意。 待祈陌退回自己的位置,祈重近的眼神破天荒地落在了祈毓身上,问他:“不知毓王此次为你的嫡母准备了什么生辰贺礼啊?” 祈毓愣了一下,顿了顿,才看向蔺欢,眼中是忽略不了的柔情:“回父皇的话,儿臣原本是给母后准备了礼物的。” 他继而看向皇后:“小欢儿听说了您的生辰后,寻了好些时日,昨日终于让她寻到了一只品质上乘的玉镯,玉色晶莹剔透,光滑如镜,儿臣相信母后定能喜欢的。” 他此话一出,帝后二人和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身着紫衣华服的蔺欢身上。 他们越看蔺欢,眼中的惊艳之色越浓。 一众女子的眼中皆是闪烁着浓浓的羡慕。 单看毓王妃的脸色,肤色光洁犹如玉石,红润又亮丽,显然是气血运行良好的好气色,她们就知道毓王妃被毓王养得极好。 更别提毓王妃那一身从头到脚价值不菲的行头。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呐? 她们也想拥有像毓王那样好的夫君。 当然,毓王被毁掉的脸若能恢复如初,那就更好了! 可惜了,便宜蔺欢那个傻子了! 五皇子祈烁的目光与众不同,盯着蔺欢的眼神阴毒无比。 想到他和自家母妃一系列的计划,他心中冷哼,让你们先得意一下。 现在有多么得意,待会儿便有多么失意,到时候他们夫妻两人别哭鼻子才好。 祈毓暗中注意到他的神色,眸光不自觉地变冷。 祈烁想要算计他们夫妻,他会让祈烁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蔺欢对上众人的目光,心中没有丝毫慌乱,面色如常地起身,与祈毓一同朝着皇后走去。 二人停在皇后跟前。 蔺欢借着宽大的衣袖,自系统里取出那只通体雪白的玉镯,和祈毓异口同声地说着:“儿臣、儿媳祝母后福禄寿喜,吉祥如意。愿您凤体康健,永葆青春。” 话音落下,蔺欢大着胆子,双手捧着玉镯走到皇后面前,嫣然一笑:“母后,上次儿媳和夫君来未央宫时,您不是赏了儿媳一盒桂花糕嘛。” “儿媳这心里一直记着您的大恩呢,我在丞相府多年从未见过那样精致的糕点,您是除了夫君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为了感激您对儿媳的恩德,我近期以来跑了很多家首饰铺子,最终为您寻得一块美玉。” “儿媳知道母后身为一国之母,不缺金银财宝,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母后可不能嫌弃。” 忆起赏赐给蔺欢的那碟糕点中掺杂着的东西,皇后心里有一点心虚,并没有表露出来。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玉镯,不可否认,蔺欢的眼光极好。 玉镯质地细腻,纹理清晰,单单看着就让人觉得高贵。 她并未伸手去接,而是暗自琢磨着这玉镯其中是不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猫腻。 毕竟,祈毓在宫中生存艰难,有大半是她出手的功劳。 她不相信祈毓心中对她没有半分憎恨。 这玉镯说不定是祈毓专程寻来,借着蔺欢的手送来暗害她的。 毕竟,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不会怀疑到蔺欢的头上。 一个傻子,哪里会懂得害人呢? 蔺欢见她久久不接,弯身把玉镯连带着盒子递到皇后的右手中。 她紧紧握住皇后的右手,掌心处的三滴药液被她用了些许内力催发,极快地渗入皇后的手背中,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她的双眸中渐渐浸出一片水雾,委屈得快要哭出声来:“母后,您是不是嫌弃儿媳的眼光不好?” “这是我能拿得出手最好的礼物了,您若不喜欢,我是真的不知道要送您什么了。” “您收下好不好?这玉镯最是衬您了,您就收下嘛!” 皇后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双眼微红,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看得她不忍心。 她勉为其难地把玉镯收下,然后又把玉镯递给束柔。 她打算等宴会散去后让太医好生的查看一下玉镯是否有毒,量那毓王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毒害她。 蔺欢见她欣然接下,极有眼力劲地退到祈毓身旁,两人并排着缓缓走回各自的座位。 两人男俊女美,珠联璧合,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卷,羡煞了殿内的众人。 皇后望向其乐融融的两人,又看向祈陌:“陌儿,你要是能像毓王一样早早地娶了太子妃,母后就多有一个贤惠的儿媳孝敬,多好的事啊,你的婚事得尽早提上日程了。” 祈重近在一旁跟着附和:“陌儿,你母后此话说得极对,你已然年满二十岁,早就该娶太子妃了。” “以往你还拿毓王挡在身前,现如今他都成亲了,你断然没有再拖下去的道理。” “今日殿内有不少大臣的女儿来参宴,你自己选个心仪的女子,朕好为你们赐婚,让你们能早点为皇室开枝散叶。” 第143章 不知道她的位置在哪 祈重近说的话目的明确,今日明面上是举办皇后的生辰宴,实则是为了给太子选太子妃。 他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内侍独有的嗓音:“珍妃娘娘到。” 珍妃名唤尤心莹,年龄约莫三十五六,身高一米六五,肌肤雪白,有着一双自带微笑的眼睛。 她笑容甜美宛如天使,温柔美丽,让人心醉神迷。 她的封号用的是珍惜的珍字,可见皇上对她的宠爱和珍视。 听闻她能入宫为妃,是皇上十多年前微服私访偶然遇见的,一眼就看上了珍妃那双自带微笑的眼睛,不顾朝臣的反对,硬是立了小门小户的她为妃。 当她穿着一套曼陀罗朱纱雨花锦华服,带着贴身嬷嬷弥云和两名丫鬟刚刚踏进未央宫的主殿时,很多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殿内很多人只听说过珍妃自进入皇宫后,独得皇上恩宠多年,却从未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今日一见,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做一笑倾城。 大殿内一时间只余下连绵不绝的夸赞声。 “这位便是珍妃娘娘吗?当真是螓首蛾眉、肤如凝脂、美丽非凡啊!” “是啊,珍妃娘娘就好似春日之花,既娇艳欲滴又清雅高贵,难怪皇上愿意宠着。” “以往就听闻天上有仙女,今日得见珍妃娘娘,我才明白他们说的确有其事啊。” 祈重近原是与皇后并排着坐在主位上,见到珍妃出现的那一刻,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快步向着珍妃走去。 他边走边关心地问着:“莹儿,你昨晚不是还说你身子不爽利,今日不来参加皇后生辰宴的吗?” “你的身子可好些了?太医也真是的,怎么就不拦着你一点,等下你的症状加重了怎么办?” 他自顾自地关心着珍妃,似乎忘记今日的寿星是谁。 皇后在看到祈重近毫不犹豫的起身去接珍妃时,被衣袖盖住的双手,护甲都快掰断了。 她与皇上确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以为他们夫妻二人总归会是不同的。 却不想,在皇上把珍妃接进宫里时就变了。 十来年了,皇上每个月有大半的时间都宿在珍妃的珠粹宫。 她和其他的妃嫔们可谓是想尽了办法,能用的招数都用了,硬是没有一点成效,皇上待珍妃仍旧如初。 久而久之,她们对皇上的失望沉到了谷底,再不去奢求皇上的宠爱。 可眼下看着皇上对珍妃如同平常夫妻一般嘘寒问暖,让皇后和一众妃嫔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好似吃了黄连一样,苦涩的难以形容。 尤心莹仿若不曾瞧见妃嫔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她先对祈重近盈盈一拜:“莹儿拜见皇上。” 然后才道出自己前往未央宫的缘由,她的嗓音如银铃般悦耳动听:“皇上,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 “莹儿只是身子略微的不舒服,又不是重病在床起不来,自当是要前来给娘娘贺寿的,莹儿不想被别人在背后指责说莹儿失了礼数。” 她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委屈,听得祈重近心疼不已。 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再收回目光时,又变成对珍妃独有的温文尔雅。 他劝着珍妃:“你既是身体不好,只需派个宫人把贺礼给皇后送来即可,何必又亲自带着病体跑一趟呢?” “莹儿,你身子不好就该好好地在你自己的宫里养着,别让朕担心。” 祈重近看向珍妃的眼神里溢满了心疼,是真的怕她有个闪失。 尤心莹牵上他宽厚又略带粗糙的手,拉着他一同往皇后的位置走去,嘴里兀自说着:“皇上,莹儿来都来了,你就让莹儿好好的感受一下热闹的宴会好不好?” “你别担心,莹儿心里有数,就在这儿待上一小会儿。” 她央求的语气让祈重近看得不忍:“那莹儿要说话算话,只坐一小会,就乖乖地回珠粹宫去歇息。” 得到他的应允,尤心莹开心的点点头:“好,莹儿自是说话算话的。” 众人瞧见这一幕,心中是极为震撼的。 原以为皇上对谁都威严无比,谁能料到,面对珍妃时,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丈夫呢! 两人缓缓向上首位置走着,路过蔺欢的位置时,尤心莹停下了脚步。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蔺欢,明知故问:“皇上,莹儿听说毓王妃今日随同毓王进宫给皇后娘娘贺寿来了,莹儿从未见过她,不知道她的位置在哪里?” 蔺欢上次进宫给帝后请安时,她在珠粹宫里悠哉悠哉地玩着,是以,她没见过蔺欢。 她知道自家儿子与祈毓不对付,她不想去认识蔺欢。 还是前几日祈烁拿着蔺欢的画像进宫让她帮忙,她才粗略地瞧了一下。 蔺欢的长相虽然颇有姿色,却是个人尽皆知的傻子,她可没时间浪费在蔺欢身上。 不过嘛,儿子都求到她面前了,她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祈重近淡漠地瞥了蔺欢一眼,语气不悦:“莹儿,她就坐在你眼前。” 蔺欢自动忽略掉他的眼神,径直起身行礼:“见过珍妃娘娘。” 尤心莹放开皇上的手,欢喜地走到蔺欢跟前,笑得和蔼可亲:“毓王妃有礼了。” 她暗自打量起蔺欢来,蔺欢这落落大方、谦谦有礼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傻子。 她忽地又明白过来,蔺欢能这样有模有样的跟她行礼,多半是毓王教会的。 就凭蔺欢在丞相府里遭受虐待多年,蔺绍他们压根不可能会教蔺欢礼节。 两人离得极近,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飘进蔺欢的鼻尖,让蔺欢立刻警觉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鼻子,实则是借着衣袖的遮挡,快速自系统里调出一颗芝麻大小的解毒丹,飞速地送入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快得让人注意不到她细微的动作。 尤心莹见她不雅地揉着鼻子,心生不快地质问着她:“毓王妃何故要用手揉自己的鼻子?” 蔺欢解除了她带来的危机后,放下自己的手,面带尴尬地说:“珍妃娘娘,我刚刚不知怎的,感觉鼻子有些痒。” “我知道我这动作不雅,可我忍不住嘛,总不能让它继续痒下去,待会儿要是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恐怕会更加失礼的。” 第144章 我待自己的王妃好有错吗? 尤心莹的右手中捏着一颗极小的褐色药丸,她故意停在蔺欢面前。 与蔺欢距离极近,就是为了把药丸捏破,好让蔺欢能够吸收媚毒的香气。 那种香气极淡,常人根本闻不到一星半点。 方才蔺欢揉鼻子的动作,她以为蔺欢发现了她的目的。 听完蔺欢的解释,她那不多的担心终于踏踏实实地落下:“毓王妃说得是,本妃方才大惊小怪了,还请毓王妃莫要怪罪。” 尤心莹想到接下来不久会发生的事情,心里得意洋洋,面上却是一派泰然自若。 蔺欢神色如常地回着:“娘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在众目睽睽下失礼,我懂的。” 她走到珍妃跟前,满脸的艳羡之色:“之前听夫君说父皇和娘娘的感情好得不得了,我就想着娘娘定是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尤心莹见目的达到,没有心思再多待,不咸不淡地回了蔺欢一句:“毓王妃谬赞了。” 她转而看向皇上,言语中隐有歉意:“皇上,莹儿的头有些晕,想先回珠粹宫去歇着了。” 她继而又望向皇后,语气虚弱至极:“皇后娘娘,臣妾是想着要陪您好好过生辰的,奈何臣妾身体不争气,只得先走一步,还望娘娘别怪罪臣妾这次的失礼。” 毋庸置疑,她是皇宫里最得宠的妃子,可她没有皇后娘家强大的背景。 其他的人,她不会放在眼里,但在祈烁未能荣登大位之前,她得在皇后面前伏低做小。 迎上珍妃楚楚可怜的表情,皇后心中无奈,她能说什么? 她想说:珍妃你别装了,本宫知晓你今日是故意来膈应本宫的。 你不就是想让本宫和其他妃嫔们看看皇上对你到底有多么宠爱吗? 我们看够了,你可以滚了。 但皇后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表露出半分不悦的神色来。 她娘家是强大,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犯不着为了一个后宫妃嫔而断掉整个家族的未来。 皇后轻叹出一口气:“珍妃,皇上说得挺对的,你的身子骨一向虚弱,以后这样的场合,你让人把贺礼送来就好,实在是不必亲自前来的。” 珍妃要真能如此做,她倒也乐得自在,眼不见为净,省得珍妃老是想着来未央宫戳她的心窝子。 尤心莹得到皇后的应允后,隐晦地瞧了一眼蔺欢,随即对着祈重近福身一礼:“皇上,那莹儿便先回宫了,您好好的陪着皇后娘娘过个欢乐的生辰。” 祈重近目送她带着人离去,直到彻底看不见她的人影,又恢复成他一惯的面无表情。 他回到首位上坐下,无精打采地不言不语。 殿内的众多女子没有忘记他说过的话,纷纷卯足了劲地想要表演才艺。 皇后将她们的心思尽收眼底,给了束柔一个眼神。 束柔当即对着众人说:“各位,皇后娘娘让御膳房给众位准备了宴席,以示对众位能来参加宴会的感谢。” 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美酒和甘露被宫人们端着一一呈上,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众人品尝佳肴间,已有数位小姐争先恐后地上台表演。 一时间,殿中央偌大的空地上,有让人陶醉的美妙歌声,有醉人心扉的翩翩舞者,有余音枭枭的动听琴声,精彩缤纷,令人目不暇接。 蔺欢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地吃着一碟不知由何物做成的糕点。 想起珍妃给她下的药,她顺势装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祈毓的目光一直不曾从她身上移开,想跟皇上说让温月带着她先去未央宫的偏殿休息。 一道女子声音忽然打断了他想说的话:“臣女听闻毓王妃多才多艺,才华横溢,不知可有幸能跟毓王妃比试一番?” 大殿内因为这句话静默了好半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稍后,众人哄堂大笑。 “说这话的也是个人才,毓王妃是谁,那是天启京城里众所周知的傻子。” “你说一条鱼会被水淹死我都信,你竟然说毓王妃多才多艺,在场的众位有谁会相信呐?哈哈哈……” “就是,就毓王妃与孩童一样的神智,也就毓王不嫌弃。换作是我,早就把人给撵出府了,还好吃好喝的待她,也不怕浪费粮食和银钱。” 出言嘲讽蔺欢的人,话音才落,就被朝中数名武将你一言我一语的怼了回去:“毓王妃是谁?那是忠义侯最为疼爱的独女。” “毓王妃的灵智为何会异于常人?那是因为忠义侯夫妇战死沙场的悲痛导致的。” “多年前外敌来犯,没有他们夫妇二人远赴边疆平复战事,我们的日子不会像现在这般潇洒。” “你们在干什么?毓王妃是忠良之后啊,你们肆无忌惮地讥讽她,不就是欺负她父母双亡吗?” “不知道你们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才会说出这种狼心狗肺的话来。” “毓王对毓王妃好,我们应该敬他是条汉子,同时也庆幸娶她的人不是你们其中一个,不然,忠义侯夫妇在地下恐怕也不放心啊。” 他们的年纪与忠义侯不相上下,虽说算不得朋友,却不妨碍他们崇拜蔺曲思。 他们没法眼睁睁地看着蔺欢被人嘲笑而无动于衷,几句话而已,顺口的事,其他的,他们也帮不上忙。 祈毓望着祈重近,一字一句地问他:“父皇,小欢儿年幼便已父母早逝,又被蔺绍纵容府中那些人虐待多年,儿臣至今不能忘却初见她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面无血色、干扁瘦弱,儿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待自己的王妃好有错吗?” “她的父母为国捐躯,她却要在这里遭受他们的非议和嗤笑,难道这是忠良之后应得的下场吗?” 祈重近先看了看他,又看看沉默不语的蔺欢。 再望向那几名说话的男子和那名对蔺欢提出挑战的女子时,他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寒意,阴冷得让人从心底生出畏惧。 他不留半点情面的吩咐着江达:“让侍卫把那几人和他们的家眷即刻轰出宫门,有生之年不得踏入皇宫半步。” 那几人一听,顿觉眼前一黑,求救似的看着祈烁的方向,却见祈烁早就别开了目光。 他们心如死灰地认命,任由自己被侍卫拖走。 祈烁神情如常地饮着杯中的美酒,对他们的求救视而不见。 他想不通忠义侯夫妇逝去多年,祈毓一个病秧子,蔺欢一个傻子,有什么值得那些武将出言相帮的! 祈重近与他父子多年,太过熟悉他的德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满含警告。 他随后跟皇后说了一句:“朕乏了,先回寝宫歇息去了,皇后继续帮太子挑选太子妃吧。” “等你选好人后,派人来跟朕说一声,朕会给他们赐婚的。” 祈重近说完,也不等皇后回话,带着江达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 皇后努力维持着端庄的形象,笑得极为勉强:“才艺表演继续,谁若敢不知好歹地说毓王妃一句不是,可别怪本宫无情。” 那几人及其家眷被侍卫拖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众人的目光不敢再落在蔺欢身上,个个集中精神看向殿中央表演才艺的女子们。 蔺欢猜想着珍妃和五皇子的人在暗处可能等得心急,她装出一副困倦至极的模样:“母后,儿媳好困啊,我能不能先去休息一会?” 第145章 你快点好不好 皇后瞧了瞧蔺欢那副困到极致的模样,懒得搭理她,对着束柔吩咐:“你派一名宫女带毓王妃去客房歇歇。” 蔺欢起身,对她恭敬一礼:“儿媳多谢母后!” 她和温月随即跟着宫女离开大殿。 尽管有温月在蔺欢身边跟着,祈毓仍然不放心。 宫中是一个容易出意外的地方,他得亲自在暗处看着。 他随后起身,对皇后道了一句:“母后,儿臣许久不曾饮酒,方才美酒香醇,一不小心喝得有点多,儿臣这脑袋有些昏沉,便先去客房歇一会儿了。” 他随意扯出一个理由,不等皇后同意,兀自让蒋淮扶着走出大殿。 皇后面色不变,不想去跟他计较。 这毓王夫妻俩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蔺欢前脚刚走,祈毓后脚就跟了上去,两人感情再好,也不是这么一个好法吧? 蔺欢主仆跟着丫鬟走到去往偏殿客房的半道上,宫女忽地痛呼出声:“哎呦,好痛啊!” “毓王妃,奴婢的肚子不太舒服,先去一趟恭房。” “客房就在不远处,你们能不能找得到?如果找不到的话,那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奴婢很快就好。” 宫女的右手捂着肚子,一副快要憋不住的神情,不待蔺欢说话,转身快步往另一处方向走去。 温月看着蔺欢困得睁不开的双眼,双手扶着她,语带关心:“王妃,不如我们慢慢往前方走吧。” 她想着,宫女既然说了她们离客房不远,那么应该很快就能到达。 蔺欢轻轻点头:“嗯,也不知怎的,我昨晚明明睡得挺好,怎会感觉如此的困倦呢?” 她顿了顿,又说:“许是我今日起得太早,看来以后要尽量的多睡一会,这精神才会好。” 温月不放心地伸手摸向她的额头,并未发现她有发热一类的症状,见她脸色与寻常无异,她想,她可能是想多了。 “王妃说得是,的确要多多休息有益于身体健康,奴婢这就送您去客房。” 两人刚走出不到百米的距离,先前给她们带路的宫女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她快步跑到蔺欢和温月身旁,急切地说着:“毓王妃,抱歉,这不是去客房的路。” “刚刚是奴婢肚子痛,导致记忆混乱,害您走了冤枉路,是奴婢的不是。” 她伸手指向另一边:“客房的路在这边,还请毓王妃跟奴婢来。” 宫女话音刚落,祈毓一贯温和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小欢儿,你和温月的脚步未免走得快太了些,夫君差点儿没跟上。” 蔺欢听见他的声音,心中一喜,抬起头来,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见只有祈毓一人,她又问:“蒋淮他人呢?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她问话的同时,三人慢慢向着祈毓走去。 祈毓懊恼地伸手拍了一下脑袋:“今日宴席上的酒,味道好得难以形容,夫君忍不住贪杯了一些,多喝了好几杯。” “这不,夫君感觉头有些晕,便跟皇后说要来客房歇一会。” “蒋淮说他内急,已经先往恭房去了,等一下他会找来的。” “还好夫君脚步快,追上了小欢儿,我们一起走吧。” 蔺欢三人走到祈毓跟前。 祈毓伸出右手要去牵蔺欢的手,被蔺欢退出好几步距离。 她面带羞赧,说得一本正经:“这是在宫里,不是在王府,我们得注意礼节,不能让人平白地看了笑话。” 祈毓冷冷地瞥向宫女:“本王在宫中生活多年,能够找到偏殿的客房,你自己忙去吧,本王带着王妃去就行了。” 宫女听见他这话,对他俯身一礼,匆忙告退。 再看向蔺欢时,祈毓的脸色温柔得如同清晨的阳光,让人感觉十分的温暖:“小欢儿,你不是很困吗?走,夫君这就带你去休息。” 蔺欢轻声应着:“好,我们快走吧,我的眼皮子都困得开始打架了。” 三人不再说话,祈毓走在前头,蔺欢被温月扶着走在后面。 温月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她跟在祈毓身边多年,蒋淮从不离祈毓身边左右。 自从蔺欢进府后,除去祈毓夫妻二人独处时,蒋淮几乎待在他身边,尤其是在外面的时候。 可无论她如何看,前面的人,不管是身高体重,或者是言行举止,分明是她家王爷该有的样子,她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不出半刻钟,三人走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前。 祈毓上前把房门推开,等温月把蔺欢扶到床边坐下,他径直吩咐着温月:“你先出去在门外候着,本王在这里看着小欢儿就好。” 温月看向蔺欢,见蔺欢对她点头,才转身往门外走。 然而,她才刚走几步就毫无预兆地晕倒在地。 蔺欢吓了一跳,急忙从床边站起,跑到温月面前蹲下,惊慌地问着祈毓:“她这是怎么了?” 只一瞬间,蔺欢似是热极,不自觉地伸手扒着自己的衣服,自顾自地喃喃低语:“我怎么感觉身上好热,真的好热……” 祈毓慢条斯理地去到门边把房门关上。 再走到她身旁,笑意盈盈地跟她说:“小欢儿,你别管她了,你先坐到床上去,夫君马上帮你缓解缓解。” 蔺欢依着他的话走到床边坐下,她再抬眸时,眼前的祈毓在她的双眼中重叠出多张虚影来。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我热…热得受不了了,你…你不是说要帮我缓解吗?你快点…好不好?” 祈毓朝她宠溺一笑:“好,小欢儿你别急,夫君这就来了,定会让你在最快的时间得到缓解的。” 另一边。 祈毓明白祈烁今日肯定会有计划在等着他们夫妻,蔺欢刚离开大殿不久,他不放心地要跟去亲眼看着。 他和蒋淮跟了好一会儿,瞧不见蔺欢主仆的身影,他的心里瞬时间升起一抹不安。 他当即吩咐着跟蒋淮:“宫里危险,我们分开找,要尽快找到她们,本王怕她们一不小心会着了别人的道。” 蒋淮点头,飞速地朝着另一边而去。 祈毓直接朝着未央宫的偏殿走,他想,蔺欢多半会在那里。 他只走出几步,一道月白色身影立时引起他的注意。 他难以置信地伸手揉着眼睛,不禁喃喃自语:“母妃?” “母妃不是逝去多年了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宫里?” 第146章 看来你是嫌自己在人世间活得太腻了 祈毓瞧着那道像了母妃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震惊。 他的母妃早就死去多年,是他亲眼看着下葬的,不可能会起死回生才对。 可是,眼前的这道身影却让他无法忽视,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 他的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有对母亲的思念,也有对真相的渴求。 祈毓想要追上去弄清楚那人到底是不是母妃,但他没有亲眼看到蔺欢是否安好,他的心里又着实不放心。 在他准备继续往偏殿去寻找蔺欢时,蒋淮去而复返,同时带回来一个消息:“启禀王爷,属下远远地瞧了一眼,王妃此刻在客房里睡得正香,温月在房里守着,您无需担心。” 祈毓听到这话,心中对蔺欢的担忧就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原本是担心蔺欢会落入祈烁的算计,现在听到她平安无事,他也放心了。 眼看着那道形似母妃的身影即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心有急切,没注意到眼前的蒋淮与往日里有着细微的不同。 “本王有事要离开这儿,你仍然在暗中守着小欢儿,本王很快回来。” 祈毓等不及蒋淮回话,暗自加快了脚步去追寻那道身影。 蒋淮恭敬领命:“是,属下定会保护好王妃的安全,王爷您且放心的去吧。” 他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得逞,假若祈毓能回头看一眼,便会发现他脸上显露出来的是如同毒蛇一样的阴森笑意。 等到彻底看不见祈毓的身影后,他嘴里不屑地冷哼着:“毓王,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会好好疼爱你那小傻子的,待会儿你可要记得感谢我啊。” 祈毓追着那道与母妃相似的身影,一路跟到了未央宫最偏僻的一处宫殿。 女子在门前顿住一瞬,得意地勾了一下唇角,双手推开房门,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 祈毓停在门口踌躇不前,尽管女子形似母妃,他仍旧需要谨慎对待。 房内却蓦然传出熟悉的女子声音:“毓儿,母妃知道你跟了一路,你怎么不进来?你是不想见到母妃吗?” 这声音与淑妃生前一模一样,听得祈毓在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母妃在他年幼时逝去,母妃在时,就算没有父皇的疼爱,他也能像平常孩子一样有母亲满心的爱护和悉心的教导。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母妃年纪轻轻地就撒手人寰了。 自此以后,没了母亲庇护的他,在宫里极为艰难地自生自灭。 这一刻,祈毓放下了心里的防备,满面欣喜地走进殿内,急切地问出一连串的问题:“母妃,真的是您吗?您这些年去哪里了?”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突然来了这儿?” 淑妃转过身来,容颜与十年前绝美如初。 她怜爱地看着祈毓,不答反问:“毓儿,多年不见,你不认得母妃了吗?” 她的眼神落在祈毓右边脸颊戴着的半张面具上,双眼逐渐变得微红,泣不成声:“毓儿,你的脸怎么了?是受伤了吗?疼不疼?” 她随后轻叹:“母妃当年迫于无奈不得不假死逃出皇宫,没想到让我的毓儿受苦了。 当时的假死药出了一点意外,母妃被心腹送回南蛮,直至一个月前才醒来。 母妃的身体稍稍好上一些,便火急火燎地赶来天启皇朝。 我在来的途中听闻你已经娶了王妃,她人呢?为何没跟着你一起前来?母妃想要见见她。 听说你们夫妻感情极好,母妃想看看她是个怎样的女子,竟能让我的毓儿倾心相待。” 祈毓愣愣地瞧着淑妃,纵使他的心早就在皇宫里多重的磨难下变得坚硬如铁,在淑妃面前,他还是那个需要母亲护佑的孩子。 他缓缓走近淑妃,眼中闪耀着激动的泪花,嘴角边挂着幸福的微笑:“母妃,您回来了就好。” 在快靠近淑妃时,他悠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刹那间像是一颗火球变得灼热无比,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双腿犹如灌铅一样似有千斤重。 当他再抬眸看向淑妃时,眼前重叠出淑妃数张模糊不清的面容来。 祈毓在转瞬之间明白过来,这是有人易容成淑妃的模样,一路煞费苦心地引他入圈套。 他的双手用力一握,掌心处浸出少许血水,脑袋瞬时清明了些许,毫不犹豫地转身往门外走去。 在他快要走出殿门时,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关上,还依稀听见了落锁声。 他当机立断地欲用内力把门劈开,双手习惯性地蓄起内力,却不想,任他再如何动作,双手中却蓄不起丝毫内力。 悠地,他身后传来女子得意的笑声:“毓儿,你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们母子好不容易才重逢,你急着走做什么?” 祈毓转过身去,眸光冰寒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语气不善:“放肆,胆敢易容成母妃的样子来害本王,你当真该死?” “你在这殿里放了什么?为什么本王用不了内力,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在他问话间,女子向前走一步,他便往后面退一步,直至后背紧挨着殿门,退无可退。 他想伸手把女子推开,奈何身子酸软,浑身无力,又热得滚烫,理智在逐渐失去。 瞧见女子的手将要摸上他的衣服,他嫌恶地大声喊着:“你给本王滚开,别碰本王。” “你再不停手,休要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祈毓心头暗恨不已,他大意了,蒋淮和宫里的眼线基本都在蔺欢那边守着,今日他只能自救。 他不该看到与母妃相似的人就追过来的。 女子闻言,不但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反而笑得十分开怀:“噢?你要对我不客气?“ “你看看你这副软绵绵的模样,连站着都做不到,哪来的力气对我不客气啊?” “毓儿,乖乖听话,到母妃的怀里来,我们母子分别那么久,你就不想母妃吗?” 祈毓瞧着她越来越近的手,心中恨极,费尽全力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往自己的右腿处狠狠一刺。 鲜血源源不断地冒出,剧烈的疼痛让他濒临全失的理智回笼了几分。 他握着匕首往女子刺去,被女子伸手轻而易举的打落在地。 女子语气张狂:“毓儿,你不要再做无用的挣扎了,乖,听话的孩子才能有糖吃。” 在她伸手欲去封住祈毓的穴位时。 蓦地,一道响亮的破窗声响起。 蔺欢破窗而进,稳稳落在地面上,右手凝聚着深厚的内力,一掌将她拍飞摔到距离祈毓老远的地方。 女子的身体似断线的风筝一般,狠狠的跌落在地,当场昏死过去。 蔺欢飞速地跑到祈毓身边,目光落在他大腿处血水横流的伤口上,望向女子的眼神冷得好似冬日的冷风:“胆敢动我的男人,看来你是嫌自己在人世间活得太腻了!” 第147章 你个小没良心的 祈毓看见蔺欢破窗而进,前来搭救他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和心里是非常震惊的。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蔺欢的身影,生怕自己看错了。 他想,他多半是被药物折磨出了幻觉。 不然,他那一向扶风弱柳的王妃,此刻怎么会像话本中所说的仙女一样? 不止从天而降救下他,还只用了一掌就把那名假冒他母妃的女人打得瘫倒在地不能动弹半分。 直到蔺欢停在他面前,霸道至极地对女子说出那样的一句话来,他仍是感到不可思议。 祈毓极力忍着身体上的难受,右手摸上蔺欢的脸,不敢置信地问:“小欢儿,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蔺欢右手握着他的手,强忍着怒气,轻言细语地跟他说:“夫君,你不是在做梦,是我,真的是我。” “我来了,我先救你,待会儿我们再找幕后黑手算账。” 她不敢想,如果她来迟一点,再来得迟点,祈毓可能已经遭了那女子的毒手。 是她低估了敌人的狠毒,居然会让人扮成淑妃娘娘来害祈毓身败名裂。 祈毓眨了眨眼睛,确定眼前之人真真切切的是蔺欢,他又惊又喜,有很多的问题想问。 但他此时的身子又酸软又滚烫,他急忙收回自己的手,朝蔺欢喊着:“小欢儿,你快走,我中了药,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我不要伤害你。” “趁我现在还残存着一丁点理智,你赶紧走,你快走啊,别留在这里了。” 他的脸色特别焦急,双手成拳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到了濒临失控的地步。 他已经顾不上蔺欢反常的举动,只想着把蔺欢赶走。 他知道自己有可能中了催情一类的药物,若是因此伤害了蔺欢,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蔺欢在祈毓的右手触碰到她脸颊的那一瞬间,再看向躺在地上的女子,她一下子顿悟,猜测出祈毓所中何药。 她快速自系统里调出一颗先前服下的解毒丹,左手抱住祈毓的肩头,右手握着药丸往祈毓的嘴里喂去。 祈毓的理智因为她的碰触彻底失控,双眸猩红,不小心打掉了她的药丸。 他一个接着一个的吻落在蔺欢的额头上、眉眼处和脸颊边,最后吻上了她的唇畔。 他的双手胡乱地撕扯着蔺欢的衣服。 蔺欢被完全发狂的祈毓吻得难受,奋力把他推开,试图唤醒他的神智:“祈毓,不可以,我们不可以在这里。” “你再等等,我再给你拿一颗解药。” 他们两人成亲已有一个多月,行夫妻之礼无可厚非,但绝对不能是在这儿。 她不难猜到这是有人早就设计好的陷阱,目的是要让他们夫妻二人从此在京都抬不起头来。 不用多久,定会有人想方设法地把众人往此处引。 她是一点儿都不想他们夫妻俩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活春宫。 祈毓被蔺欢推开,体内的毒得不到半分缓解,又往蔺欢扑去,双手紧紧地把她箍在怀里,直接吻上了她的唇,狠狠地吻着。 蔺欢伸手使劲地推着他,之所以没用内力压制他,是怕会伤到他。 两人分开一点间隙,她迅速地把又一次从系统中调出来的药丸含进嘴里喂给祈毓。 解毒丹起效极快,两人吻着吻着,祈毓的神智逐渐清明起来,体温也渐渐地跟着下降。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他立即移开了自己的唇。 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方才吻着的人是蔺欢,他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落在蔺欢些许红肿着的双唇上,左边完好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羞赧:“小欢儿,对不起,我…我不想伤害你的,你疼不疼?” 他心下懊恼不已,天呐,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他这一次粗鲁的行为恐怕是吓到蔺欢了。 祈毓蓦然回想起自己失控前见到的那一幕。 他目不转睛地瞧着蔺欢,颇为幽怨地控诉着:“好你个蔺欢,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不仅不傻,也会武功,还能给我解毒,你…你骗得我好苦啊!” “我是外人吗?不是。我是你男人啊,你怎么忍心一直骗我的?” “亏我每次得知你偷偷地溜出府时,怕你有个好歹,心中担心得要死。” “你倒好,这么久都在骗我,要不是你今日自爆破绽来救我,还不知道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呢。”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明知道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你的安危,却仍然选择继续欺骗我,你不觉得你对我太狠心了吗?” 原来他失控前不是在做梦,一直以来是蔺欢那精湛的演技把他骗得团团转。 蔺欢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想到抓奸的人应该快到来。 她径直从袖子里拿出止痛药、止血药和纱布等物,跟祈毓说:“王爷,我们先别说这些了。” “时间紧迫,我先把你腿上的伤处理好,等宴会结束后,我们回王府再说。” 祈毓记得自从和蔺欢成亲以后,她只唤过自己夫君。 忽然间听到疏离的王爷这两个字,他不悦地冷哼:“呵呵,欢儿现在被我发现不傻了,居然开始嫌弃起我来了,连夫君都不叫了。” 他不管蔺欢为何要装傻,但他们两人已然成婚一个多月,这是抹不去的事实。 他是蔺欢的丈夫,蔺欢是他的妻子,并不会因为这事影响他们的感情,虽然他心里生气。 蔺欢自知理亏,柔声哄着他:“夫君,你先别气了,气坏了你的身体,我会心疼的。” “我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背后之人肯定留着后手,我们不宜在此多耽搁下去。” 祈毓明白她说的是事实,乖乖地坐在地上,看到伤口在大腿上,他伸手想去接过蔺欢手里的东西,脸色微红:“我自己来。” 蔺欢拍开他的手,一脸正色的说:“夫君,你害什么羞?我们方才都那样了,处理伤口而已,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而且你的毒刚解,趁着这时间歇息一会,事情还没完呢。” 她一边说,一边动作利落地给祈毓先消毒,再止血上药包扎,看得祈毓心中微惊:“欢儿,你这医术是在哪里学的,比府医学得好多了。” 他暗自安慰着自己,其实蔺欢不傻也好,省得他总会担心蔺欢会被人欺负。 眼下看着蔺欢三下五除二地给他处理伤口,比府医往常给他治伤时要快上许多,是以,他才很好奇。 蔺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视线落在他包扎好的大腿上,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心疼:“夫君你也真是的,她要害你,你用匕首在她身上多刺几个窟窿不行吗?” “你何必非得往自己身上刺,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疼吗?” 第148章 这就看好戏去 祈毓定定地看着蔺欢,舍不得移开目光。 蔺欢心疼的眼神和语气,让他心里的气稍稍消了一点。 他无奈轻叹:“我原本是要刺她的,可这殿内的药太厉害了,我拔出匕首刺伤大腿是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这已经用上我全部的力气。” “再要刺她时,匕首被她随手一拍掉落在地。” “我以为…我以为我的清白今日很有可能是保不住了,幸好,幸好你来了。” 他的话中有几分委屈,让蔺欢不由得嘴角一抽:“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没事了。” 她随即拿出一只拇指高的白色瓷瓶,倒出几滴药水在右手上往唇上抹着。 然后把药瓶递给了祈毓,解释着:“夫君,这是消肿的药物,抹在唇上能够快速恢复如初。” 祈毓接过药瓶,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的唇畔上,又羞赧地低下头,毫不迟疑地学着她的动作抹着药水。 须臾,等他体内的毒药完全解除,蔺欢扶着他起身,两人缓缓走到女子身边。 蔺欢蹲在女子面前,右手在女子左右两处的耳边摸索着。 随后,一张人皮面具被她扯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颇具姿色的脸。 祈毓在看清女子面容的那一刻,眼睛微眯:“她竟然是父皇的其中一位妃嫔。” “背后算计我的人,当真是心狠手辣。” “只等此事一出,我们两个以及毓王府的人全都得玩完。” 那女子是父皇的女人,算是他的庶母,可想而知,此事一旦成功,父皇定是非常震怒的。 他无需多猜,幕后主使十有八九会是祈烁,看来,以往是他对祈烁过于手下留情了。 祈毓牵上蔺欢的手,欲往那处破开的窗口走去:“欢儿,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先离开再做打算。” 蔺欢站在原地不动,令他疑惑不解:“欢儿,你怎么不走?” 她对祈毓神秘一笑:“夫君,我们先别急着走,再等等。” 蔺欢此话让他感到更加不解:“欢儿,还等什么?” “再等下去,那些人就来了,我们到时候想脱身没那么容易的。” “我不会忘了今日这一出,我会十倍百倍地还给他。”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温月的声音:“王妃,王爷他没事吧?” 蔺欢双眼顿时一亮,知道他们把事情办成了。 她的语气中难掩兴奋:“嗯,夫君他没事了,你们快把人带进来。” 紧接着,祈毓就看到五皇子被温月从窗外扔了进来,摔在地上砸得鼻青脸肿,不省人事。 他想,他突然明白蔺欢想要做什么了。 “欢儿,你让温月他们把祈烁弄来,是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蔺欢笑得阴险:“怎么?不可以吗?” “就许他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害你,不允许我跟着他有样学样吗?” 不等祈毓回话,温月从窗外翻进来,脸上戴着一张蔺欢给她的普通人皮面具。 她被祈烁不耻的行径气得不轻:“王爷,您知不知未央宫的丫鬟带着王妃去偏殿歇息时,他们先让人易容成您的模样来骗王妃,又让人扮成蒋淮把您支开?” “若非王妃机警,只怕会让他们的目的得逞。” “他们简直是太可恨了,想毁掉王妃的清白还不够,还设计让您觊觎皇上的女人。” “这两件事情,只要他们能办成一件,就可以让毓王府被京中的唾沫星子淹死,我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都算轻的了。” 温月回想起自己被敌人的迷药迷晕,再次醒来时的情景。 看到祈毓和蒋淮瘫倒在地动弹不得,而蔺欢老神在在地坐在床边,她是万分困惑的。 那两人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你这个傻子怎么会没事?” 他们为了今日筹谋了许久,不曾想,到头来被算计的会是他们,就因为他们对蔺欢没有防备。 试想一下,谁会防着一个傻子呢? 但他们百密一疏终有一漏,万万没料到蔺欢表面上是个人畜无害的弱质女流,背地里却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蔺欢讥讽一笑,语气不屑:“尔等区区雕虫小技,也配在本王妃面前班门弄斧!” 等到蔺欢伸手扯下他们二人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普通的面容时,温月的嘴巴张成了o型。 她忽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语无伦次地问:“王…王妃,真的是…是您吗?” “原来您不…不傻啊!” 她是被蔺欢用解药放在她鼻间闻上几息时间才醒过来的。 在亲耳听到蔺欢轻蔑的话语,和亲眼看到那利落的动作,她由衷地感叹:老天爷,他们家王妃未免藏得也太深了吧! 蔺欢瞧见她的反应,摇头失笑:“好了,先别说这些了。” “他们敢用这种下流的手段来害我,就要做好被反扑的准备。” “眼下,男人有了,我们得再去找一个女人,不能让他们的愿望落空了。” 温月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忍不住催促:“王妃,我们赶紧的,让他们体验一下什么叫做自食其果。” 温月看那二人还在强撑着精神,一个健步去到他们身边,用手刀将人劈晕。 蔺欢赞赏地对她点了点头,让她给那两人各自喂下一颗类似麦丽素的药丸,随后破窗而出。 蔺欢自袖中拿出一只高度为二十厘米左右、细长的白色瓷瓶递给她:“这瓶子里装着一只粉色蝴蝶,名唤寻香。” “今早下马车之前,我在夫君的衣服上抹了一点香粉,它能够帮助你找到夫君。” “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蒋淮,和你们的人一起去把五皇子抓住,我们再去找夫君。” 蔺欢话音落下,又从袖子里拿出四五只拇指高、颜色不同的瓶瓶罐罐一并交给温月:“它们应该或多或少能帮得上你们的忙,时间紧急,我们赶紧行动。” 温月整个人还在愣神中,下一瞬,蔺欢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看到蔺欢身轻如燕,迅疾如风,眨眼之间飞出十数米外,她的眼神中只余下满满的崇拜。 记忆回笼,温月又说:“王爷,您不知道我和蒋淮以及宫中的眼线,为了把五皇子抓到这里来,费了多大的劲。” “五皇子身边有两名武林高手和好几个暗卫,若非有王妃给的迷药和毒药,我们恐怕完不成此次任务。” 说到这里,她好奇地问蔺欢:“王妃,您说您去给假扮王爷和蒋淮的那两人找女人,您找的是谁啊?” 她心里无比的赞叹:王妃的速度太快了,不但把那边的事情办好,还先他们一步找到了王爷,王妃的实力让她们望尘莫及。 蔺欢轻挑了一下眉,笑意吟吟地说:“想知道?走吧,我们这就去看好戏。” 第149章 由她来做太子妃最是适合不过 未央宫的主殿里。 京中贵女们个个身着华服,妆容精致。 她们如同御花园中的花儿们各展娇姿,争相斗艳,似一场盛大的选美比赛。 她们摩拳擦掌,都想在今日的殿选上拔得头筹,成为尊贵的太子妃。 但她们明显地注意到了,太子祈陌的心思显然不在她们身上。 太子从一登场开始便显得心不在焉,对她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趣。 皇后坐在主位上,时不时地瞧着太子的反应,让她忍不住峨眉轻蹙:“束柔,依本宫来看,那些贵女们的长相和才情皆属上乘,陌儿怎的就是不肯多看她们一眼?” “若说是歪瓜裂枣便罢了,可她们个个肤光胜雪,秀丽之极。” “至于家世嘛,能进宫来参加宴会的,身份能差到哪里去呢?” “所以,本宫疑惑得很啊!” 束柔当然有注意到祈陌的反应。 她劝着皇后:“娘娘,您先别着急,才艺表演不是还没结束吗?” “贵女们人数众多,太子妃的位置却只有一个,容易挑花了眼,太子殿下这是在慢慢地挑选合他心意的人儿呢!” 皇后觉得束柔说得有理,索性便耐心地继续观看贵女们展示着自己的才艺。 她今日是打定主意要给祈陌选上一位太子妃,也好了却她的一桩心事。 毕竟祈陌已经年满二十岁,早就到了成婚的年龄。 皇上像太子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有了毓王和太子两个儿子了。 贵女们的献艺已近尾声。 皇后看向祈陌,眼中带着宠溺和期待,轻声问道:“陌儿,众多小姐不止长得倾国倾城,还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总该有一位合你的心意吧?” 祈陌微微一怔。 他抬头回看着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心中明白,皇后是为了他好,希望他能早日成家,好为皇室开枝散叶。 但他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母后,儿臣……” 他想说,他的心里早已有了一个人。 那人身份低微,今日能进皇宫,是他托人带进来的。 祈陌想问皇后,是不是只要他能看上的女子,都有资格做他的太子妃。 皇后见他欲言又止,以为是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当场说出自己选中的女子。 于是,便又说了一句:“陌儿,今日不管你选中的是哪家小姐,你跟母后直说即可,想必你父皇也是很乐意为你们赐婚的。” 她想用自己的权力来帮助祈陌选择一位合适的太子妃。 既能达到她想早日抱上长孙的心愿,也能让祈陌早日安定下来。 她此言一出,祈陌原本忐忑的心渐渐落地,语带希冀地问:“母后,您此言当真?” “是不是今日儿臣看上的是何人,您都会同意的?” 他得先问清楚皇后话中的意思,不能贸然拿他的心上人冒险。 阿姻,名唤席柔姻,是礼部侍郎席沉霖府上的庶女,芳龄十七。 是他在一次微服出宫游玩时遇到的。 阿姻容貌姣好,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和一颗善良纯真的心。 当时的阿姻被一群流氓欺负,他出手把人救下。 从那以后,阿姻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一直扮作丫鬟跟在他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在朝夕相处中渐渐产生了感情。 但他知道,他和阿姻之间的恋情是不被允许的。 阿姻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而他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 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所以,他一直把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皇后以为祈陌问的是在场的贵女们,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陌儿,你我母子多年,母后这话还能有假?” “你是母后唯一的孩子,你后半生的幸福是最重要的,自然得选一个合你心意的妙人儿,你们两人才能和和美美地相携着走下去。” 祈陌面色一喜,明白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他的双眼恰似两颗闪烁的星星,充满了耀眼的光芒。 他开心地说:“母后,实不相瞒,儿臣的确选中了一位世间顶好的女子,由她来做儿臣的太子妃最是适合不过。” 他看向殿中的贵女们,她们一个个都满目期盼地看着他,希望他能选中自己。 但他的目光却从她们身上一一略过,不作停留。 方才轮番上阵的贵女们一个接着一个,只有他的阿姻安安静静地坐在台下最边缘的位置。 祈陌的目光紧紧落在穿着一身秋香色吉服,妆容素雅的席柔姻身上,是满眼的温柔。 在皇后未放话之前,他不敢看阿姻一眼。 皇后暗中时常注意着他的举动,他不想阿姻遭受无妄之灾。 而今,皇后说出口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 他起身缓缓向阿姻坐着的位置走去,目不斜视,眼中唯有阿姻一人。 皇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些贵女们则是露出了失望和嫉妒的神色,她们没想到太子竟然会走向殿内最后边的位置。 祈陌走到席柔姻面前,轻轻地拉起了她的手,轻柔地唤着:“阿姻,来,跟本宫一起去拜见母后。” 今日,托皇后的福,他的阿姻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席柔姻抬起头,脸上显露出来的满是惊喜和感动。 她深知自己作为一名庶女,想要成为祈陌的太子妃难如登天。 却不想,这个深爱她的男子,真的做到了让她成为天启皇朝的太子妃。 这一刻,她能感受得到祈陌牵着她的手很温暖,让她觉得很安心:“是,臣女都听殿下的。” 然而,两人话音刚落。 殿内忽地响起皇后大声的质问:“陌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你还不快放开那位小姐的手!” 皇后看到这一幕,脸上的不悦之色一览无余。 她没想到祈陌竟然会在殿选上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这让她感到很丢脸。 祈陌对上她的质问,坦然自若地说:“母后,您方才说过儿臣今日看上谁,谁就能做儿臣的太子妃。” “阿姻她是儿臣的意中人,自当是要成为儿臣的妻子,多谢母后成全。” 第150章 大事不好了 皇后和众人的眼神齐齐落在太子祈陌和席柔姻的身上。 听着祈陌的话,皇后的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那位小姐的家世、才情和样貌样样皆属上乘,祈陌不可能会拖到如今才想着娶人家做太子妃。 久居深宫,她习惯了喜怒哀乐不喜于色,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陌儿,她既是你心仪的女子,你快带上前来让母后看看。” 说话间,祈陌和席柔姻并排着走到她位置的下方。 二人恭敬地跪在地上给她见礼:“儿臣拜见母后!”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一众贵女气愤地瞧着这一幕,手中的帕子快要搅碎了。 她们很多人都不认识席柔姻,不知道她是哪位大臣家的女儿。 皇后瞧着下方极为面生的未来儿媳,同样不认识。 她右手一抬,先让两人起身,然后开门见山地问着席柔姻:“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姐?” 席柔姻起身,不卑不亢地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是礼部侍郎家的二女儿。” 皇后点了点头,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接着又问:“你芳龄几何?” “回娘娘,臣女今年十七。” 皇后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回答得很好。 席柔姻知书达礼,温良谦恭,长相虽谈不上绝色,但皇后是越看越喜欢。 她转头看向祈陌,笑着说:“陌儿,你的眼光很不错。” 她这话,让祈陌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知道是皇后同意这桩婚事了,他笑得如沐春风:“儿臣多谢母后夸奖。” 然而,他高兴不过一息时间。 殿内,女子响亮的议论声响起:“席小姐,你何时多了一个嫡妹?我们姐妹多年,怎的从不见你提起过呢?” 问话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女,与礼部侍郎家的嫡女席鸳心是手帕交。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席鸳心身上。 突然被点名的她,看了看太子和自家庶妹,又看了看皇后。 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毋庸置疑,席家的女儿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家族也跟着沾光。 但欺瞒皇后的罪过,她自问他们侍郎府是担待不起的。 皇后见她左顾右盼,就是不言语,隐隐猜到席柔姻的家世可能不会好。 她望向席鸳心,眼神中隐含着凌厉:“席小姐,你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她到底是一国之母,只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受她威压的气势。 席鸳心从座位上起身,朝着她盈盈一拜,惶恐不安地回道:“回皇后娘娘,她是臣女的庶妹。” 起先,她并不知晓太子看上的是哪家小姐。 直到太子走到席柔姻跟前,她这才知晓她的庶妹早已在暗中勾搭上了太子殿下。 她说完这句话后,不敢去看皇后的脸色,直直把头伏在地上。 皇后再次望着祈陌,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陌儿,你这不是胡闹吗?” “她的样貌、才情暂且不说,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如何能够做你的太子妃?” “你若真的中意她,母后不会拦着你把她接进东宫,给她一个侍妾的身份足矣。” 皇后的心里是拔凉拔凉的! 她与祈陌母子多年,料不到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有一天会跟她玩起了心眼。 祈陌自从单独开府入主东宫后,她就很少过问祈陌的日常。 她竟不知,祈陌身边何时有了中意的女子! 看来,她的人不能完全地撤出东宫,以免祈陌再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祈陌满眼柔情地瞧着席柔姻,对上皇后的眼神,心里慌了一瞬。 而后,他郑重其事地跟皇后说:“母后,阿姻是儿臣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她只能是儿臣的太子妃,不能为妾。” “您也说过,无论儿臣今日看上的女子是谁,都可以跟您直说,您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阿姻确实地位低下,让礼部侍郎把她升为嫡女不就好了吗?这并不妨碍她成为儿臣的太子妃啊!” 妾室,说得好了算得上是主子,说得不好,与宫中的宫女有什么不同? 阿姻是他深深爱着的女子,他又怎会愿意让阿姻跟在他身边屈居妾室受尽委屈和刁难? 阿姻这两年来扮作丫鬟在东宫里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两人早就爱得难舍难分。 他反驳的话语,让皇后面色一冷:“陌儿,婚姻不是儿戏,你是储君,她想成为你的太子妃,家世须得与你门当户对。” 就算席柔姻被升为嫡小姐,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一个强硬的后盾,只会成为他的拖累。 成为皇帝不是祈陌所想的那样简单,不是他想做什么,都能任性妄为的。 祈陌却是不管,他此生认定的太子妃只有席柔姻一人。 他执意地跪在地上请求:“母后,儿臣从前不曾求过您什么,只此一事,还望母后成全。” 皇后见他好赖话不听,气得心口隐隐作痛:“陌儿,此事不必多说,不只母后,想来你父皇也不会同意你们这门亲事的。” 她就不明白了,祈陌作为太子,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 席柔姻的长相只能算是颇有姿色,一个庶女,何必非让她做太子妃不可? 祈陌没听见她松口,执拗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还请母后务必同意让阿姻做儿臣的太子妃。” “母后,您先前不是还说让儿臣的婚事尽早提上日程,好多一个贤惠的儿媳孝敬您吗?” “儿臣与阿姻相识已久,她秀外慧中、蕙质兰心,以后定能似儿臣一般好好孝敬您的。” 祈陌态度坚定,大有她不同意,自己不起来的架势。 眼见皇后的脸色愈见黑沉,席柔姻正欲开口劝他。 大殿外,宫女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毓王妃她不见了。” 随后,众人就见那名给蔺欢带路的宫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请罪:“皇后娘娘,都是奴婢的错,请您责罚。” “奴婢带着毓王妃去偏殿的半道上,肚子不太舒服,便让毓王妃等奴婢一会儿。” “谁知道,奴婢再回去找毓王妃时,她和她的丫鬟都不见踪影。” “奴婢又去偏殿找了大半的客房,仍然不见她们二人,奴婢担心她们的安危,怕她们出事。” “娘娘,奴婢实在是找不到她们了,求您派人帮忙找找吧。” 第151章 你们还站在这儿等什么 带路宫女的突然闯入,适时地打破了皇后和太子之间的尴尬气氛。 皇后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这宫女出现得及时,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服祈陌。 太子刚刚的态度很明显是已经偏向了席柔姻,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她满脸无奈地看向太子,脸上展露出些许关心之色:“陌儿,你的婚事恐怕得容后再议了。” “毓王妃是你的皇嫂,是在母后宫里不见的,我们当务之急得先把她找到。” “他们二人自成婚以来,你皇兄待她的好,京中人尽皆知,想必亦是在焦急地找她呢。” 总而言之,她的儿子祈陌身为储君,未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她是不会同意让一个母家没有半点兵权的女子成为太子妃的。 皇后一边想着,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太子,看到太子脸上并无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祈陌明白她是借机把此事揭过,好让自己知难而退。 他暗自安慰自己,没事,来日方长,他和阿姻总能等到皇后点头同意的。 他拉着席柔姻站起身来,语气关切:“母后说得对,我们先找皇嫂要紧。” 听到蔺欢不见人影的消息,皇后心中是忍不住的窃喜,雍容华贵的脸上不显分毫。 今日是她的生辰宴会,又是在她未央宫里举办的。 她之所以没让手底下的人动手,一是不方便,二是为了避嫌。 毕竟,在自己的生辰宴会上出现这样的事情,再加上她不喜祈毓在宫里是公开的秘密,别人怀疑的第一个目标只会是她。 皇后转而望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 她佯装震怒地质问:“本宫让你给毓王妃带路,是相信你能做好这件小事的。”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结果呢,你却在途中出了岔子,辜负了本宫对你的信任。” “毓王妃没事还好,要是有个万一,你让本宫怎么跟毓王交待?” 皇后的语气越来越严厉,那宫女吓得脸色苍白,不停地磕着头:“求娘娘饶命,是奴婢粗心大意才会跟毓王妃走散了。” “等找到毓王妃之后,奴婢任由您责罚。” 皇后懒得搭理她,吩咐着贴身嬷嬷束柔:“你让未央宫的宫女、内侍和护卫们暂且放下手里的活计,全力寻找毓王妃,每一处犄角旮旯都要找仔细了。” 那毓王夫妻当真是惹人嫌,在她没有动手的情况下,居然有人先一步出手对付他们了。 幸好,这件事情牵连不到她。 否则以毓王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等束柔走出大殿,数名武将不约而同地提议:“皇后娘娘,未央宫面积宽广,我们男子不便踏入后院,不如让殿内的贵女们一起帮忙找人吧。” 立时有贵女跟着附和:“是啊,皇后娘娘,俗话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我们早点找到毓王妃,您也能早点放心啊。” 众多贵女们会帮忙找人,多半的人是为了看热闹。 蔺欢那个傻子,最是容易被人哄骗,如果身边无人照看,指不定会做出羞于启齿的事情来。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说的就是她们多数人。 凭什么蔺欢一个傻子就能得到毓王的偏爱? 而她们却要为了太子妃一位在这儿争得头破血流! 皇后只需一瞧,便知晓她们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她从座位上起身,带着丫鬟们缓步往殿外走,言语中难掩担忧:“毓王妃是本宫的儿媳,说不担心她的安全是假的。” “你们愿意帮忙寻找毓王妃的,这就随本宫一道离开。” 贵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一般地先后起身,带着各自的贴身丫鬟与她一同出了主殿。 一行数十人刚走出离主殿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一名宫女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看到她们人数众多,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秀丽的脸上因为一路快跑变得满脸通红,十万火急地说:“启禀皇后娘娘,奴婢找到毓王妃了。” “毓王妃和她的丫鬟不知去何处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客房。” “奴婢本想进客房去看看毓王妃休息好了没,谁知道屋内传出激烈的打斗声。” “娘娘,毓王妃定是遇到了危险,奴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帮不上一点忙,只好悄悄地跑来求救。” “娘娘,毓王妃或许快要坚持不住了,您快让人前去帮忙啊。” 皇后并没有一股脑地让人去搭救蔺欢。 于她而言,蔺欢的生死与她无关,省得她再动手。 皇上最多只会指责她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她心有疑虑:“毓王妃前脚刚出大殿,毓王也随后跟了出去,你一路来可有见到毓王?” 宫女猛烈地摇头:“奴婢未曾见过毓王的身影。” 皇后轻叹一声,率先朝着数名护卫和内侍们吩咐:“你们先跟着她去救毓王妃,要快。” 一行十数人领命而去,快速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皇后和一众贵女们紧随其后。 很快,内侍们到达了蔺欢所在的客房前。 屋内的声音还在持续,却不是宫女所说的打斗声,而是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娇媚的轻吟声。 单是听着两人的声音,都足以令人面红耳赤,难以想象房内的场景会是怎样的活色生香。 一名内侍问宫女:“你不是说毓王妃是在跟别人打斗吗?你自己好好的听一听这声音像吗?” 宫女愣了一下:“奴婢当时听到的只有打斗声。” 忽地,她大惊失色地喊:“坏了,定是毓王妃主仆不敌坏人,落在坏人手里了。” “毓王妃姿色不错,许是坏人对她见色起意。” “你们还站在这儿等什么?她们二人正在被坏人凌辱,你们快进去救人呐。” 宫女脸上的担心不似作假,十数人顾不上里面是何种情形,齐心协力地把牢牢锁住的房门撞开。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众人看得直直愣住,脚步齐齐顿住,忘了该做何反应。 皇后一行数十人来到房门前时,见他们一个个仿若雕像般地挡在门口,不由得眉头紧锁:“本宫是让你们来救人的,毓王妃她人怎么样了?” 第152章 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不悦的问话声响起,挡在门前的众人这才从愣神中醒过来。 个个脸上羞红一片,快速给皇后腾开了位置。 屋内羞人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 皇后作为过来人,一下子明白过来众人当场石化的缘故。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胆敢在她的地盘上白日宣淫,她忍不了一点。 她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出的粗气一鼓一胀,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人分开!” 放眼望去,屋内的地上有二男一女共三人。 一名男子生死不明地躺在一旁,另一名男子和女子则是在颠鸾倒凤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一想到被男子身体挡住的女子是蔺欢,皇后的心情更加糟糕。 她没有忘记在大殿时,那几人只是嘲讽了蔺欢几句,就被皇上命令侍卫把他们统统轰出了宫门。 而现在,蔺欢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侵占,这要让皇上知道了,她作为未央宫的主人,难免不会被皇上责罚。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她抬起右脚踹了其中一名侍卫一下:“赶快去救毓王妃。” 她又大声地呵斥着:“好一对胆大妄为的狗男女,竟敢在本宫的未央宫里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来,本宫饶不了你们。” 那对男女仿若听不到她的呵斥声,依然忘我的接着翻云覆雨。 几名侍卫走上前去把两人分开,见两人不受控制,又是一个手刀把他们劈晕。 看清楚女子的容颜后,皇后一行人惊得目瞪口呆。 珍妃今日曾在未央宫里露过一面,很多人都认得她。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天呐,怎么会是珍妃娘娘?” “对啊,珍妃娘娘不是回珠粹宫了吗?居然会在这里与男子私会。” “宫女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屋里的人是毓王妃吗?她人呢?怎的不在这儿?” 皇后回过神来后,顿时只觉得乌云盖顶。 皇上多年来对珍妃的宠爱,她们这些妃嫔是有目共睹的。 人是在未央宫出事的,她脱不了责任。 她无法想象等皇上得知这件事情后,会有多么的震怒。 恰在此时,蔺欢的话音自众人背后传来。 “夫君,她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地方这么简陋,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齐齐转过身去,就见祈毓和蔺欢相携着款款走来,身后跟着温月和蒋淮。 祈毓亦是满脸的疑惑:“小欢儿想知道,不如夫君问问她们。” 他还来不及问话,众人又见到祈重近带着江达和内侍们匆匆而来。 众人恭敬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皇后听到众人的见礼声,心中咯噔一声,没料到皇上会来得如此之快。 不等她想出应对的方法,祈重近直接走进屋内。 侍卫们早在他进屋前,找到被男子扯烂的衣服盖在了珍妃身上,堪堪遮住了私密部位。 珍妃露在衣服外面的双手、双脚和修长的脖颈上全是清晰可见的青紫。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皇后,脸色阴沉得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预示着内心的不满和愤怒。 “皇后,未央宫是你的住处,你立刻给朕一个解释,你为什么要毁掉莹儿?” 祈重近在珍妃回宫后,被那几人对蔺欢的出言不逊搅得没了兴致再待下去。 他在御书房里批了半刻钟左右的奏折,闲来无事,又改道去了珠粹宫。 不曾想,自他进入珠粹宫后,异于往常的寂静让他察觉到不对。 他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主殿的寝殿里,一路上,七八名宫女和好几名内侍皆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偌大的宫殿里唯独不见珍妃的身影。 他当即召唤出暗中拨给珍妃的四名暗卫。 久久不见他们现身,他心中惴惴不安,隐约感觉到珍妃极有可能出事了。 在他刚走出殿门准备让暗卫们去查找珍妃的踪迹时,一支断箭绑着一张信纸与他的脸颊擦肩而过,吓了他好大一跳。 他顾不得让人去追刺客,照着纸条上的路线来到了未央宫的偏殿。 他此生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气得目眦欲裂的一天。 皇后急切地解释着:“皇上,臣妾自知护卫们看守不力,臣妾愿意受罚。” “臣妾知道您对珍妃情深似海,断然不会生出算计她的心思,还请皇上明鉴。” “我们会来到这里,是宫女说毓王妃在客房里跟人打起来了,臣妾正急着带人来救她呢。” “我们也没想到这屋子里的人会是珍妃啊。” 她承认,看到珍妃被别的男子压在身下身败名裂时,她是高兴的。 珍妃独占皇上多年,她和妃嫔们忍得有多辛苦,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她们确实是有着把珍妃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可皇上对珍妃千恩万宠,她们不敢轻举妄动,怕一个不注意会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谁知,老天爷忽然有一天开了眼,让珍妃与别的男子私通,毁得彻彻底底。 要不是情况不对,她都要放声大笑。 皇后把战火毫无压力的引到蔺欢身上,让他们夫妻两人去面对皇上的滔天怒火吧。 祈重近转身走出屋外,森冷的目光落在蔺欢身上:“毓王妃,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眼神锋利如刀,看着蔺欢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珍妃是他的逆鳞! 哪怕祈毓是他的亲儿子,蔺欢是忠义侯的独女,只要查明幕后主使是他们两人,他会让他们好好的体验体验何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蔺欢避开她的目光,一脸羞涩的看向祈毓,欲言又止。 祈毓右手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笑得温柔如水:“小欢儿,没事的,我们是夫妻,共同在一间客房里休息是人之常情。” “你放心大胆的跟父皇实话实说,不用觉得难为情。” 不怪他发现不了蔺欢的异常。 瞧瞧蔺欢这生动逼真的演技,他自叹不如。 蔺欢轻轻点头,面色自若地回答:“父皇,儿媳在大殿中观看贵女们展示才艺时,感觉十分的困乏,母后便让宫女给儿媳带路来这偏殿休息。” “途中遇到夫君,儿媳就遣退了丫鬟,和夫君在客房里歇息了一会。” “等我们休息好后,看到她们都往这儿来,以为她们是在看风景,我心中好奇,就拉着夫君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一名年轻内侍惊慌失措地跑到皇上跟前,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禀报:“皇上,不好了,五皇子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第153章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珍妃与外男私会的事情刚出,五皇子祈烁出事的消息又接着而来,让祈重近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他尽力克制着胸腔中的火气:“说说吧,五皇子他出何事了?” 内侍回想起那不堪入目的场景,支支吾吾的好半晌未发一言。 祈重近走到内侍跟前,一脚把人踹倒在地,怒声问着:“朕问你话呢,你是哑了不成?” 珍妃是他独宠多年的女人,今日算是毁了,他的心情好不了。 内侍捂着被他的脚揣痛的心口,双眼一闭,满脸的视死如归:“回皇上的话,就在不远处的僻静宫殿里,五皇子…五皇子他在跟欣贵人行鱼水之欢。” 轰! 内侍此话一出,众人好似被雷劈了一般,个个愣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们不敢相信这是五皇子能干出来的事。 欣贵人是皇上的女人,珍妃再得宠,五皇子是从哪里来的胆子做出这种羞于启齿的事情来的? 祈重近迅速回过神来,眨了眨双眼,仍旧感觉难以置信,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祈烁和他的欣贵人在做那种事情? 他的儿子当真有那么饥渴?竟开始觊觎起他的女人了? 听到此种荒诞的消息,祈重近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他当即对着内侍们吩咐:“你们即刻送贵女们出未央宫,顺便让大殿内的官员们先各自回府去。” 一众贵女们明白这是皇家密辛,不宜在此多待,井然有序地带着贴身丫鬟们离去。 祈毓和蔺欢两人也想跟着众人回府。 又听得他说:“毓王和毓王妃先别着急走。” 尽管他们夫妻二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无辜,但也逃脱不了嫌疑。 再而言之,祈毓和祈烁兄弟二人一向不对付,他就更为怀疑了。 祈重近随后又吩咐着侍卫们:“来人,去把祈烁给朕带来。” 他相信一个身份低微的内侍,是没有胆子敢空口无凭的污蔑一个皇子。 肯定是祈烁真的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侍卫们立刻领命前去。 半刻钟左右,未央宫的主殿里。 原先热闹非凡的宴会早已散去,偌大的殿里寂静得可怕。 祈重近和皇后坐在上首,太子祈陌、祈毓和蔺欢、还有其他的皇子公主们皆是坐在下方的位置。 祈烁被侍卫们带到了他的面前。 祈烁是被两名侍卫一左一右一路搀扶着前来的,脚步虚浮,衣衫不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在进殿之前所做何事。 祈重近看着眼前的祈烁,脸上是明显的愤怒和失望:“你这个逆子,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任他如何也想不到,他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觊觎庶母的荒唐事情来。 祈烁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触犯了父皇的底线,也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 但是,落到这个下场的人,不应该是祈毓吗? 为了彻底毁掉祈毓,他手底下的易容高手特意给欣贵人扮成淑妃娘娘的模样,好轻而易举地把祈毓骗进那间最偏僻的宫殿。 他的人明明把殿门牢牢锁住,祈毓也成功落入他的圈套。 为何与欣贵人翻云覆雨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自己? 祈烁左思右想,苦思冥想,就是想不通自己那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祈重近见他不发一言,心中更加愤怒。 他伸着右手指着祈烁大声质问:“逆子,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惜冒犯朕的威严。” “你可知,你这样做,会给朕带来多大的耻辱吗?” 他疼爱珍妃,祈烁作为他和珍妃的孩子,他自是最为看重的。 他当初会封祈陌为太子,是迫于无奈,皇后的母家崔家实力强悍。 他刚登基之时,根基不稳,需要崔家给他镇压朝中大臣。 渐渐地,等他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时,他正好遇见了珍妃,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原本,他是想着这两年会慢慢地架空崔家在朝中的地位,打算给祈烁扫除障碍,为以后登基做准备。 谁曾想,今日短短半天,先是珍妃失贞,又是祈烁跟他的女人鬼混,他的计划只能就此搁置了。 祈重近语重心长地训斥着他:“你个混账东西,你要娶皇子妃,或者是纳侍妾,只要你跟朕开口,朕都会欣然同意的。” “京中贵女众多,总该有一个能入你的眼,你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做出此种不可原谅的事情来呢?” 祈烁抬起头来,忆起他前几日在清福客栈听到的密谋,目光紧紧落在祈陌身上。 当时,祈陌跟杀掉詹泽和吕浊的贼人在雅间里说着对付他们母子的恶毒计划。 他对此嗤之以鼻,计划既然被他知晓,他们不可能会成功的。 不料,他们这几日千防万防,把能做的防备都做了,却还是中了太子的算计。 祈烁想到这里,他的目光犹如利剑般尖锐,咬牙切齿的盯着祈陌。 他脸上是深深的憎恨和愤怒:“太子大哥,我祈烁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竟让你对我如此的赶尽杀绝?” “我与母妃这些年来规规矩矩,不争不抢,一直把你当成最亲近的大哥,没想到你居然会趁着母后这次生辰宴算计于我。” “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们是亲兄弟啊,应该互相关爱,而不是手足相残啊。” 祈烁声泪俱下地指控着祈陌,哭得泣不成声。 大殿里的众人听着祈烁的话,个个面色震惊,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祈陌。 祈陌成为太子多年以来,明面上对他们这些皇子公主都挺和颜悦色的。 而祈烁时常跟在太子左右,两人有的时候好得像是一个人,曾经让他们羡慕得不得了。 如今,他们两人这算是狗咬狗吗? 祈陌没料到祈烁会把脏水往自己头上泼。 向来待人温和的他,俊美的面容上难得有了怒气:“五弟,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大哥平常待你怎样,你该是心里有数的。” “大哥自诩光明磊落,又怎会使用此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暗害你?” “倒是你,自己不检点,一出事就把责任推给大哥,有你这样做弟弟的吗?” 第154章 本皇子怎么就执迷不悟了 祈重近的视线在祈烁和祈陌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他们两人平日里相处和睦,他是知道的。 他以为祈烁和祈毓不睦多年,祈烁第一个怀疑的人会是祈毓。 却不料,今日祈烁一出事,就直接指控起祈陌来,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祈重近随即问祈烁:“你说你会和朕的欣贵人鬼混在一起,是被太子算计的?” 虽说他当年立祈陌为太子是忌惮崔家的强大,但太子这么多年来小心谨慎,从不行差踏错。 要不是太子母族实力雄厚,怕未来外戚专权,他是不会介意让祈陌接替皇位的。 祈烁点点头,把自己在清福客栈中听到的计划如实说出:“父皇,太子大哥先派人杀死儿臣的贴身侍卫和师父,又与贼人合谋打算在今日对儿臣和母妃出手。” “儿臣以为他是在说笑的,却想不到他会用此种恶毒的办法来对付儿臣。” “儿臣之所以会和欣贵人同处一室,是被太子派去的人用毒药杀死了儿臣的护卫,又用迷药迷晕了儿臣。” “在那处偏僻的宫殿醒来时,儿臣只感觉到身体燥热不已,神智不清,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祈陌越听,越感觉自己冤枉。 不是他做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承认? 他镇定自若地问祈烁:“五弟,大哥何时派人去杀死你的侍卫和你的师父了?大哥怎么不知道?” “你说今日是大哥算计你,此事更是子虚乌有。” “倒是五弟这几日不知道发什么疯,不管不顾地让人残害大哥身边的人。” “所幸他们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大哥便不与你计较了。” “你倒好,愣是要无凭无据的咬着我不放,大哥有哪里对不起你的?你直说就好,大哥定会及时改正。” 祈陌说着说着,起身跪在祈烁身旁,言语恳切:“父皇,儿臣自问多年来对每一位弟弟妹妹都疼爱有加,不知五弟今日为何要执意污蔑于我,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啊!” 他心头暗恨不已,祈烁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都敢让人去袭击他东宫的人了。 别说今日他没有算计祈烁,便是算计了,祈烁能拿他如何? 珍妃娘娘已毁,祈烁又真的与庶母有纠缠,知晓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还能抬得起头来? 不被父皇赐下一杯毒酒都算好的了。 祈重近听来听去,听得头疼,右手轻轻揉着脑袋,对江达说:“你派人去请一名太医过来,先给五皇子看看是否中了药。” 江达领命踏出殿外,须臾,又折返回他身边。 蔺欢心中乐翻,神色如常。 只等着太医前来,祈烁就会被彻底的打入地狱。 祈烁所中的媚药是她亲手从系统里调出来的,威力不用多说。 那种药有一个特别好的优点。 只要祈烁和皇上的女人滚在一起,药力就会在短短时间内飞速消散,让人查不出一丁点的端倪来,只会认为祈烁和欣贵人之间是你情我愿的。 祈烁胆敢丧心病狂地算计他们夫妻二人的清白,以达到除掉毓王府的目的,她要让祈烁好生的体验一下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被内侍带进殿内的太医是纪令泊。 他先跟祈重近见礼后,才给祈烁探脉。 祈烁得意洋洋地看向祈陌,似乎在说,这下看你怎么跟父皇解释。 然而,纪令泊说出给他诊断出来的结果时,让他彻底的傻眼。 纪令泊说:“启禀皇上,从五皇子的脉象上来看,五皇子不曾有中药的痕迹。” 祈烁没料到他查探出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右手大力揪着纪令泊的衣领,不死心的问:“你个庸医在胡说什么?” “本皇子分明是中了不知名的药物,才会心智错乱地做出了荒唐的事情。” “说,你是不是跟太子一伙的?太子给你了什么好处?竟能让你不顾自己的名声,也要帮着他让本皇子坐实觊觎庶母的罪名。” 祈烁得知不是自己所想的结果后,他整个人快要气疯了。 别说欣贵人是父皇的女人,就算不是,他也看不上。 欣贵人不仅年纪大,容貌还长得一般。 他是有多么的眼盲,才会想不开去跟一个一无是处的妃嫔翻云覆雨? 祈烁急忙撇清自己的罪过,一个接着一个地给祈重近磕着头,指着纪令泊说:“父皇,他定然跟太子是一伙的,他们联合起来让儿臣犯下秽乱宫闱的大罪,这是要把儿臣除之后快啊。” 他举起右手,又说:“父皇,儿臣可以对天起誓,这一定是他们的阴谋。” “那天在清福客栈,的的确确是太子大哥与贼人密谋要对儿臣和母妃不利的。” “当时听到的人不止儿臣一个,还有继詹泽死后,儿臣新提拔上来的贴身侍卫申风。” “父皇,只需您派人去把申风找来,就能证明儿臣所言非虚。” 祈重近极为耐心地吩咐侍卫们去找申风。 祈烁毕竟是他和最爱的女人所生,自是不忍就此草草的给祈烁定罪。 约莫一刻钟后,两名侍卫带着申风进殿。 任祈烁如何想,都想不到此申风非彼申风,他的贴身侍卫早已去黄泉报到了。 他正欲说话,就见申风径直跪在地上,说着令他胆战心惊的话语:“皇上,小的自知有罪,但求一死。” 紧接着,申风瞥了祈烁一眼,痛心疾首地劝着他:“殿下,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祈烁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不明所以地反问他:“申风,你这话是何意?本皇子怎么就执迷不悟了?” 他今日被这接二连三出乎意料的变故气到无法形容,感觉自己随时有可能会被气得吐血三升。 申风暗自摇头,似是不明白他的明知故问,索性不再对他好言相劝。 他心如死灰地说:“皇上,五皇子今日先让我们扮成毓王的模样把毓王妃骗进偏僻的客房里,好让我们毁掉她的清白。” “后又让易容高手把欣贵人扮成淑妃娘娘生前的模样,想把毓王骗进最偏僻的宫殿里,伪装成毓王觊觎庶母的死罪。” “毓王和毓王妃先后出了大殿后便待在一块儿,让他无从下手。” “万般无奈之下,他自己扮成毓王的模样进了宫殿,再派我们把欣贵人打晕带过去。” “他与欣贵人在暗地里早有往来,我们作为他的身边人都是知道的。” “至于珍妃娘娘为何会出现在那间客房里,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申风怕皇上认为他是在胡诌,急忙从怀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来,把它捧在手里,说:“皇上,这是五皇子假扮毓王的证据。” 祈烁气极,从他手中夺过人皮面具奋力扔在地上,愤恨地问着他:“申风,你也背着本皇子投靠了太子对不对?” “我才是你的主子啊,你怎能狼心狗肺地帮着外人来算计本皇子呢?你的所作所为太让本皇子寒心了。” 今日的情况一再超出他的预料,祈烁气得双眼通红,恨不得立即把这睁眼说瞎话的申风给碎尸万段。 第155章 你怎的就是不相信我是无辜的 祈烁自出世以来,因为母亲珍妃是皇帝祈重近最为宠爱的女人,他比别的皇子和公主们要幸运很多。 祈重近对他的偏爱,是其他皇子们可望而不可及的,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了骄纵跋扈又狠毒的性子。 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从云端跌落泥潭的一天,还是来自身边人的背叛。 祈烁无奈地看着申风,心中是相当的不解:“本皇子自问待你算不上差,你何故要帮着太子来算计我?” “他允诺你什么好处?竟会让你不惜一切背叛本皇子这个原主人。” 他以为他的贴身侍卫被人带着前来是为了帮他洗脱罪名。 没想到,是为了让他跌入更加黑暗的深渊。 面对申风的指证,他想辩驳,却也清楚自己今日如何解释也是徒劳。 申风自从“如实交代”后,一直静静地跪在地上低眉垂首,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口中不断地重复着:“殿下,您不要再继续执迷不悟了,回头是岸。” 祈烁凄惨一笑,求助似地望向首座上的天子,语气苦涩:“父皇,儿臣怀疑申风十有八九是有重要的把柄落入了太子手中,才会让他迫不得已说出这些无中生有的话来。” “还请父皇派人仔细查明事情的真相,好还儿臣一个清白。” 残害皇兄,企图毁掉皇嫂的清白,觊觎庶母,数种罪名叠加在一起,他预料不到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何种惨烈的下场。 别的事情先不论,他与欣贵人鬼混一事,他十分肯定自己是被设计的。 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不可能会对欣贵人一个半老徐娘饥渴难耐的。 祈重近望着眼前的祈烁,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子两人温馨和睦的画面来。 他越回想,越在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个儿子是何时变得心肠歹毒的。 是本性难移,隐藏得太深,不易被人发现? 还是忽然才改变的?又是何种原因导致的呢? 这一刻,他只觉得祈烁很陌生,他一点儿都不了解祈烁的心性。 祈重近失望得直摇头,指着他的鼻子骂:“逆子,你犯下的罪行,天理难容!朕今日若不处置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他的心中满是失望和痛心。 他曾经极为宠爱祈烁,甚至一度想要找出祈陌的错处,好废去祈陌的太子一位,转而立祈烁为继承人。 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完全看错了祈烁。 祈烁竟然为了跟祈毓之间的私人恩怨,不择手段的陷害祈毓,还妄图毁掉蔺欢的清白,最后,居然色胆包天觊觎自己的庶母。 这种不配为人的畜生,怎么配做他的儿子?又如何配继承他的皇位? 祈烁眼见父皇震怒,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磕头求饶:“父皇,儿臣真是被冤枉的,是被太子陷害的,只要您派人用心去查探,定然会查到蛛丝马迹的。” “父皇,儿臣是您最为疼爱的儿子啊,您怎的就是不肯相信儿臣是无辜的呢?” 忽地,他想起与欣贵人的交情,又恳求着:“父皇,您让人去把欣贵人带来,她绝对清楚事情的缘由,儿臣与她……” 他余下的话语,被殿外内侍的声音打断:“启禀陛下,欣贵人她死了。” “她是先被人用内力打伤,然后承受不住五皇子的折腾,在五皇子被带走的途中,已经一命呜呼了。” 祈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欣贵人死了? 怎么会呢? 霎时间,他顿觉乌云压顶。 欣贵人一死,再也无人能证明他的清白,虽说两人的确做了那种事,他却坚信自己是被人算计的。 祈重近一听,双眸中闪烁着熊熊烈火,气得浑身发抖:“孽子,她不愿意,你竟用内力将她打伤,强迫她委身于你,你怎会比禽兽还要卑劣?” “你还好意思在朕面前喊冤?你以为事到如今朕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你若是冤枉的,为何不早些来找朕?何必等到事发才来空口白牙的喊冤?在朕看来,你这是心虚,是欲盖弥彰。” 祈重近对祈烁不耻的行径感到无比愤怒,他自问自己的情绪是比较稳定的,鲜少有发脾气的时候。 饶是他这样的好脾气,遇到祈烁这种大逆不道的混账,也气得七窍生烟。 他知道,祈烁身为皇子,多多少少是有些武功在身的。 只不过,他没料到祈烁没把武功用在正途上,而是用来对付一个毫无身手可言的弱女子,单纯的只为了一时快活! 祈烁见祈重近不肯信自己,心中绝望至极。 他明白自己今日或许是难逃一死了! 他不甘心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败在太子手中。 他抬起头来,眼神疯狂地盯着祈重近:“父皇,既然您不愿意信任儿臣,那我也无话可说!” “您别忘了,我是您的儿子。欣贵人于您而言,一个失宠的妃嫔而已,当真值得您要为了她杀掉自己的儿子吗?” “倘若母妃知道您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随意地处置了儿臣,您不怕伤了她的心吗?” 祈烁见自己的冤屈无人肯帮他洗脱,干脆破罐子破摔。 父皇爱了母妃多年,俗话说不看佛面看僧面,有她母妃在,他兴许会免于一死。 只要能活着,他绝不会让太子一党好过的。 祈重近被他的话气得发狂,起身走到他身边,扬起右手想要在他脸上狠狠地打上几巴掌。 目光触及到祈烁那张与自己酷似的脸,他的右手僵在了半空中,迟迟落不下去。 祈烁再混账,那也是他疼了多年的儿子。 他微微叹了口气:“来人啊,把五皇子拉下去打入天牢,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他不能亲手杀死祈烁,也不能由着祈烁继续作恶,只得先把人关进天牢。 万万没料到自己能逃过一死,祈烁的心里乐得开花。 只是关进天牢罢了,他相信有他母妃在,他走出天牢是迟早的事。 他会记住这一次的教训,等出来那一日,他会让祈陌知道敢算计自己的下场。 他伸手理了理身上微乱的衣衫,面无表情地对着前面的两名侍卫说:“不劳烦你们押着了,本皇子自己会走。” 第156章 哪怕他有错,那也是别人的错 今日,祈重近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扰得心烦意乱。 大殿上的气氛也格外凝重。 他遣散在场的皇子和公主们,只留下太子和皇后母子二人。 祈陌跪在殿中,满脸忧虑地望着他:“父皇,您真的要把五弟关进天牢吗?他养尊处优多年,儿臣怕他会不适应天牢里面恶劣的环境。”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仿佛在为祈烁求情。 然而,这并非出自真心,只是他的策略。 祈烁敢无凭无据地给他泼脏水,他忍不下这口恶气。 天牢守卫森严,父皇又一向疼爱祈烁,再加上直至现在都没处理珍妃,可见父皇的心是偏的。 要是换作今日犯错的人是他,他的太子之位恐怕早就易主了。 他得让祈烁从天牢里出来,才会有对祈烁下手的机会。 祈重近坐在上首的位置上,阴沉的脸色并未因他的求情而有所缓和。 他冷冷地看着祈陌,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皇后见此情景,心中一紧,紧忙开口附和:“皇上,太子所言有理。” “五皇子他年纪尚小,今日行事荒唐了一些,您关他几日就好,他应该是能知错就改的。” 俗话说知子莫如母,太子刚一开口帮祈烁说话,她便知道太子的真实目的。 皇上对祈烁太好了,好到祈烁今日已经落到罪无可恕的地步,却仍是不舍得杀之。 若继续放任下去,祈烁势必会成为祈陌将来登上帝位的阻碍,不能再留了。 她的话让祈重近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他皱起眉头,不满地看向皇后。 皇后心头微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仍然试图继续劝说:“皇上,五皇子他虽行事鲁莽,毕竟还年轻,您若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日后定能为您分忧的。” 太子和皇后的耐心劝说,让祈重近的心慢慢动摇。 皇后说得不无道理,但祈烁此次所犯的错误实在太大,让他无法轻易原谅。 他问祈陌:“太子,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祈陌见他的神色已然开始松动,暗自窃喜,表面上却装作一副公正的样子:“回父皇,儿臣认为,五弟此次所犯之错确实不可轻易饶恕。” “可他终究是儿臣的弟弟,儿臣不忍心看他受苦。” “父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若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在天牢中反省几日,或许他能认识得到自己的错误。” 祈重近见皇后母子一心为祈烁求情,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 他想起祈烁平日里在自己跟前的乖巧模样,心中软得一塌糊涂,随即叹了口气:“也罢,看在你们都为他求情的份上,那朕就给他一个机会。” “先让他在天牢里反省七日,看他思过的态度是否诚恳,朕再决定要不要放他出狱。” 他继而又说:“太子,此次之事你也有责任。你身为兄长,未能及时察觉到你五弟的错误,理应受罚。” 祈陌知道父皇是在借机敲打他,赶紧低头认罪:“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见他如此恭顺,祈重近心里的怒火随之消散了几分,脸色也跟着稍稍好转:“你且先回东宫去禁足三日,好好反省反省。” 祈陌对他恭敬一礼,起身谢恩离去。 大殿内只余下他和皇后两人,他静静地坐在主位上,眼神不善地盯着皇后:“崔清若,你占据皇后之位多年,到底还有什么令你不满意的?” 忆起祈烁的贴身侍卫说不知道珍妃是怎样去到蔺欢休息的那间客房里,他无需多猜,此事必定与皇后脱不了关系。 皇后一愣,不明白他何故质疑自己:“皇上此话何意?还请皇上为臣妾解惑。” 她隐约猜到祈重近问这话的意思。 确实,珍妃失了名节,从此不足为惧,她是开心的。 但此事与她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她没那么蠢,不会在她的未央宫里对珍妃动手。 祈重近起身走到皇后身边,出其不意的一个巴掌拍在她的右边脸颊上,厉声质问:“崔清若,你个毒妇。” “莹儿她进宫多年,从不与你争抢什么,连珠粹宫都极少踏出,生怕你会因为朕对她的偏爱而心生不快。” “可你呢,作为一国之母,明面上嫉妒她独得恩宠便罢了,暗地里竟趁着此次生辰宴算计她失身于外男,你哪里有一点作为皇后的宽宏大度?” 话音一落,他瞧见皇后右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却莫名其妙地感受到自己的右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 祈重近隐约察觉到不对,脸色阴沉得犹如罩了一层寒霜:“毒妇,你对朕做了什么?” 他非常清楚自己没有受伤,不明白脸上为什么会疼。 皇后伸着右手捂着被他扇红的脸颊,泪水在一瞬间夺眶而出。 她的脸上是毫不遮掩的疑惑和委屈,身子轻轻颤抖着,伤心欲绝的反问他:“皇上,臣妾与你结为夫妻二十多年,在你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了你,臣妾的品行,别人不知晓,你还不了解吗?” “对,臣妾是恨她不费吹灰之力夺走了你全部的宠爱。可臣妾也明白,你是皇上,作为九五之尊,宫中不可能只有臣妾一个女人,臣妾这些年来也看开了。” “只要皇后之位是我的,区区宠爱没了便没了,臣妾并非目光短浅之人,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不至于会冒着得罪你的风险而对她出手。” “就算臣妾要对她动手,选别的地方不好吗?岂会傻得在自己的未央宫里?皇上,这很明显是幕后之人的栽赃嫁祸啊。” “而你是天启的天子,亦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又怎会舍得对你做什么?” 祈重近那一巴掌力度不小,她不用照镜子,就能想象得出自己的脸,此刻一定是又红又肿。 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意,仿佛祈重近打她的那一巴掌是幻觉一般。 她心有疑虑,不敢表露分毫,无比肯定是有人借着自己的手来算计皇上。 祈重近瞧着皇后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顺着红肿的脸颊流下,再看到皇后的肩膀抽搐着,仿佛在尽力压抑着痛苦。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似乎错怪了皇后。 但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哪怕他有错,那也是皇后的错。 珍妃是在未央里出事的,皇后作为未央宫的主人,他深爱的女人在此处被人败了名节,他不找皇后又该找谁呢? 祈重近伸手抚着自己的右脸,想着身上的蹊跷之处,他转身往殿外走去。 在他将要踏出殿门之际,又回头瞧了皇后一眼,声音冷得如同冷冰冰的雪花,让皇后不寒而栗:“崔清若,你最好祈祷太医看不出来你在朕身上动的手脚。” “一旦被太医证实你真的在朕身上动了手脚,别怪朕心狠废去你的皇后之位。” 话落,他宽大的衣袖用力一甩,满面怒容的离开了未央宫。 束柔等他一走,急忙进殿去看皇后,见到皇后的脸颊高高肿起时,她心疼得直掉泪:“皇后娘娘,皇上未免太不像话了,你与他好歹同床共枕二十余年,他如何下得去手的?” 皇后在崔家是掌上明珠一样的存在,在崔家的十来年里,崔父崔母舍不得动一根手指。 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心里得疼成什么样子啊! 皇后伸手擦干泪水,面色悲戚,语气淡然:“父亲母亲说得不错,最是无情帝王家。在他带着珍妃入宫后,独宠珍妃一人时,本宫就该醒悟过来的。” “只不过那时候的陌儿正值幼年,本宫须得等他长大。” “祈重近这两年来偷偷架空我崔家在朝中的势力,他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他忘了,当初若非我崔家对他的鼎力支持,他的皇位哪能坐得安稳?” “本宫不是不知道他悄悄地在暗中建立自己的势力,妄想着把我崔家踩在脚下。” “许是他觉得自己的那双翅膀够硬了,无需再依附我崔家了,全然忘记他曾经是怎样登上皇位的。” “我崔家这些年来,势力虽说比不上当初的强悍,但并不妨碍我崔家依然有能力为天启皇朝换一位皇帝。” 皇后越往下说,眼神愈发地变冷:“你寻个机会去崔家一趟,就说本宫想晋位分了。” 第157章 你也觉得天方夜谭对不对 毓王府青峰院的主屋里。 祈毓遣退了所有人,和蔺欢两人各自坐在一张椅子上,中间隔着一张上好的刻吉庆有鱼飞天纹方桌。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蔺欢,开门见山地问:“欢儿,你是一直在装傻?还是某一天突然恢复神智的?” “如果我今日不曾遇险,你又打算瞒我到何时?” 该说不说蔺欢聪明绝顶,他竟然从两人成婚到如今,从未怀疑过蔺欢是在装傻。 试问两人成亲以来,蔺欢除了偶然偷偷溜出王府去,几乎是在主卧里休息,很难让人起疑。 若仔细思量,蔺欢的破绽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蔺傲正吊日那天,蔺绍和许氏算计蔺欢的清白,结果被肥胖男子侵占的人变成了蔺如兰,事后他问温月,温月却是不知道。 再比如他带着蔺欢去看日出那天,蔺欢被人骗走,毫发无损的归来,而骗她的那个女人却被乞丐们包围。 忆起种种,他不禁开始后怕起来。 如果不是蔺欢自己本身强大,换作是寻常的闺阁女子,恐怕早就淹没在那帮豺狼虎豹的陷阱里,又哪能次次都能安然无事的逃脱? 自他与蔺欢成亲后,他了解到蔺欢在丞相府里的日子并不比他在宫里过得好。 若说蔺欢一直有武力在身,她为什么要装傻呢?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宁愿隐藏自己的实力,而不是直接把丞相府的那帮畜牲给剁了? 蔺欢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几分无奈:“夫君,我记得与你说过,等皇后生辰宴过后,我会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跟你说真正的蔺欢已经死了,你信吗?” 祈毓心中一震,暗自想了多种可能,唯独没料到蔺欢给他的会是这样的回答:“你既然不是真的蔺欢,丞相府的人为什么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份?” 他感觉蔺欢的回答很是荒诞,两个人长得再像,也不可能会长得一模一样。 况且假的蔺欢又怎会知道原身的那些记忆呢。 蔺欢轻叹出声:“我知道我这么说,你是不会相信的,可这就是事实,你也觉得听起来天方夜谭对不对?” 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祈毓自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又怕会吓到祈毓。 祈毓看她不似在说假话,问她:“忠义侯府的独女是何时身亡的?你又是谁?” 他想弄清楚眼前的蔺欢是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亦或者与他成婚的人就是眼前之人? 蔺欢思考了几息时间,才说:“她被蔺绍和许氏命人打晕代替蔺如兰跟你成亲时,由于在丞相府中时常食不果腹,又被暗害得身体孱弱,已是强弩之末,是打在她后脑勺的那一棍子要了她的性命。” “而我,孤儿一个,年幼时被一个组织捡去,他们派人日日教授我各种各样的技能,好让我能更好的完成他们派出的任务。” “他们原本为我取名令欢,指令的令,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欢,我不喜欢那个令字,重新为自己取了蔺氏,变成了和忠义侯独女一样的名字。” 蔺欢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事情说来奇妙,不止是你想不到,我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我只不过是日常歇息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我就在新房里了,也发现这具身体不再是我自己的。 我继承了她所有的记忆,我自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在丞相府里过得那么凄惨,我既占了她这副身躯,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丞相府那两名陪嫁丫鬟是许氏专程调教出来对付她的,两人对她恶劣到把她当成下人来使唤。 我们刚从皇宫请安回来后,趁着你不在的时间,那二人又像往常一样欺负我,我就顺手处理了她们。 蔺傲和蔺如兰两兄妹隔三差五的对她非打即骂,又时常把她关在黑暗狭小的房间里,用毒物去吓她。 所以,为了回报他们对她的“恩德”,我在回门时,分别给蔺如兰和许氏下了毒药,毁掉蔺如兰引以为傲的容颜,让许氏噩梦不断,迫使她们用银子来跟我换解药。 我明白,忠义侯府的巨额财产一旦落入蔺绍的口袋里,要让他再拿出来,比登天还难,我便先下手为强,从他的妻子儿女身上拿回来。 我原本想从蔺绍身上找出错处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可他心思缜密,轻易抓不到他的把柄,故而乔装打扮溜进丞相府去杀了蔺傲,让丞相府乱起来。 蔺傲正吊日那天,他们处心积虑地算计我的清白,我只好热心肠地把他们捧在手心里的蔺如兰送去那间屋子,不能让他们的心血白白浪费了。 那次跟你出城去看日出返程时,我们被人群冲散,我自愿被一个假冒的老人骗走,想看看幕后之人是何方神圣。 看到那几名乞丐时,我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便用麻药算计了那女人。 当天我抓到一个男人,我并不知道他是谁的人,他的嘴巴太严实,任我如何逼供,他愣是不肯吐露一个字。 无奈之下,我故意把他放走,好来一招引蛇出洞。 那人狡诈得很,先去了东宫一趟,又拐了个弯回了五皇子府,我这才知晓三番几次在暗中对我出手的人是五皇子。 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对五皇子怎么样,索性就杀掉他的贴身侍卫和他身边的一个武林高手。 在五皇子的暗卫追上来时,我有样学样地祸水东引,让他们误以为我是东宫的人。 等了两日,未曾听见他们两方势力有争斗,我又去了五皇子曾经去过的清福客栈里守株待兔。 我运气好,五皇子那天真的去了客栈,我把雅间定在他隔壁,用口技模仿着祈陌的声音和语气与我自己交谈,终是让他们两方争斗了起来。 后来许氏派人让我前去丞相府侍疾,用药把我迷晕带去暗牢想要故技重施,为了不惊动蔺绍,我将计就计。 我本打算留着许氏的命慢慢折磨,奈何恰逢蔺绍带着人前来,我便先送他们去阎罗殿了,等到蔺绍来时,我正好顺理成章地把杀妻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第158章 此话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假。 “我们成亲第二日去给皇后请安,太子把你叫走后,皇后赏了我一碟糕点,那桂花糕里掺杂着大量的凉药。 你在宫中生活多年,想必是听说过凉药对于女子的危害,轻则腹痛不止,重则难以有孕。 我初来乍到,在世人眼中痴傻多年,不敢表露出一点异样。 我知道我若当场拒绝,皇后还会想出别的招数来为难我,我便若无其事地接过了糕点。 恰逢众多妃嫔在场,我灵机一动,把糕点一一送给了她们,皇后见拿我没辙,才不情不愿地放我出未央宫。 我这个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是以,今日送她生辰贺礼时,我在与她接触的间隙给她下了一点药,算是回报她曾经对我的大恩,让她也体验一下被下毒的滋味。 想来只等生辰宴结束后,她便会迫不及待去让太医查验我送出手的那只玉镯,玉镯本无毒,她注定是毫无所获。 许氏将死之前说忠义侯夫妇是被蔺绍和皇上密谋害死的,我原本以为她的话是荒谬之言,直到蔺绍被皇上极快的判了斩刑,我不自觉地相信了几分。 我会给皇后下毒,一是为了给她一些教训,二是通过她的手来算计皇上。 你放心,他是一国之君,亦是你的父亲,我不会让他死,也做不出弑君的事情来。 那药不是剧毒,要不了他的性命,此后只要皇后身上有伤,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痛感会转移到皇上身上。 蔺欢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原本没打算对珍妃做什么,可她为了给我下药,特意离我很近。 媚毒那若有似无的香气一出,我心中有数,借着衣袖的遮挡服下了自制的解药。 他们让人假扮成你来骗我,那人出现的那一瞬间,我便发现了他的易容痕迹和陌生的气息。 为了达到我自己的目的,我故作不知,进入客房后才用药把他们迷晕。 让温月去找你时,我易容成宫女的样子,不费吹灰之力混进了珠粹宫,正巧听到珍妃问她的贴身嬷嬷,对付我的计划进展得如何。 对于敢暗害我的罪魁祸首,我自是不会让她好过,如法炮制地用药迷晕珠粹宫的宫女和内侍,又杀掉她的暗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喂给她一颗药丸,好成全她的愿望,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我这样的做法很残忍,很恶毒,可我若不如此,早已被她们害得连渣都不剩了。 我也知道谁都不喜欢被人欺瞒,可能我令你失望了。 可若时光能够倒流,我依旧会这样做。” 蔺欢说完一切后,静静地坐在一旁,未再言语。 祈毓听完她说的话,心情复杂。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蔺欢身边险象环生,全是她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次又一次的躲过致命的危险。 而他作为蔺欢的丈夫,却没有及时出现保护她。 他很自责,低估了皇后和珍妃等人的恶毒程度。 就像蔺欢说的,若非她自己本身强大,早就被她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蔺欢见祈毓好半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说一句话,她的心不由得一沉。 她自嘲一笑,相对于自己对祈毓的欺瞒,祈毓可能更不喜欢自己的残暴吧。 她只是对皇后等人以牙还牙,并没有伤及无辜,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不管祈毓要休妻,或者要跟她和离,她都会接受,没什么好说的。 思及此,蔺欢径直起身往门外走,祈毓眼疾手快地跟上她的脚步。 在她快要踏出房门时,双手紧紧地把她圈在身前,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颇为委屈地问:“欢儿,你要去哪里?” 蔺欢伸手掰着他的手,试图挣开他的怀抱,心平气和地跟他说:“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这种恶毒的人,你要休了我,又或是要与我和离,没关系的,左右我这么多年来独来独往也习惯了。” 祈毓一愣,右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略感无语:“傻欢儿,我何时说过这些话了,我怎么不知道?” 蔺欢伸手抓住他的右手,闷声闷气地问:“你刚才那么久不说话,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祈毓暗自懊恼,将她转过身来,与自己面对面,认认真真,一字一句:“欢儿,我不会有那样的想法,我方才是在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孤身一人面对了那么多的危险。 你是受了我的连累,她们才会想方设法的来害你,以此达到伤害我的目的。 要说恶毒,那也是她们,是她们为了害你无所不用其极,你这是还击,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没做错。 相反,倒是我无用了一些,才会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有机会来伤害我们。 至于蔺绍与父皇合谋害死忠义侯夫妇一事,虽说此事过去已久,但总归能查清楚的。 下次别再贸然对父皇动手了,我不是拦着你不让报仇,而是怕被他的人查到你头上,我怕我护不住你。” 不可否认,祈重近是他的父亲,也仅仅只是名义上的。 祈重近先诓骗他母妃的感情,又让他们母子受尽皇后的欺凌,更是在母妃死后对他不闻不问,任由他在皇宫里自生自灭。 他对亲情的渴望早已随着祈重近的冷漠无情消失殆尽了。 假如日后真的查出祈重近的确是害死忠义侯夫妇的凶手,他会选择袖手旁观,会强大自己的势力,让蔺欢可以全身而退。 说到此处,祈毓低下头,与蔺欢对视着,问她:“欢儿,我只问你一句,你曾说过无论以后千难万险,都会陪着我的,这话可为真?” 他万分确定,他喜欢的就是跟自己成亲后的蔺欢,再说,他在成婚前不曾踏过丞相府一次,与原来的蔺欢并不认识,只听说过其名。 蔺欢迎上他的目光,回答得极其认真:“是,此话千真万确,绝无半点的虚假。” 她不得不承认,自从她来到这个时空后,祈毓待她的好,让她渐渐地喜欢上了祈毓,想着能与他白头偕老。 祈毓激动得揽她入怀,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那就好,刚才看到你脚步匆匆往外而去,还以为你要丢下为夫,好独自一人去逍遥自在呢。” 他明白每个人都有秘密,对蔺欢的隐瞒并不生气。 只要蔺欢喜欢他,能一直陪着他走下去,就够了。 蔺欢嘴角微抽,低声笑语:“夫君长相绝世,气宇轩昂,温文尔雅,我怎会舍得抛下你呢?” 祈毓抿唇轻笑:“这么说,欢儿是看在为夫长得英俊潇洒的份上,才舍不得走的?” “如此说来,我应该要感谢母妃给了我一副好皮囊,要不然,某些人怕是留不住了。” 他知道蔺欢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人,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逗逗蔺欢。 忽地,想起他们两人成婚至今未能圆房,他把蔺欢拦腰抱起,快步往主卧走去。 蔺欢不明所以:“你做什么?你要抱我去哪儿?” 祈毓朝她暧昧一笑,语气极为幽怨:“欢儿,你欠了我很久很久的洞房花烛夜,你不会是想要赖账吧?” 之前,他顾忌着蔺欢的神智宛若孩童,即使对蔺欢情动,他也不敢逾矩半分。 如今,蔺欢神智正常,身子也养好了,两人又是互相喜欢,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蔺欢羞赧地叫住他:“不行,现在是白日,天还没黑呢。” “而且,我没想过赖账。” 他们两人这荒唐的行径若是不小心被府里的人知道了,那还了得? 祈毓闻言,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坐回了原来的椅子上,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坐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欢儿这话是说,我们今晚可以,对不对?” 第159章 保证很快会让你满意的 面对祈毓问她可不可以圆房的问题,蔺欢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羞怯。 她的眼神坚定而真诚,一本正经地告诉祈毓:“夫君,按理来说,我们成婚了,行夫妻之礼是人之常情。” 祈毓看着蔺欢的眼睛,感受到了她的认真,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他知道,蔺欢并不是一个会随意说出这种话的人,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 “但从医学的理论上来说,我这具身子还不成熟,行房过早于我身体不利。” 蔺欢继续说,她的声音平静而理性,仿佛在讲述一个医学事实,而不是一个涉及个人情感的问题。 祈毓一听,满头黑线。 在天启皇朝,有很多像蔺欢这个年龄的女子都为人母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蔺欢会有这种异于常人的想法。 不过,蔺欢的医术他是见识过的,她会这样说,绝不是在胡乱找借口躲避圆房一事。 他瞧着蔺欢,眼中满是疑问和不解:“欢儿,你为何会这样说?” 他想知道,蔺欢因何认为行房过早会对她的身体不利。 他不怀疑蔺欢对自己的喜欢,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他想,蔺欢的话一定有她的道理。 蔺欢回看着他,感受到了他的关心和担忧。 毋庸置疑,祈毓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他一定会理解自己的想法。 她理性的回答祈毓:“夫君,我习医多年,在我看来,过早行房对女子的身体是不利的。” “女子的身体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成熟和发育,只有在身体成熟之后,行房才会更加安全和健康。” 祈毓听着蔺欢的话,心中感到极其震撼,他不曾习过医术,也无人教授他,不懂这其中的利与害。 蔺欢是他的妻子,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他自是不想蔺欢的身体出问题。 蔺欢说不可以,那就一定是不行,反正他这二十年都过来了,不介意再等上一段时间。 他的语气里有着自责和懊悔:“欢儿,你说得对。” “我不修习医术,不懂这事过早会对你有危害,我不应该这样自私,应当要顾及你的身体。” 蔺欢将脑袋靠在祈毓的胸膛前,双手环住他的腰,心中是满满的温暖和感动。 她一直都知晓,祈毓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两人成婚至今,祈毓对她的亲昵行为仅限于牵手拥抱,至多是亲吻过她的额头。 今日两人在未央宫中拥吻一事,是祈毓中了药,无意识的行为。 这样美好又温柔的夫君,试问她如何会不动心呢! 蔺欢抱了祈毓一会儿,坐直身子仰头看他:“夫君,你无需自责,真的。” “我知道你是心悦我的,我同样也心悦你,我不是不愿意和你行夫妻之礼。” “只是,我更想让我们的爱情更加健康和美好,我相信,你一定会理解我的想法。” “在我们那儿,十八岁才能算成年人,我如今已年满十六,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点时间不算久的。” 祈毓注意到了她话中的重要信息,问她:“你们那儿?欢儿不妨说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他想知道蔺欢被带走的那些年里,究竟是生活在哪里?还会教授蔺欢各种各样的技能。 蔺欢一怔,没料到自己在祈毓面前会轻易吐露出自己的秘密来,随即笑意盈盈地跟他说:“夫君,我们那儿是一个顶好的地方。” “在那里,女子可以和男子一样上学堂,在外赚取银钱,成立自己的事业,没有抛头露面之说。” “那里的婚姻是一夫一妻制,如果女子在婚后过得不好,律法上是准许和离的。” 若说祈毓在听到蔺欢前面的话时感觉震撼,在听到后面的话语时,他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真的真的无比好奇,蔺欢所说的地方会在何处,那样的地方当真存在吗? 但看着蔺欢那一脸认真的神情,足以证明她并非是在胡诌,是真的有那样一个美好的地方。 祈毓伸手把蔺欢揽入怀中,将额头搁在她的发顶,轻轻地蹭了蹭,说:“欢儿,我心悦你,我愿意尊重你的想法和感受。” “一年多而已,一晃就过去了,我等得起的。” 随后,他放开蔺欢,让她坐好,左手揽着她的腰身,右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地吻上了她的唇畔。 祈毓毫无吻技可言,生涩得如同一把又热又烫的刷子,轻柔地刷着她软软的小嘴,显得十分笨拙。 蔺欢虽说在二十一世纪生活多年,一样不曾与男子接过吻,同样笨拙地回应着他。 虽说祈毓的吻技差强人意,却像火山一般炽热,吻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蔺欢伸手推着他,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幽怨地问着她:“欢儿,我们现在不可以行房,亲一下总归是可以的吧?” “你是不是嫌弃我亲得不好?我知道你可能是嫌弃的。” “可我这二十年来从没亲过女孩子,不会是正常的,我会慢慢练习的,保证很快会让你满意的。” 蔺欢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忆起两人的新婚夜,祈毓教她发声时的场景,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怀疑:“夫君,你确定?” “那我们刚成婚那天晚上,你教我的,你忘了?” 听见她这么一问,祈毓瞬间想了起来:“欢儿,你是说那个啊?” “我曾经外出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朋友。”他顿了一下,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那个人这儿不正经,我们只要一碰面,他总是不自觉的说一些荤话,时日一久,我就很少见他了,不知道他这两年过得如何了。” 怕蔺欢不相信他的话,祈毓举起右手,神色认真:“欢儿,为夫发誓说的都是真的,你要信我。” 蔺欢握着他的手放下来,轻言细语地说:“好,我信你。” “我没有嫌弃你的吻技不好。” 而后,她凑近祈毓的左耳,声音小如蚊呐:“因为,我也从没亲过男孩子。” 她又解释起原因:“我在那儿的时候,没日没夜的练习各种各样的技能,压根没有闲暇时间。” “还是来到了王府之后,我才能睡到天亮。” “所以,夫君,此生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她的话,让祈毓乐得眉开眼笑,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柔声回应:“欢儿,为夫此生能有你相伴,亦是我的幸运。” 第160章 对你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皇宫的御书房里。 祈重近从皇后的未央宫里回来后,脸色一直黑如沉墨。 他刚刚坐在椅子上,太医纪令泊后脚就到了,恭恭敬敬地给他见礼:“微臣拜见皇上。” 祈重近淡淡地点了一下头,径直把右手伸在桌案上,示意他:“你先看看朕的身体可有异常?” 纪令泊依言给他探脉。 约莫半刻钟左右,他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看得祈重近十分不满:“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支支吾吾的做何?” “难道说朕真的中毒了?已经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纪令泊想了想,斟酌着说辞:“皇上,臣无能,暂且看不出来您的龙体有何异样。” “许是微臣医术浅薄,皇上不如让其他的太医再探一遍?” 祈重近不确定地问:“你此话当真,你话中的意思是朕没中毒?” “不对啊,那为什么朕明明没有受伤,却感觉到右边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呢?” 祈重近说完,朝他伸手,又说:“你上前来看看朕的脸,可有不同?” 纪令泊缓缓走上前,道了一声:“皇上,臣冒昧了。” 他的右手在祈重近的脸上仔细地摸索着,须臾,他无奈摇头“皇上,臣未发现不同之处。” “臣敢以一生的名义担保,皇上的龙体很好。” 祈重近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质问:“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在骗朕?是不是嫌你的命活得太长了?” 纪令泊被他威严的气势吓到,连忙跪在地上,把头埋到最低:“皇上恕罪,微臣万万不敢欺骗您,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祈重近瞧见他剧烈颤抖着的身影,心里的怒气渐渐消散,语气缓和了几分:“那你说,朕的脸怎会无缘无故的疼痛?” 纪令泊问他:“皇上,您这症状有多久了?又是何时开始的?可有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东西?” 祈重近想了想,颇有耐心地回答着:“朕的症状是今日在未央宫才发现的,朕很肯定没碰过别的东西。” 他想,崔家势力再强大,那也没有强大到可以堂而皇之给他下毒的地步。 他想起自己毫不留情的打了皇后一巴掌,中间只隔了一小会的时间,他就清晰无比地感觉到自己的脸疼得厉害。 他问纪令泊:“假设,朕是说假设,朕没中毒,有没有可能是别人用巫蛊之术来害朕?” 祈重近作为一国之君,是不屑于去相信什么厌胜之术的。 可太医很明确的告诉他,他身体正常,那就只能是其他的原因了。 纪令泊如实说:“皇上,您说的这个可能未必没有。” “如果是有人要用此法来害您,需得用您的生辰八字,宫中知道您生辰的人不少,排查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啊。” 他还欲再说,御书房外响起内侍的禀报声:“皇上,珠粹宫的宫女来禀,说珍妃娘娘想在临死前见您一面。” 祈重近的眉头在瞬间皱起。 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名节的女人,不值得他再多看一眼。 但念及他爱了珍妃多年,他挥退纪令泊,对江达说:“让人准备好匕首、白绫和毒酒三样东西,随朕去珠粹宫一趟。” “朕好歹宠爱了她十来年,亲自去送她最后一程。” 江达心里未有半分波动,他陪在皇上身边近二十年,早已看惯了生死。 皇上这话落入他耳里,就好像别人跟他说今日的气候尚好。 珠粹宫里。 珍妃刚醒来时,感觉全身疼痛不已,尤其是身下。 她为人妇多年,对自己身体的异常再是清楚不过。 她伸手撩开衣袖一看,果然,入眼可见,手腕上青紫一片。 昏睡前的记忆逐渐回笼,一幕幕猛烈又狂热的狂风骤雨在她的脑海里闪现着,羞得她满脸通红。 忆起跟她翻云覆雨的男子不是祈重近的面容时,她的心似石子一样,悠地一下子沉入谷底。 珍妃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该被外男糟践的女人不应该是毓王妃那个傻子吗?” 她始终无法记起自己是怎样去到未央宫里的,又是怎样不受自控和外男颠鸾倒凤的? 她习惯性地唤着贴身嬷嬷:“弥云,服侍本宫穿衣。” 尽管她知道祈重近宠爱她,可那是在她没出事的时候。 现如今,她不仅出事了,事情还不小。 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宴,她既是做了对付蔺欢的准备,看到她失贞的人肯定只多不少。 她是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想到祈烁还小,她又舍不得这样轻易死去。 她想,皇上对她恩宠多年,大抵是会原谅她这一次的。 时间过去了好半晌,仍然不见弥云前来,珍妃的心里顿时生出几分不安,急声喊着:“弥云,弥云……” “娘娘,您别喊了,您的贴身嬷嬷、宫女和内侍们,统统都在您出事后,被皇上下令乱棍打死了。” 听到她的喊声,守在外面新来的宫女走进她的寝殿内,好心地告诉了她这个残忍的事实。 她眸色震惊,不相信地直摇头:“你是在骗本宫的对不对?” “弥云她们做错了什么?皇上何故要把他们都打死了?” 宫女同情地看着她:“娘娘,皇上说是她们看守不利,才会导致您出事,乱棍打死他们都算是好的死法了。” 要不是皇上这么多年来宠着珍妃,换作是别的妃嫔,早在事情刚发生的那一刻就一命呜呼了,说不定还得连累家族呢。 而珍妃出事至今快一个时辰,仍是不见皇上对她有任何惩罚,可见皇上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珍妃听得一愣,自知丢脸,伸手把宫女遣退。 她先换上一身百花绕蝶雨花锦鸾袍,又端坐在妆奁面前对镜梳妆。 少顷,她看着铜镜里显现出来的美人儿,满意地勾了勾唇:“阿近,此次出事非我本意,你不会同我计较的,对不对?” 话落,殿外传来内侍独有的嗓音:“皇上驾到。” 殿门刚打开,珍妃转过身去,泪眼朦胧地朝着祈重近跪下:“罪妇参见皇上。” 祈重近不再像往常一样亲昵的伸手扶她起来,眼神也不似往常温柔,声音冷如寒冰:“你想见朕,朕来了,你可以如愿自我了结了。” 珍妃抬起头,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皇上,臣妾并不……” 祈重近右手一抬,示意她不必再多说:“宫里容不下一个失贞的妃嫔,朕没在你刚出事之时即刻处死你,对你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他双手拍了三下,江达端着一个托盘进殿,躬身停在珍妃面前,说:“娘娘,您自己选择一样东西吧,别让皇上为难。” 珍妃停止了哭泣,双手擦去脸上的泪水,伸手端起酒盏,毒酒递到唇边时,她说:“莹儿这就与皇上拜别了,唯愿皇上以后身体康健,幸福安康。” “还有,请皇上照顾好我们的烁儿,等他再长大一点,让他做一个闲散王爷吧。” 她深知太子背后有皇后母家雄厚的实力支撑,她的儿子荣登大位的可能极其渺茫,不愿儿子白白的送了性命。 看着深爱多年的女人即将逝去,祈重近的心里并不好受。 一瞬之间,他只觉得眼睛酸涩得厉害,嗓子也略微沙哑,朝珍妃点头:“朕答应你。” 珍妃勉强地笑了一下:“好,如此,莹儿便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此话一出,她毫不迟疑地端着酒盏仰头喝下。 几息之后,毒药迅速发作,暗红色的血水自她唇边流出,她的身子缓缓倒地,在气绝身亡前磕上了双眸。 祈重近在殿中站了许久,才说:“莹儿最是喜欢山清水秀的地方,你稍后命人把她带出宫去厚葬。” “让人传出消息,就说在未央宫里跟外男私会的人不是珍妃,是她的贴身宫女易容假扮的,让人分辨不出真假,才让人误会了。” “珍妃与那宫女主仆情深,得知消息后大受打击,需要出宫静养许久。” 他紧接着又下了命令:“让暗卫们盯紧了未央宫,不要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江达领命而去,留下祈重近独自一人在殿内,他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崔清若,你害了朕的莹儿还不够,又想来害朕,朕不会让你得逞的。” 第161章 大不了不去就是了 阳光明媚,温度适宜。 蔺欢在青峰院的主卧里醒来时,身侧已然没了祈毓的身影。 想起祈毓昨晚说过,今日去上朝时会跟皇上说他们夫妻两人去游山玩水。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快速翻身下床,换上一身杏色绣花纹服,梳着归云芙蓉髻的发上只别着祈毓送的那支簪子。 匆匆洗漱完后,她出了主卧,让巧月找来针线与绣布,拿在手中熟练地绣着。 此时的御书房里。 祈重近看着跟来的祈毓,不由得眉头紧锁:“毓王,你可是有事要奏?” “有什么事不能在金鸾殿里说吗?何故非得跑来御书房。” 祈毓对他恭敬一礼后,说:“父皇,府医说小欢儿的神智有恢复的可能,建议让儿臣带着她四处走走,请父皇恩准。” 昨晚他和蔺欢商量好,先瞒着蔺欢恢复正常一事,好让他们能顺利离开京城。 他隐约感觉,京城的风向要变了。 祈重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良久。 因着淑妃的关系,他从来都不喜欢祈毓这个儿子。 所以,在蔺绍当初说让蔺欢那个傻子替嫁给祈毓冲喜时,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眼下见祈毓忽然主动提起离京一事,他着实不放心。 虽说他知道祈毓没有荣登大位的可能,但在他退位之前,他觉得还是要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才能放心。 毕竟有一句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淑妃作为南蛮的嫡公主,谁知道她临死前有没有在暗地里给祈毓留下势力呢! 祈重近收回目光,语气中不带半分商量:“毓王,府医既然说毓王妃能恢复,不如就让他在毓王府里给毓王妃治疗。” “外面的风景固然好看,危险也是随时伴着的,依朕看,毓王妃在京中显然要安全得多。” 他假惺惺关怀的话语让祈毓心中微沉,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宫里过得水深火热,父皇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的苦难视而不见。 他离开京城不好吗? 反正父皇从小对他不喜,不应该是眼不见心不烦吗? 他实在是不懂,他多年来从没让自己的势力在京中露过面,到底有什么值得父皇好防备的? 知道父皇向来说一不二,他没再继续说游玩一事,而是换了一件事:“父皇,小欢儿说她已经有十年不曾去过忠义侯府了,想回去看看。” “以往她在丞相府时,被蔺绍让人日夜守着她,让她无法踏出府门一步。” “而今,她终于脱离了苦海,想去跟忠义侯夫妇说一声,让他们别为她担心。” 祈毓没忘记答应过蔺欢的事情,皇后的生辰宴已过,是时候该去忠义侯府一趟了。 蓦然间听到忠义侯府四个字,祈重近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语气如常:“你们自己看着吧。” “毓王若是无事便先退下吧,朕还有事要忙。” 祈毓没错过他脸上细微的变化,看来,蔺欢说的蔺绍跟父皇合谋害死忠义侯夫妇一事,并不是子虚乌有。 他神色自若地退出了御书房,径直回了毓王府。 听到他回来的消息,蔺欢早已等在主屋的门前。 见他前来,蔺欢快步迎了上去,挽着他的手腕,问:“夫君,父皇同意了吗?” 她想得美好,先去忠义侯一趟,再把蔺绍解决了,安排好伏玉上学一事,他们就可以放心实意地去看一看天启皇朝的大好河山。 祈毓没急着回话,等两人进了屋,遣退丫鬟们后,他才颇为歉意地说:“欢儿,父皇他不同意我们去游山玩水。” “他对我的防备不是一般的深,生怕他一个不注意,皇位就落到了我手上,非得把我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盯着才能安心呢。” “我不会就此放弃,今日不成,我明日再提一遍,明日不成,我后日再提,我日日都提上一遍,总能等到他不堪其扰的时候。” 他明明对那至高的皇位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可父皇就是要提防着他,也不知道提防个什么劲! 蔺欢温言劝着他:“夫君,算了,此事不成就不成呗,大不了我们不去就是了。” “皇上本来就不喜欢你,你这样下去,我怕他会忍不住对你动手。” 再说了,她若真要去游玩,有的是办法,她高超的易容术可不是吃素的。 祈毓知道蔺欢说的是事实,要知道,父皇能在这么多年来对他不闻不问,他一点都不怀疑父皇的狠心。 只是,他感觉自己对不起蔺欢,没做到答应蔺欢的事情。 他伸手把蔺欢抱在怀里,两人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的声音里有几分沉闷:“欢儿,是为夫没用,没能完成承诺过你的事。” 蔺欢伸手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着他:“夫君别这么说,不管别人怎样看你,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 祈毓一听,眼神像是拂晓的曙光破晓,变得明亮起来,透露出无法言喻的欣喜:“欢儿,有你这句话,夫君便是再难,也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看山看水。”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漏刻,时间尚早。 毓王府离忠义侯府的距离不算远,能在天黑之前赶回来。 他把蔺欢放开,说:“欢儿,今日我无事,我们先去一趟忠义侯府吧。” 蔺欢点头:“好,我正想问问你打算何时去呢。” 约莫三刻钟后,毓王府的马车停在了忠义侯府门前。 蔺欢缓缓走进多年以来不曾踏足的府邸。 瞧着眼前墙皮脱落,窗柩破碎,早已破败不堪的院落,她的眼眶不自觉地变得微红。 原主曾经在侯府里的幸福记忆,如同一幅幅美好的画卷在她的脑海里闪现着。 热闹又温馨的场景随着忠义侯夫妇一死,再也不复存在。 这一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蔺绍找到,再给他多喂几颗毒药,让他疼得生不如死。 祈毓察觉到她的失落,右手牵上她的左手,紧紧握住,算是安抚:“欢儿,你还有我。” 蔺欢轻扯了一下唇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来:“夫君,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两人在府中转了一圈,没在忠义侯府多留,又一次坐上马车往城外而去。 蔺欢会知道忠义侯夫妇的埋骨之处,是原主痴傻后,蔺如兰偷偷说的。 当时的蔺如兰高傲地昂着头,鼻孔朝天,睥睨着她:“小傻子,你父母已死,你现在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 “本小姐今日心情好,索性告诉你也无妨,就你这种五岁孩童的智商,不见得你能找得到,哈哈……” 第162章 你怕吗 毓王府的马车停在了城外十里左右的一处矮山前。 祈毓让蒋淮把马儿拴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后,一行三人走在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上。 蒋淮右手中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香烛、纸钱等物,左手握着长剑拨开丛生的杂草和少许荆棘。 祈毓牵着蔺欢的手走在后面,边走边说:“欢儿,此处小路不好走,你要小心一点。” 没有外人在场,蔺欢不再压抑自己的本性,抿唇轻笑:“知道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这路再难走,我也不至于会摔倒的。” 祈毓想起曾经带着蔺欢去看日出时,蔺欢差点滑倒,他轻声笑言:“是吗?上一次看日出回程时,要不是我,某些人可是差一点就摔喽。” 蔺欢瞪了他一眼:“那都是过去多久的事情了,某人还记得呢。怎么,你此刻提起是想嘲笑我吗?” 祈毓摇了摇头,温柔地看向她:“怎么会呢?我的欢儿。” “我只是自责,如果不是我非要拉着你去看日出,你也不会差点崴到脚。” “比起看到你受伤,我宁愿伤的是我自己。” 他的话,让蔺欢颇感无语:“夫君,你没事说这些话做什么?蒋淮就在前面呢。” 被点名的蒋淮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在转瞬之间移开:“王妃,没事的,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不必顾及我。” 在祈毓两人成亲以来,他对两人之间肉麻的话语,已经习以为常了。 祈毓和蔺欢相视而笑,彼此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们继续沿着小路前行,终于来到了一座坟墓前。 忠义侯夫妇生前伉俪情深,死后葬在一座坟墓里,真的做到了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坟墓前没有墓碑,无人守护,无人管理,静静地伫立在一片荒凉之中,听闻忠义侯夫妇的埋骨之地是他们夫妻临死之前要求的。 祈毓和蔺欢走上前去,点燃了香烛,一起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头。 蔺欢看着渐渐燃烧的香烛,说:“父亲,母亲,请原谅孩儿不孝,到现在才来看你们。” “你们安息吧,不必对我挂怀,我如今过得很好。” 她想说,她虽不是真正的蔺欢,但她会把丞相府那帮欺凌原主的恶人,一一送下去给原主赔罪的。 蔺傲、许氏已死,蔺如兰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蔺绍在逃亡中。 等祭拜完后,她明日会去找蔺绍。 祈毓紧紧抓着她的手,两人站起身来,他慎重其事地说:“岳父,岳母,我是欢儿的夫君。” “请你们二位放心,此后有我在,我会好好对她,好好护着她的。” 两人说话间,正在坟头砍着杂草的蒋淮乍然发出一声惊呼:“王爷,这坟被人动过。” 祈毓和蔺欢对视一眼,急忙走到他身旁一看,被蒋淮用剑砍掉的杂草连根轻轻松松地拔起,再挑开大片的面积,仍是如此。 蔺欢蹲在墓前,双手扒了扒坟墓上的土,疏松得就像刚垒好的新坟。 她神色一冷,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是哪个混账这样缺德,连坟墓都挖?” “作恶之人最好祈祷这辈子不要让我抓到,不然,我会让他亲眼看着我让人刨掉他的祖坟。” 祈毓听着她的话,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不禁为那挖坟的恶人担忧。 他的女人可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心狠又腹黑,恶人落在蔺欢手中的下场,可想而知。 他正欲劝蔺欢不要生气,话还未说出口,空中忽然传出一道破空声。 三人不约而同地转身,一支利箭夹杂着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 蒋淮握着长剑腾空而起,长剑一挥将利箭打落。 仔细看去,箭矢上用绳子绑着信纸。 不远处,白烽一身玄衣,仍旧带着那张吓人的獠牙面具,稳稳站在一棵大树上,笑得猖狂不已:“毓王,忠义侯夫妇的尸骨是蔺绍带人来挖走的。” “他说,你若想换回他们夫妻的尸骨,就得带着毓王妃和三十万银子去换。” “他限你在三日之内带着东西到达信上所写的地址。” “三日之后若见不到东西,你们可别怪他让人把忠义侯夫妇的尸骨拿去喂野狗。” 白烽把话说完,不带一丝犹豫地转身飞离了大树,须臾之间消失在三人的视线里。 蒋淮把箭矢捡起来递给祈毓,祈毓打开一看,信上只写着三个字:昆丙川。 蔺欢看清楚后,问他:“夫君,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原主有生以来,不是在忠义侯府,就是在丞相府,可以说没出过门。 而她来到这里后,几乎是在毓王府、玄月堂和丞相府三点一线,别的地方甚少踏足,压根不清楚京中的地形。 祈毓看着昆丙川三个字,眉目轻蹙:“欢儿,这个地方在城外六十里左右,山势陡峭险峻,是个险要之地,易守难攻。” “蔺绍精心选了这样一个地方,不止是想要那三十万两银子,更是想把我们的性命留在那里。” “银子是我们让他还的,他会被判斩刑也是我们的功劳,他定是恨不得吃我们的肉,饮我们的血,只怕他今日就会前去昆丙川给我们设下致命的陷阱。” 蔺欢侧首看他:“夫君,你怕吗?” 祈毓朝她一笑:“怕?我怎会怕呢。当初在皇宫中自生自灭的时候,都不曾怕过。” “欢儿,蔺绍敢丧心病狂地挖你父母的尸骨,我会帮你把这笔账讨回来的,定要让他此次死得彻彻底底。” 蔺欢展颜一笑,笑意中带着毫不掩藏的阴森:“我还没有空闲时间去找他呢,他倒好,胆子是越发的大了,都敢来挖我父母的坟了。” “夫君,我们别在这儿耽搁下去了,即刻去找他,让他来不及布置陷阱。” 祈毓何曾不想马上抓到蔺绍! 他猛然忆起那晚的云鹤说蔺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想去清福客栈碰碰运气,兴许能碰到云鹤也说不定。 他当即拉着蔺欢的手准备回城:“欢儿,我们要想快点找到蔺绍,有一个人能帮上我们的忙,我们快走。” 蔺欢想起在刑部大牢放走蔺绍的那一晚,她瞬时明白过来祈毓所说之人是谁。 她伸手拦在祈毓面前,劝说着:“夫君,这一来一回得耽误多少时间暂且不论,我们此去并不一定能找得到他,我们直接去找蔺绍。” 祈毓还欲再问,就见她神秘兮兮地说:“夫君,你放心吧,我有把握能够找到蔺绍。” 第163章 这都能怪到我头上 祈毓不知道蔺欢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东躲西藏的蔺绍。 但以他对蔺欢的了解,没有把握的事,蔺欢是不会随口胡诌的。 蔺欢借着衣袖的遮挡,拿出一个约莫二十厘米左右高的细长瓷瓶,身形一动,就到了白烽刚刚站着的那棵大树底下。 祈毓和蒋淮二人见状,眼中是满满的震惊。 蔺欢昨日为了救祈毓自爆破绽,他们才知道蔺欢会武功。 今日一见,蔺欢的武功或许远在他们之上。 蔺欢记起前两日给蔺绍喂下的那颗药丸会在夜间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而白烽和蔺绍日日接触,或多或少的会跟着沾染上。 她伸手拔掉瓶塞,通体粉色的寻香碟一下子从瓶子里飞出来。 待它飞到大树上时,在白烽停留过的地方转了两三圈,然后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三人当即施展着轻功跟上,祈毓神色惊讶,满腹疑惑:“欢儿,我们跟着它就能找到蔺绍了?” 蔺欢解释着:“寻香碟也叫做千息碟,嗅觉异常灵敏,飞行速度够快,能通过气味寻人。” “那人刚刚离开,气息还未完全消散,只要跟上去就能找到他。” 蒋淮看着那只粉色的蝴蝶,若有所思:“没想到世间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蝴蝶。” 祈毓看向蔺欢,眼中满是宠溺:“欢儿,也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只寻香碟。” 蔺欢微微一笑:“这是我偶然所得,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它能派上用场。” 这只蝴蝶是系统的医药间里自带的,附带着养法和用法。 说话间,千息碟已经飞了很远,三人一路紧跟。 距离京城三十里左右。 蔺绍坐在前面的马车里,身后跟着一辆马车,和十余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蒙面男子,一行人慢慢悠悠的在官道上走着。 白烽的轻功迅疾如风,在给祈毓送去信息后,只用了两刻钟左右就追上了蔺绍。 他直接坐上了蔺绍的马车,看见蔺绍疼得面色巨变,他好心情地笑出声来:“啧啧,蔺绍,依老夫来看,你这个状态怕是撑不到总部了。” 前两日遇到的那个小子年纪不大,心思却狠毒无比,一颗小小的药丸就能把蔺绍折磨得死去活来。 蔺绍如今是天启皇朝的通缉犯,到处贴满了通缉的告示,致使他们不敢贸然带着蔺绍去找大夫。 能找到的大夫又拿蔺绍身上的毒无辙。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先撤回总部,那儿有的是医术高明的大夫。 蔺绍自从前两日被男子强制喂下药丸后,这几日以来,他连睡一个安稳觉都做不到。 通常是睡着睡着,身体就开始疼了起来,刚开始时是轻微的疼痛,随着他服下毒药的时间越久,疼痛便越来越剧烈,他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何为生不如死。 可他不能因为疼而选择自裁,他被祈毓害得这么惨,大仇未报,即便要死,那也要让祈毓和蔺欢给他陪葬。 面对白烽的嘲笑,蔺绍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我若回不去了,你的任务就失败了,你说主上会不会因此怪你办事不力啊?” 他看起来有那样柔弱吗?区区的疼痛而已,要不了他的命。 “这儿到毓王府可不近,让你去给祈毓那个病秧子送消息,你怎会来的如此之快?” “你莫不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把消息随手一扔,压根没送到他的手上吧?” 白烽看他有多么的不顺眼,蔺绍心里有数。 祈毓敢让他归还忠义侯府的财产,他就敢让人去挖了忠义侯夫妇的坟。 如今的他,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白烽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悦:“老夫看起来像是那种不着调的人吗?” “既是答应你把消息送去,又岂会半途而废?” “我在刚要进入京城时,正巧碰到毓王府的马车出城,远远地跟了他们一路。” “他们是去祭拜忠义侯夫妇的,也发现了坟墓被挖的事实,我趁此机会把信息绑在箭矢上,用内力抛给他们。” “说完你的条件后,我头也不回地原路返回,他们此刻想必是急匆匆地回城去准备银两去了。” 蔺绍问他:“你说他们去祭拜忠义侯夫妇了,他们有多少人?” 白烽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却耐心地回答着他的问题:“他们只有三个人,毓王和毓王妃,还有一个侍卫。” 蔺绍一听,气得不轻:“你的武功很高,你怎么不把他们抓来?” “祈毓一个失宠的皇子武功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的贴身侍卫蒋淮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不可能会是你的对手。” “至于蔺欢那个傻子,还用得着你出手对付吗?你随便给她一掌,都能要掉她的半条命。”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明明可以把他们的命握在手里,好让毓王府拿更多的银钱来换,却偏偏让你错过了,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蔺绍越说,脸色变得越发的铁青,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他若有武功在身,定要把白烽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揍得爬不起来。 对方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累赘,多么好的机会啊,愣是让白烽白白的浪费了。 白烽双手环胸,对上他的怒问,不咸不淡地说:“你也没说啊,这都能怪到我头上来?” “再说,此次要不是你拖了我们的后腿,我们至于这样急急忙忙的赶回总部吗?” “何况,忠义侯夫妇的尸骨在我们手上,何愁他们不乖乖的就范呢!” 他和蔺绍又不是多好的关系,他干嘛要帮蔺绍做其他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毓王再失宠,不也平平安安地长大了,若是没点本事在身的话,那能说得过去吗? 蔺绍气得伸手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个愚笨的家伙,除了空有一身武力,还能找出别的优点来吗?” “主上也真是的,派谁来救我不好,派你这个蠢货来,我能指望你帮上我一丝一毫吗?” 白烽听着他话中的贬低,脸色瞬冷,轻嗤一声:“蔺绍,你不要忘了,正是因为有我这一身武艺,才能把你从刑部大牢里救出来。” “没有老夫的武功,你被人用匕首胁迫之时,他们若不是忌惮老夫的实力,你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吗?” 第164章 你给老夫闭嘴 白烽对蔺绍是越看越不爽。 蔺绍不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就算了,竟还左一句右一句的骂他是一个只知道用武力的莽夫。 俗话说,士可忍孰不可忍,他若不回怼两句,蔺绍一路上指不定会说个没完没了。 他取下脸上戴着的獠牙面具,露出他略微发胖的面容来,下巴留着些许胡子。 单从五官来看,足以证明他年轻的时候是个长相不错的男子。 白烽两眼圆瞪,胡子一吹,脸上的赘肉一颤一颤的:“蔺绍,你总是骂老夫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实在想不通,像蔺绍这样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是哪里来的底气对他这个救命恩人指手画脚的! 白烽越说越生气,想起这几日的遭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老夫这几日好歹救了你两次,你不应该对老夫感恩戴德吗?” 想他白烽,作为主上的左膀右臂,勇猛无比,何曾被人这样顶撞过! 他继续说:“你一向自诩聪明,不也在短短时日内就落得个人人喊打的下场?” “没有我们在你身边,你能不能平安地离开京城还犹未可知呢。” 蔺绍好半晌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是啊,他为官多年来,靠着与皇上合谋害死忠义侯夫妇一事,和许家大量的银钱打理关系,官途可谓是顺风顺水。 他以为只要自己尽心尽力地做好丞相一职,后半生的前途是光明璀璨的,也可以借势脱离主上的掌控,好让自己成为真正的主人。 可如今,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就成了过街老鼠。 忠义侯尚在人世时,颇得武将们的爱戴,四处又是他的通缉令,武将们很有可能会在私下里派人寻找他的踪迹,只盼着拿他去立功呢。 毫无疑问,白烽说得对,没有他们一行人在他身边保护,靠他一个人,单是怎样出城门,都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想到这里,蔺绍歇了骂白烽的心思。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除了会动嘴皮子,的的确确毫无用处。 他别扭地说:“抱歉,是我错了。” “我不该那样说你,若非有你在,此时此刻的我早就去阎罗殿报到了。” 白烽听了他的话,心里的气也消了几分:“看不出来,你也会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一天。” “算了,老夫向来宽宏大度,只要你以后不再说出类似的话来贬低老夫,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蔺绍点了点头,忍着身体里的疼痛,对他抱拳一礼:“多谢。” 白烽挥了挥手:“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蔺绍心中一暖,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说类似伤人的话语,只求你们能把我平平安安地送回主上身边。” 主上身边能人多,他想,他身上的毒是能够解除的。 等他哪一天抓到给他下毒的那个小子,他定要把那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才能对得起他这几日来所遭受的万蚁噬心的痛苦。 白烽的脸色在蔺绍诚心道歉的态度下,不复之前的怒目圆睁:“这就对了,你且放心,有老夫在,回程路上不用过多的担心。” “不止是老夫,他们十余人的武功算不上低,没人能拦得住我们的脚步。” 他话音刚落,风中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破空声,紧接着又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蔺绍心中微惊:“是不是有人追上来了?” 如果是,那追来的会是何人呢? 白烽懒得理他,把面具带上,说:“你就在马车里待着,老夫去会一会来人。” “老夫倒要看一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袭击老夫的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他走出马车一看,从马背上跌落的人脸色青紫,唇边流着暗红色的血水,一支箭矢从后背心穿透胸膛,已然没了气息。 放眼望去,数十米处站着两男一女,是祈毓、蔺欢和蒋淮三人。 蔺欢手里拿着一把弯弓,搭着一支箭矢,蓄势待发,声音冷然:“把蔺绍那个混账留下,本王妃可以饶你们一命。” “否则,你们就去给蔺绍那个该死的混蛋陪葬。” 她的声音不小,马车里的蔺绍听得目瞪口呆。 他强撑着精神走下马车,一眼望去,蔺欢手中的弓箭正对着他。 他的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你真是蔺欢?” 怎么可能呢?蔺欢不是傻了十余年吗? 痴傻的蔺欢在丞相府中活得没有丝毫尊严,比下人还不如。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可眼下望着蔺欢神色冷冽,哪里还有往常半点痴傻的样子? 原来,不只他被骗了,丞相府的人也被骗了,整个京都的人都被骗了。 蔺欢不仅不傻,还身手了得! 蔺绍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旋即朝着白烽怒吼:“你不是说他们回去准备银两了吗?此刻怎会追了上来?” “你还自诩武功天下无敌呢,怎的连敌人追上来了都没发现?” 他们没料到,祈毓三人得到消息后,不但没回王府准备银两,还反其道而行之,偷偷地跟了上来。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祈毓他们聪明呢,还是该说他们愚笨。 有白烽等人在此,他无需担心自己的性命。 白烽的强大,他是见识过的,他们三人再厉害,并不见得能打得过白烽。 白烽脸色阴沉地吼道:“你给老夫闭嘴。” 他大意了,敌人太狡猾了,竟能追上他的脚步,可见祈毓三人武功不低。 他气愤地指着蔺绍的鼻子骂:“说起来,他们会紧追不舍,还不是你道德败坏刨了人家爹娘的坟!”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弱鸡,老夫当初就不该来救你,干脆让你人头落地算了,省得尽是给我们拖后腿。” 蔺欢可不管他们吵闹是不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把箭端对准了蔺绍的脑门,迷人的桃花眼中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杀气:“蔺绍,你敢去挖我父母的坟,看来你是嫌自己活得太腻了。” “既如此,我这就发发善心,送你去跟许氏他们团聚。” 话落,蔺欢搭着弓箭的手一松,带着毒药的利箭直直朝着蔺绍的脑门袭去。 蔺绍清晰地感受到死亡在向他逼近。 他脸色骇然,急忙往白烽身后躲。 白烽对蔺绍的举动十分鄙夷:“你这样贪生怕死,真不知道主上让老夫来救你做什么!” 他说话的同时,右手一挥,挥出一道内力将蔺欢的箭羽击落。 “狂妄自大的小女子,竟敢说出让我们给蔺绍陪葬的话来。” “今日若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你们还真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呢。” 他此话一出,伸手把蔺绍推到马车旁,命令着黑衣人们:“你们务必要保护好他的生命安全。” 他看向祈毓三人,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狂傲:“对于主动送上门来的敌人,老夫焉有放过的道理?今日定要叫你们有来无回。” 第165章 这就成全你们 蔺欢的语气甚是张狂,白烽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这般狂妄的敌人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 他感觉自己的武功受到了轻视。 他今日势必要拿蔺欢、祈毓和蒋淮三人来喂招,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许久未曾有人敢挑衅老夫了,说实话,老夫非常佩服你们的勇气。” “你们今日既然是上赶着来送人头的,那就别回去了,把命留在这儿曝尸荒野吧。” 白烽双手一握,双手聚起深厚的内力,身影腾空而起,一左一右两道内力同时往蔺欢三人袭去。 蔺欢手握弓箭,灵活地闪躲着:“大言不惭,你冥顽不灵的要护着蔺绍那个混蛋助纣为虐,今日本王妃就要替天行道,把你们统统送到地狱去。” 她躲开白烽攻击的间隙,迅速拉弓搭箭。 三支箭矢疾飞,速度快得如同出膛的子弹,带着呼呼的风声,径直朝着蔺绍所在的地方飞去。 “噗!”利箭刺入血肉的声音。 有三名黑衣人的左肩、左腿、和胸膛前,分别中了一箭。 祈毓和蒋淮先是躲开了白烽的攻击,随后又一左一右地朝着白烽攻去。 他们招式凌厉,配合默契,显然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白烽不慌不忙地应对着他们的攻击,他的招式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深厚的内力。 他的每一次挥手,每一次踢腿,都带着一股劲风,让祈毓两人不得不小心应对。 蔺欢则趁机不断地射着箭,她的箭术高超,每一箭都能准确地命中目标。 她的箭矢如同闪电一般,让敌人无法躲避。 在她的攻击下,敌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蔺绍满目惊骇,急切地朝着白烽大喊:“快救我,我还不想死。” 他没料到,与蔺欢再次见面时,蔺欢不但不傻,身手还尤为了得。 蔺欢的箭术出神入化,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 他有生以来,即使前几日被判斩刑,被关进刑部大牢,他都没怕过。 今日,蔺欢清丽绝伦的小脸上,那足以凝结空气的杀气令人颤栗,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他无比清楚,他带人去刨了忠义侯夫妇的坟墓,是彻底的惹怒了蔺欢,今日定是难逃一死。 可敌人没死在他前面,他会死不瞑目的。 白烽对祈毓和蒋淮虚晃一招,飞快去到蔺绍身边,伸手一拽,让蔺绍避开了蔺欢射来的箭矢。 看到自己的手下不断地倒在地上,或死或伤,他的心中十分愤怒:“蔺欢是吧?胆敢伤老夫的人,今日若不拿你的小命给他们祭旗,老夫誓不为人。” 话落,他自袖中拿出一支小指大小的骨哨,有规律地吹出三声。 然后,白烽使出了自己的绝技,一道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手中飞出,迅速朝着蔺欢袭去。 蔺欢看见这道白色光芒,心中微惊,连忙闪避。 光芒打在她身旁的一处空地上,溅起浓浓的灰尘。 待灰尘散去,只见原本平坦的空地上,现出一个深坑。 难以想象,这一掌若是落在她的身上,会造成怎样的重伤。 祈毓闪身来到她的身边,言语关切:“欢儿,你有没有事?” 白烽使出的那道光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杀伤力不小。 他不敢想,蔺欢若没避过,定会被那光芒打得伤痕累累。 蔺欢朝他一笑:“夫君,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确定她没伤到,祈毓转过头,看着白烽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敢伤本王的妻子,本王今日定要叫你死无全尸。” 白烽嘴角微抽,心内是相当的无语:“你是不是眼瞎?她伤了我那么多的手下,你没看见吗?” 他的人是多了一点,但也架不住蔺欢那一手箭无虚发的好箭术。 蔺欢射他的手下,就像射木桩一样,无论他的人怎么躲,蔺欢的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总能精准地射中他的手下,半点躲避不得。 蔺欢把弓箭背好,与祈毓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地向着白烽主动出击。 祈毓使着自己的九阳聚一神功,蔺欢招式简练,带着极强的内力,两人一左一右地攻击着白烽。 白烽见两人如此顽强,心中更加愤怒:“毓王、毓王妃,看来你们夫妻二人是不想在人世间逍遥快活了,老夫这成全你们,送你们去阎罗殿做一对鬼鸳鸯。” 他使出全力,想要一举击败蔺欢和祈毓。 但两人的身影身轻如鱼,穿梭自如,快如流水,总是能在最后一刻躲过他的攻击。 三人对战间,不知不觉地偏离了官道。 就在白烽和蔺欢两人打得难分难解时,数十名黑衣蒙面男子从前方现身,个个身材高大,手持长剑。 白烽停下了攻击的动作,看向前来的数十人,乐得眉开眼笑:“毓王,毓王妃,老夫这下倒要看看你们三人还能坚持到何时。” “蔺绍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让他们分批走,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我们这么多人,单是用车轮战,便能拖死你们。” “你们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乖乖地投降,说不定老夫一高兴,给你们留个全尸也未尝不可。” “至于你的女人嘛,我们会帮你照顾好的,呵呵……” 白烽淫邪地笑个不停,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祈毓站在蔺欢身前,挡住了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欢儿,你放心,夫君今日就是战死,也不会让他们的目的得逞的。” 他吩咐着刚刚靠过来的蒋淮:“等下本王对付他们的时候,你带着欢儿先走,去搬救兵。” 不等两方人马动手,蔺绍走到黑衣人的前面,恶狠狠地盯着蔺欢:“你何时恢复神智的?或者说你十余年来一直都在装傻?” 他仔细地回想着,真的想起了蔺欢是从何时开始变得与往常不同的。 似乎是在他让人把蔺欢打晕代替蔺如兰嫁给祈毓的时候,夫妻两人三日回门时,丞相府接二连三的出事。 先是蔺如兰中毒毁容,毁了他的心血,又是许氏中毒噩梦连连,夜不能寐,再是蔺绍在茶楼里被人教训,被毒哑,从而导致性情大变。 第166章 只差你一个了 蔺绍细细回忆着丞相府这一个多月来的异常,他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 他自诩心思细腻,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针对丞相府的幕后主使会是蔺欢。 他作为一国之相,竟会被蔺欢那个傻子耍得团团转,于他而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蔺绍的双眼中闪烁着无边的怒火,看向蔺欢的眼神似要吃人:“蔺欢,我问你,傲儿是不是被你杀死的?” 蔺欢老神在在的伸手理着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 “如兰和玉舒身中剧毒在前,如兰被陷害失身于那个又丑又胖的男人在后,接着又是丞相府被盗空。” 蔺绍每说起一件事,心也跟着冷一分,直至最后说完,他感觉自己的心是拔凉拔凉的。 如果说丞相府中那一件接着一件的祸事皆是出自蔺欢之手,那么,蔺欢的心机也未免太深沉了。 “还有,连翘是你的替罪羊吧?玉舒被杀,以及我卖官的罪证会出现在御史台,全部都是你所为,对不对?” 面对蔺绍的质问,蔺欢笑意吟吟地不答反问:“蔺绍,你想知道啊?” “你问我,我就得老老实实的告诉你吗?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偏偏就不告诉你,你向来聪明绝顶,你自己猜去啊。” 蔺绍见她这副模样,若说之前只是怀疑,此刻听到她的回答,心中更是认定了她就是整垮丞相府的幕后黑手。 他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对着黑衣人们吩咐:“把这两个男人乱刀砍死,给蔺欢那个贱人留下一口气就行。” “我要她把千刀万锅,以泄我心头之恨。” 数十名黑衣人快速分为八九个小队,打算用车轮战耗死蔺欢和祈毓三人。 白烽听到蔺绍多年以来的顺风顺水,是败在蔺欢那个小女娃的手里,对蔺绍的智商更为鄙夷:“呵呵,搞半天,你居然是败在了那个十六岁的女娃娃手中。” “蔺绍,你说倘若主上知道了这件事,他会不会气得跳脚啊?” “毕竟,他在天启皇朝布局了好几年的时间,被你这样轻而易举地搞砸了。” “啧啧,老夫真是担心主上会在一气之下杀了你呢。” 蔺绍眉目阴沉,瞪了他一眼:“你这么想知道?干脆去问主上好了。” “都不知道你在这儿幸灾乐祸干什么,今日若不把毓王他们三人干掉,我们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白烽眼神淡淡地瞟了一眼正在与黑衣人们杀得如火如荼的蔺欢三人,口气狂妄:“放心吧,有这么多人,累都能累死他们。” “他们再厉害,再能打,我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绝对,绝对不可能飞得出我们的手掌心。” 不到半刻钟,十人一支的黑衣人队伍,不出意料地倒在了蔺欢三人的剑下。 一轮又一轮的队伍,不怕死的围攻着蔺欢三人。 白烽望着快速减少的自己人,心底涌起几分不安:“他们的实力太强了,再继续下去,只怕等他们倒下的时候,我们的人也死得所剩无几了。” “蔺绍,我留一支队伍守着你,我这就去弄死他们。” 又一支队伍被灭后,祈毓和蒋淮握剑的右手虎口处震得发麻。 白烽身形一动,身影立在余下五十名黑衣人面前,挥手让他们退开:“让老夫来对付他们。” 瞧着越走越近的白烽,蔺欢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夫君,你和蒋淮退后。” 祈毓不依:“欢儿,我身为你的夫君,面对危险时,我自当是要挡在你前面的,哪有退缩的道理?” “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蔺欢朝他温柔一笑:“我知道。” “夫君,你相信我,你们且退后一些距离,我有办法对付他。” 见蔺欢神色不似作假,祈毓往她身后退了一点距离,仅仅只退了一点。 一旦蔺欢有任何危险,他好及时出手相救。 白烽把两人恩爱无比的动作瞧在眼里,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我说,你们小年轻要恩爱,也要选个合适的场合好不好?” 他顿了顿,又讥讽一笑:“抱歉,老夫不该拦着你们。” “你们现在要是不说一些遗言,等过一会儿,可就没机会再说了。” 蔺欢看着离自己只有十余米的白烽,冷哼一声:“目中无人的自大狂,说大话也不怕风大给闪了舌头。” 她意识一动,在众人震惊无比的眼神中,她的右手中凭空冒出一支系统里的黑色冲锋枪。 在众人沉浸在她能隔空取物的愣神之际,“嗒嗒嗒”的枪声响起,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他们再一看,武功高强的白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紧接着,“砰”的一声,白烽的身子软软倒在地上,胸膛前血迹斑斑,唇边溢出鲜红色的血水,眼睛瞪得大大的。 众人的眼中皆是不可置信,白烽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气绝身亡了! 一众黑衣人连忙往后撤退着,边跑边喊:“妖怪啊,有妖怪!” 他们的信心被白烽的死打击到了,自问不是蔺欢手中那暗器的对手,压根顾不上蔺绍的死活,只想着快点逃离。 蔺欢从暴露系统时,就没打算放过所有的敌人。 她把冲锋枪对准了黑衣人们逃窜的身影,毫不留情地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子弹打完了,她再换上,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她才停手。 祈毓不可思议地问着她:“欢儿,你手持何物?这杀伤力太逆天了。” 他此生所见过的暗器不少,但没有任何一件能比得上蔺欢手中的这种。 而且,暗器的形状看起来较为怪异! 蔺欢没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他和蒋淮惊讶的眼神中,冲锋枪又凭空消失在他们眼前。 蒋淮吓得立即离蔺欢远远的,他原以为温月的性子够彪悍了。 没成想,今日一见,他们家王妃更甚。 这一刻,他由衷的庆幸,幸好自从蔺欢进府后,他没对蔺欢有过不友好的举动。 他决定回去以后,要郑重地告诉身边的人,在此后的日子里,他们惹谁都不能惹王妃。 惹恼了王爷,他们兴许尚有命在,惹了王妃,那可就难说了。 蔺欢对他的举动当作没看到,缓缓走在尸横遍野的道路上,脚步轻盈似风。 祈毓知道她在找蔺绍,和蒋淮紧随其后跟上。 连绵不绝的“嗒嗒嗒”声,吓得蔺绍蹲在一块略大的岩石后面躲着,他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太可怕了! 太吓人了! 蔺欢根本不是人类,隔空取物便罢了,数十人只在短短半刻钟之内全都死在了她拿出来的武器上。 许久没听到传来半点声响,他松了一口气。 他想,蔺欢三人找不到他,多半已经离开了此处。 他慢慢站起身来,正欲转身离去。 蔺欢的声音自他头顶上方传出,冷得好似寒冬的清霜:“蔺绍,你的同伴们都死在这儿了,只差你一个了,你要去哪里呢?” 第167章 你以为你赢了吗 蔺欢的声音冷冽得仿佛一座冰川,自蔺绍头顶上方传出,让蔺绍整个人从头凉到脚。 他强制镇定着心神,从岩石后方走出来。 看着眼前的蔺欢、祈毓和蒋淮,他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掉了。 他们三人个个武功了得,对于他一个不懂丝毫武功的人来说,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想要捏死他,与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他不甘心地问:“蔺欢,你能隔空取物,手中的利器能在短瞬之间杀死数十人,你究竟是人,还是妖?” 蔺欢淡漠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悦:“你别管我是人,亦或者是妖,你今日必死无疑。” “之前,你三番几次地想要毁我清白,我还没那么生气。” “我自身实力强大,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注定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我原是想着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但你却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泯灭人性地去刨我父母的坟墓。” “你此举甚好,彻底的惹怒了我,我现在是忍不住的想要将你碎尸万段,让你的尸体和你的同伴们在这儿喂野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蔺欢的声音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蔺绍心中害怕,脸色因为她的话变得苍白无比。 他想要开口求饶,却又觉得求饶太过丢脸。 犹豫再三后,他决定殊死一搏。 反正横竖逃不过一死,即便要死,他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他的视线在祈毓和蔺欢的身上来回打转,唇边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来:“哈哈哈……” “蔺欢,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蔺欢和祈毓不是恩爱的很吗? 他倒要看看待会儿等他说出忠义侯夫妇死亡的真相时,他们两人还能毫无芥蒂的相爱下去吗? 蔺欢适时露出一抹惊讶:“你知道?” 她顿住一瞬,面露怀疑,双眼微眯:“你莫不是死到临头了,想着耍些花样好从我们的手里逃脱吧?”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今日,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你的小命,我取定了。” 蔺绍一手握紧了袖中用来自保的匕首,一手指向祈毓,问:“蔺欢,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知道你会说他是你的夫君,但他同时也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蔺欢震惊地看向祈毓,不相信地喃喃自语:“不,他不是我的仇人。” 她转而目光阴冷地瞪着蔺绍:“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为了逃命,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夫君他待我那么好,不可能会是我的仇人,你这是在瞎说,是在挑拨离间。” “你再敢胡言乱语一句,你信不信我立马割掉你的舌头,让你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还以为蔺绍想跟她说什么呢,原来是打着让她和祈毓相爱相杀的主意。 也罢,她先陪着蔺绍演一段,看看是否能套出有用的消息来。 蔺绍满脸痛心地继续说下去:“蔺欢,我此话千真万确,他真的是你的仇人。” “多年前,忠义侯夫妇功高震主,皇上联合边境的官员,谎称边境有战事,在他们去往边境的路上一路设伏。” “纵使他们夫妻武力再好,头脑再强,又怎能敌得过一心想要他们性命的君王呢。” “而你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你应当为他们报仇才对,从前你不知道就算了,可你如今知道了,你还要再留着你仇人的性命吗?” “你若不为你父母报仇,你日后去了黄泉,有何脸面再去见他们呢?” 蔺欢看了看祈毓,又看了看蔺绍,双手抱着头,崩溃大喊:“不,你一定是骗我的,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信,我父母那么好,父皇他又是明君,他不会暗害忠臣的。” 她走到蔺绍面前,一字一句地问:“如果你所说为真,你和我父亲是多年好友,在得知父皇要对他们下手的消息时,你为什么不提前跟他们说一声?” “就这一点足以说明,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她右手揪住蔺绍的衣领,急切地吼着:“你说啊,这不是真的,你快说啊。” 两人距离极近,蔺欢的情绪徘徊在崩溃的边缘,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在蔺绍看来,蔺欢虽然会隔空取物,但只要他们两人的距离足够近,蔺欢就无法使用这个能力。 而且,他手中的匕首是由玄铁锻造而成,锋利无比。 再加上蔺欢又对他毫无防备,他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然而,他低估了蔺欢的实力。 蔺欢轻轻一侧身,便躲开了他的攻击。 她身形一闪,不费吹灰之力抓住蔺绍的右手用力一捏,蔺绍疼得额前青筋直冒,手中的匕首被她接过。 她右手轻轻一扬,蔺绍的右手臂被她用匕首划上一道深深的伤口。 血水横流,疼痛剧烈,蔺绍抑制不住地惨叫出声:“啊,蔺欢,你个毒妇。” 蔺欢右脚一抬,将他踹飞出数米远的距离。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蔺绍,我在丞相府中多年,太熟悉你的性子了。” “想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你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你说是皇上和边境官员合谋害死我父母的,可我为何听说是你跟皇上密谋的?” “彼时的你是一个小小言官,你嫉妒我父亲升迁过快,所以才狼心狗肺的要置我父母于死地。” 蔺绍重重地跌在地上,让他痛上加痛。 听完蔺欢的话,他眸中的慌乱一闪而过,在刹那间,又恢复如常:“你,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等荒谬之言?” “我与你父亲不仅是多年好友,亦是同乡,我怎么可能会害你父母呢?” 他暗自感觉奇怪,此事只有他和皇上知晓,绝无第三人。 蔺欢又一次走到他跟前,用匕首再次在他的右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来。 “蔺绍,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假惺惺地提及与我父亲的交情呢。” “说你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话一点没错。” “你自己没本事升迁,就对我父母起了杀心,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父亲的不幸。” 鲜血喷涌而出,将蔺绍的右手染成了红色。 蔺绍捂着伤口,脸色苍白如纸,疼得冷汗淋漓。 第168章 我求求你,你杀了我吧 蔺绍本以为他说出忠义侯夫妇是被皇上跟别人合谋害死的,蔺欢和祈毓这对夫妻之间会因此反目成仇。 祈毓作为皇上的亲儿子,蔺欢是忠义侯的独女,皇上又是杀死忠义侯的凶手,两人只能剩下敌对的关系才对。 但他显然料错了,蔺欢根本就不在乎祈毓是不是敌人的儿子,依旧对祈毓如常。 蔺欢见蔺绍疼得脸色煞白,口中哀嚎声不断,她语气淡淡:“蔺绍,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是你跟皇上吗?” “反正你是逃不掉的,索性告诉你也无妨。” “许氏让我前去丞相府侍疾那天,她在卧房里下了迷药,然后把我绑在暗牢里,想要对我故技重施,毁我清白,我岂能如她的意。” “之所以将计就计被她的人带进暗牢,只是为了方便我动手。” “她带来的人被我轻轻松松用迷药放倒,她不是很喜欢毁人清白吗?” “暗牢里正好有四个男子,倒是省得我再浪费时间去找人,我自当是要让她得偿所愿的,一女对四男,想想都刺激啊。” “可惜,那样千载难逢的美事,她不愿意啊。” “没想到她会为了你,还能说出你跟皇上的阴谋。” “我本想留着她的命慢慢折磨的,可你那天带着人来得太快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把他们五人一起杀掉,至少,许氏在黄泉路上有人相伴,不会孤单了。” “而你,为了权势,不惜杀害自己的朋友兼同乡,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蔺欢话音一顿,眼神悠地一下变冷:“噢!我忘了,像你这种背信弃义,心狠手辣残害朋友的畜牲是没有心的。” 说到最后,蔺欢的情绪越发激动,眼中闪烁着强烈的杀意:“蔺绍,你的儿子死了,你的夫人也死了,虽说你的女儿至今杳无音讯,但你跟他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嘛,当然是得整整齐齐的一起走,你说对不对?” 祈毓看着蔺欢,心中满是心疼和愧疚。 他昨日还想着让人去边境查清楚忠义侯夫妇身死的真相。 他没错过蔺绍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慌乱,那就证明许氏说的是真的,父皇当真是害死忠义侯夫妇的凶手。 他知道,蔺欢会在丞相府中任人欺凌,活得毫无尊严可言,是因为他的父皇。 假如忠义侯夫妇没有死在蔺绍和父皇的阴谋里,蔺欢仍旧是忠义侯府尊贵无双的嫡女。 祈毓走上前,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欢儿,对不起,是我父皇对不起你们忠义侯府。” 蔺欢回看着他,挑眉轻笑:“夫君,皇上是皇上,你是你。” “就算是要道歉,也该是他道歉,你无需替他。” “你这些年在宫中过得如何,我是听说过的。这是我与皇上之间的仇恨,落不到你身上,我们现在不说这些,先把蔺绍这个恶人给处理了。” 蔺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和皇上合谋杀害忠义侯夫妇一事,居然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他心中疯狂地暗骂着,那该死的许氏,死了也不让他好过! 蔺欢蹲在他跟前,在他讶异的目光中,一个拇指高的赤色瓷瓶凭空出现在右手中。 蔺绍隐约感觉她拿出来的不是好东西,害怕得吞了吞口水。 他的脑门上冷汗直流,不知是热的,还是被吓的:“蔺欢,你要做什么?” 此话刚问出口,他才发觉自己多此一问。 他作为杀害忠义侯夫妇的罪魁祸首,又让蔺欢在丞相府里受了数不清的罪。 换作是他,在刚摆脱丞相府之时,便会迫不及待地把欺负过自己的人给弄死。 蔺欢右手拿着药瓶,在左手掌心处倒出一颗褐色药丸来。 收了药瓶后,她的右手直接捏着蔺绍的下巴,在蔺绍的双目圆睁中,把药丸灌了下去。 蔺绍被呛的难受,咳嗽个不停,好半晌才缓过来:“你喂我吃了什么?” 蔺欢选择忽视他的问题,问他:“那些死掉的人是谁的人?为什么要千辛万苦把你救回去?” 蔺绍转头看往一边,对她的问题置之不理。 若他把事实全部老老实实的交待出来,他丞相府被贬为奴的众人断然活不过三个月。 他的主上,歹毒得令人发指,比阎王爷还要可怕。 他已然是死路一条,比起死在主上手里,他宁愿此刻死在蔺欢手中。 蔺欢拍了拍双手,冷笑连连:“蔺绍,你不会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 “那我们就好好的比一比,看看谁更有耐心。”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痛意在霎那间传遍蔺绍的四肢百骸,好似有人紧紧抓住他的心脏用力的撕扯着,疼得他双手抱着脑袋毫无形象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他想要咬舌自尽,想要撞石而亡,却偏偏在瞬时间全身无力,仿若死尸一般躺在地上,连动一下都是奢求。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随时要被撕成碎片。 他沙哑着低声哀求:“蔺欢,我求求你,你杀了我吧。” “是我对不起你父母,是我利欲熏心,是我自私自利,我不该对他们动手的。” “我是杀你父母的仇人,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杀了我啊!” 蔺欢站得累了,随意坐在岩石上,对他的哀求无动于衷:“蔺绍,你这一招激将法或许对别人有用,在我这儿,那是我玩剩下的。” “你的生死,掌握在我手中,我想让你生,你便生,我若要你死,你的命留不到下一刻。” “你一时不说,便会多痛一时,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就会筋脉尽断而死,彻底的解脱。” 等到休息够了,蔺欢去到祈毓身边,指着其中一辆马车,说:“夫君,你让蒋淮把蔺绍扔进载着我父母尸骨的马车里。” “他喜欢挖人坟墓,剩余的四十八天里,就让他日日夜夜跪在我父母坟前忏悔吧。” 蔺绍本来就疼得生不如死,再一听到要疼上长达一个月之久,他恨不能立刻、马上就此死去。 在蒋淮刚拎上他衣领的那一瞬,他语带希冀地问蔺欢:“是不是只要我说出我的主子是谁,你就会给我一个利落的死法?” 第169章 我马上告诉你 蔺绍原先以为他背后的主人足够歹毒,不曾想,比起主上来,蔺欢的狠毒程度更甚。 蔺欢随意拿出来的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便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眼下,他的身体疼得难以形容,只求速死。 等蒋淮把蔺绍扔进装着忠义侯夫妇尸骨的那辆马车里。 蔺欢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人呢,贵在识趣,我刚开始问你的时候你若如实回答,又何至于遭受这无妄之灾?” “知道我为什么不急着要你的性命吗?” “因为我觉得死太便宜你了,你参与杀害我父母在前,又让我在丞相府中过得生不如死在后,你如今想求一个利落的死法,哪有那么容易啊!” 蔺欢看着马车里的两副尸骨,眼神落在蔺绍身上,眼中显露出的杀意令人胆寒:“蔺绍,我真想立刻就把你大卸八块。” 她的声音冷酷无情,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鬼,恐惧得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握住蔺绍的喉咙。 他从未见过像蔺欢这种狠毒的女人。 不只心狠,下手更狠,让他仿佛看见了主上。 现下看来,他想要一死已然是一种奢求。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插翅难逃了。 “你想怎么样?”蔺绍的嘴角颤抖得厉害。 蔺欢轻笑一声:“怎么样?” “你放任丞相府众人折磨我多年,如今,是时候让你尝尝被折磨的滋味了。” 说着,蔺欢重新拿起他的匕首,用了些许力道挑断了他右手的筋脉。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蔺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蔺欢,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啊!” 蔺欢冷冷一笑:“急什么?我受了那么多年的罪,不从你身上讨回来的话,我这心里是开心不起来的。” “接下来,是你的左手筋脉,然后是双脚的筋脉,我会一一将它们挑断,让你彻底的变成一个废人。” 蔺绍咬牙切齿的骂着:“蔺欢,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他错了,应该在蔺欢找到他之前就咬舌自尽,或者撞石而亡。 至少,他此时此刻无法感觉得到身体上的痛了。 他越骂,蔺欢笑得越开心:“骂吧,你尽情的骂,毕竟,你也只剩下咒骂的力气了。” 她说话的同时,不忘用匕首挑着蔺绍左手的筋脉。 蔺绍疼得死去活来,嘴里不断地骂着:“蔺欢,你这般歹毒,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蔺欢的脸上始终挂着冷酷的笑容:“无妨,你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我,我还会怕成为死人的你吗?”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在蔺绍那张姿色不赖的脸上,双眼一眯,似乎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她不怀好意的笑,让蔺绍感到头皮发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毁了我的双手还不够,是又想着毁掉我的脸吗?” 蔺欢哈哈大笑:“这就恶毒了吗?你可知道,你对我父母做的事情,比这要狠毒千倍万倍!” “你现在所承受的痛苦,及不上我曾经所承受的万分之一。” “你放心,我不会杀掉你,看你长相不错,等我废掉你手脚的筋脉,解了你身上的毒药之后,我会送你去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 蔺绍单是听着,就知道她所谓的好地方肯定是另一个地狱。 他的心头隐有不安:“你要送我去哪里?” 蔺欢想到接下来给蔺绍选的地方,笑容愈发的疯狂:“蔺绍,你们夫妻两人不是热衷于毁人清白吗?” “偌大的京城里,风月场所众多,想来是不缺南风馆的。以你的姿色,在南风馆里混个头牌是迟早的事情。” “倘若京中的人们得知你在南风馆卖身的消息,相信会有不少人前去给你捧场的,哈哈哈……” “蔺欢,你这个疯子!”蔺绍终于听得受不了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我好歹为官多年,你要折辱人,也不能用此种方法来折辱我吧?” 蔺欢把匕首扔在一边,双手环胸,仰天长笑:“哈哈哈……” “疯子?” “你说我是疯子?” “我一个忠义侯府尊贵无双的嫡女,在你丞相府中过得不如一个下人。” “多么漫长的十年啊,换作是你,你能不疯吗?我会疯,难道不是拜你们所赐吗?” 蔺绍身体内本就剧痛无比,蔺欢又废了他的双手,再有先前划在手臂上深深的伤口,此时的他,可以用奄奄一息来形容。 瞧着眼前愈发疯狂的蔺欢,他的心里是满满的绝望和恐惧:“蔺欢,你不是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我马上就告诉你。” “你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只求你…只求你别把我送去南风馆。” 与其让他被送到南风馆被男人蹂躏,他宁愿说出自己全部的秘密。 不等蔺欢同意他的要求与否,他兀自说着:“我的主上是南蛮王室的人,具体是谁,我并不知晓。” “十年前,他第一次找到我时,便用毒药控制着我。” “他身形高大,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每次找我都会戴着比白烽脸上那张更加精致的獠牙面具。” “我会对付忠义侯夫妇,既是为了升迁一事,也是他给我的指令。” “我是被他威胁的,我暗地里找了不少大夫,拿他的毒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的确恨蔺曲思不帮我升迁,却也明白他们夫妻是忠臣良将,只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可他用丞相府数十口人的性命来威胁我,我能怎么办呢?” “这些年来,我为他做了不少事情,暗中除去了好几位忠臣。” “白烽是他身边的武功高手,这次会让人来带我回去,是为了让我说清楚朝中文武百官的弱点,好让他们逐一击破,用他们的人替上,让天启朝廷由内而外开始败坏。” “不止如此,他们还让我给皇上下毒,这是叛国的大罪,我是天启人,有我最后的底线。” “我蔺绍此生虽说没什么大作为,但孰是孰非,我还是拎得清楚的。” 蔺绍说完这些话,累得气喘吁吁。 停下好一会儿,他才又继续满脸期望地看向蔺欢,说:“我太了解主上了,他们这么多人折在你手里,一定不会放过你和丞相府那些人的。” “我不求你会护着他们的生命安全,只求你能在他们死后,给他们收一下尸。” 第170章 你会怕我吗 蔺欢刚来这个时空不久,对这块大陆的版图并不清楚。 祈毓却是知道蔺绍口中所说的南蛮。 他满目疑惑:“蔺绍,南蛮王是本王母妃嫡亲的皇兄,是本王的舅舅,他们十年前愿意与天启联姻,又怎会在暗地里策划这些事情?” “依本王来看,你是找不到说的了,才选择胡乱攀咬吧。” 确实,这二十年来,南蛮王室那边从未派人来天启看过他,却抹不掉他母妃是南蛮公主的事实。 他不愿意相信蔺绍的话,也不想去相信。 他的母妃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他的舅舅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蔺绍就知道他说出来的话会让人感觉难以置信。 他无奈叹息一声,随后又问:“毓王,我知道你这两年来一直在查给你下毒的凶手,你是不是直至如今仍旧是一无所获?” 祈毓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 中毒之事是他的心病,这两年来,他派人明察暗访,始终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如今被蔺绍提起,只觉得心中烦闷无比。 他看向蔺绍,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或许蔺绍真的知道些什么,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本王确实未曾找到凶手,怎么,听你话中的意思,莫非你知道幕后黑手是何人?” 蔺绍这会儿并不急着告诉他,慢条斯理地说:“毓王,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祈毓轻挑了一下眉:“噢?是吗?那你为何又要在本王面前提起呢?” “勾起本王的好奇心之后,你却卖起了关子。蔺绍,看来你是嫌欢儿对你下手太轻了,对不对?” “正好,本王许久不曾好好的逼问过犯人了,我不介意让你再伤得更重一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着右手捡起蔺欢扔掉的那把匕首。 森寒的刀光渐渐朝着蔺绍的脚逼近,吓得蔺绍急忙说出:“毓王,我说,给你下毒的人是南蛮皇室的人。” “那是慢性毒药,能在你身体里潜伏长达十余年之久,在你成年之时才会彻底毒发,我是在无意中听见的。” “多年前,我被人蒙着眼睛带到京都一处偏僻的宅子里,他们用南蛮专用的语言交谈,以为我听不懂,说起话来肆无忌惮。” “他们不知道我的老家与南蛮距离较近,而我又天生好学,简单的南蛮话语,我是能听得懂的。” 祈毓闻言,笑得嘲讽:“你说给本王下毒的人是南蛮人,那他们是为了什么?” “毓王,不管你信与不信,这是事实。” “我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可事实是我亲耳听到的。” “我还知道你母妃身边一直有他们的人,直至你母妃死后,他们的人才从你母妃身边消失。” 蔺绍会知晓这些,全是他在那处宅子里听来的。 他的话就像一个又一个的谜团,交织成一团难以理清的乱麻,让祈毓迫切的想要了解真相。 他神色激动地伸手扯着蔺绍的衣领:“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说的这一切是真的?” 蔺绍轻声叹息:“我没有证据,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我从那处宅院听来的。” “毓王,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你也该好好的想一想,你的母妃为什么会突然去世,南蛮人又为何要对你下慢性毒药。” “按理来说,你的母妃跟南蛮王是同胞兄妹,感情算不上差。” “你母妃逝世多年,他怎么一次都没来天启看过你,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祈毓听了这些话,心中一震。 是啊,母妃时常跟他念叨,说南蛮王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在南蛮时,最是疼爱她这个妹妹,又在她出嫁时,给了颇丰的嫁妆。 他的舅舅作为南蛮王,掌管南蛮王室多年,不可能对其他王室成员一无所知。 是真的不知道南蛮人对他下毒,还是放任呢? 一时间,他只觉迷雾重重。 祈毓很快下定了决心,说:“本王会亲自派人去南蛮查清楚的。” “如果这一切为真,本王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蔺绍很想劝他算了,困难地张了张嘴:“毓王,时隔多年,南蛮又远在千里之外,这些事情,想要查清楚并不容易。” 祈毓冷笑出声:“不容易?那又如何。” “纵使千难万难,只要有心,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母妃逝去时,他尚在年幼,不清楚具体的死因。 太医说,母妃是生下他以后,身体状况愈渐虚弱,久病不愈而亡的。 今日从蔺绍的口中听到另外一番说辞,无论是真是假,他都得派人去一趟南蛮。 蔺绍的身体越来越痛,暗红色的血水源源不断地自他嘴角流出。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脑袋变得越发的沉重,眼皮困得快要睁不开。 蔺欢面无表情地说出一句令他气得吐血的话:“蔺绍,你很快就可以跟许氏母子团聚了。” 从她给蔺绍下药时,她就没打算让蔺绍活过今日。 蔺绍老奸巨猾,多留一刻,便多有一分变数。 只有彻底了结蔺绍的性命,她再无后顾之忧。 蔺绍终于反应过来,蔺欢会说那些话,会用匕首挑断他的手筋,皆是为了让他能在临死之前供出有用的话来。 他很想,很想坐起身来把蔺欢臭骂一顿。 但他做不到了,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不到半刻钟,蔺绍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再无半点气息。 看在蔺绍老实交代的份上,蔺欢最终没让他和那些南蛮人曝尸荒野。 三人带着蔺绍的尸体,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埋葬。 蔺欢为了以防日后再有人拿忠义侯夫妇的尸骨来做文章,没再把他们葬回原来的位置,而是与祈毓和蒋淮重新寻了一处风景宜人的地方。 回城的路上,三人坐上了毓王府的马车,蒋淮照常坐在前端赶路。 祈毓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蔺欢的右手上:“欢儿,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他起初知道蔺欢不是原身时,觉得够不可思议的了。 今日再见到蔺欢能隔空取物时,他更为震撼。 蔺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问他:“夫君,他们都说我是妖怪,你会怕我吗?” 祈毓轻轻摇头,难得地调侃起来:“欢儿,我不怕。” “别说你不是妖怪,就算你是,我都上了你的贼船了,不舍得下去了。” 蔺欢不服气地反问他:“你瞎说,我哪里贼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祈毓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声笑言:“你哪里不贼了?你明明是聪明强悍的老虎,却偏偏喜欢扮成软弱可欺的兔子,这还不贼吗?” “不过,欢儿,你的秘密要隐藏好,不要轻易显露于人前,怕一个不注意会引来别人的觊觎之心。” 第171章 他在里面反省得怎么样 春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百花齐放。 一连七八日的时间,祈毓每每下朝后,亦步亦趋地跟着祈重近去御书房,提上一遍带着蔺欢去游山玩水一事。 这不,今日,祈重近前脚刚进御书房,他后脚就到了。 他不厌其烦地说:“父皇,府医建议儿臣带着小欢儿去四处走走,有利于恢复她的神智,请父皇恩准。” 祈重近皱着眉头看向下方身高体长的儿子,语气甚为不悦:“毓王,你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是吧?” “你这些天日复一日,天天不间断地跟朕提及此事,你不嫌说得烦,朕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自祈毓刚开始提起出京游玩一事后,他便派人在暗中查探祈毓有没有其他的势力。 多日探查下来的结果表明,除了毓王府里的侍卫奴仆外,再无其他。 仔细想想也对。 淑妃嫁给他那几年的时间里,情况一直都在他的掌握中。 淑妃自南蛮带来的人,死的死,走得走,去世后只给祈毓留下了蒋淮一个。 蒋淮只比祈毓大上两岁,同是孩子,除了有个伴,一点忙也帮不上。 祈毓在宫中过得如何,他是一清二楚的。 他不觉得一个从未脱离他掌控的落魄皇子能有什么势力。 不然,祈毓不会过得那么艰辛。 到底是自己的骨血,祈重近的心里难得地感到些许愧疚:“毓王,你若真的想带毓王妃出去玩,朕可以答应你。” 祈毓这个算不上请求的请求不过分,他愿意满足一下。 祈毓心中一喜,面上不显露半分,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模样:“那儿臣便先替小欢儿谢过父皇了。” “你想带她去何处游玩?”祈重近仍是感觉不太放心,决定先问清楚的好。 祈毓垂首,恭敬地说:“回父皇,听说江南水乡美如诗画、绿水青山、古镇古桥、细雨轻烟、幽景雅致。” “儿臣想带小欢儿去江南,去看看那儿的风景。” 祈重近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说:“好,朕准了。” “不过,你们得等过了春猎再走。” 盯着未央宫的暗卫来禀,皇后和崔家极有可能会趁着此次春猎对他图谋不轨。 他登上皇位之前确实得仰仗崔家的强大。 现如今,他在位十余载,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刚登皇位,根基不稳的新帝了。 崔家若不动还好,他乐意让崔家再存活一些时日。 但他们若敢胆大包天图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介意让崔家从此在天启皇朝销声匿迹。 祈毓一脸的疑惑:“春猎?儿臣和小欢儿也得参加吗?” 以往的时光里,他虽是祈重近的儿子,却是从来没有参加过的。 祈重近轻点一下头:“对啊,朕前几日让钦天监选好了日子,就在三日后。” “你们这一次出门游玩,定不会在短时间内回来,参加完春猎再去也不迟。” 春猎的时间大概会举行二十天左右,是个容易出意外的机会,也是一个妖魔鬼怪横行的好时机。 他得彻底的看一看祈毓究竟有没有别的势力。 祈毓知道父皇一旦提起,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若是推辞,只怕会让父皇更加的怀疑。 他重重地点头应下:“是,儿臣遵旨。” 得到了祈重近的允许,他迫不及待地出了御书房。 等看不见祈毓的身影后,祈重近问着身旁的江达:“你说,朕放任皇后欺负他们母子,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在宫里自生自灭,他会不会恨及了朕?” 江达被他的问话惊得冷汗直冒:“皇上,您和毓王是父子,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啊!” “您方才也看到了,您同意让他带着王妃去游玩后,他的脸上虽说没表露出来喜悦,心里肯定是很高兴的。” 他在心里默默告罪一声,他这话太违心了,小命要紧,只要皇上开心就好。 皇上也不想想,换成皇上被人放在宫里不闻不问多年,恐怕才刚刚得势,就急不可耐地把欺负他的人都送去阎罗殿了,哪能像毓王宽宏大度,不去跟他们计较。 他十分清楚,此话不能说。 祈重近懒得去探寻他话中的真假,无聊得用手敲击着桌案,声音里不带丝毫怒气:“无所谓,便是他恨朕,朕也没什么好说的。” “事情都做了,朕问心无愧,不去思量从前的对与错。” 他继而问起关在天牢里的祈烁:“五皇子在里面反省得怎么样了?” 江达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皇上,下面的人说五皇子已经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在那儿表现得良好呢。” 他陪伴在皇上身边多年,对祈烁的性子了如指掌。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五皇子一向嚣张跋扈又狠毒,他不觉得能在短短时日内会有真正的改变。 反正天牢里的人是那样说的,他如实禀报就好,没必要为自己找不痛快。 祈重近忆起前些日子答应过珍妃的事,给祈烁选了一个封地。 “莹儿临死前说让烁儿做个闲散王爷,朕没忘,这几日都在给他看哪一个封地好。” “选来选去,终是让朕选到了一块非常满意的地方。” “依朕来看,云城就不错,那儿四季如春、鲜花常开、绿树成荫、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没有严寒和酷暑的侵袭,只有春日的温暖和秋日的凉爽。” “朕不需要他在那儿做出什么建树来,只要他不大肆挥霍,他这辈子是能够无忧无虑的。” 祈重近始终认为珍妃是因为皇后的算计,才会年纪轻轻香消玉殒的。 祈烁的确做了错事,但有一句话说得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他相信祈烁到了云城后,定然能如他所愿,安安分分在云城做好一个云王的。 江达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皇上对五皇子不是一般的宠。 宫中数位皇子,没有一位能及得上五皇子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包括太子。 他温言跟着附和:“皇上,五皇子知道您的心意后,定会乐得眉开眼笑的。” 第172章 难道不是给我的 未央宫的主殿里。 祈重近将要释放祈烁,和给祈烁精心挑选了天启最为富饶的云城作为封地这两件事,不出两刻钟,皇后收到了消息。 此时的她身穿一套昙花雨丝浣花锦凤袍,梳着高椎髻的发上戴着一顶镶珠金质金鸾冠,雍容华贵的脸上怒气冲冲。 “啪!”的一声,精致如画的茶盏被她伸手拂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她火冒三丈地吼着:“呵呵,本宫早该知道的,祈烁是珍妃那个贱人的儿子,皇上向来偏爱那对母子。” “即使珍妃被人毁了名节,祈烁侵占了皇上的妃嫔,皇上仍然对她们好得如初。” “本宫就不明白了,那对母子有什么好的?竟值得皇上对她们不计前嫌。” 皇后没办法不生气! 要是她和太子稍微出了一点差错,皇上指定会三下五除二地把她们母子废掉,连带着崔氏一族也跟着受牵连。 而珍妃和祈烁呢? 无论他们犯了什么错,皇上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都不了了之,当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 这叫她如何能不恨? 想当初,她为了能在后宫站稳脚跟,为了能让祈陌当上太子,费了多少心思,又使了多少手段。 可珍妃呢,不过是仗着祈重近的宠爱,轻而易举地就生下了皇子。 生下皇子还不算,在后宫里张扬跋扈,不把她这个正宫皇后放在眼里。 甚至有一次,珍妃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想和她争皇后之位。 哼!她怎么可能让珍妃得逞,想当皇后,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她本以为珍妃失节,祈重近会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 想不到珍妃一死,祈重近便把对珍妃的愧疚都补偿在祈烁身上。 不止选了顶好的封地,还打算破除先例直接封祈烁为云王。 要知道祈烁才十六岁,祈毓十八岁才封王! 她恨啊!恨珍妃,恨祈烁,更恨皇帝。 为什么祈重近就是看不到她的好呢? 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管理后宫,为他铲除异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可在皇上的心里,却只有珍妃那对母子。 皇后不甘心,眼神忽地一下变得锐利如刀,杀气四溢:“皇上的翅膀果然是硬了!” “当初他只是一个落魄皇子,这才多久?便忘了跟本宫的承诺,也忘了崔家的鼎力相助。” “如今的他,薄情寡义,忘恩负义,真是令本宫寒心啊!” 束柔在一旁劝着她:“娘娘莫要生气,为了别人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不值当。” “听说毓王这些天日日去御书房,跟皇上提上一遍要带着毓王妃去游山玩水一事,皇上今日同意了。” 皇后懒懒地伸手一挥:“一个病秧子,一个傻子,随他们去吧。” 等祈毓一死,蔺欢不足为惧,她都不屑去跟蔺欢斗,怕降低自己的智商。 束柔恭敬应道:“是。” “娘娘,还有一事,皇上虽说同意了毓王的请求,但早已让钦天监选好了春猎的日子,他们夫妻二人一时离不了京城。” 皇后轻挑了一下眉:“噢?春猎?” “春猎好啊!本宫正想着能有个好时机呢,这机会当真是说来就来。” “皇上这些年来能脱离崔家的掌控,头脑不是个蠢的,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等他彻底离开京城,我们再伺机而动。” 束柔谨慎地开口:“娘娘,您真的决定好了吗?此事一旦开始,便回不了头了。” 谋反是死罪,崔氏一族人数不少,她希望皇后能好好的想一想,要先做好失败的准备。 皇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必再劝。” “嫁给皇上这二十余年,前有淑妃母子给本宫添堵,后有珍妃独得皇上恩宠多年,本宫忍了这么多年,不想再忍了。” “尤其是上次生辰宴一事,珍妃和祈烁同时出事,此事与本宫何干?” “可皇上呢,他是问也不问的直接把罪名扣在本宫头上,陌儿还因此被他罚在东宫里闭门思过三日。” “他不就是以为自己的势力强大了,没人能制衡得了他吗?本宫得让他看看我崔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祈重近的暗卫在未央宫外盯着,她是知道的。 她不惧,祈重近敢让她心里不舒服,她也敢让祈重近心里忐忑不安。 束柔跟在皇后身边二十年,极为了解她的性子。 若不是气到了极点,皇后不会生出让祈陌上位的想法,最起码会等到祈重近退位之后。 她劝不动皇后,干脆不再劝说:“娘娘莫怪,是奴婢多嘴了。” 毓王府青峰院里的主屋里。 祈毓得到祈重近的同意后,出了宫门,径直回了王府。 踏进主屋时,他正巧看见蔺欢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中拿着针线和布料全神贯注地缝着。 巧月见他前来,正欲行礼,却见他挥手示意让她们退下。 蔺欢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从她头顶上方传来,她侧首一看,就见祈毓笑意盈盈地盯着她。 祈毓好奇的眼神落在她手中的东西上:“欢儿,你这是在缝什么?” 自从两人成婚后,他首次见到蔺欢穿针引线的缝小物件,难免感觉惊讶。 蔺欢停下了缝合的动作,把布料藏起来,神色自若:“你看错了,我哪有在缝东西。” 祈毓凑近她伸手欲抢,颇为好笑:“欢儿,夫君的眼睛还没瞎。” “你不让我看,难道不是缝给我的?” 蔺欢实诚的点头:“嗯,这确实不是给你的。” 祈毓一听,原先开心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闷声闷气地说:“呵呵,没想到欢儿这么快就厌烦为夫了,连东西都不舍得送给我了。” “亏我还日日冒着被父皇恼怒的风险,终于让父皇同意让我们去四处游玩呢。” 蔺欢嘴角边挂着明显的笑意:“夫君,你说的是真的?父皇真的同意了?” 祈毓把头转向一边,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好。 难得一见媳妇儿绣东西,结果却不是给自己的,他高兴不起来。 蔺欢轻轻摇头,一个大男人竟然也爱吃醋。 她直接伸手环住祈毓的脖子,在他的脸上蜻蜓点水一吻,让他的心情在转瞬之间由阴转晴,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蔺欢从袖子里把一枚早早缝好的香囊递到他手里:“喏,这才是给你的。” “你不通医术,容易被人用药物算计,里面装的是好几颗百毒丹,能解百毒。” “中毒症状轻,放在鼻尖闻上片刻就好,若症状较重,则需从香囊里取出来服下。” 她随后把刚才的布料呈现在祈毓眼前,抿唇轻笑:“你也真是的,什么醋都吃,这布料一看就是女子用的。” “温月两次跟在我身边时,总能轻易被敌人用药物放倒,我得给她准备一个用来防身自保。” 祈毓伸手把她紧紧揽在怀里,言语中是明晃晃的委屈:“欢儿,你好久都没主动亲过我了,为夫以为你移情别恋了。” 蔺欢嘴角微抽,没好气地反问:“哪有好久?你不天天都在亲我吗?” 她心内暗自叹气,自那天跟祈毓说开后,祈毓逮着机会就亲她,美其名曰练习吻技。 祈毓低笑:“那不一样,都是我在亲你,与你主动亲我的感觉是不同的。” 蔺欢伸手拨开他的手,不再与他说这个问题,而是问他:“你还没回我的问题呢,父皇真的同意了?” 祈毓点头:“嗯,但他说得等春猎过后,至少还有二十天呢。” 蔺欢闻言,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没事,多等一些时日罢了。” 第173章 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午时过后。 祈烁被祈重近命令看守天牢的人放了出来。 天牢外。 重见阳光的祈烁,微微抬头,张开双手,闭眼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他想起正是因为申风的背叛,自己才会被关在天牢里好几天。 他马不停蹄地往五皇子府而去,要好好地问一下申风为什么要背叛他! 回到府里后,他发现以往那些熟悉的面孔全都不见了,一个个奴仆和丫鬟陌生至极。 祈烁随手抓住一名仆从,问:“申风呢?” 仆从颤抖地摇着头:“殿下,奴才不知道您说的申风是谁。” 一连问了好几个仆从,得到的答案一致后,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庭院里的椅子上。 江达携带着封王的诰书前来:“五皇子,皇上已经封您为云王,封地在云城,命您明日一早出发。” 祈烁眼中惊讶万分:“江公公,父皇他为什么突然要封我为云王?” 他没想到自己被关了几天,才刚出狱,明日就要远赴云城,完全不给他歇息的时间。 他是听说过云城四季如春、物产丰富的。 可他若真的离开京城,他的仇就没法报了。 他忘不了太子在暗中笼络他的贴身侍卫,让他深陷囹圄。 江达见他问起,按着祈重近的交待如实说出:“五皇子,这是珍妃娘娘出门养病前特意嘱咐的。” 祈烁站起身来接过诰书,满脸震惊:“你说什么?母妃病了?她去哪里养病了?又是何时去的?” 在他的记忆中,母妃的身体一向康健,鲜少有病痛的时候。 他在天牢里这几日,却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 江达轻叹了一口气,说:“皇后娘娘生辰宴的那一天,珍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扮成她的模样与外男私会,被人发现后,娘娘气得不轻,一病不起。” “殿下您应该知道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是极其重要的,皇上便安排人送她去了一个景色秀丽的地方养病,短时间内不会回京。” 皇上让他来五皇子府时千叮咛万嘱咐,在祈烁去到云城之前,不得说漏了嘴。 倘若祈烁得知珍妃不是去养病,而是被皇上用一杯毒酒赐死了,父子两人说不定会反目成仇。 见江达不肯说出母妃养病的具体位置,祈烁没再继续追问。 他心里依然想着申风的事,便问:“江公公,你可知申风去哪了?” 江达说:“五皇子,申风于您而言是个叛徒,您何必多此一问呢?” “他敢背叛您,自然是逃不过一死的,您前一刻进了天牢,后一刻他就被皇上处死了。” “什么?他死了?”祈烁瞪大了眼睛,“本皇子还想问问他为何要陷害我呢。” 江达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五皇子,您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出发去云城呢。” “皇上让老奴带的诰书已经带到,老奴得先回宫去了。” 祈烁心中郁闷,没心思理会他,拿着诰书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他知道,太子一党势力庞大,如今的他若是贸然与太子对上,无异于是蚍蜉撼树。 他紧握着拳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一定能卷土重来的,不把这笔账从太子身上讨回来,他誓不罢休。 祈烁被皇帝赐封为云王,将要去云城的消息不胫而走。 东宫的主殿大厅里。 祈陌端坐在椅子上,听着贴身侍卫贾进的禀报。 他原本温和的脸色险些没崩住:“祈烁犯下那样大的罪,父皇仅仅只关了他几天,还把天启皇朝最为富饶的地方给他,这心偏得实在是离谱。” “我们同样是他的儿子,不求他对待每一个人都公平公正,起码不要偏得那么厉害吧!” 他看向贾进,笑得阴险:“之前,他的人肆无忌惮地伤害了你们,是因为珍妃甚为得宠,本宫不得不让你们忍着。” “现在,珍妃已逝,他的暗卫们死得干干净净,你们无需再忍。” “明日等他离京一段距离后,你们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记住,不要留下东宫的任何痕迹。” “他跟毓王不睦多年,你们应当知道该怎么办吧?” “还有,顺便告诉他一声,他的母妃坏了名节,被父皇赐下毒酒而亡。” 贾进跟在他身边多年,很快领略到他话中的意思,恭敬地领命而去。 祈毓同样收到了消息。 与蔺欢一道用完午膳后,屏退了众人。 “欢儿,祈烁在暗地里几次三番出手对付你,他明日想要轻易离开京城,夫君不会让他走得顺利的。” 祈烁的手段太过歹毒,几次出手都是为了毁掉蔺欢的清白,他作为蔺欢的丈夫,断然不能就此放过。 先前祈烁人在天牢里时,他不好动手,等祈烁出了京城,去往云城的路上,他有的是机会。 蔺欢笑意吟吟地点头:“嗯,虽说我一一躲开了他的算计,但他毕竟对我存了那种歹毒的心思,即便夫君不说,我也不可能会当作事情没发生过。” “皇后生辰宴那日,有好几人无缘无故地对我出言嘲讽,他自以为此事做得隐秘,我却没错过他们对他求助的眼神。” “而那几家因为他的撺撮,被父皇惩罚有生之年不得踏入宫门半步,若说他们心里对他没有半点记恨,我是一点都不信的。” “不过嘛,既是敌人,当然得亲自去手刃才好。” 说到这里,蔺欢又问:“夫君,我听闻他针对你多年,我很好奇他跟你结仇的原由。” 祈毓轻轻摇头:“能有什么原因呢?他无非是看我母妃早逝,无母族倚仗,又无任何人相护,单纯地看我好欺负而已。” 他以往念在跟祈烁是手足的份上,对待祈烁的为难,只是不痛不痒地选择回击。 可祈烁不但不感谢他的手下留情,还越发的变本加厉,改为对蔺欢一个弱女子下手,他不会再忍下去。 蔺欢要亲自出手,他不会拦着:“欢儿,你明日去的时候,记得要保护好自己。” 蔺欢伸手握住他的手,柔声应着:“夫君,我知道的。” 第174章 他们再强又怎样 辰时过半。 阴天的乌云如墨般翻滚,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祈重近大约是预料到了祈烁去往云城的路上不会太平,特意让江达带着数十名暗卫抵达五皇子府门前。 江达朝他恭敬一礼:“云王殿下,他们是皇上给你的暗卫,此后只听您一人调遣,由他们护送您去云城。” 祈烁轻点了一下头,看向身材高大的暗卫们,笑得合不拢嘴:“江公公,还得劳烦你代本王跟父皇说声谢谢。” 此次前往云城,他会把云城彻底变为自己的势力,作为他将来争夺皇位的筹码。 “本王去了云城后,定会好好管理云城的。”祈烁望着江达,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江达完成皇上交给自己的任务后,自觉地折返回皇宫。 祈烁坐上了奢华的马车,让暗卫们隐在暗处,带着府中十数名奴仆和六名丫鬟往城外而去。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祈烁掀开车帘一角,瞧着窗外的繁华景色,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再返回京城。 距离京城外四十里左右。 太子的人,被祈烁坑害的那几家的势力,和扮作云鹤的蔺欢,一批又一批的人手埋伏在暗处,专程等着祈烁的队伍前来。 此时的蔺欢一身玄色锦袍,一头长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用一张银质面具把上半张脸罩住,背上背着陪伴她多年的狙击枪。 她站在一处并不高的山顶上,一块块怪石屹立,有利于她隐藏好身形。 她的双手中拿着一台望远镜,静静地观看着前方,埋伏在暗处的一百多名黑衣人,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一个没忍住低笑出声:“啧啧,祈烁,这么多人等着取你的性命呢,看来你得罪的人不少啊!” “你说你安安分分的不好吗?你从前针对祈毓便罢了,自从我们成亲后,你三番五次在背地里暗害我,我已经忍你很久、很久了。” “若有下辈子,你可要记得聪明一点,最好见到我的时候,千万,千万要绕道而行。” 祈烁一行人缓缓进入蔺欢的视野里,她不急着先出手。 她决定先看一看祈烁和黑衣人们对战的情况,自顾自地说着:“祈烁,我知道皇上最是宠爱你,身边定然少不了有高手相护。” “无妨,本公子还是比较喜欢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祈烁坐在马车里,双眸紧闭,背靠着车臂,两腿长伸,惬意地享受着两名丫鬟的按摩。 他暗自遐想着到了云城之后,不只要把云城完完全全的掌控在自己手里,还要像他父皇那样三千佳丽在怀,尽享齐人之福。 他是云城的王,无需他做什么,不缺女子对他投怀送抱。 空中突然传出的破空声,打断了他的美梦。 数十支箭矢直直朝着他的马车袭来,数名暗卫及时现身,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箭羽打落。 祈烁眼一睁,不悦质问:“怎么回事?” 一名暗卫回答:“回王爷,有刺客,请王爷暂且先待在马车上。” 皇上猜对了,似乎又猜错了。 皇上绝对料不到,刺客会嚣张得在祈烁刚离开京城就行刺杀之事。 祈烁大概能猜到刺客会是谁的人,他听说祈陌因为他出事被父皇罚了闭门思过。 他就说祈陌怎会好心的为他求情,原来是他被关在天牢中守卫森严,祈陌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他的右手用力拍在马车的车壁上,语气轻蔑:“祈陌,你可能不知道父皇给我派了很多暗卫吧?” “今日,本王要让你的人有来无回,给你沉痛一击。” 他接着走出马车,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吩咐道:“不管对方来了多少人,他们敢来,你们就得把他们的命留下。” 暗卫们朗声应道:“是,谨遵王爷命令。” 他们是皇上暗中精心培养的人,以一敌十不在话下,没把刺客们看在眼里。 箭雨停了片刻,又一次从暗处射来,如前一次一样,依旧没能伤到祈烁分毫。 贾进一身黑衣蒙面包裹得严严实实,看着祈烁马车旁守着的暗卫,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 他猜想着,祈烁作为皇上最为疼爱的儿子,那些暗卫多半会是皇上给祈烁的。 看来,他们这一次想要报仇,不太容易了。 那几家的势力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见识到祈烁身边暗卫的强悍,纷纷忍不住地打起了退堂鼓。 祈烁见此,得意洋洋地笑出声来:“一群胆小鬼,来都来了,怎的不敢露一下面呢?” “这下倒是做起缩头乌龟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他兀自下着命令:“你们留二十人在本王身边保护,其余的人去把他们都杀了。” “是!” 众暗卫领命而去。 贾进数十人没有退缩,纷纷举起长剑,与暗卫们对战起来。 那几家的势力紧随其后,与他们合力跟暗卫们厮杀。 一时间,寒光乍现,刀剑交错,发出铿锵有力的撞击声。 祈烁的暗卫个个武功高强,贾进等人即使拼尽全力,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将人斩杀。 相反,他们的人数明明比暗卫们要多上好几十人,却依然挡不住暗卫们强悍的实力,在快速地折损着。 远处的蔺欢,把狙击枪对准了坐在马车前的祈烁。 不得不说,祈烁的暗卫们实力不错。 她双眼危险地眯起:“祈烁,看不出来,你的暗卫们会这么强悍啊。” 接着,她眉目微扬,信心十足:“他们再强又怎样?我今日既然来此,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你的小命,我照取不误。” 她本想着抓到祈烁以后,废掉他的手筋和脚筋,再把人丢到乞丐窝里,好让他尝一尝被人蹂躏的滋味。 眼下看来,她的这个想法显然是轻易实现不了。 但要杀掉祈烁,有她的狙击枪在手,却是不费力气的。 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狙击枪,唇角微勾,唇边荡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老伙计,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一场厮杀下来,太子的人和那几家的势力,一百多人无一例外死在了暗卫们的手里。 当然,祈烁那边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 原先的数十名暗卫,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三十人,有几人还受了重伤。 祈烁走下马车,去到露出原貌的贾进跟前,眸中愤恨异常:“该死的祈陌,本王要回去告诉父皇,说他心狠手辣,残害手足。” 父皇本就对崔家颇有微词,他相信再有今日这事,太子那一党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随即不在原地多留,正要转身往马车走去。 一颗不明飞行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他的额头,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吓坏了一众暗卫:“王爷,王爷……” 祈烁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甚至来不及痛呼出声,整个人软软地倒下,没了气息。 众暗卫惊慌不已:“怎么办?皇上派我们来是为了护送云王的,可他已经死了,这下我们如何去跟皇上交差呢?” 第175章 不管查到谁头上,都不会放过 蔺欢手里的狙击枪,有效射程在两千米左右,她所在的位置跟祈烁的距离只有数百米。 她潜伏在暗处,调整了一下狙击枪的角度,将准星瞄准了祈烁的头部。 一声轻微的枪响,子弹的速度快得出奇,准确无误地打入了祈烁的脑袋。 蔺欢透过望远镜看去,确定祈烁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半分后,她满意地把狙击枪和望远镜收回系统里。 再毁掉来过的痕迹后,她才施展着轻功离开。 祈烁的暗卫们在四周搜寻着刺客的身影,找了足足两刻钟,仍是一无所获。 除了祈烁的额头上有一个小孔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发现。 那支暗器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毫无预兆地杀死了祈烁,愁得他们头都大了。 他们心里十分清楚,如果找不到凶手,他们回去肯定是难逃一死。 “怎么办?我们没保护好王爷,让他遭了歹人的毒手,就这么回去的话,我们多半会被皇上处死的。” “是啊,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得找到凶手,既是为王爷报仇,也好让我们将功赎罪。” “我们再去找,只要有心,应该是可以找到蛛丝马迹的。” 暗卫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再扩远些距离继续搜寻线索。 他们相信,凶手一定还在附近,不可能逃得那么快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蔺欢不止早就离开了此处,还抹除了痕迹,他们注定是寻不到的。 又是两刻钟后,依旧没找到一点线索的暗卫们,垂头丧气的回到祈烁身边。 “先回京城去吧,我们不擅长查案,还是让刑部或者大理寺的人来查吧。” “我们并非毫无所获,有太子的贴身侍卫在,皇上不见得会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我们身上。” “对,把太子的人带上,希望皇上能看在我们尽心尽力的份上,对我们从轻处罚吧。” 暗卫们带着祈烁的尸体,和太子的两名侍卫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皇宫。 皇宫的御书房里。 祈重近在祈烁刚出城门时,心里便惴惴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总之,就是静不下心,他总感觉祈烁出事了。 他强迫自己坐在桌案边翻看奏折,好以此让自己镇定下来。 但往往好事不灵坏事灵! 眼看着天色已晚,夜幕一点一点的降下来,他想,他或许是太过担心了。 祈烁自出世后,大多数时间会待在他身边,这是祈烁头一回去云城那样遥远的地方。 他一向疼爱祈烁,会担心是正常的。 然而,内侍的禀报声,证实了他心中不好的预感。 “启禀皇上,暗卫们回来了,他们带着云王殿下的尸首回来了。” 突然听闻祈烁身死的噩耗,祈重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犹如被一记重锤击中,久久缓不过神来。 他嘴里不断地喃喃自语:“不,不会的,一定是他们在骗朕。” “朕明明给烁儿派了数十名暗卫一路相送,他们的身手说是以一敌十都不为过,一般的人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朕不信,有那么多的暗卫护送,烁儿还会出事。” 祈重近颤颤巍巍地起身欲往殿外走去,双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比以往要沉重许多。 江达伸手扶着他走出御书房,二十余名暗卫和祈烁的仆从、丫鬟们跪了一地,旁边躺着太子的侍卫。 祈烁身上的血迹已经被丫鬟清理干净,安安静静地躺在那辆奢华的马车里。 他全身上下除去额头上的一个小孔,再看不见半分伤痕。 祈重近的目光落在祈烁一片灰白的脸上,悲痛得无以复加。 就像有人拿着锋利的匕首割着他的心脏,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伸手摸上祈烁的脸颊,冷却的温度无一不是在告诉他,祈烁死了,是真的死了。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祈烁额前的那个小孔,声音冷如寒冰:“烁儿是被人用什么杀死的?” 他曾经见过很多尸体,却从没见过祈烁头上这种诡异的小孔。 伤口处血肉模糊,让人无法看清楚扎进祈烁脑袋里的是何物。 一名年长的暗卫回答:“回皇上,属下们没见过那种利器。” “它像是忽然从空中飞出来的,声音小,速度是惊人的快,我们压根都没反应过来,它就打入了云王的头部。” “过后,我们在云王遇袭的地方里里外外都翻遍了,还是找不到刺客的踪迹,请皇上责罚。” 祈重近的视线从暗卫们身上一一掠过,神色惊讶:“朕记得你们不是有数十人吗?怎么短短半天只剩下了二十人左右?” 究竟是什么人的身手那么厉害?他指给祈烁的人竟会差点儿全军覆没。 暗卫如实禀报:“皇上,我们刚离开京城不到四十里,有好几批刺客,约莫一百多人,他们的身手不算低。” 祈重近听得心惊:“好几批刺客?” “看来,想取烁儿性命的人不在少数啊。” “可有查清楚那些刺客都有谁的人?” 暗卫说:“皇上,除了太子的贴身侍卫,其他的人谨慎得很。” “我们一一搜遍了他们的身,身上没有象征身份的东西。” 听到有太子的人参与其中,祈重近并不感觉意外。 他意外的是,刺杀祈烁的人不止有太子一个,让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径直吩咐江达:“传令下去,让大理寺的人去查,朕不管他们最后查到了谁的头上,朕都不会放过的。” 敢行刺他最为疼爱的儿子,刺客的主人就要做好给祈烁陪葬的准备。 “是,奴才这就去。”江达朝他一礼,快速离去。 祈重近的眼神再一次落在暗卫们的身上,冷酷无情地开口:“你们护主不利,与大理寺的人一起去查案,朕迟些时日再处置你们。” 他又伸手指向仆从和丫鬟们:“至于你们,主子都不在了,你们也没必要再活着了,都去给烁儿陪葬吧。” 众人一听,急忙出声求情:“皇上饶命啊,请皇上饶奴才一命吧。” 祈重近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们谁再敢多说一句,朕不介意让你们的家人跟着一起陪葬。”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闭上了嘴巴,认命地低着头,再也不敢喊出一个字。 第176章 不是要赶你走,是觉得委屈你了 毓王府青峰院的主屋里。 正值晚膳时辰,桌子上盛放着九道荤多素少的菜肴,多数是蔺欢喜欢吃的。 祈毓独自一人端坐在桌子边,迟迟不动筷。 蔺欢自今日一早说要去解决祈烁后,直至此时尚未回府,让他心里是控制不住的担心。 父皇给祈烁重新指派了数十名暗卫一事,没过多久他便收到了消息。 帝王让人培养的暗卫,实力是不可小觑的。 他怕蔺欢有个万一,决定再等一会儿,倘若蔺欢再不回来,他亲自出城去找人。 “王妃,您回来得正是时候,晚膳刚刚呈上桌,王爷在屋里等着您一道用膳呢。” 屋外,巧月的说话声,让祈毓悬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 他起身往外走去,正见蔺欢走进来,挥退丫鬟后。 他紧紧地把蔺欢揽在怀里,说着自己的担忧:“欢儿,你可算回来了。” “你要再不回来,我可要出城去找你了。” “知道父皇给祈烁指派了数十名暗卫一路相送后,我一直在担心你,害怕你会出事。” “你出门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蔺欢轻轻地拍了拍祈毓的后背以示安抚:“夫君,你不必太过担心。” “我们相识这么久,你应该了解我,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 “我去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批刺客埋伏好了,就等着祈烁一行人前去呢。” “今日取他性命的人不少,我是等到他们打得两败俱伤之后才出手的。” “我就感觉奇怪,祈烁的暗卫怎么突然就变得那样强悍了,原来是父皇赐给他的啊。” “那一百多名刺客全死在了祈烁的暗卫手里,他也没能好上多少,数十名暗卫到最后只剩下二十几个,还有好几个受了重伤。” 祈烁伸手点了一下蔺欢的额头,语气轻快了不少:“你没事就好。” “祈烁向来嚣张跋扈又狠毒,多年来得罪的人不少,而他去往云城的路上是那些人下手的好机会,他们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 “欢儿,宫里来消息说,父皇让大理寺的人去查祈烁被杀一案了。” 说着,他的心里又开始担心起来,怕大理寺的人会查到蔺欢头上。 蔺欢仰头看他,知他所想,朝他温柔一笑:“没事的,刺客那么多,他们查不到我身上来的。” “而且,我离开时抹去了我出现过的痕迹,他们只会查到别人头上。” “夫君,我们别说这些了,饭菜快冷了,我们先吃饭,正好我也饿了。” 蔺欢一边说,一边拉着他的手,两人一起走到桌子边坐下。 祈毓为蔺欢夹了一些她喜欢吃的菜肴,放在她的碗中:“欢儿,你累了一天,想必饿坏了,快些吃。” 随后,他的右手支着脑袋撑在桌子上,一瞬不瞬地盯着蔺欢看。 他的欢儿,无论他怎么看,都感觉看不够。 蔺欢轻轻点头:“好。” 她夹起祈毓为她夹的菜肴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着其中的美味。 她随即又用筷子夹上些许祈毓爱吃的菜式,放入他的碗里:“夫君,你也吃。” 二人一起用膳,期间有说有笑,气氛融洽而温馨。 东宫主殿的大厅里,气氛十分凝重。 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人感觉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祈陌在得知父皇给祈烁重新拨了数十名暗卫后,那种不祥的预感就像鬼魅般缠绕在他的心头,久久消散不去。 “太子殿下,贾进他们全都死在了云王的暗卫手里,皇上刚刚下了命令让大理寺去彻查云王被杀一案。” 宫里探子传来的消息,让他忐忑不安的一颗心彻底的沉入谷底。 他以为皇后生辰宴那天祈烁的暗卫都死绝了,珍妃也没留下有用的人,做掉祈毓再简单不过。 等他收到父皇给祈烁重新指派暗卫一事时,已是为时已晚。 他想着,就算杀不了祈烁,贾进他们总该能活着一些人回来的,没想到贾进数十人会被父皇的暗卫杀得个片甲不留。 他原本计划着在贾进他们杀死祈烁后,再把事情栽赃嫁祸给祈毓。 而今贾进和另一名侍卫被暗卫们带到父皇跟前,他知道此计是行不通了。 眼下,父皇知道他参与了刺杀祈烁一事,父皇会如何对他呢? 祈陌想了想,声音如常的应了一句:“本宫知道了。” 探子才刚退下,席柔姻温柔似水的声音从外面传入。 “殿下,他们说您今日未用晚膳,臣女去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慢炖脆藕鲍鱼羹,您多少吃点吧。” 她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非常好听,好似微风拂着琴弦,拂去了祈陌心中的不安。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些:“阿姻,你进来吧。” 阿姻善良又纯真,他不想自己的坏情绪吓到阿姻。 席柔姻一袭藕荷色纹服,梳着垂鬓分俏髻的发上,戴着一套与衣服同色的简单发饰。 她的双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汤盅和一副碗筷。 她快步走到祈陌坐着的桌子边,小心地把托盘放下。 她柔声劝着:“殿下,人呢是少不了一日三餐的,您不可以不吃饭,会饿坏自己的身体。” “您快尝尝看,看臣女的厨艺退步了没有。” 祈陌伸手拿起筷子,汤盅打开的一瞬间,香气四溢,让他看得食欲大开。 他一口接着一口的吃,边吃边夸:“阿姻的手艺又进步了。” “你做好这一盅汤羹,熬了不少的时间吧?” “此后这样的事情交给丫鬟就行了,你不用亲自动手的。” 席柔姻因为他的话,双眼渐渐微红:“殿下,臣女一个弱女子帮不了您什么,只想着能在您身边照顾一二就好。” “您若让丫鬟顶替了臣女的活,臣女又该去哪里呢?” 她看向祈陌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早在祈陌当初从流氓手中救下她时,祈陌就像一个英雄永远地住进了她的心里。 所以,哪怕为奴为婢,只要能待在祈陌身边,她都甘之如饴。 祈陌伸手牵过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本宫不是要赶你走,只是觉得委屈你了。” 席柔姻连连摇头:“殿下别这么说,臣女不委屈,真的。” 想到父皇极有可能会因为祈烁之死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祈陌将她拥在怀里,须臾间又放开:“阿姻,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本宫先让人送你去城西的一处别院。” “那儿地处偏僻,不会轻易让人发现,你在那里会安全得多。” 席柔姻一听,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心:“殿下,您为何要送臣女走?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祈陌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唤出四名暗卫,郑重其事地交待着:“你们几个务必要护好她。” 四人重重点头:“是,属下谨遵殿下吩咐。” 他转而看向席柔姻,满眼的不舍:“阿姻,你先别问,本宫过些时日会去把你接回来的。” 席柔姻见他不肯说,没再不识趣地继续问他,乖乖点头应着:“好,殿下不要忘了,臣女还在别院里等你。” 第177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 祈陌所料不错。 他前脚刚刚派人把席柔姻送走,祈重近后脚便问了起来:“江达,朕听说皇后生辰宴那天,太子带着一名女子请求皇后为两人的婚事做主,有这事吗?” 那时候,珍妃一走,他没心思在未央宫里多待。 他毕竟是帝王,皇宫里的任何事情,只要他想知道的,自会有人主动把消息奉上。 江达面色微变,在转瞬之间又恢复如常:“回陛下,确有其事。” 祈重近的问题一出口,他瞬时明白过来,祈烁一死,皇上就疯了。 皇上完全不顾与太子之间的父子情份,一心一意的想要为祈烁报仇。 祈重近目送着被侍卫们抬走的祈烁,强忍着锥心之痛,又问:“你可知那女子是哪位大臣家的女儿?” 最疼爱的儿子死了,没人能与他感同身受,体会不到他心里究竟有多么的痛。 祈陌是杀死祈烁的凶手之一,碍于崔家的强大,他当前不宜明着与祈陌翻脸,却不妨碍他对祈陌身边的人下手。 江达知他所想,不敢有一丝的隐瞒:“回皇上的话,那女子是礼部侍郎家的庶女,名唤席柔姻,年十七。” 皇上要拿太子身边的人开刀,他没法阻止,也不能阻止,他不能祸及己身。 尽管他知道太子是一位合格的储君,但在宫里,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祈重近当即唤出一名年约三十左右、身材健硕,名唤肖仁的暗龙卫,直接吩咐:“明日午时之前,朕要看到席柔姻的项上人头。” 一身黑衣的肖仁轻点了一下头:“是,属下遵命。” 江达看着身形快得如同一阵风,消失在黑夜里的男子,心里忍不住为席柔姻默哀。 她有此一劫,是受了太子的连累,谁让太子派人动了皇上最爱的儿子呢! 祈重近把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觉得朕心狠是不是?” “就许他祈陌背着朕偷偷杀掉烁儿,不允许朕跟着他有样学样吗?” “他让朕的一颗心疼得碎成了无数片,朕自然得以牙还牙,让他好好的感受一下何为悲痛欲绝、悔不当初。” “朕还听到下面的人说,他们从太子的贴身侍卫身上搜出了毓王府的令牌。” “呵呵,朕瞧着太子年岁不大,心思却比海洋还要深不可测。” “不仅派人暗害烁儿,还想着在事情完成之后,再嫁祸给毓王府,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哐当作响啊!” 祈重近冷冷一笑,太子自出生后,一直都放在皇后的膝下教导。 太子能有如今极深的城府,皇后功不可没。 江达急忙跪地请罪:“请皇上恕罪,奴才没有。” 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太了解皇上的性子了,哪里敢有那样的想法?他还没活够呢。 祈重近瞧着他轻微颤抖着的身子,无趣得移开了目光:“起来吧,你跟随朕多年,朕还不清楚你的德行吗?” 江达快速起身,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又听他说起:“等大理寺的人把其余那几批刺客的主人查个水落石出后,想来朕的烁儿在黄泉路上不会孤单了。” 天色已晚,祈重近转身往自己的寝殿走去,一路上说着跟祈烁从小到大的回忆。 “朕还记得烁儿第一次叫朕的时候,他不像别的皇子一样疏离地喊朕为父皇,而是亲切地喊朕为爹爹。” “他不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可朕就是真真切切的喜欢他。” “他也不像别的皇子一样惧怕朕的威严,敢跟寻常人家的孩子一般骑在朕的肩头上。” “只有在他和莹儿面前,朕才感觉得到寻常人家的温暖,朕才真正的是一个丈夫,是一个父亲。” “朕想要的不多,只想着在前朝处理事情累了的时候,能有一个心情放松的地方。” “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在皇后生辰宴那天被他们彻底的打碎了。” “莹儿刚死不久,烁儿也去了,朕的心也跟着死了。” “而他们那些罪魁祸首却活得好好的,他们敢肆无忌惮的毁掉莹儿和烁儿,朕不会放过他们。” 江达亦步亦趋地跟在祈重近身后,安安静静地当起了一个听众。 他想说,无论是太子,还是毓王,又或者是其他的皇子。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哪一个不是把皇上当作父亲来孝敬的? 太子因为皇后娘家雄厚的实力,被皇上忌惮,父子两人谈不上亲近。 在皇上的心里,始终认为太子迟早有一天会行大逆不道之事。 至于毓王,在刚出世的时候,皇上愣是没去看过一眼。 先是放任皇后欺凌他们母子,后又在淑妃死后对毓王不管不问,更是在毓王中毒之后连个太医都不派去毓王府。 人心都是肉长的! 皇上自己对其他的皇子不付出一点感情,就想收获一个孝心满满的孩子,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没有胆子敢宣之于口。 反正皇上的心从来都偏得厉害,就算他说了,也不见得皇上能听得进去。 祈重近派暗龙卫去取席柔姻性命一事,消息在两刻钟之后被宫里的探子送到了东宫的主殿。 祈陌捏着信纸的手微微泛白,俊美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怒气:“父皇还真是本宫的好父皇啊!” “为了对付阿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派出了他亲自培养的暗龙卫。” 他以往有耳闻,父皇的暗龙卫不多,却个个身手了得。 若说父皇指给祈烁的暗卫能以一敌十,那么,暗龙卫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能以一敌百。 他不怀疑暗龙卫的实力,他的阿姻只怕性命危矣。 思及此,祈陌再也坐不住,悠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快步往皇宫而去。 未央宫的主殿里。 皇后刚刚洗漱完,正要躺下休息,忽闻太子秘密前来。 她迅速穿好外套,刚出主卧,就见祈陌直直朝她跪下:“母后,儿臣请求您派人去救阿姻一命。” 她满目疑惑:“她人在你的东宫里还能出意外?她出什么事了?” 祈陌飞快地给她解释着前因后果,听得她眉目微皱:“陌儿,你说你做事就不能稳妥一点吗?贸然派人对祈烁动手就罢了,怎么还留下了把柄!” 第178章 你要不要试试看 皇后并不知晓祈陌参与杀害祈烁一事,故而在听完祈陌说出事情的原委后,她紧紧皱着的眉头迟迟舒展不开。 “本宫听说过皇上的暗龙卫,只要他们出手,事情只有成功这一种结果。” 皇后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陌儿,一个庶女罢了,你已经尽力让人去护着她了,她能不能躲过此劫,就看她自己的命数了。” 她的生辰宴那天,祈陌执意让她成全一个庶女成为尊贵的太子妃,她为此很是气恼。 她太明白权势强大的重要性了! 若非她背后有实力强悍的崔家,她的皇后之位早就被皇上废除,转而立珍妃为后了。 祈陌听到皇后的话,知道她不肯出手为自己去救阿姻。 满天之下,除了他的母后,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找谁。 他重重地磕着头,一个接着一个的磕,哀求着:“母后,阿姻是儿臣心仪之人,亦是儿臣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求您看在儿臣的份上,您让人去救救她好不好?” “儿臣知晓暗龙卫的厉害,普天之下只有外祖给您的暗卫能与之匹敌,儿臣这一生从未求过您什么,只求您能救她一命。” 皇后无动于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有着些许波动。 她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可最后却落得个夫妻离心的下场。 她不希望祈陌跟自己一样走上这条不归路,苦口婆心地劝着:“陌儿,你是太子,你的责任是继承皇位,守护天下。” “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的责任和使命。” 皇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阿姻是个好女孩,可她不适合你,你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为你的未来铺好道路。” 祈陌抬起头,因着磕头的缘故,额前又红又肿,还浸出少许鲜红色的血水。 他像是不知疼痛似的,俊逸的脸上是坚定不移的神色:“不,母后,我爱阿姻,我不能没有她。” “如果您不同意让人去救她,那我就亲自去,大不了与她同时葬身在暗龙卫的手中。” “能与阿姻同年同月同日生死与共,不枉儿臣来这世上走一遭。” 皇后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怒骂:“祈陌,你这个不孝子,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要了?” “你要是敢去救她,母后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 祈陌听到这话,心中一痛。 即便明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枉送性命,但阿姻,他是一定要救的。 如果他不去,阿姻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能让心爱的女人受到半分伤害。 “母后,对不起,请您原谅儿臣不孝。” “儿臣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姻去死,她若死了,儿臣绝不会独活。” 祈陌说完,转身离去。 皇后望着祈陌离去的背影,心中是浓浓的担忧。 她知道,祈陌早已长大,不再是那个从前在她怀里撒娇的孩童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在祈陌即将走出未央宫的主殿时,她终是不忍心让自己唯一的孩子去送死,出声唤住了祈陌:“陌儿,母后可以答应你救她一命。” 她记起了多日前自己被祈重近一巴掌打在脸上的异常,她决定试一试,看看事情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祈陌立即停下脚步,快步去到她跟前,眼中惊喜万分:“母后,您当真愿意救阿姻一命?” 皇后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叹息:“陌儿,你是母后的孩子,母后岂会欺骗于你?” “你说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母妃同样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母后有办法能救她,但你得答应母妃一件事。” 祈陌隐约能猜到皇后所说的事情是什么,一脸颓然的问她:“母后是想说不能让阿姻成为儿臣的太子妃,对不对?” “好,儿臣答应你,只要她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就好。” 他暗自安慰着自己,他总有变得强大的那一天,也总会有护得住阿姻的那一天,多等些时日罢了。 皇后赞赏地瞧了他一眼,笑得温柔:“陌儿,你不愧是母后的孩子,一点就通。” “我们先别说这些了,先救人要紧,你先退到暗处吧。” 祈陌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只要能救阿姻,他愿意配合。 等他藏好身形后,皇后吩咐着束柔:“你让人去跟祈重近守在未央宫外的暗卫说一声,本宫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他若不亲自前来,必定会悔恨终生。” 她得让祈陌亲眼看着自己是怎样救下席柔姻的。 想必等祈陌看完一切,以后不会再像今日这样轻易地忤逆她。 束柔恭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约莫两刻钟左右,祈重近带着江达,满脸怒容地走进未央宫。 挥退所有仆从后,祈重近极为不耐烦地问:“崔清若,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疯?你不睡觉,还不让朕睡了?” 皇后笑意盈盈,开门见山地回着:“不是本宫不想睡觉,是皇上诚心不让本宫安眠。” “本宫知道皇上派暗龙卫去取席柔姻的性命了,本宫这心里不好受啊。” “她是陌儿的意中人,是本宫默认的儿媳妇,皇上却要拆散这一桩好姻缘,本宫怎能睡得着呢?” 祈重近眼神微眯:“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下意识地看向殿外,当时只有他和江达在场,难道说江达是皇后埋在他身边的眼线? 皇后与他夫妻二十余载,他随意显露出来的一个表情,就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皇上,你都能让暗卫盯着本宫的未央宫,本宫当然也能让自己的暗卫盯着你。” “你别忘了,当年若不是我崔家对你的鼎力相助,你是登不上皇位的。” 祈重近被她的话气得脸色铁青:“那又如何?” “现如今,朕再也不用受你们崔家的掣肘,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朕乐意就行,没人再能管得了朕。” 自珍妃和祈烁接连死去后,他不愿意再与皇后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哪怕一丝一毫。 皇后慢条斯理地自袖中拿出一把外形精美的匕首,手微微一动,薄如蝉翼的刀身锋利无比,在满室的烛火照耀下,散发出森寒的光芒。 她右手握着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左手腕,动了动嘴角,弯起一抹冷笑:“是吗?” “皇上确实是脱离了崔家的掣肘,却永远都摆脱不了本宫的掌控,你要不要试试看呐?” 祈重近回忆起多日前自己脸颊上莫名其妙传来的疼痛。 他暗中派人查了这几日,仍旧查不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此刻听见皇后这话,再瞧见皇后的动作,他眸色冰寒,透着深深的寒意:“崔清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到底对朕做了什么?” 第179章 这药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未央宫的主殿里。 祈重近和皇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隐在暗处的祈陌,在看见皇后用匕首对准自己的手腕时,不由得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他是来求母后帮忙救阿姻的,却不想看到母后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父皇。 他想出去阻止,刚想移动脚步,暗卫伸手挡在了他的跟前,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皇后瞧着祈重近满脸的怒容,好心情的笑出声来:“皇上,你不是想知道本宫对你做了什么吗?” “你聪明绝顶,不妨先猜一猜,你若猜对了,本宫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人下了药,除了受伤之时感觉不到疼痛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症状。 她不知道对自己下药的人要做什么,却不妨碍她此时此刻用来牵制祈重近。 如此说来,她倒要好好的感谢一下那个人。 祈重近看着皇后,眼中是一览无余的厌恶,声音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崔清若,朕的时间宝贵得很,没心思在这里跟你打哑迷。” “朕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对朕做了什么?” 他心中暗恨不已。 不可否认,当初若无崔家,他的的确确是不能荣登大位的。 他母族势微,母妃只是先帝三千佳丽中最不起眼的一位妃嫔。 而崔家之所以会帮着他登上皇位,难道就没有一点图谋了吗? 要不是看他好掌控,他们又怎会对他倾力相助呢?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想过要跟皇后好好过一辈子的,可崔家人的野心太大了。 崔家的子弟和门生在朝堂上无孔不入,妄想着把朝堂掌控在他们手里,让他不得不起了除掉崔家的心思。 奈何崔家就如同那枝繁叶茂的百年大树,根深蒂固难以拔除,他想要真正的除去,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他以为,他终于苦尽甘来,不用再受崔家的掣肘。 不曾想,皇后会先发制人的对他下起了狠手。 皇后闻言,脸色发苦:“皇上,如果不是你对本宫和崔家步步紧逼,本宫哪里会舍得对你做什么?” “我们青梅竹马多年,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你,是真心实意的把你当作丈夫相待的。” “我还记得我们互通心意之后,我们一起去护国寺祈福,去泛舟水上,去放河灯,去灯会上猜谜语……” “这些事情,我们经历的每一件事,我统统都记得。” “我以为我们不会像历史上的众多帝后一样,彼此之间只有联姻的关系。” “可我忘了,有一句话亘古不变,最是无情帝王家。” “前有淑妃母子,后有珍妃和祈烁,我们那些美好的记忆早已随风消散,不复存在了。” 皇后似乎说得口渴,十分淡定的用左手端起桌子上冷却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往下说:“皇上,你应该没忘记臣妾在嫁给你之前,曾是崔家的嫡女吧?” 祈重近当然记得,皇后是崔家的嫡长女,也是他曾经的青梅竹马。 他从来没有想过,深爱他多年的皇后会有一天不择手段出手对付他。 “崔清若......你不会是想说你给朕下了药吧?”祈重近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 皇后点了点头,随即神色自若地开始胡诌:“皇上猜得不错!” “你这些年来手中的权利越发的大了,便想着把我和崔家除之而后快。” “不仅如此,我知道你还想着废掉本宫和陌儿的位置,好让珍妃母子取而代之。” “与其等着你忘恩负义的灭掉我们,本宫只好忍痛割爱对你先下手为强。” “你中的秘药是本宫母亲临死前给的,名为生死相依,这个名字听起来是不是很好听啊?” “秘药?”听着皇后的话,祈重近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你竟然真的忍心给朕下药?” 皇后轻笑一声,眼中是浓浓的嘲讽:“皇上,看来你是真的忘了。” “在我们成婚前,我曾说过只要你敢背叛我,我便不会让你好过。” “你宠妾灭妻,暗中削弱我崔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诸如种种,我不是不知。” “我会忍你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陌儿还年幼。” “如今,他长大了,我再无后顾之忧,我们可以同生共死了。” 祈重近神色惊讶:“你知道这些事?” 随后又气恼地吼着:“你此话何意?谁想跟你同生共死了?” 皇后看向他,握着匕首的右手再次举起,对着自己的左手腕狠狠一划,笑得疯狂:“皇上,你知道这药为什么会叫做生死相依吗?” “刀子划在我身上,不管伤口看起来多么的骇人,我都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痛。” “因为…痛意会传到你身上,呵呵……” 果然,她话音刚落,祈重近伸手握上了自己的左手腕。 刀子深深切开皮肉的疼,疼得他龇牙咧嘴。 望向笑容疯狂的皇后,他眼中显露出来的是强烈的杀意:“崔清若,你个毒妇,朕要立刻、马上杀了你。” 皇后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 由此看来,对她下药之人的目的,不是为了要她的命,而是借着她的手去算计皇上。 她不惧祈重近的威胁,将匕首又往前递了几分:“皇上,你不会舍得杀我的,只要我没命了,你也会活生生的疼死。” “本宫即刻命令你,把你的暗龙卫召回来,倘若陌儿的意中人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本宫不介意让你这尊贵无双的一国之君去给她陪葬。” “你......”祈重近气得说不出话来。 眼见他好一会儿不动半分,皇后把匕首从手腕处移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看来皇上是不相信本宫的说辞。” “你不把人召回来是吧?那我们两个就先下黄泉去给席柔姻探探路,你说好不好?” 她说罢,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脖子划去,吓得祈重近惊叫出声:“住手,崔清若,你给朕住手。” 他是想着要把崔家和皇后除去,却不想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 眼看着皇后的匕首在自己的脖子轻轻一划,而他的脖颈却疼得要命时。 他不敢再有一点的怀疑:“崔清若,你停手,朕让你停手,你听见了没有?” 他伸手捂着脖子往殿外走:“朕现在就去外面发送信号,让暗龙卫撤回。” 他怕了,是真的怕了,怕自己真的会如皇后所说,会活生生的疼死。 第180章 这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祈重近派出去的肖仁,刚刚在东宫里查到席柔姻被太子送走一事。 探出别院的位置后,正欲前往,忽然听到皇上召唤他们独有的信号声,他当即转头折回皇宫。 未央宫的主殿外。 祈重近因为被皇后威胁,心中气急败坏。 发射完信号后,他气得一下子把信号筒砸在地上,以此来发泄他的不满:“该死的崔清若,朕迟早会找到解毒的高手,待到那时,朕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 皇后随意在自己的脖子上和手腕上抹了一点金创药后,不放心地跟着出去看看。 她的双脚一踏出殿门,便把祈重近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 许是对这个男人失望得彻底,在听到他绝情的话语时,心里不再有半分波澜。 她缓缓走过去站到祈重近身边,轻言细语地浇灭了他的希望:“皇上,没用的,你不必白白去浪费人力。生死相依这种秘药,无解。” “此药要么不用,一旦用了,我们夫妻这一辈子只能永永远远的锁在一起。” “皇上,自此之后,你的命掌握在我手里,我生,你便生,我若死,你也得死。” 祈重近看向她,眼中只余厌恶:“夫妻?呵呵……” “崔清若,你扪心自问,你可曾把朕当过你的夫君?你所做的一切,恐怕只是为了你的家族利益而已。” 皇后转头回看着他,眼中承载着无尽的忧伤:“皇上,本宫有没有爱过你,有没有真心实意的把你当作夫君对待,你但凡有心,是能够找到答案的。” “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你不该怀疑我曾经对你的爱意。” 祈重近冷笑一声,根本不信她的话:“崔清若,你说你爱朕,说你是真心实意的把朕当成夫君,这话你自己可信?” “你们崔家作为天启皇朝第一大族,你嫁给谁都能成为皇后。” “你们崔家当年,会相助我这个母族势力低微的落魄皇子登上帝位,难道不是为了好掌控朕吗?” “朕刚登基的那几年,明面上是天启皇朝的王,实际上是你们崔家握在手里的傀儡。” “可能你们也没想到,朕会一步一步的让你们放松警惕,从而彻底脱离了你们的掌控。” “也就这后来的十多年里好了一点,朕才能真正的当家做主。” 祈重近说到这里,等身体上的疼痛轻了一些后,又说:“崔清若,朕原想着你们崔家若能安安分分做好臣子的本职,朕愿意与你们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莹儿是朕放在心尖上的女子,烁儿同样是朕最喜欢的孩子。” “他们这些年来不争不抢,你稳坐皇后一位多年还不满意吗?你为什么总要跟他们过不去呢?他们母子碍着你的眼了吗?” 是,他从前是打算先扳倒崔家,再废掉皇后和祈陌,好为他的莹儿和烁儿铺路。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从来都想不到,珍妃母子会在皇后生辰宴的那一天接连出事。 祈重近一眼不眨地盯着皇后,满脸的冷若冰霜:“崔清若,朕与你夫妻二十余载,从未料到你竟会恶毒至此。” “你若是只派人给他们一点小惩大诫,朕还不那么恨你。”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那种歹毒至极的方法去毁掉他们。” “你知道当朕看到莹儿那满身的青紫时,朕的这颗心有多痛吗?” “你又知道当朕看到烁儿了无声息时,如同有人拿着锋利的刀子割着朕的心吗?” “你凭什么觉得朕的一颗心疼得鲜血淋漓,还会对你念着我们往日里那一点不多的情分?” 他恨啊,尤心莹是他此生唯一倾心的女子,也是他感到疲累时,能够安心歇息的地方。 是他害死了莹儿。 如果不是他独宠莹儿,皇后就不会对他因爱生恨,莹儿也不会死。 皇后静静地听着祈重近说完,雍容华贵的脸上浮现出一片悲凉:“原来,这么多年来,皇上是这样想本宫和崔家的。” “是我错了,我不该爱你,更不该死皮赖脸的求着父亲让崔家倾尽全族之力帮你登上皇位。” “我原本也是潇洒肆意的小女子,一心向往江湖的自由自在。” “我明知道你是皇子,一旦决定跟你在一起就会彻底的无法踏足江湖。” “可我还是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喜欢的江湖,甘愿一生与你困在这冷冰冰的宫墙里,只为了能陪着你共同进退。” “呵呵……到头来,这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皇后凄然地笑着,为自己当初的义无反顾不值。 在她和祈重近成婚前,父亲和母亲一再告诉她,皇家的人最是负心薄幸。 那时候的她年纪轻轻,一颗心落在了祈重近身上收不回来,不相信人心善变。 哪曾想,短短几年,淑妃在时,祈重近曾许诺过她的皇后之位差点儿易主。 珍妃进宫后,祈重近原本对各宫妃嫔的雨露均沾,直接变为了对珍妃的独宠。 “本宫知道自己作为一国之母,不该只拘泥于小情小爱。所以,你专宠珍妃多年,本宫都不能像寻常人家的正妻那样,理直气壮的问你为何突然之间变了心。” “皇上,本宫若不爱你,崔家若真如你口中所说的那般蛮横,你又怎会有接近二十个子女?” 皇后说到这里,自嘲地摇摇头:“看我,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你早已变了心,无论本宫现在说什么,也不见得你会信。” “本宫只说这最后一句,不管你信与不信,珍妃和五皇子会在未央宫里出事,与本宫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皇的这话刚说完,就见肖仁飞速前来,恭敬地对他一礼:“属下斗胆,不知皇上紧急召回属下所为何事?” 他已经查到了太子那处别院的位置所在,要杀掉一个弱女子,压根费不了半点力气。 祈重近没回答他的问题,冷冷地瞥了皇后一眼,径直离开了未央宫。 皇后在原地站了好一瞬,才折回主殿内。 祈陌从暗处走出来,关切地问着:“母后,您的伤疼不疼?” “对不起,是儿臣连累了你。” “您对阿姻的救命之恩,儿臣和阿姻会铭记在心,以后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皇后微微摇头,柔声一笑:“陌儿,你是母后的孩子,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好了,时辰已是不早,你且先回去吧,本宫乏了。” 第181章 不想你有任何事 祈陌悄然离开皇宫后,并未径直回东宫去,而是转头去了城西的别院。 虽说父皇的暗龙卫确实是被召回皇宫了,但没有亲眼看到席柔姻安然无恙,他这颗悬着的心实在是放不下。 别院的主屋里。 瞧着时辰不早,席柔姻随意洗漱一番后,便准备歇息了。 “见过太子殿下。” 门外忽然传出丫鬟的见礼声,她急忙快步往门外走去,差一点与正巧进屋的祈陌撞个满怀。 “阿姻,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祈陌眼疾手快的把她扶住,以防她不小心摔了。 席柔姻稳稳站好,清晰地瞧见他额前明显处理过的伤口,伸手想要抚上去,又怕没个轻重弄疼了他。 她心疼得眼泪直流:“殿下,您怎么受伤了?您此番匆匆前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祈陌伸手轻轻拭去她满脸的泪水,温柔地笑了笑:“阿姻,本宫没事,来的时候没注意看路摔了一跤,擦破了一点皮而已,无碍,你不必担心。” “这根本不是擦破一点皮。”席柔姻哽咽着:“您每次都这样说,可哪一次不是伤得很重?您究竟有何事瞒着臣女?” 祈陌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无奈地叹了口气:“阿姻,本宫知道你担心,正在努力学着保护自己,以后才能护得住你。” 席柔姻身子一颤,泪水更加汹涌了。 她明白祈陌身为储君,在皇上偏心的情况下,在宫中的日子不好过。 今日着急忙慌的派人把她送来这处别院,多半是有潜在的危险朝她而来。 祈陌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男子,她没法不担心。 “殿下,臣女好怕。”席柔姻双手紧紧地抱住祈陌,声音颤抖着:“我怕您有一天会像娘亲一样,突然就离臣女而去。” 祈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阿姻,别怕。” “本宫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席柔姻抬起头,看着祈陌的眼睛,问:“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能一直陪在臣女身边吗?” 祈陌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本宫对天发誓,若有违此誓,愿苍天罚本宫孤独一世。” 席柔姻被他的话逗笑了,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心知肚明,祈陌对她是真心的,也知道他会为了保护自己不惜一切代价。 可她仍是止不住的担心有一天会失去祈陌。 “殿下,您能不能答应臣女一件事?”席柔姻轻声问他。 祈陌垂眸看她:“阿姻,你要本宫答应你何事?” “您能不能不要再受伤了?”席柔姻仰头回看着他:“臣女知道您有时候不得不冒险,可臣女希望您能多为自己想想,不要总是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您要知道,您不是一个人,您还有臣女,臣女不想您有任何事。” 祈陌听着她的话,心里感动不已。 阿姻是真的关心他,是真的害怕失去他。 他郑重其事地应下:“好,本宫答应你,会尽量保护好自己,不再让你担忧。” 席柔姻终于破涕为笑:“好!那殿下此刻能否跟臣女说说您这伤是如何得来的吗?” 祈陌放开她,伸手把房门关上。 确定没人偷听后,牵上她的手,两人一块坐在桌子边,如实说出今晚发生的事。 末了,他的言语中是浓浓的愧疚:“阿姻,对不起,是本宫没用,让你做不成本宫的太子妃。” “不过你也别担心,不管以后谁是本宫的太子妃,你都是本宫唯一的妻子,保证不会让你受别人的委屈。” 席柔姻不在意这些,关切地问着:“殿下,皇后娘娘的伤很重吧?” “若是可以,您能不能想办法带臣女进宫去看看她?” “她是为了救臣女才会受伤的,臣女若不亲自去看一下,这心里难安。” “至于能不能成为您的太子妃,臣女没关系的,只要能陪在您身边,臣女不在乎名分的。” 祈陌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阿姻,你不在乎,本宫在乎。” “你是本宫心仪之人,哪有让你受委屈的道理?” “你不要名分,那本宫就主动给你。” “本宫打算过完春猎之后,亲自进宫去跟母后说,让人选个良辰吉日迎你为侧妃,好让你能名正言顺的跟在本宫身边。” 他说的认真,脸上没有丝毫的玩笑之意,听得席柔姻眼眶微红:“殿下……” 好一会儿后,她说:“殿下,您明日让人教臣女武功吧。” 祈陌眼神惊讶:“阿姻,你为何想要学武功了?” “学武是很累很苦的,你一个女子,身子娇弱,怎能吃得了学武的苦?” 席柔姻的眼神如同磐石般坚定:“殿下,臣女知道习武辛苦。” “臣女没有显赫的家世,帮不了您一点,只求日后不要拖您的后腿就好。” “您放心,便是千难万难,臣女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就算成不了高手,能有自保的能力也不错。” 她在侍郎府里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庶女,生母早逝,亲爹和嫡母压根不会管她,任由她像园中的小草一样生长。 祈陌是她的英雄,在不久的将来会是她的丈夫,她不愿意一辈子都无能的躲在祈陌的羽翼下,梦想着能有一天能与他携手并肩。 祈陌见她不是在说笑,复又问了一遍:“阿姻,你当真想好了?” “别还坚持不到半天就打起了退堂鼓,到时候来诉苦,本宫可不会听的。” 席柔姻举起右手起誓:“殿下,您大可放心,臣女此话既已说出口,自当是说到做到的。” 她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漏刻,又说:“殿下,时辰不早了,您快回去歇息吧。您忙了一天,一定累坏了。” 祈陌笑着应道:“好,此处环境清幽,远离主街的喧嚣,是个适合修习武艺的地方。” 他接着唤来一名暗卫,说:“于林,明日起,你先负责教授阿姻武艺。” 于林恭敬应下:“是,属下遵命。” 事情交待完后,祈陌眼见时辰已晚,起身往隔壁房间走去:“阿姻,你也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本宫今日就不回去了,暂且先在这里休息一晚。” 席柔姻送他到房门口,朝他福身一礼:“好,殿下安歇吧。” 祈陌轻柔一笑:“嗯,阿姻,做个好梦。” 第182章 竟想着弃我而去独自去潇洒快活 毓王府青峰院的主卧里。 祈毓和蔺欢两人简单洗漱一番后,并排着躺在床上。 明日就是春猎。 他们得跟着父皇去往皇家的狩猎场。 祈毓翻了一下身,左手支着脑袋,侧着身子看着蔺欢,悉心叮嘱着:“欢儿,我们明日得跟着父皇他们去春猎,我把温月召回来了,她依旧扮作你的贴身丫鬟跟在你身边。” 他见过蔺欢显露出来的实力有多么强悍。 可蔺欢目前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仍旧是那个智商宛若孩童的弱小女子,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武功,和那杀伤力逆天的利器。 父皇本就明里暗里的提防着他,眼看着父皇同意让他们去游山玩水,他们绝不能在此之前露出一点端倪来。 蔺欢轻声回应:“嗯,我知道了。” 想到自从她解决完蔺绍之后,祈毓这些天来从没问过她的异常。 她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何种滋味,祈毓表现得太正常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试探性地问:“夫君,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隔空取物?” 祈毓实诚的点头:“我想知道,欢儿现在愿意告诉我了?” 蔺欢一怔,声音有些闷:“你既然想知道,为何这么多天都不开口问我?” “是不是我不说,你就一直不问?” 祈毓放开支着自己脑袋的左手,放在她的脖颈下,右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肢:“欢儿,我知道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像我,或多或少是有秘密在身的。” “我是很震惊你那天能隔空取物,你不告诉我,想来是有你的顾虑,我懂的。” “所以,你不说,我便不问,你若要说,我是十分乐意洗耳恭听的。” 蔺欢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仰头看他,轻声笑了:“我以为你不想知道呢。” “这件事说起来太过诡异,我原想着要不要告诉你,可那天迫不得已展露了出来,我猜,你或许是想知道的。” “不过呢,你是我夫君,告诉你也无妨。” 她直接坐起身来,伸手指着自己的右手臂:“我这里嵌入了一个东西,叫做系统,是组织新研发出来的,说是让我试试看新品的成果。” “我会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它的缘故。” “二月初二那天,组织刚刚给我嵌好,我头晕得厉害,便回自己的住处歇着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在我们的房间里了。” 蔺欢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当时你掀开盖头,看到你那么震怒,我原以为你会把我送回丞相府去。” “我想着你若把我送回去也好,我会医会毒,把丞相府那帮恶人送去地狱后,再去浪迹天涯。” “我有一手医术在手,假死不成问题,赚取银钱更是轻而易举,之前的十八年里活得太累了,只想逍逍遥遥的过完这一生。” “没料到……” 祈毓轻笑出声:“欢儿是想说没料到为夫会把你留下来,对不对?” 该说不说,他还是挺聪明的,倘若他当初不管不顾的把蔺欢送回丞相府,那他们夫妻二人此生多半是不会再有交集。 他便不能体会得到有人护着的温暖,更不会体验得到两心相悦的甜蜜。 他突然想到蔺欢给自己的解药,问道:“欢儿,那解药其实不是你所说的老爷爷给的,而是你给我配制的,对吗?” 他毒发的这两年来,手底下的人几乎寻遍了天启皇朝,仍是一无所获,他的命只能靠他自己的内力和珍贵的药材吊着。 他以为他会必死无疑,甚至开始打算为自己选一块风景宜人的墓地。 他足够幸运,遇见了蔺欢,折磨他整整两年多的剧毒也随之而解。 他真心实意地说:“欢儿,夫君要谢谢你,若非遇见你,我可能早就身死魂消了。” 蔺欢轻轻摇头:“你的解药是系统配制的,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跟我没有关系。” “系统里的医药间是自带的,药品种类繁多,毒药、解药、治病救人的药……” “我第一次出门时救治了一个肺痨病人,系统便奖励了我储物间,能储万物。” “你的毒彻底清除后,系统又奖励了我武器库,那天用来杀死黑衣人的利器叫做冲烽枪,是众多武器中的一种。” “那些武器不是这个时代所有,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用的。” 祈毓越听越感觉震撼,须臾,回过神来后,他说:“欢儿,你怎么能说我的解药跟你没有关系呢?” “你想想,如果你的组织没把东西给你,我们便不会相见,是不是?” 忆起宫中的探子来消息说,祈烁全身上下只有额头处有个小孔,再联想到蔺欢笃定大理寺的人查不到她身上。 他不确定地问:“欢儿,你不会是用你系统里的武器杀掉祈烁的吧?” 蔺欢如实回答:“对,那种武器叫做狙击枪,有效射程在两公里左右,无需去到祈烁跟前,就能在远处杀他于无形。” 祈毓不怀疑蔺欢话中的真假,他相信蔺欢说的是真的。 想到蔺欢是因为那所谓的系统才会来到这里,他又开始担心:“欢儿,它能带你来到我身边,会不会有一天也能带着你回去?” 蔺欢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也许能,也许不能。” “如果,为夫是说如果,它能带你回去原来的地方,你会不会抛下为夫独自一人回去?” 祈毓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一颗心高高地提起。 蔺欢一本正经的思考着:“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见蔺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祈毓提着的心渐渐沉到谷底。 他轻叹了一口气,强颜欢笑:“欢儿,若真有那个时候,你要是想回去,那就安安心心的回去吧,我没有关系的。” 蔺欢毫不犹豫地应道:“好!” 祈毓一听,气得将头转过一边,伤心欲绝地控诉着:“欢儿,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应得这样爽快,当真是对我一点留恋都没有。” “还说什么以后不管千难万难都会陪在我身边的,结果呢,你把我的心骗走后,竟想着弃我而去独自去潇洒快活。” 蔺欢低低笑出声来:“是你自己说让我安心回去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祈毓气愤地瞪了她一眼:“你还笑!” “我不管,你若回去,我也会跟着你回去,你休想丢下我。” 蔺欢顿时止住笑意,重新躺下来,伸手揽上他的腰,柔声哄着:“好了,夫君你别气了,我方才是逗你的。” “我在那儿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但在这儿不同,有你这样面若冠玉、温文尔雅、才貌双全,对我又极好的夫君,我哪能舍得回去嘛!” 祈毓听着她的话,心情稍稍好转一些,还是不放心地问她:“欢儿,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没想过背着我偷偷的离开?” 蔺欢重重点头保证:“嗯,你尽管放心,就算我真的决定要回去,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得到她的保证后,祈毓再次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脸上浅浅一吻,心满意足地说:“这还差不多。” 第183章 他这些年来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蔺欢和祈毓玩闹了一会儿,想了想,说:“夫君,我想问你一件事。” 祈毓听到她的话,心里一清二楚知道她想要问什么。 自从蔺欢给他的解药解除他所中的剧毒后,这么久都没问过他。 他想,他和蔺欢的性子挺像的,对方不问,他们就不说。 许是双方多年来过得不容易的原因,让他们少了对事物的好奇之心。 毕竟,有的时候知道得太多,会很累的。 他温柔地回着:“欢儿,你尽管问,为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蔺欢直截了当的问他:“夫君,你的毒明明已经解了,为何还要装作往常病重的样子,是有什么苦衷吗?” 她在二十一世纪时,难得休闲的时间里偶尔看过宫斗剧,多少有些了解皇权的争斗是极其残酷的。 这么一想,她忽然有点心疼祈毓。 一个母妃早逝,又无母族倚仗的皇子,想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生存下来,单是想想,都没法想象得出其中的艰辛。 祈毓毫不犹豫地跟她实话实说:“欢儿,因我母妃是外族公主的缘故,父皇这么多年来,不仅放任皇后欺凌我们,还在母妃死后彻底的对我不闻不问,任由我在那吃人的皇宫里自生自灭。” “即便如此,我从未想过要争夺皇位,只愿能平安喜乐的度过这一生。” “可父皇还是不肯放过我,总以为母妃给我留有他不知道的势力,怕我威胁他的皇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祈烁和皇后三番两次地对我下手。” “两年前,我毒发时,全身疼痛难忍,噬骨锥心。知道他的冷血,我没让人去求他让太医给我解毒。” “因为我非常清楚,他从小就讨厌我,得知我身中剧毒时,只怕会称手拍快。” “我刚满十八岁时,他便迫不及待的封我为王,并非有多看中我,而是让我彻底的与皇位绝缘。” “便是这样,他仍然不放心,给了我一个空职。让我与朝臣们一起上朝,是为了看住我,怕我会偷偷地背着他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他给我的赐婚口谕说得模棱两可,是为了在我的婚事上动手脚。” 说到这里,祈毓完好的脸上泛出一个简单的笑容来,传递出深深的幸福感:“他这些年来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就是让你来到我身边。” “欢儿,若不是有你,我如今恐怕早就如他们所愿死去多时了。” “俗话说百密一疏终有一漏,他们千算万算,都不可能算得出会有你这个意外。” “我知道父皇为何要让我们参加完春猎再离开京城,他始终对我不放心,想要在这二十天左右的时间里不断地试探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他说着说着,抱着蔺欢腰肢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欢儿,我隐约感觉京城的风向要变了。” 蔺欢轻挑了一下眉:“夫君何故这样说?” 祈毓也不瞒她:“宫里的探子来消息说,珍妃和祈烁接连在未央宫中出事的那一天,父皇和皇后就闹翻了。” “崔家当年鼎力相助父皇登上皇位一事,在天启皇朝不是秘密。” “而今太子已然弱冠,崔家未必没有扶持太子继位的打算,我们得防范于未然。” “左右我们是要离开京城的,我打算我们明日出门前,先让府中的人悄悄前往我的封地。” “若没事还好,倘若有个万一,我们也不会陷入被动的境地。” 蔺欢听着他有条有理的分析,一下子坐起身来,三下五除二地穿衣穿鞋,看得祈毓一脸的懵:“欢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虽是有这样的猜测,但他们也不用此刻就离开京城吧? 蔺欢穿好外衣和鞋子后,才说:“我之前出府时交了一些朋友,京城这般危险,我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赶紧走。” “我先出去一趟,你若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她继而又问:“夫君,你的封地在哪儿?我想让他们去你的封地,你放心,他们是遵纪守法的人,不会给你添乱的。” 祈毓看着她着急的模样,柔声劝着她:“欢儿,你别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两人说话间的功夫,他起身穿好衣服和鞋子,快速出了房门。 约莫半刻钟左右,他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幅卷起来的地图。 他把地图放在蔺欢的手里,说:“这是去往我封地屹阳城的地图,以免他们找不到。” 蔺欢拿着地图,高兴得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等我,我很快回来。” 玄月堂的主屋里。 高岩睡眼惺忪地瞧着大晚上突然出现的云鹤,有些发懵:“公子,你大晚上的还来玄月堂,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蔺欢把地图和一路上大概所需要的银两递给他,径直吩咐:“明日一早,你和伏隐带着全部的人离开此处去往屹阳。” 高岩的瞌睡虫,因为她这话在瞬间跑得无影无踪,郑重地把东西接过:“是,谨遵公子命令。” 她没在玄月堂多留,转而去了伏隐一家居住的地方。 伏隐刚刚睡下,听到她前来的消息,两人轻手轻脚地避开了婉娘母女。 她开门见山的说:“令欢小姐说你娘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让她们跟着玄月堂的人离开京城,地图和银两我已经给高岩了,你们不必担心银钱的问题。” “路上若有事情发生,你和他要商量着来,本公子希望你们一路上能够齐心协力保护好自己。” “希望我们再次会面的时候,你们一个都不少。” 伏隐点头应下:“是,属下定会谨记公子的命令。” 交待完事情后,蔺欢火急火燎地赶回了王府。 在踏进主卧时,她自然而然的放轻了脚步声。 床榻边,祈毓双眸紧闭,显然已进入熟睡。 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点,刚躺回自己的位置,祈毓的右手便揽上她的腰。 蔺欢颇觉好笑:“夫君,你是在装睡?装得也太像了,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睡着了!” 祈毓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嗯,这些天抱着你睡习惯了,还是拥着你睡得踏实些。” “欢儿,时辰不早了,再不睡,明日会起不来的。” 蔺欢无声轻笑:“知道了,安歇吧。” 第184章 是我们对不起她 翌日一早,天空有些阴沉。 天公不作美,细密的春雨如针线般洒落,为这春日增添了几分寒意。 祈毓身着紫绡翠华服,外着一身淡紫色的薄纱,一头青丝用一顶九转玲珑金累丝冠高高束在头顶,完好的脸上仍旧罩着半张银色面具,显得他矜贵无双。 他身旁的蔺欢则是穿着一身淡紫色薄纱锦服,梳着朝云黛山髻的发上,戴着一套金色嵌珠头面,更显端庄温婉。 两人并排着走在前面,各自的手里握着一把伞撑在头顶,身后跟着蒋淮和温月。 蒋淮一身黑衣,面色冷峻,而温月则穿着一身粉色丫鬟服饰,脸上带着随和的笑容。 毓王府门口。 祈毓先一步走上马车,而后朝着蔺欢伸出右手,语气温柔:“小欢儿,来。” 蔺欢微微一笑,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两人一起坐进马车。 蒋淮照常坐在马车前,赶着马车缓缓往皇宫而去。 不远处,风姿绰约的凌盼若,身着一袭淡红偏襟锦服,头戴一顶白色帷帽,遮住了她姿容绝色的脸。 她的身旁站着一身玄衣的中年女子,貌不惊人,名唤卫红,是她的贴身丫鬟。 她撩开帷帽的一角,露出一双如桃花般迷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祈毓和蔺欢所乘坐的马车。 她在看见蔺欢的那一刻,眼泪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嘴里激动得喃喃自语:“欢欢,我的欢欢……母亲终于见到你了。” “我们母女这么多年不见,你可能都不记得母亲了。” “是我和你爹的错,错信了蔺绍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牲,害你在丞相府里遭受了整整十年的苦难。” 瞧着毓王府的马车渐去渐远,她脚步轻移,正欲追上去。 卫红伸手拉住她:“夫人,您别冲动,您也看到了,小姐她现在过得好好的。” “您忘了我们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初衷了吗?” “您要与小姐见面,不必急于这一时。” 凌盼若伸手擦干脸上的泪水,终是没再追上去。 “你说得对,欢欢还好好的,我们母女迟早能见得上的。” “蔺绍那个该死的畜牲,这些天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我们这几天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人。” “不要紧,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倾尽全力把他找出来。” “他敢虐待我的欢欢,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卫红看着眼前的凌盼若,思绪回到了一个多月前。 得知蔺欢被蔺绍和许氏代替蔺如兰,嫁给重病卧床又毁容的毓王后,凌盼若和蔺曲思急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既着急前来把蔺欢带回去,又忧虑毓王府会对蔺欢不好。 蔺曲思走不开,夫妻两人商量一番后,凌盼若急匆匆的把身边的事务安排好,带着她和一些隐在暗处的人马,马不停蹄地往天启皇朝赶。 她们紧赶慢赶,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总算在前两天赶到了天启京城。 听到蔺绍纵容丞相府施虐蔺欢多年,和蔺欢是京中人尽皆知的傻子这两件事时,凌盼若哭红了双眼。 凌盼若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转身往下榻的客栈走去,声音冷得毫无温度:“他们把我们夫妻俩和欢欢害得家破人离,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当年,她和蔺曲思被皇上派往边疆去平复战乱时,去往边疆的路上一路埋伏不断,让他们不得不怀疑军中出了内鬼。 他们几经查探下来,并没有查出谁是内鬼。 可埋伏仍是不断,让他们夫妻二人不得不大胆的猜测起来,是不是皇上觉得他们功高震主,对他们起了杀心? 自古功高震主者,没一个有好下场,他们是听说过的。 他们心里揣着怀疑,在到达边疆前留了一手,九死一生活了下来。 他们不是不担心,蔺欢会不会跟他们一样遭到皇上的毒手,可蔺曲思说,蔺绍与他是好友兼同乡,值得他们托付。 是以,他们带着所剩不多的蔺家军,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终于成为了一方霸主,也彻底查清楚了当初伏击他们的人是蔺绍和皇上所为。 而当年送回京城的那两具尸体,是他们的挚友用逆天的改容术,帮着他们瞒天过海的。 只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再次听到蔺欢的消息时,是丞相府把蔺欢替嫁给了祈毓,一个不知道还能活多少日子的残颜王爷。 凌盼若越想越气,如果不是那该死的蔺绍和昏庸的君王,他们一家也不至于被迫分开十余年。 主仆两人回到客栈的雅间里,她把早早准备好的信纸拿出来,对着暗处喊:“凌克、凌民,等祈重近他们春猎的队伍出城后,你二人去往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把这信上的内容绘声绘色的传出去,越热闹越好。” 她话音刚落,两名身材高大、容貌清秀、年约四十的黑衣男子从暗处现身在她跟前,恭敬地接过她手中的信纸:“是,属下遵命。” 等二人踏出房门后,凌盼若又开始暗自垂泪:“你说,欢欢那些年在丞相府里是怎么过来的?” “听闻她的智商会停留在五岁,是因为听说我们双双身死,承受不住这悲痛的打击才导致的。” “我真的无法想象,她一个智商宛若孩童的弱女子,是如何能活到如今的。” “是我们对不起她,哪怕我们如今再做什么,都弥补不了她这些年来受到的伤害。” 凌盼若此刻的心里愧疚得不得了,也心疼的不行。 卫红在一旁劝着:“夫人,您别想太多了,谁能想到蔺绍在人前看上去那样斯斯文文,背地里却是如此的心狠手辣呢。” “就是可怜我们家小姐,原本是忠义侯府里金尊玉贵、宠爱无双的嫡小姐,在丞相府中却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蔺绍和许氏那对黑心肝的夫妻,在外人面前伪装得太好了!” “不过,听说蔺绍的嫡子死了,嫡女被人侵占清白不知所踪,许氏也死了,丞相府那帮人被没入奴籍。蔺绍虽说下落不明,但也成了天启皇朝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们现在的下场,也算是遭了报应。” 她继而又说:“夫人,小姐若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想来是不会怪你们的。” 凌盼若抬起头来,语带希冀的问:“卫红,我们跟欢欢已有十余年未见,你说她会愿意跟我们回去吗?” 第185章 不然,我哪能遇见你 毓王府的马车,在去往皇宫的官道上慢慢悠悠地走着。 蔺欢和祈毓并排着坐在马车里的一侧。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枚淡粉色的香囊,掀开车帘递给温月:“这个给你,里面装着两颗百毒丹,一般的毒奈何不了它。” “中毒症状轻时,放在鼻尖闻上片刻可解,若症状较重,需得划破香囊取出药丸服下。” 温月受宠若惊地伸手接过,心中感动,眼眶在瞬间微红:“王妃,谢谢您,您对属下真好。” 她们家王妃太好了,竟然亲手给她缝了香囊。 针脚细如发丝,交织成网,缝制精良,比她的女红还要好。 蒋淮炽热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紧拽着的香囊上。 他见过蔺欢凭空变出来的东西有多么强悍。 可想而知,蔺欢给的百毒丹是他们可遇而不可求的。 他的视线太过明显,温月想当作没看见都难。 她急忙把香囊系在自己的腰间,警告道:“哎,这可是王妃给我的,你可别惦记。” “我没惦记。”蒋淮迅速收回目光,酸溜溜地说。 王妃的性子比温月要彪悍多了,实力远在他之上。 蔺欢不给他香囊,他是没有那个胆子开口问的。 温月懒得理他,想到蒋淮对自己的嫌弃,故意转过头问蔺欢:“王妃,这香囊只有属下一个人有吗?” 蔺欢柔声应着:“那倒不是,我给夫君也缝了一个。” “你们不懂医术,容易遭人用药物算计,特意给你们准备了一个,用来防身以防万一。” 温月依言看向祈毓的腰间,果然系着一个绣着青竹的紫色香囊。 她得意地看了蒋淮一眼,脸上泛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哎呀,属下和王爷都有王妃亲手缝制的香囊,就某些人没有。” 蒋淮对上她的炫耀,当作没听到一般,专心致志地赶着马车。 蔺欢随后又拿出一个玄色香囊,说:“蒋淮,这是给你的,里面同样装着两颗百毒丹。” “听夫君说你们相依为命多年,你一直都在保护他,辛苦你了。” 蒋淮不敢置信地瞧着眼前的香囊:“王妃,这真的是给我的?” 他随即望向祈毓,怕蔺欢给自己做香囊会让王爷吃醋。 祈毓颇为不爽地瞥了他一眼:“你这样看着本王做什么?欢儿给你东西,你拿着就行了。” 蒋淮大着胆子回答:“属下这不是怕王爷吃醋吗?毕竟我是男子。” “之前有一次温月抱了王妃,您把她扔出了马车,您忘了?” 温月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别胡乱说话:“你没事说这事干嘛?你还想不想要香囊了?” 祈毓紧随其后冷冷地开了口:“看来你是不想要香囊了,也罢,本王不介意多拿一个。” 蒋淮立即接过香囊,宝贝似的揣在怀里:“那可不行,这是王妃给属下的,王爷您已经有香囊了,何必要跟属下争这一个呢。” 这可是蔺欢要给他的,哪有再送回的道理。 他难得地笑得很开心:“属下谢谢王妃!” “保护王爷是属下的职责,没有辛苦与不辛苦一说。” 他们家王妃真的很好,知道他经常穿着黑衣,香囊特意用了黑色的。 蔺欢想到祈毓昨晚说,皇上会在春猎的二十天左右里出手试探他们。 她凑近祈毓,小声地说:“夫君,你昨晚说父皇会在皇家猎场对我们动手,我们不如……”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了两条弯弯的月牙,笑得狡猾如狐。 祈毓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心领神会地接着她的话往下说:“我们不如趁此机会金蝉脱壳假死脱生。” “等到了我的封地屹阳,天高皇帝远,他们再想拿我们如何,并不是轻而易举之事。欢儿,为夫说得可对?” 在刚得知父皇破天荒地要让他夫妻二人参加春猎的那一刻,他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在京城,他处处受父皇和皇后他们的掣肘,做事不能随心所欲。 而到了他的封地就不一样,屹阳是他说了算。 他没想到蔺欢会先提起这事,激动得把她揽在怀里:“欢儿,只要到了屹阳,从此之后我们就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蔺欢仰头,伸手捂住他的嘴:“嘘,夫君,此事在没有成功前,千万别往外透露一星半点,事以密成。” 祈毓伸手拿开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心,笑意盈盈地保证:“是,为夫知道了,谨遵夫人命令。” 看见蔺欢的脸因为他的举动变得微红,他得寸进尺的又在蔺欢脸颊上印下一吻,心情更加的愉悦了。 蔺欢伸手推开他,兀自坐到马车的另一侧,低声嘟囔着:“之前看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么就没发现你现在爱对我动手动脚的……” 祈毓走到她身边坐下,重新将她拥入怀中,一本正经的说:“欢儿,那不一样。” “先前你没自爆破绽时,我即便喜欢你,也不敢逾矩半分,怕会吓到你,我只能强制压下对你的喜欢。” “可如今不一样,我心悦你,时时刻刻都想腻在你身边。” 他停顿几息时间,轻叹出声:“欢儿,我母妃是被父皇诓骗了感情,从而郁郁寡欢的。虽说我与蔺如兰从小指腹为婚,但父皇的冷血无情,让我从来都不憧憬婚姻。”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向父皇提及过婚事,加上两年前我身中毒毒,就更不想耽误人家女孩子了。” “可父皇擅自做主选了二月初二那天让我成亲,我没法抗旨。” “在新房揭开盖头时,我不是为了替嫁新娘一事震怒,而是因为被父皇和蔺绍联合给耍了,我心里才会不痛快的。” “他们是可恶又可恨,但我还是得谢谢他们。不然,我哪里能遇见我的欢儿,又哪能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蔺欢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蔺如兰长得倾国倾城,是丞相府嫡女,你们又是从小指腹为婚,你当真没有喜欢过她?” 祈毓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顿:“在成婚之前我从未踏足过丞相府,只在宫里远远的见过她几次,连话都没怎么说过,哪里来的喜欢呢?” “再说了,我一个无权无势任人欺凌、又卧病在床的王爷,这桩婚事她肯定是不乐意的。” “欢儿,你连这也要吃醋吗?” 蔺欢神色自若地回着:“没有,我随便问问。” “你说对了,我会被丞相府送到王府,的确是蔺如兰寻死觅活,看得蔺绍和许氏不忍心,府中又没有适龄的女子,而我跟蔺如兰同岁,他们只得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祈毓拥紧了她,喜笑颜开:“不管怎么样,我都得感谢他们,把你送到我身边来,是他们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第186章 你们需得想方设法保护好她 春雨淅淅沥沥,说下就下,说停就停。 等祈毓和蔺欢到达宫门口时,如丝小雨已然骤歇。 与皇帝祈重近他们的大部队集合后,约莫七八千人浩浩荡荡地从皇宫出发,往皇家猎场而去。 奢华无比的龙辇中,祈重近问着跪在跟前一身黑衣的肖仁:“确定皇后和崔家会趁着此次春猎图谋不轨了吗?” 昨日夜晚,皇后的一名暗卫悄悄前往崔家一事,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和皇后因为珍妃母子彻底的撕破了脸,他不觉得皇后会闲来无事的派暗卫去崔家只是单纯地转上一圈。 不出所料,他们十有八九会趁此良机把他从龙椅上拉下来。 肖仁恭敬地回答:“启禀皇上,崔家守卫森严,属下不好跟得太近,没法确定他们会不会在这一次的春猎行大逆不道之事。” 祈重近一听,脸色变得阴沉至极。 他看向窗外的天空,春雨初歇。 远处的天空中还有些灰蒙蒙的,如同他现在的心情。 他知道,这次春猎将会是一场生死之战,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的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朕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若他们以为朕还是十年前那个根基不稳的新帝,那他们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一次,他们若能识趣最好,否则,朕不介意诛了他崔氏九族。” 从前需要崔家的势力来震慑朝中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让他不得不受制于崔家。 如今,他才是天启真正的君王,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他绝不会再给别人有半点威胁他的机会。 肖仁劝他:“皇上,崔家一直都是您的心头大患,我们必须要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祈重近点了点头:“吩咐下去,让所有侍卫时时刻刻紧盯着皇后跟崔家,一旦发现他们有任何异动,直接就地正法,不必手下留情。” 这是一场决定生死存亡的战争,不是崔家死,便是他亡。 他须得全力以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他旋即又笑得阴险:“此次是个难得的好时机,即便他们没有动手,你们也得千方百计的逼他们不得不动手。” “顺便让人去盯着太子的意中人,太子能求到皇后跟前帮忙救人,足以证明席柔姻对他的重要性,必要之时,方可为一条退路。” “是,皇上。”肖仁领命离去。 龙辇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祈重近的心情万分沉重,他清晰无比地知道,崔家作为天启皇朝的第一大族,肯定会有不少保命的手段。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稳操胜券,心里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无论如何,皇后是害死珍妃母子的凶手,他绝不能放任皇后和崔家好好的活着。 豪华的凤辇中,皇后问着眼前的玄衣暗卫:“父亲他们商讨得怎么样了?” 在祈重近因为珍妃出事,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她对祈重近那点残存的爱意彻彻底底的消失殆尽。 她在崔家是千恩万宠的嫡女,从未受过这样大的委屈。 她本来就是为了等祈陌长大,迫于无奈忍了祈重近多年。 现如今,她一点儿都不会再忍了。 既然她做皇后还会受委屈,倒不如让崔家帮忙废掉祈重近,帮助祈陌登上至高的皇位。 届时,她将会成为天启皇朝最尊贵的女人,只有别人看她的脸色行事,再也没人能让她受半分委屈。 父亲和母亲向来对她有求必应,得知她的想法后,必定会欣然同意的。 果不其然,暗卫据实跟她说:“皇后娘娘,家主说,您先别急,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您只管等着看结果就好。” 得到这个保证后,皇后乐得眉开眼笑,多日以来憋在心里的苦闷,总算消散了一些。 “好,等本宫成为了太后,崔家也不用再受皇上的制衡了。” 是祈重近对她不仁在先,她是万般无奈之下才会动了这个念头,祈重近可怪不得她。 她崔家当初能把祈重近送上皇位,即使多年过去,同样有能力可以把祈重近从帝位上拽下来。 祈陌隐隐感觉不安,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着,特别害怕昨晚的事情再次上演。 须臾,他唤出一名暗卫,急声吩咐:“你再带几个人去城西那处别院,看看有没有父皇的人在附近盯着。” “没有最好,若是有人盯着,你们需得想方设法保护好阿姻。” “她心地善良,又手无缚鸡之力,本宫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暗卫恭敬应下:“是,属下这就去,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让席小姐安然无恙的。” 不怪他会有这个担忧,他与祈重近父子多年,对父皇的性子有一定的了解。 父皇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他深有体会。 昨日要不是他进宫求母后帮忙,阿姻一定会香消玉殒。 祈陌所料不错,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席柔姻跟着于林练习武艺时,四名暗卫隐约感觉到暗处有人在盯着。 见来人只是躲在暗处盯着没对他们动手,他们便故作不知,照常守在席柔姻的院子里。 肖仁隐在院外的一棵大树上,并没有完全收敛自己的气息。 他在暗处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眉清目秀的脸上满是蔑视,没把太子他们的实力看在眼里。 在他看来,皇上让他来盯着席柔姻一个柔弱女子,实在是绣花被面补裤子——大材小用。 在看见后面又有十数名暗卫来到别院时,他双眼危险地眯起:“皇上说得果然没错,只要那女子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太子就不可能会谋逆成功。” 屋内的气氛十分凝重。 于林主动告知:“席小姐,皇上的人在暗中盯着我们,我们得想办法先离开这儿。” “然后再寻一个安全的地方,避过此次春猎,以免他们拿你的性命去牵制殿下。” 自从昨晚祈陌匆匆前来跟她说了事情的始末后,此时再听到这话,席柔姻并不意外。 她的脸上不见一丝害怕,镇定自若地说:“不知你们有何种能离开此处的办法?你们尽管说出来,我都会一一照做。” “只要能让殿下再无后顾之忧,哪怕是要我的性命,我也不会犹豫一下。” 第187章 倒是有点脑子 城西别院的房间里,于林和十几个人紧张地商议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刻钟后,他们终于做出了决定。 于林派人叫来了在别院里侍候的八名丫鬟。 席柔姻看着走进来的丫鬟们,她们身着统一的粉色衣衫,她立刻明白了大家的意图。 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拒绝,使劲地摇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不可以,我不能为了自己能够顺利离开这里,就去牺牲她们无辜的性命。” “这样的做法太残忍了,我们不能这样做,请你们换个方法好不好?” 她从小到大,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更别说此刻要用八条鲜活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自由,这种自私的行为让她无法接受。 于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一套粉色丫鬟服饰扔给她,语气沉重:“席小姐,皇上的暗龙卫非常强大,强悍到说是以一敌百都不为过。” “如果我们选择硬碰硬,那么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只有送死的份。” “这是目前最无奈的办法了,我们把你装扮成丫鬟的模样,然后分作几组,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走。” “如果盯着我们的暗龙卫人数不多,也许你还有机会逃脱。” 席柔姻的双手颤抖着,她接过那套粉色的丫鬟服饰,感觉它像是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在她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大家已经尽力了,可她的内心依然无法平静。 她望着眼前的丫鬟们,她们的眼神中满是恐惧和无奈,看得她于心不忍。 她不自觉地埋怨起自己来:“是我没用,成了殿下的拖累。” “要是我早在殿下刚刚救下我的那个时候,就开始修习武功该有多好。” 席柔姻看向于林十几人,诚心恳求着:“对不起,我无法说服自己用她们的性命来换我的命。” “我的命是命,她们的命也是命,不能因为她们是丫鬟,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 “你们给我一把刀,各自逃命去吧,我保证不会让自己成为殿下的累赘。” 暗卫们何曾不想只顾着自己去逃命! 可这两年来,席柔姻对太子有多么重要,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若真的就这样回去,别说能不能活着,能有一个利落的死法都算是烧高香了。 太子只是表面看着和善罢了。 于林想着此事宜早不宜迟,见席柔姻久久不肯相让半分,耐心地催促着:“席小姐,你应该知道你在殿下心里的位置,我们若不能把你平安的带回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不是你能任性的时候,赶紧换上衣服跟我们走吧。” 见席柔姻仍旧不为所动,他们愁得头都大了,七嘴八舌地劝着:“席小姐,你还在犹豫什么?我们早点离开这里,殿下也能早点放心。” “是啊,你别再执拗下去了,再等下去,到时候牺牲的可不止她们几个了。” “你放心,她们是为了你而死的,殿下会感念她们的恩德,会照顾好她们的家人。” “席小姐,还请你以大局为重,你若有个好歹,你要殿下以后怎么过啊?” 众暗卫说话间,纷纷把目光齐齐落在丫鬟们的身上。 丫鬟们立时出言相劝:“席小姐,你不必过意不去,你是殿下看重的人,不能有任何的损伤。” “你快换上衣服,跟我们一起配合他们的行动吧。” 席柔姻满眼通红地看着她们,虽说她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可也知道皇权的争斗最是残酷,稍有不注意便会粉身碎骨。 她认命地抱着衣服,止不住地泪水横流:“好,我换,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 半刻钟后,她不仅换好了丫鬟服饰,还把一头青丝梳成了双丫髻,才对外喊:“好了,我换好了。” 于林等人走进来,看到她那张容貌姣好的小脸,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席小姐,单是这样是不行的,你原本的样貌一露,我们这个办法一点用都没有。” 他走上前,告罪一声:“席小姐,属下冒昧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胭脂水粉,厚厚地涂上席柔姻的脸,掩去了她尚算惊人的容颜。 又是半刻钟后,两三人一组,分为九个小队,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 肖仁稳稳站在大树上,忽然看到他们的举动,双眼微眯:“倒是有点脑子。” “竟会用此种方法来迷惑我,从而达到逃走的目的。” “若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我的手掌心,那你们也未免太小看我的实力了。” 他们是皇上一手培养的,能成为暗龙卫,其中的艰辛非常人能够想象。 他身形一动,慢悠悠地朝着一队追去。 一连追了四五队,发现都不是自己的目标,他的耐心终于耗尽,不留半点情面的把人直接杀掉。 席柔姻和于林跟两名暗卫刚出别院,径直朝着城外走去。 她不敢回礼部侍郎府,父亲和嫡母是待她不好,她也不想因为自己一人而连累更多无辜的人。 她想去找祈陌,若最后真的难逃一死,她也想能离祈陌近些。 四人雇了一辆马车,车轮飞驰,骏马奔腾,很快出了城门。 肖仁的运气实在是谈不上好,用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追上了八个小队,并未追到真正的席柔姻。 他先施展着轻功往礼部侍郎府追去,看看席柔姻有没有回府。 在府内转了一圈后,垂头丧气地站在侍郎府的一处房顶上。 “该死的,席柔姻作为礼部侍郎府的小姐,不回府,又能去哪里呢?” “是我大意了,应该在后面的那些暗卫没到别院之前,把席柔姻带走就好了。” 忽地,想到席柔姻极有可能去了皇家猎场,他的眼睛一亮,迅疾如风地往城外飞去。 于林三人带着席柔姻离开了京城一段距离,弃了马车,改走蜿蜒崎岖的小道。 “席小姐,暗龙卫的实力不可小觑,肯定会很快追上来的。” “我们若是一直走官道,目标太大了,估计他不会想到我们会换路。” “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们回到了殿下身边,皇上不敢轻举妄动的。” 第188章 我很佩服你们 席柔姻紧跟着于林三人,在蜿蜒的小道上艰难前行。 她的双腿因长时间行走而变得又酸又疼,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承受酷刑。 她始终咬紧牙关,没有跟于林他们喊过一声累,诉过一声苦。 在她心中,没有什么比回到祈陌身边更重要。 她坚定地看向前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快追上祈陌。 只要到了祈陌身边,她就不怕了。 于林三人原本对于席柔姻是有些嫌弃的,认为她是一个只会拖累太子的弱女子。 然而,此刻看着她那坚韧不拔的精神,让他们不禁心生钦佩。 “席小姐,你还好吗?” “你如果坚持不住的话,就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可以稍作歇息再走。”于林关切地问着。 席柔姻坚定地摇着头,声音微弱却充满力量:“我没事,我还能走。”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但眼神中却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脚步,不能让其他的人为她白白牺牲,更不能死在半道上就此与祈陌阴阳相隔。 她在心中默默鼓着劲:“殿下他们刚离开京城不到半日,大队伍应该走得不快。” “我们快走吧,再坚持一下,一定能很快追上殿下的。” 这两个时辰的蜿蜒小道,对于她这样一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 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辛,每一刻都在考验着她的毅力。 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却毅然决然地向前方走着。 她的心中只有对祈陌的牵挂和对生的希望,这股力量支撑着她,让她忘却了身体的疲惫。 终于,在夜幕降临前,他们看到了前方的队伍。 席柔姻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于林三人看着席柔姻,心中满是敬意。 她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她的坚强和勇敢,让他们对她忍不住的刮目相看,也终于懂得太子殿下为何为对她不同。 然而,他们高兴不过片刻,一道浓厚的杀气自空气中蔓延开来。 他们转头望去,就见肖仁眼神玩味地盯着他们:“没想到你们不但很聪明,还挺能跑的,差点儿让我这次任务失败。” “知道走官道容易被我追上,换了一条不好走的小路,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们。” 他伸手指向席柔姻,说:“尤其是你,席小姐。” “一个毫无身手可言的弱女子,一走就是好几个时辰,居然还没累得瘫倒,我甚是佩服啊!” 肖仁随后拔出随身佩戴的长剑,伸手抚摸着刀身,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嘛,你们始终慢了一点。” “这儿离大队伍的距离有数百米远,不算近呢,你们应该再走快一点的,最好让太子亲眼看到他心仪的女子死在他眼前。” 他眸光悠地一冷,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眼中满是嗜血,看得于林四人不寒而栗。 “好了,时间紧迫,我就不多说废话了,这就送你们去黄泉路上跟先前的那些亡魂团聚。” 话落,肖仁右手高高举起长剑,率先攻了过去。 两名暗卫把席柔姻推到于林身边:“你别管我们,快带着席小姐先走,我们会拼尽全力拖住他,能拖一刻是一刻。” “快走,这儿离殿下的马车不远,务必要把席小姐安然无事的带回殿下身边。” 二人说罢,合力迎上肖仁的攻击。 于林不敢再留,顾不得男女大防,跟席柔姻道了一声:“得罪了。” 他紧紧抱住席柔姻的腰,施展着轻功朝前方飞去。 席柔姻心里害怕得要命,却强制自己睁开双眼,望向不远处先后倒在肖仁长剑下的两人,哭成了泪人:“是我没用,帮不上你们半点的忙。” “如果我不执意留在殿下身边,他们就不会死了,都是我不好。” 瞧着相伴多年的同伴们一一倒下,于林的心里并不好受。 可他们是祈陌的暗卫,终其一生只能听祈陌的命令。 明知道祈陌让他们来保护席柔姻是死路一条,他们却别无选择。 他们不能怪席柔姻,要怪,只能怪那狠心绝情的帝王,连自己儿子的意中人都不放过。 他耐心地安慰着席柔姻:“席小姐,你无需自责,你没错,错的是派人来杀你的人。” “今日若能逃过此劫,还望你能让殿下派人去把他们的尸首给敛了。” 席柔姻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他们是为了我才会丢掉性命的。” “就算你不提,若我今日能活着见到殿下,我会和他说的,也会亲自去他们坟前祭拜的。” 于林听着她的话,欣慰得直点头:“有席小姐这句话,他们的命不算枉送。” 眼看着夜色快要降临,祈陌心里惴惴不安,那种不祥的预感犹如一片乌云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安心。 他想,阿姻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他的心不会安定不了。 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急忙唤出一名暗卫进了马车,飞速地与暗卫换好外衣,并嘱咐道:“在本宫回来之前,任何人前来,你都要装睡,不要理会。” 让暗卫代替他坐在马车里,祈陌蒙上面巾,带着十余名暗卫往后方急速而去。 肖仁解决了两名侍卫后,眼见席柔姻两人即将消失在他的视野中,离大队伍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心下着急,明白不能完成此次任务的后果,用了十成十的功力,施展着轻功追了上去。 约莫半刻钟后,瞧着席柔姻两人离大队伍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他心中越发的急切。 于林作为暗卫,轻功算得上上乘,但要跟身为暗龙卫的肖仁相比,明显的要逊色许多。 肖仁不费吹灰之力追上了两人,没有说一句废话,握着长剑往席柔姻的后背刺去。 “噗!”利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于林被长剑刺中了后背心,体力不支地抱着席柔姻从空中掉落,在落地之前用身体给席柔姻当肉盾,摔得血肉模糊。 气绝身亡前,他费尽全力地说了一句:“席小姐,很抱歉,我护不住你了。” 席柔姻连忙摇头,哭得不能自已:“不,是我连累你们了。” 她看着越走越近的肖仁,伸手擦干脸上的泪水,无所畏惧地拔出于林随身的长剑,起身朝着肖仁走去:“你该死,我要杀了你为他们陪葬。” 第189章 是怎么失败的 席柔姻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于林,他的身躯已经变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想到那些为了保护她而牺牲的数十条生命,无尽的悲伤与无助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填满了她的胸腔。 她眼神愤恨,死死地盯着肖仁,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脚步坚定而缓慢地向他走过去。 尽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毫无武功的弱女子,与武力高强的肖仁相比,无异于是以卵击石,但她依然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 肖仁收起长剑,语气轻蔑:“席小姐,你若乖乖地跟我走,我不会为难你。” “可你若执意愚蠢地冲过来,那我不介意让你尝尝苦头。” 他明白,皇上派他来盯着席柔姻,并非要取她性命。 而是将席柔姻置于皇上的掌控之下,好以此来要挟太子。 而且,让他一个暗龙卫去跟一个弱女子动手,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然而,席柔姻的脚步并未停顿丝毫,继续向着肖仁逼近,举起长剑直直地刺向他。 “你杀了那么多保护我的人,这难道不是一种为难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满心的悲痛与愤恨。 “让我乖乖地跟你走?你想都别想。” “今日,我哪怕是死,也不会让你的目的得逞。” 肖仁对上她刺来的长剑,侧身一闪,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她的剑尖,运着功力一掰,长剑在霎那间断成了数截。 席柔姻被眼前这震撼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惊恐地跌坐在地上。 肖仁看得无趣:“席小姐,不要再负隅顽抗了,跟我走吧。” “我的耐心有限,惹恼了我,你可得吃一些苦头了。” 眼看在劫难逃,席柔姻不由得苦涩一笑:“好,我跟你走。” 她缓缓站起来,借着衣袖的遮挡,右手中捏紧了一块巴掌大的碎石头,神色自若地向肖仁走去。 肖仁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嘛,遇上强敌逃不掉的时候,要学会识时务,起码能少受一点罪。” 他随即转身向前方走,只要把人带到皇上身边,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席柔姻忍着针刺般的腿疼,和心中的悲痛,举步维艰地跟在他身后。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触手可及,她毫不迟疑地抓着石头往肖仁的头部砸去。 在她看来,只有一击即中用石头把人砸晕,她才有逃脱的可能。 可肖仁作为祈重近的暗龙卫,若能轻易遭了她的算计,他日其他的暗龙卫得知此事,只怕会笑掉大牙。 他转头的瞬间,右手轻轻一挥,席柔声整个人被他的内力打飞出数米远的距离。 他脸上的和颜悦色早已被袭人的寒意取代:“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喜欢受虐,我成全你。” 席柔姻被他一道掌风打在心口处,胸腔内传来一片火辣辣的疼,口中鲜血直流,身子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一样,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祈陌带着暗卫来时,正巧看见这一幕,一颗心狠狠地揪起:“阿姻。” 他那不祥的预感果然是对的,他的阿姻真的出事了。 他飞速地跑到一动不动的席柔姻身旁,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右手轻柔地擦着她唇边的血迹,眼眶在瞬时间变得微红:“阿姻,你怎么样?” 席柔姻听见他熟悉的声音,艰难地睁开双眼:“殿下,我终于见到你了,真好。” 能在死前见上祈陌一面,她这一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她话音一落,因为重伤的缘故,头一歪,坚持不住地靠在了祈陌怀里。 祈陌看向一身黑衣的肖仁,眼神凶狠如虎,似乎要把人咬碎:“你敢伤她,我要你以命偿命,血债血偿。” 他右手一抬,下着命令:“给我杀,今日不把他的人头留下,你们也不用活着了。” 席柔姻被肖仁伤得生死未卜,让他气红了双眼,理智全无,忘了暗龙卫的强大。 见暗卫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肖仁的剑下,他把席柔姻放开,二话不说提着剑向肖仁攻去。 肖仁听得出他的声音,知道他是太子,不敢像对其他人那样下狠手。 皇上是跟他说过,一旦崔家有异动,直接就地正法。 可祈陌到底是皇上的儿子,在崔家未行大逆不道之事之前,他是不能伤祈陌一分的。 明白此次任务完不成了,他对着祈陌几人虚晃一招,飞身隐入了暗处。 暗卫们想去追,被祈陌冷声唤住:“不必去追了,你们追上去也杀不了他。” 他快步折回席柔姻身边,把人抱在怀中,往自己的马车返回。 “阿姻伤得很重,本宫得先把她带回去让府医治伤。” 他一边抱着席柔姻飞奔,一边试图唤醒她:“阿姻,你别睡,你要撑住,本宫一定会让人治好你的伤。” “伤你的人,本宫不会放过的,你且再等等,本宫会让人把他的项上人头亲自奉上给你赔罪。” 肖仁回到祈重近的龙辇中,挺直脊背跪着请罪:“属下失职,请皇上责罚。” 身为暗龙卫,他很清楚等待着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的确是他没完成任务,他没什么好说的,静静地等着祈重近的宣判。 祈重近从未想过以一敌百的暗龙卫会有任务失败的时候。 要知道每一名暗龙卫都是从上千人的厮杀中,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 所以,他很好奇肖仁此次任务会失败的原因:“说说吧,任务是怎么失败的?” 肖仁一五一十地把此事的全部过程说出:“回皇上的话,他们把席柔姻装扮成丫鬟,和别院里的八名丫鬟,被暗卫们分为九个小队。” “属下用了些时间杀掉那八个小队,等到追上他们时,他们走的是小道,属下解决完太子所有的暗卫后,便带着席柔姻回来。” “没成想,她会胆大包天的用石头偷袭属下,属下一时没个轻重将她打飞,正好碰上太子带着十多名暗卫前去。” “他发了疯似的攻击属下,顾忌着太子是您的骨血,属下只得放弃任务折了回来。” 祈重近听完,不但没为此生气,反而还笑得十分开心:“由此看来,太子果真是对那席柔姻一往情深。” “无妨,他以为把人带在身边就安全了吗?朕会让他知道,朕想要毁掉的东西,谁也难不住。” “你无事便先退下吧,朕乏了。” “是,属下告退。”肖仁很惊讶他没有因此震怒,却也听命地退出了马车。 第190章 我需要怕什么吗 祈陌的马车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他极其轻柔地将席柔姻放在马车内的榻上,仿佛她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他用沾湿的手帕,极尽温柔地擦干净席柔唇边的血迹,每一次擦拭都带着无尽的心疼。 看着席柔姻那张煞白的小脸,他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着他,害怕就此失去阿姻。 他的唇角微微颤抖着,声音里全是焦急和无助:“阿姻,你醒醒,别睡了好不好?” “府医马上就来了,你会没事的。” “本宫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暗卫在马车外轻声禀报:“殿下,府医来了。” 祈陌把手帕扔在马车一角,语气急迫:“快让人进来帮阿姻看看!” 来人是他在东宫里专用的大夫,名叫徐安,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身材消瘦。 祈陌直接免去了他的行礼,焦急地说:“先别行这些虚礼了,赶紧看看阿姻伤到哪里了。” 徐安点点头,急忙走到席柔姻身边,认真地为她探着脉。 片刻后,他的脸上一片凝重:“太子殿下,席姑娘受了内伤,伤势较为严重,需要立即进行治疗。” 祈陌一听,急声催促:“那还等什么,快给她治伤。” 他心头暗恨不已,父皇太狠了,不止派暗龙卫杀死他数十名暗卫,还对阿姻一个弱女子下狠手。 他难以想象,对上暗龙卫那深厚的内力,他的阿姻是如何撑得住的。 徐安飞速写下一张治疗内伤的药方,递给暗卫让人去拿药煎熬,自觉地退出了马车。 祈陌的右手握着席柔姻的右手,眼中闪烁着强烈的杀意:“阿姻,你放心,今日他敢派人伤你,本宫来日定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为你报仇雪恨。” 原本,母后前几日极为隐晦地跟他透露出让他登位的想法时,他是犹豫不决的。 于他而言,祈重近再偏心,那也是他的父皇,是他的父亲。 他并不想早早的逼迫父皇退位,怎么也得等到父皇正式退位以后再说。 可他低估了父皇的狠心,为了祈烁那个嚣张跋扈的儿子,三番两次对席柔姻下手。 阿姻是他的逆鳞,谁触谁死。 既然他太子的身份护不住阿姻,那他就登上那至高的皇位,把害阿姻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脚下,叫他们再也不敢生出一分害阿姻的心思来。 思及此,祈陌轻轻扬起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阿姻,你且耐心等等,很快,再也没人敢肆无忌惮地伤害你了。” 春猎队伍走走停停三日后,终于在天黑前到达皇家猎场。 猎场早已有官员负责搭好了营帐,大小不一的营帐错列着。 蔺欢和祈毓的营帐在猎场最边缘的位置,知晓皇上不待见他们夫妻二人,众人心照不宣地当作没看见。 夜幕降临,夜空寂静,繁星点点。 蔺欢洗漱完后,换上一套月白色寝衣,见床榻宽大,便把守在营帐口的温月叫过来。 “这床挺宽的,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温月走到榻边,调皮地对她眨了眨眼睛:“王妃,可以吗?” 她忘不了上次在王爷的马车里,她就抱了王妃一下,王爷可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扔出了马车。 说实在的,她怕。 要是明日王爷知道自己今晚跟王妃同床共枕了,她不知道她的脑袋会不会因此搬家。 蔺欢好笑的摇了摇头:“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我皆是女子,先将就着睡吧。” “再说了,我身边就你一个,总不能让你站着,或者坐着守一个晚上吧。” 她同样想起了上一次温月贸然闯入马车中,就因为抱了她,被祈毓扔出马车一事。 她想,祈毓应该没有那么不近人情的吧。 温月见她这么说,安心坐在榻边,不放心地跟她说:“王妃,如果王爷因为此事责罚于奴婢,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蔺欢淡声应着:“嗯,有我在,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温月得到她的保证后,笑得开心。 正欲伸手去脱鞋袜,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快速进了营帐。 蔺欢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祈毓,满脸的惊讶之色,低声问着:“夫君,你怎的来这儿了?” 在猎场,男子跟女子的营帐是分开的,两边隔着的距离不算近,她没想到祈毓会偷偷地跑到她的营帐来。 祈毓冷冷地瞥了温月一眼:“自己去找个地方睡。” 温月得到这句话,不等蔺欢说话,逃也似地出了营帐。 蔺欢顿感无语:“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来我营帐,不怕被人看到吗?” 别的夫妻都是分开住的,他们两人也不例外。 这要让别人看见了,不知道在背后会如何说他们呢。 祈毓不管三七二十一,兀自脱掉自己的外衣和鞋子,率先躺在了她的榻上,满不在乎地说:“欢儿,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又不是未婚男女,我需要怕什么吗?” “而且,我来的时候,是悄悄来的,只要我在天光大亮前离开,没人会发现的。” 蔺欢拗不过他,随他去了,脱掉鞋子后,自然而然地躺在床榻里侧。 祈毓一手放在她的脖颈下,一手伸手揽上她的腰,小声说着探子刚刚得到的消息:“欢儿,太子的意中人受了重伤,这几日都在好生的养着呢,听说是被父皇的暗龙卫所伤。” 蔺欢侧着身子,与他四目相对,眉目轻挑:“暗龙卫?很厉害吗?” “还有,太子的意中人是谁啊?我为何没听过呢?” 祈毓一一为她解惑:“父皇的暗龙卫我偶有听闻,实力强悍,一般的暗卫不是他们的对手,至于太子的意中人嘛……” “欢儿,看来我的感觉是对的,京城的天是真的要变了。” “近日以来,听闻太子对那席小姐宝贝得很,父皇的人伤了她,太子不会坐视不管,说不定会趁着此次春猎……” 他的话还没说完,蔺换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夫君不用多说,我懂。” “明日就开始狩猎了,我们得趁早……” 祈毓了然地点头,两人对视一眼,笑得眉眼弯弯,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91章 你就让他跟我们比一比嘛 翌日清晨。 天色一片迷蒙,太阳仿佛还未睡醒,只是慵懒地探出半个头来,缓缓地将东方的天际染成一片火红。 蔺欢悠悠转醒,下意识地往身侧摸去,祈毓不知何时已经离去,躺着的位置留有一点余温。 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她迅速起身下床。 今日是狩猎的开端,她特意换上了一套淡红色的骑装,如胭脂般的颜色为她更添一抹明艳。 一头青丝被她扎成了利落的高马尾,头上戴着一支嵌珠镂金发簪,发簪上的珠玉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衬得她整个人英姿焕发,明艳动人。 温月刚从外面进来,就见到她这一身利落的装扮,顿时看呆了:“王妃,您这副装扮真是英姿飒爽,宛如奴婢在江湖上曾见过的侠女一般。” 蔺欢闻言,嘴角微微扬起,刚想答话。 “皇上好箭法!” “皇上好厉害啊,箭无虚发,百发百中,箭法如神啊!” “皇上的箭法简直出神入化,放眼场中众人,有谁的箭法能与皇上相比啊!” 忽地,外面一阵接着一阵高亢的喝彩声,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出营帐。 放眼望去,偌大的空地上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个个伸长了脖子,目光紧紧地盯着中心的位置。 蔺欢和温月向着人群走去,正巧碰见蒋淮扶着身穿一套玄色骑装的祈毓,慢慢悠悠地来找她。 “小欢儿,早,你可吃过早点了?”祈毓看见她,脸上不自觉地泛出温柔的笑意来。 蔺欢快步走到他身边,如实回着:“我还没呢,夫君你呢?” 不等祈毓回话,她又说:“我知道今日是狩猎,可父皇他们也太早了吧?天才刚刚亮呢。” 她寻思着怎么也得等到用过早膳后,才会开始狩猎,认为自己起得够早的了。 祈毓牵过她的右手,把揣在怀里的一小袋桂花糕放在她手里,温和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可能没吃早点,特意给你带的,还热着呢。”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起得这么早,小欢儿,你想去看看父皇他们的箭法吗?” 蔺欢实诚地点头:“我倒是想啊。” 她抬眸看向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面色犯难:“夫君,你看看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我们哪里进得去呢?” 祈毓拉着她的手,二话不说地带着她往人群走去。 若只有蔺欢一个人前去,人们十之八九是不会理会的。 祈毓森冷的气息一出,人们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入眼可见,祈重近身着一袭明黄色骑装,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汗血宝马,手持长弓,身姿矫健。 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好似在他的眼中,只有那不远处的箭靶。 每一箭射出,都带着破风之声,精准地射中目标,引得周围的人阵阵喝彩。 他的八名皇子,除了死去的祈烁,和蔺欢身边的祈毓,个个身穿一套顶好的骑装端坐在马背上。 祈重近射出十支箭矢,箭箭正中靶心,满意地收了弓箭。 他侧首看向一旁的祈陌,神色意味不明:“太子,朕很久不曾看过你们射箭了,不如你们比试一番,好让他们开开眼。” 祈陌本来因为席柔姻这几日在养伤,无心参加狩猎的一切活动。 可所有的皇子都来了,他若不来,只怕会落人口舌。 他对着祈重近恭敬一礼:“不知父皇想让儿臣跟皇弟们怎么比试?” 祈重近自腰间取下一块玉佩,对他们说:“每人十支箭矢,谁的箭法又快又准,这玉佩便归谁,朕同时还会允诺他一个条件。” 众位皇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是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于他们而言,玉佩不玉佩的,压根一点儿都不重要,他们都想要父皇的承诺,那可比玉佩要值价得多。 祈陌六人各自拉弓搭箭,正准备射箭时,正好瞧见祈毓和蔺欢走到人群前面。 因着淑妃的关系,他向来看祈毓不爽:“父皇,听闻皇兄没中毒之前,有些许武艺傍身,箭求也有涉及,能否让他跟我们一起比试?” 祈重近看都不看祈毓一眼,语气嫌弃无比:“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别让他在众人眼前丢人了。” 在他看来,祈毓一个母妃早逝,无任何倚仗的皇子,能有三脚猫的功夫,都是挨打挨欺负的次数多了才胡乱练就的。 他不觉得祈毓的武功和箭术能好到哪里去。 祈毓隔着老远,耳力灵敏的他,将祈陌和父皇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里。 他暗自嗤笑不已,祈陌还是一如既往的想看到他出丑。 祈陌不放弃任何一个打击祈毓的机会,继续劝着:“父皇,皇兄难得参加一次春猎,您就让我们见识一下皇兄的风采吧。” 其他的皇子紧随其后跟着附和:“是啊,父皇,我们也想看看皇兄的箭术如何。” “就算他的箭术不好,我们也不会嘲笑他的,父皇,您就让他跟我们比一比嘛。” 祈重近看了看众位皇子,又看了看祈毓:“毓王,你的弟弟们都想要见识见识你的风采,你要参加比试吗?” 从前,不管是春猎、秋猎,又或者是其他的热闹场合,他们都会自觉地忽略掉祈毓,就像真的忘记了有这样一个人。 这一次春猎会让他们夫妻二人参加,也只是为了看看祈毓身后有没有隐藏的势力。 想到接下来一系列针对祈毓的计划,他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唇。 如果祈毓没有势力,他不介意让祈毓继续做一个闲散王爷。 若祈毓真的有势力,那就别怪他无情了,他绝不会让祈毓像第二个崔家那样有威胁到他皇位的机会。 祈毓明白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面色自若地回答:“既是皇弟们诚心相邀,那儿臣就献丑了。” 他话音一落,一名侍卫拿着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弓箭和箭囊,牵着一匹个头高大的枣红马,一并交给他。 他把箭囊背在背上,由蒋淮扶着慢慢地爬上马背,在策马去到众皇子身边前,悉心地嘱咐着蒋淮:“今日人数众多,你和温月要看好小欢儿,别让她乱跑。” 第192章 只想她能够玩得开心 蔺欢聆听着祈毓的殷殷嘱咐,眼波流转间,极其隐晦地向他递去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夫君,你尽管放心去和他们比试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也会在一旁为你摇旗呐喊、助威加油的。” 祈毓回以她一个温柔的笑容:“小欢儿,你要乖乖地待在蒋淮和温月身边,莫要让为夫担忧。” 见蔺欢重重地点头,他才骑着马儿慢悠悠地向着众位皇子的方向而去。 众人看着他们夫妻间你侬我侬、浓情蜜意的样子,男子的眼神中多是不屑一顾,而女子则是满目的艳羡之色。 毓王对毓王妃可真好啊,时时刻刻都记挂着毓王妃的安危。 祈重近将他们二人之间的美好相处尽收眼底,不禁想起了他和珍妃在一起的那些甜蜜时光。 那一幕幕仿佛一幅幅美丽的画卷,在他脑海中如同走马观灯般的不断闪现着。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都在皇后生辰那天,被皇后毁得彻彻底底。 他此生唯一倾心爱着的女人,不仅被人设计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还被不少的贵女亲眼所见,让他不得不忍着心痛,亲手赐死了自己的爱人。 每每想到此处,他的一颗心就疼得心如刀绞。 再一想起祈烁之死是祈陌所为,他此刻看向祈陌的眼神满是刺骨的寒意。 皇后最为在意的便是祈陌,而他先失去了珍妃,又失去了祈烁,他怎么可能会让皇后和祈陌好过呢。 祈陌的意中人被他的暗龙卫重伤,让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但这还远远不够让他泄去满腔的恨意。 祈毓打马前来,让祈重近的目光转而落在他身上,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虚伪地问了一句:“毓王,你中毒已有两年之久,还是没找到下毒之人和解药吗?” 祈毓一愣,似乎没想过他会有此一问。 在他的记忆中,父皇对他和母妃一向都是一副冷冷的态度,就连母妃逝去的时候,都没见父皇去看过一眼,或者过问一句。 他们明明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父子,之间的相处却是冷漠得连个外人都算不上。 他唇角微动,勾勒出一抹自嘲:“回父皇,幕后之人下毒的手法太过于隐秘,儿臣直至今日都没能查出身上的剧毒是何人所为,更别说能找回解药了。” “罢了,查不到便查不到吧,儿臣这副破败身子能撑一天是一天。” 他转头望向蔺欢的方向,目光柔和,眼中只看得见她一人,暗自感伤起来:“等到儿臣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会提前安顿好小欢儿的,不能让她再过回那种在丞相府中被人欺凌的日子。” 祈重近听到他这话,没有问他会如何安顿蔺欢,压根不会去关心蔺欢在祈毓死后的生活。 之所以会问祈毓,仅仅只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一下他慈父的一面。 他的眼神从七位儿子的身上一一掠过。 仔细看去,他的儿子们个个生得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可谓是人中龙凤。 他的心中却没有半点的骄傲和自豪,只因他最疼爱的儿子早已身死。 祈重近翻身下马,身体笔直地坐在侍卫早早准备好的椅子上,淡淡地喊了一句:“开始。” 众位皇子应声拉弓搭箭,朝着前方不远处各自的箭靶射去。 太子当仁不让地第一个射完十支箭矢,箭箭正中靶心,令众多贵女们的眼神齐齐集中在他身上,眼中的爱意藏都藏不住。 而其他的皇子们,有的箭术不精,有的又或许是故意藏拙,没有一个人是十支箭矢都射在箭靶上的。 唯独祈毓与众不同,总共十支箭,有几支超出箭靶飞向了别处,有几支跌落在半道上,只有一支插在箭靶上,歪歪斜斜,要掉不掉的。 众位皇子看到这一幕,统统都憋着笑意,纷纷忍不住地摇头。 “太子哥哥也真是的,皇兄毫无箭术可言,让他跟我们比试,倒像是我们在欺负他一样。” “十支箭只射中了一支,这准头,啧啧……” “要我说,以后这样的比试就不要叫他了,省得他丢我们兄弟的脸。” 他们眼中皆是一览无余的嘲讽,就毓王这种烂得不行的箭术,也配跟他们比试,太膈应他们了。 祈毓脸上不见半分羞愧,神色自若地解释着自己箭求差的原因:“父皇,儿臣很少很少练习过射箭,尤其是身中剧毒这两年来,更是连弓箭都没摸过,儿臣已经尽力了。” 他一脸的平静,并不觉得自己这稀烂的箭术有什么丢人的。 祈重近没心思理会他,将玉佩递给江达,说:“太子,朕的这块玉佩就归你了,你可以跟朕提一个条件,只要条件不过分,朕会欣然应允的。” 祈陌伸手接过江达手中的玉佩,犹豫几息才开口:“儿臣多谢父皇的赏赐,儿臣想问问父皇,这个条件能不能延后再说?儿臣此时还没想好。” 在祈重近没派暗龙卫对席柔姻下手之前,他是想着借此机会让父皇给他和阿姻赐婚。 但现在,他不急着兑现这个条件,至少在他登上皇位前。 祈重近对他的话并不意外,由此肯定他早就跟崔家合谋了。 他懒懒地挥挥手,语气如常:“嗯,等你何时想好,何时再跟朕说。” “今日天气甚好,想参加狩猎的人皆可进入猎场。” “朕还是那句话,谁打的猎物最多,奖励就最丰厚。” 他随即起身重新翻身上马,准备和众多侍卫骑着马儿去往猎场。 祈毓率先说道:“父皇,儿臣身体不适,就不跟着众位去打猎了,儿臣想带着小欢儿去看看这周边的美景。” “儿臣平日里要上朝,身子又不好,鲜少带她出过府门。” “今日天气好,风景也好,儿臣只想她能够玩得开心。” 祈重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要看穿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祈毓是跟他解释了箭术差的原因,但他身为皇家人,深知皇家的人没一个心思是简单的,对祈毓始终是没法真正放心。 想到他有不少的人在暗中盯着祈毓,笃定祈毓一个无权无势的落魄王爷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又无所谓地说:“随你吧。” 而后和众人打马狂奔,逐渐消失在在场众人的视野中。 第193章 我是想和你同乘一骑 祈毓右手牵着枣红马,左手与蔺欢的右手十指相扣,两人并排着漫步在皇家猎场边缘的一处。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与漫山遍野的绿意相互映衬,宛如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卷。 蔺欢身穿一袭红衣,如火焰般明艳动人。 祈毓则穿着一身黑袍,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两人并肩而行,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在这片美丽的风景中显得格外醒目。 如画的美景,再添上他们恩爱的身影,落入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温月眼里,简直美不胜收。 温月由衷地赞叹着:“这样一瞧,王爷和王妃就像话本里所说的金童玉女,真是登对极了。” 她的目光紧随着前方的祈毓两人,眼中流露出满满的羡慕。 她身旁的蒋淮抬眸望向前方,认同地点点头,跟着附和:“嗯,你说得挺对。” “王爷和王妃这样的神仙眷侣,当真是羡煞我也。”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想起他从前跟在王爷身边的日子。 那时候的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只想着好好照顾王爷。 然而,自从王爷和王妃成婚后,他们之间那种美好又甜蜜的相处,让他不禁心生向往。 他渴望着自己也能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儿,与之携手共度一生。 温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他,不悦地撇撇嘴:“你羡慕有什么用?” “王妃和王爷两人,无论是性格,还是容貌,都是如此的相配,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他们的爱情就像这山间的清风,自然而纯粹。” 温月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仿佛在说,像王妃和王妃之间那样的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 蒋淮默默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 他知道温月说得对,王爷和王妃那样的神仙眷侣确实让人羡慕不已。 他不由得暗自思考着,自己是否也能拥有这样的幸福。 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也会遇到那个与他心心相印的人,共同谱写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 蔺欢耳力极好,将他们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她侧首看向祈毓,压低了声音:“夫君,你说蒋淮和温月这么羡慕我们,他们是不是想成亲了?” “我记得温月有十八岁了,蒋淮也有二十二了,确实是到了成婚的年龄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 祈毓好笑地轻摇着头,打趣起她来:“听欢儿的意思,可是想着做一回月老,帮他们一把?” 他知道蒋淮或多或少是喜欢温月的,只是不自知罢了。 温月从前是喜欢蒋淮,只不过上一次蔺傲正吊日那天,蒋淮明面上的嫌弃,让温月自此见到蒋淮就火药味十足。 蔺欢抿唇轻笑:“算了,月老可不好做,婚姻大事还是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祈毓非常赞同她的话,柔声附和着:“嗯,欢儿说得对,但愿他们能早点明白彼此的心意吧。” 前方道路平坦,祈毓停下脚步,关切地询问着:“欢儿,你累不累?不如你上马骑一会儿?” 蔺欢隐晦地看了后面一眼,朝他眨了眨眼睛:“夫君,我好累啊,你扶我上马好不好?” 从一开始,她就发现了一路上一直有人在不远不近地跟着。 正好他们要寻个机会离开京城,倒不如主动把人引出来一一解决掉。 祈毓同样知晓有人在暗中跟着,他跟蔺欢的想法一致,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只有彼此能读懂的意思。 他对蔺欢宠溺一笑:“好,夫君这就扶你上马。” 蔺欢借着他的力道,动作笨拙地翻身上马,看得祈毓唇角微弯。 明面上的蔺欢有多么柔弱,暗地里的蔺欢就有多么强大。 让蔺欢一个实力强悍之人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她前一秒刚坐在马背上,祈毓后一秒便艰难地爬上了马背,右手牵着缰绳,左手揽着她的腰。 蔺欢无语地望了望天:“依我看,你不是想让我骑马,而是你自己想骑吧。” 祈毓低头,凑近她耳边,声音极小,仅两人能听见:“欢儿此话差矣,我不是想自己骑马,我是想和你同乘一骑。” 他温热的气息呼出,萦绕在耳边,让蔺欢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不等她回话,祈毓握紧缰绳,带着她策马狂奔。 后面的蒋淮和温月十分诧异地看向渐去渐远的两人,顾不上想太多,施展着轻功跟上。 祈重近的数十名暗卫望向将要消失在自己视野里的毓王夫妇,齐齐跟了上去。 祈毓两人骑着马儿跑上一个时辰后,寻到一处隐秘的树林,把马儿拴在一棵树上。 蔺欢意识一动,一把做工精良的弯弓和装着二十支左右箭矢的箭囊,一并出现在右手中。 她紧接着飞身上了一棵大树,一边拉弓搭箭,一边跟祈毓说:“我对敌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这箭矢上是我提前抹好的剧毒,一箭毙命。” 祈毓站在她身侧,问她:“欢儿,你系统里还有多余的弓箭吗?” 蔺欢想起他之前跟众位皇子比试的情景,眼中有着明显的怀疑:“有是有……” 她的话没能说完,便被祈毓出言打断:“你给我弓箭和箭矢就行,我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先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只为了能够顺顺利利离开。 蔺欢把手里的弓箭和箭囊递给他,又从系统里调出同样的弓箭与箭囊。 两人将身形隐在大树的枝叶中,视野绝佳。 眼看着蒋淮两人快要被那些人追上,蔺欢取出三支箭矢搭在弓箭上,手一松,箭矢直直朝着暗卫们飞去。 祈毓紧随着她的动作,同样是三支箭矢一齐朝着敌人射去,又快又准。 突如其来的毒箭,迅疾如风,让暗卫们来不及避开,六道身影中了他们的箭矢,快速倒地而亡。 暗卫们瞧着须臾之间倒下的同伴,视线警惕地在四周扫视着。 他们再往蒋淮两人的方向看去,个个脸色发懵:“人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第194章 他到底是有多么看我不顺眼 祈重近的暗卫们,起先接到命令时,心中是极其轻蔑的。 在他们看来,皇上让他们数十人来监视一个即将离世的病秧子和一个傻子,简直是大材小用。 然而,转瞬之间,他们便失去了六位同伴,甚至连敌人的踪迹都无法察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心中涌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不仅毓王夫妇失踪了,连蒋淮和温月也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暗卫们很是气恼。 其中一人出言提议:“留下十人回去向主子报信,告知他毓王身边有高手相助。” 其余人则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并抓住毓王夫妇。 若是让毓王夫妻就此逃脱皇上的手掌心,他们自己将会性命难保。 蔺欢和祈毓站在暗处,将暗卫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在那十人准备撤退之际,迅速地将涂有剧毒的箭矢对准了那些人。 “咻咻咻……” 箭矢如雨点般射向目标,骇人的杀气令人颤栗。 两人的箭法出奇一致地出神入化,百步穿杨。 箭矢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让暗卫们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箭箭正中目标。 暗卫们数十人在短短半刻钟左右,便折了小半的人数。 “卑鄙,只敢在暗处偷袭,实乃小人行径。” “就是,有本事别藏着啊,敢站出来跟我们光明正大的打一场吗?” 蔺欢和祈毓对视一眼,对他们的话置之不理。 箭矢射完了,她再从系统里调出来,又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箭雨朝着暗卫们袭去。 暗卫们见他们打定主意偷袭,也学聪明了,一个又一个的往后退,企图逃脱去跟皇上通风报信。 帮着毓王夫妇的高手太厉害了,哪怕最后会全军覆没,他们也得冒死把消息送回去。 蒋淮和温月很快找到了祈毓和蔺欢骑着的那匹马,各自寻了一棵大树隐好身形。 望着飞速倒下的暗卫们,两人眼里是深深的敬佩。 直到只剩下十余名暗卫,蔺欢把弓箭收回系统,蒙上黑色面巾,再取出两把削铁如泥的长剑。 祈毓同样黑巾蒙面,接过其中一把,两人身形一动,一前一后到了暗卫跟前。 锋利的刀刃上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两人的眉目间,展露出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杀意,令暗卫们心生畏惧。 即便二人蒙着面,暗卫们也认出了两人身上的装扮。 一个个露出来的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纷纷不可置信地问出声:“毓王?毓王妃?” “在暗中射杀我们的人,当真是你们?” 看来皇上担心得没错,毓王夫妇一直在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尤其是毓王妃,在明面上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傻子,在背地里却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正常人。 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整个京都的人都被毓王夫妇联合耍了。 蔺欢轻轻挑了一下眉,原本的声音不加掩饰:“你们的眼神不赖嘛。” “不知道你们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只有死人才能永久的守住秘密?” “好了,话不多说,本王妃这就送你们去跟他们团聚。” 她举起手中的长剑,没再多说一句废话,夹带着深厚内力的剑气,直接攻击着暗卫们,所到之处非死即伤。 蒋淮跟温月随后到来,在四人的合力攻击之下,十余名暗卫仅仅撑住半刻钟,便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四人的外衣上沾了些许敌人的血迹,浓烈的血腥味让祈毓眉目轻皱。 他非常的不解:“欢儿,我们明明可以在暗处将他们全部射杀,何故非得跑出来一趟?” 蔺欢从系统里调出一个拇指高的红色瓷瓶,如实说出自己的计划:“这瓶子里装着的药液,可以吸引野兽快速前来。” “我们快把外衣脱掉,再扔下我们头上的发饰,以此来混淆敌人的视线。” “最好能再找到一处悬崖,就让他们以为我们是被野兽袭击,胡乱逃窜,一个不小心掉入了悬崖中。” 话落,她拔掉瓶塞,在外衣上滴上好几滴,一股奇香迅速飘散。 四人利落地脱下带血的外套,留下象征着自己身份的东西。 蔺欢倒没什么,祈毓三人瞧着自己的里衣,脸上有些不自在。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懊恼地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忘记他们是古人了。 她从系统里拿出四件普通的外衣。 蒋淮和祈毓两人不是第一次见到她能隔空取物,已经习以为常。 温月的嘴巴则是张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眨了好几下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王…王妃,您……” 她走到蔺欢身边,转上两三圈,眉清目秀的脸上仍是疑惑:“王妃,这衣服怎会凭空出现呢?” 祈毓把蔺欢带入怀中,冷声警告着她:“不该问的别问,记住,无论欢儿有什么异常,你们都当作没看见。” “你们若胆敢往外泄露一句,本王绝不轻饶。” 蒋淮伸手把温月拉开一点,重重点头保证:“是,属下遵命。” 温月被祈毓冰冷的话语吓得身子一抖:“是,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嗷呜,嗷呜……” 一声又一声的狼嚎声传出,让蔺欢四人神色一凛。 皇家猎场居然会有狼这种凶恶的野兽! 祈毓拉着她,当机立断地往前方飞去,蒋淮两人快速跟上。 四人停在先前的大树上,约莫三十头左右的成年狼群一一进入他们的视线。 狼的咆哮声如雷震耳,毛发耸立,眼神凶狠,看得人毛骨悚然。 许是饿到极致,狼群刚来到暗卫们的尸体边,开始了大快朵颐。 一时间,在狼群又尖又利的狼爪撕扯下,暗卫们的尸体惨不忍睹。 祈毓冷眼瞧着这一轮接着一轮的危险,笑得讥讽:“我就说父皇怎么破天荒的让我们一定要参加此次春猎,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他到底是有多么地看我不顺眼,恶毒的法子一个接着一个。” 他的心中后怕不已,如果他和蔺欢真如世人眼中看到的那样,是一个快要病死的病秧子,和一个傻子。 毫无疑问,他们此刻不是葬身在暗卫们的剑下,就是葬身在狼群的腹中。 他十分清楚,皇家猎场会出现狼这种凶残至极的野兽,除了此次举办人的故意为之,再不会有别的可能,而那些人只听命于父皇。 此时此刻,他对父皇失望得彻底,一颗心也凉得彻底。 蔺欢伸手牵过他的手,紧紧握住,默默给予他安慰。 瞧着他们被狼群扯得稀烂的外衣,她又从系统里拿出四张再普通不过的人皮面具,波澜不惊地说:“夫君,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即刻离开。” 皇家猎场的另一处,祈重近端坐在马背上,手中的弓箭蓄势待发,箭尖瞄准了一只跑得飞快的小鹿。 他面无表情地问着身边的暗龙卫肖仁:“盯着毓王夫妇的那些暗卫们有消息传来吗?那二人可有表露出一点异常?” 第195章 虎毒尚且不食子 祈重近胸有成竹,坚信祈毓绝对无法逃脱他的掌控。 他会向肖仁发问,并非真的有所期待,只是无聊之余,随口一问罢了。 肖仁恭敬地回答:“回皇上的话,监视毓王夫妇的暗卫目前尚未传递任何消息回来。” 祈重近对他的这个回答甚是满意。 没有消息传回来,恰好证明了毓王夫妇并无异常。 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祈毓一个不知道还能活多少日子的病秧子,和一个心智不全的王妃,即便他不让人盯着,那两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是他多虑了,他还是高估了祈毓的能力。 祈重近的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定在那只灵活敏捷的小鹿身上。 眼见着小鹿即将逃离自己的视线,他毫不犹豫地松开弓弦,箭矢如闪电般疾驰而去,精准射中了小鹿的腿部。 无需他多言,自有随行的侍卫迅速上前将猎物拾起,送到他身边。 祈重近紧接着下达命令:“在春猎结束之前,暗中监视太子、皇后、毓王以及其他皇子的各方人马,都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必须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他的声音中既坚定又果断,仿佛在向整个皇朝宣告他的决心。 他最爱的女人,和最疼爱的儿子死了,春猎是皇后他们行大逆不道之事的绝佳机会,又何尝不是他除掉崔家和皇后的良机呢! 肖仁应道:“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约莫两个时辰左右,参与狩猎的人一一回到了猎场安营的地方。 祈重近的营帐里,他坐在桌案前,迟迟不见盯着毓王夫妇的暗卫回禀,令他心中烦躁不安。 他当即吩咐着身旁站着的江达:“你悄悄派人去毓王和毓王妃的营帐看看,看一下他们回来没有?” 江达恭声应着:“是,奴才这就去,烦请陛下耐心等待。” 约莫一刻钟左右,内侍来禀:“启禀皇上,毓王夫妇不在营帐内,他们的侍卫和丫鬟也不在。” 祈重近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眉头狠狠一皱。 祈毓和蔺欢是死是活,他一点儿都不关心。 他只关心那数十名盯着他们夫妻的暗卫,为何直至此刻也不见一人回来。 他把肖仁叫到跟前,语速极快:“你带上十名暗龙卫去找找毓王夫妇和那些人。” 他隐约感觉到他的暗卫们出事了。 肖仁点点头,依言行事。 又是两个时辰后。 肖仁一行十一人找遍了整个猎场,总算在猎场边缘的一处看到了令人作呕的一幕。 遍地的残肢断臂,在看清楚衣服上的标志后,一行人如遭雷击。 他们仔细地查看着,现场不止有暗卫们的尸体,还有狼的尸体,皆是中毒而亡。 地上被狼爪扯得稀烂的淡红色骑装、蔺欢那支带血的嵌珠镂金发簪、祈毓那张银色面具上沾着些许血迹、和蒋淮的配剑等等。 种种迹象表明,毓王夫妇遇害了,皇上的暗卫们也死得一个不剩。 一行人收起那些证物,以最快的速度返回。 众人把证物一一带进祈重近的营帐里,神色沉重地跪在他面前。 肖仁一五一十地禀报着:“启禀皇上,暗卫们是被人用毒箭射杀而死,毓王夫妇和他们的侍卫、丫鬟也死了。” “现场还有狼的尸体,很大可能是吃了有毒的尸体被毒死的,很多尸体被狼群啃食得面目全非,有的甚至直接入了狼的肚子。” 纵使他是从上千人之中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在回想到先前见过的那一幕时,也觉得残忍。 祈重近的目光定格在祈毓那张这两年来日日戴着的面具上,神色微怔。 祈毓和蔺欢会死,在他的意料之中,暗卫们全部身死,在他的意料之外。 在他看来,他的暗卫们身手顶好,祈毓重病在身,武功又不好,不会有逃脱的可能。 下面的人把狼带进猎场一事,他是知晓的,也是默认的。 他不是让看守狼群的人要时刻听他的命令吗? 他还没下命令呢,看守狼群的人为什么不经他的允许,就擅作主张把狼群给放了出去? 想到这里,祈重近冷声吩咐:“肖仁,去把看管狼群的贺山叫来,朕要好好的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约莫一刻钟左右,肖仁去而复返,身边不见贺山的身影。 肖仁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说:“回皇上,属下去找了一圈,只见到贺山的住处依稀有几截断裂的尸骨和大量血迹。” 祈重近脸色一沉,脸上难得地展露出怒意来。 “废物,朕不止折损了数十名暗卫,狼群也死了大半,朕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他突然说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说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人躲在背后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不行,你们得速速去把此事查清楚,好让那些人和毓王夫妇能死得瞑目。” “另外,把此事的痕迹清除干净,不可往外透漏一丝一毫。” “若有人问起,只说毓王夫妇在猎场待得无聊,独自游山玩水去了。” 肖仁回道:“皇上,属下们早已办好此事,不会再有别人知道毓王夫妇已经遇害。” 祈重近听到这话,心情好转了一点,挥退所有人后,又怒得额前青筋直冒。 居然有人敢胆大包天的算计他,等下面的人查出来是何人所为,他会让那人知道何为帝王之怒。 他却不知,他的暗龙卫厉害,崔家培养出来的隐卫也不是吃素的。 早在肖仁一行人前一刻找到毓王夫妇和那些暗卫时,崔家的隐卫后一刻也到了。 皇后的营帐里,束柔在一旁感叹:“娘娘,虎毒尚且不食子,皇上再是厌恶毓王,也不该用此种残忍至极的办法。” “杀人不过头点地,让毓王夫妇被狼群活生生地撕成了碎片,皇上的心未免也太狠了。” 最主要的是,毓王没有多少日子好活,毓王妃又是一个灵智停留在五岁的弱小女子,随便动动手指就行,皇上何必非得用那种极其残忍的法子呢。 皇后眉头都没皱一下,嘴边挂着明显的冷笑:“他一向心狠,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我崔家不但助他登位,又帮着他在朝中震慑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让他安安稳稳坐在帝位多年。” “按理来说,他就算不感谢我崔家相助,也不该对崔家和本宫赶尽杀绝才是。” “可他是怎么回报我们的呢?他不仅在暗中组建自己的势力削弱崔家在朝堂上的地位,又自顾自地独宠珍妃多年,最后还因为珍妃母子在未央宫里出事跟本宫翻脸。” 第196章 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皇后一旦开始说起祈重近的狠心绝情,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滔滔不绝,难以停歇。 “诸如种种,本宫本以为皇上够狠心的了。” “他不念及我们多年的夫妻情分,对本宫说翻脸就翻脸,半点情面都不留,薄情寡义至此,实在是令人心寒。” “可本宫万万没想到,皇上前脚才召回要去杀席柔姻的暗龙卫,后脚又派暗龙卫在暗处盯着。” “他这是要作甚?难道他还想着把席柔姻控制在自己手中,以此来要挟陌儿吗?” “不仅如此,他让暗龙卫杀死陌儿那些暗卫还不算,若不是陌儿及时赶到,席柔姻也差点儿命丧黄泉。” “他明知道席柔姻对陌儿至关重要,可还是不顾一切地要对付陌儿,为祈烁报仇,真是铁石心肠。” “本宫就不明白了,珍妃那对母子,一个恃宠而骄,一个嚣张跋扈又狠毒,哪里值得皇上这样不管不顾地为了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来对付本宫跟陌儿!” 皇后说着说着,笑容愈发凄凉,令人不禁为之心酸。 她曾经以为自己和祈重近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到如今这种相看两厌的地步。 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无情地击碎了她所有美好的幻想。 罢了,她在心中默默劝慰着自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再去回忆那些往事,也只是徒增烦恼,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男人而已,失去了又何妨。 至少她如今还有崔家和太子,日后也不至于晚景悲凉。 皇后朝束柔挥手,脸色冰冷得如同冬日的雪花,再不见半分的温暖和柔情。 “你想办法把毓王夫妇葬身狼腹一事迅速传播出去。” “本宫要让皇上知道,他毫无人性的所作所为,看看那些拥戴他的臣子会不会因此感到寒心,怕不怕自己也有一天会步上毓王夫妇的后尘。” “切记要小心行事,别让他的人查到本宫头上。” 束柔郑重地点头,转身出了营帐。 约莫半个时辰后,祈毓和蔺欢先被暗卫追杀,后被狼群残忍地吞入腹中一事,传得人尽皆知。 祈重近从始至终不喜爱祈毓这个儿子一事,参加狩猎的众人偶有听闻。 此事一出,众人嘴上不说,却心知肚明。 肖仁满脸沉重地折回祈重近的营帐,看得祈重近眉头轻皱:“脸色这么不好?可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肖仁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极低:“皇上,毓王夫妇遇害一事不知何时走漏了风声,整个猎场的人都知道了。” “是属下失职,请皇上责罚。” 他的心中很疑惑,他们去找那些暗卫和毓王夫妇时,并未发现有其他人跟踪的痕迹。 难道是有人先一步到达了案发现场?还是说这件事是别人一手主导的? 祈重近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脸色铁青,双眼中闪现出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很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起,他的右手一掌拍断了椅子的扶手。 凌厉的气势发出,让肖仁的头埋得更低了。 祈重近的心口处剧烈地起伏着,好半晌才缓过来,深深地呼吸了好几次,才挥手让人退下。 他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细细地想着此事的利与弊。 如果说他之前还怀疑有别人在背后主使这一切,现如今,他万分肯定将毓王夫妇被害一事捅出去的罪魁祸首,不是崔家,就是皇后和太子。 放眼天下,整个天启皇朝,唯有崔家一家独大,也只有他们会有这个胆子不惧此事闹大。 他们早就存了大逆不道的心思,此事一出,猎场的人只会以为害死祈毓和蔺欢的人是他。 祈毓死了不要紧,可蔺欢是忠义侯的独女,朝中武将有很多都很崇拜忠义侯。 现在知道自己是害死蔺欢的凶手,他们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一定是对他很失望的。 说不定还会因此站在皇后那边,支持他们来推倒自己。 他狠狠地一掌拍在桌案上:愤恨出声:“崔清若,崔家,你们很好,好得很!” “若你们以为就此能够动摇朕的皇位,那你们也太天真了。” “别说毓王夫妇不是朕害死的,就算真的是朕所为,你们又拿朕如何!” “朕是天启皇朝的天子,主宰着天启皇朝的一切,你们别痴心妄想谋权篡位。” 祈重近双拳紧握,须臾又松开,暗自寻思着让皇后一伙主动跳脚的办法。 还不等他想出一个所以然,退出营帐一刻钟后的肖仁又折了回来,脸上的沉重之色比先前更甚。 祈重近抬眸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说说吧,这一次又出了何事?” 他觉得于他现下而言,没有任何事比刚才的事情让他更为气愤的了。 肖仁跪在地上,先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 他特别怕自己等会儿说出来的事情,皇上会气晕过去。 祈重近不耐烦地吼道:“有话快说,吞吞吐吐的做甚?还有什么是朕不能听的吗?” 肖仁见他神色不耐,再无顾虑:“启禀皇上,京城那边传回消息,说是有人不知从何处找到了您和蔺绍,当年在忠义侯夫妇去往边疆的路上一路设伏的证据。” “那些人把证据散发在京城各个热闹的场所,京中的人因此闹得人心惶惶。” (唯恐自己为皇朝兢兢业业一生,会步忠义侯夫妇的后尘。)这一句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祈重近身体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怎么会? 当年的事情极为隐秘,只有他和蔺绍二人知晓。 再说此事已过去多年,崔家的人再厉害,那也不可能找得到证据的。 对了,蔺绍,他怎么能把蔺绍给忘了呢? 蔺绍早已成为天启皇朝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到处都贴满了他的通缉令,他难免不会对自己心生憎恨跟崔家合谋! 若说此事没有暴露之前,他是不惧崔家的。 可如今,朝中那些武将知道了自己是害死忠义侯夫妇的凶手,定会完完全全地倒向崔家那边,恨不能立刻把他这个昏庸的君王从帝位上拽下来。 思及此,祈重近怒急攻心,口中忽然涌起一阵腥甜,抑制不住地喷出一口血水来,吓坏了肖仁:“皇上,皇上……” 第197章 从没想到过这个人会是你 肖仁深知祈重近听完他所言之事,极有可能会气急攻心,乃至昏死过去。 此刻,看着气得吐血的祈重近,他惊恐得面色惨白如纸。 他们是祈重近亲手培养的暗龙卫,祈重近若有个三长两短,等待着他们的绝对不是好下场。 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把祈重近扶到床榻上躺下,慌忙地冲向营帐门口,把江达喊了进来。 他压低了声音,焦急地询问着:“江公公,皇上吐血晕过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之前,他与祈重近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守在门口的江达自然听得真真切切。 江达当机立断地回着他的话:“你快去传令,让知晓皇上昏迷的人,务必守口如瓶,不得将此消息泄露出去,老奴先去照看皇上了。” 肖仁并未多想,旋即转身出了营帐。 江达匆匆走到祈重近身旁,低声唤了好几声:“皇上,皇上您醒醒,您快醒醒啊,您别吓老奴啊。” 须臾,他见祈重近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营中又只有他一人。 他快速敛去了脸上的担忧之色,神色在转瞬之间变得冷冽如霜。 他左手用上些许力道捏着祈重近的下巴,右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高的红色瓷瓶,拔掉瓶塞后,握着药瓶缓缓靠近祈重近的嘴巴。 他正欲将红色药液倒进祈重近的嘴里。 突然之间,原本昏迷不醒的祈重近,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看见江达要取他性命的动作,他先是一怔,然后了然地笑了笑:“没想到你会是别人安插在朕身边的眼线!”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肖仁正从外面走进来。 瞧见祈重近醒得这样快,他满目震惊:“皇上,您没事啊?” 他接着看向江达手中的药瓶,眼神悠地变冷:“江公公,你这是要做什么?是想要弑君吗?你不要命了!” 换作对皇上动手的是别人,肖仁不至于会这么惊讶。 他听说江达可是跟在皇上身边约莫二十年了。 二十年啊,人生短短数十载,能有几个二十年呢? 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江达舍弃两人长达二十年的主仆之情,才会对皇上痛下杀手的。 祈重近拿着手帕擦干唇边的血迹,看着江达的眼神中是令人胆寒的杀气:“江达,朕对你很失望。” “你知道吗?朕想过身边迟早会有别人安插的眼线,也怀疑过是其他的侍卫和内侍,从没想到过这个人会是你。” “朕与你主仆二人,风里雨里相伴了二十年左右,朕扪心自问,对你是无愧于心的。” “你到底是有何种不为人知的苦衷,才会趁着朕昏迷之际行弑君之举?” “或许你方才忘了,朕是天启皇朝的天子。” “朕稳坐皇位多年,倘若连这点防备心都没有,让你轻而易举要了朕的命,朕早都死过一千次、一万次了。” 祈重近的言语中满含失望,任他如何想,都想不到江达有一天会对他下手。 “说说吧,指使你的主子是谁?” “朕不妨先猜一猜,是皇后?是太子?还是崔家?又或者是你早已跟他们合谋?” “你若是与他们合谋,他们又许诺你什么好处呢?” 祈重近实在是想不通,江达潜伏在自己身边二十年,真实的目的会是什么? 江达见事情败露,脸上不见半分慌张,仿佛暴露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看了看手中的瓷瓶,神色自若地仰头喝下全部的药液,药瓶顺手滑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咣当”声。 “皇上,您猜错了,老奴不是任何人的眼线。” “前有毓王被您的暗卫们杀死,葬入狼腹中尸骨无存,后有忠义侯夫妇被您和蔺绍密谋害死一事爆出,老奴心里害怕啊。” “他们一个是您的亲儿子,一个是保家卫国的将军,您都能泯灭人性对他们下狠手,何况是老奴一个阉人呢?” “您说您跟老奴有二十年的主仆情谊,老奴若没记错的话,您跟皇后也是相伴二十余载的夫妻吧?您不也照样跟皇后说翻脸就翻脸吗?” “自古有一句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崔家和皇后在,太子登上皇位一事指日可待,老奴也只是想为自己寻一条新的生路……” 江达手中的药液乃是剧毒,话刚说完,他的全身便传来剧烈的疼痛,暗红色的血水自他嘴边源源不断地流出。 他费力地睁着眼睛,满脸的不甘。 其实认真说起来,他早在皇上为了珍妃母子,不计一切代价要杀掉皇后和祈陌时,他时时刻刻都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皇上已经不是从前的皇上了,在珍妃逝去的那一天就疯了。 他的脑袋随时会有搬家的可能,倒不如先找个机会跟太子和皇后投诚。 可惜了,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离开皇宫,去做自己的主人了。 祈重近听完江达的话,沉默了良久,眼神不善地盯着肖仁:“你们是不是跟有着他一样的想法,认为朕守不住自己的皇位,打算趁朕不备行大逆不道之事?” 肖仁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吓到,连忙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忠心:“属下不敢,此生只忠于皇上一人。” 他很明白,他们作为皇上的暗龙卫,在暗中为皇上铲除了不少的异己,这一生只能依附于皇上而活。 而且他还杀掉太子不少的暗卫,又重伤了太子的意中人。 就算他现在主动去跟太子投诚,并不见得太子会给他一条生路。 祈重近不满意他的回答,冷笑出声:“呵呵……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肖仁的头垂得更低:“请皇上恕罪,是属下失言……” 他想要再澄清一下自己没有不臣之心,却听见祈重近的声音冷得好似寒流:“来人,把这个叛主的奴才拖出去,扔进猎场给那些野物加餐。” 对于敢背叛自己的人,祈重近不会手下留情。 让江达就这么服毒而死,都是便宜江达了。 两名侍卫听到他的命令,快步进入营帐去到江达身边,一人拖着他的一只手,径直把人拖了出去。 祈重近不管江达是不是跟皇后他们一伙的,他都算在皇后的头上。 他朝着肖仁招招手,脸上是如同毒蛇一般的阴险笑容,令人不由自主地为之颤栗:“你且再往前来一点,朕有事情要跟你交待。” 第198章 天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静谧的夜色中,一轮弯月高悬在天空,皎洁如镜。 祈重近沉浸在失去祈毓的巨大悲痛中,心如刀绞,悲痛得无以复加,最终伤心得吐血昏迷。 这一则消息仿佛离弦之箭,迅速传播开来,不胫而走。 他不在意猎场众人的反应和质疑,只想让自己疲惫的身心,能在营帐中得到片刻的歇息。 皇后眼见天色已晚,正准备宽衣入睡。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那笑容中满载着对祈重近的不屑和鄙夷:“束柔,你听听,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讽刺:“宫中谁人不知他祈重近对毓王那个病秧子的厌恶?毓王尚在人世时,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如今祈毓一死,他却命人传出如此荒唐的消息来,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皇后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祈重近的深深不满。 她始终认定毓王夫妇的死,十之八九是祈重近所为。 而祈重近会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很有可能是为了掩饰他那不为人知的目的。 “不过嘛,这也正是他一贯的作风。”皇后冷笑着说,“他向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会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牺牲。” “或许他认为这样的谎言能够迷惑众人,却不知他在众人眼中,只是一个可悲的笑话罢了。” 她与祈重近成婚二十余载,太了解祈重近的性子了。 出于礼貌,她终是说了一句:“你让人去看看那些妃嫔可有前去探望皇上。” 束柔点头离去,办好她交待的事情,又折回营帐:“娘娘,探子说有好几位妃嫔已经前去了。” 皇后语气淡漠:“嗯,她们都去了,要是本宫不去看一下皇上,这似乎也说不过去。” “你来帮本宫梳妆,我们等会去皇上的营帐一趟,正好本宫也想看看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祈重近躺在床上闭眼假寐,床边守着的是一名年轻内侍,名唤南全。 床榻边上跪着十余名身穿各色华服、戴着简洁发饰的妃嫔。 她们略施粉黛的脸上一片哀伤,双眼通红,每一个抽泣的声音都像刀割在祈重近的心上。 她们纷纷温言劝慰:“皇上,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 “是啊,皇上。您可千万要保重好自己的龙体,您要是有个好歹,要让臣妾们怎么活啊!” “皇上……” 众位妃嫔们根本不愿意前来探望。 自从珍妃进宫后,祈重近的眼里和心里只装得下珍妃一个,让她们常年独守空房。 如今,他昏迷了,不管他放出去的消息是真是假,她们心里纵使再不情愿,为了不落人口实,只好强制着自己来看望一番。 妃嫔们的你一言我一语,听在祈重近耳中,犹如一群蜜蜂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让他的心情甚是烦躁。 正在这时,营帐外面传来内侍独有的嗓音:“皇后娘娘到。” 众人恭敬地对着皇后跪拜一礼:“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轻轻点头,径直走到祈重近的床榻前,言语中是一如既往的关切:“皇上他怎么样了?” 南全如实禀报:“回娘娘的话,太医说陛下的身体不算好。” “皇上会晕倒,是因为突然收到毓王身死的消息,难以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祈重近本就是装晕,听到皇后也来了,他被子盖住的双手捏得死紧。 他暗自猜想着皇后来探望他的原因。 他跟皇后早已离心,两人前些日子还为了珍妃母子翻脸,又明确地知晓皇后跟崔家此次春猎目的不纯。 皇后此番前来他的营帐,他并不觉得皇后是真的会担心他的身体,八成是来看他死了没有。 皇后与祈重近认识了近四十年,只瞧了一眼,便明白他果真如自己所想,全是装的。 她懒得去拆穿祈重近的伪装,由此肯定祈重近会有这样的举动,定是在掩人耳目。 她眉梢轻挑,心中有了应对的计策,而后温言细语地叮嘱着南全:“皇上的身体不太好,你们要仔仔细细地照顾好他。” 南全重重点头应下:“是,奴才会好好照顾皇上的。” 皇后随即不再多留,起身往外走去,在看到妃嫔们还在跪着时,她兀自做起了主:“你们来这儿也有一些时辰了,可要与本宫一起回去?” 毋庸置疑,妃嫔们是恨不得立刻离开的。 此时再听到她这话,个个急忙起身,跟着她一前一后走出了营帐。 直到彻底听不到她们的脚步声,祈重近腾地一下子睁开双眼,坐起身来,气愤地骂着:“那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们的男人到底是朕,还是皇后?” “皇后轻飘飘的一句话,他们便毫不犹豫地弃朕而去,没有一个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守在朕身边,当真是气煞朕也。” 肖仁和南全两人静静地听着,对他怒骂的话语充耳不闻。 他们不是第一天跟着皇上,宫里的事情知道得不少,只敢在心里发发牢骚。 皇上会有今天这种凄凉的下场,难道不是皇上自作自受的结果吗? 多年以来,皇上独宠珍妃一人,冷落其他妃嫔的时候,他怎么就不想想自己会有被众人抛弃的那一天呢! 祈重近发了一通火气后,才问:“事情全都安排妥当了?” 肖仁信心满满的保证:“皇上,有属下办事,您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虽说祈重近让他派人去办的事情令他很不齿。 但他很清楚,他们作为皇上的暗龙卫,和皇上乃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祈重近满意地眯了眯眼,神色中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癫狂,看得人胆颤心惊:“天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崔家、崔清若、祈陌,朕且先让你们得意几日,再让你们从高高的云端跌落到肮脏的泥潭里,再也爬不起来。” “朕知道你们全都想着把朕从那高高的帝位上拽下来。” “无妨,朕会让你们好好的看一看,事情进展到最后关头,到底是谁的计谋会更高一筹!” 第199章 甜食再甜,都不及你甜 三个时辰前。 祈毓、蔺欢、蒋淮和温月四人身着朴素的衣衫,脸上戴着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如闲庭信步般轻松地离开了皇家猎场。 此刻,距离皇家猎场五十里左右的官道上。 四人吃饱喝足后,买下了两匹枣红马、一匹黑马和一匹白马,皆为高头大马。 祈毓原本心急如焚,急于返回他的封地屹阳。 可蔺欢却说:“我们这一走,此生不知是否还能再回到京城,所以,在离开之前,我得先去一趟京城,无论如何也得带上一些东西再走。” 祈毓的脸上浮现出满满的疑惑:“欢儿,我们如愿假死脱身,理应早日赶回屹阳才是。” “你放心,我的封地屹阳并非穷乡僻壤,绝对不会让你节衣缩食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蔺欢为何要执意返回京城。 他们虽然暂时脱身,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难保不会有人对他们的假死起疑。 蔺欢莞尔一笑:“我相信夫君能说到做到,不会苦了我。” “可是,你也说过京城的天要变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假死一事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日后不管是太子顺利继位,还是父皇继续稳坐皇位,在他们知晓我们诈死的消息前,我们都需要未雨绸缪,以后的数十年里才能过得安稳。” 她的目光睿智而坚定,仿佛早已看透了世事的变幻无常。 祈毓心中一震,他开始明白蔺欢话中的深意。 由此看来,蔺欢的决定并非出于一时的任性妄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京城的风云变幻,他们或许只是旁观者,却不能袖手旁观。 他们不仅要为自己的未来做好打算,也要为屹阳的安宁做好打算。 屹阳再怎么强大,那也只是天启皇朝的一小块版图,要想屹阳彻底的不受皇家管辖,他们还得做更多的准备。 祈毓伸手握住蔺欢的手,笑容温和:“好,欢儿既是要回京城一趟,我们夫妻一体,夫君自是要陪在你身边,与你共同进退的。” 他随后交待着蒋淮:“你和温月两人先去追上三日前离开的王府众人,跟他们一起往屹阳的方向去,我们会很快追上你们的。” 蒋淮和温月对他唯命是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各自翻身上马,对他拱手一礼:“主子,你们好好保重,我们先走一步。” 等两人骑着马儿的身影渐去渐远后,蔺欢和祈毓一前一后骑着马儿返回京城。 她骑着白马,右手紧握缰绳,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夫君,不如我们比一比谁的马儿跑得最快?输了的那个人,就要给赢的那个人买一个兔子模样的糖人。” 祈毓骑着黑马,双眼紧盯着前方,似乎对她的比试提不起半分兴趣:“欢儿,这么幼稚的比试,我不想陪你玩。” 蔺欢侧首看他了好几息时间,见他是真的没有兴趣,脸上笑意顿收,无趣地撇撇嘴:“不比就算了。” 谁知,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祈毓手中的马鞭一扬,回头抛给她一个得逞的笑容,笑得十分欢快:“哈哈,欢儿,你被为夫骗了吧?你就等着给为夫买糖人吧。” 蔺欢看着驾马疾驰的祈毓,颇为无语地抬眸望天:“祈毓你一个大男人,你居然耍赖!” “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她随即挥了一下马鞭,策马追了上去:“驾……” 夕阳的余晖照亮了整片天空,好似一幅美丽的画卷。 两人胯下的马儿,快得如同一道闪电般疾驰而过。 风声呼啸,一路上的景物,在他们的视野中飞快地倒退着。 夜幕降临时,祈毓在蔺欢快要追上自己时,特意放慢了马儿奔跑的速度,让蔺欢领先一步,两人停在一家环境优美的客栈前。 两人定下一间普通的雅间,匆匆吃完晚饭,洗漱一番,摘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后,并排着躺在床上。 蔺欢笑语嫣然地说:“我知道你是故意放水让我赢的。” 祈毓一手放在她的脖颈下,一手揽着她的腰,实诚地夸赞着:“欢儿,你的马术很好,若非我耍赖先跑上一段路,我肯定必输无疑。” “不过呢,输给自己的夫人不丢人,为夫明日给你买糖人,给你多买几个。” 蔺欢微微摇头:“糖人毕竟是甜食,吃多了腻得慌,我只要一个就够了。” “夫君如果喜欢吃甜食,倒可以多买几个。” 她极少吃带甜的东西,偶尔在二十一世纪感觉活得辛苦时,会买一点甜食给生活加点甜。 祈毓慢慢凑近她,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畔,两人的唇紧紧相贴,像极了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甜蜜的香气。 一吻结束后,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蔺欢娇艳欲滴的红唇,笑得眉眼弯弯,说起话来也没个正形。 “欢儿,我鲜少吃甜食,再而言之,这世间的甜食再甜,都不及为夫的欢儿甜。” 此话刚落,他又问:“欢儿,为夫现在的吻技可有进步?你可还满意?” “你若不满意的话,我会继续练习的,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蔺欢脸颊上的淡淡红晕还没完全退去。 忽然听到他这话,脸色又迅速地变得微红,伸手将他推开些许距离:“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祈毓顺势平躺着身子,声音里有一点点忧伤:“看来欢儿对为夫的吻技还是不满意。” “没事,我会勤加练习的,争取让欢儿早日满意。” 蔺欢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我何时说过我不满意了?我怎么不知道。” “好了,我们先别说这个了,早点歇息吧,明日一早还得赶路呢。” 她说罢,一个翻身背对着祈毓,双眸紧闭,让自己快速进入沉睡。 耳边传来男子温热的气息,祈毓伸手揽她入怀,手中捏着她的一缕发丝把玩着。 “欢儿,你此去京城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寻思着蔺欢在京城的仇人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实在是想不出来蔺欢还要带走什么东西。 第200章 努力让它成为别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蔺欢缓缓睁开双眼,平躺好身子,不再背对着祈毓。 早在她和祈毓计划趁着此次春猎假死脱身时,就有了这个想法。 她随身系统里的储物间空间大得稀奇,装多少东西都不是问题。 面对祈毓的问题,她一本正经的说:“我此番冒险返回京城,是为了劫富济贫。” 她的这个回答,让祈毓不禁眉目轻挑,眼中满是疑惑不解:“欢儿,你所说的劫富济贫,是我理解的那个字面意思吗?” “那么,你要去劫谁的财富,又要去救济谁的贫困呢?” 他暗自思忖着,难道是他给蔺欢的银钱太少了? 不然,蔺欢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蔺欢虽说与他相识的日子不算久,却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她伸手握住祈毓的手,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心疼:“夫君,你在宫中过得那么艰难,皆是拜父皇和皇后所赐。” “他们两人,一个作为一国之君,一个身为一国之后,私库里的财富肯定是多得无法想象。” “我想拿他们的银子来补偿你,这个做法不过分吧?” “你放心,我只拿取一点点,绝对不会贪多的。” 蔺欢的语气坚定又决绝,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动摇她的想法。 祈毓感受到了她深深的关怀,心中是满满的感动和温暖。 他回握住蔺欢的手,眼中难得地泛出少许泪光:“欢儿,从前的我的确是过得很辛苦,可自从遇见你之后,我便觉得一点儿都不苦了。” “宫中守卫森严,危险无处不在,我们不能轻易冒险。” 蔺欢信心十足地跟他保证:“我知道宫中危险重重,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祈毓轻抚着她的脸庞,眼中一片柔情:“好,欢儿既然坚决要去劫父皇和皇后的财富,来接济我们的贫困,那为夫便舍命陪着你走这一趟。” 忽地,他的笑意中夹带着一丝阴险的笑意:“欢儿,我知道父皇和皇后的私库位置在哪里。我想,等他们返回京城时,一定会喜欢我们给他们留下的惊喜。” 蔺欢抿唇轻笑:“你确定他们会喜欢?而不是会被我们的行为气得心疼、肝也疼?” “夫君,我之前怎的就没发现你这般腹黑呢?” 她无需怀疑,等祈重近和皇后回了皇宫,看到原本满满当当的私库变得空空如也,甚至连个银锭子都没留下的时候,定会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 祈毓唇边含着浅浅笑意:“为夫腹黑,欢儿狡黠,我们正好是天生一对。” 他而后又轻叹了一口气:“若说我这些年对他们没有半点恨意,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们一个是我的父亲,我不能弑父。一个身后背靠着实力强悍的崔家,我更不能拿她如何。” “我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对他们动手,如果因此连累了毓王府和屹阳,我良心难安。” “现如今只是拿他们一点银子而已,便宜他们了。” 蔺欢主动靠在他怀中,声音轻柔:“夫君,没事了,你曾经那些苦难的日子都过去了。” “以后的日子里有我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受苦受难的。” “等我们回了屹阳,好好努力发展屹阳的经济实力跟战力,不用再受朝廷的掣肘。” 祈毓听得心神一震,神色惊讶:“欢儿,你的意思是要让我自立为王?” 不得不说,他十分佩服蔺欢的勇气和胆识。 他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却迟迟没敢跟屹阳的人说。 更何况他这两年来日日被剧毒折磨着,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再没有能力护住屹阳,故而便歇了这个心思。 而今,他的毒已解,又有了放在心尖上的蔺欢,他理当早作打算才是。 他心知肚明,父皇和皇后之间的较量,无论最后胜利的是谁,一旦知道他们夫妻没死,便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蔺欢轻点了一下头,反问道:“夫君之前说只要我们回到屹阳,便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你当时打的不是这个主意吗?难不成是我会错了意?” 祈毓好笑地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如实说着自己的想法:“欢儿,实不相瞒,父皇刚封我为王,给我封地时,我就有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意外来的太快,这两年多忙着让人去找解药了。” “久久找不到解药,府医又说我能活一日算一日,才不得已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随后抱紧了蔺欢,柔声在她耳边低语:“欢儿,老天爷还是挺眷顾我的,让你来到我身边。” “你不但给我解了毒,还让我感受到了温暖和幸福,以后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便什么也不怕了。” “欢儿,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拼尽全力去解决,不会让我们像在京城一样处处受制。” 蔺欢回以他温柔一笑:“好,不管以后千难万难,我们一起努力,让屹阳独霸一方,成为别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翌日,天边还未泛白。 蔺欢和祈毓早早起床,各自戴好昨日那张人皮面具,骑着马儿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 一路上,两人除了吃饭那点时间,未做停歇。 原本需要三日左右的路程,硬是被他们缩短了大半。 万籁俱寂,天空中不见一点月光,只有夜风在黑暗中游弋。 蔺欢和祈毓两人丝毫不受黑夜的影响,轻车熟路地溜进了皇宫。 他们先去到皇后的私库,在距离私库不远处停下。 祈毓清晰地感受到私库周围有人盯着,他低声叮嘱着:“欢儿,私库守卫不少,我们要小心谨慎些。” 蔺欢小声回应:“我知道的,你别担心,看我的。” 她意识一动,一颗与乒乓球大小的白色圆球自系统里调出,圆球里装着没有气味的强劲迷药。 她运起内力将圆球丢到私库门口,在圆球落地的瞬间,外壳碎裂开来,药雾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弥漫。 片刻后,暗处“咚咚咚”的倒地声,一个接着一个的传出。 等到再没动静后,蔺欢和祈毓对视一眼,快步走到私库门前。 蔺欢先用一根前几日买的钢针,不费吹灰之力打开了门锁,又从系统里拿出火折子和油灯。 点燃一看,私库里堆着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箱箱银两、银票。 她惊喜得合不拢嘴,抑制不住地低笑出声:“发了,发了。” “皇后都这样富裕,想来父皇的私库中装着的东西应该会更多。” 祈毓知道皇后有钱,却不知道会这么有钱,脸上惊喜的神色与蔺欢如出一辙。 他同时也犯了难:“欢儿,这儿东西是多,可我们只有两个人,拿不了多少的。” 他们这次会顺利进入皇后的私库,是因为出其不意。 倘若不能一次搬完,等守卫们醒来,定会再增加看守人数的,他们再想要进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蔺欢对他神秘兮兮一笑:“夫君,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系统里有储物间一事,对不对?” 第201章 我不信她真的死了 祈毓听到蔺欢的问题,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蔺欢前几日曾跟他说过的那些事情。 他清楚地记得蔺欢说过会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系统的缘故。 不仅如此,蔺欢的系统中还有医药间、储物间和武器库。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懊恼,明显地对自己的疏忽感到愧疚:“欢儿,我想起来了,你确实跟我提过这事。” “可能是我从未见过你使用储物间来存放东西,所以才会淡忘了这件事。” 蔺欢略带歉意地回着:“抱歉,我只是跟你说过,却没有让你亲眼见过我是如何使用的。” 紧接着,她右手一伸,指向皇后私库里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收!” 随着她话音落下,祈毓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目光中充满了震惊。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多不胜数的宝物,在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库房。 他仍然感觉疑惑:“欢儿,那些东西都进了你的储物间吗?” “你的储物间到底有多大?竟然能容纳下那么多的东西。” 他既感到好奇,又觉得难以置信。 若是换成马车来装库房里的东西,恐怕需要十数辆马车才能装得下。 祈毓蓦然想起一个月前被盗得干干净净的丞相府,而盗贼从那之后凭空消失,至今下落不明。 他笃定地问:“欢儿,听闻曾经的丞相府在一刻钟之内被盗得一干二净,此事是你所为吧?” 就蔺欢那逆天的系统,盗完整座皇宫只怕都要不了两天,而且还不会被人怀疑到她头上。 见蔺欢没有出言否定他的话, 他又不解地追问:“蔺绍身边有暗卫,许氏身边也有,看守库房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怎么没怀疑你的身份呢?” 蔺欢好心情地为他解惑:“夫君,你现在的样貌是你原本的相貌吗?” 她这一句提示,让祈毓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欢儿习得一手高超的易容术,随时都能变成另外一个人,为夫甚是佩服。” 蔺欢牵上他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未央宫。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地说:“夫君,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闲聊,先把正事办了。” 祈毓回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祈重近的私库走去。 “好,趁着现在没人发觉,我们能多捞一点是一点,日后要想屹阳独霸一方,需要投入大量的银钱。” 于他而言,祈重近虽说是他的父亲,但他宁愿没有。 而皇后从前就明里暗里的欺凌他和母妃,更是在母妃逝去后,仍不停手。 这两人的私库盗了就盗了,他的心里不会有半点的愧疚。 约莫一刻钟左右,他和蔺欢的脚步停在私库的不远处。 蔺欢如法炮制,从系统里拿出一颗装着强劲迷药的圆球,运起内力将圆球送到库房门口。 圆球在落地的瞬间碎裂开来,并未发出一点声音。 没有任何气味的药雾在夜色中快速挥发,让人无法察觉。 很快,暗处“咚咚咚”的倒地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确定看守的人全部都倒下之后,她和祈毓走到库房门前。 门上挂着的锁,比起皇后私库门上的锁要高级得多,却仍旧难不倒蔺欢。 两人进入库房,点上油灯。 入眼可见,祈重近的库房要比皇后的私库大上许多,金银财宝也比皇后的宝物要多上数倍。 她自认为不是一个很爱财的人,可眼前数不清的好东西,她没办法不动心。 她乐得眉开眼笑:“夫君,我们这一次是真的发了,哈哈……” 每每想起原主父母是皇上和蔺绍合谋害死的,她拿走私库里的东西,一点愧疚都不会有。 祈毓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眉眼间同样是显而易见的开心:“嗯,欢儿,你先稍微收敛一下笑容。” “等我们拿走这些东西,安全离开皇宫后,你爱怎么笑都可以。” 蔺欢也怕自己的笑声太大,一个不注意引来宫中的其他人。 她快速用系统收走私库里的东西,跟祈毓悄无声息地出了皇宫。 两人不敢歇息片刻,连夜骑着马儿离开。 两日后的黄昏时分。 凌盼若收到了毓王夫妇身死的消息。 此时的她,身穿一套浣花锦礼服,梳着堕马髻的发上,戴着全套与服饰同色的嵌珠头面,正在下榻的客栈里,坐在桌边饮着热茶。 突闻噩耗,她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连茶盏何时从她手中滑落,茶水溅湿了她的衣衫,她都没注意,一心沉浸在蔺欢死去的悲痛中。 怔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不…不会的,欢欢怎么会突然出事呢?” “我们母女这么多年没见,我原想着等春猎结束与她相认的。” “老天爷,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她的女儿在丞相府里受苦受难多年,她此次回来就是为了把蔺欢接回去,好好的补偿。 可是老天爷未免太残忍了,跟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卫红一身黑衣站在一旁,心里也是一样的难受。 蔺欢从前在忠义侯府时,整个侯府里的人都变着花样宠着她。 她作为忠义侯府唯一的孩子,尤其还是软萌萌的女孩,他们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蔺欢在丞相府里已经过得足够艰苦,老天爷怎么忍心让她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殒呢。 她强忍着难过的心情,柔声劝慰着凌盼若:“夫人,您别伤心了,小姐若是能看到,肯定是不希望您这样悲痛欲绝的。” 凌盼若一听她这话,脸上的泪水流得更加地汹涌:“不,我不信,我不信我的欢欢真的死了,兴许是探子误传了消息。” “我好不容易才见到她一面,她都不知道我和她爹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呢。” “卫红,你再让探子去猎场核实一下消息的真假,欢欢一定没死,定是还活着的。” 他们夫妻俩当初在边疆出事后没急着回来,一是因为皇上已经对他们存了杀心。 二是蔺曲思说蔺欢有蔺绍照顾,他们不必急于回来。 所以,他们用了十年的时间成为一方霸主,足以护佑他们一家三口。 可今日,探子却跟她说,他们唯一的孩子死了,这要她如何去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呢! 第202章 他不仁,别怪我不义 凌盼若难以置信蔺欢会如此轻易地离开人世。 她伸手缓缓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声音在瞬时间变得冷若冰霜,仿佛冰封的雪地一般。 她原本柔和的眉眼,也泛起强烈的杀意:“欢欢是怎么死的?” 卫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按照探子传来的消息如实禀报:“夫人,他们说小姐先是被皇上的暗卫们杀害,随后又葬身于狼腹之中,连尸骨都没能留下一点。” 她家小姐死得何其惨烈,被人杀死便罢了,还被狼群当成食物一般啃食拆吃入腹,是真正的尸骨无存。 凌盼若并非心思单纯的小女孩,她立刻察觉到其中的异样:“春猎是由皇家举办的,听闻前往猎场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怎么会有狼那种凶残的动物出现在猎场中?” 她说到这里,神色一顿,骤然变得冷峻:“只有一种可能,除非狼群是被祈重近的人故意放进猎场的。” “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心肠仍是一如既往的歹毒。” “说起来,我们夫妻好歹也为天启皇朝平定了数次叛乱,怎么就碍了他的眼呢!” “从前嫌我们功高震主,在我们去往边疆的路上一路设伏,唯恐我们再活着。” “而今,他又故技重施,连欢欢一个灵智停留在五岁的弱小女子都不放过,他当真是个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畜生。” 凌盼若说着说着,控制不住地泪水横流,声音沙哑得厉害:“兴许是我们一家三口与皇家犯冲,所以不管我们如何做,始终无法再团聚。” “先有我们被祈重近和蔺绍害得九死一生,现在欢欢又被他害得死得那样惨,是他对我们不仁在先,那他也别怪我凌盼若做那不义之人。” 她当即做出决定,一一吩咐下去:“凌克、凌民,我命令你们即刻带着一千人马趁夜去火烧皇宫,任何一处都不要放过。” “卫红,我们带着另一千人立刻收拾东西潜入皇家猎场,他祈重近敢害死我的欢欢,不把他的人头从他的脖子上拧下来,我凌盼若枉为人母。” “事成之后,我们在震西关汇合,然后一起回凌川。” “欢欢身死的消息先别传回凌川,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再跟他说。” “曲思要是得知欢欢不在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气得发疯,会不会在一气之下动了灭掉天启皇朝的心思。” “能延后一日让他知晓,就延后一日,事情总归是瞒不了一世的。” 凌盼若再次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挥手让凌克两人退下:“你们先去完成我交待的事情,我缓一会儿就好。” 三人听得心神一震,他们的夫人已经很久不曾大开杀戒了。 但这一次是祈重近罪有应得,谁让他动谁不好,偏偏动了他们夫人唯一的孩子呢。 凌克和凌民二人随即退出房间,去执行她的命令。 卫红走近她身边,右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温言安抚:“夫人,您别再伤心了,我们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为小姐报仇。” “您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能有个好歹,还有老爷在凌川盼着您平平安安的回去呢。” 凌盼若连连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我终究是让曲思失望了,不仅没能把欢欢平安的带回凌川,连她的一块尸骨都找不到。” “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天就不管不顾地把欢欢带回去,我们一家三口也不至于阴阳相隔。” 蔺欢的死,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狠狠地插在她的心脏上,让她疼得喘不过气来。 她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希望时光能够倒流。 卫红满脸痛苦的跪在她跟前请罪:“夫人,是奴婢不好,当时要不是奴婢拉住您,您和小姐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天人永隔。” 话落,她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欲往心口处刺去:“夫人,奴婢这就以死谢罪,先下去跟小姐赔罪。” “还请您务必要照顾好自己,奴婢来世再来陪伴您左右。” 凌盼若眼疾手快地拍掉她的匕首,脸上难得地显现出几分怒气:“你这是做什么?你是嫌我还不够伤心吗?” “你是伸手拉住了我,可最终做决定的人是我,即便是错了,也是我一个人的错。” 她伸手扶起卫红:“欢欢已经离我而去,你也要离开我吗?” 她的手附在卫红的手背上轻轻拍着:“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恨我自己。” “我之前总想着来日方长,以为我们跟欢欢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相处。” “我们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地打理好凌川,就是为了让它成为我们的避风港,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 “可我忘了世事无常,万万没料到欢欢会先一步离开我们。” “唉!事到如今说再多的话,也不能让我的欢欢起死回生。” “走吧,我们马上去皇家猎场。” 皇家猎场,清晨。 太阳缓缓升起,犹如一颗镶嵌在天空中的璀璨明珠。 一连四五日过去,自从先后爆出毓王夫妇身死,和忠义侯夫妇死亡的真相这两件大事,猎场的众人早已没了狩猎的心思。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像忠义侯夫妇那般,成为皇上的刀下亡魂,一心只想着能尽快赶回京城。 祈重近的营帐里。 他坐在桌案前沉默不语,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桌案,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脸色连着几日一直黑沉如墨,看谁都不顺眼,总觉得猎场的众人都对他存着杀心。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开口问着下方站着的肖仁:“太子那边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吗?” 他暗自感觉奇怪,听闻祈陌对席柔姻十分宝贝,而他的人重伤了席柔姻,他十分惊讶祈陌竟然能坐得住。 以祈陌的性子来说,不应该急着行谋逆之事,带头把他从帝位上拽下来吗? 肖仁如实回答:“回皇上的话,太子这几日除去需要狩猎的时间,都待在他自己的营帐里。” “听探子说,席柔姻的伤好了一点点,太子日日守在她身边,生怕她再像上次一样出一点意外。” 祈重近闻言,笑得极为阴险:“祈陌既然怕席柔姻再出意外,那朕就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再出一次意外。” 语毕,他对肖仁招手:“你且附耳过来,朕有事要交待你去做。” 第203章 他等不了几日 皇后的营帐内。 祈陌身着一套闪耀着银光的缎子鸾袍,头戴一顶镶嵌着珍珠的银冠,神情中是明显的焦急。 皇后则身着一袭淡紫色凤袍,梳着凌云天鸾髻的发上,戴着与服饰同色的全套嵌宝石头面,衬得她华贵又威严。 母子两人围着一张龙飞凤舞雕榆木方桌对面而坐。 祈陌精致如画的俊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急切:“母后,外祖那边究竟是怎么说的?” 席柔姻前几日被祈重近的暗龙卫用内力打伤,伤势极重,在太医的全力救治下,才终于有了一点好转。 自那以后的每时每刻,他都在为阿姻的安危忧心,为她所受的重伤而心疼。 他明白阿姻会差点儿香消玉殒,全是受了他的连累。 这几日,他强压着内心的怒火,等待着皇后的行动。 可皇后迟迟按兵不动,他的忍耐已经快要到达极限。 然而,皇后雍容华贵的脸上不见半点急切之色。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陌儿,我们纵然要让你父皇退位,也必须师出有名。” “我们不能成为令人不耻的乱臣贼子,否则,百姓们的唾沫星子会将我们淹没,你的皇位也会坐得不安稳。”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透露出一种历经风雨的沉稳。 “你且再等两天,母后与你父皇相识多年,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他大约是没什么耐心了,要按耐不住对我们动手了。” 皇后的双眼中满是自信与睿智,似乎在默默算计着什么。 祈陌听着她的话,心中的焦虑并未减轻。 他知道皇后能稳坐后位多年,除了背靠实力强悍的崔家,也有着不少的智慧和经验。 父皇的暗龙卫一日不死绝,他对阿姻的安危便不能完全放心,始终忧心忡忡。 他紧握着拳头,眉头紧蹙,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母后,儿臣真的不能再等了!” “阿姻被父皇的暗龙卫害得险些命丧黄泉,这几日一直卧床养伤,直至今日都无法下床行走,儿臣要为她讨回公道!” 皇后原本是看不上席柔姻的身世,可祈陌是她唯一的孩子,席柔姻又是祈陌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她不好多说什么。 听闻祈陌这些天日夜守在席柔姻的床榻边,看着祈陌整个人在短短几日便瘦了不少,她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她同样恨不得立马把祈重近从帝位上拉下来。 可祈重近仅仅用了十年的时间,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脱离崔家的掌控,脑子不是个蠢的。 他们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一个不慎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皇后依然保持着冷静,右手轻柔地拍了拍太子的手,温柔地说:“陌儿,母后知道你心疼她,可我们不能冲动行事。” “我们得等待最佳时机,一击即中,你相信母后,无需多久,我们便再也不用受他的迫害了。” 祈陌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心中仍有不甘,还是选择听从皇后的话:“好,那儿臣就等着母后的消息。” 他知道皇后的决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着更长远的考虑。 母子二人的目光交汇着,彼此的眼神中,都能看得出对未来的期望和坚定。 想到自己来皇后的营帐中有些时辰了,他心里牵挂着席柔姻的伤势,不作多留,起身跟皇后告辞。 等彻底见不到祈陌的身影后,束柔问她:“娘娘,您心中明明有了应对之策,您为何还要让太子再忍几日呢?” 皇后伸手端起一盏热茶细细品茗,须臾之后,才说:“做事就如这饮茶一般,得慢慢来,不可着急,就怕急中出错。” “再说,我们贸然动手,必定会落人口实,皇上耐心不好,可能比我们更着急呢。” “你且看着吧,他等不了几日的,春猎时间已过半,他能对我们下手的时间不多了。” 她心中胸有成竹,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曾是最爱祈重近的人,也是最了解祈重近的人。 祈重近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她大致也能猜到。 她吩咐着束柔:“让暗处盯着皇上的人,时时刻刻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们最多也就辛苦这几日了。” 祈陌离开皇后的营帐后,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那显然是要出事的征兆。 他急忙拔腿往自己的营帐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渐渐扩散开来,让他愈发的心神不宁。 他人还在营帐外,便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急声唤着:“阿姻,阿姻……” 等到终于跑进营帐,入眼可见,守在帐内的数名暗卫全身鲜血淋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气息全无。 他再往床榻看去,榻上已是空空如也,而本该躺在床上的席柔姻,早已不知所踪。 他向暗处唤了好几声,始终没听到有人回话,他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他的阿姻出事了。 不用多猜,他便知道带走阿姻的人是谁。 除了他那个丧心病狂的好父皇,不会再有别人。 祈陌这几日本就是在强忍着怒气,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全然丧失,像极了一头失控的野兽。 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救回他的阿姻。 他当即带着仅剩的数十名暗卫,火急火燎地向祈重近的营帐飞速而去。 祈重近瞧着怒气冲冲出现在他眼前的祈陌,笑意盈盈地明知故问:“太子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朕这儿做甚?” 他就知道,只要自己动了席柔姻,祈陌便会理智全无。 看看祈陌身后的数十人,知道的是来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祈陌是要造反呢。 祈陌没心思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父皇,儿臣知道是您让人带走了阿姻,还请您让人把她交出来,莫要伤她一分一毫。”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除了对席柔姻的关切,再无其他神色。 祈重近随着他的话,脸色微沉,继续装傻充愣:“太子,是你自己,还是你的人,亲眼看到她是被朕的人带走的吗?” “你一来到朕这里,就空口无凭地让朕把人交出来,你未免太过无礼。” 他笃定肖仁武功高强,掳走席柔姻轻而易举,正巧又碰上了祈陌不在的好时候,有谁看见是他的人把席柔姻带走了吗? 既然没人看见,他为何要承认呢? 他就是要让祈陌跳脚,能有一个光明正大废除祈陌太子一位的理由。 第204章 有没有污蔑你,你心中有数 祈陌与祈重近之间的氛围异常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父子两人之间。 祈陌十分笃定,带走席柔姻的人,一定是祈重近的暗龙卫。 他之前本就因为祈重近那偏得离谱的心肠而心生不喜。 此时,祈重近的明知故问,让他心中的厌恶之情愈发强烈。 面对祈重近的质问,他从容不迫地回应:“父皇,您的暗龙卫前几日重伤了阿姻,这已是有前车之鉴。” “自那之后,阿姻身边时刻有儿臣的暗卫守护着。” “普天之下,唯有您的暗龙卫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从儿臣的营帐中带走。儿臣无奈,只能前来向您要人。” 在前往祈重近营帐的途中,祈陌并未刻意隐瞒此事。 皇家猎场中的众人纷纷赶来,不出一刻钟,祈重近的营帐外便聚集了不少人。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闻皇上的暗龙卫武艺精湛,前不久不仅斩杀了太子的众多暗卫,还差点击杀了太子的意中人。皇上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还能有什么目的?前有皇上因为忠义侯夫妇功高震主,在他们二人去往边疆的路上一路设伏一事。” “后有毓王夫妇先被皇上的暗卫追杀,又葬身狼腹一事,像他们那样无辜的人,皇上都能狠心除掉,更别说是太子了。” 有人饶有兴趣地追问:“太子可是皇上的亲儿子啊,皇上让人带走太子的心上人,是要对太子做什么吗?” 此话刚刚问出,旋即就有人好心地开口解惑:“我是听别人说的,前些日子皇后生辰宴那天,珍妃和五皇子不是在未央宫里接连出事了吗?” “皇上找不到害他们的真凶,便把一切责任都怪在皇后身上,太子还因此被皇上罚了在东宫里闭门思过三日呢。” “太子是皇后唯一的儿子,席小姐又是太子的意中人,皇上近日以来的动作很明显是在为珍妃和五皇子报仇呢。” “再说了,毓王难道不是皇上的亲儿子吗,他不也照样说杀就杀?” 众人闻言,脸上皆是深深的恐惧:“天呐,如果放任皇上继续这样疯魔下去,我们的性命恐会危矣。” 众人的议论声不小,祈重近在营帐里听得一清二楚。 他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出了营帐,放眼望去,只见帐外不知何时已经围着上千人,不少文臣武将亦在其中。 他被宽大衣袖遮住的双手,双拳紧握,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炽热的怒火,火冒三丈地训斥着众人:“尔等大胆,竟敢胆大包天的议论朕的是非,到底是何居心?” 他转头看向随后走出营帐的祈陌,眼中带着明晃晃的寒意:“太子,看来你的野心不小啊!” “你今日看似是来找朕要人,实则是为了聚集众人,好让他们来批判朕吧?” “朕还当真是小看你了,以为你是真的着急你的意中人,却不想,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他以为,祈陌将席柔姻看得如同自己的命一样重要,今日急匆匆地来找他,应该会急得像那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的。 没成想,祈陌会主动撕开他们父子之间的遮羞布。 不等祈陌回话,十数名崇拜忠义侯的武将率先跪在地上。 一名年长的将军说:“皇上,忠义侯夫妇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平定了数次战乱,为朝廷立下大功,让边境的百姓们免于战乱,不至于流离失所。” “他们是英雄,应该受人敬仰的。他们也从未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可您却为了一己之私让他们夫妻双双葬身在边疆。” “您如此泯灭人性,臣等实在是感到心寒,也怕有朝一日会步上他们的后尘。” “臣等今日来此,是来跟皇上请辞的,还请皇上让我们就此解甲归田。” 祈重近不可置信地瞧着那些武将们,特别震惊于他们对忠义侯蔺曲思的崇拜。 他没记错的话,那对夫妇逝去已有十年的时间。 十年啊,足够淡忘一些事情了。 可他没想到,武将们对忠义侯的崇拜非但没有淡化,反而还越发的浓烈了。 在武将说完话的那一刻,数十名文臣也跪了下来,纷纷跟他请辞。 祈重近望向跪着的那数十名官员,怔愣住好一瞬。 少顷,他镇定自若地问:“众位爱卿这是做何?你们的真实目的到底是请辞,还是要逼宫呢?” 文臣武将们异口同声地澄清着:“皇上,臣等不敢行大逆不道之事,只是请辞。” 自从珍妃进宫后,皇上就不再是明君了。 妃嫔们是他们的女儿,皇上冷落妃嫔们,就是在冷落他们。 以往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今日众人众志成城,总该是能成功的。 祈重近被他们的话气笑了,今日请辞的官员足足有数十名,占据了文武百官大半的人数。 他若是同意了,一时间去哪里找那么多人来填补朝堂上的空缺呢? 他正欲出言劝说,却听见皇后的说话声突然响起。 “皇上,您肆意残害忠良,屠诛无辜,不配再为一国之君。”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皇后带着束柔和七八名宫女前来。 众人恭敬地跪拜一礼:“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祈重近瞧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得厉害,双眸怒视着皇后:“崔清若,你身为皇后,应当知晓污蔑朕的下场。” “你今日堂而皇之地污蔑于朕,就不怕你崔氏一族的人头落地吗?” 眼见皇后有备而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些没底。 皇后对他的怒目而视全然当作没看见,大胆地抬眸与他对视:“皇上,臣妾有没有污蔑您,您心中有数。” “您和蔺绍密谋害死忠义侯夫妇一事,那可是有真凭实据的,您要不要亲自看一看?” “毓王夫妇死亡的现场,数十名暗卫衣服上的标志,也是您的人。” “皇上,虎毒不食子啊,即便毓王再不得您喜欢,那也不能抹去他是您亲生儿子的事实。” “您如此寡恩薄义、无情无义、嫉贤妒能,有何资格再为天启皇朝的帝王?” 第205章 所以,你该退位了 祈重近皱起眉头,紧紧地盯着太子和皇后,目光中是深深的厌恶和憎恨。 紧接着,他的眼神缓缓扫过聚集在帐外的上千人,很明显地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愤怒和指责。 听着皇后与众人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声声讨伐,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笑意中带着淡淡的嘲讽:“皇后,这一天,你筹划已久了吧?” 自从他上一次不管不顾地与皇后在未央宫里决裂之后,他便明白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春猎的时光已过半,皇后和崔家一直表现得循规蹈矩,未曾显露出一丝一毫谋逆的迹象来,这让他本就不多的耐心渐渐消磨殆尽。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着急,甚至主动命令暗龙卫去祈陌的营帐中抓走席柔姻,就是为了激怒祈陌。 让祈陌彻底失去理智,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废掉祈陌的太子之位,连带着崔家一并解决了。 不过,他似乎没有料到,皇后竟然一直在等着他先动手。 皇后轻扬着下巴,淡漠地瞥了祈重近一眼,眼中再不见往日里的半分温情,只余下满目的冷漠。 “皇上,你在说些什么呢?本宫近日以来睡眠不佳,实在是听不懂你的话。” 的确,自从祈重近在她的生辰宴那天,为了珍妃母子不顾他们二十余载的夫妻之情,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的时候,她对祈重近那点所剩不多的情分,消失得干干净净。 祈重近自从坐上皇位之后,便再也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了。 自她上一次在未央宫中答应祈陌救席柔姻,用自己的性命威胁祈重近时,他们夫妻之间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今日,只有祈陌顺利继位这一种唯一的结果! 皇后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在向祈重近表明自己的无辜。 而后,她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数十名官员,语气中带着恳切:“皇上,他们请辞,与本宫毫无关系。” “是你残害忠良在先,毒杀亲子在后,是你的残暴和无情吓到了他们。” “你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的脑袋不知何时就搬了家。” 她话音刚落,一名武将悲愤地朝着祈重近喊:“皇后娘娘说得对,我们主动请辞是我们自己的意思。” “是你,毫无人性地杀掉忠臣!” “也是你,狠心绝情得连一个不知还能活多少日子的病秧子,和一个灵智停留在五岁的弱小女子都不放过。” “你这般寡情少义、残暴不仁的君王何其毒也,哪里还值得我等继续效忠!” 他的声音在寂若无人的人群中回荡着,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愤怒。 其他官员们纷纷跟着附和,他们望向祈重近的的眼神里,无一不是对他的失望和怨恨。 祈重近自认为自己自从继位以来,虽说没什么大作为,但也算得上是一位明君。 他不觉得自己跟蔺绍合谋除掉忠义侯夫妇一事有错。 谁让那两人战无不胜,不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呢? 有一句话不是说:功盖天下者不赏,声名震主者身败吗? 忠义侯是他给蔺曲思最高的封赏,既然赏无可赏,那么就只有杀之。 良将只适合生存于乱世,而天启皇朝太平了多年,自是不再需要良将来点缀。 祈重近站得累了,招手让肖仁搬来一张椅子,挺直脊背坐下。 他心中愤怒至极,胸腔中的怒气在快速地上涌着,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面上却是镇定自若:“怎么?听你们话中的意思,你们可是早就站了别人的队伍?” “你们说朕不值得你们继续效忠,你们是要去效忠别人吗?” “是太子?是其他皇子?又或者是某位大人?” “朕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说出那人的名字,朕保证会让他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众人闻言立时噤了声,没再回答他的话。 他们来春猎时确实还没站队,自那两件大事爆出后,他们便为自己找好了退路。 祈重近看着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的众人,满意地勾了勾唇。 倘若今日有谁再指责他的一句不是,他不介意让人看一看何为真正的帝王之怒。 众人寂静了好半晌,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皇上暴虐无道、薄情寡义、嫉能害贤,不配再做天启皇朝的君王,请皇上退位让贤。”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出声跟着附和,一声更比一声高昂:“请皇上退位让贤。” 祈重近侧首望向皇后,眼神冰冷,仿佛能穿透人的内心,让人感觉不寒而栗:“皇后,你很好,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让祈陌继承朕的皇位,是吧?” “你别高兴得太早,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根基不稳的新帝了,皇位是朕的,只要朕不想退位,谁也别想把它从朕的手里抢走。” 他暗自庆幸不已,还好他未雨绸缪,才不至于今日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忍了崔家多年,忍得实在辛苦。 今日崔家不知死活的要做那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他正好趁此机会把崔家彻底的铲除。 今日,不是崔氏一族灭绝,就是他死无葬身之地,成败在此一举。 皇后丝毫不惧他冰冷的眼神,话中不见半点怒气:“皇上,你约莫是忘了,当年若非我崔家鼎力相助,你一个失宠的落魄皇子,这辈子不见得有登上皇位的可能。” “如今,你民心已失,不适合再做天启的君王。” “本宫身为一国之后,需要为天启重新选择一位明君。所以,皇上,你该退位了。” 两人相识近四十年,如果祈重近能乖乖退位,她不会对祈重近赶尽杀绝。 祈重近不知道皇后是哪里来的底气,竟敢胆大包天的说出让他退位的话来。 崔家是强大,可经过他这十来年明里暗里的打压,崔家早已不复从前。 皇后说出口的话,让他感觉好笑,也真的笑了出来:“皇后啊,你这话未免过于玩笑了,别说出来丢人。” “朕是天启皇朝的王,朕就是不退位,你们又能拿朕如何呢?” 第206章 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祈重近忆起前几日吩咐肖仁去办的事情,便胸有成竹地坐在椅子上,以一种老谋深算的神态,悠然自得地看着皇后和众人的表演。 自从他登上皇位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像今天这样精彩的好戏了。 他那阴冷的眼神,如寒芒般一一扫过在场的上千人,口中说出的话语令人胆战心惊:“尔等今日若是能识时务,不再与皇后狼狈为奸,朕愿意宽宏大度地对你们今日的行为既往不咎。” “若尔等继续执迷不悟,执意要与皇后一同篡夺朕的皇位,休得怪朕手下无情。” 他在心中默默地记着,那些因为死去多年的忠义侯而向他请辞的官员们。 待他顺利回到京城,他会精心培养新的人手,以取代那些官员的位置。 他们既然渴望解甲归田,闲云野鹤那样的生活,他作为君王,自然应该成人之美。 面对祈重近的威胁,皇后视若无睹。 她依然笑意盈盈地说:“皇上,你错了,我们不是乱臣贼子,也没有篡夺你的皇位。” “为君者应当知人善任,君圣臣贤。 “而你为君不仁,寒了众多臣子的心,才致使他们不敢再效忠于你。” “皇上,你退位吧,倘若再放任你继续残害忠良、屠诛无辜,天启皇朝的未来危矣。” 她瞧着祈重近脸上的悠闲自在,心中泛出浓浓的嘲讽,面上却不显半分。 皇后这话,让祈重近脸色悠地一沉,伸手指向太子,厉声质问:“皇后,你们口口声声的指责朕残害忠良、毒杀亲子,说朕德不配位,那他呢?” “烁儿只是犯了一点小错,他却狠心绝情地派人杀掉烁儿,一个心胸狭窄,容不下同根手足的小人,有什么资格接替朕的皇位?” 他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齐集中在祈陌身上。 他们当中有一些人是听说过此事的,但祈烁平日里行事嚣张又狠毒,他们觉得死了也挺好的。 祈陌对上众人的视线,面上一片泰然,拒不承认:“父皇,不管你信与不信,儿臣只说一句,此事不是儿臣所为。” 当时袭击祈烁的人可是有好几方势力呢。 他的暗卫们都死了,死无对证,父皇此时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更何况祈烁是被不知名的暗器打死的,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祈重近显然没想到祈陌敢做不敢认,气得他胸腔中的怒气不断地翻涌着:“祈陌,你这是敢做不敢当吗?” 他接着问众人:“像他这种敢做不敢当的小人,你们确定要效忠吗?就不怕他看你们一个不顺眼把你们都杀了?” 有人大着胆子回答:“五皇子欺凌毓王多年,又觊觎自己的庶母,罔顾人伦与之白日宣淫,此等作恶多端、道德败坏之人,死有余辜。” 这句话,让人群中寂静了好半晌。 祈重近听得额前青筋直冒,心里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右手用力一掌,狠狠地拍在椅子的扶手上,扶手应声断为数截。 他随即右手一挥,吩咐着肖仁:“既然他们执意不识好歹,那就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了。” “给朕杀,务必要给朕把这些乱臣贼子统统都杀光。” 敢那样说他最疼爱的儿子,此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照杀不误。 肖仁恭声应着:“是。” 百余名暗龙卫随后从暗处现身,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令众人心惊肉跳。 祈重近的暗龙卫有多厉害,他们偶有听闻,顾不上礼仪举止端正与否,纷纷急忙起身往后退着。 皇后淡漠地扫了一眼祈重近和他的暗龙卫们,双手不疾不徐地拍出三掌。 掌声结束的下一刻,崔家给她的两百余名隐卫现身在众人跟前,挡住了暗龙卫前行的脚步。 隐卫们个个身材魁梧,黑衣蒙面,手持长剑,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的眼神落在祈重近的暗龙卫身上,就像猎人看见了猎物一般。 他们好似一只只蓄势待发的猛虎,就等着皇后一声令下,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敌人撕成碎片。 祈重近是听说过崔家有隐卫一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崔家隐卫现身,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皇后薄唇轻启,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杀!” 众人退后些许距离,把战场空了出来,两队人马瞬间交起手来。 暗龙卫在别的暗卫面前或许是所向披靡,可崔家毕竟是天启皇朝第一大族,他们的实力在崔家的隐卫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不到两刻钟,祈重近引以为傲的百余名暗龙卫,全都葬身在崔家隐卫的长剑之下,无一生还。 而崔家的隐卫只折损了数十人。 祈重近的脸黑得像锅底,一双眼睛气得通红:“崔家,简直该死。” 他深深地呼吸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右手指着皇后,笑得阴险:“皇后,你会为你今日的举动后悔的。” 他而后又看向众人:“你们同样会后悔站在皇后那边的。” 皇后颇为无趣地冷笑出声,笑容中满是不屑:“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是在等着宫里的禁军,还是在等着你在暗中豢养的私兵来救驾?“ “又或者是你让人控制了文武百官的家眷,让他们不得不为了自家人的安危继续为你效命?” “祈重近,本宫大约是忘了告诉你,我崔家当初能把你送上皇位,如今同样有能力可以把你从帝位上拽下来。” “你应该庆幸本宫没有称帝的野心。不然,早在你独宠珍妃那个贱人时,本宫便会废掉你这个皇帝。” 皇后每多说一个字,祈重近提着的一颗心就往下沉一点。 直至皇后把话说完,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原来,朕所做的一切,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众人听清楚皇后所说,脸上皆是满脸的愤恨,他们没料到祈重近会恶毒至此,居然在暗中让人挟持他们的家人。 皇后一眼看出他们对家人的担忧,柔声劝慰着:“你们不必担心,本宫既能猜到他的行动,自是不会让他如意的。” “你们且放心吧,你们的家人在京中安然无恙地等着你们回去呢。” 众人听到这话,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然后齐齐跪在地上,纷纷出言请求。 “昏君残暴不仁,不配再做天启皇朝的王,请皇后娘娘即刻让太子继位。” 等不及皇后说话,他们又对着祈陌恭恭敬敬地行着跪拜大礼:“臣等参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祈重近见大势已去,仍然不服输。 想到被肖仁抓走的席柔姻,他的唇角缓缓勾起,唇边挂着让人背脊发凉的冷笑:“太子,想必你已然忘记你心上人的性命还捏在朕的手中。” “朕只问你一句,你是要她的人?还是要这皇位?” 第207章 她对我重不重要,你无需知道 席柔姻对于祈陌来说有多么重要,祈重近近日以来有所耳闻。 他听说,自从席柔姻被肖仁重伤之后,祈陌除了必须出席的场合,都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席柔姻身边。 因此,即使他今日遭遇惨败,只要有席柔姻在他手上,他也无所畏惧。 他是真的很想看一看,在祈陌心中究竟是那一尊金灿灿的龙椅重要,还是席柔姻一个女人重要。 江山与美人,他要让祈陌今日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他最心爱的女人,和最疼爱的儿子,皆是死在皇后和太子的手中。 他的人生被皇后母子毁得一塌糊涂,他也要祈陌跟他一样此生不得圆满。 祈陌凝视着祈重近,在这一刻,他真切地感觉到他们父子之间的生疏。 “父皇,如果您能乖乖地将阿姻交予儿臣,儿臣会尊您为太上皇,不会过多地为难您。” “我们毕竟父子一场,儿臣实在是不愿意与您兵戎相见。” 祈重近听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祈陌,你不觉得你这话特别虚伪,也特别好笑吗?” “在你和皇后当着众人的面逼着朕退位之时,你可顾忌过你跟朕之间的父子之情?” “今日,朕便与你恩断义绝。自此以后,朕是朕,你是你,你我不再是父子。” “在朕的心里,只有莹儿和烁儿才是朕的家人,而你们,都与朕毫无关系。” 他虽有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可除了珍妃和皇后两人,其余的那些妃嫔们,他不屑去多看一眼。 很多妃子是朝中大臣送进宫的,他连他们的样貌都没仔细看过。 皇后背靠实力强悍的崔家,他始终不敢完全交心,也一直忌惮着崔家。 他以为自己这十年来经过不断的努力,是彻底脱离了崔家的掌控。 却不想,今日他的这一举动,倒是显得他犹如一个跳梁小丑。 祈重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恢复成平日里面无表情时的模样。 有席柔姻的小命捏在他手里,让他等同于捏住了祈陌的命脉。 见祈陌久久不答话,他不耐烦地出声催促:“祈陌,朕只给你半刻钟考虑。” “你若选她,朕会让人放了她,你依旧是天启皇朝的太子。” “你若要执意选择皇位,朕会让人先把她大卸八块,再丢到荒郊野外去喂狗。” 祈重近懒得去管在场众人听到他这话时的反应。 反正他在众人的眼里是一个残暴不仁、薄情寡义的昏君,他不介意把事情做得再绝一点。 祈陌听见他给席柔姻选的下场,眉头紧皱,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愤怒。 在他的心里,什么都不及阿姻重要,哪怕是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他之所以会想登上皇位,也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护住阿姻。 今日若不是顾忌着众人在场,他恨不得立刻让人把祈重近给碎尸万段,让他好好地体验一下自己亲自选的结局。 “父皇,您可以残忍狠毒,儿臣却不能跟着您有样学样,您再怎么说也是儿臣的父亲,儿臣不能对您大逆不道。” 话落,他右手一抬,吩咐着自己的十余名暗卫和百余名皇家侍卫。 “来人,太上皇辛苦了大半辈子,已经年迈,尔等速速送他去西山别院颐养天年。” 祈陌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让祈重近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祈陌不但没有在席柔姻和皇位之间二选一,还兀自下令让人送他去西山别院。 那儿虽是环境清幽,却位置偏僻,离京城隔着上百里的距离。 而且,他的暗龙卫和暗卫们几乎死在了崔家隐卫的手中,身边除了七八名内侍,和看守席柔姻的五名暗卫外,他再也无人可用。 祈陌当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明面上是让他安度晚年,实际上是把他幽禁在西山别院。 他这一去,终其一生也别想再返回京城了。 饶是如此,祈重近还是不肯就此认输,嘴里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如同夜枭般尖锐刺耳:“哈哈哈……” “祈陌,看来在你心里,美人终究是比不过江山的。” “也对,你如今已成为天启皇朝的新皇,坐拥江山万里,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自会有人主动送上。” “也罢,那就让你的心上人自此长埋于地下吧。” 他暗自安慰着自己,他只是暂时败了而已。 他才四十来岁,私库里的那些东西是他的底牌,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迟早有一天会再次杀回京城的。 届时,他要把皇后、太子和崔家狠狠地踩在脚下。 祈陌与他父子多年,一眼便能看穿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说实话,不是他看不起祈重近,只要崔家一日不倒,祈重近一日不可能会有机会卷土重来。 “父皇,阿姻对我重不重要,您无需知道。” “她不会就此长埋于地下,她会和儿臣长长久久的走完这一生。” 祈陌的话,让祈重近听得一头雾水。 他不知道祈陌是从哪里来的底气,会说出这样笃定的话来。 他的眸光紧盯着祈陌,若有所思:“祈陌,你这话是何意?” “你既已选了皇位,就证明你放弃了她的性命。” “在你决定选择皇位那一刻,朕的人便把她杀了,你是要和她的尸首长相厮守吗?” 他以为他足够爱珍妃,若是让他和珍妃的尸体长久地待在一块儿,他自问是做不到的。 想不到祈陌会比他更加地疯狂,成日里与死人相伴,单是一想都感觉瘆人。 祈陌抬眸看他,眼神如冰冷的刀锋,俊美的面容上满是对他的不屑和杀气。 “太上皇,阿姻上次被你的暗龙卫用内力重伤,命悬一线,差一点救不回来。” “就那一次的疏忽,本宫便已经痛得撕心裂肺。你凭何以为本宫还会再给你伤害她的机会呢?” 自从席柔姻差点儿死在他面前,他就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祈重近的狠毒。 等府医确定阿姻不会有生命危险后,他哀求皇后让崔家的隐卫把阿姻悄无声息地带回东宫好生照顾。 这几日的席柔姻是皇后身边的一位宫女易容而成,此事除了他和皇后两人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 他真的很庆幸用了这个计策,不然,他今日只怕又得受制于人。 祈重近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死心地追问:“祈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朕命令你,立刻跟朕说清楚。” 第208章 你们要好好照顾他 祈重近似乎听懂了祈陌话中的意思,又仿佛未能完全明白。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如果说他的暗龙卫抓走的席柔姻是假的,那么真的席柔姻又在何处? 难道说太子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招,所以提前将人转移走了? 这样一想,祈重近感觉自己近日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成了一场闹剧。 而太子和皇后,这些天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就像在看一个滑稽的跳梁小丑。 祈重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祈陌,你一言不发的做什么?你说话啊!” “你告诉朕,朕抓到的席柔姻不是真的,对不对?”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绝望和愤怒,期望着祈陌能给他一个不同的答案。 他还指望着用席柔姻来威胁祈陌,让祈陌在他有生之年登不上帝位呢。 可是,祈陌的始终不发一言,似是默认了他的猜想。 祈重近的眼神中全是痛苦和不甘:“如此说来,你早就算到了朕的后招,故意等着朕自以为是地让你急得跳脚,好让你能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对不对?” 想他高高在上的帝王,稳坐帝位二十余载,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当成猴子来耍的那一天! 他无法接受自己,一直被太子和皇后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个残酷又荒唐的事实。 他越想越气,胸腔中的愤怒如同火山一般喷涌而出,双眸愤恨地盯着皇后和祈陌,苦涩一笑:“原来,从一开始,朕就是你祈陌的跳板,一个被你们母子利用的工具。” “枉朕还以为一切尽在朕的掌控之中,是朕过于盲目自信了。” 祈重近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掌心处轻微的疼痛,以及些许鲜血从手中流出,他却浑然不觉。 他愣愣地瞧着祈陌,眼中隐约含着意味不明的神色:“祈陌,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不,你没有。” “只要有崔家在一日,你的心上人只是礼部侍郎府一个小小的庶女,身份低微,这辈子都做不了你的皇后。” “而你的皇后只能是崔家的女子,有她隔在你们两人中间,你们休想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再而言之,有崔家压制着,你必定会步朕的后尘,一辈子都要受制于崔家,做他们崔家手里的傀儡。” 祈重近本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心思,特意说出这番话来。 他就是要挑拨离间,让祈陌和崔家相互猜疑,谁也不能完全的放心谁。 他们联手把自己当成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他就要让祈陌和崔家之间一辈子都提防着对方,永远也别想过得安宁。 皇后缓步走到祈陌身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陌儿,你别听他的胡言乱语,他这是在挑拨是非。” “你外祖和母后,不会在朝堂上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亦不会强制把崔家的女儿强塞给你。” “他祈重近会有今日,是他咎由自取。若非他刻薄寡恩、无情无义,又何至于落到这种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当初决定要跟祈重近共度一生时,她的父母是一万个不同意的。 在他们看来,她作为崔家的掌上明珠,完全可以找个男子入赘,既不用侍奉公婆,原先的生活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岂不快哉? 可惜了,当时的她一颗心被祈重近套得牢牢的。 如今想来,她那时候当真是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输得一败涂地。 祈陌是她唯一的儿子,有她和祈重近的前车之鉴,她绝不会让祈陌重蹈覆辙。 祈陌回以皇后温和一笑:“母后,儿臣明白太上皇的不安好心,他想让儿臣跟你和外祖家离心,儿臣不会让他的不怀好意得逞的。” 他的好父皇不愧是狠心绝情的帝王,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不忘记挑拨他和崔家的关系。 他耐心全无,命令着他的暗卫们和皇家侍卫们:“来人,尔等即刻送太上皇去往西山别院。” “尔等可要仔仔细细地照顾好太上皇,若他出了一点差池,本宫唯你们是问。” 暗卫们很快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太子明面上是让他们照顾好祈重近,实则是要让他们盯紧了他,让他这辈子只能老死在西山别院里。 祈重近何尝不明白祈陌话中的意思? 可现如今孤家寡人的他,又能怎么办呢?只有认命地接受这个安排。 随着祈陌的命令下达,祈重近被百余人带着离去。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众人的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再也不必担心自己的脑袋会不会突然搬家。 然而,在祈重近被侍卫们带走的一刻钟后,京城那边传来一条令人大惊失色的消息。 皇后的营帐里,两名风尘仆仆的探子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去看皇后和太子脸上的神色。 “娘娘,前日夜晚不知何故,皇宫中多处突然起火。” “火势猛烈,蔓延速度极快,宫中的人用了半夜的时间才把大火扑灭,多处宫殿被烧得面目全非,需得重新修缮。” 皇后听得心中一紧,急切地问:“本宫的未央宫可还好?” 两名探子摇摇头,纵使知道皇后有可能会因此大发雷霆,一人仍然实诚地禀报着:“回娘娘的话,您的未央宫和皇上的寝宫被烧毁得最为严重。” 此话一出,皇后的脸色是肉眼可见地黑沉。 他们才刚刚不费吹灰之力地把祈重近从帝位上赶下来,还没高兴多久呢,又出了火烧皇宫这种大事! 她掩在衣袖中的双手捏得死紧,强自压着心里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生气,关切地问着:“火势凶猛,救火的人可有伤亡?” 探子立马回道:“回皇后娘娘,没有人员死亡,有数十人在救火之时被腾腾烈焰灼伤,并不致命,养一段时间就好。” “事发时,我等也曾四处搜寻纵火之人,可场面实在是过于混乱,我们未能找到真正放火的人是谁。” 皇后眉头轻皱,冷静地思考着,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着自己的猜测:“皇宫占地宽广,且多处宫殿被烧毁,绝不是单独一个人能做得到的,肯定是团伙作案。” 她当即吩咐束柔:“你让人去好好的查一查,务必要查清楚此次胆大妄为的纵火贼都有谁。” “敢火烧皇宫,尤其还烧掉本宫的未央宫,本宫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定要叫他们悔不当初。” 第209章 可有发现有何异常 皇后一脸愁容,之前本就为祈重近的事情烦恼,根本没有心思参加狩猎。 如今又发生了火烧皇宫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让她更是心烦意乱。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漏刻,已过午时,强打起精神对束柔吩咐:“你去传话给众人,让他们今日先收拾好东西,我们明日一早就回京。” 直至束柔走出营帐,她才转头对祈陌说:“陌儿,回到京城后,就让钦天监选个良辰吉日,为你举行登基大典。” 尽管她的未央宫被可恶的纵火贼人烧毁,令她怒火中烧。 但她的儿子得以顺利继位,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她的心中还是喜悦居多。 祈陌的语气平静如水:“好,儿臣一切都听母后的安排。” 他的内心并没有因为即将登上皇位而欣喜若狂,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保护席柔姻。 从此以后,他将成为天启皇朝的主宰,掌控着他人的生死,再也不会有人敢肆意欺凌他的阿姻了。 此时,距离皇家猎场京城方向三十里左右的一处矮山,树木繁茂、翠竹成荫。 凌盼若一身玄色绣花锦服,梳着凌云飞鹤髻的发上只绑着一条纯白色发带。 她姿容绝色的脸上,戴着一张白色面纱,形如弯月的桃花眼中冷冽如冰,杀气腾腾。 她的背上背着那把陪伴她多年出生入死的明月弓箭,和装着二十支箭矢的箭囊。 她问着身旁一身黑衣蒙面的卫红:“祈重近离开皇家猎场快有一个时辰了吧?” 卫红的眼神中同样杀意涌现:“回夫人,是的。按照他们的脚程,约莫再有半个时辰就到这儿了。” 此刻,除了混进皇家猎场的数十名探子之外,凌盼若带着她和九百余人早早地埋伏在此。 周围早已做了周全的部署,就只等着祈重近一行人前来。 凌盼若满意地点点头:“嗯,很好,让探子继续探消息。” 她抬眸望向湛蓝的天空,微风轻拂,阳光温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她的声音柔和得宛如一首悠扬的乐曲,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欢欢,你被祈重近那个混账害得尸骨无存,他想就此去什么西山别院逍逍遥遥地过完这一生,母亲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你在黄泉路上要走慢点,你等着母亲给你报仇,把他碎尸万段,让他下去跟你赔罪。” 得知蔺欢身死的消息已经过去好几日,她依然接受不了这个残酷无情的事实。 她的欢欢还不到十七岁,正是碧玉年华的好时候,都还没跟他们夫妻相认、团聚呢,就凄惨地葬身于狼腹中,这让他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蔺盼若只这么一想,心口处又开始疼了起来,就像有人拿着钢针扎在她的心脏上,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中一片悲伤之色,泪水控制不住地一颗接着一颗流出眼眶,很快便将脸上戴着的面纱浸湿。 她悲痛欲绝的举动,一旁的卫红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柔声安慰着:“夫人,您别伤心了,您再这样哭下去,奴婢担心您的眼睛和您的身体会出事。” 蔺欢死了,还死得那样惨烈,她心里的难过并不比凌盼若少。 小姐已经离世,她不想夫人再出事,要不然等回到凌川,老爷还不知道会如何伤心呢。 凌盼若伸手取下面纱,擦干脸上的泪水后,又重新换上一张。 “卫红,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应该了解我不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弱女子。” “只是,我每每想起欢欢的惨死,没办法不伤心啊。” “就算我待会儿把祈重近千刀万剐,也换不回我的欢欢了。” “老天爷未免太残忍了,何故让我夫妻二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想她和蔺曲思好歹也为天启皇朝平定了数次战乱,上天难道不应该优待他们一点吗? 时隔多年,她前几日才刚刚远远地见过她的女儿一面。 本想着他们跟蔺欢还会有数十年的时间再相聚,没成想,那匆匆一面竟会成为永别。 卫红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沙哑声,不知该如何再劝,只能伸手扶着她,默默给予她力量。 半个时辰后。 祈重近坐在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里,和祈陌给他的百余名护卫,缓缓进入凌盼若等人的视野中。 凌盼若动作利落地取出弓箭握在手中,拉弓搭箭一气呵成,箭矢的尖端对准了祈重近乘坐的那辆马车,蓄势待发。 坐在马车里的祈重近,仿佛感觉到了暗处无声的危险,心里顿时充满了不安,隐约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问着车外随行的侍卫们:“你们可有发现这周围有何异常吗?”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 上一次祈烁出事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像此刻一样惴惴不安,一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侍卫们听到他的问题,目光仔细地在四周扫视着。 须臾之后,一人回答:“启禀太上皇,我等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您放心,新皇交待我等要好好照顾您,我等自会谨遵命令的。” 祈重近淡淡地应了一句:“嗯,没事就好。” 不料,他这话刚说完,一支箭矢从车窗外飞来,若不是他本能地躲开,他的脑袋必定会被箭矢射得脑浆迸裂。 看着插在车壁上的箭矢,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黑沉,厉声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莫不是要在这半道上谋害朕的性命?你们哪里来的狗胆!” 他心下暗骂,该死的,他清楚的记得祈陌是让他们监视自己,并没有说要让他死在半路上,这些侍卫怎敢阳奉阴违? 他的质问,让护卫们听得很是不爽。 一人照实跟他说:“太上皇,新皇让我等照顾好您,我等定会好好将您送到西山别院。” “方才的箭矢并非我等所为,多半是这周围有刺客。”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不远处一阵箭雨疾飞而来,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气,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有几人身上被箭矢射中,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不好!有刺客,大家快戒备。” 第210章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祈重近的心中一直在担忧着,他猜到自己前往西山别院的路途不会顺利。 只不过,他没料到,他们一行人才刚离开皇家猎场还不到三十里远,便遭遇了第一波刺客的袭击。 暗卫们如鬼魅般从暗处现身,迅速守护在他的马车旁。 一名年长的暗卫语气坚定:“请太上皇放心,我等誓死保护好您,绝不会让您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祈重近听到他的这句保证,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嗯,想必太子并不希望朕会死在半道上,朕相信你们能够言出必行。” 他暗自期望着刺客的人数能够少一些,最好不要超过护卫们的数量。 他迫切地盼望着,等他平平安安到达西山别院后,能够逐渐拉拢护卫们为自己所用。 一想到他的私库里那些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相信自己终有一日会杀回京城,夺回自己今日失去的一切。 然而,不远处突然传出一道冰冷的女子声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美好幻想。 “本夫人只要祈重近的那条贱命,尔等若能识时务,本夫人不会多加为难你们。” “若尔等仍要执迷不悟护着祈重近那个混账,休要怪本夫人让你们给他陪葬。” 凌盼若的声音仿佛穿透了虚空,带着无尽的寒意,让人胆战心惊。 祈重近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心中暗叹:看来,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护卫们肩负着保护祈重近的重任,不肯轻易放弃。 依旧是那名年长的暗卫,丝毫不惧地回着凌盼的话:“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竟敢不知死活地行刺太上皇,你们的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刺客简直太嚣张了,竟还大言不惭地说让他们给祈重近陪葬,也不看看他们这百余人是不是吃素的。 凌盼若双眼微眯,声音冷得毫无温度:“尔等执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本夫人跟你们便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她右手轻抬,轻轻一挥,又是一阵箭雨朝着祈重近的方向飞速而去。 祈陌的暗卫们一边抵挡着箭雨的袭击,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什么叫做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敌人一上来就用弓箭射他们,还射伤了好几人,敌人给过他们敬酒喝吗? “啊!好痛啊……” 一时间,护卫们的惨叫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不绝于耳。 有人忍着疼痛提议:“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刺客只要太上皇一人的性命,说了不会为难我们的。” 也有人跟着附和:“对啊,他一个薄情寡义、狠心绝情的人,不值得我们拼死相护。” “我们回去就跟太子殿下说刺客人数太多,我等寡不敌众,不知道太上皇被谁抓走了。”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识到让他们就这么给祈重近陪葬,实在是太不值,纷纷心有灵犀地往后退着。 他们的说话声不小,祈重近一字不落地听入了耳里,原本黑沉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他怒气冲冲地质问:“尔等方才不是还说要誓死护卫朕的安全吗?尔等此刻怎能轻易打起了退堂鼓?” “太子可是让尔等好好的照顾朕呢,尔等就是这样阳奉阴违的?” 护卫们的贪生怕死,让他气得七窍生烟,肺都要气炸了! 合着他们说要誓死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只是随口一说吗? 眼下见护卫们说退就退,他的心一下子慌了,急忙朝着护卫们喊:“朕还没让尔等退下,尔等怎可擅自离去?” “尔等快快回来,你们就不怕护主不利这件事情传出去吗?你们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他自己的暗卫和暗龙卫都死在了崔家隐卫的剑下,倘若这些护卫不管不顾地丢下他,他身边除了八名不通武功的年轻内侍,再无一人相护。 护卫们对他威胁的话语充耳不闻,只知道逃命要紧。 他们急速往后退着的同时,还不忘记急匆匆地跟他道出一句:“太上皇,我等不是刺客们的目标,您自己好好珍重。” 话落,护卫们火急火燎地折回皇家猎场,压根不想去管祈重近落在刺客手中会有怎样惨无人道的下场。 祈重近听着护卫们的脚步声渐去渐远,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毋庸置疑,他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凌盼若带着九百余人快步走到他的马车前。 众人皆是黑衣蒙面,手持长剑,把他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祈重近见他们没有立刻动手,伸手挑开车帘。 看到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他的脸上抑制不住地展露出震惊的神色来:“你们是谁?何故在此设伏于朕?” 刺客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全然是陌生气息,让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等凌盼若和卫红前来,众人自觉地给她腾出一条路来,凶狠的眼神依然紧盯着祈重近。 凌盼若站在距离他三米处的地方,说出口的话犹如冬日里的雪花,清冷而冷冽:“祈重近,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她的声音较之十年前要沉稳得多,让祈重近听得一头雾水。 他随后怒吼一声:“大胆,你是谁?竟敢胆大包天直呼朕的名讳。” “你与朕之间究竟有何仇怨,以至于让你带着数百人来刺杀朕?”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起黑衣蒙面的凌盼若来,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见过此人。 但此人眼中的腾腾杀气,让他莫名的心惊肉跳。 凌盼若右手一伸,拿过其中一名下属的长剑。锋利无比的剑尖对准了他的脑袋,嘴里发出一声冷笑:“祈重近,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居然想不起来本夫人是谁!” 纵是她如今的声音不同于往常,祈重近也该能想得起她是谁才对。 她顿住几息时间,将长剑还给下属,命令着众人:“来人,你们好好的伺候太上皇一番,让他慢慢的想,他总能想起来你们是谁的。” 她此次带回来的人马,有多半是曾经的蔺家军,目的就是为了找祈重近和蔺绍报仇。 而今,蔺绍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们遍寻不获,他们只好把多年来积攒的怒气发泄在祈重近身上。 祈重近眼看着众人渐渐逼近,惊恐万状地喊道:“你们…你们大胆,你们要对朕做什么?” 第211章 再也不会有人赶来救你 任祈重近如何绞尽脑汁,苦苦思索,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才离开皇家猎场不到三十里的路程,居然就落入了刺客们的手中。 而且,刺客的人数竟然多达数百人! 他抬眸望向刺客头目,那是一个身着黑衣、面蒙白纱的女子。 从她的声音来判断,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 祈重近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女子对他的蚀骨恨意,由此看来,女子显然是认识他的。 可他搜肠刮肚,也实在想不起来眼前仇视着自己的女子究竟是谁。 眼看着刺客们逐渐逼近,深深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头。 他试图用自己的威严和气势吓退刺客,想让他们知难而退,旋即高声大喊:“尔等大胆!朕乃天启皇朝的太上皇,你们休要再上前一步!” 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会被他的威胁吓到。 可刺客中有大多数是久经沙场的蔺家军,而祈重近正是害死数万蔺家军的罪魁祸首。 他们对祈重近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 此时此刻,他们只想着能够将祈重近碎尸万段,以泄他们心头之恨,以慰那些枉死的蔺家军的冤魂。 祈重近见自己的威胁对刺客们毫无作用,心中愈发的慌乱。 刺客们一步一步的逼近,他惊恐得瞪大了双眼,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他的额头不自觉地冷汗涔涔,嘴角微微颤抖着,却依然强装镇定,不肯在刺客面前露出丝毫怯意。 陪伴着他的八名内侍被刺客们强制压到一边,一刀毙命。 而后,刺客们举起手中的长剑,毫不迟疑地向着祈重近挥去。 数十把长剑冒着森寒的光芒,近在咫尺,将要把他的身体刺成窟窿。 千钧一发之际,祈重近的双手快速聚起内力,带着内力的掌风劈开了马车的车顶。 说时迟那时快,他迅速飞出马车,直接飞离了乌压压的人群。 卫红看得一愣,急声喊道:“不好,他要逃!” 时隔多年,她竟不知祈重近忙着政务的同时,还不忘修习武功,事情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凌盼若淡定自若,丝毫不把祈重近出人意料的举动看在眼里。 她不疾不徐地取出背在身上的明月弓,拉弓搭箭,动作干脆利落,将箭尖对准了祈重近的后背心。 “嗖!”的一声响起,她右手一松,箭矢脱离弓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祈重近飞去。 少顷,刺客们便看见快要消失在他们视野中的祈重近,被她的那支箭矢正中后背,随即身形一顿,快速地从空中摔落。 几乎在祈重近刚刚摔在地面上的时候,凌盼若也施展着轻功到达他跟前。 祈重近的身子像一块大石头砸在地上,摔得鼻青脸肿、晕头转向,刚一抬头,便对上她戏谑的眼神:“想不到十年未见,太上皇的武功有所长进呢。” “不过嘛,如今的你孤家寡人一个,你的轻功很好,本夫人的箭术也不是吃素的。” “你此举倒是提醒了本夫人,方才就应该将你的武功废掉,让你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废人,再也逃不出本夫人的手掌心。” 凌盼若说做就做,一点儿都不想多等。 在祈重近还未回过神来时,率先出手封住了他的穴道。 然后用匕首三下五除二地挑断了他的手脚和脚筋,再用内力一掌挥在他的心口处,损伤他的心脉。 祈重近被她接二连三的动作折磨得死去活来,含着痛苦的哀嚎声不断地自嘴里发出:“啊,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朕今日若能活着,来日必定要将你凌迟处死。”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折磨于朕?” “朕不认识你,自问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这般歹毒的暗害朕?” 他的手脚被废掉,此刻连坐起来都做不到,只能躺着一动也不能动。 凌盼若对他的问题置之不理。 她只要一想到祈重近是害死蔺欢的元凶,她又一次握起匕首划伤祈重近的大腿。 她每在祈重近身上划下一道深深的口子,就心平气和地问出一个问题。 “祈重近,你说,你为什么要把蔺欢嫁给你那个快要病死的残颜儿子?” 她从凌川赶来天启皇朝的半道上,让探子打听清楚了蔺欢会突然嫁给祈毓的真相。 原本,嫁给毓王的应该是蔺如兰,可蔺如兰看不起毓王是个病秧子,还是一个面目丑陋之人,在蔺绍和许氏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誓死不嫁。 是以,蔺绍那对无良的夫妻心疼自家宝贝女儿,想也不想的牺牲了她的女儿。 可怜她的欢欢灵智才五岁,连嫁人的含义都不懂。 所幸,蔺欢在王府过得还算不错。 但她深知,此事若是没有祈重近的默许,蔺绍不会有那个胆子敢偷梁换柱。 祈重近疼得大汗淋漓,牙关紧咬,压根不想去理会她的问题。 他想,眼前这个对他施暴的女人很明显已经疯了,他怎么回答都是错的,始终无法阻止女人对他的暴行。 凌盼若见他不答,又是一刀划在他的腿上,问出又一个问题:“祈重近,你为何要狼心狗肺的害死蔺欢?” “你让暗卫追杀她便罢了,竟还让她葬身于狼腹,致使她尸骨无存。” 匕首生生切开皮肉的痛,让祈重近痛得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抑制不住地咒骂出声:“啊!你这个该死的毒妇,你跟蔺欢那个傻子究竟是何种关系?” 哪怕女子的声音说个不停,他仍然想不起来这个疯女人是谁。 据他所知,忠义侯夫妇早已逝去多年,许氏也死在了蔺绍手里。 即便许氏没死,也不可能会给蔺欢报仇才对。 他心里暗自猜测着,难道此人跟毓王府有关?毕竟祈毓对蔺欢很好是人尽皆知的。 正在他沉思之际,凌盼若的右手狠狠地扇在他的右边脸颊上,疼得他眼冒金星。 他正欲破口大骂,又看见女子凶神恶煞地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 凌盼若恨声骂道:“祈重近,你敢说我的欢欢是傻子?”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你敢让我的欢欢死得那样惨烈,本夫人也要让你好好的体验一下被野兽活生生撕碎的痛。” 她说罢,用祈重近的衣服把匕首上的血迹擦干,伸手递还给卫红。 下一刻,她从怀里拿出早早准备好吸引野兽前来的药包,毫不犹豫地用内力将药粉挥发,笑声里满是疯狂:“祈重近,你已是众叛亲离,今日再也不会有人赶来救你。” “本夫人要跟着你有样学样,让你体会一下跟欢欢同样惨烈的下场,哈哈哈……” 第212章 你看到了吗?母亲给你报仇了 祈重近费尽全力地睁着双眼,苦思冥想着。 眼前这个如疯魔般的女子,究竟和蔺欢有着怎样的关联。 女子的话语如同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他的心里。 他听得真真切切,女子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像蔺欢一样葬身于野兽之口? 不,不行,绝对不行! 他无法想象自己被野兽活生生撕碎的惨状,那将是他无法承受的剧痛。 他想要立刻逃离女子的魔爪,可他遍体鳞伤的身体,再也不能听他的使唤。 他的手筋和脚筋皆被女子用匕首挑断,心脉也被女子用内力震伤。 此时此刻,他的全身犹如被千万只蝼蚁啃噬,剧痛难忍。 别说他要逃走,就连站起来都是一种奢望。 凌盼若满意地看着他的心惊胆碎,心中终于有了报仇的快感。 她冷眼瞧着,语气中弥漫着戏谑:“怎么?你祈重近现在也知道害怕了吗?” 随后,她的眼神中展露出丝丝疯狂,声音里带着坚定和决绝:“祈重近,你不觉得你现在才来害怕,有些太晚了吗?” “本夫人告诉你,要是今日不能让你死得比我的欢欢还要痛苦百倍,我凌盼若就不配为人母!” 祈重近的内心,被她的后面这句话震撼得呼吸几乎停滞。 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原本就鼻青脸肿的面容,此刻更显得狰狞可怖。 他听到了什么? 这莫不是他被折磨得过于痛苦,才生出了幻觉? 眼前这个自称凌盼若的女人,当真是他所知道的那个忠义侯夫人?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年他和蔺绍密谋,让人在忠义侯夫妇去往边疆的路上一路埋伏不断,探子是亲眼看到忠义侯夫妇死在了蛮族人的手里。 祈重近如见鬼一般,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身体上的痛远远抵不过他心里的恐惧。 如果说眼前的女子当真是死去多年的凌盼若,那么凌盼若这次特意赶来京城,定是专程为了索他的命而来,他今日是逃无可逃。 凌盼若欣赏着他的震惊和恐惧,笑得十分畅快,转头对属下们说:“当年,他泯灭人性联合蔺绍害死了数以万计的蔺家军,造就了那么多的冤魂,让他们有家不能回,客死异乡。” “今日,你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但你们要记住一点,不要让他轻而易举地死掉,给他留点气息,不然,他体验不到被野兽生生撕裂的痛苦。” 众人早就在等着这一刻,只等着她一声令下。 数十人迅速向祈重近靠近,不带半点犹豫的对着他拳打脚踢。 一拳接着一拳、一脚接着一脚,如雨点一样落在祈重近的身上,让他伤上加伤,痛上加痛。 他的痛苦哀嚎声由刚开始的中气十足,在短短半刻钟后,变得越来越弱,就像秋天的风,轻轻吹过,微不可闻。 数十人谨记着凌盼若的命令,眼见他快要被打死,他们速速停下手脚。 祈重近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凌盼若,固执地问着:“你…你真的是忠义侯夫人?” “他们当真是蔺家军?蔺曲思也还活着,对不对?” 他想不通,当年他和蔺绍可谓是在去往边疆的路上做了周密的部署,一开始就存着让忠义侯夫妇和十万蔺家军有去无回的心思。 当时收到忠义侯夫妇和蔺家军全军覆没的消息时,他着实是高兴了好久。 直到确认忠义侯夫妇是真的死了,他才终于安心。 可如今,凌盼若还活着,蔺家军也没有死绝,倒是显得他当年得意的计划像个笑话。 凌盼若伸手取下面纱,并不回答他的问题,淡漠地冷笑着。 看向他的眼神中,无一不是浓浓的讥讽:“你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我就得乖乖地告诉你吗?” “不,我偏偏就不说,本夫人就是要让你死不瞑目,哈哈……”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不远处传来一阵野兽的杂乱叫声。 众人循声看去,十数头野兽急匆匆地奔跑而来,有野猪、野狼和野牛等等。 凌盼若和众人飞速离去,站在数十米之外,静静地观看着祈重近接下来的下场。 祈重近目眦欲裂地瞧着快速逼近的野兽,心中的绝望到达顶点,惊恐地喊着:“不,这不该是朕的下场……” 之后,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野兽们撕咬的咀嚼声中。 凌盼若波澜不惊地望着被野兽们拆吃入腹的祈重近,不知不觉间又泪水横流。 “欢欢,你看到了吗?母亲给你报仇了,也给那些冤死的蔺家军报仇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想她那数万名能征善战的蔺家军,最后没死在战场上,却是死在了蔺绍那个伪君子,和祈重近那个冷酷无情的昏君手中。 只是这么一想,她便为蔺家军感觉不值。 尤其是又想到蔺欢因为他们身死的缘故,导致灵智永远停留在五岁,还在丞相府里受苦受难整整十年,她就心如刀割,痛得无法呼吸。 卫红伸手扶着她,温言安慰:“夫人,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如今,小姐和蔺家军的大仇得报,他们在天上若能看到,肯定不想看到您为他们伤心难过的。” “夫人,您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老爷还在凌川等着您回去呢。” 她心内暗暗叹息,老天爷对她家老爷和夫人以及小姐何其残忍! 前有蔺欢因为他们夫妻双双身亡的消息损了灵智,后有蔺欢年纪轻轻的香消玉殒,让他们夫妻俩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们一家三口真的是被命运反复捉弄,始终没法再团聚。 凌盼若伸手擦干泪水,死气沉沉地命令着众人:“留一些探子继续在天启皇朝寻找蔺绍那个混蛋的下落,余下的人,我们即刻出发回凌川。” 众人恭敬地应道:“是!” 而后,一行数百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凌川的方向快步而去。 漫天的云朵渐变成深沉的灰色,预示着夜幕将要降临。 祈陌给祈重近的百余名护卫,总算在天黑前到达皇家猎场。 祈陌和皇后听到他们突然返回的消息后,带上各自的仆从,一前一后出了营帐。 瞧见众人沉默不语地跪在地上,有些人的身上还带着伤势,母子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凝重和疑惑。 祈陌没心思去猜测他们为何会去而复返,又为何不见祈重近的身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13章 他没有那个能力能威胁到你的帝位 祈陌派去护送祈重近的暗卫和皇家护卫们,个个面色凝重,低眉垂首,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低头请罪。 他们心知肚明,这次任务失败得太过离谱,让太上皇身陷险境,罪责难逃。 那位年长的暗卫深吸一口气,一五一十地跟祈陌禀报:\"启禀皇上,属下等人护送太上皇离开皇家猎场不过区区三十里,就突然遭到大批刺客的埋伏袭击。\"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愧之色,继续往下说:\"那些刺客不仅人数众多,而且个个箭法如神,我们实在是难以抵挡。” “敌众我寡之下,属下们虽奋力抵抗,但最终仍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上皇被刺客掳走......\"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叩头在地,表示谢罪之意。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齐声高呼:\"我等护主不力,请皇上恕罪!\" 其实,他们在折返猎场的途中早已商议妥当,决定统一口径,将实情稍稍隐瞒。 这样一来,他们受到的责罚或许会轻一些。 毕竟,如果有人不慎泄露真相,他们并非力战不敌,而是胆怯逃跑。 那么等待他们的恐怕不仅仅是祈陌的严惩,更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皇后与祈陌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深深的疑惑。 刚收到众人返回皇家猎场的消息时,她们着实是懵了一会儿。 任他们如何想,都想不到刺客会如此猖狂,居然在祈重近刚离开猎场不久,就胆大包天的动了手。 皇后移开视线,转头看向回话的那名暗卫,严肃地问着:\"你们在与刺客交手时,可曾留意到他们身上是否有任何能表明其身份或所属势力的标识?\" 暗卫垂头丧气地摇头:“回娘娘的话,刺客们全是黑衣蒙面,只露出来一双眼睛。身上的衣服就是很普通的黑色衣衫,没有任何标识。” 他们没跟刺客打过照面,哪里会知道有没有象征着身份的东西! 那些人一上来就用弓箭胡乱射杀,他们但凡跑得慢了一点,就真的要给祈重近陪葬了。 皇后显然很不满意他的这个回答,不禁眉心微蹙。 见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一点有用的实质性消息,她没再继续追问。 祈重近出事了,他们脱不了关系,若不惩罚他们一下,似乎又说不过去。 “尔等终归是没能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务,本宫限你们在十天之内务必要找到太上皇的下落。” “还有,此事不可对外透露一句,你们在暗中寻找即可。” 众人恭敬应下:“是,我等定会尽心尽力去查找,请娘娘放心。” 打发走护卫们后,祈陌和皇后进了皇后的营帐。 挥退所有仆从后,他直截了当的问:“母后,您说这所谓的遭遇刺客一事,有没有可能是父皇的自导自演?” 不怪他会这样想,祈重近被他们母子和众人逼着退位让贤,心里对他们肯定是恨之入骨的。 他派出自己的暗卫和皇家护卫们,名义上是送祈重近去往西山别院,实际上是为了监视祈重近。 皇家猎场人数众多,却无一人站在祈重近那边。 祈重近说不定正等着离开猎场,然后来一招自导自演,想要自此脱离他的监视,然后寻个良机卷土重来。 皇后嘴角微微上扬,眼底一片平静:“陌儿,母后与他相识数十载,他有几斤几两,母后心里一清二楚。” “他身边已是无人可用,此事完全不可能做得到。” “也不知道那些刺客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一次伏击就动辄数百人。” “陌儿,你尽管放心,他没有那个能力能够威胁到你的帝位。” 皇后这话,让祈陌心中那点仅剩不多的担忧终于放下。 约莫三日后,皇家猎场的众人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城。 皇后和祈陌直奔皇宫,春猎之前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在几日前被熊熊烈火吞噬,再不复从前的气派奢华。 许是他们的错觉,他们依稀还能闻到空气中残存着些许焦糊味。 皇后淡定自若地问着身边的暗卫:“这几日可有查到与纵火贼有关的线索?” 暗卫如实禀报:“娘娘,是我等失职,至今仍是一无所获。” 皇后对此并不意外,贼人的下落要是能轻易查到,那也不能顺顺利利的火烧皇宫。 “你们继续去查,本宫相信迟早能把他们绳之以法的。”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劝着自己不要生气。 宫殿既已被烧毁,重新修缮一遍就好,眼下她再气怒,于自己没有半分好处。 反正她私库里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修缮她的未央宫是绰绰有余。 只此一想, 皇后带着束柔等人急匆匆地往私库走去。 见到库房门上的锁仍旧挂得好好的,她不由得轻声笑了,是她过于担心了。 私库的守卫不少,想必贼人就算有着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她私库的主意。 不过,她还是照例问了一句:“库房最近可有异常?” 一名守卫立刻回答:“回娘娘的话,并无。” 此话刚说口,他又改了口:“有一点异常。” “娘娘,前几日夜晚时分,我等原本是在暗处好好守着的,不知何故突然感觉昏昏欲睡。” “等再次醒来时,我们是躺在地上的,身上有着很明显的摔伤。” “我们以为有贼人特意迷晕我们,是要盗走私库里的财物,可见到门锁没有丝毫损坏的痕迹,我等才终于放心。” 他们也感觉奇怪,弄不明白那天是怎么回事,居然会莫名其妙地犯困、摔伤。 在未经皇后的允许下,他们又不敢私自进入库房去查看。 所幸,门锁没被破坏,想来是没有贼人来过。 皇后听得心中忐忑不安,总感觉她的私库多半是出问题了。 她当即取出随身携带的库房钥匙,让束柔去把房门打开。 束柔问她:“娘娘是担心库房的东西丢了吗?” “娘娘大可不必,宫中的守卫这般森严,应当是出不了问题的。” 皇后不置可否,诚如束柔所言,宫中的确有着很多守卫日夜交替,不也让人轻而易举的把皇宫给烧了吗? 方才没听到守卫的话还好,此刻她的心是越来越不安。 “你且先打开房门,本宫得亲自看一遍才能放心。” 第214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皇后听完守卫所言,心中已然有所预料,她那私人宝库极有可能已经遭贼所窃了。 当束柔推开房门,并搀扶着她踏入库房之际,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主仆两人看清楚库房里的情况后,皆是瞠目结舌,呆立当场,好半晌都无法回过神来。 皇后满脸的惊愕,难以置信地连连眨着眼睛。 待到终于确信眼前所见并非幻觉之后,她怒不可遏地对着守卫们大喊:\"你们都给本宫滚进来,立刻给本宫把事情解释清楚!\" 此时,原本应该堆满奇珍异宝、金银细软的库房,如今却是空荡荡的一片,仿佛被洗劫一空,甚至连一枚银锭的踪迹都找寻不到。 皇后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发软,若非有束柔紧紧扶住,恐怕早已支撑不住地晕厥过去。 二十多名守卫鱼贯而入,目睹这一幕,同样惊得目瞪口呆。 天哪!皇后的私库竟然不知在何时被盗贼席卷一空! 众人回过神来,慌忙跪倒在地,齐声请罪:\"属下失职,恳请娘娘降罪责罚。\" 果然,他们前几日会莫名其妙地摔伤,是贼人蓄意所为。 祈陌来晚了一点,瞧见皇后和众人的模样,再看到空空如也的库房,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眼:“母后,这是?” 皇后的私库被盗了! 究竟是何时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截至今日都没人前去皇家猎场通报一声? 皇后强自镇定心神,命令着守卫们:“本宫限尔等在半月之内查清楚盗贼的身份,并把他们抓回来见本宫。” “倘若尔等完不成本宫交待的任务,尔等提头来见。” 她存了二十余年的金银财宝啊,一朝被贼人盗取得干干净净,她的心疼得滴血。 众人郎声应下:“是,我等定会竭尽全力查清楚此次盗贼的身份,再把他们抓回来让娘娘亲自处罚。” 待皇后挥退仆从后,祈陌一脸的关切之色:“母后,钱财没了再赚就是,您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他并不知道皇后的私库里有多少东西,但以崔家的实力来看,一定是很多的。 敌人简直太狡猾了,平时不来盗取,偏偏趁着他们前去皇家猎场时才来行窃,是为了出其不意、调虎离山吧! 皇后明白他说的是事实,现如今,她只希望守卫们能够尽快地找到窃贼才好。 如果找不到窃贼,她的那些金银财宝就彻底的打水漂了,白白地给人家存了那么多年。 她无奈地叹了叹气,然后又说:“陌儿,国不可一日无君,母妃还未返回京城时,就让隐卫通知了钦天监给你选一个良辰吉日登基,想来应该有结果了。” 只等她的儿子登上帝位,她此后就是天启皇朝最尊贵的女人,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气了。 祈陌嘴角上扬,俊美的脸上满是感激之情:“儿臣知道了,多谢母后。” 他不会忘记自己能顺利登位全是倚仗皇后和崔家。 往后在他为君的日子里,只要他们不为难席柔姻,他是十分乐意跟他们和平共处的。 想到他与阿姻已有好几日未见,心中实在想念得紧,随即开了口:“母后,连着赶了三日的路程,想必您也累了。” “您先歇息,儿臣这就回东宫去了。” 虽说探子传来消息说阿姻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让他不用担心。 可他未曾亲眼所见,悬着的一颗心始终无法安定。 皇后知道他急着回东宫的原因,本想着打趣他两句,又因为库房被盗一事心烦意乱,便挥手让他离去。 祈陌坐在马车里,走在回东宫的路上,不停地催促着车夫快点、再快一点。 他同时还不忘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不想让席柔姻看见他仪容不整的样子。 东宫的偏殿,内部装饰和外在环境,都仅次于主殿,是席柔姻居住的地方。 经过府医多日以来的精心治疗,席柔姻肤色如瓷的脸上泛着淡淡红色,再不复重伤之时的面无血色。 此时的她,在丫鬟的搀扶下,勉强能下地行走。 祈陌回京的消息并未瞒着她,她想去主殿等着祈陌回府。 丫鬟劝着她:“席小姐,太子殿下已在回府的路上,殿下吩咐了,让您安心等着就好。” 席柔姻乖巧地点点头,慢慢坐回床上。 半刻钟后,门外响起丫鬟的见礼声:“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祈陌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回东宫,一心牵挂着席柔姻,压根没心思搭理她们,径直走进屋内。 入眼可见,席柔姻轻抬着头,见到他的那一刻,脸上带着动人的微笑,轻轻地唤着:“殿下……” 祈陌让丫鬟们退下,快步走到她的床榻边,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阿姻看起来是真的好多了,本宫这颗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话落,他伸手揽席柔姻入怀,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紧紧地拥住。 席柔姻回抱着他的腰身,语气轻柔又关切:“殿下,您这些天在猎场过得可好?” 祈陌轻声应着:“嗯,挺好的,就是本宫对阿姻思之如狂,真真应了那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所以,回宫忙完了一切事务后,本宫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东宫了。” 他肉麻又甜腻的话语,让席柔姻羞得满脸通红:“殿下,不过几日未见而已,臣女怎么感觉您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们两人从前几乎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前不久因为要送她去城西别院,祈陌才抱了她。 只是八九日不见,祈陌说出口的话竟比蜂蜜还要甜腻,令她羞涩不已。 祈陌见她的伤势的确有了好转,不免心情愉悦:“阿姻,自从上一次你差点死在本宫面前,本宫便明白了一个道理。” “本宫不止要及时对你好,好听的话也要及时说出口,不然等到想说的时候,想做的时候,指不定就没有机会了。” “你大可放心,像上次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本宫已是天启皇朝既定的皇帝,再也不会有不长眼的来欺负你了。” 席柔姻将自己的脑袋贴在他的胸膛前,感激地说:“好,臣女谢谢殿下的厚爱。” 她一个庶女,自小就有自知之明,此生从未想过会遇见祈陌这种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 可她不但遇见了,还得到了祈陌的真心相待。 即便祈陌成为皇帝之后会有很多的女人,她亦感觉此生无憾了。 第215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懂 黄昏时刻,如诗如画,天空一片金黄色。 祈毓和蔺欢骑着快马接连奔波了七八日,终于来到了前往屹阳必经之路上的犀井镇。 他们换乘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继续前行。 犀井镇的街市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祈毓身着一袭云锦锦服,满头青丝用一顶赤镶金梁冠高高束在头顶。 蔺欢则是身着一套雨丝锦缎袍,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用一支溜银点珠发簪扎成干净利落的高马尾。 两人的脸上各自戴着一张平凡无奇的人皮面具,更显神秘莫测。 祈毓坐在马车前方,悠然自得地驾驶着马车,蔺欢安静地坐在车厢内。 突然间听到外面喧闹嘈杂的人声,她伸手轻轻掀开车帘,望向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各式各样的摊位挤满了道路,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对祈毓说:“夫君,咱们一路奔波数日,今夜不妨就在此镇歇脚一宿吧。” 祈毓听闻此言,慢慢减缓了驾车的速度,转头温柔地看向她,柔声回应:“夫人所言极是,这几日确实辛苦了。” “我们接连赶了七八日的路程,的确需要好好的歇息一番。” 说到这里,他心中暗自钦佩不已。 蔺欢身为一名女子,这几日跟着他风餐露宿,毫无怨言,竟有如此坚韧不拔的毅力。 他同时也心疼,是他不够强大,才会让蔺欢迫不得已跟着他千里迢迢的赶往屹阳。 两人说好之后,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 客栈位置极好,面向山峦,背依绿水,山水相依。 祈毓两人要了一间普通的雅间,匆匆吃过晚饭,洗漱一番后,已是夜色渐深。 一轮弯月静静地高悬在半空中,星光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般散落在夜空中,映照出夜色的静谧与美丽。 蔺欢揭掉人皮面具,穿着一套月白色寝衣,一头长发随意地飘散在后背,身体笔直地站立在窗前,专心致志地欣赏着犹如画境一般的夜景。 忽然间,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轻,整个人被腾空抱起,人就稳稳地落在男子坚实有力的怀抱里。 祈毓双手将她拦腰抱起,一边缓缓往床榻边走去,一边温言细语地说:“欢儿,你不是累了嘛,应当上床躺着歇息才对。” 她伸手环住祈毓的脖子,唇角微勾,温柔的笑意自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中流淌出来:“累是真的,可这时辰还早,夜色又美得仿若画卷,我就想多看一看。” 祈毓极其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平躺着,双手撑在床沿边,俯身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声线磁性又撩人:“欢儿,夜色再好看,能有为夫好看?嗯?” 他原本完好的俊脸近在咫尺,轻轻扬起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极致诱惑的笑容,让蔺欢看得怔愣住好几息时间。 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加速,如鼓点一样密集,“砰砰砰”的快要跳出她的胸膛。 迅速回过神来后,她急忙滚到床榻里侧,翻身背对着祈毓,双眸紧闭,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默念着清心咒。 她的举动,让祈毓颇觉好笑,爽朗的笑声自他嘴里发出:“欢儿这是害羞了,对不对?” 难得,实在是难得! 平日里的蔺欢在他面前,鲜少露出羞涩的一面。不曾想,今日会看见蔺欢面红耳赤的模样,看得他眉开眼笑。 蔺欢腾地一下子坐起身来,不落下风地迎上他的目光,拒不承认:“你胡说,我明明没有害羞,是你看错了。” “倒是你,故意离我这么近,是想要对我施展美男计吗?” 祈毓不紧不慢地踢掉鞋子坐在床榻上,趁她不备,伸手一捞,把她紧紧揽在怀里,低头一眼不眨地注视着她:“夫人,你此话委实是冤枉为夫了,为夫可不敢对你使用美男计。” “为夫是真的很想知道在夫人眼里,究竟是为夫好看,还是夜色好看?” 若要让他说实话,他是非常乐意用自己的美色去诱惑蔺欢对自己胡作非为的。 可是,他的欢儿年龄还小,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蔺欢的事情。 若是玩得太过火,最后遭罪的是他自己,只能去洗冷水澡了。 蔺欢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是夫君你好看了。区区夜色,哪里能跟我面若冠玉、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夫君相提并论呢!” 她说罢,似乎怕祈毓不信自己所说,又举起右手表明:“你不用怀疑,我说的是真的。” 她这话绝无半点的掺假,虽说天启皇朝的皇子们个个长相俊美,却没有任何一个皇子的容貌能及得上祈毓长相绝世的容颜。 见她语气诚挚,祈毓乐得笑逐颜开:“好,我不怀疑欢儿话中的真假。” “欢儿在我的眼里和心里,一样美得如花似玉、楚楚动人、天姿国色,任何女子都及不上你半分。” 蔺欢对自己的容颜很有自知之明,口吻戏谑:“夫君此话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懂的。” 两人相视一笑,缓缓躺在床榻上,他侧着身子,先看看蔺欢的脸,又看看她的手。 随后,他的右手轻柔地抚摸着蔺欢瘦削的脸颊,眼中溢满了心疼:“欢儿,你这些时日跟着我东奔西走,瘦了不少。” “在王府时,好不容易才把你养得胖了一点,结果还不到短短半个月,你又瘦回了原来的样子,我看得心疼。” 接着,他又执起蔺欢的右手细细摩挲,骨节分明的手,纤细修长,没有一点多余的肉,让他的心更加地疼了。 蔺欢十分无语地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你确定我瘦了?我自己怎么感觉不到呢?” 她承认这些天连续奔波下来,确实是瘦了一点,也仅仅只是瘦了一点点,哪有祈毓说的那么夸张! 祈毓右手一伸,放在她的脖颈下,右手捞她入怀,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欢儿,等回到屹阳之后,我要让厨房的厨子们用最快的速度把你养回来。” “你太瘦了,看起来弱不禁风,过度瘦弱不仅会影响你的身体健康,还会让人以为是我苛待了你,不给你饭吃呢。” 蔺欢笑意盈盈地问他:“夫君,你到底是担心我的身体,还是担心别人说你苛待发妻?” 她无奈轻叹,她是比在离开京城时瘦了些许,但也远远还达不到营养不良的地步,祈毓的担心实属是多余。 第216章 这还用问吗 面对蔺欢的问题,祈毓一脸认真地回答:“欢儿,我一方面担忧你的身体状况,另一方面也害怕旁人会指责我亏待了你。” “你是我的妻子,亦是我此生唯一想要白头偕老的女子,我一心只想着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好让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我对你的百般疼爱。” 他的这番言辞,让蔺欢不由得摇头轻笑出声:“得了吧,我感觉我目前的状态挺不错的,并没有很瘦。” 她着实喜爱现今这般身材,稍有肉肉便能快速增长,但若想变瘦亦非难事。 祈毓有些闷闷不乐地嘟囔着:“你这样消瘦哪里好了?我真的看不惯你如此瘦弱,都怪我没有尽心尽力的照顾好你。” 听到这话,她微微一愣,随即抬头凝视着祈毓。 抬手轻柔地抚摸着他那略显清瘦的俊美脸庞,飞速地凑近他的脸颊蜻蜓点水一吻,语调宛如柔和的夜风一般:“好啦,你就别再责备自己啦。” “你刚刚还说我变瘦了,你仔细瞧瞧你自己,不也一样瘦了许多嘛?” “等咱们回到屹阳后,一同努力把失去的肉肉给补回来,就这样说好了。” 祈毓满心疼惜她,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眼见着祈毓同样消瘦了不少,她心里也会担忧的。 见她欣然同意把身体补回来,祈毓满意地点点头。 而后动作利落的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唇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欢儿,是你主动吻我的,我得吻回来。” 话音一落,他不给蔺欢躲避的机会,熟能生巧地吻上她娇艳欲滴的唇畔,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地吻着,炽热缠绵。 蔺欢被他越发娴熟的吻技吻得晕头转向,大脑一片空白,忘了思考,也不想去思考。 顺从的闭上眼睛,本能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他的吻,任由爱意在彼此心间肆意流淌。 久久一吻后,祈毓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心满意足地躺在她身侧,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他没再缠着蔺欢谈论方才的问题,径直说着自己心中的打算:“欢儿,犀井镇距离屹阳不算远,约莫还有三日左右的时间便能到达。” “等我们回到屹阳后,先想方设法的让屹阳迅速强大起来,然后再去南蛮一趟。” 他没忘记蔺绍将死之前说过的话,他母妃的死因不简单,与南蛮王室有着不小的关联。 而且,蔺绍还说过之所以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害死忠义侯夫妇,南蛮王室也参与其中。 要不是他如今得先忙着屹阳的经济发展和军事发展,他恨不得立刻飞到南蛮去查个一清二楚。 蔺欢同样记得蔺绍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之时的主动坦白,南蛮王室是害死原主父母的元凶之一。 蔺绍死了,祈重近被她给皇后下的药牵制着,接下来该轮到南蛮王室了。 她轻声应着:“好,听蔺绍说南蛮的语言与我们说的话稍有不同,正好我们也需要时间学习一下。” “既是要去报仇,我们得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知己知彼,才能事半功倍。” 祈毓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浅浅一笑:“欢儿,他们作为你的敌人,是十分不幸的。” “有你这样足智多谋、有备而去的对手,他们迟早会被你吓得闻风丧胆。” 这一刻,他甚是庆幸,幸好他从一开始都不曾为难过蔺欢,否则,他的下场还真是难以预料。 如果他像寻常男子那般对蔺欢非打即骂,无需多想,只怕不过半月,他就会被蔺欢折磨得生不如死。 想想蔺绍和许氏那对无良的夫妻,再想想狂妄又狠毒的蔺傲和蔺如兰,还有祈烁等人的下场。 凡是蔺欢的仇人,他们哪一个最后不都是去阎王殿报到了吗! 蔺欢秀眉轻挑:“闻风丧胆?很久不曾有人这么夸过我了!” “不知为何,这个词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就特别的喜欢。” 想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会医、会毒、还会武…… 几乎能学的,她都被组织逼着没日没夜的学,加上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学习起来自然要比旁人快上数倍。 她出任务多年,从未失败过,哪怕她在做任务时,自身已是伤痕累累,她也会誓死完成组织交待的任务。 她的话,让祈毓瞬间记起了她曾经对自己坦露过的事情,心脏不可抑制地疼了一下:“欢儿,想必你从前在你们那儿受过很多的伤吧?那一定很疼吧?” 蔺欢从前的职业就好比天启皇朝的杀手和暗卫之类的。 他见过卫一和温月他们训练时的模样,单是这样一想,他的一颗心就更疼了。 蔺欢毫不在意的淡淡一笑:“我觉得也就那样吧,谈不上疼不疼。” “再说了,外伤总会有好的那天,不算什么的。” “我那么多年都过来了,早已习以为常了。” “现在呢,我非常庆幸组织不断地逼着我学习,若不然,我怎么能斗得过蔺绍他们那些心狠手辣的仇人呢。” 不得不承认,组织对她的苛刻,还是对她有着不少的帮助。有无数的技能加身,她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就算成婚当初祈毓怒火中烧的把她送回丞相府,她照样能把蔺绍他们都解决之后,逍逍遥遥的过完她这一生。 祈毓闻言把她拥得更紧了,脸上的心疼之色一览无余:“欢儿,你放心!此后有我在,断不会让你再过回从前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蔺欢轻轻点头:“好!我相信你。” 随即换了一个话题:“夫君,我们盗走皇后和皇上的私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约莫十日左右,你说皇后他们现在知道自己的私库被盗了吗?” “可惜了,我们眼下不在京城,要不然也能亲眼看一看,他们在发现自己的私库被盗得一无所有后,会不会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祈毓微微摇头,感觉好笑:“欢儿,这还用问吗?” “即便我们不能亲眼所见,他们也应该会气得急火攻心、暴跳如雷的。” 蔺欢还说他腹黑,他却觉得比起他来,蔺欢显然更甚。 她才来到这里两个多月,天启皇朝的局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让敌人自个儿斗得不亦乐乎。 蔺欢暗自笑得开心:“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些了,明日一早还得赶路呢,早点歇息吧。” 祈毓温柔地回着:“好,愿欢儿做个好梦!” 第217章 她是女子,不是男子 两日后。 刚过午时。 艳红的骄阳宛如一颗璀璨的宝石高悬于天空之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为这片晴朗的天空增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祈毓和蔺欢驾驶着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一路疾驰而来。 他们一路速度不停,终于在经过一番紧赶慢赶之后,成功追上了前方的毓王府众人。 这支庞大的队伍由一百多人组成,此刻正停歇在一座低矮的山丘之下。 此处地势平坦开阔,山间清泉潺潺流淌,古老的松林郁郁葱葱,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蔺欢挑开车帘的瞬间,目光便被如画的风景深深吸引,正巧他们也该找个地方歇歇脚。 她的声音如同绵绵细雨般温柔:“夫君,此处风景独好,不如我们先在此处稍作停歇再走?” 祈毓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早已把稳稳地停好。 他先下了马车,再伸手扶着蔺欢慢慢下车,低声说着:“夫人所言非虚,此处的确风景宜人。” 两人随即缓缓走向不远处的一块巨大岩石,紧紧相依而坐,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安逸。 祈毓和蔺欢两人的脸上,依旧戴着那张平凡无奇的人皮面具,将两人真实的面容隐藏得严严实实。 蒋淮原本有心上前向他行礼问安,但看到他冷漠地扫了自己一眼后,心中一凛,急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温月自然也留意到了他的举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一眼便认出了不远处坐着的两人,是易容后的王爷和王妃。 她内心的激动之情犹如澎湃的海潮一般,汹涌翻滚。 算起来,她已经有大约十天没有见到王妃了。 温月深知祈毓此时不愿与他们相认的缘由,毕竟在世人眼中,他们夫妇二人早已命丧黄泉于皇家猎场。 他们此次千里迢迢的赶往屹阳,随行的队伍人数众多,说不定何时就会混进其他势力派来的奸细和耳目。 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终究还是没能压住去找蔺欢说话的冲动,快步走到两人跟前,疏离地打着招呼:“两位这是要往哪里去呢?” 她仔细地瞧着蔺欢,多日未见,她家王妃瘦了好大一圈。 想必王爷应该心疼坏了! 祈毓一副高冷的模样,对她的问话爱搭不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抛给她。 温月的脸上不见半点尴尬,反正她不是找王爷聊天。 不管王爷理不理她,她都无所谓,她只是想跟王妃说话而已。 蔺欢沉思好几息时间,才说:“这位姑娘,我和夫君新婚燕尔,闲来无事,便想着四处走走,看看天启皇朝的大好河山。” “你们又是往哪里去呢?顺路吗?要是顺路的话,我们不妨一起走。” 于他们现在的局势来说,他们诈死一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最好是能够拖到屹阳独霸一方的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再也无所畏惧,诈死一事爆出来也无妨。 温月忙不迭地点头:“顺路,非常顺路,这位夫人若是不介意,便与我们一道走吧,大家也好有个伴。” 要是可以,她好想跟王妃坐在一辆马车里,好好的和王妃说说话。 祈毓跟她主仆多年,一眼便能看穿她的那点小心思,双眸在瞬间危险地眯起,冷冷地凝视着她。 吓得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急忙往后退出些许距离,离蔺欢远一些。 王爷的醋劲简直太大了,她是女子,又不是男子,想跟王妃同乘一辆马车都不行吗! 蔺欢暗自注意着他们主仆两人的小动作,不由得忆起温月上一次被祈毓毫不怜香惜玉地丢出马车时的场景,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也感觉祈毓忒爱吃醋了! 约莫一刻钟后,一行人起程出发。 再次上马车时,祈毓并未急着赶路,而是与她坐在车厢里,小声地告诉她:“欢儿,再有一日时间,我们大概在夜幕降临时就能到达屹阳,就可以好好的歇息了。” 蔺欢很惊讶他对路程的熟悉程度,问他:“夫君,你以前来过屹阳吗?” 按理来说,祈毓十八岁封王,封地也是那时候才有的。 可祈毓这两年来不仅身中剧毒,又被皇上明里暗里的盯着,应该没有擅自离京的机会才是。 祈毓也不瞒她,凑近她耳边悄悄地说:“欢儿,实不相瞒,在父皇给我封地之后,我曾偷偷的来过屹阳好几次。” “每次我离开京城来屹阳的时候,会让蒋淮扮成我的样子留在京中。” “我们相识多年,他扮起我来惟妙惟肖,让外人真假难辨,短时间内不会穿帮。” “而我则是趁着每一次来屹阳的机会,把那些潜在的危险清理得差不多了,没有人能再翻出一朵水花来。” “所以,等我们到达屹阳后,完全可以放开手,大展拳脚,不用受任何人的掣肘。” 早在祈重近给他封地时,他便存了自立为王的心思。 奈何偏偏他身中剧毒,始终寻不到救命的解药,才没有勇气跟屹阳的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的坦言相告,让蔺欢眼中的惊讶之色更甚,好笑地问着他:“夫君,你跟我说这样机密的事情,不怕我会出卖你吗?” 她和祈毓的性格真的挺相似的,几乎没什么好奇心。 对方不说,他们就不主动问起。 祈毓伸出右手牵着她的左手,紧紧握住,满目自信:“我相信欢儿同我一样,舍不得出卖彼此的。” 他们两人成婚已是两月有余,蔺欢从未主动问过他的秘密,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的心生怀疑,蔺欢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直到蔺欢愿意跟他分享自己的秘密,他才明白过来。 蔺欢不是不喜欢问,而是压根就没有好奇心,许是与她从前过得太辛苦有着很大的关系。 蔺欢回以他温柔一笑:“放心吧,夫君既然信任我,我说什么也不能辜负了你的信任。” 眼见蒋淮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渐去渐远,她不免出声催促:“夫君,我们先赶路,能早一点到达屹阳,也好早一点休息。” 第218章 你敢! 夜色苍茫,如墨般漆黑的夜幕即将笼罩大地。 祈毓一行上百人踏入屹阳城的地界,又接连着走上三天后,终于来到了屹阳城的主街,离祈毓的王府不算远。 依然是他坐在马车前方驾驭着马匹,而蔺欢则安静地坐在车厢内。 随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祈毓逐渐放慢了马车的行进速度,与蒋淮等其他人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他伸出手轻轻地挑起车帘,然后压低了嗓音:\"欢儿,这里距离王府已经不远了。要不我们舍弃这辆马车,悄悄地先行回到王府,如何?\" 目前来说,他们假死的消息不宜公开,如此明目张胆地返回王府实在不妥。 在屹阳的势力尚未壮大起来之前,他们必须保持低调行事,以防王府内藏有朝廷派来的眼线。 蔺欢的笑声宛如一阵轻风拂过,温柔地回应着:\"夫君,一切听从你的安排便是。\" 话音刚落,两人当机立断,毅然放弃了马车。 而后身形一展,施展出轻功朝着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刻,温月正端坐于马背之上,似乎突然心生感应,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向后张望。 这一看之下,让她惊愕得目瞪口呆,她快速凑近同样骑着马儿的蒋淮,小声地问:“哎,王爷他们两人不会走丢了吧?” 祈毓和蔺欢二人的身影,不知在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他们所乘坐的那辆马车也不见了踪影! 蒋淮不雅的对她翻了一个白眼:“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会走丢?”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多半是先悄悄地潜回王府了。” 那夫妻俩人,一个腹黑又狠厉,一个狡猾如狐又彪悍,就算他和温月走丢了,他们都不会走丢。 温月一听,摇头失笑:“王爷和王妃行事还真是让人难以预料。” 等他们一行人回到王府时,祈毓和蔺欢早已在王府的主院里洗漱好,也吃完了晚膳。 蔺欢正准备去卧房里歇息,右手却被祈毓的左手牵着,径直往外走去。 她的脸上写满了疑问:“夫君,现在不应该是休息时间吗?你要带我去哪里?” 祈毓边走边说:“欢儿,我有许久不曾来屹阳了,书房里的桌案上想必堆满了下面送上来的消息,得先去处理一下。” 她脸上的表情是相当的无语:“那是你的事情,你去处理就行了,为何偏要带上我呢?” 他们一路从京城而来,连着赶了约莫半个月的路程,她感觉是有些累的,此刻只想好好的躺一躺。 祈毓的眉眼间,同样有着明显的疲惫之色,可看着时辰还早,他得忙正事。 “欢儿,你是我的妻子,是王府的女主人,理应知晓王府的一切。” “你若实在太累,书房里有软榻,你可以先休息,只要在那儿陪着我就行。” 见他这样说,蔺欢只好陪他一起往书房而去。 两人很快到达书房,书房里平日有专人打扫,并未因为主人久久不来而变得杂乱不堪。 书房里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进入,两人刚刚走进书房,就揭下了脸上那张掩人耳目的人皮面具。 自进入书房,安排好蔺欢后,祈毓便开始翻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蔺欢则是躺在软榻上侧着身子,右手支着脑袋撑在榻上,目光落在他身上,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以往她便听闻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了。 今日一见,她深有同感。 祈毓本就长相俊美,此时翻看折子的模样严肃又认真,对所有事物都有一种自信满满的感觉。 她的视线久久不曾移开,祈毓抬眸望向她,见她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脸上压根不见一点困意。 他起身走到软榻边,笑意盈盈地问:“欢儿,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先与我一起看看折子?” 蔺欢紧忙摇头拒绝:“不用了,折子不算多,无需多久,你就能看完的。” “再说了,我睡得着。” 她说罢,一个翻身将被子盖好,双眸紧闭,尽量快速进入沉睡。 祈毓可怜兮兮的声音自她身后传出:“欢儿,你就忍心看我一个人劳累吗?” 如果说蔺欢是真的很困,他是不愿意打扰的。 可蔺欢明明就不困。 他知道蔺欢在顾忌着什么,旋即又说:“欢儿,我明白你是怕旁人说你女子不可干政。没事的,屹阳城是你男人说了算,我说可以就可以。” 他与蔺欢成亲以来,清楚地知道蔺欢的才能不在他之下,完全可以参与其中。 总而言之,屹阳想要飞速地强大起来,光靠他一个人是很难的。 蔺欢聪明绝顶,又见多识广,很多的点子都会出乎他的意料。 蔺欢不为所动,转身与他四目相对:“夫君,如果是我决定要做的事情,我不会惧怕别人说三道四。” “可我之前忙忙碌碌了那么多年,俗话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屹阳如今有你坐镇,我是十分乐意享一享清闲的。” 祈毓伸手牵过她的手,声音温柔得如同细雨润物:“欢儿,屹阳是我们共同的家,需要我们一同努力建设。” “你放心,最多只需要几年时间,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玩都可以。” 他随即又轻叹一声:“都怪为夫不够强大,让你如今享不了清闲。” “再说了,你就我一个夫君,你忍心看着我一个人积累成疾,劳累而死吗?” “以后你又该去哪里找一个像我这样又好又俊的夫君呢?” 蔺欢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不许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你要是真的敢先离我而去,你信不信你前一日下葬,我后一日就找个男人嫁了?” 她心下暗叹,这男人为了让她陪同看折子,竟然什么话都说,万一一个不好应验了呢! 祈毓伸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迅速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口吻霸道至极:“你敢!” “欢儿,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能是我祈毓的女人,你休想嫁给别的男人。” 别说让蔺欢嫁给别的男子,他会受不了,单是让蔺欢多看别的男人几眼,他的心里就酸得不行。 蔺欢笑意吟吟地仰头看他:“所以呢,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你以后别再说类似不好的话,更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才能与我长相厮守。” 第219章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伤心了 祈毓和蔺欢一门心思只想着让屹阳快速变得富裕强大起来。 两人雷厉风行,毫不拖沓。 仅仅只用了短短的一年时间,屹阳城就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惊人变化。 蔺欢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所学到的各种技能和知识,充分地运用到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她提议并用自己的银钱,大力兴修水利设施,极大地改善了农田的灌溉条件;又自制出简单实用的肥料,大幅度地提高了农业的收成效率。 此外,经过她与祈毓共同商议后决定,将屹阳城现今人数多达二十万兵马的训练模式彻底革新,全面采用了二十一世纪特种兵的高强度特训方法。 蔺欢更是慷慨地拿出系统中不计其数的药品,开设了一家名为\"吉祥药铺\"的大药铺,且店铺迅速扩张至全城各处。 对于平日里常见的如感冒发烧等病症,服用一些西药就能轻松治愈,非常便捷。 她还无私地将自己从现代社会所习得的大部分精湛医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屹阳城中的众多医师们,其中包括先进的缝合技术等。 一时之间,蔺欢的\"疏影神医\"之名传遍了整个屹阳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她一手创立的玄月堂规模也是日益壮大,成员已由最初的一百多人发展成为现在的数万之众。 她把玄月堂改名为玄月楼,分设成好几个分堂,分别为灭隐堂、微光堂、刑讯堂等,各个分堂各司其职。 这一年,屹阳城兵强马壮,百姓安居乐业。 又是一年一度的端午佳节,本该是龙舟竞渡,糯米飘香的好时候。 却偏偏忽然爆出毓王夫妇早在一年前就命丧于皇家猎场一事。 整个屹阳的人,除了蒋淮和温月,以及几位心腹,全都被这一则消息吓得慌了神。 屹阳这一年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以为全是祈毓一直在改变政策,却不想,会突然收到这样的噩耗。 如果说让屹阳在短短时间内有这种惊天变化的决策人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竟然能瞒过全屹阳的人,还瞒了整整一年。 众人心里忐忑不安,恨不得立刻前去王府探个究竟,想要好好的看一看王府里的主人到底是谁。 此时,王府主院的主厅里。 祈毓身着一袭淡紫色交领锦服,用一顶凤纹洒金远游冠将一头青丝高高束在头顶,衬得他矜贵无双。 蔺欢穿着一套霞彩千色湖蓝绫裙,梳着凌云仙宫髻的发上,戴着全套与衣裙同色的嵌宝石头面,显得她华贵无比。 两人难得清闲,正围着一张刻吉庆有鱼白玉石方桌对面而坐,桌上放着棋盘。 祈毓的右手中执着一枚黑子,蔺欢的右手捏着一枚白子。 黑白交织的棋子在棋盘上摆放整齐,仿若一幅壮丽的画面。 每落一子,都会引起棋盘上格局的变化,似是在叙述一场又一场激昂的战斗。 眼看着自己即将落败,蔺欢随手把棋子放回棋罐里,闷声闷气地说:“夫君棋艺精湛,小女子甘拜下风。” 她被祈毓高超的棋艺打击到了,两人下了三局,她只赢了一局,还是险胜。 她想,她此生都不想再跟祈毓下棋了。 祈毓先把黑子放回棋罐里,然后起身走到她身后,微微俯身,伸出右手抓着她的右手,从棋罐里拿出一颗白子,声音轻柔如水:“欢儿,你仔细看,只要把白子放在这个位置,此局必胜。” “没事的,我学习棋艺已有多年,你又鲜少练习,往后我们趁着闲暇时多多切磋,你的棋艺定能突飞猛进的。” 天气愈渐炎热,他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让蔺欢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急忙伸手将他推开些许距离:“你…你离我远一点,凑这么近做什么?” 她心下无奈叹息,这男人也真是的,脸皮是越发的厚了,时时刻刻都变着花样撩拨她的心弦。 祈毓故作一脸的哀伤:“欢儿,我们成婚才一年多而已,你居然就开始嫌弃我了,我好伤心。” 他心里暗自算着日子,他和蔺欢还有多久的时间才能结为真正的夫妻。 蔺欢的生辰是九月十八,今日已是五月初五,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 快了,他终于快要等到那一天了。 这一年来,他们夫妻俩人忙得就像那穿梭在繁忙季节中的蜜蜂,不停地奔波于各种事物之间。 很多时候都只是匆匆洗漱一番后倒头就睡,蔺欢甚至有时候忙着其他的事情,都不回王府歇息,时间过得特别的快。 也就这个月才有了充足休息的时间。 蔺欢瞧着他满脸的哀怨,忍不住伸手扶额。 她好像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尽管知道祈毓多半是装的,她仍然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挽上他的右手腕,一本正经地解释:“夫君,我不是嫌弃你,真的。” “这天气逐渐炎热,你靠我那么近,我感觉很热,才推了你一下。你别伤心了,行不?” 祈毓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眉眼间隐约带着淡淡的笑意,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唇:“欢儿,我们近些日子太忙,你很久没亲过我了,你亲我一下,我就不伤心了。” 他此话不假,这一年来,他们夫妻俩为了屹阳能独霸一方忙得不可开交,很少亲吻,因为根本没时间。 通常是他睡着的时候,蔺欢晚归,待他晚归之时,蔺欢早已进入梦乡。 他深知两人都费力劳神,心疼蔺欢还来不及,又哪里会舍得吵醒。 他的话,让蔺顿觉好笑:“你确定你这不是在讹诈?” “何况,这里可不是卧房,要是等下哪个有急事前来禀报,不小心看到我们这样,我还怎么见人呐?” 她虽是现代人,也是很害羞的,让她跟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她觉得难为情。 万一待会儿真的有人一个不注意径直闯入主厅,那她还不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祈毓伸手揽她入怀,低头凑近她逼问:“欢儿,你是真的嫌弃为夫了,对不对?” “是我没用,可怜我今年才二十有一,便遭到了欢儿的嫌弃,我……” 他剩下的话语,被蔺欢迅速凑上的红唇,彻底的堵住。 蔺欢只想蜻蜓点水一吻就移开,奈何腰肢却被他的左手紧紧揽住,后脑勺也被他的右手固住,不能动弹半分。 第220章 她既是我心之所爱,亦是我唯一的妻子 蔺欢难得主动亲吻祈毓一回,原本只想轻轻一点、浅尝辄止便移开嘴唇,无奈身体却被祈毓牢牢的禁锢在怀中无法动弹。 祈毓才刚刚领略到她唇齿间的甘甜美妙滋味,又怎会轻易舍得松手! 他的吻带着无尽的温柔情意,细腻地在蔺欢粉嫩的双唇上来回摩挲留恋。 宽敞的主厅内一片静谧无声,唯有二人的心跳声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清晰可闻。 偏偏就在这时候,蒋淮的声音极不适宜地在屋外响了起来。 “王爷,属下有要事需要禀报,不知您此刻是否方便打扰?” 他在赶来的途中,听闻巧月说起王爷与王妃正在厅内下棋。 尽管他心中知晓王爷和王妃已结为连理,但考虑到夫妻之间或许也有不便示人之时。 所以还是很有分寸地先行询问一声,表示尊重。 蔺欢猛地回过神来,急忙伸手去推搡着祈毓。 她心中暗自懊恼不已,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就知道会有事情突然找上门来。 祈毓如愿以偿地尽情品尝了美人香唇,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直至等到两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又重新坐回桌边后,他才对着门外喊:“进来吧。” 蒋淮快步踏进厅内,径直将事情直言:“启禀王爷,今日不知从何处突然散发出您和王妃早已命丧皇家猎场一事,闹得人心差点大乱。” 祈毓和蔺欢对视一眼,在转瞬之间便明白过来。 屹阳城这一年来的变化可谓是焕然一新。 近期又与外界互通往来,肯定会有京城那边的探子混入屹阳。 之所以会忽然把他们诈死一事爆出来,是存了让屹阳城大乱的心思,好顺理成章地把屹阳彻底收入朝廷的囊中。 单是屹阳在医术上的造诣这一块,就足够引人瞩目了。 祈毓了然地冷笑一声:“无妨,现如今屹阳城早已不需要遮遮掩掩。” 他侧首看向蔺欢,眼中满溢出温柔:“欢儿,正好,我们“逝世”已经一年,也该找个机会活过来了。” 他们夫妻俩平日里出门办事时,为了不被人发现,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具从不离身。 现在,他们两人是时候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屹阳人的视野中了。 他这话刚说完,门外又传来侍卫的禀报声:“蒋大人,王府门前聚集了好多的百姓,他们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这可怎么办呐?” 祈毓率先起身,伸手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然后走到蔺欢身边牵过她的手,眸中笑意浅浅:“欢儿,走吧,我们如今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蔺换轻轻点头,随即揭下自己的人皮面具,轻声附和:“嗯,这面具不透气,每日戴在脸上对皮肤不好,我早就想把它拿下来了。” 她心知肚明,这一天迟早会来,一年了,他们已经准备充分。 朝廷若是想不开要对屹阳开战,她不介意让屹阳的版图再扩大一些。 两人带着蒋淮一行十数人来到王府门口,放眼望去,府门前人山人海。 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府门前的那一刻,原本人声鼎沸的百姓们,立刻变得一片寂静。 好半晌之后,人群中又炸开了锅。 “天呐,那是王爷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俊美。” “他身边站着的女子是王妃吗?也是生得那么的美丽非凡、清丽脱俗。” “他们两人不愧是夫妻,男俊女美,实乃羡煞我也。” 人们这夸赞的话语刚刚落下,又有人疑惑出声。 “可是,听闻王妃不是个傻子吗?这看着怎么不像啊。” “哎,你们别听人瞎说,以讹传讹,今日不是还有人说王爷和王妃早已死在皇家猎场了吗?” “他们明明就是人不是鬼啊,造谣的人实在是太过可恶,最好别让我们知道是谁,不然非得把他的嘴巴用针线给缝上,让他再胡说八道。” “就是,王爷和王妃还好好的站在我们眼前呢,那人就开始乱传消息,分明就是不安好心啊。” “对,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要把那个坏蛋给揪出来,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祈毓和蔺欢两人,如今在百姓们的眼里,那是比神明还要好的存在。 让他们一清二楚地看着屹阳这一年来是怎样变得强大的。 尤其是王爷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疏影神医,医术高超。 像风寒、发热的那些小症状,只需服下一些小袋包装的药物,就能轻松治愈。 他们从此再也不用喝那一碗又一碗的苦药了。 不止让他们这些平民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还不用再因为发热之类的小小病症而倾家荡产了。 最主要的是,王爷还让她们女子可以跟男子一样上学堂读书识字,出门做买卖也不会被人指责抛头露面了。 他们能有如今的安乐日子,心里对祈毓和蔺欢是非常非常的感激。 屹阳城能有王爷这样励精图治、仁贤革新的领导者,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所以,他们对于造谣王爷和王妃已死的那个人,是相当的恨之入骨。 人们的议论声不小,让祈毓和蔺欢一字不落地听入耳里。 祈毓彬彬有礼地说:“众位请先静一静,本王有话要说。” 他此话一出,原本还在七嘴八舌地继续议论的人们,在转瞬之间又一次安静下来,个个伸长了脖子,静静地等着他说。 他毫不避讳地伸出右手牵过蔺欢的左手,看着蔺欢的眼神温柔似水,唇角微勾,勾勒出丝丝如同春风般的笑意。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众位,她姓蔺,单名一个欢字,既是本王心之所爱,亦是本王此生唯一的结发妻子。” “实不相瞒,她在刚刚嫁给本王之时,灵智确实宛若五岁儿童。” “不过呢,经过疏影神医前些日子的精心治疗,她早就恢复如常了。” “女子可以与男子一样读书识字,出门赚取银钱,是她提议的。” “兴修水利设施,改善农田灌溉条件,又制出肥料,提升农业的收成,都是出自她的手。” “她的才能并不见得比身为男子的本王差,屹阳城能有如今这般安生乐业,她功不可没。” 众人闻言,先是震惊了许久,回过神来后,视线齐齐集中在两人的身上,脸上全是感激和羡慕。 他们感激王爷和王妃能够竭尽所能地给予他们好的生活,更是无比羡慕王爷和王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而后,众人脸上一片喜色,异口同声地说:“多谢王爷和王妃能让我等安身乐业,我等在此祝福王爷和王妃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第221章 好吃是好吃 屹阳城的百姓们,对祈毓和蔺欢满怀感激与祝福之情,让二人深感震撼,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温暖与喜悦。 祈毓言辞恳切地说:“承蒙诸位对本王及王妃的关怀备至,今日值此端午佳节之际,本王与王妃在此恭祝各位身强体健,诸事顺遂。” 众人闻得此言,皆是喜笑颜开,纷纷跟他致谢:“我等谢过王爷,谢过王妃!” 待到众人散尽归家后,祈毓方才牵起蔺欢的手,缓缓折返府邸之中。 二人并肩而行,闲庭信步于返回主院的小径之上,祈毓轻声笑言:“欢儿,今日我着实欢愉至极。” 尤其是当他听见百姓们衷心地祝愿他与蔺欢永结同心、早得贵子之时,更是由衷地感到欣喜若狂。 蔺欢侧目凝视着他,嘴角边泛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夫君,只要你欢喜便好。” 言罢,她忽地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对祈毓低语:“你今日尚有要事缠身,但若无其他安排,不若随我先行前往厨房一遭如何?” 忆起去年端午时节,他们忙碌不堪,未曾好好的过一个端午。 祈毓回想着和她成婚一年多来,不曾见过她下厨的样子。 既然她今日有兴致,倒不如随她一起去厨房,看一看她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宛如山涧溪流般柔和:“既是夫人主动相邀,为夫岂有不相陪的道理?” 两人很快来到厨房,十数名厨娘和厨子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跟他们见礼:“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祈毓右手一抬,免了他们的礼。 蔺欢径直跟他们说:“现在离晚膳时辰尚早,我来教大家做一种你们从没吃过的食物,保证让你们个个吃完这一顿,还会想着有下一顿。” 厨子们这是第一次见到蔺欢,也是首次见她来厨房。 虽说她神智恢复如常的消息早已在王府内传遍,但他们并不觉得身为王妃的她会做菜。 他们一脸为难地看向祈毓,想让他把蔺欢带回去,不要耽搁他们做饭的时间。 祈毓却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王妃怎么说,你们只管照做就是。” 他这话一出,厨子们哪里还敢有意见! 蔺欢也不跟他们多说,快步走进厨房。 她随手握起一把菜刀,在菜篮子里抓起一根黄瓜直接放在俎上,“嚓嚓嚓”的切菜声接连响起。 厨子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切菜的动作上,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看看被蔺欢切成薄厚匀称的黄瓜片,那精湛的刀工比起他们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祈毓眉目轻挑,他真的很好奇,到底还有什么是蔺欢不会的? 蔺欢连着切了五六根黄瓜,抬眸一看,就见到他们都在看着自己。 她随即吩咐:“你们先别看了,去把厨房里今日的肉类,和那些能切成片、或者能切成块的食材全都切好。” “最好要多准备一点,我怕你们待会儿不够吃。” 厨子们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菜式,只能乖乖地按照她的交代去做。 然后她让祈毓命人去找来二十口铜锅。 她趁着歇息的时间,走到隐蔽处,从系统里拿出早早准备好的大量花椒、茱萸、芥末等多种辛辣调味料。 一切准备就绪,祈毓和众人围成一圈,兴致勃勃地看着蔺欢接下来有何动作。 蔺欢先把各种调味料熬成浓郁锅底,又把锅底倒在清洗干净的铜锅里,再把铜锅放在炉火上。 等锅底烧开后,她先夹了一筷子薄薄的鱼片放入锅中。 鱼肉的鲜香,夹着浓郁的锅底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貌似隐约听到了有人吞口水的声音。 片刻后,蔺欢将烫熟的鱼肉盛放在碟子里,率先递给祈毓:“夫君,你先尝尝看好不好吃。” 祈毓接过碟子,快速尝了一口。 从未尝过的口味,让他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 麻麻的,辣辣的,加上鱼肉肉质鲜嫩,每吃一口都是极致的味觉享受,让他止不住地吃了一口又一口。 众人被他的吃相馋得口水直流,不约而同地问他:“王爷,王妃煮的鱼肉好吃吗?” 祈毓对他们的问话充耳不闻,直至吃完碟子里的鱼肉,才回了一句:“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麻,也有点辣。” 蔺欢轻声笑了笑:“这种吃法叫做火锅,炒好汤底后,边煮边吃。” “若是能吃辣的话,当然是越辣越好吃。” “尤其是冬天寒冷的时候,最适合吃火锅了,全身都会热得暖洋洋的。” 她随后又烫了猪肉、羊肉、兔肉和一些蔬菜。 她自己先尝了一口猪肉,心中无奈叹息一声。 没有辣椒的火锅,终究是缺了一点灵魂,味道却是挺不错的。 蔺欢把烫熟的食物分给厨子们,待他们都尝过后,夸赞声不绝于耳。 “太好吃了,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是啊,我只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别的东西了。” “王妃,这种吃法您是从何处学来的?您也太聪明了吧!” 对于他们的问题,蔺欢一笑了之,并不给予回答。 她总不能说这是她从现代学来的吧! 厨子们尝过火锅之后,学着蔺欢的动作煮起火锅来。 晚膳时辰一到,祈毓让蒋淮把整座王府里的上百人,集中到主院的主厅外。 宽敞豁亮的院子里,摆放着二十套桌子板凳、碗碟、筷子和各类食材,还有厨子们一早就包好的粽子。 众人入目可见,每一张桌子上都烧着一口铜锅,让他们看得一头雾水。 祈毓和蔺欢坐在首座上,他对众人说:“今日是端午佳节,王妃有心让大家聚一次,你们不必拘束。” 众人的脸上因为他的话,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们卖身于王府为奴,从不敢奢求能与主人一道用膳。 让他们和王爷一起吃饭,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但王妃能让他们来主院吃饭,他们心里还是挺感激的,纷纷向他们夫妻俩道谢。 祈毓见他们只是久久地站着,不肯坐到桌子边去,猜想着可能是因为他在这儿,让他们感觉很是拘谨。 他无奈起身对蒋淮说:“让人把本王和王妃的铜锅搬到主厅里去,你们在外面吃吧。” 等他们二人进了主厅后,众人在蒋淮的示意下,才敢坐到桌子边去。 下一刻,厅外人声鼎沸,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温馨又热闹。 第222章 好一招金蝉脱壳 夕阳缓缓西沉,天空中的云霞仿佛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绚丽夺目,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祈毓和蔺欢用完晚膳之后,便手牵着手,悠然自得地漫步于王府内,繁花似锦、绿树成荫的花园之中。 他们沿着小径慢慢走着,享受着这宁静而美好的时光。 两人走了一段路程,来到一座假山前,祈毓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 须臾,他转头柔声对蔺欢说:“欢儿,今日我们如此高调地现身于府门前,想必用不了半月时间,朝廷那边便会得知我们‘诈死’的消息。” 接着,他又说出自己心中的盘算:“关于我们要前往南蛮查寻母妃死因之事,恐怕需要暂时搁置一下了。” “我们眼下当务之急,是观察朝廷接下来会作何反应。” 若是朝廷无意对屹阳发动战争,那么他自然也不会轻易挑起事端。 倘若朝廷执意要派遣军队前来攻打屹阳,他亦无所畏惧。 如今的屹阳城,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他曾亲眼目睹过那二十万雄兵的训练过程,其战斗力绝非普通士兵所能抗衡。 所以,朝廷想要将屹阳纳入版图并非易事。 蔺欢伸手紧握住他的手,看向他的目光柔和又温暖:“夫君,没事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朝廷不战最好,他们若敢不知死活的来犯屹阳,我们奉陪到底就是。” “正好,屹阳的版图不大,我也想把版图再扩宽扩大一些。” 她生在和平时代,并不喜欢主动挑起战争。 可若敌人仍是固执己见的要战,她是十分乐意奉陪的。 有系统里那些逆天的热武器在,区区一个天启皇朝,她若要打下来又有何难! 祈毓听得一愣,一不眨地盯着她看。 蓦然间,他想起蔺欢曾经从系统里拿出来的逆天利器,抑制不住地笑得十分开心:“嗯,但愿他们能识趣一点,千万不要惹恼了我夫人。” 果不其然,还不到半个月,朝廷那边就收到了毓王夫妇还在人世的消息。 皇宫的慈宁宫里。 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崔清若,身着一袭五彩凤凰绛紫鸾袍,梳着涵烟五凤髻的发上,戴着一顶五凤朝阳凤头衔丝凤冠,显得她雍容华贵。 祈陌则是穿着一身金色龙袍,头戴一顶金丝双凤衔珠高冠,尽显皇家威严。 他是在去年四月中旬的时候登基为帝的。 他没忘记答应过太后的事情,太后一日不松口,席柔姻一日做不成他的皇后。 故而,在他登基后,便迫不及待地封了席柔姻为柔贵妃,两人也正式成了亲。 或许是因为席柔姻在一年前被暗龙卫重伤的缘故,两人直到今日都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不止他着急,阿姻也急,太后更是心急如焚。 迄今为止,他的后宫里只有阿姻一个女人。 他们夫妻俩要是再生不出一个孩子来,前朝的文武百官又得上奏折催促他纳妃选秀了。 今日,忽然传来毓王夫妇还活着的消息。 刚一下朝,他就来到了太后的慈宁宫里,母子两人的脸色是如出一辙的黑沉如墨。 祈陌首先开了口:“母后,毓王和他的那个傻王妃不是早在一年前的皇家猎场,就命丧于狼腹之中尸骨无存了吗?他们怎么可能还活得好好的!” 两个月前,屹阳城的惊天变化,被毗邻而居的衡卫城城主派人秘密上报到朝廷。 他们这才知晓屹阳城只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就变得兵强马壮,城富民强。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屹阳是毓王的封地。 可毓王夫妇都不在了,那么让屹阳在短时间内迅速强大起来的人又会是谁呢? 于是,他们只好派人前往屹阳去打探消息,顺便将毓王夫妇早已死亡一事散播出去,让屹阳大乱,好让他们从中获取利益。 只不过,他们千算万算,万万都没有算到。 原本早已身死的祈毓和蔺欢两人,会活生生地站在府门前,彻底的安定民心。 而他们,对于毓王夫妇如何从祈重近的手中死里逃生,以及何时去到屹阳城这两件大事,居然一无所知。 太后毕竟稳坐后位多年,只需稍稍一想,就能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的语气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可恶,我们一直都在防备着其他几位皇子,唯独没把他们夫妻俩放在眼里。” “以往哀家总认为,一个不知道还能活多少日子的病秧子和一个傻子,不足为惧。” “可是,谁能料到这会是他们专程用来麻痹我们的表象呢。” “由此看来,毓王身上所中的剧毒早已揭开,他之所以继续伪装成重病的样子,是为了降低我们的戒心。” “他们夫妻两人会有尸骨无存那种惨烈的死法,又何尝不是他将计就计呢?真是好一招金蝉脱壳!” 不止是他们被祈毓那个狡猾如狐的病秧子骗了,祈重近也不例外,全京城的人都被他像耍猴子一样骗得团团转。 忆起她在皇宫中明里暗里的欺凌祈毓多年,太后心中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祈毓想尽办法让屹阳在短短时间内变得无比强大,会不会是为了要找她和祈陌报仇。 一想到这里,她便坐不住了,当即对祈陌说:“陌儿,我们不能再放任屹阳的实力继续壮大下去了。” “按照他们那种如同闪电般迅疾的发展速度,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直接打到京城来。” 祈陌明白太后话中的担忧。 换作是他的话,被敌人肆意欺压多年,只怕早在刚刚得势的那一刻,就马不停蹄地带着人马直捣黄龙了。 但在他的心里,有一件事情比这更加重要。 “母后,如何对付祈毓一事,我们先暂时放在一边。” “屹阳的兵力再强大,它的版图也就那样小小的一块,绝不可能会强得过朝廷。” “朕听探子说过,屹阳城内有一位疏影神医,医术高绝,很多医师的医术都是他无私传授的。” “他人在屹阳,我们目前不宜跟祈毓翻脸。” “阿姻迟迟怀不上皇嗣,朕想让人去屹阳把他请来京城给阿姻看一看,兴许我们能够早一点有个孩子,也好堵住朝中众臣的幽幽之口。” 第223章 舍不得让她去步你的后尘 说起席柔姻不孕一事,太后的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 起初,对于这个庶出身份的席柔姻,她是真真切切的看不上。 因为席柔姻既没有显赫的门第背景,也没有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根本无法给予祈陌任何一点实质性的帮助,实在是难以与贵妃之位相匹配。 然而,这一年多以来,席柔姻每日雷打不动地前来她的慈宁宫。 不仅向她请安问候、揉捏肩膀,还精心炖煮滋补汤品,并时常陪着她闲聊家常。 久而久之, 太后逐渐地认识到,席柔姻确实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好女子,心中对她的成见和抵触情绪也渐渐淡化了许多。 自从祈陌登基这一年多来,一直未立皇后,也未曾纳妾,始终坚守着只肯让席柔姻一人伴在左右。 她对此最初虽有些看不惯,但时日一久,她如今也选择视而不见了。 只是,皇室没有血脉是绝对不行的。 于是乎,太后试图劝解祈陌:“陌儿,京城之中正值妙龄的贵族千金比比皆是,母后认为你应该适当地听取一下朝中大臣们的建议才好。” “毕竟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乃是头等大事!” 见祈陌不发一言,她又语重心长地继续说:“母后知晓你对柔贵妃情有独钟,满心的期盼着能与她共同孕育子嗣。” “可她与你成亲已经有一年多的日子,她的身子若是争气,早就为皇家诞下长孙了。” 在她看来,祈陌身为帝王,想要自己的后宫里只有席柔姻一个女人,是不切实际的。 更别说席柔姻从成婚到如今都没能为皇家生下一儿半女,朝中众臣早就对祈陌颇有微词了。 因为祈陌这一举动,断了他们最容易往上爬的机会。 祈陌对她的劝说不为所动,尝试着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母后,不是阿姻的身子不争气,而是因为她在一年前被父皇的暗龙卫重伤,才会难以有孕的。” “她日复一日地乖乖服着太医开出的方子,一直都想快速地调理好自己的身子,好能早一点为朕诞下孩子。” “她不易有孕,心里并不好过,压力也很大,太医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切忌忧思多虑。” “如果朕听从您的话,不管不顾地纳妃选秀,她该有多么的伤心啊。” “母后,同为女子,想必你与父皇成婚之初,也是十分不乐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夫君的。” “阿姻是朕此生唯一倾心的女子,朕舍不得让她去步母后的后尘。” 他的阿姻,是那样的优雅娴静,温婉如水,善良纯真。 即使顶着太后和朝中大臣催生的压力,从始至终都不曾跟他抱怨过一句,独自把不孕的重担揽在自己身上。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立刻把这皇位拱手相让,然后带着阿姻去寻一处世外桃源,自此闲云野鹤。 他的话,让太后听得明显一怔,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嫁给祈重近的时候。 扪心自问,她自是不愿意与别人共享自己的丈夫。 她当初原本就深爱着祈重近,幻想着能和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祈重近的心变得太快了,他们成婚才短短几年时间,祈重近就一个接着一个地宠幸宫里的女人,更是对朝臣们送来的女人来者不拒。 直到珍妃进宫后,祈重近独宠珍妃多年,她才彻底醒悟过来,祈重近早就不爱她了。 太后见自己劝不动祈陌,不再出言相劝:“陌儿,母后不是非要拆散你们夫妻。” “罢了,你们夫妻的事,母后从此之后不想管了。” “至于你说让人去屹阳把疏影神医请来京城一事,母后觉得以我们跟祈毓之间势如水火的关系,此事绝非易事。” “疏影会无私地把医术传授给屹阳城的医师们,足以想见他跟祈毓的关系不简单。” “不然,母后让崔家隐卫悄悄地潜入屹阳城去把人绑来?” 她不会怀疑崔家隐卫的实力,是绝对有能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从屹阳带走。 与其让祈陌派人客客气气的去请人,她倒觉得自己的方法要靠谱一些。 倘若让祈毓得知,祈陌的子嗣得靠疏影的医术,恐会借此机会跟他们漫天要价,大肆勒索。 祈陌眉目微皱,语气中是明显的不赞同:“母后,不可否认崔家隐卫实力强悍,可每一个有本事在身的人,一定很不喜欢受人胁迫。” “再则,疏影是医者,自古医毒不分家,害人和救人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您若是让隐卫强行把他掳来京城,他定会心生怨怼,不可能会全心全力地给阿姻医治。” “我们请他来是为了给阿姻治疗,应当礼貌待之,才能显现出我们的诚意。” 经过祈陌这么一说,太后思虑片刻,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因为疏影的心不甘情不愿,一时心生歹念伤害了席柔姻,以祈陌对席柔姻的在乎,祈陌只怕会疯,她得不偿失! 思及此,她又说:“你现在是皇帝了,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母后在你还未登基之前就说过,往后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你来母后这里有些时辰了,你且先回去吧。” 祈陌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比谁都希望祈陌能幸福。 祈陌跟她道了一声谢谢,起身往门外走。 门口处,席柔姻一身月白圆领褶裙,满头珠粹,手中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一盅桂枝人参汤。 见祈陌出来,她微微俯身,展颜一笑:“臣妾拜见皇上。” 她来到慈宁宫有一会儿了,祈陌和太后的对话,她听了个十之七八。 她不怪太后说她的肚子不争气,也不怪太后劝祈陌娶其他的世家贵女。 她只怪自己直到如今都没能给祈陌生下一个孩子。 祈陌对她的维护,让她感到仿佛有一股暖流在胸腔中流淌,炙热地温暖着她的心。 祈陌在她行礼的一瞬间,伸手扶住她,俊美的脸上是一览无余的关切之色:“阿姻,你一路走来可累?” 眸光触及到她托盘中的汤盅,话中隐约带有一丝醋意:“阿姻这是又给母后炖了什么汤?” “自我们成亲后,你给母后炖的汤,可比你给朕炖的汤要多。阿姻当真是有了母后那个婆母,就忘了朕这个夫君呢。” 第234章 倾尽一切给你遮风挡雨 太后原是想着在祈陌离开她的主殿后,打算歇上一会儿。 自从祈重近被他们逼着退位,继而又失踪后,她的心里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宫里的那些妃嫔和皇子们一向比较安分,不会无事生非,皇宫里是出奇的和谐。 这人的身心一旦放松,就容易困乏,精神头不如从前那般旺盛。 突然听到殿外响起席柔姻的说话声,太后顿时来了精神。 仔细想来,好像自打去年席柔姻的伤势痊愈后,说是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便日复一日地给她炖汤。 那手艺,当真是没得挑! 她每次喝完,都感觉神清气爽,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久久不见席柔姻端着汤盅进殿,她轻手轻脚地往门外走去,欲探究竟。 她凑近一听,不禁摇头失笑。 她就说席柔姻怎么还不进殿,原来是人家夫妻俩在门外聊上了。 而且听起来,祈陌似乎是为了席柔姻给她炖的汤盅在吃醋。 太后暗自叹息,对外喊了一声:“陌儿,你都是二十一岁的男子汉大丈夫了,怎的还能像个孩子似的,跟母后吃起醋来呢?” 祈陌对席柔姻这般在意,让她为自己刚才劝说祈陌纳妃一事而感到心虚。 儿子和儿媳恩恩爱爱的,她应当高兴才是。 不等祈陌回话,她又提高了声音:“贵妃既然来了,那就快把汤盅给母后端进来吧。” 说罢,她还忍不住地砸吧砸嘴:“你的厨艺挺好,母后甚是想念呐。” 自她喝过席柔姻给她炖的补汤后,就再也瞧不上其他厨子煮的汤了,总感觉那些补汤都失了几分滋味。 门外的祈陌和席柔姻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而后缓缓走进殿内。 席柔姻对着太后俯身一礼:“臣妾参见母后,给母后请安。” 太后坐在上首位置,急忙让束柔把她手中的托盘接过,连声催促着两人离开。 “陌儿平日里忙着政事,今日难得闲暇,母后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甜甜蜜蜜了。” 两人被她让束柔送出了慈宁宫。 回到长春宫的主殿后,席柔姻遣退了数名宫女和内侍。 两人围着一张圆桌对面而坐,她径直对祈陌说:“皇上,臣妾至今没个孩子,臣妾自知有愧,您不如就听从太后娘娘的建议,选秀纳妃吧。” 她明白皇嗣的重要,也一直在听太医的话,努力地调理着自己的身体。 可那一碗又一碗的苦药,像是一日三餐地往她的肚子里灌,仍然不见一点起色,说她心里不急是假的。 她爱祈陌,不比祈陌对她的爱少,她又何尝不想早一点生下两人的孩子呢。 可偏偏,他们两人从成婚到如今,从未有过一次喜讯。 为此,祈陌愁,她更愁,愁得头都大了。 祈陌温和的脸色在瞬息之间变冷:“阿姻,母后逼着朕纳妃,你也要学她那样对朕咄咄相逼吗?” 他起身走到席柔姻身边,伸手将人揽入怀中,继续说:“朕跟母后说过,你是朕此生唯一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朕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母后和父皇成婚之初也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可后来父皇宠幸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甚至独宠珍妃一人,让母后因此暗自神伤不已。” “朕不愿让你步母后的后尘,只想着能和你长长久久的走完这一生。” 祈陌说话的同时,揽着席柔姻身子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须臾,他又说:“阿姻,一个孩子而已,无足轻重的小事。” “朕听闻屹阳城的疏影神医妙手回春,打算先派人去屹阳把他请来京城给你诊治。” “如若最后结果仍不尽人意,朕大不了从宗室过继一个孩子养在你膝下。” 在他的心里,孩子远远及不上他的阿姻重要。 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固然很好,若最终实在没有,他也不会去强求。 阿姻只有他一个人,身后无人可靠。 他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孩子,而置阿姻于不顾。 他的话语尤似狂风中的巨浪一般,狠狠地撞击着席柔姻的一颗心,让她心中感到强烈的震撼。 祈陌对她的真心真意,她从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她的双手回抱着祈陌的腰,紧紧地抱住,心里有着深深的感动,晶莹的泪水在不知不觉间湿润了眼眶。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略带沙哑:“皇上,臣妾谢谢你!臣妾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这一刻,她特别的希望,屹阳城的那位神医能够治好她的不孕之症。 她是真的很想,很想能有一个她和祈陌的孩子。 祈陌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俯身看去,就见到她在不知何时泪如泉涌,双眼通红。 他心疼得伸手轻轻拭去席柔姻脸上的泪水。 然后又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语气里带着无比的柔和:“阿姻,你别哭了,朕看得心痛。” “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你往后可别再胡思乱想了。” “只要你能好好的陪在朕身边,其他的你不必去管,一切有朕在。” “阿姻,你不要忘了,朕是天子,亦是你的丈夫。” “不管未来有多少的狂风暴雨,你都可以安然无事地躲在朕身后,朕会倾尽一切给你遮风挡雨。” 祈陌从未忘记过自己登上帝位的初衷,如若他作为一国之君都护不了阿姻的话,那他要这帝位又有何用! 他不说这些话还好,话一出口,席柔姻刚被擦干的眼泪,又止不住地自眼眶中流出。 她哽咽的语调中听得让人心疼:“是,臣妾知道了,臣妾定会谨记皇上的命令。” 祈陌又一次伸手擦去她的眼泪,柔声轻哄:“好了,你再这样眼睛红红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朕在欺负你,是朕把你弄哭的呢。” “阿姻最美了,要多多的笑一笑才好,每当朕看见你的笑容,便会不自觉地跟着你一样感觉开心。” 席柔姻伸手点在他的胸膛前,故作娇嗔地顶了他一句:“皇上,您就只知道打趣臣妾,臣妾不想理您。” 两人成婚以来,祈陌每日忙完政务后,都会宿在她的长春宫。 她明白祈陌作为皇帝,迟早会有三宫六院, 她也早在和祈陌成亲时,就做好了独守空房的准备。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祈陌待她仍是一如既往,让她心中甚感欣慰。 祈陌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声线温柔得像一根羽毛,在她的心上轻挠:“阿姻不想理朕?那可不行呢!” 话落,他把席柔姻拦腰抱起,快步往卧室而去,唇边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席柔姻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瞬时间羞得面红耳赤:“阿陌,此刻还是白昼,不可、不可……唔!” 她亲昵的称呼刚一喊出口,祈陌眸色一暗,火急火燎地将她放在床上, 然后迅速地翻身欺上,贴上她的唇,堵住了她余下的话。 红帐落下,一室春意盎然。 第235章 想把她带走,只怕不容易 自从祈毓和蔺欢站在府门前,证明自己还活着一事之后,两人便心知肚明,朝廷那边迟早会派人来屹阳一探究竟。 只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五月二十六日这天,刚至巳时,王府外竟然迎来了一批意外之客。 王府主院的主厅内,气氛格外凝重。 祈毓身着一袭银白绸缎锦服,头戴一顶白宝石镶金进贤冠,将满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整齐地束于头顶,显得他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蔺欢则是身穿一套月牙凤尾尾裙,梳着精致的丛梳百合髻,发间点缀着全套嵌白色宝石头面,衬得她面容姣好、温婉动人。 两人围着那张刻吉庆有鱼白玉石方桌对面而坐,刚刚吃完早膳,正打算去街市上逛一圈。 面对侍卫的禀报,祈毓仿佛没有听清一般,再次开口问出:“你说府门前的客人是谁?” 当听到“凌川川主携同川主夫人,一同前来拜访他和蔺欢”的消息时,他不禁深感诧异。 他从未听说过凌川这个地方,不知道那所谓的凌川主和夫人为何会突然来到屹阳,并且指明要见他和蔺欢。 祈毓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一旁的蔺欢同样面露疑惑之色,与他对视一眼后,两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深深的不解。 侍卫见状,连忙恭敬地回答,言语中带着肯定:“启禀王爷,府外的仆从确实是如此所言。” 祈毓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那位神秘的凌川川主究竟是何许人也?他们夫妻此番前来又有何目的呢? 无数个疑问涌上他的心头,让他一时间寻不到一丁点答案。 眼下看来,他们只能先去见见对方,才能弄清楚对方的真实目的。 于是,他转头看向蔺欢,声音轻柔:“欢儿,走吧,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位凌川川主。” 他率先起身,伸出右手牵过蔺欢的左手,两人并排着往府门口走去。 府门前。 一辆奢华的马车稳稳地停着,后面跟着数十名清一色的黑衣男子,个个身材魁梧,随身佩戴着长剑,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马车里。 蔺曲思身穿一套玄色交领华服,头戴一顶洒金凤纹束髻冠,将一头微白的头发高高束在头顶。 年过四十的他,眉目清俊,不怒自威。 凌盼若身着一套紫色丝绸水裙,梳着凌虚髻的发上,别着一支云鬓花颜檀木镶珠花簪,仙姿玉色的脸上薄施粉黛,更显风姿绰约。 两人并排坐在马车里,她的眼神中忧虑不已:“曲思,你说,因为我们对蔺绍那个伪君子的错信,致使欢欢在曾经的丞相府里受尽磨难,她还会认我们吗?” 一年前,在得知蔺欢的死讯时,她痛不欲生。 待她回到凌川后,蔺曲思不见蔺欢的身影,反反复复地问她,蔺欢为何没和她一同回去。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蔺曲思。 蔺曲思听完她所说,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着两天两夜不吃不喝。 再次打开房门时,蔺曲思原本乌黑的长发白了许多。 他动过攻打天启皇朝的念头,最终念及天启是自己的故土,才不得已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年来,他派人四处搜寻祈重近和蔺绍的下落,誓必要让那狼心狗肺的二人血债血偿,为他的女儿陪葬。 可他的人找来找去,直至今日,终是遍寻不获。 十日前的傍晚时分,他们忽然收到蔺欢还在人世的消息,让他们夫妻俩既惊又喜。 匆匆忙忙地安排好凌川的所有事务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屹阳城赶来。 两地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他们紧赶慢赶,赶了七八日,总算在今日赶到了屹阳城。 蔺曲思伸着右手,握住凌盼若的左手,轻柔地拍着:“阿若,你先别忧虑。” “她要认我们也好,不认我们也罢,都改变不了她是我们亲生女儿的事实。” 他顿住几息时间,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从前是我们自顾不暇,迫于无奈把她托给蔺绍那个混账照看。” “我原以为让仆人把巨额家产交给他,他会尽心尽力地帮我们照顾好欢欢。” “却不想,人心难测,没想到他会让欢欢在丞相府里过得那样苦不堪言。” 蔺曲思的语气里坚定无比:“阿若,我们和欢欢已经分离了十一年,这次专程赶来屹阳,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带回凌川去的。” “我们这些年来辛辛苦苦的让凌川独霸一方,就是为了没人再能让我们一家人被迫分开。” “如今的凌川,早已成为我们的避风港。” “时光匆匆,犹如白驹过隙。一转眼,我们已是四十多的人了,年纪越来越大了,是该享清福的时候了。” “等把欢欢接回去后,我会让人竭尽全力去培养她,让她尽快地继承我的位置。” 即便一年前知晓蔺欢尸骨无存,他仍未想过培养别人来做凌川的少主。 冥冥之中,他总感觉他的女儿没死,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某个地方继续活着。 就算他的人把天启皇朝的京城翻了个遍,仍是一无所获,他却依旧坚信有朝一日总能够找得到蔺欢。 凌盼若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忆起她曾经在毓王府门前,见到蔺欢和祈毓两人之间的其乐融融,她又忍不住地开始担心起来。 “曲思,欢欢和那个毓王的感情很好,我们此番前来要想把她带走,只怕是不容易。” 去年在天启京城时,她没少听说过蔺欢和祈毓的事情。 祈毓待蔺欢的好,是人尽皆知的。 不止不嫌弃蔺欢是个灵智宛若五岁的孩童,还让府医用药膳养好蔺欢的身子。 而今,他们自进入屹阳城后,又听闻蔺欢会恢复神智,乃是祈毓让疏影神医给她治愈的。 想到这些事情,凌盼若心里的担忧更甚。 蔺曲思却是不管蔺欢和那个毓王的感情好与不好,满不在乎地冷哼一声:“那又如何?” “毓王是祈重近那个昏聩君王的儿子,是我们的仇人,他没有资格做我们的女婿。” “甭管他同意与否,我们这一次是必须要把欢欢给带回去的。” “凌川的好儿郎成千上万,等欢欢成为凌川的少主,还不是任由她随意挑选。” 第236章 是为了接她回去 一刻钟后。 祈毓和蔺欢手牵着手,缓缓地走到了王府门口。 入目可见,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前。 还没等蔺欢开口说话,车帘被轻轻掀开,一个身姿曼妙的中年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凌盼若步履匆匆,甚至来不及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裙摆,径直向着蔺欢奔去。 当她看到祈毓和蔺欢十指紧紧相扣的双手时,秀眉皱了一瞬,又在转瞬之间恢复如常。 她眼眶中的泪水,在一瞬间如决堤般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满脸的激动之色。 她哽咽地轻声呼唤:“欢欢,欢欢你真的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话未说完,她已是泣不成声。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当年忠义侯夫妇离世之时,原主只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对于父母的容颜早已变得十分模糊。 如今时过境迁,面对着眼前美丽又陌生的凌盼若,蔺欢只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她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对方究竟是谁。 看着一脸茫然的蔺欢,凌盼若一下子愣住了,泪水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她顾不上先擦拭自己的眼泪,伸手一把抓住蔺欢的右手,急切地说:“欢欢,我是娘亲啊!你怎么能不记得母亲呢?” 然后,她想起正是因为她和蔺曲思错信蔺绍的缘故,让蔺欢在丞相府里过得生不如死。 她因为自己的错误,感到深深的自责:“欢欢,对不起!如果我们没有把你托付给蔺绍照顾,你也不会受尽磨难。” “母亲知道你受苦了,我和你爹这次来,就是专程接你回去的。” “娘……亲?”蔺欢伸手拨开凌盼若的手,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位夫人,你说你是我的母亲?” “我的父母已经逝去多年,想必是你认错人了。” 不得不说,蔺欢心里的震撼是无以言表的。 如果说眼前这个泪如泉涌的凌盼若,当真是原主死去多年的母亲,那她为什么直到如今才来找自己呢? 随后而来的蔺曲思,让祈毓清楚地意识到,中年女子极有可能真是蔺欢的母亲。 他曾在宫中见过忠义侯几次,即使多年过去,几乎在蔺曲思走下马车的那一刻,他就认了出来。 蔺曲思走到凌盼若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如同春日里轻柔的风:“阿若,你先别急。” “我们跟欢欢多年不见,她一时认不出我们属实正常。” 他看向蔺欢,眼眶同样的微红。 他非常理解蔺欢的难以置信,任谁看见本已逝去多年的亲人突然间出现在面前,都会感到不可置信。 祈毓再次牵上蔺欢的手,眸光温柔:“欢儿,我们进府再说。” 他随后看向蔺曲思和凌盼若:“两位就是凌川川主和川主夫人吧,两位里边请。” 他话音一落,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他的身上,这才仔细看清他的长相。 俊眉朗目、仪表堂堂、相貌不凡,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俊美。 毋庸置疑,他们的女儿是个有福气的,祈毓的长相胜过凌川九成九的青年才俊。 倘若祈毓不是祈重近的儿子,他们是万分乐意认可这个女婿的。 但是,只要一想到祈重近是祈毓的父亲,哪怕祈毓长得再俊美无俦,都不配做他们的女婿。 自然而然的,他们在看着祈毓的时候,眼中的冷漠毫不遮掩,脸上是明摆着的不高兴。 念及府门口确实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他们快速收回了目光,移步走进府内。 祈毓深知他们不给自己好脸色的原因,心里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涩。 毕竟祈重近是他的生父一事,是无法抹去的事实。 他瞧得出来,忠义侯夫妇的来意是很明显的不善,只怕十有八九是来拆散他和蔺欢的。 思及此,他握着蔺欢的手,不由得抓紧了几分,小声地凑近她耳边,说:“欢儿,他们真的是你的父母。” 蔺欢侧目看他,眼中惊讶,没问他为何会如此肯定。 感受到他的担心,又对他柔柔一笑,以示默默给予他安慰。 不管那所谓的凌川川主和夫人是不是原主的父母,他们得先弄明白两人的来意再说。 祈毓立刻放下心来,回以她淡淡一笑。 如今的蔺欢不是原身,有自己的主见。 她不愿意的事情,无人能逼迫她一丝一毫。 他相信蔺欢定是舍不得抛下他独自离去的。 一行数十人来到主院的主厅里。 蔺曲思和凌盼若带来的护卫们留在厅外。 厅内,等丫鬟们呈上茶水、瓜果和糕点后,四人坐在椅子上。 祈毓主动出声见礼:“小婿见过岳父,见过岳母。” “您二位远道而来可用过早膳了?若还没有,小婿这就让人去准备。” 他们是蔺欢的父母,他理应以礼相待。 然而,蔺曲思却疏离地朝他摆手:“毓王有礼了,我们夫妻俩可当不得你这声岳父岳母。” 每每想起祈重近和蔺绍狼狈为奸地,想要让他们和蔺家军有去无回,他对祈毓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他开门见山说着自己的目的:“毓王,欢欢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千里迢迢来这一趟,是为了把她接回去的。” “都是我们的错,才会让她在天启过得千辛万苦。” “等我们接她回凌川以后,她将会接替我的位置,成为凌川的川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后,再无一人敢欺负她,凌川的万千好儿郎也任由她随意挑选,远远比做你的王妃要好上太多。” 凌盼若在蔺曲思说完之后,紧随其后出言附和:“欢欢,你爹说的对。你跟我们回去吧,我们一家三口分离得太久了。” “你放心,我们会好好补偿你这些年来受到的伤害,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欢欢,你今日就跟毓王和离,跟我们回凌川,好不好?” 蔺欢不止是他们的女儿,更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再加上是因为他们间接害得蔺欢被丞相府众人施虐多年。 而今他们失而复得,心中甚是惊喜万分。 就算蔺欢现在跟他们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他们也会恨不得马上给她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