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恋爱日常》 世界一:高中校园(学霸×学霸) “需要恋爱的夏天,无时无刻每分每秒要见面,太阳底下你的笑容太耀眼,到底什么话在心里面……” 耳机里传来甜美动听的女声,黎娇阖着眸半倚在床上,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节奏轻敲。 “需要恋爱的夏天,一点一点一天一天更热烈,让我们许愿,爱的香味期限,这一次会是永远……” 烦躁地扯下耳机,黎娇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在了松软的被子里,止不住地在心底哀嚎。 她也好想谈恋爱啊怎么办!可当年高考报志愿的单子上,黎娇脑子一抽填了个南方的师范大学,男生少不说,比她高的更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想她也是一米六九的女神身高啊,结果一到南方就成了众人嫌弃的傻大个了。大学两年,她连双底稍微厚点的鞋都不敢穿,更别说高跟鞋了,生怕在人堆里成为众矢之的,要是比走在周围的男生全都高出一大截来,想想就尴尬。 长到20岁也不是没遇到过心动的对象,黎娇高中时候和后桌的男生暧昧过一段时间,但她胆子小,性子又闷,还没等她鼓起公然违抗家长和老师的勇气追求幸福,她喜欢的男生早就不甘寂寞和前女友复合了。 高中学习紧,为了防止学生早恋,老师们常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学里更好的有的是,千万别为了一颗歪脖子树放弃了整片大森林啊,那样可不值得!”往往惹来学生们的会心一笑,没当真也信个八九不离十。 青涩单纯的爱恋还未萌芽就被掐死在了摇篮之中,为此黎娇还消沉了好一阵,听了老师的话又觉得有道理,满心憧憬地继续准备高考。 可是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大学里连歪脖子树都没有! 看着高中同学一个又一个的脱单,在朋友圈秀着没完没了的恩爱,黎娇心口发苦,20年了,连次恋爱都没谈过,连次小手都没拉过,她亏死了! 无数次地幻想未来男朋友的样子,无数次的期待也许就在下一刻便会与他相遇,却又无数次的落空。 愿望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于是黎娇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去上课,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度过这漫长而又无聊的暑假。 其实这也不能怪别人,黎娇本身宅的要命,也不愿意走出家门认识更多的朋友,她是想谈恋爱,可让她主动去搭讪帅哥实在太有难度了,她宁愿单着,也不想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随随便便找个人浪费掉自己的初恋。 悲愤与不甘中,黎娇进入了梦乡。 外界的刺激逐渐变的模糊,可意识却越来越清晰,像是走过黑暗中的团团迷雾,到达尽头处的耀眼光芒。 而在那一片光亮中,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什么东西,走近了才看清,那居然是…… 一个长相酷似叮当猫的蓝胖子orz…… 3D立体炫彩版蓝胖子从与它气质极不相符的红色檀木镶金边贵族椅中……滚下来…… 然后一路蹦蹦跳跳地向她小跑过来,最后撒娇般的扑进了她的怀中…… 黎娇:“……” “……我一定是在做梦……对没错我就是在做梦……” 这蓝胖子毛茸茸的,手感竟然还不错…… 只是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黎娇有一瞬间的懵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怀中的蓝胖子已经开始了委委屈屈的哭诉:“主人!我等你等的好辛苦啊!主人救我!” 黎娇:“……”同学你是哪位我好像不认识你…… “主人,只有你能帮我完成任务,我才能恢复原来神武的样子。”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肥胖的身躯,哭的更大声了,“现在!现在好丑!丑死了!”蓝胖子嫌弃地扭过头去,不愿被自己那惨不忍睹的短肥圆身材污染了眼睛。 黎娇:“……”其实你现在挺萌的真的。 似乎是见黎娇没有反应,蓝胖子的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撒娇与讨好:“主人!我知道你的愿望,任务特别简单的!相信我!只要在梦里去五个世界里谈五次恋爱就好!” 黎娇:“……”你是不是满足我愿望满足的太多了。 黎娇迟迟不肯回答,蓝胖子焦急的要命,开始使劲在黎娇怀里乱拱,企图通过卖萌以达到它邪恶的目的。 黎娇:“……”呵呵,说好了嫌弃自己的身材呢,现在又恶意卖萌不觉得可耻么。 不过黎娇的确有些心动,谈恋爱啊……听起来格外诱人呢……既然是在梦里,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最后在蓝胖子的死缠烂打之下,黎娇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蓝胖子肉滚滚的身体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嘿嘿,主人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哒,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呦!缺什么东西也可以管我要,我这什么都有!主人最棒!主人加油!我能不能变帅就全靠主人你啦!” 黎娇:“……”呵呵我不相信你能变帅,你这个比猪还沉的死胖子。 眼前一阵白光涌动,黎娇陷入了沉睡。 四月初的天气还带着些微寒意,淅淅沥沥的春雨挟杂着少许清凉的空气洒向大地,偌大的操场上空无一人,孤零零地裸|露在清晨的薄雾之中。 从窗外刮进来的细细雨丝不停拍打在脸上,搅得人不得安生,而斜前方……传来的却是阵阵能催人入梦的夺命魔音。 眼皮仿佛坠了千斤般沉重,黎娇拼命地想唤醒混沌的神志,然而却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啊啊啊!这讨人厌的该死的物理课!! 等等……物理课?!可她学的是心理啊?!! 黎娇吓了一大跳,猛然睁开了双眼。等到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她才勉强看清距离她较远处的讲台前,正站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唾沫横飞饱含激情地讲着…… 黑板上的一道关于曲线运动的大题(⊙o⊙)… 身旁坐着的妹纸轻轻地推了推黎娇的胳膊:“叫了你半天,你终于醒了,刚才老师瞄你好几眼了!快听课吧!” 黎娇:“(⊙v⊙)???等一下!!” excuse me?!!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又回到了这可怕的高中课堂?!! “嘿嘿,嘿嘿嘿,主人你别慌啊,”藏在她课桌下的死胖纸捏着嗓子,吐出的声音谄媚到了极点,“这是第一个任务哦,我们的目标是!和校园男神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主人,你开不开心?” 呵呵,开心你个死人的头盖骨。 黎娇欲哭无泪,她早就习惯了大学校园里懒散的生活,坚决地贯彻着“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治学方针,难道真要一夜回到解放前,再做一次苦逼的高三党? NO!她不要啊喂! 只可惜现在拒绝貌似也已经来不及了。 黎娇只好恶狠狠地盯着这次任务的指定对象——那个坐在她斜前桌身姿笔直的男生,侧脸嘛,还算棱角分明,可是这肤色…… 好像和想象中属于白衣少年的白皙细腻的皮肤有点不大一样嘛……不是那种清秀的雪白,而是极为健康的小麦色,虽少了分精致,却多了分俊朗。 大概是察觉到了来自后脑勺的那道灼热,男生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黎娇这才收回了放肆打量的目光,抬起半低着的头来,却不巧刚好撞进了老师半眯着的眼眸中。 透过镜片射出的凌厉视线顿时让她脖子一凉,黎娇连忙低下头,拾起手边的笔在摊开的卷子上写写画画,装出一副认真做笔记的样子。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响起,她的后背已经有点微微的僵硬,秋季校服里的贴身T恤被薄汗洇湿了一小块,闷闷的黏在皮肤上。 她长吁了一口气,瘫倒在了课桌上。 闫子衡扭头将借来的英语笔记放回黎娇摞在左侧桌角的书堆上,却见她正枕着胳膊兀自睡得香甜,心下不禁有些诧异,她一向勤奋,下课时间也会争分夺秒地做模拟卷,很少看她像别人一样趴在桌子上休息。 不过瞧见她眼睑下的浅青色又有些了然,大概是昨天晚上学太晚了,怪不得他感觉上课的时候她一直盯着他看,应该是快睡着了却又不敢低头,他还以为…… 朝向外侧酣睡的素白小脸上,两个黑眼圈被衬得尤为明显,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借着帮她码齐书的由头,闫子衡趁机仔仔细细地巡视了一圈,最后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微微嘟起的淡粉色唇瓣上。 唇形饱满,粉嫩诱人。 闫子衡俊脸微烫,触电一样飞快地缩回了脖子。 黎娇睡得昏昏沉沉,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偷看了。半梦半醒间,纷杂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这是北方某省的F市,一个她以前甚至从没听说过的n线小城市。中考过后,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当地最好的实验高中。他们年级共16个班,15、16班是强中强班,13、14班是加强班,11、12班是文科班,剩下的班级都是理科普通版。 按照中考的成绩,她被分到了15班,和闫子衡同班。高一高二的时候两人的座位隔得太远,也没有什么交集,但是高三一年,学校根据前两年学生的考试成绩对班级里的成员进行了调整,有的同学被分出了15班,有的学生被分进了15班。 虽然残酷,但也没有办法,为了保证更高的升学率,为了在省里有更靠前的排名,不同于一二线城市拥有丰富教育资源,相比之下的匮乏落后让学校只能采取魔鬼地狱式的教学模式训练学生。 因此,对于实验高中的学生来说,成绩代表着一切,分数低只能意味着被淘汰。 最终人数确定了之后,班主任物理老师重新给他们排了座位。闫子衡和刘波成为了她和赵珊珊的新前桌。 那这样算来,她做闫子衡的斜后桌应该也有半年时间了。 万恶的预备上课铃惊醒了教室中一大片卧倒着的少男少女,黎娇“腾”地一下坐直身子,却发觉浑身的肌肉像刚跑完步一样酸软无力,她一动也不想动,目光呆滞地消化着记忆。 赵珊珊急匆匆地冲了回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跟同桌抱怨,“哇塞真倒霉,厕所里好多人啊,我等的那个人快上课才出来,急死我了……” 却见她往日秒回的同桌像没听见一样,半点反应都没有,此刻正直直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赵珊珊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今天怎么了?恍恍惚惚的,上课还打盹,以前你可从来不这样的哦~” 黎娇回过神来,“啊,没事,昨天晚上睡晚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一样,朝着赵珊珊促狭地笑,“我哪能和你比啊,我和觉主还差的远呢……” 气得赵珊珊接连送了她几个小粉拳。 赵珊珊的成绩在班级处于中下游,主要的原因可能就是由于她太能睡了。 一次晚自习,数学老师在前面讲,她在后面睡,和她隔着两排的男同学看见了之后告诉了他同桌,他同桌为了看清赵珊珊的睡容,就使劲向后仰凳子,结果因为角度过于刁钻,人和凳子一起“乓”地一声砸在了地上,引来全班的哄堂大笑。 而导火索本人赵珊珊同学听见噪音之后,只是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转了个头,便又睡了过去。从此以后,赵珊珊就被男生封了个“觉主”的名号,慢慢在班级里传开了。 一时间,她声名远扬,名声大噪,连隔壁班都知道了15班里有个最能睡的“女觉主”。 赵珊珊最怕别人说这个,最后还是黎娇连连求饶,两人才停下嬉闹,准备上课。 上午一共有五节课,听得黎娇头昏脑涨。 最后一堂还是物理课,这次她可不敢再打盹了,瞪大眼睛聚精会神地认真听了45分钟,然而…… 还是没有逃过中午放学时被叫住的厄运。 50多岁的女老师,戴着无框的金丝边眼镜,个子小小的,身材也有些发福,但是保养得宜,气质高雅,此刻正站在讲台上以迫人的气势俯视着她,“第一节课是不是没好好听课?” 黎娇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盯着黎娇的脑瓜顶,接着道,“你吧,本来就偏科,物理数学每次都给你拉分,今天讲的大题多重要啊,典型题你还不听。你看你现在在年级排20,要是大题多答对一两问,那名次不就上去了么?不能只学你愿意学的呀,明知道自己弱点在哪科,就应该把精力多放在这科上,你说是不是?还有两天就要四模了,好好努力啊,我等着看你成绩呢啊。” 黎娇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被大家称作“雪姨”的班主任大人见她态度良好,这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 被老师的最后一句话差点吓cry的黎娇没了吃午饭的心思,去超市买了一个面包干啃完之后,虚弱地趴在桌子上翻来覆去地看做错的大题。 越看越虚弱,越看越想哭。 黎娇生无可恋。QAQ 下午要讲的英语卷还没赶完,闫子衡特意早到了一会儿。班级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他那看起来有点没精打采的后桌。 闫子衡不敢看她,回到座位的全程一直低着头,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却不知道这幅受到伤害的冷漠样子惹得黎娇只想盯着他一个劲儿地猛瞧。 他不理她是吧?好,她偏不随他的意。 还没等他坐热,黎娇就用笔捅了捅他后背,“闫子衡,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闫子衡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召唤,慢腾腾地扭过头来。 黎娇稍微向他凑近了些,继续道,“我教你语文英语,你帮我补数学物理,怎么样?”说完还引诱般地朝他挑了两下眉。 她倒不怕他不同意,毕竟她这两科的成绩在班里向来是数一数二的,而正两科恰好是闫子衡的弱势科目,所以他同意了的话对他来讲肯定没什么坏处啊。 这是她思考了一中午才决定的最合适最双赢…… 也是最快提高成绩的办法。 小姑娘趴在赵珊珊的书堆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又圆又亮,透着一丝狡黠,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嘴角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看得闫子衡心尖甜酥酥的,咕嘟咕嘟地冒粉红色的小泡泡。 他想都不想,“嗯”了一声就飞快转回了头,所以黎娇并不知道闫子衡答应她的真正原因。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因为成绩,而是单纯的被美.色所惑,压根没来得及考虑,一时冲动就应下了。 闫子衡耳朵根子有些发烫。 ***** 熬过三节课,自习课老师没回来,黎娇把自己不明白的题号写了张纸条给闫子衡传了过去。他握在手里看了一会儿,装作去卫生间,回来顺势和刘波换了个位置,坐在了黎娇前面。 闫子衡拿了个草纸本,侧坐着给她讲题,黎娇遇到疑惑的地方会时不时地打断他,他没有丝毫不耐烦,一个一个公式步骤列举地清清楚楚。 怕影响别人,两个人说话声极小,头也靠的越来越近,从远处看像是紧紧挨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不过老师不在的自习课,没有人说话是不可能的,两人的声音被淹没在在周围一片窸窸窣窣的响动声中,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花了差不多20分钟的时间才全部讲完,闫子衡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排细密的汗珠,黎娇毫不吝惜地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笑得眉眼弯弯,唇红齿白,“谢谢你啦~” 又从桌子下面掏出了两本总结英文短语和语法的笔记,塞进了他怀里。 闫子衡贴心地没有带走草纸本,看着笔记本上娟秀整齐的小字,他还有些恍惚。 回过身来便开始止不住地回想刚才两人鼻息交融的画面,忍不住回想她温热的呼吸轻轻地喷洒在他肌肤上时所带来的一阵又一阵奇异的悸动。 剩下的25分钟自习时间,他只翻了两页。 一个单词都没记住。 ***** 闫子衡坐到放学也没再和刘波把座位换回来,然而黎娇已经无心管他到底坐在哪了。 因为她已经被晚自习新发下来的数学卷子给虐哭了嘤嘤嘤。 他们班最近的状态就是发卷子,做卷子,讲卷子,再发卷子,再做卷子,再讲卷子……虽然老师们会像约定好了一样,尽量错开在同一个时间发卷子,以免引起学生的抗议。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啊!总的看下来还是要每天完成整套模拟卷的节奏啊! 而对于黎娇来说最悲伤的事情就在于,她刚弄会了一道大题,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转眼另一个新题型又出现了,于是她发现自己又什么也不会了。orz 黎娇看了一眼自己半小时前说只睡十分钟的同桌,正睡得满足睡得幸福睡得无法自拔,没由来的有点羡慕。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沉睡中的赵珊珊叫醒,被吵醒的赵珊珊同学像一只刚刚苏醒的母狮,顶着一张起床气脸愤怒地收拾好书包,文具卷子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她捡也不捡,拉着一旁目瞪口呆一脸懵逼的黎娇气势汹汹地走出了教室。 黎娇:“……”她好像解锁了什么不得了的新技能。 操场和学校大门之间有一条长长的小路,放学这个时间挤满了学生,闫子衡比黎娇出来的晚,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可他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那抹背影。 他一边跟身边同学心不在焉地搭着话,一边用视线牢牢锁定着黎娇。等到进了小区,黎娇和赵珊珊分开之后,闫子衡终于鼓起勇气,扯着长腿追了上去。 新校区附近是新开发的,建成的小区寥寥无几,离学校最近的“金华园”小区往往就成为了家长租房时的最佳选择。 他们高三才搬到新校区来,有的家长没有就近租房,而是选择了开车接送,有的家长则为了更方便地照顾孩子,便会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他们班几乎有一小半的同学都住在这个小区。 而黎娇和他,只隔了一栋楼。 身边认识的同学越来越少,只有他们俩一前一后地走着。 柔软蓬松的长马尾高高吊在头顶,与他相隔只有一步之遥的马尾尖随着她的步伐甩来晃去,在他心头荡起一圈又一圈细碎的涟漪。 昏暗的路灯遮不住四周深沉的夜色,揣在裤兜里的拳头紧了又紧,闫子衡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大步一迈,走到了她身边。 黎娇放缓了脚步,两人并肩慢慢走着,身体靠的很近。 心……也靠的很近。 一片静谧之中,闫子衡脑子有点短路,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口,只能衬着月光偷瞄那张才到自己肩膀处的脸蛋。 一路上默默无言,闫子衡把她送到单元楼下,总算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打破了两人之间死一般的寂静,“那个……额……” 嗓音有些闷闷的。 见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黎娇压在心底的一丝怯懦陡然间烟消云散,黑暗中掩盖了他的神色,黎娇小小地抬起下巴,朝着他声音的方向笑得温柔,“今天谢谢你啦,那……咱们明天见啦?” 说着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结果发觉这样太像哥们了,嗯,不好不好,继而转为…… 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臂。 黎娇脚步轻快地转身上了楼,门口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笔直挺拔的身躯被包裹在淡黄色的柔光中,一半在明,一半在暗,闫子衡站着没动。 直到灯光突然熄灭,周围再次恢复成浓墨色,他才慢吞吞地离开。 黎娇关掉客厅里父母为她留的一盏小灯,端着餐桌上的牛奶轻手轻脚地回了卧室。 打开卷子,却怎么也做不下去,想起爬楼梯时她从窗户偷偷看到的他的背影,瞧不清轮廓,但是莫名地让她觉得有些落寞。 仿佛有锐利的针尖密密麻麻地刺在她心尖的软肉上,原本潜伏在深处的情绪一下子喷涌而出。 在和赵珊珊成为同桌之前,她的同桌是班里另外一个女生。可能是平时的学习生活太枯燥无味了,班级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引起大家的注意。 不过她向来是不太关心这些事情的,可架不住这个女孩特别喜欢八卦,连一点点的细枝末节也决不放过,每天都要拉着黎娇宣传她捕捉到的蛛丝马迹。 而所有被捕风捉影的对象中,她提及最多的,就是闫子衡…… 和杜丹妮。 比如,“哎哎哎,你看他们又坐一起了,我就知道实验课他们肯定会找机会坐在一起!”“打扫完他们几个是一起回来的哦,哇哦,还找别人来打掩护~”“我看到她刚才擦黑板的时候盯着看了他好长时间呢。”诸如此类等等等等,不计其数。 闫子衡和杜丹妮是一个初中的,加上刘波,他们三个是同班同学,一起考到了实验高中。 不可否认的是,闫子衡长得帅,个子高,更难能可贵的是——学习出色,光靠这三条,就已经能吸引大部分女生了,所以时常会有些普通班的妹子慕名而来,下课跑到他们班门口,只为一睹男神的风采。 杜丹妮呢,虽然学习上不算多优秀,但是长的很漂亮,身材娇小,五官精致,和闫子衡站在一起总有种别样的般配感。 她前同桌讲起他们的时候往往会像饿狼一样眼冒绿光,“学霸男神vs娇软少女!!!!而且还是最萌身高差!不不,超级无敌萌身高差!啊啊啊!他们就应该在一起!” 也不知道她跟着激动个什么劲,可是每天处在这种被强行科普的熏陶之下,久而久之,黎娇也不自觉地起关注这两个人。 她也的确有时候会发现,和其他人相比,杜丹妮停留在闫子衡身上的视线,时间往往要多一些。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在她观察的过程中,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天,在她还没来得及收回探究的目光时,突然和闫子衡望向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们俩谁也没有移开视线半分。她是因为第一次被人捉在当场,尴尬地不敢动,而闫子衡,竟然缓缓地,缓缓地…… 朝她扬起了嘴角,弧度有点奇怪,显得有些傻里傻气的。 可黎娇当时心里却“咯噔”一声,然后慌乱地低下了头。 从那以后,她便经常和他莫名其妙地视线相交,闫子衡笑的越来越自然,眼神也越来越…… 多了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味道。 看得人心跳加速。 刚开始,黎娇心里印制不住地泛起丝丝甜意,可到了后来,她猛然间瞥见杜丹妮看她的眼神。 有点悲伤,有点仇恨,还带着点……蔑视。 黎娇一下子从她迷恋而又沉醉的梦境中惊醒。 她在干什么?或许从杜丹妮的角度来说…… 她就像是个破坏别人感情,插足的贱.人。 黎娇顿时冒了一身冷汗,她陷入对自己的谴责和痛苦的矛盾之中。那段时间,她的成绩下滑得很厉害,来自父母和老师的压力让她不敢再多想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于是,无论闫子衡望向她的是多殷切多渴求的期盼的目光,她也不曾再给予半分回应。在她的视若无睹之下,闫子衡渐渐心灰意冷,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情愫迅速降至冰点,各自投入到学习中,不再为感情分心。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高三,按照身高重新排了座位之后,闫子衡居然成为了她的前桌,呵,难道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可到底还是无法像对待普通同学一样对待彼此了,仿佛有一条无形的沟壑横跨在两人中间,把他们俩隔得远远的。 因此,即便坐的再近,即便过了半年,他们相处的模式仍然带着些若有若无不清不楚的尴尬,除了必要的借东西捡东西的对话外,两个人之间的沟通几乎为零。 不过好在刘波和赵珊珊都属于没心没肺粗枝大叶的类型,根本看不出他们俩之间有什么猫腻和怪异,四个人平安无事地做着看起来关系最亲近的前后桌。 不记得是谁先喜欢上谁,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这种陌生的情意来得快,却走得无比缠绵无比留恋,迟迟无法释怀。 因为在痛苦挣扎的日子中,那个人的存在,就像是无边黑暗里洒进的一道阳光,灿烂而又明亮,像是干涸沙漠中涌入的一条溪水,清冽而又甘甜。 你不经意的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就足够我高兴一整天。 只需要一点点助力,一点点推动,我就会发现,原来我还是那么的,喜欢你。 所以既然我们两情相悦,那么,谁先主动,应该都是没有关系的,对吧? 黎娇终于拿起了笔。 和往常一样,又是一个困倦的早晨,但是…… 这次,就连神经大条的赵珊珊也在睡意昏沉中嗅到了那么一丢丢的不寻常。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某种令人愉悦的甜腻味道…… 在得到了黎娇果断赏赐给她的白眼之后,赵珊珊很快把这点异常丢到了脑后,拽着她下楼跑操。 班里依照座位轮流值日,今天正好轮到了闫子衡和刘波。 刘波打水,扫地,擦黑板,闫子衡飞快拖干净地面,拿起抹布一溜烟儿似地跑向窗台,视线不受控制地穿过面前透明的玻璃窗,逐渐飘向操场,在一个又一个方块队形中搜索着他心心念念想了一晚上的女孩。 跑操大概20分钟,即便他们打扫得再快也要10多分钟。跑步已经结束了,各班正按顺序带队往教学楼里走,广播里还传来校长表扬某某班精神面貌的声音,伴着铿锵有力的人民解放军军歌,听起来有些嘈杂。 15班倒数第二个进楼,四队纵列,男生在前,女生在后,闫子衡很快找到了黎娇的身影。 明明都是一样的校服,有的人穿起来像在身上套了个麻袋,而有的人却能穿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感觉,譬如…… 黎娇。 十八岁的女孩发育良好,秾纤合度,亭亭玉立,肥大宽松的校服也掩盖不住少女原本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走起路来也是背脊挺直,舒展优美,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闫子衡对着那抹倩影发呆。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分关注黎娇的,早先无非就是觉得这姑娘长的挺漂亮,学习也不错,最不可思议的是,在他看来比天书还难的语文英语,她总能轻轻松松拿到他望尘莫及的好成绩。 渐渐地,羡慕变成佩服,佩服又变成注意,注意她的坐姿,注意她的发言,注意她的学习方法,注意她的行为举止。 越注意,就越喜欢,就越控制不住自己。 再然后,注意就一发不可收拾地转变成了在意,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想悬崖勒马的时候,才发现为时已晚。 感情的幼苗在不经意间得到了阳光和雨露的滋润,已经悄然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在他心里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不过现在,反正他躲在反光的窗户后面,无论他怎么看黎娇也不会有人发现,闫子衡任由自己近乎痴迷地追随着她婀娜的身形,一不留神差点撞在玻璃上。 直到彻底看不见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伸长的脖子,开始了另一项伟大的工程。 跑完步,黎娇绑起来的马尾有些松散,她边爬楼梯边重新梳头发,没成想,刚抻下来的皮筋…… 以一种非常脆弱的方式,结束了它年轻的生命。 额……这个……╮(╯▽╰)╭ 还好班主任不在教室,黎娇躲在赵珊珊的身后悄悄地溜进座位,焦急地朝附近的女性朋友借皮筋。 虽然高考将至,老师们对他们的某些行为相当宽容,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 大庭广众之下披头散发……她好心虚啊……〒▽〒 只可惜她周围的妹子要么是短发,要么没有多余的头绳,她和赵珊珊费了半天劲也没能弄来一根。 黎娇忍不住扶额,算了,她放弃了…… 悲伤地转回身来,长叹了一口气。 咦?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前桌咋换人了?! 黎娇没借到皮筋正不爽,把气顺势撒在了闫子衡身上,她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们俩换座了?” 闫子衡自从她进教室开始,就一直竖起耳朵等她问这句话,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了,他既兴奋又害羞,重重地“嗯”了一声,欢快地摇起身后隐形的尾巴,信心满满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夸奖。 嗯嗯嗯,嗯个屁!他就会嗯!他难道就不能多说两个字?! 黎娇狠狠地剜了一眼他的后脑勺,撇了撇嘴,没吱声。 闫子衡脑袋发懵,长长的尾巴瞬间垂至地面,她,她不是应该表扬他的么?!就算没有表扬,那,至少,至少,也应该有点小激动吧?! 他幽怨地回头看她,眼里满是委屈和不解,黎娇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瞪他。 闫子衡率先败下阵来。 平时扎着马尾看不出来,原来她的头发都这么长了,又黑又直,又软又滑,柔顺地披在她身后,加上额前细碎的刘海,衬得中间的一张小脸愈发莹白精致。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散着头发的样子。 真好看。 闫子衡心如鼓擂。 刚才走错班级的化学老师姗姗来迟,踏上讲台和他们道歉后急匆匆地开始讲课,闫子衡只好悻悻地转回身去。 黎娇自然地抬头看向黑板,却不由得打了一阵寒颤,她总觉得……化学老师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头发。 有可能只是她的错觉,但黎娇还是不免心惊胆战,她低下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闫子衡心里痒痒的,借着侧头看黑板的姿势不住地向后瞄,瞥一眼,嗯,很漂亮,那再瞥一眼…… 哇呀呀呀摔!你想看就看?!老娘偏不给你看! 黎娇默默地从桌子里掏出一本又一本笔记,静悄悄地摞在原有的书堆上,越搭越高,直到能彻底挡住她的脸。 嗯,差不多了,她把自己完完全全藏在书后,既能防老师又能防流氓。 好了,这下你们谁都别想看见我! 为了争分夺秒地给黎娇辅导功课,闫子衡放弃了每天仅有的20分钟打球时间,这样的话,就可以在晚课之前多讲上几道题。 又熬了个大夜,整理了一份可能会在卷子中出现的题型以及考点,话说这玩意儿以前考试他自己都懒得弄,现如今…… 为了某个人,他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麻烦。 黎娇心里感动的要死,面上却假装不在意,嫌弃地撇了撇嘴,“这东西靠谱么,要是一个都没押对,那怎么办?” 闫子衡没有对她的质疑做出回答,只是腼腆的笑了笑,露出了一排羞涩的小白牙,没有回答。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啊! 恰似那一江春水向东流啊! 黎娇的心中悄然绽放起绚烂的烟花,一簇簇璀璨明亮的焰火直奔大脑,瞬间夺走了她全部的思考能力。 一颗少女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剧烈的“扑通扑通”的声音仿佛要震破胸腔,呼之欲出。 脚尖无意识地磨蹭了几下地面,黎娇羞羞答答地收下了准男票的一片心意。 作为回报,黎娇使用珍藏版笔记军团进攻了闫子衡的桌面,可怜的桌面很快失守沦陷,成为了被敌人成功占领的碉堡。 闫子衡几乎不怎么记笔记,只有教材、练习册以及成堆的卷子,通常在位兜里就能塞得下。加上他也不太喜欢在那么小的地方上摆太多的东西,所以桌子上向来只有几根孤零零的黑色签字笔,可是现在…… 各种各样的小清新笔记本铺满桌面,拥挤地糅迭在一起,成语,古诗词,文言文,作文素材,单词,短语,语法,常用句式句型…… 闫子衡看得眼花缭乱。 不过,对于每天可以看到准女友秀气好看的笔迹,他表示非常满意:) ***** 经过两天的强行突击,黎娇总算磕磕绊绊地结束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考试。 考完试的同学们,是一群翻了身的咸鱼。考完试的课间教室,是一个热闹非凡的菜市场。 闫子衡、刘波还有两个男生,几个人背了个书包,鬼鬼祟祟地出去了,黎娇和刘珊珊窝在座位上看从别的男生手中借来的《男人装》。 这个杂志的每一刊基本都会在班级里轮流传上一圈,等到大家都看完了,书的主人再悄悄把它带回家。 真是一个慷慨而又任性的土豪。 考了一整天,黎娇脑子都快烤糊了,懒懒地靠在刘珊珊肩膀上,一动也不想动,连说话的力气也被可怕的脑力劳动给抽干了。 答完理综卷子和数学卷子的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活蹦乱跳的宝宝了:) 以前的模拟考里,她通常只需要保证小题的准确率就可以了,大题她往往会适当地选择放弃几小问。但这次不同的是,所有压轴大题的最后一问她都努力完成了。 不得不说,闫子衡压的题型还是很准的,虽然时间有些来不及,计算得也颇为费力,但是过程和步骤起码是可以得到一些分点的,不会像以前一样全部失分。 至于结果的正确性嘛…… 她还没敢和闫子衡对答案呢…… 就让她再自欺欺人地快活一会儿吧…… 踩着快打铃的时间,几个男生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回来了。走之前还空瘪瘪的书包,已然被塞得满满当当。 闫子衡从里边掏出了一只…… 鸡。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只炸鸡。 学校门口有一家汉堡店,堪称升级版的肯德基。肯德基充其量也就是炸炸鸡翅翅根什么的,这家店比较狠,喜欢在剃掉鸡的骨架之后,一整只一整只的炸,吃起来的感觉那就一个字: 爽。 但这东西味比较大,一般没有人敢带到教室里吃。 更别说是大家都在学习的晚自习时间了。 呵呵,她前桌,胆子不小嘛。 一共四份鸡,他们四个男生差不多是同时打开的,包装纸一撕开,诱人的香味顿时飘散弥漫至各个角落。 整间教室里都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刘波大方地送给赵珊珊一只鸡腿。 闫子衡也大方地送给黎娇一只鸡腿。 然而不一样的是,赵珊珊感谢万分地收下了,而黎娇嫌鸡腿太油腻,只就着闫子衡递过来的手咬了一小口,便死活不肯吃了。 闫子衡俊脸红了红,莫名娇羞地大口吃完了黎娇咬剩下的鸡腿。 这种强烈的对比,即便赵珊珊神经再大条,也发觉了不对,脑子里飞快地出现了某种邪恶的联想,她后知后觉地看向黎娇,一脸震惊。 黎娇没有躲开她质问的眼神,小脸甜蜜地迎了上去,冲她眨了眨亮晶晶的水眸。 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也能心领神会。 赵珊珊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并慈爱又欣慰地摸了摸黎娇的头。 黎娇满脑袋黑线。 大妹子,你能不能把眼神里那种女儿终于长大嫁人了的迷之满足感收一收?! 预备铃后的正式铃滴滴答答的响起,班级里慢慢安静了下来。 今天这个看自习的男老师管得比较松,短暂的安静过后,下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卷土重来,一浪高过一浪,可讲台后方的老师充耳不闻,没听见一样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屏幕。 可能是在打游戏吧。 杂志看完了,黎娇准备开始学习,她戳了戳闫子衡,管他要白天被他借走了的记号笔。 闫子衡存心逗她,拿着记号笔要给不给,黎娇看准时机,伸手去抢,结果…… 两人的手恰巧握在了一起。 记号笔“啪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闫子衡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的小手牢牢固定在手中,黎娇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攥得实在太紧,她根本收不回来。 在墙和她桌子之间的空隙中,闫子衡正紧紧抓着她的手…… 脸颊上渐渐漫起两团红云,黎娇的小脸不争气地越来越红。 闫子衡见她害羞,他更害羞了,飞快地松开了彼此交缠着的手指,转回了身。 黎娇看自己被他扯红的手,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刚才太紧张了没发现,本来干净清爽的皮肤,现在感觉黏腻腻的。 黎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虽然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可声音还是带上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低声吼他,“你……你,擦手了么?” 闫子衡回答得满是真诚,“擦了,刚用纸巾擦的,还没来得及用湿巾……” 黎娇沉默了三秒,然后内心火山爆发。 啊啊啊!!! 好歹这也勉强算是他们的第一次牵手吧!多么珍贵美好的记忆啊! 他居然敢用一双压根没擦干净的油爪子碰她! 黎娇的心好累。 不想再控制体内的洪荒之力了,讲真,她现在只想把他打到吐血:)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给面前精瘦的后背赠送了两记猛捶。 闫子衡可能也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老老实实趴在课桌上装死。 还没等来模拟考试的成绩,先迎来了每周一次的换座。 实行的换座政策是向右后方换,既能保证公平,又能防止长期坐在同一个位置上可能对眼睛造成的伤害。 黎娇和赵珊珊换到了挨着左侧过道的最后一排,闫子衡和刘波由倒数第三排变成了倒数第二排。 闫子衡有点高兴,又有点沮丧。高兴是因为教室后面的角落可以远离老师的视线,上课下课做点什么小动作也不太容易被老师们发现,沮丧则是因为离开了靠墙的有利地形。 虽然老师离的远了,可周围都是同学啊,四周遍布眼线,还怎么让人愉快的拉小手啊! 郁闷,心塞。 10点的自习铃准时响起,刚换完座的同学们依旧处在一种莫名的兴奋状态中,班级里闹闹哄哄得安静不下来。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高跟鞋撞击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清脆声音,缓慢而稳定,有节奏的“咔咔”一声比一声清晰。 能够准确辨认出班主任的脚步声是每个学生必备的基本素质。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大家纷纷机智地闭上了嘴巴。 “还说呢?!在走廊里就听见咱班说话!班长,读成绩!看你们还能不能接着说!”雪姨气势汹汹地把成绩单塞进坐在第一排的女班长手里,眼神犀利地盯着每个被念到名次的学生身上。 黎娇紧张到抖腿。 平稳的女声宣布了她的命运,“……闫子衡第八,李耀翰第十,王向东十二,刘旭杰十三,黎娇十五,崔启铭十八……” 抓着膝盖的手陡然松懈下来,黎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平时的名次在20左右,这次一下冲到15名,黎娇脸上的笑想压都压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出主人无比灿烂的心情。 闫子衡心情也不错,前十名的分数相对吃紧,能从第十爬到第八,已经非常不错了。 所以中午放学后,闫子衡厚着脸皮光明正大地朝黎娇索要奖励。自从上次他犯下某个无心的错误之后,黎娇便一直不准他再摸她的手,每当放学路上他想趁黑牵她手的时候,就发现她把手死死锁在宽大的衣袖中不给他碰。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心痒难耐,闫子衡惦记了好几天。做梦都梦见有一尾滑腻的小鱼和他嬉戏,结果他刚要抓住它,小鱼居然飞快地从他指间溜走了,醒来气得他牙根痒痒。 而今天,就是他的逆袭之日。 黎娇在心里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在她还没有从阴影中缓过来之前,她坚决拒绝和这个吃鸡怪拉手。闫子衡的提议被她无情否决了,黎娇敷衍地挥挥手跟他说拜拜。 细白的皮肤在眼前一晃而过,闫子衡脑子一热,猛然伸手捉住那双小手,牢牢护在怀中不放她走。 黎娇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急急要拿回自己的手,可她的力气哪有闫子衡大,挣巴了好几下,硬是拽不过比牛还执拗的某人。 好吧,她放弃抵抗了,黎娇开始放松紧绷的身体,默默地垂下了头,任由他用大拇指偷偷摩挲她的手背。 今天他们俩回来得晚,为了实现这几天始终没能如愿的梦想,心机boy闫子衡装作忘拿东西,五次三番返回教室取,还不准黎娇离开,特意来回了好几次,几乎等到学校里所有人都走光了,这才“收拾”好书包,带着等得头顶长草的黎娇往家走。 学生们都回家了,中午的小区空荡荡的,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心意相通,缱绻旖旎。 闫子衡终于如愿以偿,脸上不由挂起一抹清浅的笑。 这样的笑容落在黎娇的眼里就是荡漾,她早已被他摸得心如鼓擂,小鹿乱撞,只好掩饰般地胡乱推搡他,视线不住地左右游移,“行了行了,小心待会儿被人看见,你快回家吧。” 闫子衡坚决地维护着自己的权益,声音虽低却异常坚定,“那不行,现在明明没有人。” 艾玛好有道理,这认真的答案也是让她无言以对:) 在手里握了一会儿又觉得不满足,闫子衡变本加厉,赶在黎娇生气之前,快速地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根根包裹住她纤细的手指,黎娇的小心脏砰砰砰的狂跳,她忍不住看向两人交握着的手,一个又长又直,一个又小又白,放在一起却格外的相配。 软软嫩嫩的小手,闫子衡捏了半天还是舍不得撒开,见他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黎娇没再说话,踢了踢他的脚,示意他这回真该走了。 闫子衡小麦色的皮肤上染上一丝赧然,却依旧不肯走。 最后,还是黎娇愤怒地使出一套无敌连环小粉拳,把他打跑了。 但自打那天以后,闫子衡便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连下课都不出门了,明明没什么话要对黎娇说,偏偏每个课间都如同被定了身似的,一有机会便侧坐着,以示同她的亲昵。 只是牵手而已啦,没必要像那个啥了她一样,一脸我会对你负责的表情吧?! 黎娇不止一次地暗示他,在下面踹他椅子让他转过去,可闫子衡好似一个倔强的小孩子,丝毫不为所动,照样我行我素,撵都撵不走。 事实再次证明,她永远无法赶走一个死皮赖脸的人。更过分的是,跑操的时候他竟然还故意站在她身边,用胳膊一个劲儿地撞她,还嘿嘿嘿地冲她笑。 一口白牙晃花了黎娇的眼。 闫心机穿着和她同款的帆布鞋,两人站在一起,一个脚大,一个脚小,跟一对小情侣似的。 他表现得太明显,让人想不注意都难,黎娇心里害怕,却又有些酥麻,瞪了他好几眼,他像没看到一样,整个人都快站到女生排了,笑嘻嘻地接着碰她。 大爷你倒是遮掩点啊,生怕老师看不出来么?! 黎娇只好使出了杀手锏——等到跑至转弯处老师看不见的地方,用指甲在他胳膊上掐起一小圈肉,狠狠一拧。 年轻的男孩子火力旺盛,才4月中旬,闫子衡已经换上了夏季的短袖校服,小臂上的皮肤裸.露在外,正好被黎娇掐个正着。 闫子衡差点“嗷”地一嗓子喊出来,咬紧了牙关,拼命地忍着泪咽下了这份苦楚,后来才终于老实了,只是看向黎娇的目光里多了一点幽怨和委屈。 黎娇在心里偷笑,哼哼,小样,难道老娘还能治不了你? *** 赵珊珊最近经常能感受到来自闫子衡的森森的恶意。 尤其是当她和黎娇有一些亲密动作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分外强烈,每当这时,闫子衡看向她的视线中常常会包含着某种疑似于嫉妒愤慨不甘之类的情绪,比如此刻—— 她正双臂抱住黎娇,躺在她肩头和她吐槽即将到来的体质测试,而闫同学瘫在座位上,头半靠着黎娇的书,装作背书,实际上耳朵支得高高的,在偷听她们俩说话。 “怎么办啊,宝宝不想体测,宝宝不想跑800米。”800米什么的,太恐怖了好么,而且测试的时间还在5月份,天气正热,太阳又毒,跑完肯定会累成狗的。 黎娇豪气地揽住她的肩,无奈道,“那也没办法呀,总是要测的,没关系啦,及格就行了。” 赵珊珊面带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像被她逗乐了般“咯咯”地笑,“小娇娇,你还劝我呢,你能及格么?” “……”黎娇身子一僵,对啊,她,她能不能及格还是个问题呢。 她的体质比较差,中考前的体测就差点没及格,高中又坐了三年没怎么运动,现在岂不是更危险了…… 黎娇顿时深陷入到了深深的惆怅之中。 闫子衡耳朵一动一动的,把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嘴里不禁小声嘟囔,“我可以帮你啊……” 黎娇没听清他说什么,赵珊珊听清了,打趣着接茬,“那教我么?” 闫子衡闻言转过头来,正欲借着这个机会和黎娇再说上两句话,却看见了赵珊珊放在黎娇身上的手,不止是手,还有胳膊,还有……她居然大半个身体都是赖在黎娇身上的! 心中疯狂涌起了浓浓的嫉妒,闫子衡恶狠狠地盯着她抱着黎娇的手,眼风不善,像要在那上面烧出一个大窟窿来才罢休。 赵珊珊没由来地闪过一丝心虚,可很快就挺直了腰板,真逗,难道她就不能抱她们家小娇娇柔若无骨的身子了么?要论起来也是她先和她们家小娇娇好上的好不好?他算老几呀管得这么宽?一定是他还没抱过所以才这么怨怼!哼,小气! 闫子衡摸摸鼻子,灰溜溜地扭回了头。 第一局交锋,赵珊珊的闺蜜之情获胜,闫子衡的情意绵绵惨败。 黎娇看着他们俩你来我往,心觉好笑,为了安慰首次出战就惨淡败北的某人,她伸手摸了摸闫子衡脑袋上的卷毛。 闫子衡不自觉战栗了一下。 头顶的小卷毛手感相当不错,扎在手心痒痒麻麻的,黎娇肆意地揉弄着,而闫子衡也完全没有任何不情愿的意思,相反,还满脸餮足地享受着来自女朋友的“疼爱”,乐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上了。 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之后,赵珊珊十分迅速地远离了这两个恶心死人的家伙,准备找右边的萌妹子来抚慰一下她受到了污染的小心灵。 不远处的杜丹妮将这刺眼的一幕收尽眼中,双手紧攥成拳,却怎么压不下眼中燃起的忿恨和不甘。 杜丹妮随手拿了一张卷子,走到闫子衡桌子旁,轻轻柔柔地开口,“闫子衡,这道题我不明白,你帮我讲一下行么?” 闫子衡听到有人叫他名字,原本闭着的眼倏地睁开,一秒恢复了正经,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题干。 这题……也没有什么可讲的必要啊…… 他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哪里不会?” “嗯,那个,都……都不会……”杜丹妮有些不好意思,低了低头,随后又娇俏地吐了吐舌,“今天老师太凶啦,上课的时候我都没敢问。” 闫子衡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随便拿了一张纸,唰唰唰地列出解答步骤。 闫子衡讲得很认真,相比之下,杜丹妮听得就…… 不太认真了。 挑衅地瞪了黎娇一眼后,她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骄傲地收回了目光,专注地盯着闫子衡认真的侧脸,眼睛里盛满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闫子衡思路清晰,写得很快,讲的也很快,不一会儿,答案已经跃然纸上。 看着闫子衡坦然直率的目光,杜丹妮本欲开口再问的问题也只能咽下腹中,这张卷子上的题目实在太简单,她可不想给他造成太笨的印象,心中不由暗道失策,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选一道难题来问了,然而现在已经换不了了,她只好勉强笑了笑,“噢,原来是这么算的,那谢谢你啦。” 闫子衡点点头,却突然发觉背后一凉,他急忙扭过头看黎娇,黎娇不和他说话,只是笑眯眯地回望向他。 那眼神……怎么感觉有点恐怖啊…… 明明还是那张和以前一样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的漂亮脸蛋,却不知为何,有一股寒气自他尾巴骨疾驰窜上,闫子衡心头一紧,讪笑着回头面书思过。 他,他好像没做什么坏事吧。 哎?等等! 闫子衡脑中灵光一闪。 其实之前他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从某一天开始就不搭理他了,但是现在…… 他貌似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难道就是因为杜丹妮? 闫子衡不太确定,他们俩只是普通同学啊,他没犯错啊他冤枉QAQ。 可一天下来,无论他再怎么暗示,黎娇都没再摸他脑袋顶上的毛,闫子衡失落又沮丧,却也越发确定,原来就是因为他的初中同学。 杜丹妮是他的初中同学,所以平时总会多照顾一些,对于她的求助也慷慨热心地尽力帮忙。 可是现在…… 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了,他应该和除女朋友外的所有女生保持距离! 闫子衡精确地找出问题所在,继而坚定地确立了思想道路。 虽然在哄人方面的经验为零,但是送礼物应该总没错的,问题是送什么呢?一般的东西黎娇肯定不会要的,肯定会绷着一张小脸给他退回来。 不如买口香糖吧,他昨天观察到她位斗里的口香糖盒子没有了,估计是吃完了,正好她要买新的,送她口香糖的话,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上课防困的办法之一就是吃东西,但是明目张胆地吃零食肯定不可能,所以他们一般用嚼口香糖来提神。 他以前吃片装的,自从发现黎娇喜欢吃一种漂亮小盒子里装着色彩缤纷三个味道的口香糖之后,他也开始吃这个,毕竟情侣嘛,就应该用一样的东西:) 虽然他记不住这牌子叫什么名,但他记得黎娇爱吃的口味。 于是下午上课之前,黎娇的桌子上赫然多了一盒口香糖。 口香糖盒的盖子怪怪的,像是被塞了一个什么东西,黎娇狐疑地打开盖子,一张纸条蹦了出来。 “别生气嘛,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只给你一个人讲题,再也不给任何非我女票的人传授我的智慧了,真的真的真的。——by你男票闫子衡。” 旁边还用彩笔画了一堆的乱七八糟的笑脸。 黎娇在心里撇撇嘴,啧啧啧,真是难得啊,大直男也会用彩笔。 不过,丑死了,嫌弃。 只有那一排字还顺眼一些,黎娇勉为其难地原谅了他,藏在心口的那根刺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地软化了几分。 臭臭的脸色悄然间缓和了不少,但仍旧不肯和他说话。 闫子衡急得脑袋顶上冒汗,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哄小姑娘回心转意。 ***** 下午自习课,班主任们开成绩分析总结会,教室里没有老师,却也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讲话。 前几天刚发下噩耗般的成绩,这几日自习的气氛便与发成绩前的欢乐截然不同,大家都苦着一张脸埋头学习。 当然,除了角落里的那两个人。 他们班老师立过一个规矩,那就是宁可站着也不能睡觉。所以平时上课或者自习的时候,他们随时可以站起来,有时候为了不防碍后面的同学听课,也可以站到后方的过道上听课写作业。 闫子衡现在就站在她身边,长腿离她很近,而且还有越凑越近的趋势。 黎娇噘噘嘴,一脸嫌弃地挪了挪凳子,往右边躲。 她动,闫子衡不要脸地跟着她动,黎娇再动,闫子衡干脆直接贴了上去,直到毫无缝隙地与她的胳膊紧紧相贴。 黎娇用胳膊肘狠狠打他,他不走,反而黏的更紧。 “哦,哦,哦……”闫子衡夸张地用气声叫着疼。 哦个屁。 黎娇心里又气又忍不住想乐,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扎在头顶的丸子头动了动。 天气渐热,马尾和刘海呼在皮肤上难受,黎娇把刘海用小夹子固定,把马尾三下五除二卷成一个丸子盘在头顶。 很多女生都这样做,以解除长发带来的负担。但不是每个人光着额头都会漂亮,闫子衡觉得,只有自己女朋友怎么梳都好看。 嘿嘿。 小包子一样的发苞,圆圆胖胖的很是可爱,闫子衡手心痒痒,小心翼翼地覆在上面,飞快地抓了抓。 黎娇大怒,小拳头一个接一个砸在他大腿上,闫子衡不疼,上了瘾一般接着捏,兴致勃勃地看着它在自己手中不停地变换着形状。 他就这么腻在她身边,隔着布料与她肌肤相.亲,生生地站了50分钟,待到下午放学才回到座位。 班级里零零星星坐着几个人,都坐在他们前边,看不见他们俩的动作,闫子衡胆子大了起来,向后一仰,头枕在她的那摞书上假寐。 眯了一会儿,耳边传来笔尖划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甚至仿佛能感受到心上人细细浅浅的呼吸。 他心头微动,侧过头去,正好对上小姑娘精致秀气的侧脸。 细腻的肌肤如同剥了壳的煮鸡蛋一般,光滑得看不见毛孔,饱满的额头,挺翘的琼鼻,鼻侧小小的鼻翼正微微地吸阖着,粉嘟嘟的唇瓣下,流畅优美的下颌线延伸至雪白的脖颈。 闫子衡看得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两人相隔不过咫尺之遥,他灼热的呼吸时有时无喷洒在她脸蛋上,好似撩拨一样。 在这样的注视下,黎娇的脸颊慢腾腾地红了一片又一片,粉扑扑的,鲜嫩诱.人。她又羞又急,手足无措,只好气哼哼地横扫了他一眼。 眼波流转,睫毛纤纤。 周围没人,她瞪他他也不怕,闫子衡毫不避讳地继续盯着她瞧,唇角也不自觉地向上勾起,像是在包容女朋友使小性儿一般,笑得温柔又宠溺。 余光扫到他露出来的白牙,黎娇被他看得心尖泛酸,连小巧的足尖都忍不住蜷缩在了一起,她伸出手,想要盖住他亮得惊人的双眸,却因为慌乱而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嘴角。 黎娇瑟缩了一下,刚想缩回闯祸的手,却被闫子衡手疾眼快地按在了原处,他高高举起那只小手,仔仔细细地观摩查看。 黎娇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干干净净的指甲,边缘修剪得圆润整齐,还被小姑娘涂了一层薄薄的护甲油,因此显得个个剔透晶莹,泛着淡粉色的光泽。 闫子衡摩挲着拉近,鬼使神差地将其凑到嘴边,轻轻地在那微凉的指尖上啄了一口。 温热的唇瓣仿佛带有一阵阵短促的电流,通过两人相贴的地方瞬间传至她的身体,黎娇如遭电击,飞快抽回了手指,可指甲上残留的柔软触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黎娇恼羞成怒,双手一起用力掐他胳膊上的肉。 可闫子衡可能是平日里打篮球练得,胳膊上硬邦邦的都是小块的肌肉,看着虽然不明显,但掐起来才发现她根本掐不动,再加上被亲了一口身体有些发软,使不上劲,黎娇费了老大的力气,却还是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闫子衡得意洋洋,撸起袖子向她炫耀他结实的胳臂。 黎娇冷笑,找准时机,朝他裸.露的皮肤上狠狠抓了一把。她指甲虽修得齐,却又长又尖,谁要是被挠上一下,保证通体酸爽。 他们俩打情骂俏的功夫,班级里的同学已经走光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闫子衡叫得肆无忌惮,杀猪般的尖叫响彻整个教室。 黎娇得寸进尺,下了座位跑到他身边挠他,闫子衡躲避不开,高声告饶,“别,别闹了啊,哎哎……不行了,错了错了,错了!”然而他也就只敢嘴上说说,身体却不敢反抗,只能像个小怂包一样抱着胳膊躲来躲去。 黎娇挠着挠着,不经意间碰到了他腰间的痒痒肉,闫子衡触电一般,疯狂抽搐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别,别碰……哈哈,哈哈哈,妈呀别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黎娇不听,嘿嘿嘿地邪笑,顺着他肋骨一路轻搔纠缠,闫子衡的精神防线彻底被击溃崩溃,眼神空洞,身体颤抖,无比凄惨地遭受着非人的侵.犯。 黎娇找到了他的弱点,一时半会不肯撒手。 最后,闫子衡实在没有了办法,用尽剩下的最后一点力气,两手分别扣住她的手腕,交叉着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膝头。 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听着彼此的心跳,一股暧昧的暖流静悄悄地在空气中流淌。 闫子衡双臂圈得越来越紧,勒的她有些疼,黎娇脸红心跳。 她好轻啊,坐在腿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太兴奋了…… 身后是男孩结实的胸膛,身前是女孩柔软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两个人难免浮想联翩,却谁也不愿意离开这个炽热而又温暖的拥抱。 ***** 快乐的时光总是尤为短暂,为所欲为的一周飞逝而过。 闫子衡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黎娇换到第一排的位置。 最近的距离陡然变的遥远起来,闫子衡难以适应。原来坐在身后触手可及的人,现在只能远远看着,他心里像活活被人用勺子剜走了一大块,空落落的发慌。 闫子衡没有了动力,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坐在黎娇左边的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高奕。 黎娇学习好,人也没有架子,而且笔记记得极为工整清晰。高奕坐在她旁边,少不得会向她请教些问题或者借点笔记观摩学习。 闫子衡每天抻着脖子穿过层层人群专心守望着自家小姑娘的背影,怎么可能看不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禁不住火气上涌,打篮球的时候死盯着高奕不放,只要高奕一有投篮的意思,他就严防死守,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把他的球牢牢挡在篮筐之外。 高奕已经好几天都没进过一个球了。 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来自闫子衡的针对和敌意,心里憋屈,欲哭无泪,“大哥,你特么到底啥情况啊,我哪得罪你了,我改还不行么?” 闫子衡沉默。 想到将来某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他忽然激动起来,“卧槽,闫子衡,周日比赛你可千万别忘了咱俩是一伙的!你别记得帮着十班打我啊!” 闫子衡淡淡瞥了他一眼,拿起手边的饮料喝了一口,过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低哼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十班和十五班私下约了一场篮球赛,时间是周日下午3点,在学校的篮球场。 赵珊珊兴致勃勃地约黎娇一起去看比赛。 疲惫了六天半,黎娇只想利用这个一周唯一的一个空闲下午好好睡上一觉,篮球比赛时间又那么长,她怕自己没等看完就先睡着了。 她好不容易说服了闫子衡,还答应他以后找机会再看他的英姿。闫子衡心疼她,没多说什么也就同意了,没想到躲过了闫子衡,躲不过她同桌。 黎娇无法理解她的兴奋,看小怪物一样地看向赵珊珊,“有什么可看的?”她摸摸赵珊珊的头,耐着性子诱哄,“哎呀,两个班的篮球比赛没什么可看的,姗姗啊,你不累么?乖乖回家睡觉吧啊,下周可又要考试了,你还不抓紧时间复习,是谁说这次一定要进年级前100的?” 软硬兼施的话让赵珊珊犹豫了一下,可也不过是极短暂的一瞬,很快她又恢复了坚定,“不嘛,我就要去。” “你!”黎娇扶额。 赵珊珊讨好地拽着她的袖子,像小狗一样磨蹭着,“好娇娇,你就陪我去吧。我打听过了,崔俊明也上场的……”说到这,语气不由一下子低落起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能光明正大看他打篮球了吧,估计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知道的,我们肯定不可能考到一个学校……求你了求你了!” “这个……”黎娇面露难色,可挡不住赵珊珊的撒娇攻势,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了好了,跟你去还不行么,真是服了你了……” 赵珊珊不禁发出了胜利的欢呼:“耶!!!!小娇娇最好啦!!!!!” 哪还有一点悲伤的影子,黎娇心头滴血,为自己失去的补眠时间而痛心疾首。 14:50,顶着午后灼烤万物的炙热阳光,赵珊珊拖着她好不容易叫醒的黎娇到了篮球场。 黎娇没穿校服,随意套上了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和一件单衣,贴身的衣服勾勒出平日里看不到的窈窕身材,如墨般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头,随着她的步伐不时扫过胸.前的起伏。 不经意间看见远处聘聘婷婷走来的小姑娘,闫子衡一愣,手中的篮球“砰”地一下掉在了沥青地面上,球弹跳了几下,咕噜咕噜地滚远了。 忘了自己还在和队友讨论战术,闫子衡慢悠悠地朝着黎娇一步一步走去,再听不见身后的呼唤,眼中只剩下他比花还娇的女朋友。 赵珊珊非常有眼力地闪到一边,准备占据一个方便自己视奸男神的有利位置,可惜已经不剩什么好的地形了,她只好坐在边角处独自怨念。 闫子衡轻轻撩开挡在她脸边的碎发,笑得温柔,“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的么?” 黎娇睡眼松惺地睁开双眼,抬起下颌,耀眼的光线将面前的男孩衬得愈发颀长挺拔,眉目俊朗,此刻正对着她笑得温柔。 刚苏醒的小心肝猛地一抖,黎娇揉揉眼皮,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唔……”难道要说是陪赵珊珊来看别的男生的? 她悄悄瞥了脸上写满期待的闫子衡一眼,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算了,她还是别说了…… 扬起一个纯净甜美的笑,黎娇眨了眨眼,撒起谎来一点儿都不含糊,“那个,我来看你的嘛。” 真乖。 闫子衡看着她唇边两个小小的梨涡,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揉揉她的头,无比宠溺地叮嘱,“要是实在看不下去就睡一会儿吧,没关系的。” 黎娇点点头,乖顺地走到场边,坐在赵珊珊身旁。 看比赛的人居然还不少,除了她们两个十五班的,剩下的大多都是十班的女生,还有很多其他普通班的女孩儿,她们一个都不认识,孤零零地坐在扎堆的人群旁边。 赵珊珊伤感地叹了口气,“哎……原来喜欢崔俊明的人这么多。”她指指不远处的几个姑娘,给黎娇看,“她们应该不是咱们学校的吧,校服裤子看起来像市高的。” 黎娇拍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慰,“别难过,我们珊珊以后会有更好的。” 赵珊珊依旧沉浸在失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其实,她也没有多喜欢崔俊明啦,只是,只是他和她幻想中的白衣少年长得太像了而已,所以现在才会心里闷闷的不好受,也许时间久了,她很快就会把他忘了的。 她振作起来,努力让自己忽略旁边的迷妹们,专心投入到比赛的过程中。 之前她希望十班能赢,但现在,她打心眼儿里期盼他们班能赢。 可眼眶还是控制不住的酸酸涩涩地发胀。 阳光很足,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适又悠闲,还不到半个小时,闫子衡已经进了八个球,每进一个,就对坐在场边的黎娇粲然一笑,帅气的笑容引来女生们的小声尖叫。 “闫子衡”这个名字迅速在她们中间传播开来,几个意志不坚定的粉丝很快倒戈,成为了支持闫子衡的叛徒。 男朋友的名字从其他女生的口中高声喊出,这种感觉,令人非常不爽。 然而黎娇早已顾不上精彩的比赛了。 闫子衡深情的注视,还有这些女生带给她的危机感,即便是加在一起也无法抵制体内汹涌如潮的睡意,黎娇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闫子衡胸中原本涌起的强烈的表现欲,在黎娇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画上了终点。 无心再比赛,打下半场之前,闫子衡从场地上退了下来,自觉自动地坐在黎娇身边。 看着趴在自己肩头睡得天昏地暗的黎娇,赵珊珊突然间无比后悔今天来看球的决定,电灯泡啊,是很容易遭雷劈的! 她尴尬地朝闫子衡笑笑,“呃,那个,我,我先回家了,回,回见啊!” 说完,飞快地一溜烟儿逃走了。 被闺蜜塞在他怀里的小姑娘应该是把他当成枕头了,寻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之后,她蹭了蹭,埋在他肩窝里,继续沉睡。 闫子衡忿忿不平地捏着她的鼻尖不让她呼吸,黎娇皱眉,撅起了小嘴,他赶忙松了手,却像是没惩罚够一样,心里别扭。 真坏,他偷偷在心里嘀咕。 本来说不来看他比赛的,他有点失望的同时又少了一点说不出的紧张和焦虑,可在他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打算认真打比赛的时候,她又来给他搞突然袭击,弄得他心里忽上忽下的,生怕打不好在她面前丢脸。 结果呢,闫子衡鼻子里逸出一声轻哼,他明明打的那么激烈,投篮那么帅,她居然,居然看睡着了。 让她困了就睡她还真当真了,他到底该高兴于她的听话还是该气愤于她的没心没肺? 就连那些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女生们都比她看得认真,还会给他加油呢,她倒好,一句加油都没有,睡得像个小猪一样。 闫子衡意难平。 但是看着那张白净娇俏的脸蛋…… 算了,和她生不起气来。 把她往怀里又搂了搂。 最后的比分是69:68,他们班以一分之优险胜,闫子衡在他们班男生的一片起哄叫好声中依然保持着正襟危坐,大义凛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坦然承受着他们揶揄又了然的目光,他厚脸皮地将睡熟的小姑娘揽得更紧了些,微微堵住她的耳朵,以防她被喧哗吵闹声弄醒。 她睡得那么香,他可舍不得她被别人吵醒了。 日子在忙碌与充实中一天天溜走。 转眼到了五月,又是一次模拟。模拟过后,是令人颤抖的体质测试。 在和黎娇分开的这一周里,为了增加与她独处的时间,闫子衡以教她跑步为借口,霸占了她所有的空闲时间。 虽然绝大多数训练最后沦为了腻腻歪歪,但在闫子衡的帮助下,黎娇的体质也的确好了不少。 可事到临头,她还是忍不住紧张,心里发慌,牙齿打颤,腿肚子也软绵绵的。 她的害怕全都表现在脸上,闫子衡笑她没出息,“放心吧,肯定能及格,还怕什么?” 黎娇嘟嘟嘴巴,没精打采,“我才不是怕不能及格呢,就是,就是单纯的讨厌跑步嘛,像你这种体育怪物你根本无法理解这种痛……” 长长地呼出胸中闷着的一口浊气,焦躁的心情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黎娇想哭,“嘤嘤嘤我不想跑,小衡衡啊,你戴假发套替我跑好不好?” 闫子衡被气笑,用力捏捏她的手给她打气。 下楼前,黎娇和赵珊珊跑去卫生间换衣服,脱下不透气的校服,换上轻薄方便跑步的短衣短裤。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只消一眼,闫子衡的视线便像被胶水黏在她了身上一样,自始至终,想移都移不开。 修长的美腿光滑如玉,洁白似雪,没有一丝瑕疵,连骨肉匀称的小腿下那细腻的脚腕都显得莹莹可爱。 闫子衡照例护在她后面,不住地偷瞄那双纤细笔直的长腿,再往上一点,是曲线圆润饱满的小翘.臀。 闫子衡脸上一烫,心里明知道不应该再看了,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测试分组进行,闫子衡在黎娇的前一组,男生要跑1000米,闫子衡轻松跑完全程,黎娇看他除了呼吸密集点之外,其他都像没事人一样,不由得嫉妒又幽怨地瞥了他一眼。 闫子衡由着她瞧,像公孔雀开屏般骄傲地向雌性展示自己的美丽。 很快轮到了黎娇,闫子衡见她那站在起跑线前视死如归的表情有点想笑,却又不敢。 “砰”地一声,发令枪响了。 他在内侧带着她跑,柔声鼓励,“没事没事,慢慢来,不着急,调整步伐,这个速度就可以,保持住就没问题的。” 她听不清闫子衡说什么,她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仿佛比过了一个世纪还要漫长,黎娇终于跑到了终点,脚下一松,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一下跌倒在地上,脚腕处传来锥心般的疼痛,她怎么也爬不起来,比她先到的女生们见状纷纷围了上来。 一眼没照顾到,她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摔倒了,闫子衡自责又心疼。 小姑娘伏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他担心得要命,想也不想连忙把人搀扶起来,“摔破了没有?疼不疼?” 黎娇捂着小脸抽噎不回答,闫子衡蹲下身子,为她轻轻擦掉膝盖上粘的脏东西,动作温柔,语气焦急,“上来,我送你去医务室。” 看着办蹲在自己面前人的硬实后背,黎娇吭吭唧唧地攀了上去。闫子衡飞快托起她的腿窝,冲出人群的包围奔向教学楼后面的那幢小矮房。 身上背着一个人,闫子衡依然走得又快又稳,黎娇怕被他颠下去,如同抱着救命稻草般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喷洒在耳畔处细细热热的呼吸,她隆起的某处在他后背上的柔柔软软的触感,手下滑腻紧致的肌肤,闫子衡感觉的到,但此刻,这些他无数次偷偷幻想过的香.艳画面,在他心里已经远远比不上黎娇的伤。 他怕她哭,怕她疼,更怕她难受,他只想她快快乐乐地露出那对醉人的小梨涡。 医务室的老师仔细检查了黎娇的脚踝,不是骨折,只是韧带有些拉伤,便给她拿了一个冰袋,让她坐在床上冰敷休息。 老师接了个电话,神色匆忙地离开了,安静的医务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黎娇窝在闫子衡怀里,抓着他T恤把脸蛋埋在他胸前。 她低声和他抱怨,声音里还带着遗留下来的丝丝哭腔,“丢死人了……” 疼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有心思担心自己的形象,闫子衡不由失笑,“不丢人,只是摔了一小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哭了。”说着伸手要去擦她脸上的泪珠。 黎娇一手挡着自己的脸,一手推开他的靠近,“不给你看,哭了都不好看了,你别看!” 闫子衡有意逗她开心,黎娇争不过她,委屈地垂下手,一张被泪水洗刷过的小嫩脸彻彻底底暴露了出来,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粘在她跑完步红扑扑的脸蛋上,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显得可怜巴巴的,好像刚刚被人欺负蹂.躏过一样。 闫子衡蓦地想起背着她时的种种美好感觉,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异性带给身体的陌生悸动。 舔了舔发干的唇瓣,他不由自主双手捧住黎娇的小脸,密密麻麻的轻吻落下,从额头到下颌,从鼻尖到眼尾。 最后,印上那比花瓣还要柔软的樱唇。 ***** 很多人都目睹了这英雄救美的一幕,金童玉女,般配无双,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渐渐地,班级里的流言四起。 这次模拟,闫子衡和黎娇的年级排名又都上升了,雪姨顾虑他们的情绪,原本不想多管,不过出于班主任的本职责任,她有必要提醒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学生,更有必要遏制班级里最近流传的风言风语。 考虑再三,雪姨还是找了他们俩单独谈话。 雪姨端坐在办公桌前,微抿了一口茶水,沉声道,“现在多关键的时候啊,可千万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成绩,高考可是决定命运的大事,多重要不用我说吧,你们这么大了,肯定都懂,学了12年不就为了最后的这一次考试么,编筐编篓全在收口,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了。” “当然了,”确定把想教训的话都说完了,雪姨话锋一转,脸上的冰碴裂慢慢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即笑意一点点蔓延开来,“如果能在不影响成绩的前提下,咳,我还是很看好你们俩的,但是呢,希望你们以后哇多注意,平时啊,这个,稍微收敛一点儿,等到考完试,你们不归我管的时候,你们再这个……是吧……” 黎娇惊讶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般睁大了双眼。 “还有,这件事呢,我可以暂时不告诉你们家长,但是,”她加重了语气,“高考之前一共还有两次模拟,如果,这两次模拟的成绩里,我发现你们任何一个人名词有所下降的话,我就很有可能会告诉你们的家长让他们来处理了,所以啊,继续努力,憋住这口气,一定能松懈。” 黎娇转过头看向闫子衡,却发现闫子衡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二脸懵逼。 黎娇转回头,对上的是雪姨和蔼可亲的笑容,她突然鼻头发酸,赶忙低下了头,声如蚊呐,“知道了,谢谢老师……” “谢谢老师……” 本来以为是批评,是反对,是不看好,没想到……怎能不让人受宠若惊?黎娇惊喜之余又有些感动,以前怎么没发现雪姨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怪她,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两人各自红着一张脸,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师办公室。 走廊里的监控是坏的,在宽大校服的遮掩下,两只手不自觉地缠绕在了一起,指尖相碰,肌肤相贴。 闫子衡指尖的暖意熨帖了黎娇冰凉的指尖,把她从神游中惊醒。 她想躲,闫子衡不许她退缩,一把抓住她滑不溜揪的小手,紧紧攥在掌心,如若珍宝。 黎娇蓄在眼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如洪水般倾泻而下,金疙瘩一串连着一串划过脸颊,悄然无声地落至衣襟,沾湿了胸.前的布料。 眼前水雾弥漫,模糊一片,虽然看不清前方的路,却因为有人牵着而没有畏惧,没有害怕,没有不安,没有迷茫与慌乱,只有完完全全的安心与相信。 他像是代表着勇气的指路明灯,引领她走向光明。 感谢你,让我变成更好的自己。 感谢你,一路相伴。 小番外 炎热的八月,聒噪的蝉鸣阵阵中,黎娇收到了来自B大的录取通知书,闫子衡则收到了Q大的录取通知书。 两所大学挨得很近,两家人挨得也不远。 黎爸爸见过闫子衡,对这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还算满意,但他短时间内还无法接受,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这么快就被一个臭小子给拐跑了,他心有不甘,因此看见闫子衡的时候没有什么好脸色。 高考之前,他和黎娇妈妈就已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怕影响黎娇的心情,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现在高考明明都结束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闫子衡还霸占着他家闺女不放? 一想到未来的四年他们俩远走高飞,他看不见也摸不着,万一闫子衡对娇娇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怎么办? 越想越担心,黎爸爸对待闫子衡的态度像对待阶级敌人,最后还是黎妈妈好说歹说拉着他,他才没有跟着一起去上大学:) 随着年龄的增大,黎爸爸的心情渐渐从女儿被人抢走的酸溜溜变为想抱孩子的急切与渴望。 闫爸爸和闫妈妈也是这么想的,在两家老人的集体催促之下,黎娇不得不结束了自己的少女时代,正式迈入已婚少妇的行列。 小两口的婚礼邀请了雪姨来当证婚人。 背景音乐是改编版的《小幸运》,他们俩特意找录音棚自己录的,女声甜美清澈,男声低沉磁性,赵珊珊听得泪如雨下。 穿着一袭红色旗袍的雪姨笑意吟吟地宣读证婚词。 交换过对戒后,闫子衡与他娇美的新婚妻子相视而笑,拥抱亲吻,湿咸的味道滑进口中,闫子衡倏地睁开眼,发现泪珠正顺着莹白小脸蜿蜒而下,长睫抖动,美不胜收。 心头一紧,忘了此刻是在婚礼现场,忘了此刻周围人在欢呼叫好,他动情地将舌尖探入那张甜蜜的小口,黎娇抽噎着,一时没防备,轻轻松松被男人闯了进来,掠夺侵占,搅弄纠缠。 这一吻,足足亲了三分钟。 若是在平时也就算了,这次是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下,还有她的长辈朋友,黎娇从恍恍惚惚中反应过来,一张带着泪痕的小脸瞬间爆红,下面的起哄声让她抬不起头来,急急忙忙地打了个招呼后,便躲进后面的化妆间补妆。 众人只瞥见了新娘子匆匆离去时艳若桃花的脸蛋。 没有了新娘子,还有仪表堂堂春风得意的新郎,大家迅速转移了视线,开始打趣闫子衡。 闫子衡的脸皮比黎娇要厚上许多,坦然自若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促狭目光的洗礼。 他好高兴。 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世界二:漫画博主×大学教授(第一部分) “主人,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很开心……” 熟悉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的,缥缈悠远,听得不甚清晰,黎娇挣扎着想要作出回答,奈何嗓子眼却干干涩涩的发不出声来。 不等黎娇回答,蓝胖子又道,“主人啊,对不起,我好像,好像……我们先去下一个世界吧,主人要继续加油哦!” 故作轻松的语气也掩盖不了其中隐隐透出的虚弱,黎娇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然而时间已经容不得她多想。 很快,她的脑中失去了最后一丝清明,随即意识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与混沌。 ***** 赶稿子赶到凌晨三点,刺眼的阳光穿过窗子照在床上熟睡之人的脸上。 黎娇艰难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拿起柜子上的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大大的10:34。 挠了挠鸡窝头,黎娇陷入了迷茫,蓝胖子什么都没说,她也不知道任务对象是谁,难道是她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丝毫头绪,肚子里传来咕咕咕的叫声,黎娇准备先去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洗漱完毕之后,她打开冰箱,入目是一片空空如也,比她的脸还干净,没办法,黎娇只好随便套上条裙子,收拾收拾下了楼。 这个点,她最爱吃的小笼包早就卖光了,黎娇要了一份面打包带走,面要等上一会儿,她坐在店外的塑料凳上刷手机,看新的评论和私信。 大学毕业后开的微博,算算也有三年了,一开始只是把它当成私人领地,记录她买过的口红眼影化妆品护肤品以及它们的试色和效果,慢慢地,粉丝一点点多了起来,由一百多变成一千多再到一万多,她逐渐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 辞去工作那年,她申请了橙色大V,不过不是以美妆达人的身份,而是认证漫画作者,之前曾经在微博上不定期更新的零零碎碎的漫画有了很多粉丝,为她积攒了不少人气,她终于下定决心,开始做一名全职漫画家。 两年下来,她的漫画渐渐走上了正轨,现在她的微博粉丝也已经有了三百多万粉丝,昨天睡前她更新了一话,今天早上就收到了上千条评论。 把艾特她的粉丝通通看了一圈,不吝啬地给喜欢的点个赞,正好这时候面也做好了,她收起手机,接过店主婆婆笑眯眯递过来的打包盒。 正准备离开,就听见远处有人尖叫,黎娇望过去,看到一条没有主人牵着的大白狗撒着欢跑得一路火光带闪电,有些怕狗的路人纷纷吓得大喊躲避。 大白狗不知道自己吓到了无辜的围观群众,它目不斜视,直直奔着她冲了过来,等等……奔着她?! 黎娇发懵的档口,雪白的萨摩已经跑到了她的脚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围着她打转,尾巴呼扇呼扇摇得欢快,作势要往她身上扑。 太可爱了,黎娇忍不住眼冒星星,把面放在一旁,蹲下来摸萨摩的长毛,狗狗很激动,两只前爪搭在她膝盖上,伸出粉红色的大舌头要舔她的脸。 黎娇揉揉它的头,狗狗享受般地仰起脑袋,任由漂亮姐姐给它做头部按摩。 狗狗身上带着洗过澡的香味,干净的白毛一丝不染,脖子上还有遛狗时使用的链子,这小家伙应该是有主人的,这么漂亮的狗狗要是找不到了,主人不知道该有多心急,反正她也不忙,黎娇决定待在原地等一会儿狗主人。 迟言转身打个电话的功夫,回过头来就发现他刚拴在栏杆上的蠢狗不见了,小区里很安全,他倒不担心是被人偷走了,但是多多不喜欢陌生人的亲近。 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哪怕是他爸他妈,多多也是阴晴不定,忽冷忽热,更别提它不认识的人了,外人只要一碰它,它就会叫得很凶,万一要是吓到想摸它的人的就不好了。 想到这,迟言不敢耽搁,疾步去找,多多很聪明,一般情况下不会乱跑,小区里它也熟悉路,难道是先回家了? 他顺着回家的路线在草丛和树根下重点寻找,然而四处都找遍了,也没发现那只白色的身影。 途中经过早点铺子,他不经意地一扫,然后…… 他见到了有生之年系列。 他家的傻狗正窝在一个女孩儿怀里,由着人家抚摸亲吻,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反而脸上还裂开了一朵菊花般的灿烂笑容。 迟言定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是多多自己耍贱,他才把惊掉的下巴按了回去,心情复杂地走向不远处的一人一狗。 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阿迪达斯的运动鞋,往上,是黑色裤子包裹着的笔直长腿,黎娇抬起脸来,看到穿着简单白T的男人逆光而站,整个人被围绕在淡淡的光晕之中,叫人看不清他的脸庞,却依旧气质清冷,宛若谪仙下凡,让人不敢亵渎。 女孩儿不施粉黛的一张巴掌小脸,五官精致明丽,皮肤白皙细腻,迟言快速看了一眼,有礼貌地移开视线,低头看狗,多多也正一脸幸福地回望向他,但并没有要起身跟他走的意思。 真丢脸啊…… 迟言拉着绳子把它从人家胸前拽起来,心中默想,不好意思,今天晚上的牛肉干没有了。 黎娇站了起来,问向面前的人,“你就是狗狗的主人吧?” 迟言颔首和她道谢,“谢谢你啊,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声音清朗舒润,仿佛一阵轻风拂过耳畔,听得黎娇耳朵都要怀孕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把散落的碎发捋到耳后,笑了笑,“不用谢,其实我也没干嘛……” “那也要谢谢你,”迟言随口一问,“你也住在这个小区?” “嗯?哦,对,”黎娇指指身后的那幢楼,“我就住在那个楼,下来买早……午饭恰好碰到它了。” 迟言颇感意外,“真巧,我也住在那栋楼。”更让他意外的事情还在后面。 “啊?是么?这么巧?我住在四楼,你呢?” “我也住四楼。”好奇怪,迟言想了想,“我怎么记得住在我对面的好像是个男的?” 原来他就住在她隔壁! 啊啊啊!那她岂不是经常可以看到帅哥大饱眼福了! 黎娇压下心头冒出的一丝激动,佯装镇定地解释,“啊,我刚搬过来几天,房子的原主人出国了,所以他就把房子租给我了,”黎娇伸出右手,“那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还要麻烦帅哥多多关照啦~” 她搬家的那天是工作日,迟言应该去上班了不在家,打搬过来以后这是她第二次出门,迟言不知道对面换人了也很正常。 迟言轻轻握了一下便松开了,扬起一个友善的微笑,表示对新邻居的欢迎。 这一笑,笑得清风朗月,万物生辉,指尖还残存着男人干燥掌心留下的温润触感,黎娇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哆哆嗦嗦地自我介绍,“我,我叫黎娇。” 迟言言简意赅,“迟言,它叫多多。” 多多看着还在说话忽略了它的两个人,心生不满,它扒拉迟言的腿以吸引他的注意力,汪汪了两声,它饿了,它要回家。 黎娇和他们一起回去,两个人,加上一条狗,走起来也不觉得尴尬。 多多转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黎娇打开了它家对面的那扇门,它觉得很有意思,屁颠颠地跟在她身后也要往里走,被迟言硬拉住链子,一把拽了回来。 黎娇挥手和迟言告别,正准备关门,却对上了多多一双带着疑惑和不解的黑溜溜的圆眼,她粲然一笑,俯身摸了摸它的头,“多多,拜拜啦,以后有机会来我家里玩哦。” 说完她关上了房门,把多多和男人隔绝在了门外。 漂亮姐姐没有了,她不要它了,多多不高兴,回头委屈地望向主人,一张小脸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迟言冷笑着看向它。 主人的眼神好可怕哦,多多浑身打了个激灵,乖乖地跟着主人走进了自己的家。 ***** 黎娇刚放下手上的面,曲晓晓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纤长的手指刚一滑过屏幕,充满活力的女高音便灌进了耳中,“娇娇,你知道今天是周末吧?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呗。” 黎娇痛快地答应了,“行啊,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没吃的了,吃完饭陪我买东西去吧,我的存粮又没了。” 曲晓晓嫌弃地哼了一声,“我还能不知道你?就猜到你该吃光了,我要是不找你你是不是就不知道出门啊,”她得意地邀功,“幸好你有我,不然你早就生锈了!5点啊,老地方见,mua!” 黎娇心里暖暖的,笑着挂上电话。 3点半,黎娇从数位板前抬起头来,伸个懒腰,给自己敷了张补水的面膜,又哼着小曲花了半个小时精心画上一个淡妆。 看着镜子里的妆容精致的美人,黎娇顿时觉得顺眼了很多。在家里她可以邋邋遢遢,但如果是出门玩的话,她一定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不然她心里会不舒服。 女人的购物欲是与生俱来的,但黎娇在这方面的欲.望可能比正常人还要更加强烈一些。 上学的时候她就喜欢各种化妆品,尤其是口红,她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好看的牌子和色号全买一遍,哪怕她用不完也没关系,只是放在家里留着赏心悦目她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但是上学的时候她自己不挣钱,花父母的钱她舍不得买太贵的口红。工作之后,她被压抑多年的购物欲终于爆发,继而达到了繁盛的顶点,她在原来的公司挣得不少,为她提供了充分释放天性的条件。 买了这么多,说实在话,她根本记不得哪个用过,哪个没用过,这才有了那个专门用来记录使用情况的微博账号。 剁手剁习惯了,很难刹住闸。画漫画的这两年她虽然宅在家里不爱出门,但改变不了她喜欢漂亮东西的本质,现在网购这么发达,她蹲在家里依然能买买买。 搬到这里之后她才发现,这几年积攒下来的没用完的东西可以布满家里的一整面墙。 这面墙这是她永远的财富。 有这么一句话说得好,什么都会背叛你,只有衣服包包和化妆品不会。 忘了是不是这么说,反正差不多这意思吧,这句话简直就是她奉为真理的人生信条。 出门前照例拍了张照片,给脸p上个emoji的表情遮挡一下,一个字不加上传到微博。 毕竟对于她这种等级的宅女来说,出个门实属难得,每一次她都要好好地纪念下来。 挎上包包锁好门,黎娇开车前往和曲晓晓约定好的那家火锅店。 一进大堂,她就看到了望眼欲穿的曲晓晓。 她和曲晓晓大学在一个宿舍,学的都是人力资源。本科毕业之后,她选择了直接工作,幸运地面试成功之后被一家不错的外企录用了,曲晓晓则是保研又读了三年,今年刚好读完,留在学校做了辅导老师。 其实按理说她在公司的工作也不错,收入也挺可观的,爸爸妈妈对她的工作也很满意。但是成日成夜的加班实在太累了,同事之间复杂的关系也和纯粹的学生时代完全不同,她每天都过的异常疲惫。 直到有一次,她去见客户,40多岁的老男人,挺着个啤酒肚,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总是带点色眯眯的,仗着有两个臭钱一点理都不讲,扬言看上她了,要包养她,尤其欣赏她的美貌和学历。 当初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同事间的流言蜚语,身体的快速消耗与衰老,公司准备裁员的压力,几个因素彻底击垮了她的最后一点坚持。 正巧这个时候,她发在微博上的漫画出乎意料地发展得不错,她果断的选择了辞职,成为了失业大军中的一员,一段时间后,她毅然决然地决定做一名全职漫画家。 她热爱漫画,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相比于在公司里时刻面临的紧张焦虑,她更享受现在的随性自在,虽然也很辛苦,但她心甘情愿。 她只踏踏实实地画画,因此人际关系也颇为简单,不用为一些乱七八糟的社会交往而烦恼。 她们俩都爱吃辣,曲晓晓已经点好了香辣的锅底,就等她来。 一锅的红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黎娇吃得小嘴嫣红,边嘶嘶地往嘴里吸凉气边问曲晓晓,“小曲老师,你是不是想我啦?” 曲晓晓啐了她一口,“呸!什么曲老师啊,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辅导员而已,哎不过我跟你说啊,我今天突然发现留校做老师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你知道么,咱们学校新来了一个老师,超级帅!数院的,哎呀我擦太帅了,一想到他那张脸我就忍不住春心荡漾……” 黎娇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擦擦嘴角流出的口水,“你别逗了,我怎么觉得数科都是秃顶的老大爷啊,怎么可能有帅老师,你要说是文学院的我还有可能相信,无图无真相,我才不信。” “哎呀不骗你,真的,他特别牛逼,好像是校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国外给请回来的,哪个大学我忘了,反正一进校就是副教授啊,啧啧啧,这小伙子有前途,我看啊他离教授也不远了。” “真的假的,校长亲自去请的?” “那还有假?喏,给你看,”曲晓晓翻出存在手机里的照片递给黎娇,“就是他,超级年轻,他的课学生们都抢着上,一个缺勤的都没有,还有好多其他系来旁听的……”她挤挤眼,“嘿嘿,这张是我偷拍的,角度不太好,我保证,真人绝对比照片更帅!” 曲晓晓还在巴拉巴拉地说着,黎娇却被照片上模模糊糊的轮廓吓住了,这位大神…… 不正是她的新邻居么? 黎娇偷偷吸了一口凉气。 曲晓晓看着呆住的黎娇,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被帅到了是不是?我就说吧,真的超帅的,而且超有气质,说话声音也好好听,听了一声我浑身都酥了,”曲晓晓不由感叹一声,“哎,果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啊,有知识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黎娇放下手中的筷子,踟蹰着开口“那个,晓晓……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太激动啊。这人,他……好像就住我对面……是叫迟言么?” 曲晓晓闻言尖叫,“对对对,就是迟大神!你住在他对面?!这么好的货色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我哪能知道是他啊,我搬过来之后就出门买过一次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刚知道有这么个邻居的。” 曲晓晓啧啧惋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你你,一点都不长心!”她戳戳黎娇的额头,“活该你长这么漂亮还没有对象,笨黎娇!” 晚饭在曲晓晓的愤怒和黎娇的淡定中和谐地结束。 去超市买好一个星期的水果和粮食,黎娇把曲晓晓安全送回家,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偶遇男神的曲晓晓同学最终还是怂包一样下了车。 把车停在楼下,黎娇打开后备箱,两大包吃的,满满当当的,她拿着有些吃力,只好先拎上去一袋,待会再下来取另一袋。 没有男朋友,有时候就是这么悲催。 迟言带着多多在小区里跑了一圈,运动回来,正好看见他的小邻居从车上往下拿东西,两条纤细的小胳膊晃晃悠悠的,看着有些羸弱。 虽然他平时不爱多管闲事,但是看见这一幕,迟言还是有点于心不忍,没等他迈开脚步,多多先一步挣脱了他的禁锢,边兴奋地乱叫边倒腾着四只蹄子,再一次疯牛病一样冲向了黎娇。 塑料袋里的东西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散落了一地,黎娇被多多扑倒在地,热乎乎的大舌头放肆地舔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汪汪汪!”漂亮姐姐!! 多多高兴极了,又见到了它最喜欢的这个香香的小姐姐!它好幸福! 迟言嘴角抽搐,这条蠢狗!就会给他惹事! 强忍着直接走开装作压根不认识它的冲动,迟言连忙把被多多压在身下起不来的可怜姑娘给扶起来,“没事吧?” 和男人皮肤完全不同的触感,细腻莹润的感觉一闪而过。 离近了才发现,和上午的素面朝天不同,晚上的小邻居打扮得很漂亮,微微上挑的眼线,娇嫩欲滴的唇瓣,紧紧包裹着身材的露肩小红裙,眸光流转间是说不出的诱惑,一切都很完美而精致,但是这裙子…… 满是褶皱不说,上面还布满了脏脏的狗爪印和泥土印,可能是已经毁了。 装着罐头酱料的瓶子被摔碎了,遍地都是玻璃碴儿,黄色的脏东西粘在黎娇黑色的高跟鞋上。 而犯罪分子多多正蹲在一旁咧着大嘴傻乐。 穿的这么性感,很有可能是去和男朋友约会了,人家约会回来的好心情肯定都被这只蠢狗给破坏了,想到这,迟言心里充满了愧疚,“裙子都脏了……对不起啊,真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要不这样吧……” 要不怎么样呢? 给她再买一条?一来他不知道尺寸,二来他一个邻居,贸然送给人家姑娘裙子好像也不太好,那怎么办?迟言心里犯难,要不请吃饭?虽然他不习惯和别人吃饭,但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迟言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替这家伙赔罪了。” 黎娇赶忙摇头,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回头我拿去干洗一下就行了,没关系的,不怪多多。” “好了,别客气了,上午的事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哪天有空?地方随你挑。” “……行,那成吧,周四晚上可以么?地点听你的。”周三她交完稿,好好地补上一觉,周四晚上又是光鲜照人的大美女一枚。 迟言点点头,帮她收拾好掉在地上的东西,绅士地拎起两大袋东西轻轻松松上了四楼,黎娇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那结实胳膊上微微凸起的性感青筋,忍不住悄悄眼冒红心。 黎娇边和他道谢边掏出包包里的钥匙打开房门,迟言本想把东西放在门内就走,不打扰她的私人空间,无奈两手都占着,没办法拽狗,他刚放下东西,多多的肥身子一个不留神便窜进了黎娇家里。 他真想一拖鞋糊死那张和他耀武扬威的胖脸,额角的青筋直跳,迟言牵着绳子用力往屋外扽,多多扒着门框死活不走,嘴里呜呜地抗议。 几十斤的大胖子,迟言心很累。 “哈哈,多多想在我家多呆一会儿呢,你也进来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喝,谢谢你啦,帮我把东西提上来,”黎娇调皮地朝他吐吐舌头,“要是我自己拿的话,还不一定要多长时间才能弄上来呢。不用换拖鞋啦,家里没有男式拖鞋,你直接进来吧。” 正卧在沙发上睡觉的大傻被门口传来的说话声吵醒,抬起小脑袋警觉地盯着两个来者不善的陌生人,以及,陌生狗。 黎娇喜欢小动物,但平心而论,和猫比起来她更喜欢狗,只是她的工作性质让她注定没办法拥有足够的时间陪狗狗出去玩,猫猫就不一样了,她家大傻挺乖的,就算是需要她陪了,也只会安安静静地窝她怀里,从不打扰她画画。 有时候她也会po几张大傻的美照到微博上。大傻的眼睛是湛蓝色的,清澈的湖水一般深邃透亮,叫人移不开眼。 凭借着盛世美颜和完美侧脸,小网红喵大傻的名气越来越高,人气越来越旺,甚至有点要超过她的趋势。 多多歪着头和大傻对视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颠颠地尾随黎娇进了厨房。 懒得管这只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可言的笨狗,迟言轻哼一声,将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之中,看着坐在身旁的软萌小白猫,他突然有一种想要伸出手来摸摸它头顶上那缕灰毛的冲动。 大傻对美男十分宽容,小白爪先是很没有威慑力地抗拒了下男人的大手,随之给面子地“喵呜喵呜”闭着眼睛享受起来。 一张小V脸,小小的粉鼻尖,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 迟言一边揉猫,一边环顾四周。他们俩家的格局应该是一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黎娇家看起来就小了许多,可能是东西太多了的缘故。 窗台上立着几盆绿色的小植物,正迎着轻柔的晚风微微摇曳,地上堆满了靠垫抱枕和毛绒公仔,白色的毯子上杂乱无章地摆放着几本摊开的漫画书。 其实不乱,反而看起来很温馨,相比之下,他整洁干净的房子倒显得有些寂静冷清了。 看了一圈,视线重新回到了茶几上,迟言不经意间扫过她尚未完成的漫画,只一眼,他就记住了名字。 秉持着尊重别人隐私的原则,他飞快扭开了头。 黎娇在橱柜里翻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茶叶,只好朝客厅喊了一声,“迟言,家里没有茶叶了,可乐果汁还有苏打水,你想喝什么呀?” 他的名字第一次被这样甜濡濡的女声叫出来,迟言禁不住打了个战栗。 “言”字拖得有些长,浸了糖般百转千回,好似有一根细线在他心尖尖上缠缠绕绕慢慢收拢,又像是多情的春风来回徘徊,久久不肯离开。 “白开水就好。”迟言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自然。 黎娇没太在意,她有点饿了,往盘子里倒了两包零食。 创作出一部精美吸引人的漫画,笔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剧情的推动和故事情节的发展,白天的灵感稀微单薄,只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潜藏在脑中的激情才会得以迸发。 长此以往,她的作息规律被打乱了,生物钟也和常人不太一样,比如现在,就相当于她的晚饭还没有吃,半夜画到一半时会饿的胃疼,所以她先拿零食垫垫肚子。 又拿了瓶可乐和一杯水,黎娇把水放在迟言面前,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毯子上。 刚坐下,又想起厨房的灯忘记关了,她趿着兔子拖鞋“哒哒哒”地跑去关灯,涂着蔻丹的红色趾甲在迟言眼前一晃而过,再看过去,便只能瞥见那纤细的脚踝和窈窕的背影。 “啪”地一下,红色的裙摆倏地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黎娇从暗色中慢慢走向光明,轮廓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眉眼温柔,笑意盈盈,褪了高跟鞋,显得娇娇小小,雪白的肌肤几乎融成透明的颜色。 迟言有些失神地盯着她。 黎娇坐了回来,带来一股扑鼻而来的暖香,多多仰着躺在她脚边,露出了粉红色的小肚皮,打着滚撒娇。黎娇挠挠它胖乎乎的小肚子,好奇地问迟言,“多多怎么这么肉嘟嘟的?” 迟言愣了一下,随即温润一笑,“太会装可怜了,所以总能骗到好多吃的,不知不觉就把它给养成大胖子了。” “嘻嘻,”黎娇抻着多多的两只前爪把它从地上抱起来,稀罕地亲了一口它湿漉漉的大黑鼻子,“胖点儿挺好的,多可爱呀,”,逗弄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多多?” 小邻居坐在地上,和蹲坐在她面前的大狗差不多高。 多多得了小姐姐的吻,眸子亮亮的看向主人,一人一狗同时看向他,笑得一个比一个甜,迟言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鼓胀感。 橘黄色的灯光给屋子里的一切全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再冷清的心也会被磨平棱角,迟言下意识地点点头。 原本正在男人手下舒服着的大傻懒懒地掀起眼皮,却看到了主人和那条狗偎在一起的扎眼画面,它感觉到了争宠的危机与主人的冷落。 大傻嗖的一下跳下沙发,钻进主人的两只脚间,海水般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 多多乖巧地让开了一步。 看到多多这么懂事,黎娇的心都快化了,多多这么喜欢她,她怎么舍得让它伤心,大傻她可以待会儿再哄,于是她朝着沙发轻轻一抛。 大傻沿着一条完美圆润的抛物线划过空中,最后恰好落在了迟言两腿正中间突出的隆起上。 “嗯……”迟言不由得从鼻尖逸出一声闷哼,性感的单音节染上一抹别样的色样,微微上扬的尾音似痛楚又似欢愉。 时间仿佛被定格,流动着的空气悄悄静止。 四周突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静默。 黎娇心里不住哀叹,怎么办,怎么办,这算什么?瞎猫撞上死耗子?!有幸听见大神性感的呻.吟? 现在说对不起貌似会更尴尬,黎娇的呼吸几乎凝滞,闭紧了嘴巴,她懊恼地把脸慢慢埋在多多蓬松柔软的长毛中。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怎么就这么准了嘤嘤嘤…… 等!等一下! 她该没有……把大神给……伤到吧…… 这个想法吓得黎娇血液倒流,她稍稍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瞄向迟言。 他的脸色有些发青,沉沉地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黎娇暗道不好,她,她只是一时失手,她冤枉啊…… 只可惜过失伤人也是需要负责任的。 迟言一言不发,慢慢地走向门口,黎娇赶忙追了上去。 从后面看,大神的脚步依旧稳健坚定,没有虚浮,没有摇晃。黎娇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大神啊,抗打击能力就是比正常人要强一点…… 迟言握上把手,却没有动,过了片刻,他侧过脸来,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覆盖上一片小小的阴影,掩盖了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半晌,他终于开口,还是没能忍住原本正欲说出口的话,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周四5点我来接你,晚上……还是不要吃太多垃圾食品比较好,会影响消化。” “哦,哦。”黎娇呆呆地点头。 和那张小猫脸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瞳仁漆黑,潋滟的桃花眼里像盛着一汪春水,亮晶晶的,无辜极了。 明明被欺负的人是他,她倒像含着一泡泪要哭出来一样。 对上这双眼睛,迟言对她刚才的无心冒犯也无法真正介怀起来。 他抱起大狗,放柔了声音,“我们先走了。” 黎娇还处在无意间害惨了大神的羞愧游离状态中,她无意识的喃喃作答,“多多拜拜……” 对面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黎娇这才从神游中惊醒,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不和谐的画面,她摸着发烫的脸颊转身逃回了屋子。 ***** 周四晚上。 黑色的卡宴像潜伏在落日余晖中的猛兽,威风凛凛地伫立在10号楼楼下。 真有钱啊,黎娇不由心中感叹,看看人家看看她,嗯,果然,知识就是金钱。 如果坐在后面的话,就像是把大神当成了司机一样,黎娇犹豫了一瞬,果断钻进了副驾驶位,自觉自动地扣好安全带。 车上萦绕着淡淡的香味,和迟言身上的味道一样清冽好闻,黎娇翕动鼻翼,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 啊,她可能是要醉了。 狭窄封闭的私.密空间,两人间不超过30厘米的咫尺距离,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都说开车的男人最帅,白色的衬衫被迟言挽至小臂处,松松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白皙修长,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像盘旋在雪山上的卧龙,曲折蜿蜒。 黎娇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被这赤.裸.裸的男色迷晕了头,她绯红着脸蛋,低下头摆弄手机。 绷直了脊背,她放在包上的手指不自觉地绞来绞去,抠着其上的纹路,身体的其他部位像僵住了般,一动也不能动。 黎娇不开口,迟言便保持沉默。 似乎也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与压抑,迟言调开收音机,想扫走车上的沉闷,然而事情往往不如人愿。 润朗好听的男声徐徐道出节目的主题,“亲爱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阿明,现在是北京时间17点15分,欢迎您的收听。昨天的节目中,我们分享了有关于暗恋的几个小故事,那么今天,我们就来讲一讲,大家是如何将藏在心底的感情告诉你心仪的另一半,又是如何迈出第一步走向幸福。下面,我们来听第一个故事……” 迟言飞快换了一个台。 黎娇错愕地瞄了他一眼。 余光感受到那抹惊讶的视线,迟言耳根子微微发热,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着前方的车流,心底却砰砰砰地打起小鼓。 撇撇嘴,黎娇重新低下了小脑袋。 黎娇没说吃什么,第一次请女孩吃饭的迟言也不知道去哪儿合适,发愁了好久也没想出什么结果,于是他去网上搜了一些餐厅,排除掉太正式的,再排除掉太随意的,最后,他选了一家评价比较高的,提前预定好了位子。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这家餐厅装潢精美,环境优雅,上餐速度也很快,但唯一的缺点就是…… 这个氛围貌似……有点奇怪,不像是朋友间简简单单吃顿饭的地方,倒像是热恋中的男女朋友约会时喜欢去的情侣餐厅。 迟言轻咳了咳,视线不自然地转向一边,却恰好瞥到一对正甜甜蜜蜜给彼此喂食的男女,眼睛有些刺痛,他淡定的将目光转了回来,仿佛好奇般不经意地随口问黎娇,“你平时和男朋友约会一般都吃些什么?” 吃了好几天泡面的黎娇正埋头苦吃,闻言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我,我没有男朋友啊……” 她放下刀叉,耸了耸肩,遗憾地笑,“我成天不出门上哪儿找男朋友去啊,不过……” 听见这个转折,迟言的心控制不住地高高提了起来,连腰板都不自觉坐直了几分,对这个答案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坐在对面的小邻居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不过我倒是经常和朋友出去吃,有一家重庆火锅店特别正宗,哪天我请你去呀?” 她就是表示客气随口那么一说,迟言也没有回。 只是听见她说没有男朋友,他心里莫名轻松了不少,原来那天打扮得那么漂亮只是和朋友出去吃饭了。 悬在顶上的那块大石头终于平稳地落回了原地。 两个人都不说话,安安静静地进食。 黎娇心痒难耐,平时一个人在家,她习惯了吃东西的时候看点视频。有些忍不住,她偷偷地点开一个最近很火的综艺节目,打开还没看的最新一期,边往嘴里放东西边专注地盯着屏幕。 迟言不由有些挫败,难道手机比他还好看? 他低头瞧瞧自己,白衬衫,牛仔裤,走出去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不是说这是最能迷倒女孩的搭配么,他摸摸鼻尖,怎么感觉没什么效果啊? 网上搜来的果然就是不可信,他就查了两个东西,结果全都不靠谱。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还要冥思苦想找话题。她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他时不时地看向她,看她笑起来嘴边的小梨涡,他也不自觉跟着微笑。 这顿饭吃得倒也意外的和谐。 回去的路上,相比于来时的拘谨,黎娇稍稍自在了些,放松地交迭起双腿,匀称的小腿随着轻柔的音乐晃动,白嫩的足踝不时在迟言眼底划过。 也许是晚饭的氛围太美好,等待红绿灯的功夫,迟言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看向窗外,反而扭过头来看向坐在他右手边的小邻居。 这一期有一个多小时,进度条还剩下20分钟,黎娇全神贯注地盯着发光的屏幕,连迟言看她都没察觉。 他大胆了不少,肆意地打量她。 因着低头的姿势,她修长白嫩的脖颈曲线被弯出了一道曲线,有一块突出的骨头形状,看着十分难受,他鬼迷心窍般伸出了一只手,慢慢覆在了上面。 她的脖子太细,他竟然轻轻松松就能将其半包在手心。 黎娇看基情看的正兴起,突然感觉到后脖子上传来温热干燥的触感,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转头望向他。 她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瞪着大大的眼睛,仿佛在问他要干嘛,明亮的眸子中反射出细细碎碎的光芒,比窗外缤纷斑驳的灯光还要璀璨夺目。 只碰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迟言立即把手收了回去,他故作镇定,以长辈的口气教训道,“别老低头看手机,颈椎会出问题的。” “哦……”管得还真宽。 黎娇只好乖乖收起了手机。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楼,迟言发觉他的小邻居可能是有点不高兴了,回来的路上不仅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一眼都没看他。 原本的欢喜变成了淡淡的失落,迟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挽回,只好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视线平落在前方的人身上。 裸色短裙下露出长长的一截白腿,在车上她用包包挡住了,现在他就走在她后面,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费力地把目光从那双存在感太强的美腿上移开,继而落在裙子上,伞状的裙摆将勒紧的腰身衬得更细,好像他两只手围在一起便能松松握住。 鬼使神差般刚想拿出手去丈量一下,黎娇却到了家门口,回身要和他道谢。 两人的距离太近,她差点撞他怀里。迟言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如同虚虚的把她搂在怀里一般。 黎娇懊恼地仰头看他,唇瓣微张,喃喃道桥,“对不起……” 她怎么总是在大神面前冒冒失失的?难怪她总是被他教训。 又是这个表情,委屈又无辜。 黎娇今天画的是下垂式的狗狗眼线,看在迟言眼里,更加显得可怜巴巴的。 那双桃花眼里好似映着水光,里面装着的眼泪可能随时会顺着滑嫩的脸蛋流下来。 她这样子,既像在父母面前做错事的孩子,又像在和男朋友撒娇求原谅的小姑娘,他的心一点点变软,低头仔仔细细地瞧她,想看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把她惹生气。 浅粉色的七分袖领口开的有些大,小邻居线条流畅的锁骨清晰可见。他比她高了大半个头,从他的角度向下看去,甚至能隐隐约约瞥见衣服里面旖旎的春光。 迟言稍稍退后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把那张小脸看得越发清楚了。 黎娇出门前认真描画了一个少女约会装,裸粉色的眼影,淡粉色的腮红,粉红色的唇彩,娇艳欲滴惹人怜爱,娇娇俏俏粉粉嫩嫩地立在他跟前。 一种想把她揽进怀里哄她别哭的冲动迅速占据了他的大脑。 多多听见了主人的脚步声,早就焦急地候在门口,然而等了半天,主人还是迟迟没有进来,多多着急地挠门,“沙沙沙”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悄然流动的暧昧气息。 黎娇低低说了声“再见”,迅速拿出钥匙躲进了屋内,留下迟言一人在走廊回味。 片刻,他恶狠狠地转头,瞪向门口那个不懂事的胖狗。 不好意思旁友,今天晚上你的牛肉干又没有了! 世界二:漫画博主×大学教授(第二部分) 和往常一样,泡开一壶龙井放在手边,迟言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沉下心来专心看手头的文献。 那些英文字母宛如一个个小精灵,跳跃旋转打着圈圈,最后,拼成了住在对面的那张娇艳脸蛋。 烦躁地耙了耙头发,迟言走出书房,在一片黑暗之中,静静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发呆。 第一次和异性单独吃饭,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与别扭,相反,感觉竟然还出奇的不错。 回忆起自己的种种反常,他皱起眉头,进行着艰难的科学思索。 他是理科生,他习惯于把生活中的各种问题归类处理,包括人际关系。学生,同事,陌生人,在他心里有着一套严苛而精确的相处原则与方式。 学生们对他再热情,他也只是他们的老师,学习上的问题,他会耐心而温和地帮他们解决,除此之外,他们心里想什么,怎么想,那全都与他无关,他也管不着;同事就是同事,彼此尊重,和平共处;至于不相干的陌生人,他全然不予理会。 依照着这样的准则,他完全可以将所有的社会交往处理得很好很舒服。 但是他的小邻居好像默默地打破了这种平衡。 在他心里,偷偷地扎了一点根,悄悄地改变着他原来的生活轨迹,扰乱他的思绪,侵占他的理智。 她猝不及防地成为了他分类之外的人,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那么他们俩,到底算什么关系?如果只是邻居,他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完全不像他风格的蠢事? 迟言心烦意乱,胡乱揉着多多的软毛。 仿佛钻进了一条死胡同,越想越走不出来,迟言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逼迫自己释然面对,逼迫自己不再深入思考。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多多呼哧呼哧哈气的声音。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妈”,迟言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妈。” “儿子儿子!你蒋阿姨跟我说,下午看到你和一个小姑娘吃饭了,还说你们俩挺亲密的,据说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气质也好。”迟妈妈激动地像是天上掉了馅饼,语速极快,“哎呦儿子你可真是的,这是好事,还瞒着妈妈干嘛?进展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妈妈给你参谋一下啊?” 一个又一个问句炮弹一样接连砸来,迟言听着电话那边颇为咄咄逼人的架势,迟言一语不发。 他当初就是受不了他妈妈每日的催促逼婚,才逃到了国外想找个清静,没想到到那边还不到三个月,乔叔叔便找到了他。 乔叔叔从小看着他长大,和他爸爸又是故交,他实在没办法拒绝,无可奈何地从研究所回到了国内。 迟言有些头疼,他揉揉眉间的褶皱,无奈地解释道,“妈,只是普通朋友,您别听蒋阿姨乱说。”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你会和人家吃饭?叫你和我吃饭你都老大不乐意,和别的小姑娘倒是吃得兴高采烈的。” 他眉心缩的更紧,长长唤了一声,“妈……” “哎呀,好了好了,妈逗你呢,你有女朋友妈还能不高兴嘛?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呀?” 迟言差点顺嘴接道,“到时候你可别吓着人家。” 幸好王女士没给他留下回答的时间,继续说了下去,不然他今天晚上铁定别想睡了。 迟言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喋喋不休,食指无意识地轻叩着茶几的玻璃表面,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迟妈妈语重心长,“儿子,你也老大不小的啦,是时候该成家了吧,别越拖越晚,找个喜欢的就结婚吧,你可千万别像你爸年轻时候一样,笨得要死还不会哄人。” 王女士的语气突然变得气呼呼的,“也就是我,当年好骗一时冒傻气嫁给他了,不然哪会有人愿意嫁给这个木头桩子啊,儿子啊,现在的小姑娘们可都不喜欢高贵冷艳的,你得学会温柔体贴知道么儿砸,甜言蜜语啊什么的该说的一定要说,别憋在心里嘛,哪个小女生不想要喜欢懂得心疼人的男朋友啊,你可别把人给弄跑了……” 那边久久不言,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一样,迟妈妈有些奇怪,从耳边拿下手机看了看,明明还在通话中啊,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儿子,迟言?妈妈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啊?” 迟言终于闷声回了一句,“妈,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我先挂了,别胡思乱想啊,没有的事。” “儿子,你得主动出击啊,不能再观望再矜持啦,早早下手!要不然好女孩可就都被别人给抢走啦!哎?哎?喂?迟言?!” 耳边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声。 这臭小子,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要是他能遗传她的聪明才智,哪还用得着她在他的婚姻大事上这么操心啊。 迟妈妈叹了一口气,内心不住地感叹,哎,当个母亲真难啊。 和母亲大人的通话总是能耗尽他的心神,把手机远远地扔在一旁,仿佛全身被抽干了力气,迟言躺倒在沙发上,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 光明彻底被湮没,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如牢笼中囚禁般的黑色。 漆黑之中,他的思绪从王女士神奇的理论中渐渐飘远。 方才被催着结婚时,他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而那个人…… 他的身边没有其他关系亲近的女性,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人的话…… 他竟然想象到了他和他的小邻居闪婚后的生活,一起吃饭,睡觉,一起泡在书房,她画她的漫画,他读他的文献,宁静而又祥和。 他好像偶然间闯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他从未涉足过的领域,他像一个懵懵懂懂莽莽撞撞的孩童,探索搜寻着所有未知的可能性。 多多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闭目养神的主人,然后兴高采烈地跳了上去,四爪分开,趴在迟言的胸口。 几十斤的胖狗,迟言“唔”地呼了一声痛。 挠挠它的头顶,迟言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他的眼神慢慢从混沌恢复了清明,随即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笑他那不切实际的天真想法,一颗躁动的心在黑暗中一点点沉了下去,直至冰冷的谷底。 不能再放任自己想下去了,她从没对她表现出一点额外的想法,也许一切,根本就是他想当然。对,没错,他们只是邻居,今天过后他们可能便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分别的陌路人。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减少和她的接触,减少和她的联系,减少和她的相遇,那么就不会再有那么多意外发生了,很快他的生活也就会回到正常的轨道。 嗯,这样,对大家都好,他就都不用纠结难受了,也不会给她造成无谓的困扰与麻烦。 回到一个人孤零零心如止水平静无澜的状态。 多好。 但是,为什么心里却还是像失了一角一样疼疼的? ***** 多多最近很不高兴,整个狗笼罩在一股淡淡的阴郁之中。 好久没见到它的小姐姐了,它被坏主人关在屋子里,不能随便出去玩了。 它蹲在落地窗前仰望外面自由的天空。 空中飘着的朵朵白云看起来松软可口,像甜甜的棉花糖一样,像小姐姐的温柔的抱抱一样,像小姐姐香香的亲吻一样。 多多回头看了镇定自若的主人一眼。 幽怨的小眼神让迟言心里不禁一抖,那黑漆漆的眸子仿佛在控诉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它继续朝着门口低低地哀嚎,迟言只能装作没听见。 多多悻悻地转了回去。 幸好小家伙懂事地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迟言悄悄松了一口气,但看着那个郁闷失落的白色背影,他也忍不住难过。 难道它就这么喜欢那个小邻居?到底是狗随他?还是他随狗? ***** 然而生活就是这样,当你越是想避开某个人的时候,就越是有可能要不得不和她产生一些关系。 周六上午,迟言收到院长的邮件,通知他明天去s市参加一个为期十天的交流研讨会。迟言看着依旧处于惆怅中的蠢狗,心里发愁它的去处。 不得已,他咬了咬牙,拨通了王女士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哼,你这臭小子,替你养狗的时候想起你妈来了!晚了我告诉你!你爸我们俩已经到罗马来玩了,”轻飘飘地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后,迟妈妈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不是不要我管嘛,到时候你要是遇见什么问题千万别找我,你妈我不在线,叫你不珍惜我,再见!” 可行的路被堵死了,迟言低头看多多。 哎,长得好看的狗事就是多,多多长这么大只认三个人,他,他爸,他妈,除此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理。 有一次也是出差,他就临时把它送到了宠物店,只有三天的功夫,可等到他再去接它的时候,原本活蹦乱跳的大胖子活生生瘦了五斤,蔫了吧唧的,他心疼坏了,自打那次之后,他就再也不敢把多多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恩,不过,现在它还认另外一个人。 迟言抬起眼帘,深深地看向他家深棕色的房门,仿佛能透过两扇厚厚的房门看到住在对面的小邻居。 做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激烈心理斗争,迟言终于敲响了黎娇的房门。 从猫眼里看到熟悉的人和在外面急躁转圈的白狗,黎娇没有多想,一把打开了房门。 穿着棉质吊带睡裙的小邻居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他面前,睡衣又薄又短,裸.露出胸前大片大片的晶莹肌肤。 多多兴奋地扑到黎娇身上,两只前爪一只按在她白皙单薄的肩头,一只…… 压在了她的右边柔软上。 这只臭狗,在往哪摸?! 左眼皮狠狠一跳,迟言慌乱地将视线躲开那处,可她穿的实在太少,他看哪也不是,只好看向地板。 黎娇没看到他来回移动躲避的尴尬,她正在亲多多的小肥脸。 迟言犹豫了半响,支支吾吾的开口求人,“那个,我要出差一趟,父母又不在家,能,能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多多么?” 他有意躲了她几天,特意改了遛狗的时间,生怕再遇见她。现在又来求她帮忙,他莫名心虚。 但是这件事黎娇压根不知道,这几天她本来也没出门,倒不觉得好久没见到他有什么奇怪。 黎娇先是意外,“你要出差么,什么时候走?几天啊?”随即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没问题的,你放心吧,我保证会把多多养的白白胖胖的。” 小姑娘的气色不错,对他也和以前一样客气而友好,迟言不仅没为她不曾变化的态度感到高兴,反而心头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不由在心里苦笑,他在这跟个大姑娘似得矫情了半天,结果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强忍下心里的酸酸涩涩,他笑着开口,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答得简洁,“明天走,十天,谢谢你了,总是麻烦你……” 黎娇打断了他的道谢,豪迈地拍拍胸脯,仗义地说,“没关系的,我们是邻居嘛,互相帮助是应该哒。再说多多这么可爱,我很高兴照顾它的。” 是啊,邻居,迟言浅笑,只是那嘴角的弧度渐渐滑下,变成了苦涩。 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没再多言,回屋去拿多多的咬棒,最爱的球球,狗粮,还有他吃饭的小碗。 多多没有丝毫对他即将离去的留恋,幸福而熟练地钻进黎娇怀里,拱来拱去,胡乱地蹭着,一狗一猫亲亲热热地围在黎娇身边。 搬完东西,他站在客厅中央,像个多余的外人,迟言心头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丝荒凉。 哎,狗走茶凉,狗情淡漠啊。 清俊孤独的身影,在另一边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寂寥。黎娇有点心疼,扒开赖在身上的大狗,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努力地踮起脚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个娇嫩的身子慢慢贴上他坚硬的胸膛。 迟言下意识地要向后退,但是无奈于面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太过霸道,很快,他就被两截白如嫩藕的胳膊环住脖子拉了回去。 瞬间馨香满怀,充盈鼻间。 内心深处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互掐。 一个在不停告诫他,出于他原本的计划和打算,他现在,立刻,马上就应该把她推开,推得越远越好。 但另一个小人却如同一把燃烧的烈火,烧灼着他的大脑,吞噬着他的冷静,让他非但不想推开,反而想搂的更紧些,更用力些。 直到把这幅柔若无骨的身子揉进他的怀抱,揉进他的身体,甚至揉进他的骨血,与他融为一体。 羞愧于对这个怀抱的贪恋,迟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脑海中却抑制不住地浮想联翩、思绪渐远: 或许,他现在只需要双臂一揽,继而向上一提,就能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甚至还可以将她托起,然后她两条长腿就会顺势分开挂在他腰间…… 啊啊停!不能再想了! 勒令自己停止猥琐的遐想,迟言将那些香.艳的画面赶出他纯洁的大脑。 他妄图唤醒那一点点仅存的理智,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弯下来迎合她的拥抱。 揽住他脖子的纤细胳膊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配合,勾缠得更紧了些,黎娇往他怀里更深的地方钻去。 一直拼命想要忽视的某个部位……存在感更强了,越发明显得让人无法忽略。 两团高.耸挤压着他平坦的胸膛,仅隔着两层布料与他的身体坦诚相贴,他甚至能感觉到顶端那异样的凸起。 她尖尖的下巴抵在他颈窝处,鼻尖呼出的热气尽数洒在他敏感的耳垂,丝丝痒意迅速席卷了他的大脑。 她的脸颊好似就贴在他的脸侧,他仿佛可以感觉到那柔滑细腻的肌肤。 迟言体内的热血躁动沸腾。 是不是她勒的太紧了,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紧紧贴着他的柔软正随着她的呼吸不断起伏涌动,迟言好像听到了他血管中血液倒流的“簌簌”声。 他完完全全僵在了原地,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傻乎乎地不知所措。 这恐怕是他一生中最呆若木鸡的时刻,假如有人可以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他敢打赌,那一定…… 哎?怎么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脸上? 迟言斜眼看过去,发现趴在大傻旁边的多多嘴角上翘,似乎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恼羞成怒,迟言不甘示弱地回瞪。 抱了整整两分钟,黎娇才稍稍松开缠着他脖颈的胳膊,哥们般拍拍他的后背,郑重地送给他一个临别前的祝福,“一路顺风噢。” 迟言飘飘忽忽的被松开,呼吸陡然舒畅了许多,连身体都轻盈了起来。他垂下视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之前写好的多多的习惯以及可能出现的麻烦递了过去,包括几天洗澡,洗澡要用多少度的水,狗粮吃多少的量,晚上零食几点吃,什么时候出去玩,玩多长时间…… 哼,之前总是凶了吧唧地教训她,说她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现在还不是要来求她。 黎娇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小小的得意,她后退几步,半倚在门上,眯着眼看他停在半空中的手,半天没有伸手接过那几张迭得整整齐齐的纸。 等了好久也没有人取走,迟言疑惑地抬起眼帘,却见黎娇交叉着长腿,抱着双臂歪头打趣般的朝他笑,笑容里是明晃晃的调皮,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性感妩媚,撩人的紧。 迟言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嘴唇蠕动。 就在他快要顶不住她戏谑的目光时,黎娇抽走了夹在他指缝中的纸,临走前还揩油般摸了把他的手背,又调情一样地挠了挠他的手心。 迟言震惊地看了她一眼,像一个被恶霸调戏的小媳妇。 黎娇睁大眼睛装无辜,“把你手机号码给我吧,万一多多有什么问题了,我好问你嘛。” 迟言只能把刚才的感觉归为自己的错觉,可是手心里的痒意又不像是假的。 难道……难道他被调戏了?! 迟言不敢相信,莫非为了多多他还要需要牺牲色相?! 黎娇霸道地用视线锁定他。 如果光看那白净的面皮,倒还是一片清明俊朗,只是那耳根…… 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愈发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迟言颤抖着牙齿,哆哆嗦嗦地报上了自己的号码,“157****5384,我的电话,有事,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黎娇的手指灵巧地在屏幕上跳动了几下,迟言放在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 迟言佯装淡定,实则心如擂鼓,扑通扑通地像要从喉咙中蹦出来一样,他连招呼都没打,很没出息地跑了。 看着他踉踉跄跄破门而出的背影,黎娇忍不住掩嘴偷笑。 原来大神这么青涩啊。 真是单蠢的可爱。 迟言边跑边想,他走路的方式一定傻极了。 心中满是懊悔,他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心情就这样被这个拥抱完全搅乱,他好不容易带上的冷漠无谓的伪装和面具也被这个拥抱彻底击碎。 他好失败。 回到家里,迟言依旧有些迷迷糊糊的,宛如喝了一杯杯醇美的酒,酒精上头,他醉的厉害。草草地吃了一顿饭,他如同踩在云端般,动作迟缓地收拾行李。 十点,以往这个时候他该准时上.床睡觉了,然而迟言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走神。 回味着生命中第一个与适龄女性的拥抱的滋味,迟言越想越乱,绞成一团的心像纠缠在一起的毛线,乱糟糟的,扯也扯不开。 心里太烦,迟言“腾”地一下直起身,拿着行李和早上的机票,如同后面有猛兽追赶一样,逃也似的提前出发去了机场。 ***** 早上七点多下飞机,迟言打了个车去酒店,等一切收拾妥当时,也快中午了。酒店的位置不错,离黄浦江很近,推窗就能看到江边的美景。 然而滔滔奔流的江水也带不走迟言的哀愁。 带着心事欣赏景色,即便是再优美雅致也无法拯救他复杂的心情。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天,迟言还是没能从恍惚中走出来。 听完斯普莱斯教授关于偏微分方程的presentation,迟言回到酒店休息。 s市的天气比b市闷热许多,迟言一边拉扯着衬衫的第一个扣子,一边走向阳台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终于感觉透气了些。 习惯性地拿起手机,他坐在藤椅上,看看有没有来自b市的未接电话。 结果一目了然,三个未接来电,两个是他妈妈的,一个是乔叔叔的,却没有一个是他期待的那个人打来的。 难道多多就那么听话?怎么她一点麻烦也没遇到? 都不需要他的帮忙么…… 外面的天空晴朗无云,可他的心头却阴云密布。迟言一个电话也不想回,默默地望着黑掉的屏幕。 她……不,不是,他的狗现会在干嘛呢? 看着手机联系人里的“小邻居”,迟言在电话拨通的按键前摩挲了半响,还是没能鼓起足够的勇气拨出去。 脑中灵光一闪,他忽然想起曾经在她家匆忙瞥过一眼的漫画名,他打开微博,在搜索栏里做贼般地输入了“有一只喵叫小仙”几个字。 做学生需要学习的时候,他没有感谢过他良好的记忆能力;做老师需要讲课的时候,他也没有对他非凡的记忆力沾沾自喜过,但是在这一刻,他居然无比庆幸他过目不忘的好记性。 搜索内容下面跟着一溜其他关键字,迟言顺利地找到她的笔名,然后怀着一颗激动颤抖的心点开了她的微博,一条一条向下浏览。 干干净净的微博,内容大多是她连载中的原创漫画,还有她po在上面的照片,没有一条多余的广告或是段子。 这是她自己的小天地,记录的全是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迟言紧张又兴奋,仿佛这样偷偷摸摸的视奸可以拉近与她的距离,仔仔细细看了漫画的最新一话,才想起来要侦查她都关注了谁。 少的可怜的关注,还不到十位数,全都是漫画作者。迟言毫不犹豫地继续点开这几个人的头像,暗搓搓地观察他们的性别。 嗯,看起来都是女的,迟言满意地点点头,终于放下心来接着翻阅。 嘴角带笑,迟言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已经全都翻完了,他意犹未尽,又翻回来,放大他刚才没敢细瞧的照片。 没有全脸,只有他熟悉的桃花眼和小粉唇。一见到那双明眸,他就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那天她戏谑的神情,迟言羞涩地略过,专心找涂着口红的樱唇。饱满诱人的唇瓣,迟言的头几乎快要撞上手机,他及时地制止了自己的发傻,鬼鬼祟祟地把所有照片存到手机相册。 做完这一切,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好像个宅男啊,对着女神的照片垂涎三尺……迟言禁不住脸颊发热,随即别别扭扭地为自己找着理由,他没有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他也没有像个屌丝一样犯着花痴口水成河,他只是…… 他只是想看看多多过得好不好嘛,万一她虐待多多呢?没准还会把多多卖掉! 想到这里,迟言赶紧点击加号加了关注,想想觉得不保险,又设为了特别关注,这下才终于安心地松了口气。 把手机故意丢远一些,迟言阖上眸子准备小憩一会儿。 不到五分钟,他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长臂一伸拿回手机,手指头上了瘾一样又一次点开他内容为空的微博,刷新特别关注的分组。 迟言眼前一亮,因为黎娇发了一条新微博: “邻居家的微笑天使萨摩耶[太阳],大傻[微笑]看看别人看看你[doge]” 配图是多多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之下,而大傻……则正一脸痴呆相地啃着龙猫公仔。 迟言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几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刚发了几分钟的微博,评论瞬间上百。 段子手日常:“不算表情和标点符号,酱酱今天居然发了20个字[doge],我见证了历史[微笑]。” 爱吃瓜的美少女:“发博从不超过的四个字的高冷女神到底为何走下神坛,这背后又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玄机,让我们解开那古老而又神秘的面纱,欢迎大家来到今天的走进酱酱[doge]。” 取个名想破天:“什么都不说,各位爸爸,右上角[微笑]。” 留级八年小学生:“酱酱,操.粉么?[doge]。” 可可:“就问你什么时候什么爆照[微笑]我不管我要看女神。” 天天天天天天天天:“你胡说,我们家大傻明明仙气逼人[喵喵]。” 偶要日地:“一家三口,大傻最丑[害羞]。” …… 在热门评论里逛了一圈,迟言心痒痒,突然也想留个言。 转念又一想,不对啊,他这样的话,和那些躲在屏幕后面偷偷舔屏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不一样的好么!他可是有手机号的人!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再说上了热门的人不是卖节操就是段子手,迟言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下,这么没原则的事情他怎么会做? 所以他不回,他只看就好了。:) 找到她马甲后的七天里,她发微博,他心里就甜上一会儿;她不发微博,他心里则涩上一会儿,断断续续,没有尽头。 像把一颗心放在水中用小火慢慢的煮,好不容易水咕嘟咕嘟地冒泡沸腾了,锅里却又被浇上了一盆冷水,反反复复,煎熬得要人命。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是这么的…… 想念多多orz…… 再嘴硬也挡不住心中的思念如狂。 研讨会刚刚结束,迟言便订了最早的一趟航班,风尘仆仆地从s市飞回了b市。 回都回了,迟言懒得再继续深究自己到底为何如此急切的原因。这么长时间没打扫,家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他顾不上收拾,先冲进了浴室洗去旅途中的疲惫。 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迟言神清气爽玉树临风地站在黎娇家门口。 微微屈起两指,“叩叩叩”,他忐忑地敲响了面前厚实的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就在迟言差点以为她不在家的时候,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 几天不见,小邻居好像更漂亮了,迟言禁不住心潮澎湃。 黎娇指指手里的电话,侧身让开,示意迟言进屋。 多多抬着四只小腿蹬蹬蹬地迈到迟言跟前,抬起前爪热情地给他作揖。 还是那个肥滚滚的大身子,被小邻居养的白毛顺滑,可能是与她待久了的关系,身上还带着一股姑娘家幽幽的香气。 黎娇关上门,一溜儿小跑回到卧室,刷刷刷地写下一行字。 本来以为见到多多他会很高兴,可是从他进门到现在,她连看都没看过他一眼,摸着怀里暖乎乎的狗,迟言还是忍不住心里发凉,有些难过。 黎娇又风风火火地跑出来,一边嘴里对着电话嗯嗯啊啊的应付,一边一把抓过那个明显心不在焉的男人的手腕,一路拉着他来到电脑桌旁。 她坐在转椅上,举起数位板给他看上面的字: “呜呜呜我现在有点事儿,多多的东西在客厅,不能帮你收拾了嘤嘤嘤。” 数位板上方只露出了两只水盈盈的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眨巴着。见他颔首,黎娇放下板子,左手轻轻摇晃他衬衫的袖口,大眼睛朝右边的手机转了转,撅起小嘴表达自己的无奈。 她就这么仰起头来巴巴地望着他,骨碌碌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撒娇耍赖般的动作更让他无力抵抗。 垂眸看着那张嘟起的小粉唇,迟言忽地想起那些被他保存在手机里的照片,里面的红唇和眼前的这一个形状完全吻合,一模一样。 只是面前的这一个…… 更像是…… 在朝男朋友索吻。 迟言喉头滚动。 没给他过多脑补的机会,黎娇很快放开了他,转过身去和手机那头大声交涉着什么。 迟言识趣地走了出去,却故意慢腾腾地收拾,在她房间门前多绕了好几圈。 只是东西再多也有整理完的时候。 黎娇匆匆挂了电话,起身送客。迟言的脚边堆满东西,加上一只狗,他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看起来有点狼狈。 迟言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门口,目含期待地望着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黎娇忙着回去联系出版社,看他还没挪动脚步,面上难掩惊讶,略带迟疑地问道,“你……你还有事儿?” 语气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焦急,迟言听出了她委婉赶人的意思,不由涌起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她怎么都没收取他的色相当做照顾费啊…… 他本来都打算好了要乖乖地不反抗来着。 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能说。 迟言委屈地带着蠢狗回了家,失魂落魄地站在镜子前,他摸摸自己的脸,心想,难道没有以前帅了? 按理说不应该呀,看起来明明没什么变化…… 难道出门了几天,他变沧桑了?没有魅力了?! 突然想起什么,迟言恍然大悟,他猛地掀起衣服,认认真真地观察镜中人的身体,原本隐约可见的腹肌,现在……好像只剩下了一块平平的肌肉。 迟副教授认识到了一个悲惨的现实:他……他吃胖了…… 所以黎娇才不想碰他了…… 一定是这样的嘤嘤嘤! ***** 儿子连着好几天没回电话,王女士怕他被人贩子拐跑,还没玩尽兴就着急忙慌地从罗马赶了回来。 她向来淡然自若的大儿砸周身散发着一股颓唐的气息,眼神也不比以往光彩明亮了,黯然得让人心疼。 这副死人相活脱脱就是失恋了啊…… 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苗头,懒得和他兜圈子,迟妈妈直奔主题,“儿子,交女朋友了?” 迟言长睫抖了抖,没说话。 迟妈妈立刻领悟了,犀利的眼神不由得软了几分。透过这个现在高高大大肩膀宽厚的男人,她仿佛又看到了记忆里那个跟在她身后牙牙学语、拖着稚嫩童音一声声叫着她妈妈的小男孩的影子。 学术上永远条理清晰、镇定从容、从不怯场慌张的教授,遇见了爱情,也不过是一个相当迷糊又喜欢逃避的大男孩。 爱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它让他变得更有人味儿了,却也小小地刺伤了他的心。 迟妈妈坐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肩膀,像小时候他被爸爸严厉地批评之后来到他房间那样,无声地给他安慰。 只是如今一眨眼,当年小男孩的那个薄薄的肩头就该去承载另一个人的重量了。 时间可真快啊,迟妈妈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旧时光里稚嫩可爱的小家伙慢慢重合在了一起,她嘴角微微上扬,沉浸在记忆中。 片刻,她回到现实,拉起迟言的手,柔声鼓励,“儿子,认清自己的心,大胆地去追吧,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人只有在不断追求中才能得到满足,现在该是你该去追寻爱情的时候了。” 迟言抬起头,望进那双诉说着支持的温和双眸,里面包含着无穷的后盾般的力量。 他终于明白这些天以来,内心的纠结痛苦来自于哪里。 他在害怕,在恐惧,害怕被拒绝,恐惧被伤害,所以迟迟不肯确定自己的心意,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永远以蜗牛的方式对待着那些真实的反应和汹涌的情绪,总是在探出一步后又羞怯地缩回了头。 但当他真正坚定对她的心意后,这一刻,他的心里没有不安,没有彷徨,反而像平静无波的湖面般,安定又平和,只有期待,再无畏缩。 行动之前,迟言再一次扪心自问,真的不能做普通朋友了么?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只要一想起那个让人颤抖的拥抱,他就不得不承认,可能这辈子,他都没有办法忘掉她了,他们注定做不成普通朋友。 都怪她,怪她瞎抱,整天只知道觊觎他美色的坏邻居,迟言轻哼。 既然决定要勇敢去追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变自己,使她重新燃起对他的兴趣。 确定好目标,迟言给自己列出计划:第一步,减肥健身,他要让她拜倒在他强健结实的肉体之下。 想到日后她花痴他身材时的样子,迟言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欢欣雀跃。 ***** 出版的事情愉快解决,黎娇点了个外卖,到楼下取完,恰好碰上刚从健身房回来的迟言。 平时她很少点外卖,因为一个人在家,随便给陌生人开门比较危险。今天心情好,她难得给自己改善了一下伙食,为了保险起见,还让小哥只送到了楼下,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他了。 男人胸前的运动衫微微被汗水打湿,隐隐约约勾勒出紧致的肌肉线条。 运动后的某人荷尔蒙爆棚,蕴含积蓄着男性力量的身体惹得黎娇面热心慌,她笑嘻嘻地提问,“锻炼去了?” 迟言深深地看了他未来女朋友一眼,然后傲娇地点了点头。 虽然只是第一天,但是他感觉他的腹肌貌似已经回来了呢。 黎娇嗅嗅打包盒里的美味,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身材这么好,还需要运动?”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迟言愣了愣,“你真这么觉得?” 黎娇只是奇怪他今天上楼梯时怎么没有绅士地走在她后面,而是不嫌挤地和她并排,别的倒没有多想,她诚实地点点头,朝他呲牙一笑,“对啊,肌肉太多了好吓人啊,你现在这样正好。” “噢。” 迟言欲言又止。 注意到她手中提着的外卖,迟言实在没忍住,嫌弃地瞪了她一眼。 又被凶了,黎娇茫然又无辜地舔舔唇角。 男人暗暗叹口气,随即皱着眉邀请,“去我家吃吧,尝尝我的手艺,外卖不干净的,不能总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黎娇撇了撇嘴,好吧,她又多了一条罪过。 只可惜还是没能抵挡住食物的诱惑,黎娇欣然答应了他的邀约。 迟言领着两条小尾巴回了家。 把小邻居在客厅安顿好,迟言回了房间,飞快地换了身衣服,边挽着袖口边走了出来。 打开冰箱门,他拿出丝瓜和西兰花,又从下面的冷冻室里找到鸡翅排骨和虾仁,放在水池边化着。 肉类存放时间长了的话口感会不好,他一般都是现吃现买,这些东西是昨天王女士来的路上给他买的。 可他昨天被某人的冷淡给气到了,没心情做,更没胃口吃,今天倒便宜她了。 他这几天的情绪变化实在是太反常了些,和以前那个淡定从容的副教授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迟言忍不住自嘲,枉他一世英名啊,竟然栽在一个小女子手里—— 昨天还被她伤的心灰意冷肝肠寸断,结果今天呢!他就屁颠屁颠地来给人家做饭了!最可怕的还在后头—— 他竟然还特么觉得欣喜若狂,那心甘情愿心满意足的小泡泡蹭蹭地往上冒,压都压不住。 迟言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彻底没救了。 他泄愤般狠狠地剁了西兰花一刀。 黎娇在客厅陪着多多玩,听见厨房里那声巨响,她小心脏颤了颤,迟言他……应该是在切菜吧……? 大神没叫她去帮忙,黎娇心里有点发毛,她怎么好意思自己心安理得地坐着,然后让大神一个人忙里忙外的? 她得找点事做,黎娇惴惴不安地跑进厨房,准备给大神打个下手。 切菜什么的她虽然不行,但是洗洗菜递递东西之类的她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 厨房里,迟言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除掉垃圾桶里被他砍得不像样子的西兰花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男人穿着休闲的家居服,外面围着简简单单的竖条纹围裙,正长身玉立地站在料理台前,一丝不苟地切着手下的丝瓜,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认真又专注。 平日里总是握笔的手此刻攥着刀把,切出来的菱形块又整齐又好看。 迟言的动作快得叫她看不清。 其实他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黎娇却好像看到了他周围散发着的神砥般的光芒,仿佛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难得倒他的,没有什么是能让他感到棘手的。 若是迟言能够听见她的话,一定会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是你啊,傻姑娘 看看大神再看看她,黎娇深感羞愧。身为一个女同胞,在做饭方面却连人家的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 好吧,她承认她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她的心灵手巧大概都用在漫画和化妆上了。 黎娇痴迷地盯着男人的背影。 宽肩窄腰,她好想从后面抱抱他,环着他精瘦的腰,靠在他宽厚硬实的背上。 嘿嘿嘿,想想就觉得好美哦。 但是也只能想想,毕竟让她一言不合就抱大神她心里也是有点小羞涩。 她可是一个矜持的美少女呢。:) 黎娇三心二意地在迟言身后转圈圈,没注意到地上有水,脚下一滑,“啊呀”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去。 在后脑勺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迟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了出来。 黎娇的小手紧紧攥成一团,死死地揪住迟言胸前的那块布料,看天神一般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迟言托着她的腰,稳稳地反抱住她。黎娇吓得不轻,小鸟依人地偎在他怀里寻求安慰。 天赐良机啊,迟言闭了闭眼,给自己打气。 不要怂啊,上去就是干! 张了张嘴,对上黎娇那张写满感激的小脸,他的喉咙却像被胶水封住了一样,那句“我喜欢你”怎么也说不出来。 生平第一次,迟言觉得他好笨。 眼睁睁看着黎娇从他身前站直,迟言止不住地暗恼自己白白错过了表白的最佳时机。 世界二:漫画博主×大学教授(第三部分) 明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还极有可能会帮倒忙,但黎娇就是不想走。 她还要围观大神做饭呢。QAQ 她不想走,迟言更不想让她走,已经平白无故地丢掉了一次机会,不能再浪费了。 正巧这时多多听到声音跑了进来,迟言拿了一把椅子放在不碍事的地方,给她安排了一个看好多多的重要任务。 黎娇把多多抱在腿上,乖乖地坐在一旁,多多也乖乖地坐在她怀里,只有大尾巴不安分地扫来扫去,表示着自己的兴奋。 看帅哥做菜是很赏心悦目的事情,黎娇看得目不转睛。 被喜欢的人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迟言难免心慌,第一次做饭做得这样手忙脚乱,错误百出,差点连调料都放错了顺序,不过好在他心理素质还算强大,硬是顶着黎娇的目光做完了三个菜。 迟言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弄好了水晶虾仁,烤鸡翅和蒜蓉西兰花,还有一个排骨丝瓜汤在用小火熬着。 黎娇起身要帮忙端菜,然而盘子温度太高,迟言怕她烫着不让她拿,她要盛饭,迟言还是怕她烫着不让她盛。 黎娇只好欢天喜地的拿着两双筷子摆在外面的餐桌上,仰着一张小脸,巴巴地等着吃饭。 往常她不好好吃饭,如今胃都变小了,黎娇吃了没几口就觉得饱了。 刚放下饭碗,迟言沉沉的目光就扫了过来,黎娇小心肝一抖,重新捧起饭碗,苦着一张小脸埋头猛吃。 终于躲过了被大神挑出的第四个毛病。 还好她机智……黎娇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她从小就怕老师,每次迟言板着脸说她的时候,她就禁不住心里发虚,脑门冒汗。 迟言看不下去她小猫一样的吃饭速度,从筷子笼里又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往她碗里夹菜,堆得满满的,像座小山矗立在黎娇面前,她干吃吃不完,于是迟言放慢了夹菜的速度,她吃一点,他添一点。 黎娇乖乖的像个小兔子似的。 又看着她喝下一大碗汤,迟言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黎娇皱着眉走向沙发,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看了眼脚边的多多。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它这么胖了! 她以后再也不要来他家吃饭了!真是太可怕了! 刚才在厨房维持着【乖巧.jpg】的姿势坐了几乎半个小时,她的手机成瘾症早已饥渴难耐蓄势待发了,趁着大神去洗水果…… 等一下,她要先侦查一下,黎娇挪着小碎步蹭到门边,偷窥给水果沐浴的大神。 嗯,很好,迟言正在一粒粒地洗着葡萄,修长的手指穿梭在晶莹剔透的绿色无籽露之间,格外地养眼。 看来她暂时是安全的。 黎娇放下心来,掂着脚静悄悄地走回原地,给善解人意没有发出声音的多多一个赞许的摸头。 她掏出手机,打开她消遣时间用的消除类小游戏。 这个可恶的174关,黎娇磨磨牙,她已经接连刷了好几天,却一直卡在这里动不了,游戏一定程度上也是要看rp的,今天吃了大神亲手做的饭,没准手气就会好一点,她要试试,看他灵不灵。 迟言拿着刚洗好的水果走出来,就见她单手支着下巴冥思苦想,指尖不时划过屏幕,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眉心不自觉地蹙起。 可能是玩得太投入,连他走近都没发现,他放缓动作,轻轻坐在她身边。 哇塞!过关了! 虽然只是一星险过,黎娇还是高兴得不得了,不亚于佩雷尔曼解开庞加莱猜想时的激动和喜悦,大神家的米果然奏是不一样! 她兴奋举起手机欢呼一声,却对上迟言眯着眼皮笑肉不笑的俊脸。 像个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黎娇下意识把手机藏在了身后。 呜呜呜救命……她是真的很害怕他冷着脸要教训人的样子…… 迟言收敛了老师的威严,表情柔和了些,只是动作却一点也没耽搁,轻松地绕过小邻居的身侧,“嗖”地一下抽走了她的手机。 手机瞬间被转移,黎娇有点傻眼,呆呆地看着那个原本属于她的手机,此刻却安安静静地躺在迟言手心里。 迟言五指收拢,把手机随意地收进自己的口袋。 嘤嘤嘤,手机被没收了,黎娇慌了神,双手拽着他的袖子卖萌,“迟言,唔,你把手机还给我……”她低下头,声如蚊呐,“那是我的……” 最后四个字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可还是迟言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几个尾音,本来抵抗不住她的撒娇,是想还给她的,可她居然和他划分界限,什么你的我的? 都是他的! 他抿抿唇,假装听不见,毫无反应,黎娇急得快要哭出来,慌不择路地扑到他怀里,抢他用手按住的手机。 迟言反应迅速,飞快地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仗着自己手臂长,举得高高的躲避她的抢夺。 黎娇用绳命在诠释着什么叫做永不言败。 即使是永远差着一个手的距离,她还是坚持不解地努力够着他掐在食指和拇指间的手机。 可是无论如何还是死活也抓不到,黎娇像头愤怒的小兽,气急败坏地吼他,“给我!迟言!还给我!” 小邻居主动投怀送抱,低低的哀求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厮磨,迟言心中暗爽,偷偷伸出空着的左手虚环住她纤腰。 他越躲越低,几乎快躺在了沙发上,黎娇半趴在他胸前,饱满的胸.脯时不时擦过他的下巴,两条白腿因为用力的原因大大分开,缠在他的腰侧,从后面看,像是她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一样。 得,见好就收吧,这个状态要是再保持一会儿的话,估计他就要刹不住闸了。 “好好好。”迟言投降,扶起压在他身上的人,按着她的肩膀使她坐下,把她圈在怀里,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哄人。 “不。”黎娇瘪瘪嘴,语气坚决,“我只想要我自己的手机……” 气头上的黎娇压根没发现自己正亲密地挨在某人身边,而那个人的大手还放在她肩上,始终不曾移开。 “不许玩手机,”迟言点开一个app,试探性地问道,“咱们去看电影?” 没想到他话题转得这么快,黎娇愣愣神,随即想也不想地小声拒绝了,“不要嘛,我要待在家里,我不想出门……” 迟言扳过她的肩膀,一脸的义正言辞、痛心疾首,“你才多大,就要烂在家里发霉了?总不出门会憋坏的,多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才对身体好。你本来生活习惯就不规律,再不多加运动,身体零部件很容易老化的,听话。” “……哦……” 迫于大神的淫威,黎娇最终还是屈从地应下了。 迟言这才露出笑意,“这就对了,想看哪部?” 他知道黎娇还没同意做他女朋友,他这么做像是占人家姑娘便宜,可经历过那漫长痛苦的十天,他现在一秒钟也不想跟她分开,至于他的手嘛…… 迟言无奈地耸耸肩,它不听话,他也没有办法呀。 黎娇仍然在迟师父的教导感化中洗涤着自己的心灵,因此下意识地回答道,“听……听你的……” 迟言最后选了一个轻松文艺的爱情片,买好票,把人送回了对面。 在她进门前,他把她叫住,冲她露出一个清朗舒润的笑容,“收拾收拾,我在楼下等你。” 迟疑了片刻,迟言还是抬起手来碰了碰黎娇的头顶,“不着急,慢慢来。” 她对他的笑容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啊! 诱哄成年少女是非常可耻的行为啊! 黎娇晕晕乎乎地滚回了家,逮住趴在毛毯上晒太阳的大傻,抱在怀里就是一通蹂.躏。 啊啊啊!她的手机! 啊啊啊!他给了她一个摸头杀! 前一个虽然有些悲伤,但是在后一个的中和之下,好像显得……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给大傻倒了碗猫粮,黎娇蹦蹦跳跳地回屋,从柜子里找出一条清新的碎花吊带连衣裙,在镜子面前转了好几圈,裙摆飞扬,娇俏动人。 就是露得有点多,黎娇想了想,还是在外面搭了件纯白色的薄款开衫。 把不规则的的下摆在腰前打了一个结,衬得胸脯鼓胀,蜂腰纤细。 黎娇娇羞地下了楼。 老远就看见那双被卡其色裤子包裹着的笔直长腿,她心跳加速,一步步地朝他走近。 迟言正靠在车门旁看她微博里的评论,见她出现,不由眼前一亮。 她像只翩跹欲飞的花蝴蝶,飘飘悠悠一路飞进他了心里,迟言绅士地拉开车门,邀请他漂亮的小邻居上车。 突然想起她出门前忘了拍照,今天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以少了固有的纪念呢? 黎娇嘟嘟嘴,美眸一扫,看见了摆在迟言手机上边的她的手机。他们俩的手机是同款,外形上几乎一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用的是粉色的壳,而大神则只套了个简简单单的透明色的塑料壳。 粉色的手机压在黄色的手机上,有一瞬间,和谐得让黎娇不想破坏。 可是……她现在真的很想自拍啊…… 看了他侧脸一眼,黎娇还是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点点他的小臂请求道,“迟言~我就用一下手机行么,用完我马上就放下,我保证!” 小邻居可怜兮兮的,像只小老鼠一样转着大大的眼睛,刻意放甜的嗓音像沾了糖球般娇娇软软、撩人心弦,迟言哪忍心拒绝,“嗯”了一声答应了。 黎娇欣喜若狂地拿回手机。 真真实实把小情人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她只想说:我靠!真特么爽! 真是不分开不知相思苦啊。 小粉粉,你放心,姐姐很快就会救你回来的!黎娇在心里握拳。 黎娇小脸对着车窗外,找到一个光线比较好的角度,“咔嚓”一声拍了下来,再把脸用表情遮住,飞快地上传。 太着急放回去了,黎娇没注意到,她把挽着浅蓝色衬衫、放在中央扶手上的男人手臂也拍进了照片里。 生怕他再絮叨,发完微博黎娇就赶忙放回了手机,坐直身体目视前方,一脸的“我很乖求表扬”。 在左边黎娇看不到的地方,迟言牵了牵唇。 感觉自己有点怂,黎娇吐了吐舌,不过她这样才不是因为怕他呢,只不过是因为他是老师,她说不过他罢了。 好女不和男斗嘛,黎娇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电影院离小区不算远,10来分钟左右的车程就到了。迟言把车停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两个人坐电梯上了七楼。 来的有点早了,取完票,距离电影开场有一段时间,他们俩无所事事地在七楼闲逛。 这年头,大街上的情侣不少见,但颜值这么高的情侣就很少见了。 一路上两人的回头率颇高,收获了一大票羡艳中还带着一丝奇怪的目光。 这对情侣既不牵手也不搂腰,还隔得那么远,难不成是生气了? 啧啧啧,多般配的一对璧人啊,看来也会吵架啊,围观路人不由唏嘘感叹。 不得不说,群众的脑补是非常可怕的,分分钟一部黄金档大剧啊。 大神镇定自若,黎娇可有点顶不住了,上前一步勾住了他的臂弯。 迟言非常配合地放慢了脚步。 陪女朋友逛街的男朋友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口一窒,看看人家,这么漂亮的大美女都知道主动哄男朋友,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位—— 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隐隐有些钝痛? 打这之后别人的目光就正常了很多。 刚转悠了一小会儿,黎娇就有些受不住了,她穿着高跟鞋不舒服,坐在冷饮店里的凳子上和迟言耍赖。 这泼猴……迟言没办法,只好同意休息一会儿。 本来打算让她多运动运动的……算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留着以后再慢慢调.教吧。 黎娇和笑容甜美的服务员要了一个中份的芒果绵绵冰,迟言不爱吃甜的,要了杯咖啡静静地看着她吃。 眼睛对着迟言猛放光的服务员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吃了大半盘,黎娇吃不下了,正好电影也快开场了,她挎着迟言胳膊离开了冷饮店,留下一脸哀怨望洋兴叹的服务员。 凭什么她没有这么帅的男朋友?!她不服! 帅哥果然都是别人家的呜呜呜。 显然,站在三号厅门口检票的妹子也是这么想的,她酸溜溜地瞥了一眼黎娇的脸,心服口服地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努力保持着自己得体的微笑。 她的眼神好可怕哦,黎娇不由紧了紧她抱着大桶爆米花的手。 来看电影的几乎都是情侣,周末的人很多,位置坐的满满的,按着电影票上的座位,他们俩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等待电影开场。 轻松过头就变成无聊了,实在是没什么笑点,黎娇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不住地打架。黑暗的环境给睡意的滋长提供了舒适的温床,屏幕上的男主女角越来越模糊,黎娇头一歪,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多多主动要给她做靠垫,于是她便舒服地躺在多多的长毛上,然后多多开始舔她,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的口水…… 真是一个有味道的梦。 迟言买的票比较靠边,黎娇左边是一个没人坐的空位子。 迟言把阻隔两人身体接触的把手推上去,放心大胆地搂过黎娇,让她的小脑袋瓜靠在他肩膀上。 他一低下头,就能对上小邻居脑袋上的那个小发旋,圆圆的很是可爱。 周围一片漆黑,不必怕被别人看见,迟言轻吻了吻她的头顶。 做完坏事,迟言警惕地环顾四周,很好,并没有人留心他的举动,也没有人关注到他。 有了第一次,再有第二次就不难了。这次迟言变换了个方向,略弯下腰,改为吻她薄薄的空气刘海。 刘海下面是她光洁的额头,迟言的唇在那温热的肌肤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意犹未尽地继续向下,是细嫩的脸蛋和饱满的粉唇,他不敢亲嘴,只轻轻啄了几下脸颊。 啊,好满足。 原来看电影这么有意思,怪不得大家都这么喜欢看电影。迟言俯首,又小小地亲了一口,继而终于领悟到了电影学的真谛。 屏幕微弱的亮光中,他无声地勾起嘴角,搂着细腰的大手紧了又紧。 离电影结束还有5分钟,黎娇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睡觉的时候总是感觉脸上痒痒的,难道多多真的在这里么? 她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无意识地抠着近在眼前的扣子。 摆弄结束,她清醒了不少,得出的结论是,可能只是她的梦境太真实了些。 摇摇脑袋,黎娇发现了扣子的主人,咦,她和大神的姿势貌似有点奇怪…… 她猛地一下从迟言怀里爬了起来,尴尬地朝他笑笑,“我,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迟言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相当大度地原谅了她,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移到自己胸口偏上方的位置。 她的目光跟着他移动,一小块被洇湿的痕迹强势地闯入眼帘,黎娇登时脸蛋爆红,连忙磕磕巴巴地否认,“这,这肯定不是我的!肯定不是……” 迟言淡定地挑挑眉,一脸认真地帮她往回圆,“嗯,应该不是你弄的,可能是我刚才不小心把可乐洒到上面了。” ……解释得还不如不解释。 黎娇低着头,一言不发跟在迟言身后,她在懊丧地反思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流口水,流口水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好巧不巧地把口水滴在了大神的衣服上?! 妈哒好丢脸。 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黎娇没有防备,一时不察,“砰”地一下撞在他背上。迟言回身,动作无比自然地帮她揉着通红的鼻尖。 黎娇这才发现,他们没去停车场,而是走到了商场后面的大排档一条街上。 一阵又一阵浓郁的烤串香气扑鼻而来,黎娇暂时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糗事,小鸟一样奔向了其中的一个空桌子。 点完菜,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旁边的桌子都吵吵嚷嚷的,倒显得他们这桌有点冷清。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迟言提议道,“谁输了谁喝一杯酒,怎么样?” 被周围飘来的酒香感染,黎娇仿佛有些微醺,爽快地答应了,“好啊。” 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却在鄙夷:大神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还能玩得过她? 黎娇眯起眼,扬起一抹坏笑,“你酒量怎么样呀,待会可别要我拖你回去呦~”她晃着小脑袋,用指尖戳他胸膛。 酒量再差应该也比她强,瞧他的小邻居,还没开始喝就已经快醉了。 眼睛晶亮,脸颊泛红,扬起的眼尾妩媚多娇,像只醉了酒后的小狐狸。 狡猾又可爱。 “没问题,那我们来玩一个数学小游戏,怎么样?” 黎娇有点傻眼,底气不足地弱弱回道,“啊?……” “不敢了?”迟言微笑。 “谁,谁说我不敢了,”她像只小公鸡一样高高地昂起脖子,“你以为你是数学老师你就一定会赢么?我告诉你,那可不一定!” 事实证明,B大的副教授还是有点水平的,她惹不起。 毫无疑问,玩到最后,迟言滴酒未沾,黎娇倒是喝了一整瓶啤酒。 她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要和迟言玩数学游戏?! 可能是他质疑的语气深深刺痛了她数学不好的自尊心。 迟言任命地拖起醉醺醺的小傻子。 小邻居一会儿东倒西歪,一会儿傻乎乎地咧嘴朝他笑,他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要知道,拉着一个醉酒的人在街上走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引吭高歌放声歌唱,比如现在…… “离开你我才发现自己!那爱笑的眼睛!流过泪!像躲不过的暴风雨!淋湿的昨天删去!啊啊啊啊!” 除了声音了高一点儿,音调还是挺准的,向来以智商取胜的迟言感受了一把被路人当做智障的眼神。 原来做傻子是一件这么恐怖的事情。 迟言很给面子的捧场,“好好好,唱的真好,不唱了啊,太累了,咱们回家再唱啊乖。” “我不!我就要现在唱!你让我唱!” 迟言头疼,这孩子喝多了以后和之前乖巧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又娇蛮又不讲理。 但还是可爱得不得了,她再闹,他也止不住地喜欢。 怕她摔倒,迟言只好紧紧攥着她的手,没办法开车,于是他带着精神十足的黎娇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为了防止她耍酒疯,迟言紧紧地把她扣在怀里。 司机师傅看起来50多岁,身材发福,还有些秃顶,像个大肚弥勒佛一样笑眯眯地坐在驾驶位上,从后车镜看到恩爱的小两口,他忍不住打趣道,“女朋友喝多了?” 没有和陌生人攀谈的习惯,迟言只淡淡地应了一句。 大叔感受到了帅哥的冷淡,悻悻地转回了头。 这一路上小邻居还是挺乖的,没吵也没闹,两条小胳膊环着他腰,脑袋一个劲儿往他脖子那里钻,还朝他喉结吹热气。 迟言忍了10分钟,终于到了小区西门。 他率先下车,朝还坐在车里快睡着的黎娇伸手,示意她下车。 黎娇恍惚地看着面前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啪”地一声不满地打掉,半侧过身高高撅起嘴巴,“不要!” 迟言耐着性子弯腰问她,“那要什么?” 她猛地转过身来,眸子亮亮的,一闪一闪,“要抱抱!” 迟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嘿!她真以为他不敢抱她? 抱就抱,他朝她伸出两只手。 黎娇狡猾地够他的手,等他把她揽进胸膛,她又笑嘻嘻地跑下去,往他背上一蹿。 迟言差点被她扑倒,心思纯洁地往上颠颠她的小屁股,收回手,才发觉自己摸到了什么,不由得手心发烫。 慢悠悠地背着人事不省的小邻居往回走,迟言咬咬牙,不如趁着她现在迷迷糊糊的,他一不做二不休…… “黎娇,”他郑重地叫她的大名,闭闭眼,狠下心来,“我,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这条路人少,周围静悄悄的,他刻意压低的性感声线显得尤为清晰又明显,像有回音一般,在两人耳边不断地回荡。 被大神表白了,黎娇心花怒放,已经快要忍不住翘起嘴角,可是忽然想到什么,黎娇蹙起秀气的眉,挤挤眼睛,“哎呀,不行不行,你知道么,我以前也是B大的学生,我不能和你谈恋爱耶!” 她瘪瘪嘴,眼中含泪,如同刚被棒打鸳鸯的苦命小姐般哀婉凄惨地道,“师生恋,师生恋是不对的!我们,我们会被世俗的眼光给压垮的,迟言,呜呜呜呜,我们好可怜啊,我们注定走不到最后……”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脑子果然不好使…… 迟言一头黑线,哭笑不得地解释,“那怎么能算,我当老师的时候你早就不是学生了,”不确定她能不能听得懂,想了想,他又加上了一句,“所以,我们根本就不是师生恋,明白么?” 只是语气中隐藏着的那丝着急不经意间出卖了他的紧张。 一下子止住在眼眶中打转迟迟没有落下的泪,黎娇鼓着腮帮子,似懂非懂地盯着他的耳垂,在心里默默思考这句话的正确性。 对哦,他说的好像有道理耶,她早就不是学生了,她现在……哎?她现在是干嘛的来着? 哦对了!她是画画的,他们俩不是师生,那她就可以和大神谈恋爱啦! 哇塞,他不愧是大神,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知道! 黎娇心里甜丝丝的,敬佩又赞同地望着他,小鸡啄米般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 可是她忘了她的点头迟言根本看不见。 迟言还在忐忑地等待着她的宣判,都说酒后吐真言,要是她真的拒绝了,岂不是更说明她对他根本没有好感,根本不想和他在一起? 心里止不住地打鼓,等的时间越长,他越紧张,甚至放轻了呼吸以怕错过她小小的嗯声,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 耳边一直回荡着的碎碎念却神奇地消失了,身后安静得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要不是背上的重量还在,迟言还以为她被吓得逃走了。 他扭头看她,她没逃走,也没睡着,而是正睁着水汪汪的桃花眼看他,见他望过来,她羞涩又亲昵地蹭蹭他的肩膀,然后扯开唇瓣,不好意思地笑了。 明艳的五官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在笑起来的刹那间悄然绽放,使得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眼中只能剩下比花还美的她。 不是以前那样客气而疏离的笑,而是仿佛看向情人时眷恋又甜蜜的笑。 这个笑也太甜了吧…… 她竟然朝他这样笑……他几乎快要溺毙在她过分甜美的小脸里。 迟言心里砰砰砰地跳,即便是没得到正式的回应,看见这个笑容,他就默认她同意了。 他盯着她的脸不放,黎娇害羞了,把脸蛋贴到他背上,藏起来不给他看,又不自在地动了动被他大手钳制住的腿。 居然还意味深长地蹭他腰……这算暗示么? 迟言浑身上下突然充满了力气,背着她朝家里奔去,像要飞起来一样。 身下的人跑得好快,黎娇惊呼一声,随即搂紧他的脖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邻居声音动听,如一串银铃相互撞击般清澈又悦耳,迟言不知道她笑什么,可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头一次觉得爬这乌突突的楼梯也这么开心。 黎娇乌龟一样慢吞吞地从他身上爬下来,未等张口就被人一把按在了门上,滚烫的唇随之而来,覆在她颤抖着的唇瓣上,辗转碾磨。 亲了一会觉得不够,他凭着本能撬开了她紧锁的贝齿,捉住里面那只香滑的小舌,大舌头肆无忌惮地横扫她温热的口腔,强势又霸道,和平日里清清淡淡的模样迥然不同。 黎娇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酒味,她战栗着舌尖迎合他,学着他的样子也往他嘴里伸。 迟言本来挺清醒的,现在却也跟着醉了三四分。 从未体验过的欢愉感觉瞬间吞噬了迟教授机智的大脑,压抑已久的感情尽数宣泄在这个吻中,尽数发泄在她甜蜜的小嘴里。 下面传来上楼的脚步声,黎娇敏锐地动了动红得能滴血的耳朵,羞红着一张脸,拿小爪子推他胸膛。 想要说话,却被他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吭叽吭叽”的喘息声。 唇齿交融的滋味太过美好,迟言不是没感受到她的反抗,却根本舍不得和她分开,舌头像被胶水粘在了她嘴里,死活就是不肯出来。 固定住着她不乖的小手,他恋恋不舍地抓紧一切时间,暴风骤雨般一阵狂扫,卷走了她所有的呼吸。 都快被人发现了,他居然还在吃她舌头! 咕噜咕噜吞咽她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大。黎娇又羞又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抗议,睁开一直闭阖着的眼眸,愤怒地瞪着他。 小姑娘的桃花眼灿若星辰,闪着点点亮光,比天上的银河还要美,迟言心思一动,离开了她的唇瓣,在两人交合的唇间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银丝。 后面几下他亲的又凶又猛又急,快要窒息的黎娇几乎失去了意识,只能弱弱地靠在他胸前低低娇.喘。 她笨乎乎的,迟言却聪明的很,急不可耐地掏着她的小手包,找到那个龙猫的钥匙圈,一把插.进了门孔。 把小邻居捞进屋里,在他们即将被人看到的最后一秒,迟言狠狠拍上了房门。 凌乱的呼吸还没完全得到平复,黎娇的身子已经不知怎么就被人抵在了门上,铺天盖地的吻再次袭来。 迟言单手撑在她头边,另一只手捧着她的小脸,居高临下,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与上次相比要轻柔了许多。 长舌一下一下地闯入她的檀口,温柔缱绻地调戏那只小舌,绕着它打转,与它共舞缠绵,继而无声地掠夺着她的呼吸。 这样的吻同样让人受不了,酒的后劲慢慢涌上了头,一簇火苗腾地一下由她的心肺升起,继而迅速向四肢百骸灼烧蔓延。 迟言亲得啧啧作响,她的脸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啊啊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她就要死了。 黎娇再次用力推拒迟言一堵墙一样的身体,和他长舌缠绕在一起的小舌挣扎着要抽.出。 迟言这次真的有些气愤。 她根本就不喜欢和他亲亲!一共才亲了两次,她居然都在试图推开他! 眼看就要勾不住那只滑不溜秋的小舌头,迟言趁它临走前,惩罚般地轻轻咬了它顶端一口。 痛得“嘶”了一声,黎娇委屈极了,他好狠心,居然翻脸不认人,还咬她呜呜呜…… 顾不上收拾他,黎娇现在只想脱掉外面这件让她透不过气来的外罩。 迟言的嘴是离开了,可身体还紧紧贴在她面前,挺拔的身躯将娇小的她笼罩在他的阴影中,黎娇只要一低头,鼻子就能擦过他的心脏的位置。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堵在他的禁锢中,不让她出去! 黎娇气鼓鼓地扯下自己白色的针织开衫,毫不怜惜地扔在一旁的地板上,一把勾下迟言的脖子。 他不是咬她么,她一定要咬回去,看谁咬得过谁! 她脱得豪气,迟言看得傻眼。 别别别,他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呢,这样……会不会太快了呀? 然而这个想法只是一瞬,迟言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不,不快,时间刚好,保持这个速度,不要停。 然后他就被拉下了头,有个柔软的东西塞进了他的嘴巴,迟言下意识地跟着搅拌,心里想的却是—— 她怎么还不来脱他的衣服? 忐忑又期待地亲了一会儿,他终于发现她脱掉衣服只是为了凉快,并没有他想的那个意思,心里不由得有点小小的遗憾。 好吧,看来,只能等到下次了。 回过味来的男人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霎时间反客为主,凶猛地入侵进犯。 对!就是现在! 趁他意乱情迷、无法自拔时,黎娇张开两排小白牙,“啊呜”一口狠狠咬在他的嘴角。 迟言不知道她是在报复他,他还以为只是恋人间的调情,十分上道地把人揉得更紧,却一不小心摸到了她裸.露在外的美背。 迟言触电一样缩回了手,又不受控制地慢慢放了回去。 为了保持吊带裙的美观,黎娇今天没穿胸.衣,只戴了个乳贴。 没有了内衣的阻隔,胸前的两团绵软肆无忌惮地蹂.躏他平坦的胸膛。 第一次被抱也是这样,天哪,尽情地蹂躏他吧,千万不要怜惜。 亲得忘情,迟言在后背上游走的手差点顺着衣服钻到黎娇的胸口,好在他及时制止了这种行为。 不然的话,他今天晚上可能就走不了了,明天也很有可能…… 总能在关键时刻叫醒自己,迟言真佩服自己的坚强。 一吻终了,时间太长,黎娇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脚下一软,顺着门向下滑去,被迟言眼疾手快地打横抱起。 往日里清冷如谪仙般的男人,一旦热情似火起来,真让人招架不住。 黎娇像只被煮熟了的虾子,周身红彤彤的偎在他怀里。 就算是虾子,那她也是最好看的那只。 迟言笑着把人轻轻放到床上。 接吻是个体力活,尤其是和像迟言这种没谈过恋爱、亲起来没有任何技巧光凭生猛的大闷骚。 怪不得他这么白,肯定是偷偷地吸走了她的阴气,不然为什么她刚沾到枕头上就睡过去了? 看着那张不知是喝醉了还是被他亲醉了的酡红小脸,王子的吻轻轻落在了睡美人的额头。 迟言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愉悦中,从头到尾也没有发现自己被咬破了的唇角。 *****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都是那个吻的美妙滋味,迟言早上差点没从床上爬起来。 他急匆匆地带着眼睑下方的一圈乌黑来到了学校。 周一是上午一二节的课,按找开课的人数来说,教室应该是坐不满的。 但是由于迟言出差了十天,回来又休息了两天,再加上周六周日,学生们差不多有半个月没见到他了。 没有了美貌如花的迟教授,他们发觉在学习的道路上继续上下求索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现在好了,他们的精神食粮终于回来了。 之前的课是由院里另外一个男老师代上的,这个老师长得也挺精神的,有点小帅,但是这点程度的帅若是放在迟言面前的话……那就有点不够看了。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更高层次的审美追求和审美需要。 他们虽然是学生,但他们也是人啊,喜欢更漂亮的事物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是才貌双绝的迟教授。 讲台下面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这间教室有六十个人的容量,但来的学生至少有80人,连过道上都坐满了从隔壁教室搬来椅子的同学。 迟言环视一圈,清了清嗓子,“好,准备上课,大家安静下来。徐老师说他已经把第三章讲完了,那我接着来讲下一章,如果关于之前的内容,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欢迎大家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 这样就开始上课了啊……连句“我想死你们了”都没说…… 学生们一脸怨念,不过,他长得好看,他做什么都对,没有开场白就没有吧,能听到这久违的悦耳声音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所有人抬起头专注地盯着那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 咦,怎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那两个黑眼圈吧,还能勉强解释为昨晚看书看到太晚了,但是这个嘴…… 就很奇怪了,它好像比印象中更丰满了点啊…… 坐在第一排的几个同学眼尖地发现:嘴角还有一块地方破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和第二排的同学交流了一下意见—— 大家就#老师的嘴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一话题交换了意见并展开了深入的探讨。 旁边某位有经验的男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了,得意又鄙夷地跟这几个女生小声提醒,“笨死!那明明就是接吻弄的!你们看不出来么?有什么好猜的啊!” 没经验的同学们恍然大悟,纷纷一脸敬佩地看着这位同学。 厉害了我的哥。 #迟老师和人接吻把嘴亲破了#这一话题新鲜出炉,成功上位,短短几十秒内就取代了原有的讨论方向,以病毒传播的速度迅速向教室后方蔓延。 迟言在黑板上写个公式的功夫,原本安静的课堂漫起了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嗡嗡”的听着难受。 迟言狠狠皱了下眉心。 对他们的问题他可以做到耐心解答,但他无法忍受他们上课说话。 他不需要他们过多的热情,他只需要他们好好听课,把多余的精力放在书本上,而不是放在他身上。 迟言停下了讲题,转过身来,安静地等待着他们闭上嘴巴。 “别说了别说了,老师生气了。” 学生们心情复杂,五味杂陈地上完了两节课。 下课铃响,迟言没有拖堂,走回办公室。 几个女同学还不死心,打着让老师答疑的旗号,一路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后。 这边曲晓晓开完会,哼着小曲上了电梯。 还没等她走回屋,同一个办公室的女老师迎面走来,一脸神秘地拉住曲晓晓,把她拽到走廊的角落,像两个特务接头一样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么,迟大神好像有女朋友了!” “什么?”曲晓晓一脸错愕,晃着女老师的胳膊,音调急剧上扬,“你怎么知道的?!” “嘘嘘嘘!小点声!今天早上他上课,学生们看到的呗。” 曲晓晓继续不相信,“看到什么了?看到他女朋友了?” “哎呀不是,是看到了他女朋友留下的吻痕了,”她邪恶地挑眉,“据说嘴角都破了呢,真凶残。” “嘴角破了能说明什么,大惊小怪……”曲晓晓不屑地重重一哼,“也许是他自己咬破的呢!” “嘴唇都肿了,一看就是被人亲的,”年轻女老师眼神犀利,“你不会这么天真吧,真当学生们分不清楚是自己咬破的还是接吻接破的么?” 曲晓晓还想挣扎,却被她堵了个哑口无言。 当机的脑子里突然间闪过黎娇昨天在微博分享的图片,这两者之间…… 她“嗷”的尖叫一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撒丫子跑回了办公室。 女老师站在原地,像看神经病一样同情地看着曲晓晓的背影。 啧啧啧,暗恋的男神成了别人的男朋友,想想就好心痛哦,看来今天学校里又要有不少女性同胞失恋了。 女老师深沉而老成地摇摇头,哎,思春少女心事多啊。 哎?为啥她只想到了女性同胞呢?男性同胞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世界二:漫画博主×大学教授(第四部分) 黎娇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起,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争先恐后地闯入她的大脑。 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才舒服一些,断片的记忆渐渐回笼,她和迟言…… 啊啊啊!好羞涩! 黎娇抱着软乎乎的熊本重新缩回了被子里,拿起安静躺在床头柜上的小手机,心里幸福得冒泡泡。 嘿嘿,他不仅把手机还给她了,还给她附赠了一个男朋友。 躺在床上傻乐了一会儿,黎娇解开锁屏准备给自己降降温,和往常一样,照例先点开微博。 却被显示的评论和点赞数给吓到了。 诶?怎么会这么多?! 往常,如果她发一条微博的话,评论大概会有一千多条,但是今天,竟然已经有五千多条了。 黎娇急急点开昨天发的微博,翻下面的热门评论。 李晓晓是个大美女:“只有我发现里面那条男人的胳膊了么?[doge]” 白话情人:“大家好,我就是胳膊的主人[doge]” 大眼睛学长:“是时候公开我和酱酱的恋情了[doge]” 恩好啊:“我倒要看看热评第一是哪个智障[doge]” 东东家的小猫咪:“[可怜][可怜]所以酱酱真的有男朋友了么?[悲伤][悲伤]” 哈哈哈:“无形秀恩爱,最为致命[笑cry]” 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么:“来人哪,把朕的黄金狗粮端上来[doge]” 永远向上的向日葵:“祝福女神,希望酱酱和男朋友永远甜蜜哦[可爱][可爱][心][心][太阳][太阳]” …… 她仿佛发了什么不得了的微博。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万籁俱寂间,黎娇只能听见自己心中流泪的声音。 一时没了主意,她心慌气短,拿着这块烫手山芋准备给曲晓晓打个电话。 还没等她拨出去,曲晓晓的电话已经进来了。 没控制住情绪的曲晓晓疯狂地咆哮,“黎娇!你!” 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黎娇一激灵。 差点直奔主题,曲晓晓赶忙堵住了自己的嘴巴,为了避免吓到黎娇,她决定循序渐进,沉吟片刻,她斟酌着词语,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你……你昨天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发现她的意外,黎娇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那张,那里面是迟言……” 声音减弱,黎娇小声地嘟囔,“昨天我们俩去看电影,结果,呃,发生了点意想不到的小状况。” 她可不想把自己手机被大神没收的丢脸事情说出来,因此对某些真相选择了一笔带过,“然后我一不小心就把他也给拍进来了,我真不是故意的,现在可怎么办啊……” 当老师当久了,曲晓晓瞬间捕捉到了重点,冷静地提问,“看电影?你们出去约会了?” 想到某个可能,她的心像是瞬间被人提了起来,嗓子眼干干的,她艰涩地问,“你们……在一起了?” 这么快就提到了这个问题,黎娇的脸陡然变红。 她嗫嚅着回答,“其实,刚开始是没有的,但是……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嗯。” 悬得高高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地,曲晓晓一拍大腿,松了口气。 扬眉吐气地把腿伸到办公桌上,她在那边“哈哈哈”地狂笑了几声。 哈哈哈,黎娇同志果然没有辜负国家和人民的殷切期望! 真是个好同志啊! 哈哈个头啊……走火入魔还是癫狂发作啊,黎娇被她笑得心里直发毛,硬着头皮呼唤她的理智,“曲晓晓……你,你没事吧?” “哎呀我能有什么事啊,这么大的喜事你早说嘛,真是,还费我这么大劲,吓死我了,还以为被别的女人给抢了先机。” 黎娇犹豫着开口试探,“你……你没发病吧?” “我发什么病啊!”曲晓晓愤怒地翻了一个白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么好的资源我可不想肥水留给外人田。” 她邪魅地一笑,“要是别人的话,我可能早就气炸了,但要换做是你的话嘛……我当然开心啦!” “原来真的是你,命运可真神奇,”曲晓晓接着感叹,“我家娇娇果然有一套!诶?不过……“ 一想到八卦,她来了兴趣,眼中猛然冒起好奇的精光,“哎哎?你快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 “今天早上关于迟教授被疯子女朋友咬破了嘴巴的流言已经传遍了学校的大江南北,女疯子黎娇同学,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 “诶?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正主同志,难道不出来亮个相,解一下大家的好奇心么?” “不……不用了吧,”黎娇终于畏缩的出了声,“人家又没邀请我,我平白无故地去了,像查岗似的,不太好吧。” 曲晓晓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来我们学校宣誓主权么?我刚可看到一大波妹子涌入了迟教授的办公室,您老人家一点想法都没有?!” 被她说得心慌慌,黎娇只好应了下来,“……那好吧,我去还不行嘛。” 曲晓晓露出得逞的微笑,“乖,就当是来我这吃个饭嘛,你肯定又没吃饭呢对吧?” 那边又是沉默,哈哈,果然被她猜中了。 曲晓晓邪恶地笑了一会,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她急忙把腿放平,捂着手机小声道,“不和你说了啊,办公室有人回来了,拜拜哟,拉仇恨的小娇娇。” 挂断电话,黎娇收拾收拾,打车到了B大。 绿树葱葱,景色优美,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 再见到熟悉而又陌生的校园,那些美好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但其实却早已物是人非。 看着周围青春洋溢的学生们,黎娇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也长大了。 她卸下包袱,轻松的笑笑,按着曲晓晓提供的信息,成功地摸到了迟言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没关,黎娇探头,没看见迟言,只看到了一群围在中间的女学生。 来之前,她就知道迟言受欢迎,可道听途说和亲眼所见完全是两码事。 她也知道迟言对学生除了师生关系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可这么多年轻鲜嫩的女孩围着他,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酸酸的。 脑子一短路,神经一抽搐,黎娇穿过人群,绕到迟言身后,上身前探,吧唧亲了一口他的侧脸。 哇呀呀呀呀呔!来者何人! 女生们被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是谁?她她她在干嘛? 仗着她们不认识她居然敢公然挑衅?!其他学院的学生难道就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戏他们院的院宝了么?! 简直压根没把她们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哪个院的?速速报上名来,看她们不挠她个桃花满天红!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遭受侵害的美丽男老师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满脸惊喜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话里的喜悦和开心滴滴答答地往外渗着,还带着一丝不可言说的……娇嗔?! 咬破大神的行凶者!原来就是她! 她们仔细地观察这个大胆的女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白色T恤的一截掖进高腰的牛仔短裤,青春靓丽,清纯逼人,应该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除了长的好看点以外,和她们也没什么区别啊。 不公平!明明大家都是学生,凭什么这个人就可以和大神师生恋?!她们不服! 不服也没有用,迟言非常客气地把这些没有问题还硬找问题的女同学们“请”了出去。 坐在转椅上,迟言一个用力,把撅着小嘴的女朋友抱在腿上。 男人手掌上烙铁般的热度提醒着她现在所处的位置,黎娇有点莫名的羞耻。 这是她的母校,是她读过四年书的地方,更是她挥洒过青春的地方。 她也曾经无数次地出入过和这个房间的结构极为相似的办公室,无论是问老师问题也好,还是给老师送邀请函也好,无论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也好,还是阳光俊朗的年轻讲师也好,她总是心怀崇敬地踏入这里,再放轻脚步缓慢地走出去。 而今天,她以一种……不一样的姿势在这里……坐着。 她的心里有些……窃喜?说不上,别扭?也不至于,反正,她就是感觉挺神奇的。 傻乎乎读书的时候,她哪能想到未来有一天,她会被一个数学院的副教授像现在这样搂在怀里? 嘿嘿,生活真奇妙。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她扭过身,桃花眼滴溜溜地在迟言白嫩的俊脸上打转。 这家伙,越看越有小白脸的潜质。 屋子里就剩他们俩了,迟教授正经的大脑开始变得浑浊上色,满脑子回放着的都是她昨天脱下衣服之后…… 咳咳咳,迟言羞答答地低下头,视线落在她雪白笔直的美腿上。 在他黑色裤子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诱人了,迟言的手指装作不经意间从她腿上划过。 手感太好,丝滑细腻,像牛奶一样,迟言没忍住,又偷偷摸了一把。 确立了关系就是好,他心里不禁暗爽,暗搓搓地来回摸了好几把,实现了自打见过她白腿那天以来的心愿。 感觉自己的头顶被一道炽热的目光锁定了,迟言以为他行猥琐之事被发现了,尴尬地抬起头来,讨好地朝她笑笑,“怎,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脏东西,有心虚。 黎娇眯起美眸,勾过他的脖子,阴阳怪气地感慨,“哎呦,迟教授这么受欢迎啊~” 迟言摸摸鼻子,干干地笑了一声,开始装傻,“啊?有,有么?还好吧……一般……” 黎娇懒得和他争辩,淡淡地从他佯装镇定的脸上收回视线,好奇地环顾四周,打量他的办公室。 侥幸逃过了一劫,迟言准备进行一项及其伟大的学术研究。 为什么女朋友的腿会这么好摸呢? 同样是人体的组织结构,他的怎么就一点也不滑? 见黎娇没发现,恩,他再摸一下,好好的感受才能做出科学的判断。 迟言在这边摸得不亦乐乎,根本停不下来。 他的这种高强频率黎娇要是再感觉不到,那她就是傻了,一回首,见大神一脸痴汉,黎娇受到了惊吓。 迟言不由分说地堵住了她正欲张开的唇瓣,手还没忘了在她腿上游移。 心中感叹,他还是太年轻了,直接亲什么的,确实比辩解什么的管用多了嘛。 早知道的话,他刚才就应该用这招。 还解释呢,可真傻。 从迟言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黎娇脸上的热度还没有消退。 一张小脸被他亲得红扑扑的,格外诱人,好像一个已经成熟的水蜜桃,让人直想上去咬上一口,看看是不是如想象中的那样丰沛多汁。 迟言的视线一直没有从他的小水蜜桃上移开过,喑.哑着嗓子,他低声问,“我带你去食堂吃好不好,想去哪个食堂?” 虽然学生们还没下课,但万一遇上以前教过她的某位老师…… 想想那个恐怖的画面,黎娇吓得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不了,你就随便带我去一家学校外面的店就行了……”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怂。 迟言哪能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黑眸幽幽地在那张俏丽的脸蛋上扫了两圈,他笑着应允,“好啊,那一会儿多吃一点。” 他带她来了一家离学校不远的韩国料理店。 她上学的时候没见过这家店,看起来还挺安全的,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人吧,黎娇稍稍放下了心。 然而,还是她太天真了,这家店是半个月前新开张的,宣传做的好又开店大酬宾,很多学生和老师都来这尝个鲜。 因此,每隔七八分钟,就有迟言的同事或是34节没课的学生走到他们的桌旁—— “哇!老师!这是你女朋友么?好漂亮啊!” “哟,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啊,真般配。” 最可怕的是居然还有人说,“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一定记得通知我啊。” 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内心掀了一万次桌的黎娇:怎么,你们是约好了一起要来这里吃饭么? 看着女朋友隐忍的表情,迟言邪恶的目的得到了满足,他笑眯眯地,没有丝毫不耐地应对着前来参观的众人。 一顿饭,吃得黎娇心力交瘁、生无可恋。 突然回想起大神答应她的时候脸上那个风轻云淡的笑容,黎娇顿觉毛骨悚然。 呜呜呜,论套路,她根本不是大神的对手! 城里套路深,她要回农村。 没有回农村,她灰溜溜地回了家,连和曲晓晓见上一面的愿望都没能实现。 安安稳稳地坐在出租车上,黎娇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些比刀子还要锋利的眼神,正在一寸寸地剥开她鲜嫩的皮肉,慢慢地刺入她的身体。 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小腹处随之传来一阵强烈的坠痛感。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实在太熟悉,她捂紧肚子,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她来大姨妈了。 这个月的姨妈,比上个月来的更早一些。 一定是吃饭时被围观给吓出来的,光荣流血的黎娇把一切过错赖在了迟言的头上,她十分愤怒地给他发了条微信。 坐在办公室的迟言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中暗喜,他猜,应该是黎娇想他了吧?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的手机就收到了女朋友发来的一张图片,是一个男明星,脑门上粘着一道黄色的符纸,上面写着: 姨妈的疼传给男票符。 迟言皱眉,给她回消息,“特别疼么?” 黎娇冷漠地回了一个“嗯”字。 没有表情包,也没有颜文字,连微信自带的表情都没有。 看来问题很严重啊,已经疼到快要不爱他了,那应该真的是痛得不行了,迟言指尖飞速戳着屏幕,“下午没课,我和院里请个假,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请好假,锁上门,迟言心急如焚地下楼,路上搜索了一下“姨妈疼应该怎么办”之后,他又给女朋友发了一条微信,“多喝热水。” 这次黎娇连“嗯”都没有回。 她不是故意不回的,下车之后她把手机放在了包里,没看见消息。 黎娇像个年迈的老大娘一样,姿势怪异、一瘸一拐地了走进小区,门口的保安不自觉多看了这位颤颤巍巍的美女两眼。 钻进卫生间处理好历史遗留问题,黎娇长吁一口气,担心了一路会把人家出租车给弄脏,还好只是第一天,没有弄出什么糗事来。 9月份了,B市的温度依旧很高,可她还是觉得冷,手和脚上的冰凉好像正一点一点地传递并聚集在肚子上,疼得她直想遍地打滚。 想睡一会儿,却越疼越清醒,黎娇抱着暖宝宝蜷缩在厚实的被子里,心里想的却是: 封建迷信啊,果真要不得,符纸一点都不管用。 门外响起一阵规律的敲门声,黎娇拖着一副残躯给迟言开门。 迟言爱怜地亲亲小可怜的额头,熟练地把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每天熬夜、饮食又不规律,她来姨妈的时间从来没有准时过,就算来了也一直都不太正常,总是要疼上一天。 但是这次实在是疼得出众,撕心裂肺钻心蚀骨。肚子里仿佛装着个棍子,一会儿捅捅这里,一会儿捅捅那里,弄得她腰酸背痛不说,还在她腿上挂上千斤坠,沉重得叫她抬不起来。 她没想练就什么十八般武艺,老天爷真的不用这么考验她。 黎娇抓着迟言的手,虚弱的像一个将要临产的新婚妻子,眼泪汪汪地朝搞大自己肚子的丈夫诉苦,“好疼啊,我不想生了……” 当然,黎娇并不是这么说的。 她说的是,“好疼啊,以后我再也不吃绵绵冰了……” 看她疼的小脸煞白,迟言心疼又自责,昨天他就不该让她吃……啤酒,可乐,烧烤,绵绵冰…… 把路上买的红糖姜水用热水泡开,迟言端着杯子坐在她跟前,细声地哄,“乖,都喝掉。” 黎娇凑过去抿了一口,呸,真难喝,桃花眼漾着水光,她和他讨价还价,“那要是我喝光了,你会帮我揉肚子么?” “嗯。” “那好吧……”就着他的手,黎娇咕嘟咕嘟地喝进肚子,刺激的味道由食道升起,迟言眼疾手快地往她张着的小嘴里塞了一颗糖。 完成任务了,她抱住他的大手,她带着它穿过被子,准确地落在她只着睡裙的小腹上,比暖宝宝还温暖的热度穿透布料,直达肌肤。 黎娇舒服地轻哼。 要是直接贴上皮肤,岂不是会更好受些? 兴致勃勃地从下面撩开自己的裙摆,黎娇要把它塞进衣服里,却如蚍蜉撼树般死活也拽不动他的手。 “别闹……”迟言压抑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真扫兴,黎娇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她才没闹呢,他在外面揉,像隔靴搔痒一样磨得人难受。 黎娇扭动着身子,拱起纤腰往他手里送。 迟言耳根染上一层薄红,却依旧不为所动。 就像一块近在眼前的肥肉,却怎么也吃不到嘴里,黎娇急的快哭出来了,“你放进来,放进来嘛,哼哼,我疼……” 她一说疼,迟言受不住了,最终还是闭上眼睛,听天由命般地探入了那层阻碍。 好舒服啊……心愿达成的黎娇“嘿嘿嘿”地傻乐,又盯上了他仿佛正向外散发着阵阵热气的身体。 他好像一个大蒸炉啊,要是抱着的话,不知道该有多暖和。 不安地动了动眼睫,迟言抬起眼帘,对上了那双冒着绿光的桃花眼。 如同肉食动物捕猎在之前目光里露出的藏不住的贪婪,直觉不妙,迟言压下自己起身想逃的冲动,加大了手劲,妄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该来的还是来了,果不其然,黎娇睁着小鹿般澄澈的眸,开始得寸进尺,“迟言,你,你上来呗,你坐着多不舒服,来,快上来嘛……” “不用了,”他打断她,果断地拒绝,“我坐着给你揉就行了。” “哦……”眸子里的光彩刹那间失去了颜色,她失落地侧过头,垂下眸子不再看他。 好像他是一个说出保孩子不保大人的罪无可赦的坏丈夫。 禁不住自己内心的谴责,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作势要上.床。 黎娇赶紧往边上动了动,给他腾出地方,迟言侧身躺进她被窝里。 刚才还黯然失色的小脸瞬间被幸福填满,一把抱过他劲瘦的腰,她乖巧地窝在他“热气腾腾”的胸膛。 “男票真好。”她满足地喟叹。 “哼。” 唇瓣轻启,黎娇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或高或低地轻吟,“好舒服啊,嗯,啊,嗯……” 迟言凶巴巴地瞪她,“不许出声。” “哦……”黎娇失望地嘟嘴,咬住下唇止住自己脱口而出的声音。 呻.吟变成了娇.喘,迟言红了俊脸,为了避免事情朝某些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他强行提起一个话题,一脸正色地与她沟通,“以后别再晚睡了,白天不能画么,非要熬夜?” “白天我没有灵感啊,画不出来的,”黎娇蹙起秀眉,双手捂住耳朵,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听我不听,你别以为当了我男朋友就能随便管我了,你信不信我明天……” 找别的男人去。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心里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但处在特殊时期她心情烦躁,一个顺口就把这些话秃噜出来了。 迟言的脸色登时沉了下去。 黎娇委屈地咬唇,再看向他时,眼圈周围泛起了一层细细的红。 算了,看她这幅惨兮兮的模样,迟言也不忍心同她计较了。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老老实实待在肚皮上的大掌突然微动,改变了方向,两个指尖猛地探入了她的内.裤边缘,极具威胁性地在她娇嫩的皮肤上画着圈圈。 “嗯!”黎娇紧张地缩了缩身子,小手连忙追上去阻止它的前进,大腿本能地并拢。 那两根手指没有继续冒犯的意思,又慢悠悠地收了回去。 一直揉了两个小时,确认她睡熟了,迟言才悄悄下了床。 没有养女朋友的经验,迟言只能按照养宠物的方式笨拙地养着黎娇。 想要当一个合格的主人,要做到的无非有三点:弄吃的,哄睡觉,再加上多花时间陪着小宠物。 遵循着这种原则,迟言发现了黎娇和多多的很多共同点。 比如,都喜欢吃他做的东西,再比如,只有被他撸撸毛才能睡着。 他像个古时候新嫁的小媳妇,任劳任怨鞍前马后地伺候自己的夫君,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补身体。 有了迟言,黎娇觉得,连姨妈期好像都不是那么特别难熬了。 以往她脸色惨白手脚冰凉的这几天,被他照顾得双颊红润身体发暖。 又是下午,黎娇躺在自己松软舒适的小床上,睡得小脸粉扑扑的。 红枣和牛肉的香味顺着门缝一点一点渗进屋内,吸吸鼻子,黎娇被肚子里的馋虫唤醒。 她光着脚丫子往厨房跑。 迟言正好刚打开锅盖,水汽如雾一般弥漫在他周围,衬得他清俊的背影愈发像位遗世独立的翩翩仙子。 就是腰间绑着的那块围裙有些违和。 黎娇三步并做两步,轻盈地扑上他的后背。 迟言被她撞得向前晃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像脚下,却看到挤在他脚间的那两个白白净净的小脚丫。 “又不穿鞋,还想肚子疼是不是?”他捏捏她睡饱的小红脸,轻松地来了一个公主抱。 搂紧他的脖子,黎娇叫嚣般地晃动着小腿。 把气焰嚣张的女朋友放在床边,迟言无视她的挑衅,蹲下身给她穿拖鞋。 “又要穿这双啊,太热了……”黎娇面带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说实话,迟言买的这种死厚死厚的棉拖鞋,她大冬天都没穿过诶。 不老实地挪开被他攥在手里的脚,她和霸道的男朋友打商量,“我能不能穿我以前的拖鞋呀,我真的,我姨妈已经结束了。” 迟言头也不抬地拒绝,“不行。” “哦……” 谁叫她吃人家嘴短呢,现在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把两只艳俗的粉兔子成功地套在她脚上,迟言站起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又不放心地提醒,“记得用热水啊。” 黎娇翻着白眼去洗手了。 红枣被炖的香甜软糯,再加上稚嫩爽口的牛肉,黎娇被勾的胃口大开。 晚上还要赶稿呢,现在要多吃一点储存能量。 姨妈期身上懒洋洋的,也提不起精神,她就整日卧在床上睡觉,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猪宝宝生活。 如今亲戚快走了,她也觉得精神多了,已经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了。 所以前几天拖欠的稿子今天也该赶了。 黎娇想的挺美,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迟咬言,打乱了她的计划。 “今天晚上我看着你睡,你睡着了我再走,别想着熬夜干别的。” 他在她肚子里装蛔虫了?怎么会知道她完美无缺的安排? 黎娇诧异地抬头,支支吾吾地推辞,“不,不用了吧……你都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你快回家早点睡吧,”她谄媚地撒娇,“我已经没事了,你真的不用再照顾我了啦。” 迟言淡淡地瞥了她神色慌张的小脸一眼,低头吃饭。 为了向他表示她的懂事,黎娇九点多就钻进了被子。 迟言坐在床边,习惯性地哄她睡觉。 他的手好像有催人入梦的神奇魔力,黎娇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不行不行,要是再被他摸上一会,她就真的要睡着了。 “我马上就要睡着了,”黎娇强撑着精神赶他走,“你快走吧,你老碰我我睡不着。” 被女朋友不待见了,迟言没办法,“……好吧,那你快点闭上眼睛,我走了。” 她合上眼皮,嘴上“嗯嗯嗯”地应付他。 看她确实快睡着了,迟言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可是出了卧室,他还是放心不下,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时间差不多了,迟言控制着力道,轻轻按下把手,尽量不让它发出声音。 屋子里黑漆漆的,看来小姑娘真的睡了,迟言欣慰地笑笑。 莫名地就想亲亲她,他走到她床边,却发现应该露在外面的头,好像全被裹在了在被子里。 而透过被子的缝隙,隐约有微弱的亮光。 好啊!原来她根本就没睡觉! 像个抓到躲在被窝里偷玩手机的孩子家长,迟言怒不可遏,隔着被子一巴掌拍在她软腾腾的屁.股上。 黎娇红着小脸,不可思议地掀开被子,美眸圆瞪,“你,你居然打我!” 被他抓到现行还敢这么理直气壮,迟言点开床头灯,目光冷冷地锁在她脸上,“背着我偷偷画画呢?干嘛躲在被子里?怎么不光明正大地画?” “我,我没有!”黎娇胡搅蛮缠,无理辩三分,“我本来睡着了,后来又醒了,我才没背着你画画呢,我就是,嗯……想培养一下睡意而已!” 这顽劣的泼猴! 像这种程度的小赖皮,就算他说的再多也没有用,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做了坏事的,迟言果断住了嘴。 黎娇却不依不饶,忿忿不平地为自己辩护,“你就会拿做老师的那套来对付我,把我当成你学生么,明明都走了还返回来!还打我屁股!” 他什么时候打过学生屁股了?! 迟言咬牙切齿,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那要不我给你揉揉?” “才不要呢,”她扭开头,偷偷把数位板往枕头下边塞,只口不提自己心虚躲被窝的事,“你少想占我便宜。” 这可就由不得她了,迟言踢掉拖鞋,长腿稍稍用力蹬上了她的床,半伏在她身后,长臂一伸,夺走了她的手机。 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装备再一次落入魔爪,黎娇瞬间心如刀绞,刚想回过头与他理论一番,腰间就被一只火热大掌给禁锢在了原地。 他低低地朝她耳朵眼里吹了口气,“不许玩那东西了,来玩我。” 温柔似水的声音,缠绵温热的呼吸,黎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酥了半边身子,支撑着身体的手肘一下子软了下来,她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笑得不能自已。 闷闷的笑声透过枕头传来,迟言摸摸下巴,迷茫地松开扶在她两侧的手,倒在了她背上。 有那么好笑么? 闷着喘不过气来,黎娇侧过头来接着笑,却正好把自己的小半张脸露给了迟言。 细细密密的吻如同纷纷飘下的羽毛,轻柔地落在黎娇敷过面膜后细嫩柔滑的脸蛋上。 好痒啊。 黎娇一个翻身把他压下身下,跨坐在他腰上。 她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吐出的话里是压不住的笑意,“小言言,你怎么这么饥.渴呀……” 迟言无言以对,动了动喉结。 性感又魅惑。 黎娇忍不住俯身,对着他脖子又啃又咬。 迟言握紧她的腰,像一朵正在经受着暴风雨无情摧打与鞭笞的娇花。 他哼哼哈哈地闭上眼睛,扭捏地忍受着来自小恶魔的侵犯。 突然想到什么,迟言猛地睁开眼,“别!别亲脖子,”他粗喘口气,“上课的时候会被学生看到的……” 闻言,吸得正爽的黎娇委屈地抬起头,嘟嘟囔囔地气他扫兴,“真讨厌……” 说好了让她随便玩的,哼,骗子。 迟言尴尬地张张嘴,却无法辩驳。 他也不想啊……他才最可怜。 “那你说亲哪儿啊?”她无意识地扯开他领子,视线落在他唇上,眼睛一亮,“亲嘴巴吧!” 如果光是亲嘴的话,他还可以勉强忍下心里的蠢蠢欲动。 但是…… 她像条美女蛇一样,穿着单薄的吊带睡裙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把他的衣服都蹭乱了。 裙摆也在悄然间被撩到了大腿.根部。 迟言的手不自觉地从腰部向下滑,直到贴在了那两条白腿上。 他又不是柳下惠,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更何况是对着自己“明媒正娶”的女朋友。 黎娇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她向下压了压,那团鼓起更明显了。 她像个拥有着纯洁脸蛋的夜间精灵,做的事情却下.流无比。 她转过身去够被子,翘.臀向后移动的过程中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惹来迟言一声低哼。 双臂拽过被子,黎娇一个用力,蒙头盖在了身上。 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被子下空气稀薄,两人呼吸交融,从她口中幽幽吐出的绵绵香气几乎转眼间就被他吸进了口中。 四片唇瓣巧合地撞在了一起,舌尖绕住彼此打转,亲得滋滋有味。 黎娇胳膊抵着他胸前,将胸前的绵软不经意间挤得更加饱满。 迟言无师自通,待在腿上一直没敢动的手沿着她纤细的腰部曲线,慢慢的向上爬,最后,停在了他最渴望的地方。 黎娇身体一紧,反射性地想躲,却被迟言死死扣住腰肢,动弹不得。 热血被唤醒的成年男子,手掌不再仅仅满足于隔着层布料,他从她宽松的领口灵巧地钻了进去,抓住那只白白软软的胖包子。 真真切切的握在手里,这滋味无法言说。 迟言情难自控,某个东西十分强势地戳着身上的女朋友。 平日里被动的生理需求和女朋友主动挑起的火,这两者程度完全不同。 一时间,迟言真有些控制不住,无法发泄的滋味在体内痛苦地燃烧着。 他规规矩矩地老实了一会,想硬生生地憋下去。 可体内的燥火仍旧平息不下来,处于爆炸的边缘,他终于挺不住了,咬着黎娇耳朵,低低地乞求,“娇娇……帮帮我……” 哀哀的声音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小动物,黎娇不忍心拒绝,同意了。 迟言抓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往下带…… 用纸巾一点一点擦干净喷洒在她手上的东西,迟言处在来到天堂不想离开,又羞得想立刻逃开的两个极端中来回犹豫。 可黎娇没给他纠结的机会,他这么长时间,她手腕都酸了。 困得要死,她翻脸不认人,用力地把他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迟言挺直的鼻梁差点撞上房门。 站在门外,他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对他用完就丢?难道是他时间太长惹她生气了? 他好无辜哦。 迟言想,是时候把结婚提上议程了。 结了婚,她总不能再这样随随便便地把赶他出房间了吧。 小番外: 自从黎娇帮过他一次之后,迟言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好像在羞羞答答地说,“奴家从此以后便是你的人了。” 既美貌又贤惠,黎娇很满意地把他收下了。 周末两人待在家里,哪也没去,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俩都挺宅的。 但是迟言以往是专心地汲取知识,如今却堕落了。 书有什么可看的?还是女朋友更香更软更好玩一点。 黎娇枕在他腿上,小手掀开他的Polo衫,一边摸他轮廓隐约的腹肌,一边刷微博。 距离她的上条微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打上次被大家逼问之后,她又心虚又无措,一直不敢回应,可是今天就该更新的一话了,她总不可能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谈个恋爱,没有公告天下的习惯啊! 不承认的话吧,会有人一直追着问;承认了呢,她又从没做过秀恩爱的事情,啊啊啊,好难啊! 黎娇烦躁地把头埋在迟言的小腹前,又磨又蹭,细声偷偷骂他,“迟言最讨厌了!” 声音虽然小,可他还是听见了。 她的嘴恰好对着他……吹热气,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迟言艰难地从那个敏感部位移开视线,揉了揉她的头。 抽走她的手机,他给地板上靠在一起的大傻和多多拍了张合影。 图片上传至微博,他打出几个字,又觉得不太像女生的语气,再删掉,反反复复地编辑了好几遍,最后终于确定了一行字。 把女朋友从他腿上托起,改为靠在他肩膀上,他拿给她看。 屏幕上写的是,“是的[太阳]我和隔壁那个养萨摩耶的在一起啦[心][心][心]” 黎娇怏怏地点点头。 甫一发送,便引发了评论区的一片哀嚎。 我是共产主义唯一接班人:“这个男人好有心机哦,故意用多多来勾.引你[doge]” 还好我够特别:“你住哪,我也要搬到你的隔壁[哆啦A梦花心]” 二师兄:“啊啊啊啊啊!果然是!果然是男朋友!叫我小神探[哈哈]” 也有被那张唯美的照片感动的: 巨污少女:“两个人,一猫一狗[喵喵][doge]好甜蜜哦,看得我好想哭是怎么回事?[泪]” 贤惠的人儿:“哦呦呦,高冷酱公布恋情的时候好小女生啊[喵喵]” 顶着锅盖头的西瓜太郎:“好幸福的小女人啊,祝福酱酱[鲜花][鲜花]” …… “幸福小女人”迟言拿着手机向黎娇邀宠。 看,他们得到了这么多人的祝福。 世界三:霸总×女明星(第一部分) “小花旦黎娇吊威亚时不慎摔伤,现已被送往医院” 醒目的大标题迅速占据了当天的娱乐头条。 而新闻的主人公黎娇,正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兀自睡得昏沉。 睡梦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大约4、5岁的模样,光着头,脑袋上再添几个戒疤便像个小和尚,一蹦一跳地来到了她面前。 炫耀般地转了几圈后,他定住,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嗨!主人好,我又来了哦!看!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变化?” 你……是哪位…… 小男孩也不在乎她是否给出了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你再也不能叫人家蓝胖子了哦!我现在已经长大啦!” “你是?蓝胖子?!”,黎娇惊愕,呆呆地问,“……你,你经历了什么?” 小男孩晃着圆圆的头,一脸的老成,“天机不可泄露,”摇摇手指,他接着说,“你不只需要知道那么多,你要知道的是……” “什么?” “嘿嘿,为了能长得更快一点呢,我可能要……”说到这他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光头,“可能要吸收掉你之前的记忆。” “吃掉我的记忆,什么意思?”黎娇迷惑地问。 “嗯……大概就是,等我像以前一样消失之后,你就不会再记得我了,也不会记得你是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了,你会……彻底成为被你附身的那个人。” 黎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听不懂!” “唔!主人欺负人!”“小和尚”呼痛,揉揉自己被弹痛的额头,一脸愤然地解释,“就是你还有自己的意识,但你会忘了你真实的身份。” 说到这个有点心虚,他扭扭捏捏地对起了手指,“那个,我也是为了你有更好的情绪体验嘛,全身心投入到恋爱的氛围中有利于你的情感最大化啦。只是顺便,顺便帮一下我嘛……主人不要这么小气啦!” 黎娇静静地看着他锃光瓦亮的圆脑袋。 蓝胖子的语气忽然变得伤感起来,哀伤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面露祈求地道,“主人,答应我,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搞得跟要生离死别一样,长大了果然就没有以前萌萌哒了,黎娇腹诽。 她敷衍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等她和他告别,蓝胖子挥挥手,慢慢变得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 “怎么回事,医生不是说很快就可以醒了么,怎么还没醒啊?”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睡得太沉了?” 头顶周围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得人不得安生。 黎娇眉心紧蹙,倏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围着一圈人,黎娇有一瞬间的懵逼。她环视一周,是导演,以及刚才和她对戏的男主女二,还有吊威亚的师傅和她的助理小张。 看她醒了,大家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关心了一阵。 床上的人蔫蔫的,显然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剧组的演员们识趣地先行离开了。 40多岁的师傅搓着一双粗糙的手,脑门上布满了汗滴,点头哈腰地鞠躬和她道歉。 黎娇于心不忍,用尽精力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连声说没关系。 王导拍拍师傅的肩膀,半推着他一起走向门外。临走前,王导羞愧地看了她一眼,黎娇只好努力地咧开嘴,以安慰这位大叔脆弱的玻璃心。 屋子里只剩下小张。 “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行,那老大我先走了,有事叫我啊,我就在外面。” “好。” 门被轻轻带上,病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微风拂过窗帘时沙沙作响的声音。 淡黄色的窗帘,和病房里的墙面颜色很相似,显得温馨明快。 可装修得再温馨,那也不过是间病房。 她闭上眼睛,心里和这间房一样,空空荡荡的。 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在来回地刮着她心尖处的软肉。 那个人,叫沉彦琛。 就在不久前她掉下来的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人:和她置气的爸爸,夹在中间的妈妈,还有—— 那个和她谈了半年地下恋爱的男朋友。 还没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她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会头先着地还是腿先着地。 有那么一秒钟,彻骨的寒意遍布全身,她觉得她要死了。 那时她好后悔啊,后悔还没有对那个人说过我爱你,一次都没有。 她想,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会不会为她掉哪怕一滴眼泪? 可能不会吧,他大概会很快忘了她。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恋爱、结婚、生子,然后幸福地过完一生。 恐怕这辈子,她连他心里的朱砂痣和明月光都算不上。 心理学上讲,当一段恋爱关系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时,不能将其全部归咎到某一方的身上,而是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陷在了狭隘、僵硬并失去了弹性的死循环中。 就比如她和他。 她喜欢他,却又不想被别人说成靠男人上位,每次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却又总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于是一直若即若离,反反复复。 黎娇苦笑,笑着笑着,眼角不自觉地流出大颗大颗的泪水,肆意地划过她的脸颊,洇湿了枕头。 她现在真的…… 好想他。 想他那个能让她感到踏实又安心的拥抱。 可他为什么还不来? 沉彦琛推开门的时候,恰好看到他那以小哭包的名号名扬四海的女朋友,正一个人躺在床上,哭得满脸泪花。 在看见他的刹那,她的泪珠落得更凶了,呼呼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对上黎娇责备又委屈的眼神,沉彦琛不由一怔。 她右胳膊上还包着石膏和绷带,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黎娇哭着扑向他。 几乎是黎娇一扑过来,卢迪就十分有眼色地退到了门外,眼观鼻鼻观心。 笑话,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怎么当特助。 她哭得这么厉害,他原本想说出口的话显得更加罪恶,沉彦琛莫名地有些不敢看她,侧过脸,他垂眸看向地板,静默不语。 可时间真快来不及了,犹豫了片刻,沉彦琛强忍着内心泛滥的愧疚,还是开了口,“黎娇……10点半我还有个会,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轻轻推开这个拥抱,背对着她坐在病床上,一副要走的架势。 他想,大不了晚上再来哄人。 “不行,我不让你走!”黎娇扑到他宽阔的背上,左手紧紧地环过他的胸膛。 沉彦琛心下奇怪,今天小女朋友怎么突然这么粘人了,以往都是冷冷淡淡要理不理的样子。 把她的这点反常归因于病号的内心通常都比较脆弱需要安慰陪伴上,可这个会,真的很重要…… 他狠狠心,解她缠在他腰间的手。 蓦地,感觉肩膀处传来点点濡湿,他身体一僵,缓缓松开了手。 黎娇变本加厉,勒得他越来越紧。沉默了半响,沉彦琛实在忍不住了,低低地叹了一句。 “有点疼。” 黎娇破涕为笑,恶声恶气地在他耳畔磨牙,“就是要勒死你!” 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哭腔,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发出的童稚可爱的威胁,一点都不吓人,沉彦琛不由失笑。 没看见坐在一旁的小张卢迪,杰森一阵风似地冲进了主屋。 “哎,等……” 小张张大着嘴巴,还没来及叫完,他已经骂骂咧咧地破门而入了。 杰森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小张和卢迪面面相觑,眼中传达着相同的意思:兄弟,祝你平安。 “黎娇,你他.妈脑子被水泡了?!有替身他.妈你还非要自己……”看见屋子里有两个人,杰森猛然停住脚步,愣在了原地。 一个是他家的蛇精病艺人,另一个是…… 沉大官人,不是,是穿着一身剪裁得体西装的沉大总裁,一看就是从公司赶过来的。 黎娇正半跪在沉彦琛背后,上半身则绕到他身前,噘着嘴要亲亲。两人的双唇只剩下一毫米的距离时,正好杰森在高喊“tm”二字。 沉彦琛也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进来,凌厉的视线在来人的脸上转了一圈,淡淡地道,“还想看?” 被那双鹰隼般的凤眸一扫,杰森吓了个哆嗦,讪笑道,“不敢不敢,呵呵呵呵……”边说着边向后退,顺便偷着狠狠瞪了黎娇一眼。 都怪她!惹事精! 这个欺软怕硬的小人!对着沉彦琛他怎么不敢继续喊了!黎娇丝毫没有退却,也面部狰狞地朝他挤了个鬼脸。 哈哈哈,看这个毒舌鬼吃瘪好开心! 沉彦琛嘴角微勾,鼻尖逸出一丝轻笑。 真是一对活宝。 人走了,他的注意点又重新回到了那两片闭合着的唇瓣上,他扣回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压了下去。 舌尖灵巧地描绘着她嘴唇的轮廓,继而不客气地直捣.黄.龙。 黎娇被他亲得泪盈于睫,两把小扇子般浓密卷翘的睫毛上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苍白的脸蛋比之前却红润了不少。这样半折着身体实在太难受,她娇.喘连连,战.栗不已,“唔,不行,不舒服……” 沉彦琛翻过身来,抬高她的右胳膊,把人压在身下。 小嘴芬芳,蜜液香甜,脸上未干的泪痕因为激烈的脸部动作滑到两人胶.合着的口中,咸咸的,有点苦。 像是尝到了她心里的苦,沉彦琛心里一抖,不由加深了这个吻。 将近一个月没像这样亲过了,他很快就受不住了。 欲.火焚身地正要掀开她的衣服,却忽然想起这家伙是个病号,沉彦琛只能低低地咒骂了一声。 坏妖精!只管撩拨,不管灭.火。 她吃吃地朝他笑。 沉彦琛真的没走,杰森也不敢进来,他又怂又气地端坐在沙发上,一脸怒容。 会议被取消了,卢迪进屋和沉彦琛打了个招呼之后,先行回了公司。 12点,黎娇的生物钟准时响起,肚子里“咕咕”的叫声在提醒她,该吃午饭了。于是她给小张发微信: “小张,你去走廊呗,背着点辣个疯纸吼” 小张偷偷摸摸地溜出来,向黎娇汇报,“ok,老大,我出来了。” “嘿嘿,我饿了,QAQ” 其实她都猜到了,“老大想吃什么?” 又赶在黎娇打完一溜菜名前连忙补了一句,“不能吃大鱼大肉哦,医生说要要先吃一些清淡的呢O(∩_∩)O~~” 黎娇只好把已经打出来的三行字一个一个的删掉,只发了一串省略号来表达她内心的不满。 “(∩_∩)” “……那好吧,那我要吃鸡汤和鱼汤,补一补,毕竟,我是一个病号嘛~啊,对了,还有沉彦琛的,那买四人份哦。” ……“好的。” “要桃花源他们家的。” ……“好的,没问题,我现在就去。” “么么哒” 小张回了她一个[可爱]的表情,然后回屋拿包,正要迈着猫步往外逃时,一直坐着的杰森突然阴测测地问了一句, “干嘛去了?” 他突然出声,小张做贼心虚,被吓了一跳。脑子一空,她开始胡编,“啊?哦,我去洗手间了,”想起房间里有洗手间,她急忙改口,“不对,那个,我出去透透气。” “呵呵,是和蛇精病通气去了吧,她是不是又管你要肉吃?!” 小张额头冒冷汗,打着哈哈,“哈哈…哥,没有的事,你想多了,老大就是让我给她买碗粥。” 杰森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愤怒的涨红了脸,暴跳如雷,“我呸!粥?!你骗鬼呢!我还能不知道她?!不准给她买你听见没!整天就知道吃吃吃!买买买!” 小张瑟缩了一下,拼着老命反驳,“可是,沉总还在里面呢……总不能让沉总也跟着吃糠咽菜吧……” 提到屋里的那个男人,杰森的火气一下子被人戳破了,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算了,算了,你去吧,”他喃喃自语,眼睛木怔怔地看向墙面,“我当初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要来当她的经纪人,不然我至少能多活20年……” 没关系,花也是花她自己的钱!看她吃成个胖子还有没有钱挣! 可是如果她不挣钱的话,就没有人给他开工资了…… 他上辈子一定是造过什么孽…… 门内的沉彦琛也是这么想的。 怪不得黎娇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变得这么小鸟依人又乖巧可爱,感情他有用了是吧?她就在喂饭这等着他呢是吧? 沉彦琛气结,但又不能放着双手捧脸眼中殷切的女朋友不管。 先逼着自己吃了几口,可是再美味的珍馐到了他嘴里也如同嚼蜡,咽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准备喂她。 “汤!汤!汤拌饭,拌饭吃。”黎娇嗷嗷待哺。 她像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小不点,用餐时眼巴巴地等着阿姨喂饭,一口吃光就等下一口,双腮鼓鼓囊囊的,吃地特别认真,可爱得要命。 真有这么好吃? 沉彦琛慢条斯理地拿到自己口中,尝了一勺。 黎娇如同被抢食的孩子,幸福的表情立即凝固,眼睛瞪大,伸手要夺。 是挺好吃的,沉彦琛又挖了一勺,作势要往自己嘴边送,黎娇“嗯嗯啊啊”地不答应,硬是用没什么力气的左手把他拐错方向的胳膊肘给拽了回来。 塞进了自己嘴里。 “啊~”黎娇满足地喟叹,好久没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杰森压迫她,不让她吃这不让她吃那。她在剧组呆了多久就被他控制了多久,三个月没沾上多少肉腥,她快疯了。 幸好!她还有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杰森的沉彦琛! 他简直就是她的大救星! 黎娇眼泪汪汪,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埋在他胸前乱蹭,又在那张刀削斧凿般的俊颜上,狠狠啵了一口。 沉彦琛无奈地看着她,只是吃个饭,也能高兴的手舞足蹈,眉开眼笑。 越看越像小屁孩。 可又一想,他都32了,她才21,在他面前,她可不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么。 怎么办呢,只能养着呗。 喂完一碗饭,她要喝汤,喝完汤,她要吃肉。 一顿午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沉彦琛胳膊都要举酸了。 好不容易伺候完祖宗,他得空找来黎娇的主治医生,询问情况。 女医生笑得柔和,“黎小姐很幸运,没有粉碎性骨折,也没有错位,断口比较整齐。上午来的时候,我已经用夹板和石膏给她固定过了,是不需要手术的,静养就可以了。再加上她年纪也比较小,恢复起来也会相对快一些,所以您完全不需要担心。 “那可以回家养伤么?”看了一眼黎娇,沉彦琛问。 ”从理论上讲也是可以回家休息的,但是要记得输液,不能做任何的剧烈举动,平时也需要格外注意些,一旦觉得胳膊不舒服的话,最好要立刻来医院复查。” 沉彦琛颔首,“好,谢谢你了。” 既然没问题,他便把人打包带回了家,又打电话叫陈宇过来一趟。 陈宇急急忙忙地赶到他家,脸上写满了紧张,“怎么了,胃又不舒服了?” “没有,黎娇骨折了,医生说要输液,我把这些什么消肿止痛的药拿回来了,你每天来给她打一针吧。”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给她打针?!”陈宇呲牙咧嘴,“大哥,我是个医生,你别老让我干护士的活成么?!” 他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有什么区别么?” 陈宇被噎了一下,认认真真地给他解释,“医生,负责对疾病的诊断以及制定治疗方案;护士是根据医生的治疗方案,对患者进行进一步实施的。这两者技术含量完全不一样OK?” “哦,这样”,沉彦琛耐心地听他讲完,神色不变,他把手插.进裤兜,回了一句,“那你正好再帮忙诊断一下,我也不介意。走吧。” 说完,率先起身,迈着两条长腿上楼了。 “哎,那你的胃?喂!喂!!沉彦琛你给我站住!” 陈宇在沙发了生了半天的闷气,最终还是没能压住内心的使命感,跑到福叔身边嚼舌根。 “他最近有没有按时吃饭?药呢,喝了么?” 福叔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饭就吃一口,药一口不喝。” 陈宇苦着脸,“那您也不管着点……” 听见这话,福叔差点气歪了胡子,他悲愤交加,“我倒是想管,我也得能管得了哇?他听我的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了一口气。 真愁人。 喂过晚饭,黎娇在沉彦琛的帮助下换上睡衣。 本来该是擦枪走火你侬我侬的过程,但是当他看到她胸前那只大个的海绵宝宝时,刚解开bra的旖旎心思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沉彦琛嘴角抽搐着恢复了正经。 把她一个人放在卧室,他不放心。现在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得时时刻刻都看仔细了,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出乱子。 想了想,没办法,沉彦琛只能把人塞在自己从来没有其他人进过的书房里,从头到尾盯着。 她趴在沙发床上边看电影边吃水果。水果被李婶贴心地切成了一块一块的,每个上面都插.着带着旗子的小牙签,方便她用左手也能吃。 沉彦琛心无旁骛地处理文件。 可她晃荡着光滑的小腿,让人想忽略都难,他时不时要分出注意力看她一眼。 越看越觉得诡异。 除去妩媚的脸蛋和妖娆的身材,黎娇半点都不像是他女朋友,尤其是那个卡通睡衣,她倒像是他养大的女儿。而可怜的父亲——他本人,则一边辛苦的工作,一边还要照顾不省心的孩子。 好可怕的联想,他打断自己,忍不住问她,“怎么老喜欢穿这么儿童的睡衣?” 黎娇在看一部关于父爱的电影,正哭的稀里哗啦的,闻言,她惊讶地抬头,“我以为你喜欢啊……” 她一脸奇怪地望向他,按下暂停,带着泪痕委屈地贴了过去,“难道你不喜欢么?我一直以为你萝莉控的……不然你怎么会和我在一起?” 谁说他喜欢萝莉?!他之前的两个女朋友都分明和他一边大! 腮边的肌肉被他咬得紧紧的,沉彦琛咬着牙,恶狠狠的说,“我不喜欢年龄小的。” “哦……”黎娇一脸不相信地坐在他腿上,小屁.股在他下腹部揉来揉去,“哎呦,我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要是再穿的惹火一点,只能看不能吃,人家怕你把持不住嘛。” 然后她转过脸来,冲着他摇头晃脑,神色认真,“再说了,”她摸摸他的俊脸,“琛琛,以你现在的年纪,已经应该开始保养了,我可是要防止你纵.欲过度的哦。” 他不就比她大11岁么!哪里老了!明明正是男人最好最帅最有魅力的年纪!她根本不懂欣赏! 那双幽黑的凤眸里危险凝聚,风起云涌,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黎娇害怕地搂住他的脖子,妄图挽回,“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声音又带上了哭腔,无力地辩白道,“人家,人家真的是为你好嘛……” 呵呵,那他还真是应该好好谢谢她了。 把她身子一转,沉彦琛揭竿而起,在她一声娇呼之下,拎着腰把人提到了桌面上。 坐在结实的红木桌面上,黎娇勉勉强强能和沉彦琛平视。 他微微俯下身子,逼近,狭长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怒气与欲.望,用如同捕食的豹子看向狩猎范围内的猎物般志在必得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久不吃肉的男人好可怕哦,黎娇稍稍向右侧开头,以躲避他锋利的视线。 只是还没逃出多远,下巴便被人一把拧了回去。 沉彦琛把她的头扭向左侧,以免碰到她固定着的胳膊,黎娇唇齿间水果的甜香和诱人的体香混杂在一起,沁人心脾,他对准那张甜蜜蜜的小嘴,咬了下去。 樱唇好吃,小舌更好吃。 沉彦琛不自觉越吻越投入,双臂撑在桌子上,霸道地将她全部圈在他的怀中。 果冻般柔滑的唇瓣让他暂时忘记了她那被绑的丑丑的、白花花的石膏和绷带,又好不容易克服了这身幼稚睡衣带给他的心理障碍,沉彦琛撩开下摆,烙铁般的大手缓慢而坚定地往里钻。 当他正欲更进一步就快要直击要害时,黎娇略显冰凉的小手飞快按住了他四处点火、随处作乱的手掌。 呜呜啊啊地抢回自己失守的唇舌,她含糊不清地叫,“等一下,等一下!” 被情.欲控制的沉彦琛喘了几口粗气,收拢回几分理智,但他耐心有限,粗噶着声音命令,“快说!” 说起正事,黎娇绯红的小脸霎那间白净如初。 情丝来得快,褪得也快,她雾蒙蒙的桃花眼里纯净无暇,指尖推着他压迫性极强的胸膛,迫使他与她隔开一小段距离。 她笑眯眯地提醒,“琛琛啊,我们该吃药了哦。” “啊?” “饭后一小时,我要吃消炎药啦,你也该喝胃药了哦。”她蹦下桌子,灵巧地从他手臂下钻出来,穿上拖鞋跑走了。 还没等沉彦琛反应过来,小丫头已经逃远不见踪影了。 一想到那苦涩的味道,沉彦琛控制不住地头皮发麻。 他看看书架旁的窗户,如果他现在从那里跳下去的话,还来得及么? 黎娇吞下药,返回到书房门口。 刚从李婶手中接过那碗看起来苦参参的汤药,那股浓郁的涩味便扑鼻而来,但是对上两位老人机殷切的目光,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要独自一人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黎娇哭着脸,想打退堂鼓。 福叔用口型对她喊加油。 那好吧……谁让她最善良呢,善良的人,总是要经受一些考验的。 况且她也确实很担心沉彦琛脆弱的胃,他那运动员的外形,小白脸的内在,让她深感担忧啊。 悲愤地端起漂亮的白瓷碗,黎娇抱着必胜的决心,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书房,在脸上挤出如同一朵迎风绽放的牡丹花般的甜美笑容。 坐在宽大椅子上的沉彦琛已经恢复了平静,见她进来,而且手中还拿着一个罪恶的白碗,他的眉头瞬间拧的死紧,眼底暗潮涌动。 黎娇给自己鼓鼓气,酝酿了一会儿,她开了口,“琛琛~~~”声线甜得发腻。 管不住自己的耳朵,管不住自己酥麻一片的心,但他可以管住自己的嘴。 沉彦琛靠在舒适的椅背上,闭上眼睛假寐,装听不见。 把药碗放在桌上,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她屁.股留下的温度,黎娇脸蛋一红,慌不择路地坐进他怀里。 沉彦琛还是没有睁眼。 黎娇拍拍他的脸,揪着他领子在他耳边小声磨叨。 “琛琛,你不要装傻嘛好不好,琛琛,琛琛,快醒过来……” 在她叫魂般的呼唤之下,沉彦琛不情不愿的半睁开一只眼睛。 有希望了!黎娇接着嘟起红唇诱惑道,“我都乖乖吃过消炎药啦,你怎么这么不乖呀,你也喝了吧,很快的,一眨眼一仰脖咕嘟一下就喝没了,喝完了我奖励你吃糖,好不好?” 沉彦琛的另一只眼睛依旧不为所动。 看着那张油盐不进的冰块脸,黎娇几乎败下阵来,到底什么东西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就有所反应? 黎娇想了想,她觉得可能是她的胸.脯二两。 于是她带着两个肉团贴向他,睫毛眨啊眨,朝着他嘴角幽幽地吐出了一口暖气,“琛琛,我用嘴喂给你喝,好不好?” 沉彦琛猛地睁开双眼,微光翻涌,他喉结动了动,斜睨着她,不说话。 那就是默许咯? 凑近药碗,黎娇皱皱鼻子,吸了一口,一张小脸登时皱成了苦瓜。 沉彦琛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黎娇视死如归地捏起鼻子,心怀革命英雄的大无畏精神,狠灌了一大口,喝完,一秒钟也憋不住,她的双唇紧紧贴上沉彦琛的嘴巴,小口小口地渡给他。 沉彦琛这次倒没有使坏,咕嘟咕嘟痛快地咽了下去。毕竟这玩意在嘴中停留的时间越长,苦味就越大。 今天的药,出奇意外地不难喝。 把沾在她口腔壁上的药汁也一点一点吸进口中之后,他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黎娇吃不了苦,从睡衣口袋里变戏法般地掏出了两包不同口味的软糖,小手飞速地撕开包装,往自己嘴里先塞一颗苹果味的,再往沉彦琛嘴里也塞上一颗葡萄味的。 从没吃过这东西的沉彦琛深深皱起了眉,没亲够一样又攫住她比糖还甜的嘴巴,“这是什么?”甜甜的,软软的,又很有嚼劲。 舌头被他含着,黎娇只能奇怪地瞄他一眼,含混不清地道,“Q.Q糖啊,你没吃过么?” “没。” 果然是没有父母疼的小可怜,黎娇顿时母爱与同情心一同泛滥,爱怜地摸了摸他脑袋上扎手的硬毛。 被她这么一搅,沉彦琛也没心思再处理文件,他牵着大脑缺氧迷迷糊糊的黎娇回房睡觉。 只是,想睡觉,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黎娇一手拍打着床铺,吵吵着要洗澡。 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沉彦琛板起脸来,严词拒绝,“医生说了,你暂时还不能洗澡。” “为什么?” “万一不小心抻着胳膊怎么办?不想变好了?” “可我想洗,我臭了嘛。” “没臭。” “臭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香香的。”沉彦琛逼不得已逼,说了一句甜言蜜语。以往这种话他是不会说的,看在她伤了的份上,他就当自己是在哄孩子了。 听见难得的好话,黎娇楞了一下,可还是执拗道,“……就是臭了。” 沉彦琛犯了难,打打不得,骂骂不得,他该怎么办? “那我用毛巾给你擦擦?” 黎娇瘪瘪嘴,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把她的小熊毛巾用水泡热,沉彦琛调高了浴室的温度,将站在镜子前臭美的小丫头翻过来,小心翼翼地给她脱下衣服。 羊脂美玉般莹白的身子在灯光下的照射下映出一层淡淡的柔光,他半蹲在她身前,一点一点擦得轻柔,生怕碰到她被固定好的胳膊。 这样擦和挠痒痒似的,黎娇光着身子咯咯的笑,笑得花枝乱颤,两个白嫩嫩的馒头也随之抖动,像两块嫩生生的豆腐一样,颤颤巍巍惹人怜爱。 褪下衣物时烧起的火上又被添了一把油,沉彦琛情不自禁地握在手中把玩,边玩边亲,又吸又吮,在她身上种下朵朵红梅。 黎娇笑得更厉害了,十指攥紧他的头发,哼哼哈哈的娇腻呻.吟声不断从小口中逸出。 在情况朝着最恶劣的态势发展之前,趁他还没完全丧失理智化身为狼之前,沉彦琛赶忙又把人翻了过去,给她擦背。 看见镜子里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以及两只胖兔子周围密密麻麻的痕迹,黎娇“啊”的一声,单手捂住了眼睛,羞涩地尖叫,“沉彦琛!羞羞!!” 沉彦琛轻笑一声,然后发现他将人转过来的做法无异于给自己找罪受。 翩跹欲飞的蝴蝶骨,笔直秀气的脊柱沟,圆润可爱的小腰窝,形状优美的蜜桃.臀,以及想让人盘在腰间的两条长腿。 沉彦琛一把扔掉毛巾,释放出蓄势待发的小琛琛,腰部发力,在外面磨蹭顶撞。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黎娇摇摇欲坠,只好用左手扶稳洗手台,以抵住来自后方的大力冲撞。 太久没“运动”了,等他弄完,黎娇两条腿都止不住地打颤。 浴室里弥漫着一股男子浓郁的麝香味道,沉彦琛面色稍变,打开排风扇,他抱着宛如一滩软泥般的女朋友走出了浴室。 平躺在柔软宽敞的kingsize大床上,黎娇忍不住地想要打滚,被沉彦琛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别压着胳膊,”他点点她的鼻尖,给她盖上被子,“老实点啊,不许动。” 被子里满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让人莫名觉得安心又可靠,黎娇深深嗅了一口,口腔胸肺里一下子充斥着凛冽的男人气息。 好好闻啊,她抱着比棉花糖还松软的男朋友的被子,忘记了受伤的手臂,幸福地又想打上一个滚。 正在用遥控器关窗帘的沉彦琛只好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按完按钮,再关掉床头灯,身体移动,加快速度躺进了被女朋友暖得香喷喷的被窝。 一晚上,沉彦琛几乎没怎么睡踏实,她睡觉爱乱动,每隔一会儿,他就要强支撑着意识清醒一下,看看她有没有不老实地压到胳膊。 他第一次这么晚才起,她居然还在睡。 放轻动作,沉彦琛打算先去公司一趟。习惯了凡事都面面俱到亲力亲为,突然像这样撒手不管,他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穿上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装,沉彦琛走到了门口,楼上却传来一阵踢踢踏踏跑下楼梯的声音。 刚转过身,藏在家中的温香软玉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带着还未消散的起床气,黎娇仰起头,气急败坏地质问大早上就要溜走的男人,“你干嘛去?” 即便是刚醒,那双眸子也像黑葡萄般清澈明亮,滴溜溜地打着转,对上这双眼睛,沉彦琛没有吭声。 她拉起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扣,蛮横又霸道地撒娇,“我不让你走!” 怕他不答应,她急急忙忙抢先陈述了自己的理由,“你少去几天公司,公司又不会倒闭……”她小声的嘟囔,“你说,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陪生病了需要你照顾的女朋友重要?”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占着理,不由理直气壮地撅起了嘴巴。 还振振有词的…… 沉彦琛在心里比较:公司有副总裁,有高级特助,有部门主管…而她,好像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若是他一天不去,公司确实不会倒闭,但是如果他一天不在家的话…… 那面前的这个小家伙,会不会像一朵缺少水分滋养的鲜花一样枯萎凋谢?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的天秤开始朝着女朋友的方向倾斜。 沉彦琛久久不答,黎娇心里越发没底,小嘴一撇,泪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眼圈和鼻头红了一圈,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 沉彦琛被吓了一跳,怎么他只是思考了一会儿,她已经快要泪奔了?! 他赶忙应好,黎娇这才笑了,瞳孔仿佛被泉水洗涤过般润泽透亮,她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黎娇的撂爪就忘病又犯了,找不着手机,又听它吵得难受,最后还是沉彦琛老婆子一样递到了她手里。 “宝贝,你没事吧,我怎么看新闻说你受伤了呢?现在在哪呢?怎么样啦?需不需要妈妈过去?” 妈妈火急火燎的语气,听得黎娇一阵鼻酸。 她心虚地瞄了旁边气定神闲的男人一眼,小声应道,“啊,我没事,就是胳膊摔了一下,医生说很快就能好了。我……”她抿抿唇,“我在家呢,你不用过来了,有,有助理照顾我,你放心吧。” 电话那边的妈妈松了口气,也压低了声音,带着些笑意,“你爸刚才故意在我身边走来走去的,他说是不关心你,其实比我还担心呢。” 黎娇心里钝钝的难受,她吸吸鼻子,抬头把眼泪憋回去,“妈,我知道……” “行,那妈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啊,最近可别再接什么活了,好好养着,不能别留下病根知道么?” 回了一句,黎娇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沉彦琛却突然开口,“谁是助理?” 一句话打破了黎娇的悲伤,她笑着翻过这一篇,张着嘴要他喂饭。 ***** 三周,黎娇骨折的地方长了新肉,软组织愈合的时候里面的肉又疼又痒,胳膊里像有虫子不停地乱钻。 可时间没到,石膏还不能拆。 明明痒得要命却又挠不着的滋味难以忍受,黎娇疼得晚上睡不着,又不能乱动,她忍不住在被窝里抽抽搭搭的哭。 生病了才知道健康的重要。 她夜夜哭,沉彦琛只能夜夜哄。可他也没学过怎么哄女朋友睡觉,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好按着网上教的哄孩子睡觉的方式照搬照抄地用在她身上。 一般得闹腾到凌晨,黎娇才能睡上一会儿,睡着的时候他又要看着,熬到天蒙蒙亮,沉彦琛才能勉强休息上一会儿。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他的黑眼圈越来越重。 又当爹又当妈,还要兼职男朋友:喂饭,洗澡,剪指甲,擦身体乳……该干的不该干的,他通通做了个遍。 原来当父母这么难,每天比上班还要累。 明天他也出本书,就叫伺候月子,要不就叫如何度过这艰难的岁月:) 陈宇被叫来给黎娇拆石膏。 又把他当护士用!他心有不忿,因此拆得有些漫不经心,弄到一半,被福叔大力拉到了一边。 福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拍了一下他的头,他朝吊儿郎当的陈宇吹胡子瞪眼,“不许那么对黎小姐听见没有,她可是大功臣!” “怎么就成大功臣了?”陈宇不屑。 “呵,彦琛的中药一天都没落下过,每顿饭还比以前要多吃上一碗,”福叔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换你你能做到?” 陈宇瞪大眼睛,当场在原地石化。 天哪,这个女人是怎么说服那个死犟鬼的?! 等他再回到黎娇旁边的时候,眼神中不禁隐隐透着尊敬。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搞定沉彦琛的女人!他服! 拆了石膏,黎娇行动比之前稍稍自如了些,可不能提重物不能用猛力,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相当于还是半个小残废,被沉彦琛又养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 又变回了那个生龙活虎的小黎娇,而且还胖了点。 卢迪却瘦了,老板人不去公司,可是重要文件和拍板的决定还是要沉彦琛来做,他只能一天n趟地往老板家里跑。 折腾了两个月,老板胖了八斤,他瘦了八斤。 没法子,世道艰难,谁让他是特助呢…… 刚解开绷带的时候,黎娇长时间被包在里面不能透气的皮肤像鱼鳞一样,一层一层地起了皮,又因为长时间不运动,所以肌肉有些萎缩,和左侧健康的胳膊相比,显得又瘦又小。 不过这两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还记着沉彦琛嫌弃她睡衣的仇,穿得一天比一天惹.火勾.人,故意在他面前晃悠,薄薄的布料挂在身上,该挡的部位哪里也挡不住。 沉彦琛咽着口水,忍得辛苦。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黎娇终于决定要下手做坏事了。 倒上几滴薰衣草精油,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两个月没有好好地洗过澡了,她洗的格外认真些,好让皮肤和以前一样香白滑嫩。 泡了20分钟,她随意裹了条浴巾便出来了。 世界三:霸总×女明星(第二部分) 床上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安睡,她毫不遮掩地扯下浴巾,从床的另一边钻进被子中,再向前一拱,钻进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她仔细地观察这个照顾她没有丝毫怨言又无微不至的男人的睡颜。 他下巴上冒出了几根青青的胡茬,愈发彰显出成熟男人的魅力,而闭上眼睛毫不设防的模样却又像极了一个乖巧的小男孩,两种矛盾的气质,在酣睡的沉彦琛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统一与融合。 黎娇亲了亲他沉沉的眼皮,忽然有些不忍心闹醒他了。算了,都烦了他两个月了,今天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她动作极轻地转过身,却不知道她刚一动,身后的男人便抖了抖睫毛,睁开了幽深的凤眸。 黎娇还在往另一侧挪动的过程中,一个滚烫的身躯猛然贴了上来,沉彦琛准确地把人嵌入怀中,下巴垫在她削肩上,轻松地重新阖上了眸子。 怀里的人又软又香,沉彦琛下意识地亲了她肩头一口,大手兵分两路,上下游走。 囫囵地摸了两下,却是满手滑腻,毫无阻隔,他还在神游天际的意识倏地回笼。 识破了她的小心思,他热血沸腾,忍不住在她耳边喘着粗气轻笑道,“想了?” 黎娇啐他一口,“你才想了呢。”脸蛋上却不由得升腾起两朵红云,还好他看不到。 哼哼唧唧的软糯声音,听得沉彦琛又软又硬。 这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看她乌发的眼神越发深不见底,他又摸上几把,便将她往自己身上带,“坐上来,别压着胳膊。” 黎娇半推半就,两条长腿分开,骑跨在他腰间。 肆意揉着两个面团,沉彦琛眯着眸子,状似浑不在意地看着她上下翻飞的黑发。 他不用力,专心享受着女朋友贴心的侍奉。 黎娇没什么能耐,一会儿便承受不住了,仰着天鹅般纤长的脖颈,身子骤然紧绷,然后软软地从他身上向另一侧栽倒。 真没用,看来还是得他自己出手,沉彦琛翻身把人压在身下,看了看床头,又毅然换了个方向。 小心翼翼地把她右胳膊朝上避开,他沉下腰,动作由轻到重由缓到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黎娇被他弄得直接昏了过去。 沉彦琛嘴角勾笑,搂着人沉沉睡去。 被子下,两句赤.裸裸的身体如同一堆交颈缠绵的鸳鸯,相互依偎,缱绻而眠。 保持着和入睡时相同的姿势与位置,白色的蚕丝被下,一对相拥而眠的璧人悠悠转醒。 被他抱了一晚上,黎娇有些喘不过气来,用力抵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胸膛,她朝另一侧转身,滚到大床的边缘,再一次睡去。 规律喷洒在颈窝处的温热呼吸消失了,沉彦琛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异常,半睁开眼,他隐隐约约看到了那离他足有一米远的光裸美背。 失去了软香温玉的怀抱空空荡荡的,让人心头忍不住涌起一阵阵失落。 沉彦琛不甘心,追赶过去,把蜷缩成的一团的人打开,从后面重新将她结结实实地搂在胸前。 热乎乎的身体又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黎娇极不耐烦地反手便推,却不小心打到了朝气蓬勃的硬物。 下手有点重,原本只有三分清醒的沉彦琛被她这一掌彻底打醒了,疼得他呲牙咧嘴冲下了床。 谋杀亲男友啊! 沉彦琛真的好蛋.疼。 在WC里待了半个小时,沉彦琛心有戚戚地走了出来,第一眼就看到白色大床上的人儿又恢复了仿佛还在妈妈肚子里般的婴儿睡姿。 他莫名其妙地不想看她这样缺乏安全感的可怜模样,于是他把那张窝在松软被子中的小脸找出来,亲了一口。 本来只是一个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浅吻,可是……得了他滋润的黎娇面若桃花,香腮似雪,娇娇怜怜,惹人疼惜。 美人邀宠,岂敢不从?沉彦琛一时兴起,把人翻了过去,号角呜呜,领军出征。 可能是因为早上的缘故,以往扭扭捏捏的小可爱今天格外地配合,细细弱弱娇娇嗲嗲地在下面求饶,沉彦琛身心舒畅,一直折腾到了10点多。 狂风暴雨终于结束了,虽然累极,可为了报答他两个月来的照顾之恩,黎娇还是挣扎着要起来给他做.爱心早饭。 心下感动,沉彦琛生平第一次乖乖坐在桌子旁等着开饭。 说是要做饭,其实她只拌了个咸菜,其他的都是李婶做的。 当沉彦琛发现他的早饭是小米粥的时候,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黎娇正在用一副“你要对我负责”“你不喝掉它你就是爽完就跑的混蛋男人”的目光,委屈巴巴目盈泪花地盯着他。 迫于责任心的谴责,沉彦琛颤抖着下巴咽下了她喂进来的那勺粥。 福叔在一旁看得老泪纵横。 虽然沉彦琛还是那副冷冷淡淡不爱说话的样子,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看向黎娇时眼中透出的柔和与温暖,在他父母离世后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几年,他看着他孤零零一个人一点点打拼、与那些老狐狸谈判周旋,他变得越来越成熟,也越来越淡漠。 他的心里有一个保护壳,像一个刺猬一样,一旦有人走近,他便会竖起所有坚硬的刺以保护柔软的肉.体。 他拒绝所有人靠近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说不出的心疼。 还好,现在有了黎娇。 小米粥特意熬了很久,煮的又软又糯,可是,他还是觉得辣喉咙…… 看他一脸吃了屎一样的表情,黎娇蹙起秀眉,给他讲事实摆道理,“琛琛,小米粥是养胃的,你不可以挑食的哦,”然后,她微微笑着,向他宣布一个噩耗,“所以,在你的胃病好了之前,我们每天早上都喝小米粥!” 她双手拄着下巴,冲他笑得又甜又好看,水汪汪的桃花眼里,满满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个“不”字在齿间流连徘徊,沉彦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大腿拗不过小胳膊,良久,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黎娇在心里比了个耶,夹起一根海带递到他嘴边,肆无忌惮地嘟嘴撒娇,“琛琛,你尝尝,这是我做的哦,黎氏独家秘方,一般人我不给他做的!” 还挺傲娇,沉彦琛轻笑,被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孩小大人似得管着,他竟然没有丝毫的排斥,反而涌起一种奇异的享受和满足感。 他偏头咬住海带。 黎娇眨眨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好吃么?” 还没等沉彦琛回答,突兀的按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室内和谐唯美的画面。 不知道自己来得不合时宜,杰森硬着头皮顶住沉彦琛被打搅了好事的不爽目光。 黎娇快步走到他面前,一脸疑惑,“你怎么来啦?” 她以为他想来么?!视线在她脸上轻飘飘地掠过,转而移向地面。 他怕自己忍不住把那张漂亮的脸蛋给揍成猪头。 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杰森尽量地缓和自己的语气,“《锦绣良缘》那个剧本你还记得么?张导已经选了一圈,但他不是很满意,还是想让你来演,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之前张导的确找过她,可是……这部戏是沉彦琛投资的,她为了避嫌,直接拒绝了,没想到张导居然这么执着…… 耳朵微动,沉彦琛听到了某个名字,将嘴里无辜的小咸菜咬的咔吱咔吱作响。 黎娇心虚地回头瞥了沉彦琛一眼。 要是再拒绝一次的话,琛琛一定会生气的……她急忙转移了话题,“那,那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呀?” 杰森生无可恋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先是不可置信,继而是无可救药,他无奈地摇摇头,“你手机关机好几天了,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她确实不知道……她总是记不住手机放在哪了,再加上一直待在影音室拉着沉彦琛看电影,她早就把手机和杰森一起忘在脑后了。 虽然身后有人撑腰,但她着实理亏,黎娇尴尬地笑笑,跳过这个问句,热情地把他迎到沙发上就坐。 “其他角色已经基本上已经确定人选了,只差女主角了,这是剧本,你看看吧,我觉得还不错。” 杰森说不错,那就应该是很棒了,黎娇翻着厚厚的剧本,随口问道,“谁演男主角啊?” “乔峰。” 手中的剧本“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黎娇薅着杰森的小臂,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谁,谁谁,谁?!”她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张开嘴巴,“是演姜成的那个乔峰么?!” 对上她满含期待的眼神,杰森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许多,他淡定地点点头,睨着她反问道,“圈里还有其他人叫乔峰么?” 黎娇呆住了。 “啊啊啊啊啊!天哪天哪!!!我要接我要接!!”经过了半分钟的消化,她开始抱头发疯,“我要和男神搭戏了!我要和乔峰演戏了!!!” 沉彦琛冷飕飕的视线“嗖”的一下朝沙发的方向射来。 坐在沙发的两人同时打了个哆嗦,黎娇顿感如芒在背。 见势不妙,杰森决定走为上计,他一边说,一边向后退,“你你你就算接了啊,那我去联系张导了,回见!” 这个没义气的家伙……跑的好快…… 福叔也机智地躲进了厨房,紧紧地锁上门。 他已经是个老宝宝了,受不得刺激,年轻人的事还是留给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 四下没人,黎娇没有办法,偷偷地解开了内.衣的前扣,再纤腰轻摆,款款挪至面色冷峻的沉彦琛身边,主动地解开了他的拉链。 唇瓣在他耳边磨蹭着,她娇声呼唤讨饶,“琛琛~琛琛~琛琛……” 沉彦琛愤怒地低哼,把自己埋在她身体里,抱着她上楼。 一路上,黎娇的哭泣声破破碎碎,煞是可怜,却还是被他无情地扔在了大床上。 用遥控器关上窗帘,沉彦琛重新俯身而上,看着他眼角挂泪缩在被窝里的女朋友,像极了一只天真无辜又可怜兮兮的小幼兽。 只可惜,他是个不懂惜花的狡猾老猎手。 承受着男人的欲火和怒火,黎娇情不自禁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挠出了几个印子,努力地迎合着他的索取,她呜呜咽咽地哭求,“琛琛,琛琛,我想演那个戏嘛,好不好……” “哪个戏?”嘴里叼着东西,沉彦琛的回答含糊不清。 “就是……”刚要说出乔峰两个字,黎娇原本沉浸在欢愉中的大脑猛然回神,“就是,你投资的那部戏……” 不愧是在商界纵横多年的老奸巨猾!他好奸诈哦,居然想趁着她迷糊的时候套她的话! 他低头继续咬她的胸口,“为什么想演?嗯?”如果要是答错了的话,她就再也不要想演戏了。 “嘶……”好痛,黎娇把手指插.进他的发间,“因为,因为是琛琛投资的戏,唔,我不能让别的女人占了便宜!” 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埋在她胸前的沉彦琛,嘴角扬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可还是把她蹂.躏成了一只破碎的布偶娃娃。 半死在床上的黎娇不由得感叹造化弄人世事无常。 真是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变成了那种为了演戏而不择手段爬.床的女明星呢:) **** 电影《默问》定档九月末,与《锦绣良缘》的开机时间差不多。 电影上映前,主创们会全国各地跑宣传,这件事在黎娇看来比拍电影本身还要累得多,因此她这个女主角一直因病缺席。 看来胳膊受伤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反正王导是一定不会怪她的,有沉彦琛罩着,别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她本来不是这样偷奸耍滑的孩子啊……呜呜呜,一定是被沉彦琛给带坏的! 不用东跑西颠,黎娇过得别提有多爽了,小日子相当的滋润,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晚上还有人出力疼爱,因此她被养得脸色红润,娇艳欲滴,一点儿不像个病人。 在沉彦琛这个避风港湾这儿一直赖到进组,黎娇恋恋不舍眼泪汪汪地和老情人度过最后一个被翻红浪颠鸾倒凤的夜晚。 沉彦琛一面卖力给她留下“深刻印象”,一面揪着她耳朵恶狠狠地研磨警告,“不许和乔峰走的太近,听见没有?你要是敢和他传出一点绯闻来,我就马上杀过去打你!” 黎娇正在思考他今天怎么说了这么多话,突然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她身子一紧,痛感从被打的那处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 恼羞成怒,黎娇愤愤地在他的宽阔肩膀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好像不经意间打开了他身体里的某个神秘开关,受到刺激的沉彦琛犹如一条凶猛的蛟龙,上下起伏,乘风破浪。 黎娇则宛如一只在海面上起落飘浮无依无靠的小舟,只能泪眼朦胧,紧紧攀扶着他,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风浪终于平息,黎娇困倦地闭上双眼,双手却不自觉眷恋地环住他的腰。 潮红的小脸写满餮足,小鸟依人的模样娇怯又乖巧。 沉彦琛怜爱的吻轻轻落在她眉心。 ***** 黎娇大包小裹的往车上搬着行李,把宽敞的保姆车给塞了个满满当当,活脱脱像个被人扫地出门的小可怜。 然而离家的悲伤很快就被即将见到男神的激动给打破了,黎娇坐在飞机上,高兴得睡不着,她扯下眼罩,叫另一个助理妹子再给自己补了补妆。 飞机准时降落在横店,到了片场,黎娇先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瞄了一大圈,却没能找到男神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小遗憾。 难道是已经去酒店了么? 她也不好意思问,只能抱着瞎猫撞死耗子的侥幸心理,先去酒店安顿行李。 万一能碰到男神呢! “叮”—— 到了六楼,电梯门应声而开,黎娇和两个助理往外走,正巧碰见等在门外要下楼的乔峰。 黎娇腿都软了,想迈开脚,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乔峰真的很帅,真人比电视上还要英俊挺拔一些,五官深邃又立体,像是被雕刻上去的一样。 胸腔里的那颗少女心,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扑通扑通,一声比一声大,震得脑袋发晕,黎娇没出息地酸了鼻尖,她双手捂着小嘴,声音哽咽,“乔……乔峰……” 乔峰刚想笑着答应,却看她马上就要哭出来了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他认识这个女孩,年纪虽然小,但是演技非常不错,初次见面,他应该表现得友好一些,可是…… 乔峰茫然地看着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以前好像没有得罪过这个姑娘吧?为什么她一副被他负了的委屈模样? 两个妹子见状赶紧一人拉住了黎娇的一只胳膊,努力地让她保持镇静。 “乔老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两人边连连道歉,边强扯着把人拖走了,要是再停留一会儿,她们不排除黎娇会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泪流满面的可能。 太丢人了,脑补到这个恶寒的画面,小张和小刘不禁同时打了个寒颤,慌慌忙忙把人带进了房间。 沉彦琛低头看了一会儿文件,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手边安静的手机,根据杰森提供的情报来看,她现在应该已经到剧组一个小时了。 说好了下飞机就给他打电话的,怎么还没打过来? 肯定是遇到那个小白脸之后就把他给忘了!哼! 他烦躁地起身,却因为动作太大,椅子撞在桌角上,“哐啷”一声,响彻了安静的办公室。 沉彦琛揉着膝盖咬牙切齿,在他几乎快被要把手机捏碎的时候,屏幕终于亮了: “大宝贝邀请您进行视频聊天” 这么恶心的昵称是她走之前死活磨着他改的,还把自己给设成了置顶,说是防止他忘了她。 他才不像她一样狼心狗肺呢!倒是她自己!见了别的男人就忘了他! 沉彦琛故意不接,抻了一会儿,怕她真的给挂了,这才慢慢悠悠地按下接听键。 “琛琛,你吃饭了么?”知道自己没有遵守约定,黎娇故意拉低了领子,单手托腮,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把尾音拖得绵长又甜腻。 天大的火气在这样的声音面前也消了一大半。 领口下的浑圆被挤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引人探索,呼之欲出,看得见摸不着,沉彦琛嗓子眼冒火,还想再仔细过过眼瘾,那边却传来了小张叫黎娇拍定妆照的声音。 这个短暂的视频通话还没持续两分钟就被无情地打断了。 沉彦琛只能默默地喝着水降火。 再见到男神,黎娇已经淡定了很多,拍好定妆照,她急着回房抚慰她家小琛琛。 霸道的男朋友什么的,还是比偶像要可怕得多了。 没有人抱着,这个晚上黎娇睡得不太好,化妆师在她眼睑下涂了好几层遮瑕以应对上午的开机仪式。 张导本身就是拍古装戏出身的,剧组早已相对成熟,有一套完整的组织架构,分工明确而且相当专业。 为了给观众呈现出最高质量的电视剧,各部门也是兵强马壮,因此开机仪式的会场足足齐聚了二百多号人。 开机仪式根据以往的传统——贡桌在前,上面一次摆着香烛、蜡台、供果和猪头,在制片人简短深刻的发言后,各部门代表上前敬香。 大家按部门坐好等待开机饭,乔峰和黎娇作为男女主角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在了一起,她忍不住盯着男神的侧脸流口水。 哇啊啊!男神吃饭好帅啊!说话也好风趣幽默啊!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花痴的样子已经被拍下来发到了沉彦琛的手机上。 开机饭向来不谈工作只谈感情,天南地北一通胡侃,结束后各自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即便是早上,横店的温度依旧很高,一层又一层的古装服饰裹在身上,黎娇怕热又贪凉,拿着好几个小电风扇一起吹,主动送给男神两个,再四处分发掉一些,她的库存即刻间捉襟见肘。 她的第一场戏就是弹古琴,只是古琴老师还没到,黎娇只好边吃饭边等。 吃到一半,张导费了老大劲请的梁老终于姗姗来迟。 黎娇恭恭敬敬地弯腰向老师问好。 梁文景本来就不抱太大希望,走流程般随意地问了一句,“之前有没有了解过古琴?” 张导提前给她打过预防针,这部戏里面涉及到很多乐器,落在她身上的主要是古琴和舞蹈,舞蹈她是没问题,可这古琴她从没接触过,所以她在家除了啃剧本之外,还特意背了不少关于古琴的资料。 黎娇长吸一口气,捏捏手心让自己保持镇静,看着桌子上散发着香气的古琴,尽量平静地回答,“古琴有标志音律的13个徽,也为礼器和乐律法器,属于八音中的丝,音域宽广,音色深沉,余音悠远。音域为四个八度零两个音。有散音七个、泛音九十一个、按音一百四十七个。“静”可以说是琴音的最大特点,演奏时,将琴置于桌上,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 梁文景先生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黎娇的心不由得随之高高悬了起来。 沉吟片刻,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稍加赞许道,“还可以,基本知识还是做过功课的,”话锋一转,他话音变冷,“只是,把皮毛背得再好也不代表着实际操作的情况,所以下面我教你的时候,希望你能认真学习,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对于态度不好的人,我向来是没什么耐性,而且我只教四个小时,至于效果怎么样,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我不可能再重新教上一遍。” 涉及到演戏,黎娇对自己的要求一向苛刻。况且学什么都是有用的,她坐直身子,听得认真又专注,一丝不苟地对待手下的古琴。 鼻尖额头悄然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后颈上的汗滴顺着脖子没入衣襟,将后背洇湿了一小片。 梁文景先生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由变化了几分。 这孩子还真是,很有天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掌握得这么快,最难得的是肯老老实实静下心来,不理会周围的嘈杂吵闹,一心一意扑在学琴上。 他原本是不欲来的,一个职业古琴演奏家,跑来教一个演员,说出去叫人笑话,他不情愿。 可架不住张胜凡苦苦哀求,信誓旦旦地保证演员的人品,后来又扯扯扯,扯到了弘扬中华古典传统文化,为古文化事业向前发展做出巨大贡献, 他再不答应都有点说不过去了,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即便是他随便教教,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可没想到这演员是真的很用心,没有一句怨言一直端坐着练了四个小时,本身就相当难能可贵了,反而倒使他不得不用了几分心思在里边。 赶在上午收工之前,她来到剧组的第一场戏,终于顺利地一条通过了。 黎娇的午饭多加了一个鸡腿。 《默问》凌晨上映,当天票房突破了八千万。 上映第二天,票房破亿。 这部小成本电影,获得了观众和业内影评人的一致好评。 王先森:情感细腻,画面精致,剧情饱满,演技在线,继承了王导电影一贯的低调含蓄的风格,用温情一点一点抓住了观众的心,情节的推动与发展一张一弛,回味无穷。 电影审美学:说实话我对王导的电影没有丝毫担心,我最担心的是女主角的演技,但是黎娇给了我很大的惊喜,让人眼前一亮的演技,把人物按照时间线的那种情感的变化表演得淋漓尽致,真的满分。 旧颜:我对黎娇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清纯明媚的静香,这两年她在剧中的形象也多为单纯善良的小白花,虽然每一个演的都还可以,但是,这种角色演多了很容易让人记不住,这次的刘晓琪,让我彻底记住她了,不难看出,戏路是宽的,很棒,继续加油。 王海洋:刘晓琪,印象深刻。 懂大叔:整部电影中,女主的哭戏一共有十场,每场都堪称教科书一般的典范,无助,失落,悲伤,幸福,喜悦,绝望,再到最后边流泪边自杀,能把每一场都演出不一样的感觉并且让人过目不忘,这孩子果然是有灵性的。 沉默:女警察询问刘晓琪的时候,黎娇的一个绞手和低头,生动地刻画出了那种胆怯懦弱和局促不安,挺好的。 我爱电影:男主走进刘晓琪的生活,为她灰暗的天空渐渐地填充起起彩色,然而当他在母亲的要求下毫无抗争的离开时,黎娇的那个笑容,苦得人心里发寒。 娇娇娇娇娇:怂包一哭,我也忍不住跟着哭了呜呜呜。 黎娇最美:那些说怂包绿茶婊只会哭的某家粉,让你们家主子别用眼药水了再说话吧。 科科:一部戏,黑转粉,实力打脸,我无话可说。 黎娇家的的小可爱:像我们家怂包这样演技与颜值齐飞的宝宝 ,请别家水军别再消费她了。 睡不到黎娇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电影好看!!可我只是一个颜值死忠粉。 上映第三天,《锦绣良缘》的定妆照于官方微博首发。 阵容强大,各家粉丝纷纷舔屏。 24k纯路人:期待。 吾爱娇娇:期待怂包和老干部的对手戏! 我装作我不在:看完《默问》,突然对黎娇的表现有了一种谜一样的期待啊啊啊啊。 国民校草:哇塞wuli娇娇扮相好美啊!妆容漂亮!左边柔美右边犀利!反差棒呆!!!!一定支持,手动比哈特!!! 国民校花:高三狗又要追剧了,心好累,再见。 看着这些评价,沉彦琛与有荣焉。 堆积了三个月的的文件繁重如小山,等沉彦琛处理完其中一摞抬头看向窗外时,才发现外面天色已黑。 不知不觉,居然已经这么晚了,他看看腕上的江诗丹顿,12点整。 这个点,她应该已经睡了吧? 走到落地窗前,他看着下面车水马龙。主路上的灯光蜿蜒曲折,不计其数的车灯错乱交杂,看得人眼花缭乱。 点起一根烟,伸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长长的烟丝从薄唇中缓缓吐出,缭绕弥漫的烟雾给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稍稍带来了一丝慰藉。 他烟瘾不重,但是烦闷的时候也会抽上几根,这个习惯自从黎娇住进家里以后,他就戒了,毕竟晚上有的是其他的地方让他上瘾,那种快感,比单纯的抽烟要舒爽得多了。 她这一走,他没地方宣泄多余的精力,又没人耳提面命地管着,他免不了又捡了起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吸了一会儿,却觉得索然无味,沉彦琛雕像一样站在原地,任凭烟卷一点一点燃尽,望着远方建筑上璀璨的光亮,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最容易孤独。 每个人都害怕孤独,他也不例外。 沉彦琛思绪飘远,他想起他曾经交过的两个女朋友。 一个比一个懂事听话会看人眼色,了解他不高的耐性,因此在他面前永远乖乖巧巧,不争也不闹,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应该存在的小范围里,像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 有的时候他胃病犯了,一个人难受心慌,忍不住给她们打电话。 电话那头无一不是娇娇柔柔的嘘寒问暖,他分不清是假意还是真心,但他不想听。 他替她们悲凉,更替自己悲凉,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以为全世界的恋爱都是这样枯燥乏味没什么意思。 直到他认识了生了病以后的黎娇。 真是又磨人又烦人,想起什么要什么,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吃那个,不给她买她便死活不肯罢休,仗着自己是个病号就整日里又作又闹惹得人心烦。 而且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粗心马虎,自己的衣服啊东西啊放在哪儿全都不知道,贤惠这俩字,和她半点不沾边。 还要靠他这个大男人给她记着。 还有啊—— 这家伙缺点真多,想了好几条罪状,沉彦琛不由得轻笑。 夜晚的风比白日凛冽些,他打开窗子吹了一会儿,疲惫缓解了不少,他清醒过来,目光也清明了几分,才发现刚才他居然—— 心里脑里满满的都是她。 这样不行,他要把她从他脑袋里赶走。 睡觉吧。 她不在家,他回不回去也没什么意义,这么晚他懒得往家里赶,不如就在公司凑合一夜算了。 简单地冲了个澡,在腰间松松垮垮围条浴巾,沉彦琛走出浴室。 床上放着的手机正响着一阵熟悉的旋律,沉彦琛转过身来,拿起手机。 屏幕上赫然又是醒目的大宝贝三个字。 他擦着头发,拿起手机接听,刚一打开,听筒里果然传来了女朋友娇气兮兮的抱怨。 琛琛,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呀。不用看,光猜都能想出来她此时此刻一定是撅着嘴的。 往屏幕上扫了一眼,果然如此。 低落的心情一下子愉悦了起来。 “洗澡去了,没听见。”头发擦的差不多了,沉彦琛把毛巾随手一扔,专心和女朋友视频聊天。 刚洗过的头发正柔顺服帖地附在前额上,却被他擦得有些乱糟糟的,显出几分慵懒和随性。 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怀疑,黎娇撅着的嘴巴还是不肯放下来,乌黑的眼珠狡猾地转了转,“真的么?那我要看看。” 沉彦琛把镜头向下照—— 几滴未干的水珠顺着脉络清晰的胸膛慢慢滑下,再经过壁垒分明的六块腹肌,最终没入胯间隐隐约约露出的一片黑色中。 黎娇死死地盯着他性感的人鱼线,喉咙不自觉地发出了咕咚一声。 她想他疼爱她的时候那双有力的臂膀了…… 以及其它,不可描述的某些。 等沉彦琛把手机摇回脸上的时候,黎娇已经收回了自己的一脸色相。 福利是互相的,欣赏完他的肉体,为了礼尚往来,她脱下裹得结结实实的浴袍,一.丝不.挂的身体慢慢露了出来,羊脂玉般的身体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 “嘿嘿,好巧哦,我也洗过澡了,”她把手机放在床上,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换上睡衣,姿态妖娆地扭上.床继续和他说话。 她趴在床上,胸前两座山包被压得鼓鼓的。 眼风不经意地一扫,突然瞥到了她塞在被子里的剧本。 天哪,她的台词。 本想勾引他的心思一下子熄了火,不得已,她任命地拿过剧本,趴着背那些艰涩难记的半文言文半白话文。 背书最消耗体力了。 黎娇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又觉得肚子发空,可是她已经刷过牙了呀。 哎,好烦。 食欲最终占据了上风,她拿起手边柜子上切好的水果,一块一块地暴风吸入。 沉彦琛靠在枕头上,不出声打扰女朋友忙事业。 他静静地看着小姑娘摇头晃脑,真有点像个尼姑庵的念经小尼姑。 嘴角带笑,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两周未见的小姑娘。 应该是已经卸了妆的,眉眼却依旧精致好看,晶莹剔透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瑕疵,光滑又细腻,如同剥了壳的煮鸡蛋,看不见一丝毛孔。 漂亮得像个瓷娃娃。 但是这个瓷娃娃,吃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快,没一会儿,一盒油桃,一盒哈密瓜,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看她吃的香,他也有点饿了,但他不想吃水果,而是,想吃她…… 樱花般的粉红小口,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还有那两块藏在她胸前白花花的嫩豆腐……他都想吃。 没注意沉彦琛虎视眈眈的眼神,她吃完了,反而更饿了,于是,她轻巧地下床,在柜子里翻翻找找。 沉彦琛看不见她了,心里着急,还好没过一会儿小姑娘就又出现了。 黎娇咧着小嘴,手里拿着一根香蕉,重新回到了他的视线。 撕开皮,黎娇以手托头接着背词,下意识地张口要吃,突然,她看向镜头那边潇洒轻松的男人,心里突然有点不平。 戏谑地挑挑眉,黎娇伸出粉粉嫩嫩的小舌头,绕着这根完好无损的香蕉尖来回打转,吸吮吞吐,啧啧作响。 沉彦琛眼底猛然燃起一簇火苗,幽深的眸色深不见底,他喑哑地唤,“黎娇……” 舌尖上还沾着乳白色的香蕉果肉,黎娇狠狠地横了他一眼,非常不满,“人家别人的男朋友都管女朋友叫宝贝!为什么你还叫我名字?!” 他从没这样叫过他以前的女朋友,更不清楚别的男朋友是不是都会这样叫自己的女朋友,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沉彦琛很识时务地改了口,“宝贝……” 说出他的认知中这么肉麻的两个字,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几乎是他一张口,两个字就顺着喉咙滑了出来。 带着火气的低沉好听的男声说出这两个字,听起来酥酥麻麻的,黎娇忍不住发笑,心满意足地继续把香蕉含在嘴中舔弄。 纤长的手指先后勾掉了两根细细的肩带,她笑得眉眼弯弯,给听话的男朋友看福利。 姿态撩人,媚意横生。 屏幕里,男人的喘息越发加重起来,呼哧呼哧的格外清晰,伴随着喉间逸出的粗噶闷哼,他难受得涨红了脸。 一把烧的正旺的浓浓烈火憋在小腹,却无处发泄,沉彦琛只能一声一声地叫着宝贝儿以增加慰藉。 仿佛若他呼唤得足够浓情蜜意,黎娇就可以穿过手机,到他身上,被他揉在怀里狠狠地惩罚,惩罚她的调皮和滑头。 可是无论他怎么叫,他都够不着,更亲不着,火势迅速窜至四肢百骸,灼心烧肺。 她像个妖精似的在那边扭来扭去,沉彦琛实在受不住了,紧绷的右手不自觉地慢慢下滑,然后握住支得高高的帐篷,飞快地运动了起来…… 沉总一边耸动,一边用狼盯着肥肉一样的眼神盯着她,前半段黎娇还兴致勃勃地观看,享受他被她挑起的忘情。 可后来她渐渐发现,这个活动似乎有些漫长,而且无聊枯燥又乏味,只是完完全全地重复着一个动作,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简直像催眠一样,黎娇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因此到了最后,她也没吃掉这根饱经蹂.躏的香蕉。 等饭沉彦琛闭着眼睛嘶吼一声后,才发现屏幕中央的那双狡黠的桃花眼,已然不知何时悄悄地阖上了。 只剩下一张恬静乖巧的睡颜,完全没有了刚才勾.引他泻火时妖娆妩媚的模样。 刚刚还是个魅惑可人的小妖精,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纯洁可爱的小天使。 反正她也看不见,沉彦琛偷偷地啄了她脸蛋一口。 他居然像个痴汉一样亲屏幕…… 沉彦琛的俊脸不由发烫,然而他又猛然意识到,他不仅亲了手机,而且没控制住在她面前做了那样的事。 他在她心里的高大形象,可能就这样崩塌了;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也在她面前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天哪好羞耻。 可他却又不舍得关上视频,于是抱着手机,睡了。 快入梦的时候他糊里糊涂地想起,本来要骂她和乔峰眉来眼去的,被她一搅都给忘了。 一败涂地的沉总带着遗憾与悔恨,懊恼地进入了他旖旎的梦乡。 世界三:霸总×女明星(第三部分)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 剧组的伙食还算不错,两荤两素一汤,再加点水果,可是每天都是这几样菜,翻来覆去地每天都是盒饭,谁也受不了。 黎娇费心费力运过来的几大罐咸菜终于派上了用场。 东分分西送送,黎娇的库存不出几天便所剩无几。 人民群众的力量果然是伟大且无法估量的。 她觉得他带的已经很多了,没想到,没想到大家都这么能吃…… 是她判断失误了,电影的拍摄的周期相对电视剧要短一些,再加上王导几乎没有什么大场面的制作,都是靠剧情和演员打动观众从而取胜,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演得快的话,她不需要带咸菜就能忍过吃盒饭的痛苦日子。 电视剧就不一样了,这才拍到一半,她的咸菜已经快没了,呜呜呜,她该怎么办! 抱着最后的半罐腌黄瓜,黎娇忍不住心如刀割,一张小脸泫然欲泣。 还有杰森,远程操控,虎视眈眈地不许小张给她开小灶,现在她又没有存粮了,以后的日子她要怎么坚强的活下去? 对啊,黎娇灵光一闪,她还有琛琛! 要是沉彦琛可以过来的话,她的吃饭问题就能得到妥善解决了! 趁着中午休息,她拿出手机给沉彦琛发微信。 可是看一眼两人的消息记录,她忽然又不是很想找他了…… 满屏都是他发的各种推送…… ——想要做一个整洁的女子,你应该做到以下几点 ——好女孩最宝贵的几种品质,看看你缺哪样? ——成功,从细节之处窥见 ——几个小习惯,竟然可以改变人的一生? 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 他怎么和他妈似的……每天都发这些奇奇怪怪的推送给她? 好想让他们俩决斗啊,一个提倡健康,一个提倡品质,去吧,战斗吧!在微信群里斗中老年人表情包吧!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她怎么敢把她妈和沉彦琛放在一个群里,这要是被她爸知道了…… 天啦噜,还是算了。 看着这些推送,黎娇越看越气,他就是嫌她不心灵手巧不贤良淑德! 去他.妈的,老娘最帅! 她一定不会找他要吃的了! 可是……还有一半的戏没拍啊……漫漫拍戏路,本来就耗费元气,要是再不补充点能量,她就营养不良的,她才21啊,还在长身体呢,就算每天能看到男神赏心悦目的颜值,可是再帅也填不饱她的肚子啊…… 思索了一会儿,在食物和骨气中左右摇摆纠结,最终,黎娇很没出息地选择了食物…… 直接说好像显得有点猥琐,黎娇想了想,若无其事地挑起了另一个话题,“琛琛!我今天听了一首歌哟!超好听哒!” 这是什么鬼?沉彦琛皱眉,手指却习惯性地秒回,“哦?” 大宝贝:“有一句歌词我觉得特别好!很适合现在的你哟!” “嗯?” 大宝贝:“戴荃的《悟空》!,琛琛去听听吧,快去快去,1分43秒哦[愉快]” 是什么歌词呢?难道是我爱你? 这丫头?难道要跟他表白?今天,也不是情人节啊? 沉彦琛心里砰砰的跳,立马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带着疑惑和期待搜出了这首歌,将进度条拖到1:43。 然后他看见了一句很棒的歌词: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很适合现在的他!是说他独守空房寂寞难耐么?! 这个坏蛋!沉彦琛咬牙切齿,明知道他现在经不起撩拨还故意来逗他! 难道是他想多了?她要干嘛?让他给她解释他的铁棒有何用么?!还是想他的铁棒了?! 思来想去,沉彦琛还是没想明白她什么意思。 暗示他去? 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肯定不可能的,她一直怕任何人发现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躲避还唯恐不及,怎么会主动找他? 他知道她心里的芥蒂与隔阂,所以两个月来,他从不主动提起要去片场看她,只是一个人辛苦地忍着。 演员这个职业有特殊性,她要强是好事,他不会牵绊她,更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给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与恋情曝光后她要遭受的质问与怀疑相比,他忍上几个月实在是不足为提。 所以他理解的邀请他去探班,应该只是他自作多情吧? 她大概就是想逗逗他而已。 沉彦琛点上了一根烟。 黎娇巴巴地等了一个下午,拍戏的间歇还不忘刷他的回复,可两个人的聊天界面却像死了一样,一片寂静。 他连一个屁都没放! 笨死了!黎娇愤怒极了,这么明显的暗示都不明白!好吧,他没好好谈过恋爱,她不怪他,可就算他不明白,为什么连回都不回? 她接下来想说的话都没法继续说下去了。 心里不舒服,黎娇把手机塞进包包的最下面,返了回去拍下一条。 晚8点,两人的每日视频时间到了,沉彦琛像个情窦初开的大小伙子,满含期待地拨通心上人的电话,羞涩地等待她的回应。 然而他的心上人并没有和以往一样穿着他最喜欢的薄睡裙准时出现。 可能是有事还没回来吧。 沉彦琛接着打,可是连打十次,还是没有人接,他不死心,执着地拨通了第十一次。 放在一旁的手机不间断的作响,扰得黎娇背不下去,抓起来看了一眼。 对方誓有她不接他便不摆休的架势,小样,还挺顽强,哼,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邀请被接通了,沉彦琛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然而对面,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露出雪白肌肤给他看的软萌娇羞女朋友。 而是面无表情,穿着常服,正襟危坐在桌前,面前摊着剧本的严肃正经女朋友。 她是接听了,可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沉彦琛心里直打鼓,怎么了?他做错什么了么? 为什么她又变成骨折以前那副疏离冰冷的样子了? 沉彦琛心里止不住的难受,明明中午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生气了?难道就是因为他没谈谈对歌曲的感想?还是,她在剧组受了什么委屈? 这些问句憋在心里,想问出口,可他抿抿唇,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本就不爱说话,更不擅长解释,他们俩之间一直是她问他答,她说他回。 可她现在突然冷淡起来,倒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谁也没有先开口,两人之间彼此沉默。 黎娇是因为赌气,沉彦琛则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看来,此刻他恐怕说什么都是错。 说得多反倒更惹她生气。 他就是个榆木疙瘩! 黎娇猛地抬起头来,眼眶微红,瘪着嘴巴,生气地吼道,“王凯琪的男朋友来探班了,我要出去了,不跟你说了!” 说完她马上关掉了视频通话。 这回沉彦琛要是再没听明白女朋友的意思,那他就白比她大11岁了。 真是小孩心性,想他了就直说嘛,还耍小性子,一点都不可爱了。 让朱迪买了明早的机票,他躺在被子里发呆。 虽然今晚没有福利可看,可是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真人了,沉彦琛压不住上翘的嘴角。 他是高兴了,黎娇还在生气。 被沉彦琛气得胸闷,她跑出来透透气,结果刚一出酒店门,就碰见了才回来的王凯琪。 刚才还给人家编了一个男朋友…… 黎娇心虚地想溜,王凯琪却眼尖地发现了她,热情地同她挥了挥手,“黎娇?干嘛去啊?” 黎娇只好停在了原地,勉强笑了笑,“啊,我随便走走。” “我和你一块去吧!” “啊?”黎娇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显得极为稚嫩可爱。 长得实在让人生不起防范的心思来,加上她又对她一直很亲近,黎娇也不好意思太拂人家的面子,便和她一起转了一圈。 等她回来,冲过澡,摸起手机,她看到了沉彦琛发来的一连串虚心求教。 “宝贝,别人的男朋友探班的时候都带什么?” 黎娇看了,却不想回,只是临睡前没忍住,还是敲了几个字回复他。 “不知道,可能带吃的吧。[傲慢]” “什么吃的?” 她刚把消息发过去,沉彦琛又飞快抛了一个问题出来。 想到他在家里守着她回复不睡觉的样子,黎娇莫名心情大好。 可是他这个蠢问题她才不想理,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逗她呢?他连她爱吃什么都不知道么?还要问她?! 自己想!黎娇忿忿地戳着屏幕,送给他一个便便,多余的字却一个也不肯再回了。 看他能拿她怎么办。 收到一坨便便的沉彦琛依旧兴奋得睡不着,躺在床上,他忍不住拿过黎娇的枕头,放在鼻尖轻嗅。 闻着枕头上残留的属于她的清香好闻的味道,他这才安心地睡去。 为了赶飞机,沉彦琛起了个大早,和黎娇发了个早安,他开始思索: 别人的男朋友去探班到底都会拿些什么? 别人能做到的事,他也一定要做到,他的好胜心不允许他做一个女朋友眼中不合格的男朋友。 可是吃的他可以到那里再给她买,别的他实在是想不起还能再带些什么了。 两手空空显得好没有诚意啊,思及此,他在行李箱里装上了两大盒安全.套。 这下,他总能证明他的真心了吧。 早冬的阳光明媚温暖,洒在人的脸上,舒适而熨帖。 张导率先看见了风尘仆仆赶来的大财主,脸上不由得乐出了一朵花。 沉彦琛坐在导演旁边,看着不远处的女朋友和别人卿卿我我,互诉衷肠。 黎娇身着一套淡紫色花刺绣镶领粉红对襟褙子,白色交领中衣,下身是绣了折枝红梅的白色长裙,粉嫩十足,婷婷袅袅。 佳人垂泪,梨花带雨,美不胜收。 沉彦琛移不开眼。 卡,监视器后的张导满意地喊了一声。 这场戏结束,黎娇很快从角色中脱离出来,小张迅速地给她披上了一件大衣。 黎娇搓搓手,接过小张递过来的热水袋,满脸泪痕地寻找刚不知道被她放在哪儿了的手机。 果然还是那个样子,什么都找不着,沉彦琛眼底带笑,神色温柔。 张导在一边看得毛骨悚然,好家伙,幸好他知道沉彦琛是冲着哪位这样,不然…… 不然他快误以为他是对他有意思了…… 老妈子小张在合着的剧本里找到了她的手机,黎娇笑盈盈地抬起头,不经意间扫过导演的方向。 挺拔俊朗的男人一身西装,黑色的风衣外套,正气势十足地正锁定着她所在的方向。 黎娇强压着嘴角,笑意却不自觉从眼尾一点一点泄了出来。 大家都在发懵地看着不打一声招呼就突然杀过来的金主大人,因此并没有人发现他们俩之间的异样。 投资商既然来了,那么注定意味着要改善伙食。 晚7点,盛和庄,沉彦琛请全剧组吃饭,乌压压的人坐满了半个大厅。 为了讨好女朋友,他点的菜都是黎娇爱吃的。 黎娇心里甜滋滋的,面上却丝毫不显。 沉彦琛以为她真的没看出来,满腔的雀跃顿时变成了深深的无奈。 她吃得那么高兴,怎么就记不起他来! 制片人要敬他酒,被他拿出自己有胃病的借口给挡了,他这么一说,谁还敢强迫他喝酒,黎娇像是第一次知道他有胃病一样,和大家一起理解而又惋惜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好演员,演不认识演的可真像啊! 不带他,大家倒也喝得欢畅,只有两个人还完全清醒,一个是说自己酒精过敏只知道吃的黎娇,一个是全程盯着女朋友小嘴的沉彦琛。 付了账,沉彦琛先行离开了酒桌。 他自然有办法拿到她的房卡,他坐在床上等着她回来,等了一个小时,佳人仍是不归,沉彦琛坐不住了,在屋里晃来晃去地踱步。 最后直接趴在门上听她回来的脚步声,虽然知道这样的举动有点猥琐,但他控制不住。 思念如苦药,委实太难熬。 6楼光滑的大理石上,渐渐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一高一低,一重一轻。 男女交谈的声音也随之逐渐清晰起来。 乔峰刚才也不免喝了几杯,现在脸色有些微红,他微微扯开衣领,给女主演反馈,“今天入戏入得很深,我觉得不错。” 收到来自男神的夸奖,黎娇心里像吃了蜜一样,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门口,她扬起夜莺般清脆的声音,向他道谢,“谢谢乔哥,那我先回房间啦,乔哥明天见啦!” 乔峰也朝她挥挥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卡还未完全推进插口,门自动地打开了,天旋地转间,黎娇被人抱了个满怀。 她下意识地要尖叫,却嗅到了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烟味古龙水香,格外的好闻。 黎娇知道是谁了,便挣扎着推开他,她瞪他一眼,一脸傲娇地往屋里走。 “你来干嘛?堂堂沉总,没有自己的房间么?” 是她要他来,现在倒还拿上乔了,沉彦琛长腿向前迈了两步,大步流星地追上了她,把那只杨柳小腰重新圈在自己怀里,窄腰向前一顶,咬着那白净小巧的耳垂低低地叹,“我是来让你,看看我铁棒到底有何用的。” 黎娇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头的那点不快彻底烟消云散,可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原谅他,于是她赶忙收住脸上的笑意,嘴硬道,“听不懂你说什么!” 死不承认的小家伙,沉彦琛懒得和她废话,这个时候,实干比空话管用的多。 用西装裤下两条结实的长腿别住她的小腿,一个用力,他把人撂倒在了床上。 黎娇被他绊了一跤,变成了正面对着他,两个月不见,说不想是不可能的,她偷偷又痴痴地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流口水。 沉彦琛二话不说,上来就欲扯她的衣服,黎娇使劲推着他的胳膊,“你轻点!轻点!你放开我!” 她怕冷,衣服穿了好几层,里面还有件一排扣子的衬衫,沉彦琛没耐心一个个解,三下五除二往下扒,扒得干干净净后,他开始解自己的皮带。 光.溜溜的黎娇钻进被子,捂着眼睛大喊,“沉总非礼女演员啦!!” 可是酒店的隔音效果相当棒,沉彦琛不知自己哪根筋抽了,顺口回了一句,“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黎娇一愣,随即笑的打滚。 沉彦琛不管她,还差最后一步,他急急翻出一个tt。 两大盒东西明目张胆的摊在地上,黎娇忍不住脸红,嫌弃地啐他,“你拿这么多这个东西干嘛?!” 沉彦琛一脸正经,边戴边回,“因为我要用啊。” 这幅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样子……真的好欠揍啊…… 自己的衣服已经顾不上全脱了,话音刚落,沉彦琛以吻封缄,劲腰一挺,和她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黎娇被他固定在下面,压制得彻底,她吭哧吭哧地翻身上马,也要给他证明狂放不羁的女子与优雅大方的女子在这方面的不同。 沉彦琛忍不住舒服又享受的低哼。 自打这之后,他再也不给她发那些神奇的推送了。 她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他很满意。 大战三百回合后,两人连体婴儿一样抱在了一起。 久违了的肌肤相贴的幸福感,沉彦琛和黎娇不禁同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好暖和,黎娇往他胸膛深处蹭蹭,妖精打架的事情果然费力气,她浑身酸软,四肢无力,那个被欺榨得最严重的地方,甚至有些微微的红肿发痛。 她一动不动,没一会儿,便在这个令人安心的怀抱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沉彦琛厚着脸皮在这待了四天。 每天晚上抱着女朋友的感觉实在太好,他舍不得离开。 他在这,剧组里的气氛不免有些紧张,可又没有人能赶他走。 人家是来视察的,就像包工头视察工地,这是人家的权利,投了那么多钱,人家来看看工作的进展,本来就无可厚非。 可是……他每天待在监视器前,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啊。 他的眼神太过犀利寒冷,比12月份的横店气温还要冷,演员们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ng的次数多了,被他揪住骂上一顿。 黎娇自然也感受到了大家的不自在,可她也不想让他走…… 而且他每天在片场晃悠,只要别人有心探寻蛛丝马迹,他们俩早晚要露了马脚,瞒是瞒不住的。 黎娇本来也没想瞒,这一条和王凯琪的戏没过,她走到导演身边,听他指出问题。 其实没她什么事,她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沉彦琛旁边的空位上,检查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 听导演训完话的王凯琪见状也凑了过去,挤在了沉彦琛右边。 沉彦琛皱了皱眉,朝黎娇那边躲了躲,又怕她被他挤得看不到显示屏,于是下意识地伸手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黎娇没什么反应,顺势凑近了他的怀抱,倚着他胸口继续看。 王凯琪看她的眼神霎时变了。 这才几个晚上,她就和投资商搭上了?看来以前报道的消息也不是空穴来风,她向来喜欢靠男人上位,果然是个臭婊.子,真不要脸。 她鄙夷地轻哼了一声,白天鹅般扬着自己的高贵的脖颈,转身走了。 周围人的神色各异,有惊讶的,有羡慕的,也有像王凯琪一样鄙夷不屑的,但无一不是恶意地。 沉彦琛深深盯着她妆容粉嫩的侧脸,生怕她露出一点不高兴来,然而黎娇对别人的眼光视若无睹,镇定自若,甚至还因为满意于监视器里她演得不错的画面对着他甜甜地笑了下。 他一个无心的动作不知道要给她带来多少麻烦,看见她安慰般的笑容,沉彦琛愧疚又心疼。 不想他一走她就受欺负,心里一热,他决定再待上一周。 回到房间,王凯琪朝着自己的助理发泄心中的嫉妒与不甘。 她狠狠地往地上扔了一个卸妆液,仿佛扔的是演技压过她十倍的那个人,“不知道她有什么可神气的,不就是勾上一个总裁么,她以为她能得意多久?人家不过就是玩玩她罢了,也就她傻了吧唧还当真,”她怜悯状地摇摇头,“女人啊,真可悲,等人家玩腻了她,早晚会一脚踹了她!” 说到激动处,她停不下来,“她之前不是和那个什么导演搞在一起么,现在看见一个更帅权力更大的,就把导演给蹬了,利用完就跑!真是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啊,呸,恶心!” 助理能说什么,只能捡起卸妆液,强笑着点头附和。 明明是自己没演技还说人家靠男人上位……她的角色还不是抢来的? 助理暗自撇撇嘴,她觉得黎娇挺好的,光看人家对助理的态度,就知道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哪像自己面前这位,动不动就不把她们当人看,当牲口一样使唤来使唤去。 再睡,刚才她在黎娇的房门还没关死的瞬间,看见的才不是王凯琪说的那样呢…… 沉总正在给扒小龙虾,扒好了就喂到黎娇嘴里,那喂吃的的姿势那么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做,亲昵自然,浓情蜜意,哪像她王凯琪说的那样龌龊? 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肯定不是昨天才认识的,再说,人家如果只是想玩玩,又何必这么当真? 她倒觉得,沉总那情意绵绵的眼神不似假的。 ***** 沉彦琛正要走的那天,接到了朱迪传来的照片。 是狗仔拍到的他们俩的照片,片场的和酒店里的都有,有的人影朦胧,有的却极其清晰,要是认识他们俩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以前他们俩也被拍过,只是这种照片他向来都压着不让发。 但是这次…… 黎娇的态度已经不一样了。 他欣赏了一会儿,又看了眼前方正捂着热水袋取暖的黎娇,他动动手指,把照片发给了她,询问她的意见。 黎娇在刷着手机,因此回的很快, “发呗,反正早晚都会被人知道的。” 还挺洒脱,沉彦琛无声地笑了,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像个被她养在暗处的妾室一样,身份得到了承认,他竟然意想不到的开心。 消息一出,各种八卦新闻铺天盖地漫山遍野。 #沉彦琛黎娇#这一话题轻轻松松占据了热搜榜第一名,以及加上它的衍生话题,牢牢地霸占了热搜前五名。 营销号及狗仔对两人的恋情开始了群众喜闻乐见的扒皮。 原来这两个人在一起快一年了,《锦绣》剧组的人这才恍然大悟,沉总,其实并不是视察工作的,而是……来探女朋友班的呀…… 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想要进一步地探究。 王凯琪看不惯她处处压制自己,暗地里雇了不少水军,将矛头指向黎娇,用评论对她进行人身攻击,言辞里不乏各种生殖器官,骂得相当难听。 沉彦琛和杰森,一个有钱,一个有手腕,摆平这点事情简单的很,改变舆论的倒向其实本来也并不难,过了一天,风向已变,很多人站在黎娇这边,为她受到的指责鸣不平。 外界腥风血雨,处在漩涡中心的黎娇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即便是在片场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她的日子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她每天还是专心背台词,认真揣摩体会人物的情感变化,再一条一条分镜头踏踏实实地过,丝毫没有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反而越发从容镇定,一心扑在演戏上。 她所饰演的角色到了后半期有一个逆袭反转的阶段,黎娇已经没有心思考虑其他的事情了,她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把前后两段不同更好地表现出来,更好的被观众所接受,因此她对所有的细节更加精益求精,锱铢必较。 随着时间的流逝,流言渐渐地平息。 而做什么事都认真的女孩,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更何况,黎娇没有架子,对所有人都一样客气尊重,有时候她的一句话,足以让人暖到心里。 再加上她的电风扇和小咸菜,这么有礼貌又懂得照顾人的演员,时间久了,大家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又渐渐变为了由衷的敬佩,佩服她年纪虽小,却有着处变不惊的态度。 全剧杀青那天,沉彦琛第n次飞过来,大方请客吃杀青饭,历时四个半月的《锦绣良缘》以黎娇打破原则陪投资商喝酒撸串而结束。 终于要回家了,黎娇无情地抛下她的行李和助理,和沉彦琛搭乘同一个航班,返回了b市。 下了飞机,等待黎娇的粉丝仍旧堵在机场,人山人海,有些吓人。 而被等的某人,则歪在沉彦琛肩膀上睡得正香,他直接抱起人,从vip通道离开。 黎娇今天穿着一件粉色的兔子卫衣,大大的帽子将她埋在沉彦琛颈窝里的小脸盖的严严实实。 睡得可真熟,要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沉彦琛感受了一下吹在脖子上的平稳呼吸,一边腹诽一边把人轻轻装进车后座。 只是他动作再轻黎娇也不免醒了一下,她眨巴眨巴眼,发现了熟悉的黑色真皮座椅,迷糊中,她放心地蹬掉了两只高跟鞋,身体缩进沉彦琛怀里的同时,又一气呵成地把两只脚放在他腿上暖着。 眼看着那两只不安分的小脚有一种逐渐向中间窜的趋势,沉彦琛连忙按下按钮,升起前后座间的隔板。 她手脚都在乱动,沉彦琛伸出两手去捉她,闹了一会儿,黎娇睁开了惺忪的眸,讨好地亲亲他唇角,提出了一个请求, “琛琛,我想吃冰激棱了,还有鸡翅。” 见他没应,她连忙补充,“前面就有一家肯德基店!” 看着那双氤氲着水雾的大眼睛,沉彦琛实在是狠不下心拒绝,“那好吧,不过,只能吃一个冰激凌。” “好好好!” 司机的内心是崩溃的。 就知道她一回来,他逃不过买东西的厄运!后面的两个人你侬我侬,却使唤一个苦逼的单身狗去买肯德基。 穿着西装现在人堆里的司机小哥心中酸涩。 可是他回来后,黎娇笑的甜甜的冲他道谢,他的那点不情愿烟消云散,他一脸痴汉地回应女神的微笑。 沉彦琛无情地升起了挡板,同时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对他的警告。 司机讪讪地挠了挠头。 资本家,果然都是没人性的。 ***** 黎娇回工作室,和杰森交头。 她拍戏的时候,杰森也一刻没闲着,尤其是她爆出恋情的那段时间,工作室电话都被打爆了,他忙得焦头烂额。 事情虽然过去两个月了,早就已经平息下来了,可是她的形象也确实因此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以往这个家伙因为一丁丁点不好的言论都能哭上半天,这次怎么竟然这么淡定? 好像她突然之间就长大了,也不再需要他这个管头管脚暴跳如雷的经纪人的安慰和帮助了。 杰森说不出心里是欣慰更多一些,还是其他的别的什么更多一些。 他手里拿着一打剧本给她看,《默问》之后,她的片约数量几乎翻倍了。 黎娇随手翻了翻,没有找到特别喜欢的。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开了口,“杰森,我想……先歇一段时间,锦绣拍的太累了,我休息一下,等等其他的戏吧?” 她是征求他的意见,然而杰森除了嗯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以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回呛她,更没有骂她。 欧呦?好奇怪哟。 “啊,对了,差点忘了,”他一屁股坐在她对面,“一周之后,有一个视频网站的访谈,你还是接一下吧,挽回一下宝贵的形象。” “好,我知道了~”黎娇乖乖的答应了。 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翻天覆地的变化啊,黎娇不禁感叹。 啧啧,杰森的更年期终于结束了。 *** 上午10点,黎娇准时来到访谈间。 这是最近很火的一档线上访谈节目,女主持人是某卫视的金字招牌——王薇。 以说话直爽泼辣不留余地而着称的她,资历要比黎娇大上许多,都是圈子里的人,真论起来,还要算是黎娇的前辈,因此黎娇刚一进门,便礼貌地鞠躬问好。 见到黎娇的身影,正坐着看提问问题的王薇热情地起身与她拥抱,在黎娇坐下后,她稳稳地坐在了对面,优雅地交迭起双腿。 打招呼的方式像是两人的关系有多友好,然而对视时,黎娇还是能看到她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轻蔑。 这并非她用状似亲密的肢体语言所能掩盖住的。 以前她不愿公开与沉彦琛的关系,就是因为惧怕他人这样的视线。 这个社会对女性就是这样残酷,只要扯上一个相对成功的男人,所有的努力都会被抹杀掉,从而一文不值。 娱乐圈更是如此,别人面上不说,私下里还是会戴上有色眼镜观察打量。 她的自尊心一度无法忍受自己被这样践踏。 但是现在,面对王薇的蔑视,她竟然觉得无所谓,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黎娇挺直脊梁,不卑不亢地端坐着,目光没有丝毫的心虚与闪躲,而是直直望进她略带深意的眼中。 这份气度倒是让王薇高看了几分。这年头,有靠山的女明星不少,然而有的人趾高气昂目中无人,有的人则唯唯诺诺心孤意怯。 像黎娇这样淡定从容的却并不多见。 摄像大哥比了个“OK”的手势,王薇收起其他的心思,扬起了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今天做客我们《明星来了》的是——黎娇!”她转过头偏向黎娇,“来,先和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黎娇对着机器摆手,“哈喽大家好,我是黎娇,今天非常高兴能够来到《明星来了》的现场,薇姐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首先要祝贺《默问》的票房破了15亿。” “谢谢谢谢谢谢~”黎娇颔首微笑。 “加上之前出演过的角色,应该是一共出演过四部电影了吧,一个比一个票房高,所以有人说你是票房女王,你是怎么看待这个称呼的呢? “我觉得有一点夸张了吧,因为一个好的电影,它不光包括演员这个部分,还有导演啊,编剧啊,以及所有幕后工作人员的辛苦付出。只能说我比较幸运吧,就是每次都能找到一个很棒的电影。” 王薇的笑容不变,而身体却坐直了一些,又问道,“出道三年,其实你的作品并不算多,平时你是怎么去挑选一个适合自己的角色,或者是说去挑选某一个特定的导演?” 这个问题问的就有些刁钻了,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说她每次只挑王导的戏演么? 黎娇挑挑眉,满脸真诚的回答,“我选择,嗯,能够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的影片。”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黎娇进一步解释自己的答案,“电影本身是一种娱乐形式,它的目的呢,是为了满足大众的精神方面的需求,但是我觉得它更是一种艺术,就比如我们总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说实话我觉得好的电影也是如此。一部好电影,它绝对不应该是让大家看完之后直接就忘掉了,没留下一点痕迹,它应该是带给大家一些思考啊,感悟啊,或者是情感体验啊等等等等这些东西,虽然并不一定说就要有多高深的教育意义,但是它起码要给观众一些,一些从其他艺术形式中得不到的东西吧。那我觉得王导的电影总是能抓住我的就是这一点,它会很润物细无声地走到你心里,然后在不经意间会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王薇点头表示聆听与认同,接着抛出了第三个问题,“我们大家都很好奇的一点是,王导对于你来说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黎娇无奈地轻笑,“他是我的伯乐啊。” “是王导演带你走进了这个行业对么?” “对对对。” “当初为什么要放弃Q大,然后成为一名演员?” 黎娇的神色认真了些,边回忆边讲述,“我那个时候去北影,高考之后去玩嘛,然后正好碰到王导在海选角色,然后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选上我了,就突然到我面前说,‘同学你能不能演一个角色啊,’其实当时我第一感觉就是碰到一个长得和王导很像的骗子了,但是后来就发现是真的,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挺神奇的,” “哈哈,嗯,然后就真的去演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嘛,那个时候真的就是什么都不懂,连最基本的站位啊什么的全都不明白,特别拖剧组的进度,但是王导一点一点地去教我,他是一个特别精益求精力求完美的人,然后后来就好很多了,还算挺顺利的吧,在开学之前拍完了,嗯。” “拍的过程当中吧,忘了是哪一天,家里就打电话说,说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说实话其实我没什么感觉,考完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差不多嘛,而且从小到大就身边所有人一直告诉你,你将来的目标啊就是这个学校巴拉巴拉之类的,嗯,读了12年书,然后实现了这个目标,就觉得很……高兴还是挺高兴的,但是没有那种激动和兴奋了,而且拼命读书的那个阶段过去了之后,心里就会想,那我将来要去干嘛,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到了那个时期就是很迷茫啊,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要怎么样,然后也是一时冲动吧,就不想再读了,想去拍戏。” “嗯嗯嗯,”王薇双臂环绕,咬着唇问,“那家里人有反对么?” “当然了,所有人都不可能同意的,但是那个时候,可能我还没有过完叛逆期?反正就一意孤行,谁的劝都不听,就是一定要演戏。” “有过后悔么,这个决定?” 思考了一会儿,黎娇释然地耸肩,“没有过后悔,但是会有遗憾,人生环节的一个缺失嘛,就是没有体验过大学的生活,其实还挺渴望的,但是没有后悔过,假如现在再让我回到当初去做决定,我还是会选择去当演员。这是我心里想要去做的事情,而不是别人眼中的我应该要去做的事情,我觉得相比而言,自己内心的充实和满足要更重要一些。” “原来是这样,”王薇脸上出现一丝惋惜和安慰,“这一路走过来,到今天也真的是不容易,那我接下里可能要提一个不太快乐的话题哈,当初是不是也曾经遭受过网络暴力?” “还好吧,我觉得其实还好,对我来说这一路事业走的还挺顺利的,但是……骂声也有吧,绿茶婊啊,被王导包养啊这些,包括现在还是在有人会揪着其中的某一点骂,其实最开始是会在意的,但是后来觉得这些事情我没有做过,或者说我不是她们口中的那样的人,我自己问心无愧就ok了,也不用太过于去在意别人的说法吧,专心演好戏才是最重要的,时间会证明一切嘛。” “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问了,为什么会特别爱哭?” “可能真的是哭点太低吧,有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黎娇摊手,“可能演员的想象力都比较丰富吧,我看到某一幕,然后我就会不由自主联想到我自己身上,我的家人啊朋友啊什么的,然后就忍不住会哭。其实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说,女孩子不要在外面哭,我也知道,也会想去控制自己,但是这个东西你真的是控制不住,眼泪就忍不住会往下掉,我就是属于那种没有办法去和别人吵架的那种人,比如和我妈吵,我一说话我就觉得自己特别委屈然后……就哭了,一点气势都没有,所以吵不了架,就从来不和别人吵架。” “讨厌自己的这一点么?” 黎娇舔舔唇瓣,“还好,因为拍戏的时候哭点低真的是好事,可能眼泪说来就来,拍得特别顺畅,不用担心感情卡住啊什么的,就是会很简单吧。” “网上那些很难听的言论会在意么?心里会难受么?” “这个东西是必然的,的确会有人会怀揣恶意地去猜测,继而否定你所有的努力,肯定有人会这样,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我能做到的或者说我的目标就是,我要去拿一个用什么东西都买不到的奖杯去用实力说话吧,然后证明自己吧,嗯嗯。” 恶意揣测……王薇耳朵根子有些发热,“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会觉得辛苦么?” “不觉得吧,每个人都生活得很不容易啊,比如说随便一个人,他的压力他的痛苦就是我体会不到的嘛,每个人都是这样,经受着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我从来没觉得我比别人要更艰难更辛苦,对我而言这是一份职业,这些东西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如果想要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对于演员来说这些努力就是必须的,所以没有什么可叫苦的。而且也需要自己去调节自己,心情低落的时候去想一想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吃的等着我吃,心情也就变好了哈哈。” “真的是吃货本性暴露无遗,那看你一直专注于拍戏,也很少参加综艺节目,是为什么?” “嗯,因为我渴望的状态是,我有戏在上,大家会去关注我的角色,我没有戏上的时候,就默默地淡出大家的视野,如果我总是出现的话,观众可能会很烦,而且我也不想过度地去消费自己,真人秀很容易给大家留下某种塑造出来的形象,可能会影响观众去解读我在戏中的角色,嗯,所以就还是演好戏吧先。” “出镜率这么少,想对粉丝说些什么?” 黎娇伸手撩了撩刘海,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其实我觉得我作为一个演员,可以算作合格吧,但是作为一个偶像,真的……不太合格,因为我很少和他们交流啊互动啊,也很少在微博上分享自己的生活啊,因为我以前总觉得,希望他们把更多的时间花在陪伴家人朋友啊这样的事情上,我觉得她们应该把喜欢我当做一件特别微乎其微的事情来对待,但是现在我觉得,可能我应该去带给他们一些更美好的正能量的东西,她们在喜欢我的过程中,可以看到我的成长,与此同时,我也能看到她们的成长,让她们在我这里有所收获吧,我觉得这就够了,而且我也承诺吧,会为他们去做更多的事情。” “大家最关心的,关于男朋友这个可以问么?怎么样感觉?” “哈哈,也可以。”黎娇捂着嘴笑,“觉得……谈恋爱会,挺影响人的智商的,单身的时候我一个人会想明白很多事情,但是有了男朋友之后,我就觉得我的智商直线下降,背台词也没有以前快了,反正对我来说是挺分心的一件事情。” 嘴上这么说,可甜蜜的滋味写在脸上,遮都遮不住。 无形秀恩爱,最为致命,王薇受到一万点暴击。 她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将近一个小时的专访,很快到达了尾声。 如果开始还有几分敷衍的成分在,那么现在王薇看向黎娇的眼中已然多了几分真诚与尊重。 采访结束,她再次起身与黎娇拥抱,“非常感谢你的到来,谢谢,也期待你在锦绣良缘中的精彩表现。” 黎娇和来的时候一样,尊敬中透着点疏离。 一个女孩子,承受了那么多不公平的言论,提起那些在她看来都未必能经得住的过往,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或不平。 云淡风轻,泰然自若,这不容易。 王薇心下佩服。 世界三:霸总×女明星(第四部分) 下午黎娇去录音棚给锦绣录主题曲。 她声音空灵清澈,唱这种古风歌曲也不在话下,但还是一直录到了后半夜才收工。 凌晨三点的街道,空空荡荡,路上的车辆少的可怜,给人一种坐拥世界的错觉。 还有十多天就要到农历新年了,年味越来越浓厚,一排一排的红灯笼迎风飘荡。 放松地靠在上,黎娇缩成一团,车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可她还是觉得冷,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特别想要立刻见到沉彦琛。 按开home键,再看着屏幕慢慢变暗、彻底变黑,想想还是算了,要是她打电话,他一定会立刻从被窝里爬起来接她,可现在都这么晚了,她实在做不出扰人清梦的不道德之事。 想起他睡觉被弄醒时那个磁性沙哑的声音,黎娇忍不住偷偷地弯了嘴角。 小王从后视镜看到后面的老大笑得像只偷油成功的小老鼠,不由虎躯一震。 恋爱中的人,好可怕哟。 夜半的寒风嗖嗖地穿过黎娇单薄的小身板,从车上带下的暖意瞬间一扫而空,黎娇跑进别墅,喝完李婶熬的姜汤,体内的凉气驱散了些,她放轻脚步走上楼。 飞快冲了个澡,黎娇连睡裙都懒得换,脱下浴袍,她闭着眼睛摸进被窝。 被子里暖乎乎的,是旁边熟睡的男人散发出的阵阵热气将熏得暖暖的。 嘿嘿嘿,给她暖被窝的小男宠。 借着微弱的月光,黎娇轻轻在沉彦琛眉心吻了一口。 她知道自己睡姿不好,因此特意隔了一段距离,背对着他躺下。 头刚一挨到枕头,身后一个火炉一样的滚烫身躯便紧紧贴了上来。 抱着她滑溜溜的身子,沉彦琛舔舔她的耳垂,低低地叫了一声,“黎娇。” 大提琴般的性感声音带着点被人吵醒的嘶哑,他口中呼出的热气烫得她心口发热。 想到她刚才的亲吻有可能被他发现了,黎娇有点窘,她用细细轻轻的气声问道,“把你吵醒了?” “嗯。”他用重重的鼻音回答。 “你赔我。”撩开她的发丝,他一口一口亲她肩膀处细嫩的肌肤,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含含糊糊的,好像还透着些耍赖和撒娇的味道。 人在清醒和人半睡半醒时的表现差异好大。 此刻的他,像一只舔着主人求关注的大狗狗,黎娇手心脚心都在发痒。 这股痒意继而由四肢渐渐蔓延至全身,又热又痒,灼烧得人难受。 两人正在以沉默对峙时,黎娇的屁股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一根棍子缓缓变粗变硬,最终以一副硬邦邦的,毫不客气的姿态直直抵着她。 超过十秒了,沉彦琛默认她同意。他不再忍耐,欺身而上,将她上半身翻正,两手分别握住她的软肉,然后大刀阔斧,开天辟地。 直击得敌人溃不成军,连连败退。 黎娇抬身抱住他宽肩,栗色的大波浪随着他的动作散乱摇摆。 被他撞得发晕,她迷迷糊糊的瞎想,他是她身上的常胜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她…… 可能是要死了。 昏过去前的最后一秒,黎娇的眼前只剩下沉彦琛飞快晃动的黑影。 腥风血雨的夜晚终将过去,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黎娇扭曲着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在沉彦琛怀中醒来。 上交完公粮身心舒畅的沉彦琛如同一只餮足的老虎,懒洋洋地舔舐着怀中的小猎物,他抱着黎娇那毛茸茸的脑袋,从额头一直亲到下巴,湿漉漉的吻像是要把她吞进腹中。 没完没了的男人好烦。 沉彦琛睡醒的时候最温顺,黎娇睡醒的时候最狂躁。 她控制不住翻涌而上的起床气,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用的力大了,沉彦琛没有防备,一时不察被她踢下了床。 略显狼狈的沉总阴森森地转过头瞪着她:第一次有人敢踢他!黎娇真是好样的! 黎娇并不买账,蹙着精致的眉,她坦然自若地迎着沉彦琛吃人般的视线。 回了一会儿神,然后她发现自己饿了。 能不饿么?本来昨天晚上就没吃饭,回到家里又被人拉着体育运动了半宿,现在的她,饥肠辘辘、筋疲力竭。 “我要吃芙蓉斋他们家的蟹黄包!”她没有丝毫愧疚地昂着头,大叫。 沉彦琛的目光依旧阴沉,早上的火还没来得及发泄就被踢了一脚,他看着她,心情很不好,但是这个饿死鬼,倘若吃不上东西的话,会活活把人磨死。 想了想,他不说话,下楼欲叫福叔。 “回来!” 听见一声娇喝,沉彦琛下意识地听话,回到了黎娇的面前。 她抬起腿,趁他不备,白嫩的玉足飞快踩在他还未消肿的某处,开始无理取闹,“我不要吃别人买的,我就要吃你买的!” 沉彦琛的唇抿得更紧了。 黎娇收拢指瓣,脚丫子在那个部位揉来揉去,给他极具威胁性的暗示。 “你去不去嘛?”她的耐性所剩无几。 沉彦琛拗不过她,愤怒地走了。 把大总裁支使出去给她买早饭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黎娇抱着被子在床上咕噜了几圈,爬了起来。 原来他们居然一觉睡到了11点,怪不得外面的天都这么亮了。 等到沉彦琛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2点了,两人的早午饭在沉默中结束。 小气鬼,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和她生气。 他不理她,那她也不要主动和他说话。 吃过饭,沉彦琛去上班,黎娇送他到门外,因为那一脚生了一早上气一句话没说的沉彦琛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一手攥着方向盘,一手握着她的手,他嘴角动了动,“你和我一起去吧。” 太久没见了,就算是同她置气,他也想和她时时刻刻粘在一起,所以才特意赶走了司机,心血来潮地想要体验一把带女朋友上班的滋味。 然而黎娇并没有如他所愿,她抱着肩,一脸的不屑与漠然,“我才不去呢,跟你上班有什么好玩的,我要在家里补觉。” 气得沉彦琛一脚油门开了出去,加足了马力的迈巴赫像只离了弦的箭,“蹭”地一声,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车屁.股。 被落在后面的黎娇乐不可支。 气沉总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但是男朋友还是要哄的,尤其是心眼小的男朋友。过了两个小时,黎娇拿上李婶准备的饭菜,坐着家里的车去沉彦琛公司。 他的车,狗仔不敢随便拍。 高耸入云的沉氏大楼,车水马龙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行人,以及得知沉彦琛在开会的生无可恋的黎娇。 给激动的前台小姐签了名,她站在总裁的专用电梯前,给卢迪打电话。 卢迪带着黎娇上了25楼,又恭恭敬敬把人送进总裁办公室。门外,被那双雪白纤细的大长腿闪瞎了眼的吃瓜群众群情激昂,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还有哭着闹着求他帮忙要签名的几个助理,被卢迪瞪了一眼后,都蔫蔫地缩回了头。 表面上风平浪静的25楼,暗地里波涛汹涌。 ——卧槽,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我要瞎了。 ——演员本来就比电视上要瘦你个笨蛋。 ——身材好好哦,大熊细腰长腿,真不知道人家怎么长得,羡慕脸。 ——不愧是美腿排行榜排第一的女明星,腿好细啊,形也好看,又长又直,啊啊啊,流口水。 ——活都干完了?!!还在这说说说说说!!:) 最后一条来自卢迪,然后群里瞬间安静。 等沉彦琛开完会,办公区已经恢复了严肃,他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以一副相当撩人的姿态坐在他办公桌上的美艳女人。 沉彦琛不由得喉头一紧。 可他记仇,目不斜视地越过她,他走向转椅。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被他瞎子一样给忽视了,黎娇撅嘴。 刚走过她身体一步,她急忙勾过他的小臂,顺势趴在他背上,对着他耳朵眼吐气如兰,“人家想你了嘛,琛琛,不要生气啦~生气了,都不帅了,嘿嘿。” “哼。” 沉彦琛边哼,边忍不住微微地翘起了嘴角。 沉彦琛转过身来,退回到黎娇面前,捏着她尖尖的小下巴,脑袋一低,吻了下去。 “唔,”黎娇的唇不经意撞上了沉大人悄悄翘起的嘴角,却被他狡猾地捉住并含入口中,被迫与他交换着唾液。 他站在她双腿间,猿臂紧锁,把人狠狠扣在怀中,给了她一个缠绵热辣的法式深吻。 不断地绞着她湿滑的小舌纠缠共舞,长舌几乎探至她的咽喉,可沉彦琛还是觉得不够,就着她坐在桌上的姿势,一手托着她屁股,一手勾着她缠在他腰间的腿,一个用力,将战场由桌前转移到椅子上。 那里地方更小,更方便他禁锢住他的小喵咪。 抱在自己身上的那两条胳膊像两只火热的大铁钳,越夹越紧,一面夹,一面吸光她肺中所有的氧气,弄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黎娇赶忙将头扭至另一侧,抓紧时间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腾空的身体刚刚降落,而头顶的阴影却眼看着又要压下来,马上就要擦枪走火之际,黎娇赶在嘴被堵住之前揪住了沉彦琛的衣领,喘着制止道,“等会儿!等会儿!” 男性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怎么了?” “等,等会儿,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先吃饭好不好……”黎娇用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抗拒,雾气朦胧的大眼睛祈求地看着他。 他想在办公室来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现在,真的饿了。 沉彦琛:“……” 把她拎起来,沉彦琛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平复活络起来的邪恶心思。 黎娇牵着欲求不满的某琛坐在沙发上,把饭菜在茶几上一排摆开。 饭盒一打开,食物的香气瞬间盈满了整间办公室,色香味俱全的便当,惹得人食欲大动,只是…… 为什么她那边都是肉香四溢的荤菜,而他这边只有几个绿油油水灵灵的小素菜?沉彦琛不服。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的吃饭状况,”黎娇自然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眯眯地往他嘴里喂了一块茄子,“所以,乖乖地补充补充维生素吧。” 沉彦琛其实对吃进嘴里的味道没什么太大的区分度,吃什么,吃不吃,他以前都浑不在意,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一点一点把胃糟践成那个样子。 黎娇在,他好一点,黎娇不在,他又无所谓了。 这段时间的食不知味、味同嚼蜡,在看见女朋友的暴风吸入法后猛然到达了一个顶峰,仿佛味觉嗅觉忽然之间重新回归了正常,他突然好饿。 但秀色可餐。 他不动筷,饶有兴致地眯起黑眸瞧黎娇,小丫头片子在解释了一句后便开始心无旁骛地大快朵颐,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口咽下一块肉,吃得又香又漂亮。 越看越稀罕,沉彦琛没忍住,做了一件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做的超没品的事情—— 他抢了女孩子的东西吃。 这种事情只有那些处于中二时期为了吸引女生注意力而故意欺负她的少年会做,没想到,没想到有一天他也成了这样的制杖…… 不过,制杖琛发现了一片新大陆:原来抢着吃东西是件这么好玩的事情! 她拜托李婶专门给她做的菜……一半进了沉彦琛的肚子。 黎娇惊呆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 气鼓鼓地只吃了个半饱,黎娇趴在他肩头,有些犯困,然而睡着之前,她仍不忘记当年之仇。 “我这样算贤惠么?”搂紧他的脖子,她贴着他唇嗲声嗲气地问。 “算。”很明显的喉结滚动声。 黎娇满足了,脑袋一歪,闻着男朋友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味道,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摸着她被头发遮掩住的赤.裸后背,滑嫩的肌肤让沉彦琛爱不释手,维持着这个姿势,他继续处理那些因为女朋友的突然来访而被耽搁的文件。 一个小时后,他的四肢早已酸麻难当,几乎失去了知觉。 估计她还要睡上一阵,沉彦琛亲了亲她软软的脸蛋,想把她抱到里面的那间休息室里。 可即便他动作再轻,黎娇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弄醒了。 男人歉疚的声音自她上方传来,“弄醒你了吧?” 脑中还处在一片混沌之中,黎娇不想说话,却讨好地环紧了他的腰,抬起脸来,她幸福地朝他摇头晃脑。 虽然她有严重的起床气,身下的他又硬邦邦的硌着难受,可一想到她刚才做的那个甜滋滋的梦,她便一点都不生气了,现在,她只想要他温暖的抱抱。 梦幻迷离的桃花眼中,不似以往初醒时的嫌弃和不耐烦,而是对他全然的信任依赖与不设防。 走到一半的沉彦琛忽然嗓子眼冒火。 这样的眼神,只想让男人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的“欺负”上几回。 心里这么想的,实际也这么做了,快走几步,踹开屋门,沉彦琛把她往大床上一抛,急不可耐地压了上去。 接下来是漫长而又肆意的疼爱过程。 战斗结束,沉彦琛吃饱喝足接着干活,黎娇水眸迷蒙,双腮泛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刚才那么大力,惹得她差点以为他要把她吃掉了! 呜呜呜,他是可怕的大怪兽! 自从宣誓了一次主权之后,黎娇突然想开了许多:既然已经公开了,那何必要再藏着掖着,干脆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看好了!所以,黎娇选择—— 每天都来进行一次军事访问和观察。 来一天两天是新鲜,来一周就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以前她大驾光临的时候还有不少员工偷偷摸摸拍几张她的侧影或者背影发到微博上秀一下——足不出公司,也能随时随地见女神,瞧瞧,这就是沉氏集团的待遇! 然而现在,大家的热情也冷淡了许多,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他们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厚得流油的年终奖上。 黎娇的专访也正巧是在这个时候播出的,也算是农历意义上一年中的最后一期节目。因为流量的增加,直接导致了这期节目的点击量比前一期的二倍还要多。 而在这期节目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被哭包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赞赏的两个男人——一个男朋友,一个老爹,都偷偷地在心里乐开了花。 和爸爸的关系还僵着,春节黎娇没胆子回家,一是确实有工作,二是,她还没想好怎么把沉彦琛介绍给他们,最后,她做了一次缩头乌龟,美其名曰陪伴无家可回的沉小可怜,实则躲避母上的严刑拷问。 就这样,两个人堂而皇之地偎在b市,度过了他们在一起以来的第一个新年。 访谈播出之后,黎娇的微博粉丝涨了将近200万,总数也成功突破了2000万大关。 作为2000万粉丝的福利,黎娇发了一条微博,并大方地配了粉丝强烈呼吁的九张图。 其中8张是新鲜出炉的自拍,还有一张是被她偷拍的“喝咖啡版沉总裁”,8张照片团团包围着中间的那一个,显得格外缠绵。 照片中,男人的背影干净修长,衬衫包裹着的肉体轮廓清晰,刀削斧凿般的侧脸线条分明,端着咖啡的小臂结实有力,连袖口处也挽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他正专注地盯着手中的杯子,却仿佛在下一刻便会转过头来,捉住那个对着他偷拍的小调皮。 被黎娇加了黑白滤镜的照片,好似一副年代久远却又简洁精致的油墨画,性感的一塌糊涂。 这呼之欲出的荷尔蒙让粉丝直呼受不了。 两个人的恋情公开了这么长时间,这还是黎娇第一次在微博上公然虐狗,粉丝们纷纷表示既欢喜又忧愁,欢喜的是他们终于盼来了本命的第一口狗粮,忧愁的是……他们害怕哭包君从此便走上一条日夜虐汪的不归之路。 热门评论是里清一色的“把朕的黄金狗粮端上来”,因此也将其中一条酸评凸显得尤为扎眼: “即将见证一场最尴尬的秀恩爱[微笑]我打赌男方一定不会有任何回应。” 粉丝们很快回击了过去,可心里也不由得开始期待沉彦琛的回应,以便他们用事实给那个家伙一记响亮的耳光。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天过去了,沉彦琛那边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粉丝们哪里知道,被偷拍的某男方正激动地压在黎娇身上给予他们的爱豆一场身体力行的“回应”。 ***** 黎娇的这个年假,一休便休到了3月份。 没找到心仪的剧本,她又被沉彦琛养得发懒,杰森一天不来催,她就一天不开工。 装傻充愣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碍于沉彦琛在中间挡着,杰森对自家的艺人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在心里想着这个白痴现在是个智商下线的大米虫,他的心情才能好受不少。 她工不工作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有沉彦琛在,他的工资只会只增不少。 当个二号米虫什么的,他也信手拈来,完全无压力啊。 想到这,他又不禁为沉彦琛感叹。 男人啊,男人啊,真没出息!好不容易挣的钱!全让女朋友吃光了! 又想到这,事情再度变得悲伤,杰森在心底轻嗤一声自己,他还好意思说人家!——他连个上赶着给人家送钱的对象还没有! 嫉妒化为怒火,杰森誓要拆散这两个小婊砸,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杂志封面,游戏代言,品牌形象大使,出席时装秀,这些就够黎娇忙上一阵,哼! 只是再忙也要比进了剧组整日见不着人强,沉彦琛的上半年过得还算滋润,黎娇几乎每天都能抽出几个小时陪他,公民最基本的性.福得到了充分的保障,而到了下半年,黎娇是真的忙起来了,锦绣的宣传,以及要为跨年演唱会做准备,光是这两件事便耗费了黎娇不少心神。 工作占据了她绝大部分时间,因此回家陪男票的时间也就相应缩减了很多。 这就好比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乞丐,吃了五个月的满汉全席,现在突然却叫他又过上了吃不上饭的苦日子,这种落差,谁能接受得了? 反正他是接受不了。 但是女朋友在外面忙事业,他理所应当该支持。 沉彦琛自己觉得自己快变成一个深闺怨妇了,他知道这样不好,但他控制不了。 当然,每日看着顶了一张晚.娘脸在公司横行的总裁,沉氏的员工们日子也不好过。 这种煎熬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群众很愤怒,后果很严重,大家换上小号,到黎娇的微博下面群起而攻,愤怒地表达出他们作为人形出气筒的尊严与不满,并强烈谴责了黎娇作为一个女朋友的不称职行为。 内容如下: 我是沉氏小透明一号:“老板娘你快回来,老板疯了[微笑]救命。” 我是沉氏小透明二号:“老板娘你快回来,老板疯了[微笑]救命。” …… 我是沉氏小透明一百零一号:“老板娘你快回来,老板疯了[微笑]救命。” 全公司齐上阵,一起帮着秀恩爱,吃瓜群众及粉丝表示拒绝。 不虐狗,我们还是好朋友:) *** 十一月份锦绣就要播出了,趁热打铁,剧组参加了不少节目。 黎娇忙得昏天黑地,因此对无形中洒了一顿狗粮的事情毫不知情,有时候她甚至连回家都没有时间,排练后筋疲力竭,直接睡在了工作室。 独守了一周空房的沉彦琛寂寞难耐,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去她的舞蹈室看看她,抱抱她,亲亲她。 然而黎娇虎着脸不许他去,因为当着男朋友的面排练什么的…… 实在是太羞耻了。 ***** 14号,《锦绣良缘》于黄金档时段在三家卫视同时播出。 相比于电视剧而言,虽然电影的含金量虽然较高一些,但电视剧的受众无疑要更广泛得多,也是打牢观众基础最合适不过的地方。 播出仅四天,锦绣便收到了相当不错的反响:服装精良,台词考究,剧情紧凑,扣人心弦。 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有好的地方,也有坏的地方。好的一面是自带粉丝效应,拥有良好的观众基础,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片方加大宣传力度,也有可能达到未播先红的效果。 坏的一面则是—— 1000个读者,就有1000个哈姆雷特,书粉数量大,必然导致每个人对角色的解读不同,再加上有一些挑剔、难伺候的,单从形象上来说,就很难挑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还有姿态、神.韵、演技等多方面因素综合在一起,电视剧最后呈现给大众的结果未必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还有很大可能和大家的期待有极大的出入。 为此,播出之前,黎娇担心了很久,还好实际情况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甚至很大程度上超乎了她的预料—— 那些本来有些对女主的选角极为不满、吵吵嚷嚷抵制黎娇的原着粉,在看了几集之后居然慢慢对她饰演的锦绣开始有了好感。 她们觉得,黎娇所塑造的人物形象与她们自己在心中描绘刻画的殷锦绣十分贴合,还有几个人评价说,电视剧去掉了很多不必要的赘余,故事情节改编得比小说更加跌宕起伏,严谨流畅。 的确,黎娇的每套古装扮相都美得让人惊艳,既有初时的灵动纯粹,也有末时的狠辣无情,转变自然,毫不突兀,深入人心,且即便是像舞蹈和古琴的这种涉及到专业、向来给电视剧减分的部分也获得了专业人士的一致好评,成为了出彩的亮点。 加上电视剧期间几档综艺的播出,黎娇的名字一时间家喻户晓。 40天,80集锦绣圆满收尾,得到了网友们的广泛认可,被评为近年来最良心宅斗剧,没有之一。 锦绣的热度还未消退,在粉丝们高声呼喊的意犹未尽中,新的一年悄然而至。 准备了这么久,登台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晚7点半的跨年演唱会,下午开始彩排。黎娇一共要表演三首歌曲,但她没有完全过上一遍,只是和伴舞一起试了试话筒、灯光、走位和定点,确定了立麦的位置。 惊喜嘛,都提前曝光了的话还算什么惊喜。 22:30,黎娇站在后台等待着上场,她特意选了早一点的时间段,空出和男朋友一起跨年的时间。 “……下面有请黎娇为我们带来《红颜》,掌声欢迎!”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一束追光中,黎娇穿着得到了最高粉丝票选数的那套古装婷婷袅袅走至舞台中央的古琴前,大屏幕上的背景随着歌词一张张变换着剧中的场景。 轻抚心弦清音炫,曼舞婆娑夜月缘。绕梁余音思醉影,仙子飘炫荡箴言。 原本充斥尖叫与呐喊声的国家体育馆由沸腾渐渐地沉寂了下来。 明明是现场的歌声,黎娇的音色却像CD品质一样稳定漂亮,最后,一曲动人的轻吟低唱以平稳的高音完美收场。 舞台上的灯光全部熄灭,台下安静了几秒钟,才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 观众们还在缓神的功夫,黎娇已经借助变换的舞台换好了服装,化妆师也飞快地趁着这个时间给她补了一款鲜红色的口红。 升降台缓缓升起,坐在吧椅上出现在观众视野中的黎娇身着一身黑色的酷炫皮衣,短短的皮裙下,雪白的大长腿一览无余。 她背了一把红色的电吉他,黑红白三色,强烈视觉冲击衬得她像一个脚踏无尽黑暗的女王,睥睨万生。傲世独立。 轻启的红唇中,发音优美的英文歌词不断逸出,唱到一半,黎娇起身,身后的乐队一同起身,走到了长长的舞台延伸处,与台下的观众互动。 双腿分立的黎娇,站在最前端的立麦前,一脚随着拍子打着节奏,朝着高举她名字灯牌的粉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新年快乐!!!”黎娇甩开直到腰际的黑色大波浪,一把脱掉了外面的皮衣。 下面的尖叫声霎时间直奔云霄,突破苍穹。 撤掉乐器和立麦,伴舞上场,嗨翻全场的音乐响起,跳起苦苦排练过上千次的烂熟于心的舞步、看着所有人为她挥动起手中的荧光棒,他们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黎娇激动得想哭。 为了给粉丝一个惊喜,她特意从国外请来世界级的编舞大师;为了呈现出最好的舞台效果,她没日没夜地练习了一个月,一遍遍地和伴舞团细抠磨合……但是所有这一切,在此刻,都值了。 电视机前的沉彦琛静静地盯着黎娇那扭动的纤细腰肢。 他当初,就是一眼看上了她不盈一握的小蛮腰……虽然他不知道黎娇因为什么原因和他在一起,但他直觉觉得,其实,可能也只是因为他的脸……而已…… 窗外寒风呼啸,黎娇已经走下了台,没有了音乐的遮盖,那喊着他女朋友名字的尖叫声尖锐刺耳,通过屏幕清晰地传来。 她快回来了。 沉彦琛默默期盼着门口的动静。 今天是属于他们俩的二人世界,他赶走了李婶和福叔,独自一人等候在家,像个专心盼望着将军归来的深闺怨妇。 大厅的灯光温暖明亮,但是她不在,他便觉得哪里都是黑的,连心里也是黑胧胧一片,没有着落。 沉总郁郁寡欢之际,他的心头肉破开了房门,一个猛子扑到了他怀里。 好亮啊,黎娇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前。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喜欢把所有灯都打开,好像只有那样,才不会觉得孤单。 但如果是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她反而希望无时无刻不在黑暗中度过。 “琛琛,太亮了,咱们回房间吧,我不想要灯,我想……要你。”黎娇咬着他的喉结,最后的两个字声如蚊呐。 在黑暗中,做那些让人羞羞的事情,才会格外的刺激。 沉彦琛顿悟,打横抱她上楼,然后上.床。 调低空调的温度,黎娇将自己脱了个干干净净,又把沉彦琛也扒得精光,钻进被窝,和他抱成一团。 他们俩全都一.丝不.挂,赤.裸着的肌肤紧紧相贴,滑溜溜的,特别舒服。她最喜欢开低室内的温度,然后从沉彦琛的身上汲取他的温度和暖意。 12点整,在电视里的几位主持人嘈杂的说话声中,和她交换着唾液的沉彦琛挺腰进入了黎娇的身体,与她严丝合缝地融为了一体。 新的一年,也要从奋力耕耘播种开始。 ***** 昨晚之后,黎娇力压群雄,以一次震撼且极富感染力的表演成功地占据了热搜榜第一名的位置。 黎娇工作室也于元旦清早,在微博上为所有粉丝送上了一份新年的祝福:“新的一年,祝老板和老婆们越来越美腻[心][心]PS:附赠新年大礼包一份!wuli美娇的练习室练舞视频哟,一般人我不告诉她![嘘][嘘]办办顶着锅盖发出来的,希望办办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太阳]” 10分钟的视频中,黎娇先是行云流水般做完了最后一个瑜伽动作,然后她收起绿色的瑜伽垫,低下头,不知道在手机里翻找着什么。 穿着勾勒出窈窕身形的瑜伽服的女孩沐浴着清晨的阳光,年轻的面庞明媚又灵动,高高绑起的丸子头下露出了一段优美的脖颈曲线,曼妙的弧度惹得人移不开眼。 不一会儿,歌声从手机里传来,越来越大。 黎娇拎起一旁的小吉他,跟着音乐边弹边唱,干净清澈的女声从那张嫣红小口中缓缓流淌而出,未施粉黛的脸颊上,两颗汗滴顺着满是胶原蛋白的肌肤慢慢滑落。 到这里,一切都宁静而美好。 清新欢快的乡村音乐,美丽明艳的可爱少女。 然而一曲终了,音乐的画风骤然突变。 从那个人民群众耳熟能详的魔性前奏中便可知——这特么……貌似是广场舞神曲。 听到这首歌,黎娇潋滟的桃花眼弯成了两个小月牙,一点不错地跳完了整个舞蹈,可能是觉得还不尽兴,她竟然又来了一小段东北大秧歌。 在看视频的人看来,画面中的女子手舞足蹈,自娱自乐,像个癫痫晚期的重症病人。 被昨晚的哭包帅炸的粉丝们刚刚统一改口叫她脑公,然而这段视频的发布,又将她的形象再一次打回了原点。 可怜的事件主人公并不知道这一切。她昨天晚上累得狠了,还没起床,等到她被沉彦琛胸腔里传来的震动声震醒之后,她才发现了今早发生的、已经完全不受她控制了的事情。 从笑得停不下来的沉彦琛手里抢回自己的手机,她颤颤巍巍地点开了评论,入目,是一片血雨腥风: “讲真,看到我脑公,突然想圈圈某些女团,拜托你们长长心吧,四肢僵硬,假唱还对不上口型,那样还好意思叫女团,我脑公一个演员都比你们强,辣眼睛[拜拜]。” “昨天下午彩排的时候有营销号说我家脑公唱不出来才灰溜溜逃了的,我就问问你们打脸不?[微笑]” “办办和脑公一样调皮,都喜欢偷拍别人[doge]” “我脑公舞台上那么帅,实际上还是辣个小傻包[微笑]” “我昨天,站在第一排,我老公黑色的高跟鞋如同时钟一样滴答滴答,一下一下地踩在我的心上,她彻彻底底地俘获了我这颗小心脏,却在今天告诉我,那是错觉[doge]” “从此以后,只有你一个老公[花心]” “女神(经)[哆啦A梦微笑]” “手动艾特一下@沉彦琛,快把你傻媳妇带回家谢谢[doge]” “脑公哪天不演戏就来找我,我保你做广场舞小分队队长[doge]” “这位同学,你很有前途,我代表村里的夕阳红舞队诚挚邀请您的加入[微笑]” “@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沉彦琛” 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大字:杰森。 特喵的肯定是杰森授意的!她就觉得最近杰森的表情一直怪怪的! 然而六神无主的黎娇没有料到,在她懵逼之际,她的枕边人又给了她一记重锤。 沉彦琛的这个微博号是卢迪开通的,平时也是卢迪料理,无非就是发发公司的动态之类的。 他觑了一眼那个加了V的黄色标识,摸着下巴进行了本人的第一次使用: 他转发并回复了那个让他带走傻媳妇的评论,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好的,谢谢。” 官方且客套的几个字却被刷着评论的黎娇第一时间看到了,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沉彦琛”三个字看了半分钟,又点进去看了看是不是高仿号。 血淋淋的事实向她证明:并不是。 黎娇气死了,也跟着转发了一条。 @黎娇:[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沉彦琛:好的,谢谢//@某娇的nc粉:手动艾特一下@沉彦琛,快把你傻媳妇带回家谢谢[doge] 在终于等到了男方回应的这一天,围观群众特么又被洒了一大把狗粮! 大家:“呵呵,你们俩开心就好。” 当天晚上,沉彦琛睡在了沙发。 世界四:重生猎户×娇娇女(第一部分) 赵巧儿怯怯地看了正在院子做活的哥哥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打上次她哥背后受伤昏睡了一天再醒过来之后,就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刚开始是整日里阴沉沉的板着个脸,比以往更加不爱说话,有时还会定定地看着院子的某一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则是连续几天天不亮就进山,天擦黑了才回来。不仅手上带着成堆的猎物,身上也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哥为什么突然这样拼命地挣银子。按理说,她家的日子在村子里一直都算过得不错的,顿顿能吃饱不说,桌子上还能时常见到些肉腥。 旁人家和她同龄的姑娘家不知道有多羡慕她,不用每日下地干活,风吹日晒受尽苦累,也不用照顾不懂事的弟弟妹妹,与他们争夺家中为数不多的口粮,更不用因为姑娘家不值钱而挨打挨骂。 她从小便没了爹娘,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哥哥带着她长大,却从没让她受过一丝委屈。 哥哥在她心中,比父亲还要重得多,她舍不得让哥哥太过辛苦。 可他已经好几日不曾与她说话了,只砍回来一院子的木头,没日没夜埋头霹雳乓啷地狠凿,像是在发泄着什么怨气一般。 前日已经打好了一个桶状的物事,看起来像是沐浴用的。 家里原本有的那个也是哥哥打的,是专门给她用的。 村里人很少用这样的东西,一般大家都在河里洗澡冲凉,但等姑娘及笄之后,便不太好去河里了,家里人就会备上一个小盆以供她们站着洗澡。 可以用瓢舀起水来,再一下一下地往身上浇,这样便可以不必烧太多水,一盆便足够了。 女孩洗澡时若是用了太多水,是会被爹娘骂浪费柴禾的。 所以巧儿也很好奇哥为什么要费时费力地打出这样大的一个桶来,家里明明暂时用不上,难不成,哥哥是想把它卖到县城去换点散碎银子? 她正想着,就见哥哥在削好的木板上打了两个洞,又用两根粗粗的麻绳穿过,在绳子末端打了个结,用手扽了两下,最后挂在了院角的那颗老槐树上。 是秋千! 巧儿眼睛一亮,蹬蹬蹬跑上前去,站在赵毅身旁高兴地道,“哥哥!你做秋千了!真好!” 真好? 呵,果然是亲妹子,就算他做出的东西毫不值钱,但只要是他亲手做的,用心做的,她都会说好,只有在那个恶毒的女人眼里,哪怕他付出再多真心,也得不到一句赞扬和感谢,反而只会惹来她的嫌弃和厌恶。 对她来说,他千辛万苦为她做好的秋千,恐怕是连垃圾都不如吧! 毕竟他做的再好,又哪能抵得上王爷府中的一丝一毫。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上赶着讨好那个歹毒恶妇! 想起那个无辜惨死的孩子,赵毅狠狠闭了闭眼,身侧握紧的拳头上青筋凸起,他顿了顿,声音微哑对妹妹道,“喜欢么?你玩吧。” 听到哥哥真的是为自己做的,巧儿满心欢喜地笑眯了眼,并没有注意到兄长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 ***** 这一日,巧儿和赵毅从县城买完家用赶回村子。 村间的小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巧儿坐在颠簸的牛车上,边努力控制身体的平衡边想着事情,想了半天,还是犹豫着朝身旁的哥哥张开了口,又怕前方赶车的李二听到,因此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问道,“哥,咱家是要来客人么?为什么我们要买这么多东西呀?” 崭新的大红棉被,里面絮着的是满满当当的厚实棉花,一个青螺纹的铜镜,桃花木的梳子,五斤猪肉,五斤排骨,又扯了几匹颜色素雅的布,还有她眼尖地瞄到哥哥背着她买的女子衣物。 趁着哥哥不注意,她偷偷把手伸进了那被哥哥装的鼓囊囊的布包,指尖一捻,是滑溜溜的触感,像是城里的夫人小姐们穿在身上的丝绸制品。 还有一句话巧儿没好意思问出口,哥哥为什么要自己去买女儿家的东西? 她知道定不是给她买的,若是给她买的,哥哥一定会让她自己挑她相中的,而不会替她选。 正闭着眼睛小憩的赵毅闻言稍稍抬起了眼皮,沉默了会儿道,“没有。”忽然想起被他藏到布包最里侧的三件小衣,赵毅莫名觉得心虚,便抿紧嘴不再说话了。 巧儿见哥哥重新阖起了眼睛,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她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问了,可她还是想不明白,哥哥又买这又买那,估摸着把前几日挣来的银子都用了个精光,明显就是要迎接很重要的人。 哥哥说家里没有人要来,她是不信的,可他们二人无父无母,赵巧儿仔细想了想,亲戚家似乎也是没有和她差不多大的姊妹,要么已经嫁人了,要么还是个娃娃。 再说,那些人连躲避他们这两个累赘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与他们走动呢。更何况哥哥也是厌恶极了那群白眼狼的,绝不可能由着他们住在家里,还为他们准备的这样周到。 若是没有人要住在他家,哥哥又弄得这样妥帖做什么? 给家里的矮墙垒砖砌泥,又差不多将整个屋子重新修葺了一遍,若不是巧儿亲眼所见,差些要认不得自己住了十多年的房子。 巧儿正想着,牛车也慢慢悠悠进了村头。 前面传来人们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巧儿抬头一看,是一群人正围成一圈对着里面的人指指点点,看起来很是热闹。 “这个一钱,这个六钱,这个五钱,那个十两,要买的就赶紧掏钱!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赶紧赶紧!” “十两啊!” “十两也太贵了吧!” “这,咋要这么多钱?” 听到这个价钱,人群中立马发出一阵唏嘘。 可那小娘子花容月貌,乌发雪肤,唇红齿白,身量窈窕,一身布衣却也挡不住原本的貌美,简直像是下了凡间的仙女,别说是十两,就是千两也值得起。 男子们盯着那张娇嫩的脸蛋移不开眼,还有几个那没娶媳妇的毛头小伙儿,看得连口水淌下来了都忘了擦。 “买不起!买不起!要么再便宜点,要么……光看用不用花银子?” “哈哈哈,铁柱说得对,我们光看不买行不行!哈哈!” “滚开滚开!便宜个屁!你们当是买菜呢还讨价还价!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滚!”人婆子的眼中满是鄙夷,尖锐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刺耳,“一群穷鬼!没银子还想娶媳妇!娶你妈个粪,痛快儿抱着自个儿老娘回屋烧火去吧!有没有人买!没人买我就去别的村子了!真是一群死穷鬼!” 王二婆骂骂咧咧地就要牵着绳子往外走,这时,突然有人从远处大声喊道,“别走别走!我买我买!” 李财主气喘吁吁地拨开人群,笑得露出了一口黄牙,连声高呼,“我买了!我买了!” 家中的小厮来报,说是村口有个漂亮的让人说不出话的小娘们,他起初听时还不以为然,这乡间能有什么美人,草窠子里飞出的金凤凰也比不得城中花粉楼里的姑娘。 还好他没嫌麻烦赶了过来,不然岂不就错过了这等绝色? 李财主擦擦满头的大汗,目光贪婪地盯着那被系带勒出的杨柳小腰,堪堪不盈一握的样子惹得他心直痒痒,还有那玉般的肌肤,高耸的胸脯,哪里是花粉楼里一夜百两的花魁能比得上的? 想到这样的美人儿竟能十两银子便买回家中任意亵玩,李财主浑身都兴奋了起来,恨不得马上便能将人压在身下春.宵一度,洞房花烛。 人婆子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后,在心里摇了摇头,卖这小娘子来的贵人可是连连叮嘱过的,要把这人卖给穷得叮当响的人,绝对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更不能让她嫁出去之后有机会溜走。 这个人看起来财大气粗,村民们也都有些畏惧他,可见是个家中有钱、身份不低的,若是将来这人被这小娘子的美貌蛊惑,将人一不小心给放走了的话,那可怎么办是好,贵人的责罚她可是担待不起的! 想想她到时的下场,王二婆立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壮实的身板子向前一堵,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不卖不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这边的巧儿也看直了眼睛,甚至连呼吸也放慢了,生怕太大的声音惊扰了远处的娇人儿。 只有赵毅,淡漠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再看到她,他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前去掐死这个蛇蝎心肠,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女人。 可他几乎动弹不得,只能紧握着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心中曾不止一次恶毒的想过,就让她给别人当媳妇去吧,让她尝尝那样的滋味好不好受。 他们村的这个李财主,专有打媳妇的癖好,打死了就给娘家一笔钱,接着再娶。他家中的三房小妾,个个遍体鳞伤,这还不算,他还和村子里的寡妇不清不楚,名声臭的很。 好人家的姑娘没人愿意嫁给他,只有爹娘心狠为了钱的,才会把女儿送进他家的火坑里去。 赵毅真想让她体会体会当初若不是他买下了她,她过得会是怎样的日子。 可真到了这一刻,他的嗓子眼却不受身体控制地吼出了两个中气十足的字, “我买!” 那边,王二婆还在和不依不饶要加价买人的李财主纠缠,听到这话,她不由得转过头看向来人。 身高体长,一身破旧的衣裳,脚步稳健有力,只是脸上无甚表情,眼睛里冒出的寒气仿佛能把人冻住一般。 通身压倒般的气势叫她不自主打了个哆嗦,王二婆身子向后躲了躲,眼睛却滴溜溜地在赵毅衣服的补丁上打转。 这男人看着就寒酸,眼神里也没有流露出对这小娘子美貌的惊艳,眉宇间甚至还带着一丝厌烦,像是极看不上这样娇娇弱弱的。 再看看两人身形的差距,怕是这男人半个身子压在小娘子身上便能将她压个半死,若是再喜好打媳妇的话,那这小娘子的日子恐怕就更苦了。 真是老天有眼!这男人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王二婆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笑着迎了上去,“我卖我卖!只是这价钱嘛,你得给我二十两!不然这小娘子可不能卖给你!” 坐地起价,为的就是最后也要狠狠敲上一笔! 赵毅没多说,掏出腰间的钱袋子扔给了她,淡淡地道,“一共只有十五两,不卖算了。” 掂了掂重量,王二婆皱着眉收下了,松开了手中的绳子,把人往赵毅面前一推,“行吧行吧,这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当那个身穿青灰色麻衫的宽阔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黎娇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涌起一种强烈的熟悉与说不出的踏实感。 那感觉就像穿梭在沙漠中的旅人在无望之际终于发现了一片珍贵的绿洲,这让她再也抵不住一路上的辛劳疲乏与害怕恐惧,眼前一黑便放心地昏了过去。 人婆子见“货物”被她折磨晕了,吓得连忙把银子揣进兜里死死捂住,连连后退了几步,嘴里高声地嚷嚷道, “这,这可与我无甚关系!是这小娘子自己身子骨弱,可不是我虐待于她,甭找我的麻烦!这给了的银子,你可休想再要回去!” 说完,脚底生风,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赵毅懒得同她计较那几两银子,直接走到人群中央,把晕了的黎娇一把扛在肩头,转身便欲走。 李财主眼睁睁地瞧着本是囊中之物的美人被他人夺走,岂能心甘情愿? 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去,便几个箭步拦在了赵毅面前,破口大骂道, “赵毅!好你个乌龟王八儿,竟敢和爷爷抢女人,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在爷爷面前装孙子,你他妈算个屁,快把这娘们给爷爷放下,不然今天我饶不了你!” 赵毅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多的胖子,略显嫌恶地避开了他说话时口中不断喷出的吐沫星子。 李财主被他犀利的眼神吓得当即噤了声,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赵毅这狗娘养的可是上过战场见过血光的人,俗话说得好,穷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小子这样不要命的,他可惹不起。 要说他唯一的弱点,怕也就是他这个妹子了。李财主瞧了赵巧儿一眼,不由得瞥了瞥嘴。 呸!这就是个还没张开的乡下丑丫头,要是把她弄回家去,他都不知道该把人往哪儿放,只能倒尽了他的胃口! 见李财主猥琐而淫.荡的眼光赤.裸.裸地在妹妹身上游移,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赵毅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放下黎娇便冲他伸出了拳头,“敢打我妹妹的主意,你他娘找死!” 李财主被铁棒一样硬的拳头砸的毫无反击之力,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挨揍,把他平日里的面子丢了个精光。 他又羞又恼,却也只得抱头鼠窜,跑着嘴里还不忘撂下狠话,“你,你好样的,你他娘的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迟早打得你找不找牙,呸!” 村民们纷纷起着哄,“哦哦,打呀打呀!”“早就看李胖子不爽了,打得好打得好!” 哥哥跑远了,将这姑娘托付给了她。 赵巧儿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美人身上的幽香一阵阵地往她鼻尖里钻。 怕她靠得不舒服,巧儿想伸出手揽她一把,却连碰她一下也不敢,生怕她脏兮兮的手平白折辱了佳人的美丽。 赵毅将人打出老远后,才转身寻了回来。 刚走近,他便见到妹子手足无措的模样,那一瞬,他突然觉得妹妹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只要那个女人一靠近,他浑身的肌肉便都绷紧起来,僵硬的不像话,他不敢动也不敢笑,只能直勾勾地盯着她瞧,随即惹来她厌恶的目光,然后他便只能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瞧了。 他不愿再想,重新将人扛到肩头,带着妹妹离开了。 村民们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美人也已经被别人带走了,便也一哄而散,回家准备夕食去了。 唯有铁柱还傻傻地站在原地,闻着仙子留下的淡淡余香。 他朝着黎娇离开的方向伸长脖子望了半响,最后也只能跺跺脚,心有不甘的离开了。 “哥,你这样扛着她,她会不舒服的,要么你……” 赵毅语气冰冷地打断妹妹的话,“以后直接叫她嫂子。” “哦”,赵巧儿乖乖改口,“嫂子这样会不舒服的,哥,你还是抱着她走吧,”她小心谨慎地环顾了下四周,“哥,你放心吧,周围没人,不会有人看见的。” 赵毅不由苦笑,真是个傻妹子,还以为他是怕被人看见有损了她的名头。 可她哪有什么贞操可以值得他守护?上辈子她做的那些事,哪一件拿出来不足以让这女人被浸猪笼、坐木驴? 实际上他只是不想对这女人太好,救犬不成反被咬,上辈子是他傻,把她当成心头的宝。 这辈子,他再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了,他也要让她尝尝,被人抛弃、痛彻心扉的滋味。 ***** 赵毅把人带到东屋,巧儿见状,急忙上前拿枕头,平褥子,唯恐有哪里做的不体贴让新嫂子睡得不舒服了。 妹子果真也和以前一样,赵毅在心中暗叹,把这女人当老佛爷般供起来,伺候得细致又周到。 可真是同他一样的傻,对她再好又有什么用,人家见多了王侯将相的富贵荣华,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这农家小院,即便他们费再多功夫,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巧儿不知哥哥心中所想,痴痴地盯着黎娇的脸蛋看。 真好看,她可真好看。 打她出生,还从没见过这般标致娇美的人儿,仿佛只是这般看着她,都能叫人心情无端好上几分,而如此的佳人就要给她做嫂子,和她成为一家人了,这叫她怎能不开心? 她原本以为,哥哥的年纪都那样大了,又整日里冷冰冰的,生的也那样怕人,娶个好媳妇怕是难了。 所以她都打算好了,若是哥哥真的娶不到合心意的媳妇,那她也不嫁人了,就和哥哥相依为命,直至终老,以报答哥哥的养育之恩。 可没想到,这下好了,她也有嫂子了,哥哥也能有后了,再也不会孤家寡人形单影只了。 “好了,”赵毅将妹妹从恍神中拽出来,“别看了,去做夕食吧。” 巧儿小脸红扑扑的,不太想走,只想和哥哥诉说心里的激动,“哥哥,我好开心啊!我有嫂子了!嫂子,嫂子好漂亮啊,我,我真喜欢她……” 赵毅暗叹一口气,实在不忍心将她嫂子的真正品行告诉于她,以免打击到她脆弱的心灵,还是以后再慢慢教妹妹如何擦亮眼睛吧。 人心隔层皮,这世上终究是,识人识面难识心。 妹妹这样敦厚老实、善良质朴,赵毅不知该是喜还是悲。 却也还是温声劝道,“以后日日能见着,去吧,把买来的猪肉也炖上,晚上你多吃一点。” 见巧儿依然挪不动脚步,他低头看了看那睡的正香的人,只好又填上一句,“等你嫂子醒了,正好能吃上。” 巧儿这才听话地离开了。 ***** 把猪肉放在锅中用小火慢慢煨着,巧儿转转悠悠又走进了哥哥的西屋。 见哥哥已经将新买的大红喜被铺好了,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哥哥买的那么多东西,都是给嫂子准备的呀! 赵巧儿笑的眉眼弯弯,也不去想哥哥为什么会提前知道嫂子要来。 反正哥哥给嫂子买东西,她是高兴的,这说明哥哥在意嫂子呢,再说,这么漂亮的媳妇,哥哥给她买什么都不算过分的。 怪不得哥哥要努力攒银子呢,想要养好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娇娃娃,没有银子哪能成呢? 沉浸在拥有新亲人的喜悦中,巧儿完全没注意到这事情有什么不对,她凑到炕边,对哥哥轻声地道,“哥哥,你去忙吧,我来照顾嫂子就行!” 赵毅正巧不愿多待,他怕自己多看黎娇几眼,会再被这张充满欺骗性的脸蛋给骗了,可他若是不紧紧看着她,又怕她故技重施再次逃走。 因此妹妹过来接班,赵毅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点点头,忙不迭地出去看灶火了。 赵巧儿用小手悄悄在空中勾勒着嫂子的模样。 长长的两排睫毛,浓密地像是两把小蒲扇,接下来是细细弯弯的柳叶眉,笔直翘挺的琼笔,再接着是粉嫩似花瓣般诱人的樱桃小嘴,最后是那还不抵手掌大小的瓜子小脸…… 还差最后一点点就能描摹完成时,画中的仙子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巧儿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以为自己偷看被抓包了,她急忙收回了停在半空的手。 和嫂子第一次面对面,她就竟做出这样丢脸发傻的事来! 巧儿懊恼又害羞,绞着自己的手指,整张脸都慢慢烧红了起来。 黎娇稍稍定了定神,就见自家小姑子咬着唇无措地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脸上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她有那么吓人么? 黎娇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刚睡醒的样子太凶狠,吓着胆小的小姑娘了,于是她忙扯出一抹微笑,轻声慢语地问道,“巧儿,你哥呢?” 美人温柔,不胜娇羞。 巧儿被那柔柔的笑容晃花了眼,下意识地便答到,”哥哥在外头添火。” 等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问嫂子如何知道她名字时,却见嫂子已经莲步轻移,走出了屋子。 美人当真是美人,连走路的样子也和旁人不一样,令人赏心悦目的。 巧儿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好看,就是觉得好似弱柳扶风,婷婷袅袅,惹得人舍不得移开眼去。 屋外。 那个买下她的男人正背对着她朝灶里填火,肩宽腰窄,长腿笔直,标标准准的倒三角,看上去至少有一米八五,结实的后背充满了说不出的安全感。 黎娇心里嗷呜一声便扑了上去。 “夫君~~~” 黎娇刻意拖长尾音娇滴滴甜腻腻地叫了一声,随即一把抱住男人的劲腰,全然依赖地靠在他宽阔的背上。 身后紧紧贴着女子柔软而馨香的胴体,赵毅背部的肌肉立即绷得紧紧的,犹如一张拉满了弦的弓,随时有可能因为绷得太紧而四分五裂开来。 屋里的巧儿也听见了这一声“夫君”,当即脸红心跳,连身子也不自觉酥软了三分。 同是女人,怎么嫂子的声音偏就这样好听? 娇娇软软的,像是撒娇一样,叫人平白无故也会生出几分怜爱之意,她是个女子尚且如此,那哥哥呢?哥哥听了这样娇媚动人的吴侬软语,现在会是怎样的反应? 巧儿好奇地掀起帘子,刚刚探出一个头来,就见哥哥和嫂子正紧紧地抱在一起,好不缠绵。 羞得她个还没出阁的小丫头立即别开了头,三步两步便退了回去。 好在黎娇只抱了一会儿便松开了,赵毅胸口憋着的那股气也终于得以呼了出去。若是再这样搂上一会儿,只怕是他也要气绝而亡了。 赵毅僵硬着身体、板着脸转过来,正欲恶狠狠地骂她走开,眼前的娇人儿却突然对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继而便钻进他的怀里,压根没留给他凶她的机会。 赵毅不由一愣,上辈子,他极少见到她笑,她在家中,永远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似乎从不曾对他展露过一次笑颜。 可就算是那样,他依旧疼着她呵护着她,什么活也不舍得叫她做,真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哄着宠着的,可她呢? 在她在毅然决然离开之前,心里有没有为他想过一分?有没有想过孩子一分? 这次她突然搞这样的花招,又是想做什么? 竟然不是一个劲儿的想着逃走,反而对他投怀送抱了起来。难道是新换了招式,想叫他放松警惕,抑或是想给他点甜头尝尝,哄得他心甘情愿送她离开? 想到这,赵毅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连带着把那份见到她笑容的惊讶也冲淡了不少。 正当他想用力推开她时,黎娇却抢先一步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左手握着他的手,右手打开了灶台上的木盖。 睡醒前便闻到了阵阵肉香,大半个月来一直跟着人牙子奔波劳顿、忍饥挨饿,她已经很久没尝过肉的滋味了。 堂前肉糜的香味愈发浓郁,黎娇饿的肚子直叫,也没顾得上多考虑便掀开了盖子。 打开木盖的一瞬间,滚滚的水汽扑面而来,她吓了一跳,慌乱间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盖子,却不小心烫到了自己的手。 嫩生生白净净的手背上立马红了一大片,瞧着好不可怜。 赵毅还没来得及感受那强行塞进手中的滑腻,就见黎娇白如嫩藕的肌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了一个小泡。 他急忙拉着人跑到院中,打了一桶井水,把那小手按在水中浸泡。 屋里的巧儿听见声音,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见状喊了一句“我去叫李叔”,便又匆匆跑出了院子。 疼,火烧火燎的疼。 又疼又烫又冷,眼前迅速弥漫起一大片水雾,黎娇没忍住,鼻子一酸,泪珠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赵毅最看不得女人哭,尤其是她哭。 他笨拙地用自己粗粝的手掌轻轻拂去她脸蛋上的泪花,可却不知为何越擦越多。 晶莹剔透的金豆豆一滴接一滴地浇在他手上,烫的他的手背也隐隐约约地发起了疼。 赵毅手忙脚乱地将两手轮番上阵,却还是擦不完她滚滚洒下的热泪。 黎娇想起这些日子受的委屈,越想越伤心,最后干脆趴进赵毅宽厚的怀里,哭了个昏天黑地。 等到一脸焦急的巧儿带着跑得满头大汗的李叔进院时,就见院中的二人如同交颈鸳鸯般亲密地缠在一起。 黎娇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不少,正爱娇地窝在夫君怀中,小声抽噎。 赵毅轻拍着新媳妇的后背,像是在低声安慰着什么,亲亲热热的样子让一把年纪的李强也看得老脸通红,更莫提年幼不更事的巧儿了。 小丫头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李强率先咳了咳,打断了这一对浓情蜜意的小夫妻,“赵毅,听巧儿说你媳妇烫伤了,我来看看。” 有外男进门,她还在哭着鼻子,黎娇忙擦擦泪痕,不自在地躲到了赵毅背后。 白净的脸蛋烧的通红,只有一只小手还紧紧拽着赵毅的袖口。 赵毅下意识向右挪了一步,把他的小媳妇给藏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出声答道,“是,手背烫出了一个泡,大晚上的麻烦李叔了,还请您帮忙给看看。” 李强嘴上答应着“好说好说”,心里却哭笑不得,暗想道,你把人藏得这样严实,可叫我怎么看。 赵毅也发觉了自己的失礼,撤开了半边身子,请客人进屋。 村里不像高门大户那样讲究男女大防,更何况李叔是长辈,又是来看病的,他的反应确实有些过激了。 可想是这样想,回屋的路上,他仍然将半个身子挡在黎娇身前。 下午人牙子来卖人时,李强正在隔壁村子给人瞧病,回村才听说了赵毅买媳妇的事。 他媳妇说赵毅花了十两银子从李财主手里抢走了个美若天仙的小娘子,还为了这小娘子把李财主揍的是鬼哭狼嚎。 他媳妇啧啧了两声,说,见那样子,肯定是带回家当成宝儿似的供着呢。 他当时听到后还颇不不以为然,只道是女人家说话不靠谱。 女人嘛,再漂亮能有啥用,熄了蜡,往炕上一躺,还不都是一个样子。 光长得好能顶啥用,不会做饭干活照顾人,那还娶媳妇干嘛,还从没听说过谁家的媳妇是要靠汉子伺候的呢。 说出去简直要叫人笑掉大牙。 再者赵毅也不像是那种色迷心窍的人,若说他能多宝贝这小媳妇,李强可不信。 可如今看来,他媳妇倒没说错。 天色已黑,再加上赵毅堵得严实,李强瞧不太仔细,可却瞥见了小娘子攥着相公衣角的指尖,十指纤纤,根根如削葱,莹白似美玉。 饶是李强年岁已老,可见到这样如雪般的皓腕,也不禁多瞄了两眼。 这小娘子,果真和乡野农妇不甚相同啊。 李强不由在心中赞叹一句。 上了草药,又仔细包裹,一刻钟的功夫,赵毅一直扶着小娘子的手腕,坦然自若地遮在她身前。 李强好笑地斜睨了这小子一眼,后者则装作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她在人牙子手中作”货物“时,赵毅勉强能允许她大庭广众下被无数双男人的眼睛盯着,可如今人既然已经被他买回家中,从此以后,便只能他一人细细观瞧,旁人若是再想看上半眼,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应许的。 除了他护着妹妹的时候之外,李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护短的样子。 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包好了伤口便抬脚往外走。 巧儿早已提前在屋外准备好了一碗炖的烂乎乎的猪肉,见李叔出来,忙塞进跟在李叔身后的哥哥手中。 在屋里,赵毅还觉的自己理所应当,出了屋子,想起李叔这么多年来的关心与照拂,他也不禁有些面热。 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叫住李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今日多谢李叔了。虎子最爱吃猪肉,李叔拿回家,给虎子尝尝吧。” 李强“哼”了一声,揶揄道,“难为你还记得虎子,虎子每日嚷着要他赵叔叔玩,可恐怕他赵叔叔,心里只惦记着新媳妇,没工夫与他玩喽!” 赵毅赧然,把腰弯的更低,不想这时一阵风吹过,吹起了西屋的布帘,恰好露出了小娘子娇俏精致的下颌。 当真是冰肌玉骨,肤若凝脂,出水芙蓉,楚楚可怜。 怪不得这小子这么上心,使劲的藏着掖着,生怕被他瞧去一眼。 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男人的那点小心思,李强也懂,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赵毅的肩膀,接过海碗便向外走。 也不知娶了这样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对他这农家小子来说,是福还是祸。 李强走到院门口,离开之前,突然想起一事,他猛地一转身,以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训导了起来, “这有了媳妇,就是要当爹的人了,可得学会照顾人心疼人,这刚带进家门一天,手就烫伤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你媳妇身娇肉贵,不比普通农妇,你可得仔细关照着点,多多上心,听见没?” 一来这孩子从小便没了爹,娶妻生子的事没人提点,今日他来了,顺便教导他几句,二来,他也有私心,报报赵毅把他当贼防的仇,这三来,他说的也是实话,这么娇娇俏俏的娘子,怎能过得惯村里清苦的生活?赵毅若再不体贴着些,只怕是留不住啊。 又长篇大论地教训了一通,见赵毅一副虚心听教的样子,李强心里的气散了不少。 他这才摸摸胡子,端着满满一碗肉,神清气爽地走了。 返回院中,赵毅进堂屋放桌子。 经过此事,巧儿越发觉得嫂子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了,她先轻轻扶着“脆弱”的嫂子坐在矮凳上,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妹妹爱吃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赵毅帮她盛了一碗,摆在她面前。 巧儿开心,笑眯眯地谢过哥哥。 剩下的大骨头和排骨,赵毅用家里的大锅装了一大盆,摆在正中央。 黎娇乖乖巧巧地端坐在凳子上,等着他喂。 她爱吃排骨上剔下来的瘦肉,他知道。 本来没打算伺候她的,结果她又伤了手,这下想不当牛做马,只怕是也难了。 赵毅看了她一眼她嗷嗷待哺的模样,默默在心中为自己开脱。 可无论如何还是觉得自己贱的慌,他沉着脸,坐在了黎娇右手边,边剔着肉边和自己生气。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又变了脸色,可黎娇非但一点也不怕,反而莫名觉得,他再冷再凶,那也是对别人的,对她,他是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 心里再次涌起想要和他更亲近一些的冲动,黎娇抱住他胳膊理直气壮地同他提要求,“我要肉蘸上酱油,然后再放进馒头里。” 这就开始光明正大地指使上他了! 赵毅本能地想要拒绝。 黎娇抬起小脸,一言不发地望向他。 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剪水双瞳格外的清澈明亮,被这样的一双眸子期待地看着,赵毅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只好又重新咽了回去。 黎娇没骨头一样斜倚在夫君身上,樱唇微启,悠闲惬意地等待着即将被放入口中的馒头。 赵毅被她这样靠着,满心的不习惯,虽说一团温香软玉贴在胸膛上的感觉,他并不厌烦。 可他清楚地记得,前世,以往她每次进食,都必定将腰背挺得笔直,浑身上下带着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时刻不忘保持着她世家小姐的端庄与教养。 如今,她的尊贵呢? 赵毅眼皮一跳,若不是这张脸长得完全一样,他真要怀疑,这到底是真的她,还是别人戴了面具,冒充的她。 赵毅一边思索,一边喂她,冷不丁便瞧见了她哭过后的小鼻尖泛着丝丝红意、十分惹人垂爱的样子。 她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赵毅不知怎么的,脑子里便升起了捉弄她的想法。 将筷子递到她嘴边,趁她正要咬下时,却又突然伸出去老远,叫她看得到吃不到。 黎娇措手不及,一排糯米牙磕得生疼。 本来她手就受伤了,结果他还这样欺负她! 他怎么能这样坏! 黎娇又羞又恼,粉拳锤他胸口,嘴中不依不饶地嗔骂道,“夫君真讨厌!就会欺负我!讨厌死了!” 因着生气,她饱满的胸脯气的一鼓一鼓的。小姑娘粉颊含春,娇俏可人。 夫君的一双黑眸,沉沉的盯着她,眼里燃烧着她看不懂的危险火苗,忽明忽暗,像是要一口活吞了自己。 这样的眼神太过热辣,看得黎娇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埋进他胸膛,死死藏住,不给他再看了。 ~ 打她十岁开始,便被养在深闺,日夜学习歌舞与琴棋书画,以及取.悦男人的闺房之术。 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博得六王爷的青睐与宠爱,从而帮助安平伯府家的男丁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安平伯府中的庶女们,无论哪个都逃不过这样悲惨的命运。 落得个卖女求荣的名声又能如何?只要能助家族繁荣昌盛,安平伯无所不用其极,更何况是区区几个身份卑微的庶女。 因此黎娇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般毫不遮掩的调戏。 若是搁在别的世家公子身上,她定会觉得这男子行为轻浮放荡,厌恶的很。 可对这个买下她的男人,她却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情愫,竟丝毫不觉得他轻佻,反而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甜蜜来。 关于男女之事,黎娇的纸上经验虽然丰富,可实践经验几乎为零。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对这男人颇为心悦,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打情骂俏”几个字来。 他们俩刚才,应该就是在打情骂俏吧! 坐在两人对面的巧儿忙低下头去,专心扒着碗里的肉,假装看不见听不着的样子。 过了好半响,黎娇才悄悄抬起头来,露出指间的一条小缝,供她窥视。 从小缝里,她的目光越过他刚毅的下巴,越过他又高又直的鼻梁,直到望进了他的眼睛。 哎呀!他怎么还在用那样可怕的眼神看着她! 小姑娘粉唇微张,像是吃惊,又像是呆愣。 赵毅被那粉嫩诱人、比花还娇的唇瓣拐走了心智,鬼使神差般地低下头便想吻,想尝尝,那里边的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巧儿还在呢! 黎娇察觉到男人要压下来的意图,像只灵巧的小鹿一般,飞快地躲回了安全的丛林,死死护住了自己的唇瓣。 被拒绝了,赵毅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做什么,理智回巢,他的神色也渐渐恢复了冷清,只是不太自在地用衣袍挡住了两腿之间尴尬的隆起。 还好她没坐在他腿上,不然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一定会吓得立马跳起,然后用像看怪物般的眼神恶狠狠地看着他。 眼中的嫌弃与厌恶必定挡都挡不住,明晃晃的,晃的他的心,如坠冰窖。 ~ 巧儿吃得满嘴流油,她麻利地收拾好碗筷,便有眼色地钻回了东屋,给小夫妻留下悄悄话的空间。 以往家中规矩多,黎娇晚饭向来只吃上一口,今日却意外地吃撑了。 她摸摸自己微圆的小肚子,只觉饱了口腹之欲后,身上黏腻腻的感觉愈发明显,难受的紧。 她低头悄悄闻了闻自己的衣裳,已经隐隐有了异味。 黎娇又羞又窘,莹白如玉的耳垂瞬间烧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也不知道她这么臭,夫君是怎么抱得下去手的。 她悄悄看了赵毅一眼,发现他脸色的确有些不大对劲。 难不成是被她身上的气味给熏着了?黎娇吓得欲言又止。 心里暗想,男人,可真难懂。 教习嬷嬷说的话,看来都是骗人的。 说什么男人看见美人,心里便只装着一件事。 她不美么? 论长相,她是安平伯府里最明艳动人的姑娘,别人敢嘲笑她的出身,却不敢质疑她的美貌。 可为什么夫君,刚才还一副要吃掉她、急不可耐的猴急样子,现在又突然冷了脸? 她实在是搞不懂,只好把他的变化归结为阴晴不定。 不然,怎么解释他对着自己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还能狠下心冷着脸色,话都不说一句? ~ 赵毅侧对着她,正往灶坑里添火烧炕。 即便是不用眼睛看她,他也知道她想做什么,必定是身子觉得不爽利,想要沐浴了。 但她自己又不会烧水,所以要叫他帮忙烧好沐浴的水。 可她才刚拒绝他亲吻的样子,同前世几乎一模一样,将他一下子从情.欲中拖了回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才刚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又和上辈子一样控制不住对她的喜欢,最后被她伤的遍体鳞伤。 难道今世,他还要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由着她尽情蹂躏戏弄么? 赵毅此刻的心静的如同一汪止水,不久前的意乱情迷只是如同被扔进湖中的一颗小石子,荡漾开的涟漪不多时便散了个一干二净,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了。 她若是想沐浴,那便放下身段好好求他吧。 以往这样的事,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提前为她准备好。 可如今,他却不想叫她这样好过,只想看她如何能低下她那颗高贵的头颅主动求他。 上辈子,她高高在上,对着他颐指气使,这辈子,他不会再给她高他一等的机会,他要让她尝尝,对着她厌恶至极的人低眉顺眼、低三下四,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黎娇不知他心中的弯弯绕绕,一直犹豫着没开口,只是因为她怀疑这小屋内有没有可以供她沐浴的器具。 若是家中没有,她问出了口,岂不是会伤及男人的尊严?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如今她是被他买回来的媳妇,她想沐浴了,不找他还能找谁? 于是她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坦坦荡荡地开了口, “我要沐浴。” 男人的睫毛动了动,却没有其他的反应。 黎娇以为他没听到,从凳子上下来,凑近了些,又稍微提高了些音量,“我想沐浴了,你给我烧水~” 男人抿紧了唇,还是没有动,他就想看看,为了这一桶水,她到底能做到何种程度。 他明明就听见了,还偏要装作一副没听见的样子,黎娇气鼓鼓地走到男人双腿之间,毫不客气地坐在他一侧的大腿上,身体前倾揪住了他的耳朵,朝他耳朵眼儿里转着圈地呵着气,一字一句缓缓道, “夫君,我要沐浴,你给我烧水,好不好?” 学了五年,黎娇的琴棋书画,竟是没有一样能拿的出手的,倒是歌舞更为精通些。 比她年长一岁的七姑娘不止一次地挖苦过她的胸.大无脑:“妓.子生的东西果然下贱,高雅之物学不通透,这供人取乐的东西倒是学得精妙,对了,你那青楼请来的教习嬷嬷是如何教你狐.媚惑人的,学来给我开开眼啊,哼,婊.子弄下来的玩意儿就得婊.子来教,姨娘可真真是一点儿也没说错。” 同是庶女,只因她母亲身份卑贱,又香消玉殒得太早,以致她在府里,是有头有脸的丫鬟小厮也能随意冷眼轻贱的。 黎婉的话虽狠毒,却叫黎娇反驳不得,她向来,的确唯独这以色侍人,学得最好。 所以这农家汉子,当真是小瞧她的手段了。 沁人心脾的馨香伴着温热的气息霎时间吹了他半脸,赵毅下腹一麻,险些朝一旁倒去。 身体先于大脑行动,大掌下意识地固定在了她腰间,以免她摔倒。 黎娇腰间一热,烫的她心口直发软。 感受到这男人的呵护,她“吧唧”在他嘴角奖励般的啄了一口,咬着他厚实的耳垂喃喃道,“夫君最好了,去吧去吧,嗯?求你了,你看,你看我的手,都动不了了……” 黎娇故意露出那只被包的惨兮兮的右手给他看。 这声音比蜜糖还甜上三分,赵毅活了两辈子也从没受到过这等待遇,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匆匆忙忙落荒而逃,给她烧水去了。 世界四:重生猎户×娇娇女(第二部分) 黎娇瞧着他步伐中显而易见的凌乱,在背后掩着唇偷偷地笑了。 烧了四大锅热水,赵毅才把木桶灌了个将将满。 自打刚才以来便一直强忍着那道粘在他身上的炙热视线,这会儿好不容易得出空来,他实在是受不住了,强行镇定自若地转过身来,想要问问她在看什么。 却不想看回去时,却见她的眼神专注盯着的是他手中用来倒水的大锅,而并非他。 赵毅心里一堵,暗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压压心头淡淡的失望,开了口,“就在屋里洗吧,外头太冷了。” 黎娇点点头,应好,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摸了一下木桶的边缘。 木桶被打磨的光光滑滑,一根毛刺都没有,与她脑中所想的粗糙不堪大不相同。 她惊喜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睛,她心里一动,慢慢问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这木桶,是你给我打的么?” 赵毅连忙别过头去,不欲与她眼神对视,淡淡回答,“不是。” 真是一点儿也不解风情!黎娇噘起嘴表示不满,“哦,那你出去吧。” 可赵毅真走了,她看看自己的右手,不由又犯了难,“只有一只手,怎么洗呀……” 男人走到门口,屋里人的这句嘟囔恰好不偏不倚地钻进了他的耳中。 他耳力好,自然能听到她的抱怨,但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快步走到院子里浇凉水净身去了。 黎娇脱了脏衣服,迈进沐浴桶才发现,她没有可以换的干净衣服。 大概赵毅也忘记了这码事。 她脱得光溜溜的,也不好再叫他进来。 只好用左手简单清洗了一下身体,又在水中泡了一刻钟,身上的疲乏才总算是缓解了不少。 没有衣服可穿,她干脆不穿了,只用搭在桶边的汗巾胡乱擦了擦,便钻进了被窝,紧紧裹住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 身下是垫了三层的褥子,软乎乎暄腾腾的,虽说和安平伯府相比差了不少,但却也一点儿不让人觉得硌。 黎娇舒服地翻了几下,朝院里喊了一声夫君。 不一会儿,赵毅走了进来,没敢多看,直接用两只手抬起浴盆,出去倒水。 这一倒就倒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黎娇等的快要睡着了,赵毅才慢慢腾腾地走进屋子。 她背对着门,却能听到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心里瞬间踏实了下来,蹭了蹭枕头,她小小地打了个呵欠,道,“夫君给我绞发吧。” 声音带着一股浓浓的倦意,叫人听着不由心疼。 赵毅拿过汗巾,边为她绞发边天人交战。 他不想她再生下他的孩子,明知道女儿来到人间之后便要经受折磨,他又何苦折腾女儿。 可他又不想这样轻易放过她,不要了她,难道还等到她再逃回去,为六王爷留着清白之身么? 但想起她对此事的抗拒,他又有些退缩。她厌恶同他做这样的事情,每次被他压在身下时,脸上总是布满了绝望,甚至仿佛还不抵叫她直接死去痛快。 她婉转承欢于六王爷胯.下时,难道也是那样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么? 肯定不是的! 赵毅脑中浮现出二人紧密纠缠的画面,手中不由得狠狠攥了一把。 “唔,疼死了疼死了!” 黎娇眼泪汪汪地锤了他大手一拳,疼得连人带头缩进被子里,“我不要绞了!我要睡觉!” 赵毅自知手下重了,默默地起身吹熄了蜡烛。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黎娇感觉到男人拉开了被子,躺了下来。 独属于他身上的热气一浪接着一浪传了过来,烧的她脸热。 黎娇紧张地闭紧了眼睛,由侧躺转为了平躺,害怕又期待地等着他猿臂揽过她身子的那一刻。 男人的味道清冽而粗犷,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 她像嬷嬷教的那样,双手紧握,规规矩矩地置于小腹之上。 可等得她鼻尖都慢慢浸出了几滴细小的汗珠,可身旁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放轻了呼吸,微微向左侧头偷瞄,却看到男人正背对着她而躺,只露出一面宽广的后背。 夜色朦胧,她看不清,却隐隐约约感觉他甚至连衣裳都没脱。 太欺负人了! 洞房花烛夜,他竟一点儿也不急着压她,什么都不做,是嫌弃她,压根连碰都不愿碰她么? 这男人心气也太高了吧?黎娇被气的直笑,看来只有天上的仙女才能配的上他这农家汉子了吧! 顾不上礼仪伦常,黎娇气得给了他一脚,正踢在男人的腿弯处。 赵毅正竭力控制着呼吸,以免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失去控制,没想到却突然被蹬了一脚。 他沙哑着嗓子,低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他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 气得说不出话来,黎娇死死地瞪着他,像要把他后背盯出一个大洞来。 背后迟迟没有动静,赵毅忍不住转过头去望了一眼。 这一眼吓得他大惊失色,淡淡月光下女子肩头莹白,酥.胸半露,竟像是月亮化成的仙子一般。 他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艰难地问,“怎,怎么不穿衣服?” 黎娇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我哪有衣服可换?” “就在,在炕头……”剩下的话,赵毅已经说不出口了,只能紧紧地盯着那具美好的胴体,喉结不停地上下蠕动。 原本还以为他是故意没给她准备,现在看来,他哪有这样的心眼? 他分明就是个傻小子! 黎娇重重哼了一声,重新躺进了被窝里,也学着他的样子,只留给身后人一个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背影。 如此美景,才不清不楚地看了一眼,怎么能够? 赵毅心痒难耐,浑身发烫,火苗一簇簇地往下涌,此刻让他再回到刚才两人隔开老远的位置,就是一头牛牵着他,他也不会干的。 想到被子下面那具洁白无瑕的美好酮体,他不禁气血上涌,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却被黎娇用力给扥了回去。 可他好像瞥见了那波澜起伏的曼妙曲线,赵毅再也忍不住,从背后一把抱住黎娇,将人往回翻。 顿时,馨香满腹,一片滑腻。 黎娇小小地挣扎了两下,便被男人的力量强势镇压。 真香,真香。 不知道是什么香味,像从她身体里的每个毛孔中散发出来的一样。 让人只想沉迷,不愿自拔。 赵毅趴进她颈窝处用力地嗅着。 他像九妹妹养的那只白色京巴一样,呼哧呼哧地舔着她的脖子,黎娇痒得笑了,只是说出口的话还紧紧绷着,“别闻我别闻我!” 声音里却不小心露出了丝丝笑意,像上好的绵白糖,软软濡濡的,她小手推着他铁塔一样的身体,“你不是嫌弃我么,那你不要碰我……” 话是这样说,柔荑却乖乖巧巧地放在他坚实的肩膀上,用的丁点儿力气对赵毅来说,连挠痒痒还不如。 他哪里敢嫌弃她,她这么好看,他恨不得天天把她关在家里,关在炕上,牢牢地锁在他的被子里,谁也不能看,谁也不能碰,只有他一个人,能日日夜夜独占她,享用她的美。 赵毅侧头亲她细白的小手,黎娇小扇子般的长睫抖了抖,手的姿势却丝毫未动,只是慢慢嘟起了粉唇。 感受到她的顺从,男人不由狂喜,雄性的本能占了上风,大手急不可耐地在她身上攻城掠地。 黎娇被他大口的吮吸吞咽啃得发疼,咬着细细的呜咽,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赵毅手上动作不停,伏起上身飞快扒着自己身上碍事的衣衫。 滚滚的热源突然撤离,黎娇浑身发冷,她“腾”地一下也随之坐起来。 赵毅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她反悔了,想要一把推开他跑下炕去。 正欲将人强行压倒时,那个白到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小人儿却紧紧贴了上来,两条藕臂死死缠住他的颈,将他整个人向下带。 赵毅没有防备,轻轻松松被她拉了下来,山一般壮实的身子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她身上。 她那里软的像棉花,被男人坚硬的胸膛挤得发疼。 可两人肌肤毫无缝隙紧密相贴的感觉太过美好,黎娇闷哼了一声,却不愿放他走,小舌急不可耐地探进他的唇中寻求安慰与爱.抚。 赵毅霎时愣住了。 前世,他不满足于浅尝辄止,也曾循着本能在洞房花烛夜如此地吻过她,却被她狠狠反咬了一口,甚至后来以咬舌自尽相逼,拒绝与他的一切唇齿交融。 打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尝过她的唇瓣。 是以,两世加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相濡以沫这美妙而又奇幻的滋味。 她热情似火,他却像个木头桩子一般,动也不动,黎娇忿忿地咬了他舌尖一下,滑溜溜的香舌毫不留恋地退了出来。 此时的赵毅才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宽厚的大舌急急追了出来,重新卷着逃走的小舌,再一次拖回到口中纠缠。 他双手捧着她的瓜子小脸,深深地吻了下来,学着她的样子,撬开她的贝齿,泥鳅一样钻入她温热的小嘴。 黎娇被迫仰着头承受他无尽的索取。 两个人完全相连的那一刻,黎娇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小声地抽搭着,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格外惹人怜惜。 赵毅以为她受不住,只好痛苦地缓缓退出。 黎娇却抬起双腿迎了上去,夹住他劲瘦的窄腰,不许他走。 得到许可,男人这才由慢及快,如同雨水一般,刚开始淅淅沥沥,后来渐渐变为了瓢泼大雨,一下一下地拍打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黎娇捂着小嘴,可细细密密的声音还是不断从嘴角逸出,听得人心痒难耐。 她委屈极了,眼角噙着晶莹的泪光,断断续续朝着身上的男人道,“我,我,我忍不住……” 赵毅拿走她的皓腕,粗.噶低哑地安慰,“那就别忍了。” “不行啊,巧儿,巧儿会听到的……” 赵毅的喘息更加粗重了几分,亲着她香腮上滑下的泪珠,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 “没事,她听不见。” 男人的话音刚落,屋内,女子的声音愈发地密集高亢了起来。 哥哥有了媳妇,巧儿心情好,睡得也香,特意起了个大早,给两个新人准备朝食。 可朝食准备好了,她从辰时足足等到了巳时,还是不见二人出来。 西屋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巧儿好几次都想敲门问问哥哥嫂嫂还在不在里面,好在都被她忍下了。 以往哥哥起的比她还早,这还是第一次这个时辰还没起呢。 不过这说明哥哥嫂子亲近呢,她马上就能做姑姑啦。 巧儿很快便想开了,收拾好屋子,把灶炉用柴火填满,去后院喂鸡鸭。 ~ 天空阴沉沉的,下着小雨,雨水噼里啪啦落在土地上,十分有规律地拍打着节奏。 黎娇醒了,半掀起眼皮,正对上男人裸.露的胸膛,小麦色的,和她放置于其上的雪白柔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小手向下,胡乱摸了摸男人腹部那几块壁垒分明的肌肉,然后环住他腰,把脸贴在那片温热的肌肤上,不自觉地蹭了几下,梦呓般的喃喃道,“夫君~我不想起~” “那就不起,再睡会儿。” 赵毅半眯着眸子假寐,她一动,他便醒了,知道自己昨天晚上不知节制累着她了,便想叫她多休息会。 他不是个能躺的住的人,可温香软玉在怀,又紧紧缠住他不放,他想走也走不了。 已经比往日多睡了一个多时辰,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躺酸了,因此边说着,边慢慢挪出自己放在她颈下的胳膊。 黎娇当然感受到了身旁人要离开的架势,口中发出不情愿的哼唧,急急抱住他那条要拿走的胳膊放在胸前,小脸皱成了一团。 “不许你走!” 听见这霸道又难缠的命令,男人没法子,只得又重新躺下,对面那张花骨朵一样娇嫩嫩的脸蛋上这才露出了丝丝笑意。 她满意地缩回男人暖烘烘的怀里,把他的右手放在自己削肩下方,撒着娇道,“拍我睡~” 赵毅前世也哄过拍女儿睡觉,因此手下的力度掌握的刚刚好,轻柔缓慢,丝毫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本就困倦的黎娇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赵毅低下头看她甜美安静的睡颜。 长长的两排睫毛乖巧温顺地覆在眼睑处,投出了一片淡淡的阴影,原本淡粉色的唇瓣被他亲得嫣红发肿,翘嘟嘟的,像在索吻。 他没忍住,轻轻亲了亲她盈着红晕的脸颊,思绪却不由得飘到了前世。 上辈子的他哪曾享受过这样的艳福?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脑子里就被同她躺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的念头给塞的个满满当当,因此他毫不犹豫地花了自己小半辈子的积蓄买下了她。 却不想,这个念头却成了永久的奢望。 她从不曾像这般乖乖偎在他臂弯里,更从不曾躺在他身边,让他一睁眼就能看到那张勾走了他魂魄的脸蛋儿。 她向来只会用那张诱人的小嘴极尽刻薄地挖苦他、讽刺他,不断说出扎他心窝子的话,比刀子还狠,刺的他鲜血淋漓。 可此刻,那两瓣粉唇离他不过几公分远,仿佛他稍微一低头,就能擒住那张令他爱恨交加的檀口,堵住她任何伤人的话语。 甚至昨天晚上,他还那样仔细地尝过它里面的味道,软绵绵的,香滑滑的,分明一点儿攻击力也没有,却将上辈子的他伤的体无完肤。 到底哪个才是她真正的小嘴儿? 是前世尖酸恶毒说尽狠话的那个,还是昨天晚上夜莺一般不停吐出销.魂声音的那个? 想起她在他身下贝齿微启娇.喘轻叫的样子,赵毅下腹三寸不禁迅速起了反应。 他以前从没想过鱼.水之欢会是那样销魂蚀骨的滋味,前世她是那样的排斥他,因此他也不觉得做这事有多快活。 可昨晚的一切都颠覆了他以往的想法。 原来同心上人水乳.交融,竟是有一种叫他连死了也甘愿的快慰。 品尝过了那样的美味,今世再想他放她走,那便更不可能了,他宁可她拳打脚踢拼命反抗,也不会再叫她逃离他身边一寸一毫。 ~ 等黎娇再次醒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了男人眉头紧锁、满脸怒气的样子。 他的眼睛里仿佛住着一汪死寂的潭水,深深的,叫人一眼望不到底,黎娇有点害怕。 他这样,是因为她昨天晚上没能满足他么? 黎娇瘪瘪小嘴,有点委屈,虽然嬷嬷的确教导过,在床上,无论夫君提出怎样过分的要求,都要尽可能的乖顺听话,不能拒绝,不能忤逆。 可他看着实在像是没个尽头,她是真的受不住了,才求饶不让他继续的。 再说了,累的昏过去了,也不能都怪她吧?也不是她故意的啊? 在府里受了天大的委屈,黎娇都只是打碎了牙往肚子咽,从没掉过一滴眼泪,更不会向任何人哭诉示弱,因为她知道,压根没人会真正心疼她。 反而只会把她的痛苦,当成笑话来听。 可如今男人的一个眼神,就让她忍不住鼻尖发起了酸。 昨晚才把身子给了她,今早他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她伺候的不够好?还是她哪里长得不好让他不舒坦了? 半响,赵毅目光聚焦,才发现怀里的人儿已经醒了,只是不知为何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赵毅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黎娇抽噎了一下,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控诉,撅起的嘴唇能挂得起一个油瓶,她揪着他胸口的衣角委屈巴巴地道, “你凶我……” 泪珠挂在眼中要掉不掉的模样甚是楚楚可怜,赵毅伸手划去她眼角的金豆子,眉头皱的更深了,语气却轻柔了几分,“我哪有凶你?” “你板着个脸,就是……算了,我,我要罚夫君给我穿衣服!” 明明是想变着法儿地使唤他,还非要给他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赵毅哭笑不得,但也趿鞋下地,把她炕头捂得暖乎乎的衣裳拿了过来。 本以为前世给女儿穿过衣裳,这给人穿衣他做必定得心应手,却没想到给媳妇穿和给女儿穿,完全不是一码事。 她比孩子还要娇气,嘴里一个劲儿喊着冷,死活不肯从被子里出来。 这炕应该是妹妹早上刚烧过的,哪里冷? 可她就是说什么也不配合,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她本就什么都没穿,光天化日便要在夫君面前袒露身体,黎娇想想都觉得害羞,雪般白腻的身子淡淡浮起了一层粉色,娇俏动人。 没有法子,最后赵毅只得顺着她。 女人家的衣服不像小孩子,远远不止一件,况且黎娇身上不着寸.缕,因此这肚兜、亵衣、中衣、亵裤,襦裙,样样都要他来穿。 光穿这第一个,两人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本就是初尝男女情.事的小夫妻,再加上穿衣服免不了肌肤相碰,所以等两人终于出屋时,日头已经偏了西。 胡闹到这么晚,赵毅拉不下脸见妹妹,疾步走到院里去劈柴了,只剩下姑嫂俩在堂屋说话。 黎娇换了衣服,又被夫君疼爱了一宿,眼角眉梢俱流淌着初为人妇的风情,像一朵含苞欲放的海棠,一夜之间便开出了颜色盛极的花朵,娇艳欲滴,夺人心魄。 巧儿看得直了眼,半张着口,好半天没合上。 看着这样呆呆的小姑娘,黎娇不由捂嘴轻笑,她这一笑,巧儿脸都红了,说话直打颤,“嫂,嫂子,饿了吧?饭,饭已经好了,盛菜就能吃了。” 黎娇好奇地看了眼锅中,果然不出她所料,又是清炖的猪肉。 怎么家里的饭,总是这样清淡的口味? 巧儿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指道,“因为从小没人教过我做饭,我掌握不好盐的量,所以不敢放,”末了,她又加上一句,“哥哥做饭就是这样做的,哥哥喜欢这样吃。” 喜欢这样吃?估计怕也是不知道加多少盐,不知晓其他的做法吧? 黎娇忽然想看看做不出饭来的夫君,脸上还会不会是那样严肃深沉的表情。 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她安慰般地摸摸小姑子的头,“没事,嫂子晚上……”想了想,又觉得今天身子太累了,于是她改了口,“啊不,明天吧,嗯,明天,明天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巧儿闻言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嫂子会煮饭?” “怎么,我看着就那么不像会做饭的么?”黎娇笑眯眯地问。 “当然了!”巧儿一脸认真地回答,“嫂子长得都不像是吃人间饭的!倒像是天上的仙女,喝琼浆玉露长大的呢!” 嘴真甜!她哥哥怎么就从不这样夸她! 想起赵毅初见她时,眼中连一闪而逝的惊艳都无,黎娇的心中顿时闷闷的。 说曹操曹操到,赵毅正巧此时信步迈进了堂屋。 一进门,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媳妇情绪的异样——小嘴儿撅的高高的,显然在生闷气。 趁着妹妹转身拿碗,他凑到黎娇身旁,低声询问怎么了。 黎娇扭过头,掐他虎口处的皮肤,皱皱鼻子凶巴巴地回了一句,“晚上再收拾你!” 想起她羊脂玉般白腻的肌肤上那些青青紫紫、触目惊心的痕迹,赵毅突然莫名心虚起来,不敢再直接同她对视。 他也是给她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除了他留下的掐痕和吻.痕,原来她身上还留有许许多多其他的暗伤,问她是哪里来的,她轻描淡写地说是人牙子打的,然后又贴了上来。 听到这个答案,他心里猛地抽疼了一下,上辈子她抵抗他的接触,因此他也不知道她曾经受过这样的苦。 现在想想,原本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先是被拐卖到各地流离辗转,又被人牙子非打即骂虐待,接着嫁给一个目不识丁的粗鄙农夫,过着和以前相比天差地别的穷苦日子,那她逃走,向往荣华富贵的生活,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这世,若是他努力赚银子,把她养的白白胖胖,尽力满足她所有的物质要求,倘若他真能做到的话,那么她,还会逃么?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赵毅心中仍旧一片迷茫。 他真的从来都不曾弄懂这个女人的心思。 ~ 巧儿转了个身的功夫,就见自家哥哥和嫂子又黏到了一处,不知为何,两人之间像是有浆糊粘着一般,总是动不动便凑到了一块。 巧儿不懂,可她看得清楚,眼前的一对人,男的高大挺拔,女的娇小玲珑,并排站在一起,竟是出了奇的般配养眼。 赵毅一抬头,正好对上妹妹眼中藏不住的戏谑和揶揄,他作为兄长威严持重的那面有些挂不住,便朝旁边挪了挪。 却被黎娇一把拽住了衣袖。 她右手还伤着呢,他躲的那么远,还怎么喂她吃饭? 被瞪了,赵毅在男人的尊严和媳妇的威胁间权衡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屈于炕头上的那点销.魂,复又挪了回去。 黎娇心中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奖励般小鸟依人地偎在他结实的臂膀上。 ~ 这大抵是打她出生以来最轻松悠闲的一天。 不需要按时早起晨昏定省,不需要钻研学习琴棋书画,不需要防备着明枪暗箭,勾心斗角,不需要时刻时刻牢记遵守女子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更不用虚与委蛇做出笑脸——明明对对方恨之入骨,还非要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也不用做的感觉。 她只需要在院子里陪着夫君挖挖土、浇浇水、喂喂鸡,在他流汗的时候为他擦擦汗、在他乏累的时候赏他个香吻当做奖励,就够了。 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必操心。 以前在府里觉得度秒如年、身心俱疲的日子,在这农家小院里,却是那样惬意又温馨。 巧儿有眼色地躲在屋中洒扫干活,不去打扰院子里那对如胶似漆卿卿我我的小夫妻。 ~ 天色渐浓,黎娇玩了小半天,早就困了,拉着夫君便要睡觉。 赵毅和昨天一样,烧好水,灌完桶,抬脚便欲去院中浇凉水,不料,掌心里却突然多出了两只柔滑的小手。 赵毅转身去看,小姑娘的眸子亮晶晶的,仿佛含着一汪春水,温柔的叫人心都化了,因为羞意而显得粉嘟嘟的脸颊,衬得她更加娇艳无双。 嫣红的唇瓣张张合合,像是有话要说却说不出口。 赵毅心中疑惑,倒也安静地等着她开口。 黎娇低垂着小脑袋,小小的绣花鞋蹭着地面,她鼓起勇气,蚊子般地哼哼了一句,“夫君,夫君别去冲凉水了,和我一起洗吧……” 赵毅仔细辨别着她说的每个字,再连成句子。 好不容易听懂了,他却一下子愣住了。 男人好半天没有动静,是没听清她说的话么? 黎娇抬起头,悄悄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脸藏在背光处,神色不明。 他不愿意么? 夫君无声拒绝了,黎娇的脸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她知道他肯定觉得她有伤风化不顾廉耻了,可她只是心疼他大冷天冲凉水才这样说的。 他为什么这样不领情? 黎娇难过极了,两只小手缓缓放开了男人的衣角,就在这时,一直静止不动的赵毅突然动作了起来,飞速脱掉身上的衣服,长腿一迈,坐在了浴桶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黎娇呆呆地看着男人的侧脸,有些傻眼。 等她反应过来,脸庞烧的更红,背过身去,一件一件慢慢褪掉衣裳,强忍着羞意也蹋进了浴桶。 只能容下一人的浴桶被男人颀长的身体给盘踞了个满满当当,她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而他似乎也没有要为她让开位置的意思,黎娇只好缩着身子完全坐在男人身上,狭窄的浴桶这才勉强能容纳下两人。 逼仄的空间内,黎娇上半身几乎彻底贴在了男人身上,她不敢抬头看他,但也能感觉到那束在她身体上来回逡巡的炙热目光。 她羞红了身子,任由夫君打量,自己的眼睛却不敢乱瞄,只侧过头盯着木桶边缘上清晰的纹路。 过了许久,对男人身体的好奇心战胜了羞耻心,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向对面那个强壮紧实的身躯。 相比她而言,他太大了,哪里都大,不仅年龄长了她八岁,身体也整整大了她一倍不止,手长脚长,黎娇坐在他身上,活生生的像个还没张大的奶娃娃。 他是个早就发育成熟的成年男子,可她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黎娇忍不住心中好奇他的样子,因此便借着给他按摩解乏的借口,悄悄地和他对比着两人身体每一处的不同。 先是手、胳膊,再是腿、脚,越看,她越觉得惊奇。 女孩儿光着身子坐在他腿上胡乱的扭动着,小手在他身上一下一下地点着火苗,赵毅双唇紧抿,死死盯着眼前的美景不放。 桶中水波荡漾,轻轻撞在美人起伏的峰峦前,又从那美玉般白腻丝滑的肌肤上飞快滑落。 男人的眼神变得愈发幽深起来。 动来动去的黎娇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男人凸起的雄壮,她小小惊叫了一声,随即意识过来那是什么,急忙捂住双眼害羞地向前一扑,整个人埋在赵毅的胸前,美眸紧闭,长睫乱颤。 心里却止不住地想,她怎么会那样厉害,竟能完完全全容纳下那样硕大的他。 ~ 被他的反应给吓到了,不安分的人儿终于老实了下来,乖巧地躲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 赵毅不由暗笑,一边享受着佳人投怀送抱的滋味,一边轻轻抚摸着她滑嫩的香肩,低低地问道,“怎么,感觉到按摩的效果了么?” 过了半响,黎娇才听懂他话中的深意与戏弄,刚退下些许热度的小脸再次烧红,她狠狠砸着他胸口处硬邦邦的肌肉,闭着眼睛脆生生地骂道, “夫君讨厌!夫君坏!” 男人低沉浑厚的笑声瞬间盈满黎娇的耳边,她气得还要再骂,却被男人精准地叼住小嘴,把她接下来想说的话全部吞入了口中。 没有丝毫防备,男人粗鲁的大舌便闯了进来,横冲直撞吮吸轻薄,黎娇“呜呜呜”地推他肩膀,可非但没能推开,反倒被腾空抱起,湿漉漉地扔到了炕上。 黎娇惊慌失措地爬到墙角,男人从后面盯着她挺翘的雪.臀,眼中的烈火熊熊地燃烧着。 小姑娘一转身,便看见了男人丝毫不加掩饰的赤.裸目光,忙用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喊道,“夫君不许过来!” 小鹿一样清澈明亮的眸子,勾起了男人浓浓的占有欲。 狡猾的猎人不动声色地靠近眼前的猎物,瞄准时机一个猛扑,便把懵懂稚嫩的小鹿给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 小鹿拼命地挣扎反抗,却被猎人一口咬住了要害,小鹿没有办法,只得委身屈从。 猎人左闻右嗅,用唇齿尝尽了她的滋味,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享受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猎物。 一夜颠.鸾倒.凤、被翻红.浪,直至天明。 ~ 又一次无人打扰,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身旁却没人,黎娇失落极了,只好揉着惺忪的睡眼去找夫君,可刚一走出屋子,便听到了“擦药”两个字。 身体下意识地扑向那个熟悉的身影,神志却一下子清醒了大半,她疑惑,“什么擦药?” 巧儿抢在哥哥前面急急向嫂子告状,“哥哥前两天后背受了伤,还一直不擦药,昨日就忘了擦,今日我好心提醒哥哥,哥哥却还不想擦!” 黎娇蹙着细眉把头转向赵毅,“你受伤了?我怎么没看到?” 黎娇这才猛然想起,昨天两人虽赤诚相对,可她坐在他前面,压根就不曾看到过他的后背。 现下想想,男人把背紧紧贴在浴桶边上,倒像是故意防着她看见一般。 在媳妇面前被揭穿了老底,赵毅依旧面不改色。 黎娇斜睨着上方男人那张淡定的脸,恨不得踢上一脚。 明明身量比他矮了那么多,还偏要装作一副厉害的样子,那张俏生生的小脸,哪有半分气势能吓的住他? 赵毅垂眸淡淡看她,黎娇毫不退让,走近一步,两手巴着他衣襟直直同他对视。 男人率先败下阵来,迈开长腿进屋找药。 黎娇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他身后。 屋里浓郁的味道还没散去,女儿家的体香,以及男女尽情欢.好后的气味,混杂糅合在一起,令人不由脸红心跳。 一大早,赵毅还没来及打开门窗给屋里通通气,媳妇在炕上睡的香,他怕风吹进来冻着她,把门关的死死的才出去。 ~ 赵毅故意在柜底慢慢腾腾、翻来覆去地找,分明药袋包的一角都明晃晃的露出来了,他眼疾手快地把它塞到下面,重新再找一遍。 黎娇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美眸认真监督夫君翻找,可找了半天他还是没找到,黎娇的眉尖越蹙越紧,紧张地问夫君,“找不到了么?” 小娘子娇憨可爱,被他戏耍了还丝毫不知,赵毅看着她傻乎乎的小脸蛋,忍不住低下头啄了她唇瓣一口。 “在这儿呢。”他摊开手掌,给她看被他藏在手里的小布袋。 黎娇这才明白过来,恼羞成怒,小粉拳捶在他胸口,“夫君真讨厌!又耍我!我不要给夫君上药了,夫君自己上!” 赵毅讨好地拉起她白嫩柔荑,放到嘴边亲了亲,“你给我擦,我够不着。” “那,那你躺到炕上去,自己趴好!” 赵毅顺从地照做,想了想,又自觉解开了衣服,露出赤.裸结实的上半身,趴在炕上。 他怕他再逗她,小娘子一会儿真的撂挑子不干了。 黎娇顺势坐在男人窄.臀上,下面的肌肉硬邦邦的,一点儿也不舒服,她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 “别胡闹!”赵毅低低吼了她一句,大手精准无误地拍在了那只不老实的小手上。 男人的声音从枕头缝里传出来,听起来闷闷沉沉的。 被打了,黎娇吓了一跳,报复般地用指甲挠他粗粝的手背,嘴里哼哼着骂他“小气”。 他把她浑身上下都摸遍了,她怎么没有说过什么?摸他一下都不行,这男人真是个小气鬼。 黎娇嘴撅的老高,低头看男人的后背。 一道深深的挠伤斜着横亘在男人背上,由肩胛骨一直延长至腰际,看起来触目惊心。 原本已经结了痂的伤口,但因着这两晚用力过猛,已经崩开了,两旁泛着淡淡的血色。 不仅如此,男人的后背上还布满了女人的“杰作”——小媳妇尖尖指甲挠出来的一道一道的红印子,纵横交错地印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 看的黎娇俏脸一红,又心疼又害羞。 她颤抖着小手轻轻摸他翻出肉的伤痕,“疼不疼啊?” 滑腻微凉的指尖触碰着他的那处顿时酥酥麻麻起来,连带着周围的皮肤也痒痒的,酸酸的,弄得赵毅说不出话来。 “夫君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么深的伤,夫君一定很疼吧?”光是想想都觉得疼,黎娇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男人静静听着媳妇的关心。 上一世的她不是这样的,成亲那晚,他不小心让她看到了后背,把她吓得够呛,像躲怪物一样躲着他。 赵毅在心中默默叹气,怎么两世相比,就差的这么远呢? 看夫君一直不吱声,黎娇以为他在咬牙忍着疼,急忙从袋子里拿出草药,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敷在他伤口上。 疼意传来,男人下意识绷紧了肌肉,黎娇自然感觉到了他的痛苦,焦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动作真的已经很轻很轻了,为什么夫君还是会那样疼? 正不知所措时,黎娇脑中忽然想起嬷嬷说过的女儿家身上最柔软的地方。 若是她用她身上最柔软的地方为他擦药,夫君的疼痛会不会稍微缓解一点? 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黎娇破涕为笑,沉闷的心情陡然轻松起来。 心情一好,她又突然想起早上被男人独自抛下的委屈,她小心翼翼避开男人的伤口,俯身虚伏在男人宽厚的背上,整整齐齐的一排小牙磨着他耳垂道, “以后早晨,不许夫君把我一个人丢在炕上。” 小娘子理直气壮的,赵毅听了想笑,反问道,“为什么要听你的?” 黎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眸子,没想到夫君会这样问,她被噎了一下,缓缓坐直身子,继而开始努力思索一个能说服夫君的理由。 她想了片刻,才边解开衣衫,边回答道,“因为,因为你比我大了那么多,理应该让着我……” 还没说完,就被赵毅低笑着打断,“夫为妻纲,为人妻的,应该事事听从于夫君。” “我不管!”这两日被男人娇惯出的小脾气终于忍不住了,黎娇猛然俯身,两团沉甸甸的胖兔自发自动地贴在了男人背上,左摇右晃地推开草药。 喊了一句,通身顺畅了不少,黎娇温柔小意地抱住夫君,侧过小脸贴着他肩头,主动献出樱唇递到男人嘴边,“我要夫君陪着,我要夫君陪着嘛!” 一句话转了十八个弯,她用尽浑身解数击垮男人的理智。 自打那两团比嫩豆腐还软的东西贴上来揉动后,赵毅浑身都酥软了,只剩下一个地方还硬邦邦的坚挺着,无声地展示着他雄性的尊严。 他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听身上的娇娃娃说了什么? 幽香的热气呼呼地吹在他耳边,花瓣般娇嫩的唇瓣离他不到一寸远,赵毅被蛊惑般的只能点头说好好好,然后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双眼通红的男人豹子一样一跃而起,把人压在了身下,眨眼间,两人的位置便颠倒互换了。 “等等,先别摸!药还没擦完……” 小姑娘的娇呼被男人一字不落地通通吃进了腹中。 ~ “啊?嫂子还没起?” 巧儿惊讶极了,嫂子怎么会这样能睡? 她能睡,大概多半也是因为他。 赵毅不自然般轻咳了两声,看着妹妹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他皱眉,“你找你嫂子有事?” 巧儿心不在焉地刷着碗,低着头小声地嘟囔,“嫂子答应我给我做好吃的,可这都下午了,嫂子还没醒,估计得明天才能吃上了。” 她一整天都在期盼嫂子口中的“好吃的”会是什么,现下突然得知做不成了,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你嫂子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说罢。”赵毅虽心疼妹妹,但也只能安慰。 “哦……” 单纯的巧儿完全没想过要问问嫂子明明什么活也没做过,为什么会累。 “不,不是,嫂,嫂子才没骗你!”兄妹二人正相对无言时,黎娇红着小脸跑了出来。 赵毅看她走路歪歪斜斜的,便知她没睡醒,正欲上前搀扶一把,却被妹妹一个箭步抢了先。 媳妇没先来抱他,赵毅压下心头淡淡的失落,转身清洗妹妹没洗完的碗筷。 “嫂子最好了!嫂子要给我做什么?” 小丫头殷殷切切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黎娇脑中将这张脸同夫君的冷脸重合在一起,不由笑了。 余光瞥见了夫君下压的嘴角,她急忙收回笑意,拉着小姑子走到男人背后的位置,一把环住了夫君的劲腰。 整个身体同他贴的不留一丝缝隙,黎娇这才笑着问小姑子,“家里有铜锅么?” 男人闹别扭般轻晃着身体,像是不要她抱一样,黎娇唇角更弯,眷恋又依赖地将脸儿在他背上轻轻蹭着撒娇。 果然,没一会儿,男人便不再乱动了。 巧儿的心思全放在食物上,压根没注意到哥哥嫂子之间的暗涌,却被嫂子的问题问傻了眼,她想了片刻,不太确定地答道,“……好似,没有吧……” 这时,一直沉默的赵毅开了口,“家里有,我去找找。” “哇!真的么!哥哥真好!”巧儿乐颠颠地拿起丝瓜瓤,接着刷锅,头也不抬地道,“那哥哥快去找吧!” 不过显然妹妹的夸奖没起到什么作用,男人的脸色依然还是臭臭的。 真不知道是谁惯得,怎么比她还要难哄? 黎娇脸上的笑意更浓,追着夫君直到耳房,她迈着小碎步拦在他面前,歪着头问,“夫君怎么了?都不朝我笑了。” 赵毅不说话。 黎娇只好接着道,“夫君都不疼我了,一定是我没侍奉好夫君,”她抓起赵毅的两只手往自己胸脯上放,声泪俱下地哭诉,“夫君真的生娇儿的气了么?娇儿心口都疼了,不信夫君摸摸!” 赵毅还是不说话,却也不撒开手。 “这可如何是好?”她装作一副慌乱的样子,“要不,要不罚娇儿给夫君亲亲吧,嗯?好不好?夫君?” 赵毅看着她嘟起的唇瓣,粉粉嫩嫩的,甚是诱人。 实在是憋不下去了,男人大手捏着她精致的下颌,大力吻了下去。 一刻钟之后,黎娇被亲的腿儿直发颤,男人的脸色才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世界四:重生猎户×娇娇女(第三部分) 偏僻阴冷的耳房里,气氛热烈而旖旎。 娇小柔弱的女子,正被高大健壮的男人按在墙头,肆意地索取侵犯。 笼罩在他阴影下的黎娇气喘吁吁地推开还赖在她嘴里死命吮吸的男人,两人唇齿之间瞬时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银丝。 甫一松开,黎娇舌根发麻,被他强塞进来的口水呛得直咳,鼓囊囊的胸脯随之微微颤动,像两只活蹦乱跳的小奶兔。 赵毅用大掌包住其中一个,紧紧盯住她红艳的小嘴,放肆地揉捏轻薄起来。 男人眸色渐深,手顺着她衣襟探了进去,脆弱的布料哪抵得住男人巨大的力气,很快便散落开来,松松垮垮挂在小娘子莹白纤细的肩头。 正当他欲再次俯下身来继续做那缠绵之事,却被她的柔荑抗拒地挡住了胸膛。 “不行,不行……”黎娇偏头躲开他压下来的嘴,断断续续地提醒道,“巧儿,巧儿还等着呢……” 此刻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的男人对她所说的话置若罔闻,他强行掰开了那双阻碍他前进的小手,仿佛一个攻城掠地的将军,吹响了即将出征的号角。 眼看着男人的嘴唇越来越近,黎娇边按住他越来越向下的大手,边咬着下唇慌忙求饶,“别,别,晚上,等晚上,晚上由你……” 小娘子的眼睛雾蒙蒙水润润的,此刻却布满了哀求与讨好,两侧白净的脸蛋上因为呼吸不足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潮,看起来好不可怜。 美人儿衣衫半褪、泪眼朦胧,仿佛正无声诉说着刚刚所遭受的欺凌与强霸。 活色生香的画面,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停得下来,赵毅却硬生生逼着自己半路终止。 若是有两块肉摆在眼前,那么,他要那个更大的。 不能再看她,再看一眼,他便会忍不住。于是赵毅背过身去,独自平复难以消灭的烈火。 一盏茶以后,男人眼中的情潮慢慢退去,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他不再言语,动手去找铜锅。 黎娇一边红着脸蛋埋怨自己的口不择言,一边却又难以压抑心底悄然涌起的得意与欢喜。 洞房之前夫君还对她冷冷淡淡的,现下还不是变成了这样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这才说明她招人喜欢呢,若是哪天,夫君成立都不想着与她做这事了,那她才是要哭呢。 她红着小脸,悄悄用自己微凉的指尖触碰男人背在身后的大手。 赵毅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而后不大自在却又无比自然地攥紧了那只递过来的小手。 她的手那么小,那么白,被握在他粗粝厚实的掌心中,更显得十指纤纤,宛若葱根。 黎娇上前一步,环住男人的胳膊,又将头靠在了他肩膀上,趁他不注意,偷偷地把另一只手也塞进了他手中。 她专心而又甜蜜地看着男人四处翻找,摩挲着他指间的茧子,只觉得心中踏实极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仍是一前一后,只不过与来时不同的是,男人正紧紧牵着自家媳妇的手,掰都掰不开。 ~ 哥哥嫂子找个锅便找了一刻钟,巧儿撅着嘴把,慢慢腾腾地切菜,不过倒也没有真的不高兴,见二人回来,立马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黎娇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可还是被她眼尖地给扫到了。 想不看见也难,哥哥挽起袖子的手臂突然在手以下的位置消失不见了,还恰好被藏在了嫂子袖口下。 那两人还能在干嘛? 巧儿瞟了一眼便赶忙收回了视线,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浑不在意地高兴道,“哥哥真好!” 黎娇也跟着夸了一句,“夫君真好~” 小娘子的嗓音甜甜的,软软的,濡濡糯糯的,像浸了糖,赵毅的嘴角不自觉微微翘了翘。 家里能吃的菜有不少,却独独没有羊肉。 村子的人能吃上一口猪肉就不错了,哪里有羊肉卖? 赵毅特意到隔壁村养羊的人家里跑了一趟,叫人家宰了一只小羊,风风火火地带了回来。 夕阳的余光温柔地洒向大地,远处传来孩童玩闹的声音,显得农家小院里更加静谧祥和。 院中的桌上正摆着热气腾腾的铜火锅,肉和菜混杂在一起的香味一个劲儿地往巧儿鼻子里钻,她没忍住,先尝了一口汤。 有点辣味,但是又鲜又香,里面含着羊肉膻膻的味道,真想让人一口吞下去。 嫂子做的真好吃,而且,这还是她第一次吃羊肉呢! 全都是沾了嫂子的光! 巧儿兴奋得鼻尖都冒了汗,迫不及待地招呼还在腻歪着的哥哥嫂嫂吃饭。 赵毅答了一句“就来”,便低头和小娘子商量,“该吃饭了,别玩了,明天再玩?” “不要,不要,夫君再推我一会儿,就一会儿!求你了~”黎娇比着一根手指央求道。 在安平伯府里哪能荡的像这样这样高高的呢?秋千不过是个映衬景色的摆设罢了。 嬷嬷每天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姨娘姊妹等着挑她的错处奚落指责,她从来没有这样自由而随性的机会——荡的高高的,稳稳的,然后放声大笑,不用再管那些个啰啰嗦嗦的规矩与做派。 黎娇的心里被塞得满满的。 身后是她的夫君,长得高高大大的,胳膊是那样孔武,那样有力,她完全不必担心他推得不够高,更不必担心她会被摔到,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坐在上面,感受风拂过脸颊的惬意,然后肆无忌惮的叫着,笑着。 没人再会说她粗鄙、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了。 那些人,通通都离她远着呢。 真好。 小娘子笑的眉眼弯弯,却始终没有要下来的意思,赵毅只好再劝,“明天再玩,不差这一会儿,要不锅子都凉了。” 黎娇死死抱着麻绳不动,“我不走我不走!夫君接着推!” 赵毅没有办法,只得强行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迈开长腿,步步生风地往前走。 黎娇“啊”了一声,随即吓得一把紧紧搂住了夫君的脖颈。 巧儿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哥哥嫂嫂,真是越发将她视若无物了。 男人的胸膛暖乎乎的,微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原来双脚离地腾空而起,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被放在凳子上,黎娇仍旧有些晕晕乎乎的,缓不过神来。可是在半空中的感觉实在太好,又像飘起来了,却又有人牢牢托着,危险又安全,她还想再试一次。 “夫君!夫君!再来一次,还要举高!” 那张精致的瓜子小脸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扑扑的,潋滟的桃花眼明亮清澈,的确是闭月羞花的美人儿。 可是美人不是小孩。 她还把自己当一岁小童么?还举高高? 当着妹妹的面,赵毅没说话,可他不回答,她便一直盯着他瞧,好似他不答应,她就能坚持到地老天荒。 此刻正如坐针毡的巧儿当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哥哥,我去给你打点酒回来喝!” 说完,小姑娘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巧儿走了,黎娇歪着头,眼巴巴地看着男人,“夫君~”她再一次带着他的大手往自己胸口上放,“夫君再来一次嘛~好不好?” 怎么又来这一招? 真以为他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么? 赵毅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然后狠狠揉了几把,这才一手抱着她背,一手托着她腿窝,把她从凳子上横抱了起来。 黎娇“啊啊啊”地高声叫了起来,她抖着小腿,欢快得说不出话来。 见她实在高兴,男人又抱着她原地转了一圈,忽然,突地撒开了左手。 黎娇吓得立马收紧了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紧紧地闭着眸子,嘴里高声叫着,“别!夫君别!” 她还以为男人要把她扔下去,可没想到,他一只手顺势滑下来稳稳地固定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也放在她的腰间,竟是竖着抱着她转起了圈! 黎娇只觉得自己像一只翱翔在天地间的小鸟。 风在耳边呼呼的吹过,刮得她的脸颊痒痒的,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牢牢地钳在她身上,他身体的热度透过轻薄的布料传到她的皮肤上,暖暖的,烫烫的,烫的她心口窝直发痒。 活了十五年,好似从来没有似这般快活过,她大声朝男人诉说着她的欢喜,“夫君力气好大啊!好厉害!啊啊啊!我好喜欢啊!” 也不知是说喜欢这样转圈,还是喜欢他。 可赵毅还是被这两个字震得说不出话来。 久久得不到男人回应的黎娇干脆直接用行动来表达她无法言说的快乐。 她低下头,主动亲吻男人偏厚的唇。他的唇有点干,她便用小舌一点点围绕他嘴唇的形状打着圈,直到帮他彻底湿润了之后,她才灵巧地钻进他口中,与那根后知后觉的大舌相互追逐缠绕。 这个亲吻太过美好,赵毅浑身僵硬,几乎只能被动承受。 天地之大,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吻得难舍难分。 天色擦黑,小姑子又不在,黎娇越发觉得两人像是府中躲在假山里偷情的丫鬟和小厮,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背着旁人偷偷摸摸做着下.流无耻之事。 想着想着,她禁不住吃吃笑了出来。 赵毅正专心吃着她口中的津液,却不想,香甜滑腻的小舌倏地抽离,只留下他一个人,继续扫荡者她水汽氤氲的小口。 孤军奋战,好没意思。 勒紧了箍在她腰肢上的手臂,赵毅轻轻拍了她翘.臀一掌以示不满。 黎娇“啊呜”一声,立刻安抚般重新重重地亲了上去。 先用舌尖描绘勾勒着他的唇形,随即乖乖微启檀口,由着他大刀阔斧地闯了进来。 直到巧儿进院前一秒,两人才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吻。 巧儿刚走进,首先便注意到了嫂子变化明显的嘴唇,水润润、红通通的,仿佛一颗熟透了的果实,娇艳欲滴,诱人采撷。 黎娇气息不稳,半倚在夫君肩膀上平复呼吸,看到小姑子扫过来的那道既疑惑又了然的视线,她害羞地扭过头,小媳妇状藏到了夫君怀里。 赵毅维护般地半搂住小娘子肩头,瞥了一眼妹妹那张写满好奇的脸,淡淡地警告道,“别逗你嫂子,她面皮薄。” 哼!哥哥真讨厌,巧儿忿忿地撇了撇嘴。 算了,看在嫂子的面子上,她不与哥哥计较。 黎娇能想到夫君训斥妹妹时故意板着脸的严肃表情——硬硬的,冷冷的,不近人情,活像块臭石头。 这样一想,她忍不住笑了,呼出的热气直直穿过了男人胸口处的衣襟,慢慢渗进了他皮肤里。 像有人拿着一根羽毛轻柔地拂过他的心口,又痒又麻,撩人心弦。 笑够了,黎娇蜷缩着小手塞入了男人放在腿上的大掌中,没用多大力气便掰开了他微拢着的五指,同它们彼此交缠,十指相扣。 小娘子调皮地用指甲轻轻挠了挠夫君长着厚茧的掌心。 男人循着痒意低下头,只见怀里的人也抬起头来,却没有出声,而是用诱人的小嘴对着口型悄悄暗示他道——“饿了”。 如同一只刚刚出生、嗷嗷待哺的乳燕,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满心的依赖,里面仿佛装着一片璀璨的星空,展露出的绵绵情意,不似作假。 即便是假的,这一刻,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甘愿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赵毅拿起筷子,颤颤巍巍地从锅子里夹出了一片羊肉,又在她调好小料的碗里蘸了几下,才小心翼翼把这温补之物放入了那颜色粉嫩、形状饱满的诱人小口。 肉片太烫,黎娇咬住之后立刻松开了贝齿,拼命地朝外呼着热气,“好烫啊好烫啊,夫君给吹吹!” 那嫩呼呼的小嘴,被烫的直发红,赵毅有点心疼,赶忙依言大力吹了好几口,才重新放入她檀口中。 小娘子砸吧了几下滋味,笑眯眯地咽了下去。 她扑进夫君的怀抱,瓮声瓮气地感叹道,“夫君真好!” 因为刚才的玩闹,她鼻尖上浸出了一层细腻的薄汗,男人伸出拇指,轻轻帮她擦了下去。 小巧翘挺的鼻尖泛着淡淡的红,像只可怜又无辜小兔子,赵毅没扛得住那柔滑的触感,情不自禁多捏了几把。 娇妻在怀,如珠似玉,秀色可餐。 赵毅心中极为熨帖,就着热腾腾的锅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碗米酒。 为了次日早起劳作,农家夜晚通常都休息的早,吃饱喝足,便该睡了。 喝了那么多酒,赵毅照样脸不红心不跳,烧好一大锅水,供娇妻沐浴。 和昨日一样,两人在浴桶中又胡闹了半响。 桶中的水洒了一半,倒是方便赵毅清理。 男人出去倒水了,被他抱着放进被窝里的小娘子独守空房,突然间忽地想起了白天许下的债,顿时羞红了小脸。 她紧张地揪着水绿色肚兜的一角,心里“咚咚咚”地打着鼓,不知道待会儿即将到来的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回想起夫君结实的肉块,勇猛的征伐,双眼赤红、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模样,小娘子不争气地想逃,她掩耳盗铃般地一把将被子蒙过了头,心里默默祈祷着夫君看不见她。 赵毅回到房里,就见被子隆起的那小小的一团,他心中暗笑,快速吹熄了蜡烛。 一片黑暗中,男人仿佛一只步伐敏捷的豹子,趁着夜间伺机而动,精准而稳健地捕捉自己渴求已久的可口猎物。 黎娇不自觉地竖起了小耳朵,随着男人的动作,心脏也跳的越来越快,最后竟像是要从细细的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样。 先是他翻身上炕的声音,而后是他掀开被子的声音,最后,是他将她准确压在身下,叼住了她修长柔美的脖颈的啧啧水声。 男人身上淡淡的酒味扑面而来,黎娇皱了皱鼻子,伸出小手推他,嫌弃地道,“夫君臭,夫君别碰我。” 赵毅失笑,昨天晚上,她快活得像藤蔓一样死死地攀着他时,怎的不嫌弃他? 现下倒嫌弃他臭了。 晚了! 男人惩罚般的用自己下巴上坚硬的胡茬轻轻刮着小娘子娇嫩的脸蛋。 黎娇怕痒,边“咯咯”笑着,边娇气地求饶。 娇滴滴的一声“夫君”,叫的赵毅头皮发麻,骨头发酥,一把野火直冲下腹,他大手一扣,狠狠将人钳在身下,动作了起来。 黎娇好似一朵被风雨摧残蹂.躏的娇花,口中猫儿一般呜呜咽咽含混不清地叫着,身体却极其乖顺听话地承受着夫君的顶撞。 可翻来覆去,他都是那一种姿势,小娘子睁开紧闭着的双眼,偷偷地看着在自己身上奋力耕耘的男人。 豆大的汗珠从他宽阔的肩膀上滑落,滴到了她比豆腐还嫩的胸脯上,热热的,烫烫的,灼的她心痒难耐。 他明明那么厉害,可却连一种其他的花样也不会,黎娇在心底暗骂他笨。 于是她叫得更娇,扭得更妖,有意引导着男人进入到一个全新的、不同的美妙境界中去。 男人在这方面的领悟能力极强,很快便掌握了要领,化被动为主动。 他像一个得到了新鲜玩意儿的小娃娃,品味着其中的奇妙滋味,聚精会神,百试不厌。 这样的体验太过新奇,最后的紧要关头,赵毅一个没忍住,竟将自己灼热的花籽通通洒进了那稚嫩的花苞里。 ~ 黎娇睡到日上杆头才悠悠转醒。 小娘子倦极了,无论男人怎么哄也不肯起,赵毅无法,只得又陪着她躺了小半日。 躺的身子骨都酥麻了,男人便打算吃过午食后上山看看。 院门口,黎娇整个人吊在他身上,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走。 赵毅对她这幅爱娇的样子真是又爱又恼,爱的是她对他百般的依赖需要,恼的是,他也想在家陪着她,可那样的话,他如何养得起这得需大把银子娇养着的小娘子? “哎?”黎娇忽然眼睛一亮,撅着的小嘴朝两旁高高弯起,她摇晃着他的袖子,央求道,“要不夫君带我一起去吧,好不好?” 男人原本温和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黎娇害怕地缩回了手,继续小声吭叽,“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乖乖跟在你身边的,真的。” 才第三天,她就又找借口出去,赵毅的心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凉了个彻底,寒冷刺骨。 不明白他脸上的神情怎么突然这样难看,黎娇不敢再看,只好低头搅弄着他的手指。 赵毅心烦意乱,却也知道自己吓着她了,他努力平静着语气,勉强安慰道,“太危险了,下次再说吧。” “噢……”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敷衍,黎娇难掩失望地低了下头,不自觉又撅起了唇瓣。 “好了。”赵毅轻啄了一口她的粉唇,“我过会儿便回来了,你乖乖在家待着,别急。” 黎娇这才恢复了笑颜,她回亲了夫君一口,甜甜的道,“那夫君一定要早些回来~” 男人答应了好几遍,拽着他袖口的那双小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 高大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媳妇的视野之中。 黎娇转回身,心里闷闷的高兴不起来,只觉得他一离开,这院子都变得空荡了许多。 巧儿看着美人儿嫂嫂脸上的失落,不免心中疼惜,真不知道哥哥是怎样想的,竟舍得把这样仙女儿般好看的媳妇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上山去了。 暗自摇了摇头,巧儿迎了上去,哥哥舍得,她可舍不得,她舍不得看到嫂子委屈的小模样。 我见犹怜,真是叫人心都化了。 小姑子过来了,黎娇强打起精神来。 家中的活都做完了,两人闲来无事,黎娇心思一动,便想着教小姑子学写字。 巧儿眼睛亮亮的,不敢相信嫂子说的话。 反复确认是真的后,小姑娘心中的激动难以表达,只好先恭恭敬敬地给嫂子鞠了三个躬。 看那样子,倒真像是个虚心好学的好弟子。 家里没有纸张,两人便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教会了小姑子他们三个人的名字,黎娇总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那纤纤玉指随意在地上勾画几下,便写出了一排娟丽秀气的小字,巧儿对嫂子的崇拜顿时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哇……”小姑娘不由眨巴着眼睛惊叹道,“嫂子你好厉害!” 这样好的女子,怎么就会嫁给哥哥了呢,巧儿实在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憋了许久的疑惑。 “嫂子,你,为什么会来到我们这里呀?” 黎娇垂下两排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神色。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么? 当然是继母害怕自己的荣宠会掩盖了她亲生女儿的风华,为了七姑娘,她便狠心趁她出门赴约之际,花钱设计了歹人来劫害于她。 若不是人婆子不小心说漏了嘴,只怕她到死都不知道,表面看上去大方端庄的继母,私下底隐藏着的竟是这样的蛇蝎心肠。 只是这样的腌臜之事,说起来太过复杂,黎娇扫了眼小姑子天真单纯的眼睛,决定长话短说。 “嗯……后娘讨厌我,于是就把我赶出了家门,我无处可去,又不小心遇上了人牙子,兜兜转转,就来到你们这儿了。” “啊?”巧儿不可置信地皱起了眉头,“你后娘怎么会这样……那,那你爹爹都不管么?” “爹爹没什么本事,家中的事全听后娘的。” 原来是这样,巧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村子里也有这样的人家,媳妇儿是母老虎,男人唯唯诺诺的没主意,一切都凭着女人做主。 巧儿最瞧不上的便是那样的男人,现下听说嫂子以前就生活在那样的人家里,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可她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没问呢,巧儿斟酌着用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会不让嫂子多想。 最后她干脆眼一闭心一横,咽下了一口唾沫,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那,嫂子,你,你想回家么?” 黎娇看着小姑子紧张的眉眼,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是怕她离开她们家、离开她哥哥吧? 嫂子的美眸似笑非笑地扫了过来,小心思被看穿了,巧儿倏地臊红了脸蛋。 正当她慌张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却听见了嫂子轻声轻语的回答。 “不,我才不想回去呢,那个家里没有人对我好,只有你和你哥真心对我好。” 嫂子不会走! 巧儿心里一激动,替哥哥做下了保证,“嫂子你放心!我哥哥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真的?”黎娇眨眨水润的眸子,表示不信,“那万一他以后不疼我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呢?”嫂子质疑哥哥的为人,巧儿一下子急的不得了,急忙替哥哥澄清道,“哥哥不是那样的人,虽然哥哥看着冷了一点儿,但是人很好的,心地也好……” 冷了一点儿……听着小姑子的形容,黎娇不由得笑了出来。 巧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知道了嫂子愿意留下,她说话便也放松了许多,“嫂子,你家住在哪里呀?” “京城。” “京城?!那可是好地方!”巧儿惊呼,语气憧憬,却又不乏带着几分惋惜的意味,“那里好么?长什么样子啊?人也和我们这里一样么?我,我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县城……” “你想去看看么?” 巧儿小鸡啄米一般拼命点头,“当然想了!我做梦都想去京城看看!” 这里离京城,实在太远了,可黎娇不忍心打击小姑子,只道,“将来你哥哥也许会带我们去的。” “那,那我去和哥哥说!” 赵毅刚走到院门口,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心里立马‘咯噔”一声。 巧儿看见哥哥走进来,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冲到他面前,“哥哥!你知道么?嫂子是京城人呢!我们什么时候能去京城看看呀?” 赵毅铁青着脸色,目光沉沉地锁定在黎娇娇艳的脸庞上,抿紧了嘴不说话。 从没见过哥哥这样凶的表情,巧儿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惹得哥哥如此生气,小姑娘心中害怕,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气氛陡然微妙起来,黎娇一边在心底暗骂着男人阴晴不定,一边率先开口打破沉闷。 她捂着肚子,“哎呦”一声,细细的眉头蹙了起来,“我肚子好疼啊。” 巧儿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转移到了她身上,焦急地问道,“嫂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男人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的脸蛋,妄图从其中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他知道她一直不曾断了回京的念头,可却没想到来的这样快,他的傻妹妹,居然被她利用诱导,求着他把她送回到六王爷身边去! 昨晚晚上还你侬我侬,今天便煽动妹妹帮她逃走,说此刻他心中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赵毅现在无比后悔昨晚一时冲动洒在了她体内,今后,他再也不会头脑发热犯这样的错误了。 他宁愿多等上几年,哪怕等到她年老色衰,歇了再逃的心思,等到那时,再要孩子也不急。 他等得起。 她费了半天劲,装的这么像,这臭男人还傻乎乎地不过来,黎娇气得直跺脚,嗔了他一眼,提高音量颐指气使道,“坏夫君!你听见没有!我肚子疼!” 男人这才慢慢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她了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搀扶在一块的姑嫂二人。 黎娇气哼哼地顺着他手臂攀上了他的肩膀,娇弱无力地趴在男人肩头,像一朵需要时刻依附夫君才能生长的菟丝花。 眼角含着的两泡泪委屈哒哒地掉了下来,仿佛在控诉男人的不理不睬。 就算心中对她有再大的气,也不得不承认她这幅小鸟依人的样子,极大取悦了正在别扭中的男人。 赵毅单手夹着她纤腰往屋里走,原本跟在两人身后的巧儿见状猛然停住了脚步。 ~ 屋内。 黎娇倚在炕梢暗自沾沾自喜。 他再凶再生气,还不是她一说疼,他就舍不得再凶她了。 小娘子偷偷地笑弯了眼,两手拉着男人的大掌放在自己肚子上。 赵毅左手刚一抚上她平坦的小腹,一股熟悉的热流稀稀拉拉地涌出体内,黎娇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及收回,转瞬即变为了错愕。 她一把推开男人,踉踉跄跄地往外跑,赵毅愣了一下,然后也大步追了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黎娇哭丧着小脸从茅房里走了出来,让等在外面的赵毅看得直皱眉,他抓住她的手腕,询问怎么了。 黎娇嫌弃地用力拍着他拽住自己的大掌,哼,都怪他!要不是他,她怎么会突然就来了小日子? 明明和应该到的日子还差了好几天呢。 其实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她原本小日子的时间就大不稳定,时早时晚,没个准信。 可她却偏偏把这过错推在了男人身上,果然是被骄纵的,黎娇吐吐小舌,发觉自己有些过分。 但看到男人眉眼间藏不住的担忧,她又不免愈发矫情了起来,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疼。 和往常疼的死去活来相比,其实这次不大疼的,不知怎么回事,可能像嬷嬷所说的一样,嫁了男人之后,女子这痛楚便会少上许多。 虽然并不难受,可有人宠着捧着地心疼,黎娇却打心眼里真真实实地感觉身子不爽利了。 小娘子像一滩软泥一样黏在夫君身上,小手偷偷地在他身上掐着拧着,小心眼地报复着自己刚才被凶了的仇。 赵毅见她苍白的小脸不似作假,心底的忧虑更重。 前世她从不曾和他抱怨过小日子不舒服之类的话,不论什么时候,她脸色都不太好,因此他并未看出她有什么不妥。 此刻听她口中不绝地说着疼痛,赵毅信以为真,当真以为她如她所说般的那样难受。 之前的那点火气悄然间全变为了怜惜。 赵毅抱着她回屋。 在锅中煮了红糖姜水,趁着烧火的空档,又清洗她刚脱下来的弄脏了的亵裤。 本以为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做起这些女人该做的琐碎事情来会手忙脚乱,可没想到,他竟然做的有条不紊,游刃有余。 黎娇安静地看着夫君为她忙前忙后,心中甜丝丝的,暖意把她整个心窝都烧的满满涨涨的。 不一会儿,红糖水煮好了,赵毅一手扶着她坐到炕头,一手平稳地端着大碗送至她面前。 黎娇捏着鼻子,就着他的大手喝了一口,险些没吐出来。 她实在是讨厌这个奇怪的味道,便恹恹地扭过头不想再喝。 见她只喝了这么一点儿,赵毅拧着眉心,强行软下语气哄她,“再喝点儿,把一碗都喝了。” “我不,”黎娇把头扭得更远,“除非,”想到什么,她突然又转回了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家夫君,“除非夫君喂我喝!” 赵毅依言拿起勺子喂她,可小娘子却紧紧锁着双唇不放他进来,她酡红着小脸小声嘟囔了一句,“夫君用嘴喂我……”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要受这份罪?她也要他和她一样,嘴里都是苦苦涩涩的。 男人直身站一会儿,才琢磨明白她的意思。 半响过后,赵毅往自己嘴里灌了小半碗糖水,随即僵硬地弯下身来凑近她。 黎娇主动嘟起红润的小嘴迎了上去。 唇齿交融的美妙冲散了难以忍受的怪味,黎娇努力地搅着小舌把药汁往他嘴里推,却不想被男人察觉了她的意图,大舌狠狠下沉,一下便镇压住了她娇嫩的小舌,苦涩又甜蜜的药汁随之尽数灌进了小娘子的咽喉。 赵毅掐着她精致的下巴,小娘子被迫仰着头咕嘟咕嘟地咽下了药水和口水的混合物。 世界四:重生猎户×娇娇女(第四部分) 一个多月后,立冬。 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小雪,飘飘扬扬洒向地面,像柳絮一样。 黎娇和往常一样送夫君出门去打猎。 身上披的是赵毅用猎来的银狐皮给她做的斗篷,领口处围着的一圈白毛衬得那张白净小脸显得愈发玉雪可爱。 赵毅将手悬空置于她头顶上为她挡雪,以免她着凉。 她向来身子骨单薄,赵毅在这方面总是要多照顾她些。 站在院门口,黎娇双手握着夫君暖炉一样的大手,嘴嘟得高高的,不愿放他走。 小娘子委屈极了,秀气的鼻尖抽搭着,连两个眼眶都红了一圈,赵毅心中又无奈又甜蜜。 明明约莫两个时辰过后他便回来了,不知道这丫头有何舍不得的。 巧儿装做专心从井里打水的样子,实则正在用余光偷瞄着依依惜别的哥哥和嫂子。 若是放在从前,见着这样的场面,小姑娘还会不禁红着脸蛋躲一躲,可时间久了,她也习惯了这样每日一出的戏码,甚至还会脸不红心不跳地悄悄瞧上一瞧。 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巧儿有时也难免暗暗憧憬着未来夫君的样子。 哪怕那个人对她只有哥哥对嫂子的一半好,她也便心满意足了。 可是,巧儿摸摸自己略显粗糙的脸颊,又沮丧地低下了头。她和嫂子比,实在相差太远了。 巧儿不无羡慕地看着站在哥哥身边,显得极为小鸟依人的娇美嫂子。 “回去吧,冷不冷?”赵毅一手焐着她冰凉脸蛋,低声问。 “冷,”黎娇吸吸鼻子,实话实说。 就在男人欲再出言赶她回屋时,她突然抬起头朝他狡黠一笑,“所以要夫君亲亲,把我亲的热乎乎的再走。” 这种话竟也说得出口,而且还说的一本正经,丝毫不见脸红,赵毅不由得被噎了一下。 男人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极为无可奈何的样子。 却又着实无法拒绝小娘子笑靥如花的娇俏模样,赵毅一把揽过她纤腰,低头咬住那嫣红唇瓣,细细密密地啃了起来。 粗实厚重的大舌轻柔却又强势地舐舔着她口中的每一寸领土,那美妙的滋味叫人无法抗拒。 难得的温柔而缱绻的深吻,黎娇被亲的越来越软,若不是男人搀着,只怕是早就腿儿一弯,滑了下去。 ~ 铁柱去山上拾柴,途中正好路过赵毅家。 原本他家背后就有一条可以上山的小路,他大可不必费力气绕这样远来拾柴,可他脚步不听使唤,溜溜达达就来到了村西边。 村里很少有人家像赵毅一般将围墙垒得这样高的。 毕竟家家户户连饭都吃不饱,家中哪里还有什么可怕被偷的值钱物件? 铁柱鬼鬼祟祟地围着屋子转了好几圈,还是什么也没瞧见。 不过等他绕回至门前时,那原本紧紧闭合着的木门,竟然敞开了一个小缝。 他眼皮一跳,连忙跑到门外的树根下藏好,直到确定屋里的人看不见他以后,铁柱这才伸出脑袋,做贼一般偷偷地张望着院里的情景。 院里头,一对小夫妻正亲亲热热地紧挨在一起,似情人一般头碰着头窃窃私语。 可说着说着,不知怎的,男人竟微弯下腰来,缠绵地同女子耳鬓厮磨。 女子被男人搂在怀里,背对着他,铁柱虽看不太清楚,却也能隐约瞧见明艳娇媚的女子半仰着头,尽情承受着男人的侵略。 一点也不像被强迫的不得已而为之,反倒是一副及其乖顺享受的模样。 自己心心念念了一个月的女子,此刻竟被其他男子如此揽在怀中,肆意地轻薄怜惜。 况且,这男人还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铁柱禁不住目眦尽裂。 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那个像石头一样又冷又硬的男人,居然还会有这样柔情似水的一面。 铁柱的心中像被人剜去了一大块,空空落落的。 他原本以为,她在这家过得一定不如意。那么,等她受不住想要逃的时候,他便可以挺身而出,理所当然地将人接手过来。 他不怕村里人的流言蜚语,只要能同那样的娇人儿做上真真正正的夫妻,哪怕她是被其他男人睡过的,那又能怎样? 自从上次见了她第一面以后,他便将她的模样深深印在了心底,久久不能忘怀,干活想着,吃饭想着,睡觉想着,甚至连梦里都想着,与她共赴巫.山云雨的滋味。 只是夺人之妻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听,他便一直忍耐着、等待着,时刻准备着,只要一听到他家的动静,他便乘机而入、一举拿下。 可现在,他还能有这样的机会么? 正在他痛苦之际,小院中的温存已经结束,可两人还是没有分开,而是抱在一起,郎情妾意地呢喃低语。 铁柱不由苦笑,随即木着一张脸,手中空空如也,行尸走肉一般地回家去了。 ~ 日头落下,天色渐晚。 去打猎的男人快回来了,家里的鱼汤此时也熬得差不多了。 巧儿先给嫂子舀了一勺,叫她尝尝咸淡。 黎娇刚抿了一口,便有一阵恶心的感觉直直冲上咽喉。 往日里鲜美可口的鱼汤,今日却像是煮坏了一样,不知为何,满是奇怪的腥气。 不受控制地干呕了两声,她急忙捂着嘴跑向了屋外。 巧儿吓得脸色发白,以为是自己放错了什么东西把鱼给弄坏了。 见嫂子呕吐的声音愈来愈大,毫无停歇的意思,巧儿端去一碗水,安慰了两句后,便一刻也不敢耽搁,飞快跑去请李叔了。 正在吃夕食的李强闻言放下碗筷,跟着巧儿来到了赵毅家。 刚进院子的赵毅恰好遇上了诊完脉正往外走的李强。 懒得看他知道那个好消息后呆呆傻傻的样子,李强“哼”了一声,嫌弃地摆摆手道,“有了有了,在屋里呢,你小子自己看去吧,为了你我饭都没吃完,走了。” 有了什么? 赵毅一头雾水,把手里捆着的野鸡野兔放在院角,快步走进了西屋。 屋内,妹妹一脸的喜气洋洋,正在给嫂子盖被,而倚在枕头上的小娘子,唇色有些发白,脸蛋上却布着两团红晕,整个人散发着同平时不一样的光辉。 “怎么了?李叔怎么来了?”男人稳了稳心神,开口问道。 小媳妇一脸羞涩,美眸忽闪忽闪的,却并不看他,赵毅只好将疑问的目光转向了妹妹。 巧儿流利地大声背着李叔刚才诊脉时说的话,“脉象往来流利,如珠滚玉盘之状,应该是滑脉。”怕哥哥听不懂,她又快速跟着补了一句,“就是喜脉!哥哥,嫂子有孕啦!” 姑嫂二人一同笑了起来,一个咧开嘴大笑,一个抿着唇微笑。 然而,想象中的男人的激动反应并没有出现,相反,赵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直直愣在了原地,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沉得仿佛能滴下冰来。 垂着头的黎娇还在思考怎么才能让这男人平静下来,却没想到,久久都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周围安静地可怕。 她疑惑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男人瞪着她小腹的沉沉目光。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好似住着一汪陈渊,深不可测,又如同狂风暴雨来临前的海面,平静得令人恐惧。 黎娇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紧紧护着存在于其中的小生命。 “哥哥……”巧儿怯怯地喊了一声。 “你先出去。”男人的声音沉寂而冷淡。 屋里只剩下两人,黎娇浑身发冷,如坠冰窖,她轻轻打着寒颤,莫名不敢同男人对视。 赵毅死死盯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心思却不自觉飘到了前世。 上辈子,这个孩子是后来所发生的一切悲剧的开端——媳妇借故逃走,孩子伤寒离世,妹妹草率嫁人,他赴京寻找,结发妻却已成为六王爷的小妾,等他再回来时,又听闻妹妹劳苦而死的消息…… 赵毅狠狠闭了闭眼,才能勉强遏制住自己让她把孩子打掉的冲动。 黎娇看见他紧握的拳头上凸起的可怖青筋,心里一堵,脱口而出道,“你不想要孩子么?” 哆哆嗦嗦的声音,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 赵毅的视线这才转移到了她脸上,他定定地看着她清澈的眸子,一言不发。 对,他不想要,他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追上李叔,朝他要一碗堕胎药。 男人的嘴里没有吐出一个字,可眼睛里的答案早就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肯定而坚决。 有时候沉默,反而比直接说出口还要残忍。 黎娇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在了手心,另一只手正用刀子一道一道缓缓地划着,刮得她鲜血淋漓。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却还是不曾开口解释过一句。 气氛沉闷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黎娇用力按着心口,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像一尾脱了水、即将濒临死亡的鱼。 屋里的两人始终僵持不下。 最终还是赵毅怕自己说出更为伤人的话,先行离开了。 留下茫然困惑的黎娇只身一人,想不明白夫君到底是怎么了。 他以前的确总是不喜欢把他灼热烫人的种子洒进她体内,可那时她以为是因为家里银子不够,他怕养不起孩子,所以才不想要。 可家里的条件明明一直都不错——饭桌上整日都能见到鱼肉不说,还有她身上穿着的丝质衣裳,应该都是需要不少银子的。 若是没有点家底,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敢这样挥霍? 莫非是他不想要孩子么? 可他都已经二十多了,按理说,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不论是高门大户也好,还是乡野村外也好,哪一个不是儿孩绕膝、热热闹闹? 只有他,还凄凄惨惨孤身一人,难道他就不着急么? 再说,这不小心怀上了孩子,难道只是她一个人的错么? 还是说,他只是,不想要她生的孩子? 任黎娇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那个男人心中的弯弯绕绕,一家人浑浑噩噩吃过夕食,便早早休息了。 静谧的夜晚,两人第一次没有相拥而眠。 黎娇又委屈又生气,故意和他隔开老远晾着他,非要熬到他禁不住了,上前来哄自己,才算完。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男人有要来认错的意思。 越等越难过,小娘子委屈极了,默不作声地掉着眼泪珠子,最后抽噎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赵毅自然听到了她的抽泣,只是,他心里太乱,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再者,和前世随之而来的那些苦痛相比,他真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了。 可不要又能怎么办呢? 活生生打掉么?他怎么可能舍得? 况且就算他打掉了孩子,他能保证她一辈子不再逃么?他能保证以后的那些事永远都不再发生么? 自打重生以来,这是赵毅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这样深重的无力与挫败。 再来一次,他还是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事情,更没有办法阻止事情朝着它们应有的轨迹继续发展下去。 那么他重来这一次究竟有何意义? 难道老天爷让他再来一遍,只是为了叫他再体验一次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么? 这种明知即将到来的是悲哀,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束手无策的这种感觉。 可真叫人绝望。 赵毅看着黑洞洞的房顶,一夜未眠。 可能是因为不顺心,嫁了人后的黎娇头一次做了噩梦。 梦里,有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和她与夫君的经历极为相似,男子也和夫君一样,花钱买下了这名女子,二人从此结为了夫妻。 可那个女子冷漠残酷又无情,她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连正眼都不曾瞧那农家汉子一眼。 后来,女子有了身孕,从她生下一个女娃之后,男子对她更加百依百顺。 可女子不甘心在穷乡僻壤里虚度自己的一生,更不甘心做上一辈子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农民。 她只想做人上人,享受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将曾经践踏于她的继母狠狠回踩在脚下。 于是她假借去城中赶集的借口,偷偷地逃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走上了和娘亲一样的道路,先是利用美色混进了青楼,又使尽浑身解数成功攀上了她曾经的夫婿六王爷。 只可惜好景不长,相府的二小姐嫁进了王府,成了王妃。 王妃妒她貌美得宠又怀有身孕,便在她生产时动了手脚。 于是,她的孩子胎死腹中,而她也难产而命丧黄泉。 宠妾的孩子没了,六王爷却只做不知。一个是宰相的嫡女,一个是青楼出身的便宜丫头,他自然不会为了个不值钱的玩意儿而和宰相一家过不去。 孩子没了,有的是女人给他生,稀罕的女人没了,大不了再找一个便是了。 而那个费尽心思讨好他的女人,左不过是一个卑微至极的贱.货罢了。 即便在她香消云陨魂飞魄散之时,这偌大的王府中,也不曾有人心疼过她一秒。 除了那个抛下一切只身来寻她的可怜男人。 可等她的乡下夫君好不容易做上了六王爷的侍卫时,她早已魂飞魄散,与他阴阳相隔了。 尚在睡梦的黎娇紧紧地蹙起了眉头,感叹这女子可怜可悲又可叹可恨的一生。 下一秒,那女子竟悠悠地转过身来,黎娇定睛一看,这才得以看清那女子的面容。 居然是一张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黎娇吓得立即跌坐在了地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可那女子却在此刻幽幽开口,边哭边道,“我后悔了,我真的好悔,我好恨,可是我,我已经无力挽回了,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帮我……” 黎娇立马连连退后,摆着手歇斯底里地大喊,以抗拒她的靠近,“你,你是人是鬼?我帮不了你!你快走!你给我滚开!” 却不想,那女子竟快走了几步,弯下身来,用手轻抚着黎娇的脸庞,在她耳边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谁叫你是我的转世,这是你,应该做的……” 那一刻,黎娇的手脚仿佛被定住了一样,死活也挣脱不开那诡异女子的桎梏,迫于无奈,她只好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口,逼迫自己从那虚幻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眼前的女子也随之慢慢地消失了。 黎娇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去,却见那女子的眼睛正向外不断流淌着鲜血,面目狰狞,凶相毕露,嘴中还在疯狂地大喊着什么。 她一惊,猛地睁开眼睛,竟是被吓醒了。 外头天光大亮,炕上只有她一人。 黎娇还没从梦魇中醒过来,惊慌失措中,下意识地想要大叫,直到看见了那被整齐迭起的被褥,才明白过来,刚刚那一切,不过是梦中的虚浮幻境。 缓了缓神,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伸手一摸,身旁男人的余温早已消散殆尽,冷冰冰一片。 她收回手,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想着那个恐怖的噩梦。 那是,什么? 是,她的前世么? 黎娇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因为一切的场景都是那样的真实而完整,她仿佛像真的亲眼见证了那女子惨淡的一生一样。 那光怪陆离的一幕幕,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一次次从她眼前不停地掠过。 黎娇痛苦地抱住了头。 此刻踏进门槛的巧儿,正好瞧见了嫂子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嫂子这样,定是因为昨天同哥哥生气了的缘故。 见有人进来,黎娇灰暗的眼睛陡然间亮了起来。 她死死抓住了巧儿的袖子,如同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口中连续不绝地央求道,“巧儿,帮我,帮我……” 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样离奇的事情,只好咽下本欲脱口而出的害怕,黎娇咬咬唇,换了另外一种说辞,“巧儿,我,我想搬到你屋里去住,行么?” 巧儿有些为难,她擅自做主帮嫂子同哥哥分开住,哥哥,只怕是会怪她的吧? 见巧儿犹豫,黎娇眼睛转了转,胡乱编了个理由,“他,他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再同他好好的了……”这个地方,她真的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 哥哥怎么会不想要这个孩子呢?巧儿大吃一惊,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如果嫂子说的是真的的话,那哥哥也未免太过分了,明明嫂子有孕是件大好的事情啊。 若是哥哥真说出了那样的话来,嫂子不知该有多伤心! 看着嫂子娇怯可怜的模样,即便与哥哥的关系再好,小姑娘此刻也不由得暗骂哥哥一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 更何况她昨天刚为哥哥的人品夸下海口,今日哥哥便这样欺负嫂嫂,巧儿脸上直臊得慌,没有多想便一口答应道,“好,嫂子!” 小姑娘一脸的大义凛然,“从今日开始,就由我来照顾嫂嫂!” ~ 搬到西屋后,黎娇还是呆呆地沉浸在那个古怪的梦境中,回不过神来。 巧儿手里端着一碗刚炖好的鸡汤,担忧地看着嫂子苍白如纸的脸蛋,温声劝道,“嫂子,别想了,快吃点东西吧,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呢,不吃饭怎么行啊?” 知道小姑子是好意,黎娇勉强抬起头来,冲她柔柔一笑,“谢谢巧儿了,先放那儿吧,我等会儿便吃。” 美人儿一笑,孱弱而娇柔,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病态美感,楚楚可怜,格外的惹人怜惜。 巧儿心中的保护欲瞬间大增,不由对哥哥也越发迁怒生气起来。 这么好的嫂子,又好看又会做饭,又会写字还会生娃娃,哥哥到底是怎么狠下心来用过分的话语伤害她的? 小心又怜惜地给嫂子多披上了件衣服,巧儿气呼呼地搁下碗,又气势汹汹地到院子里等着还未回来的哥哥,打算待会儿好好地质问一下他。 坐在炕上的黎娇,而今心思已经安定了不少。 仔细想想那个梦,其实有很大的可能,是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这样她就能明白,为什么夫君是那样的不想要孩子,为什么他总是那样的阴晴不定,又为什么总是用她看不懂的复杂目光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这下便都能解释得通了。 黎娇抱着被子,脑子里一片混乱。 隐藏在记忆某一处的紧闭阀门仿佛突然之间被这个缥缈的梦境所开启。 难道人真的有前世么? 黎娇半信半疑,可想起两人初见时的场景,她又不由得相信这听起来离奇又古怪的事情的确是真的。 不然,为什么在她第一次与男人相见的时候,便不自觉想要与他亲近,又为什么只看了一眼,便笃定他是个永远都不可能伤害自己的好人? 相信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盯着被子上的牡丹,黎娇陷入了沉思。 上辈子的她,真的有那么不近人情么? 抛夫弃子,害的夫君流落他乡,妻离子散? 想想那个沉默寡言,总爱紧紧抿着嘴角的男人,黎娇不由有些心疼。 上辈子,他也是用宽阔的肩膀和有力的大手默默付出了很多,却从来不挂在嘴上,只为了那么一个毫不在意他的女人么? 而那个女人,是她自己。 黎娇羞愧又不安。 他到底何错之有,要遭受这样的劫难? 若他买的不是她,而是其他的寻常姑娘的话,大抵他的一生,会过得顺遂又美满。 同他的小媳妇生上几个娃娃,再看着他们慢慢长大,一家人平平淡淡、和和美美地过完一辈子。 起码他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最终落得了个颠沛流离,家破人亡的下场。 一切的起因都是她。 更何况除了他自己,连他妹妹和孩子的死也同她脱不了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她临走前匆忙忘记给孩子穿衣裳,孩子就不会染上风寒,不治而亡。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离开,一家人魂不守舍,巧儿就不会稀里糊涂嫁给邻村的屠户,又被活活折磨致死。 都是因为她。 既已知道了上辈子她给他们带来的苦难,这辈子,还叫她如何面对真心待她的巧儿和夫君?她哪有何颜面再厚着脸皮与他们谈笑嬉闹? 黎娇把自己缩成一团埋进了被子里。 ~ 屋外。 巧儿义愤填膺地拦住了准备往屋里走的哥哥,开门见山道,“哥哥!你真过分!看你把嫂子欺负的!” “她怎么了?”男人瞬间紧张起来,眉中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形成了几道细小的褶皱。 “嫂子生你的气了!她都不想和你睡一个屋了!” 原来只是想同他分开住,男人不由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不走出这个院子,不整日想着怎么离开,其余的事,她想做什么都行。 他对她的包容程度,永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高一些。 不过是分开睡觉,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辈子他早早就没了媳妇,没了孩子,因此一直到离开人世,他都是孤苦伶仃一个人。 他早就习惯了。 哥哥往日里高大挺拔的背影,今日不知为何,却显得有些落寞又寂寥。 巧儿有些后悔,刚才,她不应该对哥哥那样凶的。 可他确实惹嫂子生气了,小姑娘踢了踢脚下的土,飞快跑回了东屋。 ~ 整整十天,黎娇一句话也没和男人说过,甚至连一面也不曾同他见过。 她故意和他错开出屋的时间,对他避而不见,只要他在场,她便寻理由躲开,就连吃饭,也不同桌而食。 只道自己身子不爽利,不想出屋,叫巧儿帮她拿到屋里去吃。 赵毅也觉察到了她的刻意躲避,倒也不逼她,只是该为她做的——打水、烧水……还照样一一做好。 最急的人只有巧儿,嘴唇周围因为上火而起了一圈大泡。 明知哥哥嫂嫂有意冷落彼此,小姑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心里跟着干着急。 嫂子最近,连笑容都少了。这正怀着孕,若是心情不好,生出来的小外甥怎么可能爱笑讨喜? 巧儿越想越发愁,可两个当事人都没事人一样,她也不好在两人中间指手画脚。 最后索性她也不管了,只顾着每日给嫂子变着法儿地多鼓捣些好吃的,补补身体。 ~ 清晨。 村子里炊烟袅袅,早起的鸟儿成双结对地落在枝头,吱吱喳喳,亲密地说着话。 而赵毅家中,饭桌上却由三个人变为了两个人。 两人谁也不说话,空气里只有筷子与碗碰撞的声音,气氛诡异的安静。 有什么好说的?巧儿闷着头吃饭,假装看不见哥哥眼中隐藏着的渴望。 关于嫂子一天都做了什么,吃东西吃的好不好,心情怎么样,她嘴紧得很,故意一个字也不跟哥哥提。 她才不说呢,哥哥若是真想知道,就赶快和嫂子和好好了,何必来问她? 坐的笔直的赵毅,身旁却没有了那具泥一样滩在他身上的娇躯。 十天了,他还是没能适应没有她在身边缠着的生活。心里头总像是缺了点什么,怅然若失,空空落落的难受。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他原以为自己定能适应没有女人的日子。 但事实上,他真的,很想她。 以往他们俩,几乎每晚都夜夜笙歌,就算有时因为她来小日子或者身体不舒服,那粘人的小娘子也会缠着他,亲亲抱抱摸摸,直到把能做的都做上几遍才算完。 上辈子,没尝过欲罢不能的情爱滋味,也就罢了,而今,明明体验过了吃肉的绝妙快感,却在某一天被生生打住,叫他从此清心寡欲,过上同和尚一般吃素的日子。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叫他哪能忍受得住? 前人说的没错,果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赵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胃口地放下了筷子。 巧儿偷偷朝着哥哥失落的侧脸直撇嘴,叫他不肯低头和嫂子道歉,现在吃苦头了吧! 活该! 丝毫不知道妹妹心中所想,赵毅强打起精神,拿上工具出门打猎。 只是,走出院门前,再也没有一个巧笑倩兮的小姑娘跑过来挂在他脖子上,缠着他不让他走了。 男人离开的脚步不禁又沉重了几分。 巧儿一进屋,迎面而来的是充盈满室的馨香,而倚在炕上慵懒的佳人,正用小鹿般清澈水润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 小姑娘不由面上一热。 “回来了?”黎娇抬起头,看了小姑子一眼,笑着问道。 “嗯!”巧儿欢快地凑到嫂子身边,脸上写满了对新鲜事物的渴求,“嫂子,我们还接着昨天学么?” “嗯,嫂子今天教你绣另一个样式。” 巧儿开心的笑眯了眼,在这一刻竟突然觉得嫂子和哥哥生气也不错。 至少她能和温柔又贤惠的嫂子住在一起,还能见识到好多新鲜玩意儿。 上一次,哥哥因为嫂子教她绣花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现在还不是管不了她们了? 看来,有时候反抗一下哥哥,感觉居然也出乎意料的不错。 ~ 披着月光,踩着清辉,赵毅扛着猎物回到家中。 以往总是恨不得刚刚出门就马上赶回来,且回来的路上,连走步都要快上几分,为的就是能早些见到那张让他念念不忘的脸蛋。 可现在他回来了,也没有人会一听到他的动静就兴冲冲地跑出来,眼睛亮晶晶的扑进他怀里,要他亲,要他抱,要他答应晚上好好把两人分开的时间一股脑儿地全都补偿给她。 再也没有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东屋亮着细细的烛光,将炕上的两个人影朦朦胧胧映在了纸窗之上。 而西屋,则一片漆黑,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那明亮之处快走了几步,赵毅近乎贪婪地盯着那道纤细柔美的影子, 看了不大一会儿,便被娇气的小媳妇带的也有些受不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男人这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从井里舀了几瓢水,准备清洗身体。只是洗漱的过程中,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窗子上那道倩影。 赵毅在心中沿着那不甚清晰的线条,清晰地勾勒出了她曲线优美的胴体。 丰.胸细腰,臀翘腿长。 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她眼神迷离,嘟嘴娇喘,百般风情的画面,赵毅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身下叫嚣着想要释放。 紧要关头,想象的是她柔滑的小手在努力地取悦着自己。 赵毅低吼一声,解决了自己压抑许久的渴望。 男人闭着眼睛,放空了一阵,然后苦笑着,去拿挂在晾衣绳的干净衣裳。 却不经意间瞧见了那被晾在他布衫旁边的嫩黄色肚兜,两根鹅黄色细绳,一块少的可怜的布料。 也不知道那么小的东西,是如何包裹住那叫他单手都握不过来的圆润绵软。 肚兜上,女儿家的馨香随着微风,一阵阵地往他鼻孔里钻,男人的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睛里刚刚灭下去的火苗又”蹭“地一下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那块丝质小绸。 握在手中滑滑的,凉凉的,几乎和她的触感一样。 大手倏地收紧,赵毅又忍不住将它递到了鼻前,用力地吸着、嗅着。 巧儿出门倒水,正欲转身的功夫,却看到了一个一脸痴相、动作猥琐的男人。 “哥哥?”巧儿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哥哥。 她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哥哥手里的嫂子的肚兜,不可置信地问道,“哥哥你,你,你在干嘛呢?” “没干嘛,”男人高大的身躯先是一绷,随即自然地转过身来,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看看衣服有没有洗干净。” 什么看啊!刚才明明就是在闻! 对这个蹩脚的理由十分鄙夷,巧儿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哦……我洗的可干净了,哥哥放心吧……” 妹妹意味深长的“哦”音成功让赵毅红了老脸,他轻咳一声,摆出兄长的威严赶妹妹回去,“好了,早点睡吧,让你……她也早点睡。” “哦。”对哥哥这种明明很后悔却还偏偏死活不肯道歉的做法十分看不上眼,巧儿应了一声,泼掉盆中的水,利落潇洒、毫不留恋地转身回了屋。 赵毅手中还握着那一团小小的、香软的布料,舍不得撒开。 只有他自己知道,没了她的夜晚有多难熬,只有努力嗅着残存在被子里的独属于她的香气,他才能勉勉强强睡着。 睁开眼睛,身旁冷冷清清,没有她柔若无骨的身体,更没有她攀附在他身上,乖乖任由他索取的女儿娇态。 世界四:重生猎户×娇娇女(第五部分) 外面天寒地冻,赵毅穿上衣裳,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用力揉了揉鼻子,却还是不想回到冷冷清清、没有人气的屋里。 天空中渐渐飘起了雪花,而赵毅伫立在窗前,迟迟不愿离开。 ~ 第二日清晨,巧儿照例早起做饭,却见哥哥的屋门紧关。 往常这个时辰,哥哥应该早就在院子里了,巧儿敲了敲门,却没人应答。 心里发慌,她直接推开了门,哥哥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头处布着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巧儿吓了一跳,大声地朝东屋喊道,“嫂子,嫂子!你快来看,哥哥他好像生病了!” 黎娇正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听到了小姑子的声音。 “啊?”那个男人身体一向好的像头牛,怎么会突然生病呢,黎娇顾不上披上外衣,急匆匆地下了炕。 一进西屋,一股凉意扑面而来,黎娇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东屋的炕烧的暖融融的,屋子里头温暖如春,叫人感受不到冬日的寒冷,可这西屋却像耳房一样,阴冷阴冷的,散着凉意。 “屋里怎么会这么冷?”黎娇走上前,便看见躺在炕上的男人眉头紧缩,嘴唇冻得发白,睡得极不安稳的样子。 巧儿急的想哭,哥哥几乎从来不生病,第一次见到哥哥这么脆弱的样子,她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昨天话说的太重,所以哥哥才被气病的。 小姑娘的声音带上了丝丝哭腔,“都是我不好,不然哥哥肯定不会生病的……” 黎娇赶忙安抚六神无主的小姑子,“不是不是,巧儿别多想,你哥应该只是天气太冷给冻着了,不过是普通的伤寒,没事的啊,别担心。” “嗯嗯,”听间嫂子笃定的语气,巧儿顿时心中大定,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 平静了之后,这才注意到嫂子穿的单薄,小姑娘惊呼一声,道,“嫂子,你现在可受不得冻,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哥哥发热还没好,要是嫂嫂再冻着了,那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小姑子走了,黎娇转过头仔细看自己多日不见的夫君。 真是个傻男人,把她住的地方烧的热热乎乎的,却不知道给自己的灶坑里多填几把柴。 黎娇又心疼又愧疚,弯下身双手捧着他冰凉的大手,放在自己胸前,用自己身体的温度给他取暖。 男人紧闭着眸子,眼睛下方的乌色显得憔悴又可怜,下巴上青青的胡茬好似表达了男人几日以来的沧桑与不安。 想着想着,黎娇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觉得自己不厚道,她垂首,温柔地亲了亲那人扎人的胡茬。 下巴上痒痒的,温温热热,赵毅眉头动了动,醒了过来。 好久不曾见过的小娘子,竟然温婉又生动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闭着眼睛,睫毛乱颤,嘴角微扬,唇红齿白,正虔诚地吻着自己的脸颊。 赵毅觉得自己在做白日美梦, 黎娇轻轻的亲着,却发觉男人鼻尖呼出的气息变了,她睁开眼睛,夫君竟然已经醒了,正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小娘子白净的面皮“腾”的一下烧了起来,明明都醒了却不吱声,分明是故意等着看她的笑话,他坏死了。 她都把他害成那个样子了,他还傻了吧唧的只知道盯着她猛瞧,黎娇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嗔怪道,“醒了怎么不说话……” 那一瞥眼波流转,俱是风情,男人狠狠咽了口口水,只觉得几日不见,她又好看了许多。 却没想到吞咽的声音过大,”咕咚“一声,整个屋内清晰可闻,赵毅悄悄红了耳根,急忙开口掩盖道,“我,我太渴了……” 发出的声音像破锣一样,枯燥干桠。 她又没问他为什么吞口水,他巴巴地上赶着解释个什么劲儿?生怕她不知道他垂涎她的美色么? 黎娇笑哼了一声,转身去给他倒水。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了,赵毅只觉得她做什么都招人喜欢,连哼都比旁人哼的要好听几分,娇憨又动人。 “给,有点烫,你慢点喝。” 赵毅从她手中接过碗,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他之前喂她吃药时,她仰着小脑袋提出的要求,男人心思一动,差点也脱口而出“要她喂”的话来。 幸好他收住了,况且这话,太难说出口,赵毅嘴角动了动,把那三个字悄无声息地咽回了肚子里。 喝完水,两人相对无言。 黎娇漆黑的眼珠转来转去,却偏偏不看他。 她是不敢看他,但在赵毅看来,却是她不想看他。 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涩难当。 因此连妹妹端来的面片汤,男人也只自己动手吃下,彻彻底底歇了叫她喂的心思。 ~ 巧儿上山去采草药了,黎娇只得独自一人陪着赵毅。 灶坑里已经填了足足的柴,烧的暖和极了,黎娇坐在炕梢,故意离男人远远的,百无聊赖地翻着已经看了好几遍的话本子。 赵毅逼自己闭上眼睛。 他知道她还在同他置气,男人的骨气不断地告诉他,不应该睁开眼睛,更不应该往那边瞧。 可他着实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应,思念了十天的人儿此刻离他不过一丈远,他只要掀起眼皮,就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眉眼。 赵毅睁开了一只眼,可只觉得怎么也看不清晰一样,干脆两只眼全都睁开,看不够一般的直直望着她。 黎娇自然感觉到了男人如狼似虎般的火热目光,她稍稍避开头,却避不开那像要活吃了她的视线。 顶不住这样炽热的凝视,黎娇不自在地动动身子,本能地想要逃,可又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只能强行忍受着,由着他肆意打量。 可男人的目光越来越赤.裸,最后小娘子实在受不住了,羞愤地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却因为用力过猛,连带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怀了孕的女人都嗜睡,黎娇尤甚,往常这个时辰,她还没气,现在困意上来了,自然又想睡。 小娘子的玉手纤纤,半挡在了朱唇前,眸中盛着点点水光,欲语还休,慵懒而又妩媚。 赵毅见状,敞开了被他捂得暖乎乎的被子,示意她进来睡。 黎娇是真的乏了,倒也没同他客气,钻进熟悉的被窝,背对着男人,美眸一阖,便睡过去了。 ~ 黎娇是被胸口处的痒意和身后频繁的顶撞给弄醒的。 原本她以为赵毅算是个正人君子,最起码不会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做什么不轨之事。 再说她还怀着孩子,他们俩又在冷战中,他肯定不会主动碰她的。 刚开始赵毅的确没做什么,怕碰着她腹里的孩子,他也不敢乱动,便这样就着她的姿势,克制又守礼地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可没想到这样的姿势反而诱惑着他做点什么,只要护在她腰侧的手微微上移,便能轻轻松松够到那让自己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销魂之地。 隔着衣服,赵毅小幅度的揉弄了一会儿,见怀里的小娘子没有反应,男人的胆子不禁又大了些。 他屏住呼吸,悄悄地把手从她衣摆下探了进去。 粗粝的手掌越过碍事的肚兜,一把覆盖在了那两团绵软滑嫩之上,毫无缝隙,紧密相贴。 手下的触感宛如上好的羊脂美玉,细腻丝滑,又如新鲜出炉的白豆腐,软嫩弹滑。 赵毅收拢五指,下意识地捏了捏。 和以前相比,感觉好似又大了些。 男人的喘息立即粗重起来,火一般炙热的身躯紧紧地贴着她柔若无骨的娇躯。 密集的亲吻落在小娘子头顶馨香细软的发丝上,赵毅把自己夹在她两腿中间,小幅度地向前挺送着。 可动着动着,男人便不再仅仅满足于浅尝辄止,手中和腰胯处的动作不由得迅速剧烈起来。 男人的胯那么硬,狠命地顶一下,撞得她翘臀直发疼,小娘子嘤咛一声,悠悠然转醒。 方才她又梦到上辈子的事了。 黎娇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现下到底是前世还是现世。 她又阖上了眸子,仔细地思索着。 应该是前世吧,这世的男人分明对她冷冷淡淡,又时常爱对她摆臭脸,每次都是她上杆子地巴着他,恬不知耻地求他怜爱。 他何曾这样对她欲罢不能过? 可前世,他应该不敢对她做这种事的呀。趁她睡着的时候亵渎于她,他哪里有这个胆子? 他分明对她百依百顺,每天看着她的脸色生活,生怕她有一点儿不高兴。在她面前,他永远诚惶诚恐,低伏做小,恨不得把她给捧到天上去。 可男人对她再好,那也是对前世的她,一想到这世,男人听到她怀孕时震惊又愤怒的样子,黎娇心中的委屈顿时泛滥成灾。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好事都让前世的女人赶上了,自己却要替她承担相应的报应? 赵毅既然觉得上辈子的那个女人对不起他,那他便去找上辈子的她报复好了,干嘛来找她呢。 这辈子的她明明没做过任何错事,到底为什么要听信那个女人的蠢话,白白忍受这臭男人的窝囊气? 他以为他是天皇老子么,不过就是一介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夫罢了,他有什么资格瞧不上她生的孩子? 小娘子越想越委屈,小声抽噎变成了嚎啕大哭。 沉沦在情.欲中的男人这才发现小媳妇的异常,他连忙探过身子去看,不由大吃一惊。 小姑娘满脸泪痕,哭的像花猫一样,眼角的泪珠还在大颗大颗的滑落,洇湿了半边的枕头。 眉头蹙的紧紧的,看起来伤心极了。 男人登时心疼的不得了,莫不是他用力太大,弄疼她了?还是她梦魇被吓着了? 不管是哪一种,赵毅也看不得她哭的这样可怜,连忙轻轻摇着她的身体,柔声地唤着她,想要把人叫醒。 被硬生生弄醒后本来就会脾气异常,况且她又是孕妇,情绪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又铺天盖地,此刻,黎娇只觉得心灰意冷,悲从中来。 她努力地睁开眸子,可眼前却被重重的泪水给掩盖住了,到处都是雾蒙蒙的,她看不清面前的场景,更一直看不清的,是男人的心。 悲伤与苦闷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想到这世所承受的委屈,黎娇只觉得自己以前所做出的种种讨男人欢心之事都显得那样幼稚可笑、惹人厌恶。 她还好意思笑他傻,明明最傻的人就是她自己,竟然供出姑娘家的一颗真心任由他随意践踏。 只怕她摇头晃脑冲他撒娇时,他心里定是在暗骂她不知羞耻吧。 猜不出这辈子的她被男人暗地里嘲笑过多少次,上辈子清高孤傲又如何,这辈子还不是乖乖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她知道她现下的想法像是钻入了一个死胡同,可她控制不了。 她恨死了那个害她至斯的前世,如若不是她,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嫁给赵毅,又怎么会那么快地接受他,更不会死皮赖脸地求着他的喜欢。 她甚至忍不住地想,如果她当初不受前世影响,嫁给了其他人,那她是不是也会如前世一样,被男子捧在手心里呵护疼爱?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仰人鼻息地生活,想到自己以前邀宠时的媚态,她就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彻彻底底地把自己从混沌中打醒,让她好好看看清楚—— 那男人爱的根本不是她,而是上辈子的她! 他会为“她”准备合卺酒,准备龙凤喜烛,准备满床的早生贵子,可她呢,除那了一床破红被子,她还有什么? 一生仅有一次的洞房花烛夜,她却什么也没得到。 只有男人草率直接的闯入,不带半点子怜惜,把上辈子的痛苦发泄在自己的身上。 人人都说得到的便会不珍惜,若她同前世一样保护好自己的心,男人怎么会如此不珍视自己,而把她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 整整十天,他都不肯开口与她说一句软话,若是放在上辈子,只要她有半分不满,他怕是早就忍不住去哄着求着了。 真是天大的差别。 小姑娘心如刀割,肝肠寸断。 黎娇失魂落魄地下了炕。 赵毅本就心虚,见她脸色不好,哪敢再拦,只能愣愣地看着她施施然走出了西屋。 ~ 第二日,赵毅的伤寒已经好了大半,黎娇的神态也恢复了正常。 偷偷哭了小半宿,她彻底想明白了。 她不再刻意避着赵毅,只是,当她冲着小姑子笑时,在见到男人后会陡然收回。 笑意凝固在嘴角,再慢慢落下去。 她知道,按着上辈子来讲,的确是她该他的。 因此,这辈子,她也不会再奢望什么郎情妾意,琴瑟和鸣了,只全然当他是陌生人,相敬如宾的过日子罢了。 她保证,这辈子会好好养育孩子长大,再好好为小姑子寻摸一个好人家,可对他……她不会抗拒他求欢,但恐怕也不会再用错真心了。 两人心里都存着一根刺,还怎么装作相安无事? 他怕她逃,她则嫉妒前世享有自己不曾享有过的宠爱与关怀。 既如此,还何必奢求太多,只道是了却残生而已。把这辈子赔给他,为的是下辈子不再亏欠于他。 从此男婚女嫁,再无干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 虽然在感情之事上不甚敏感,但赵毅也能觉出,自从上次他伤寒胡闹以来,小娘子这次的生气同以往的那次不太相同了。 他虽不明白为什么,可那种她仿佛随时都可能离他而去的感觉,着实叫人难受极了。 她清澈乌黑的眼瞳里,再也没有了他的影子,竟好似是将他当做了不曾相识的陌路人。 曾经的卿卿我我、耳鬓厮磨,只宛若一场黄粱美梦。 如今,梦醒了,甜蜜的幻影也没了。 他只当是她还因着孩子的事同他生气,几次他忍耐不住,想要开口解释,可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他何尝不想两人重修旧好? 只是,难道真的要他告诉她,她上辈子是如何的不负责任、枉为人母么? 与其让她知道,还不抵不说,让这些事,彻底烂在他腹中算了。 否则她若是知道了,只会让两人徒生嫌隙。 心中苦涩,赵毅不知如何发泄,不顾屋外朔风凛冽,闷头上了山。 ~ 窗外野风呼啸,大雪纷飞。 已经二更天了,可男人还没有回来。 寻常这个时候,几个人已经吃过夕食了。 眼看着外面的积雪越来越深,黎娇心里慌慌的,总感觉像是要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一样。 远远地,仿佛从山上传来了几声狼嚎。 她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该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吧? 这个念头一旦冒了出来,黎娇便一刻也坐不住,只想出去找他。 巧儿见状赶忙拦住了要下炕的嫂子,急急道,“嫂子,你别太担心,哥哥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打猎了,他知道分寸的。” “可他怎么会这么晚还不回来,要是遇上了很多狼,或者,或者什么其他的野兽,该怎么办?”黎娇紧紧抓着小姑子的袖子,秀气的小脸上写满无措,“那样的话,他,他还能平安回来么?” “应该能的,”巧儿咬咬牙,安慰着,其实她也没办法完全确认哥哥平安,可若是嫂子真上山去找哥哥,危险岂不是更大? “可我还是不放心……巧儿,我,想去找找他……” 巧儿将嫂子慢慢扶到炕边坐下,“嫂子,山上你从来没去过,怎么找,我们连地形都不熟悉,别说找哥哥了,到时候可能连自己也受伤了,反而会给哥哥白白增添负担。” 黎娇知道小姑子说的没有错,她们没有经验,又不认识山里复杂的小路,走丢了或是遇上冬天本就缺少食物的狼,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嫂子,”巧儿叮嘱道,“你就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行么?我去找找村子里认识的人,拜托他们去找找哥哥,你千万别走,好不好?” 黎娇拼命摇头,哀求道,“就让我跟你一块儿去找人吧,我也能帮上忙的。” “不行的嫂子,”巧儿勉强镇定地笑了笑,“那样的话,要是哥哥万一回来了,我们岂不是都不知道了?嫂子,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黎娇还想再说,然而巧儿已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 黎娇一个劲儿朝着窗外看,恨不得下一秒,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院门前。 可她等了又等,赵毅还是没有回来。 连小姑子,也没有回来。 她想尽量地控制自己不要去往坏处想,可却满脑子都是赵毅被狼群包围,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即便他再厉害,可山里的那些动物也不是好惹的啊,他只身一人,如何能斗得过那么多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明知道他可能正在遭遇危险,难道自己真的只眼睁睁地坐在家里傻等,直到听到他已经出事了的消息么? 不,不行,她要出去找他。 他们俩闹别扭还没和好,他还没主动和她说软话赔不是呢,他怎么能有事? 黎娇摸摸尚未隆起的小腹。 才短短一个多月,她却仿佛已经与这个孩子血脉相连、息息相关,甚至能感受到孩子的一举一动、呼吸和心跳。 他还没有见过孩子呢,怎么能出事呢? 她不要她的孩子,这么小就没有了爹爹。 想起那个男人低头亲吻自己时的认真模样,黎娇再不坐不下去,把巧儿的叮嘱顷刻间全都扔在了脑后。 现在她心中,只有她的夫君。 她不要他有事,她要他平平安安地活着,好好照顾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不要一个人过下半辈子。 想到这,之前努力含住的眼泪像大雨一样,呼啦啦成串的从脸上掉了下来,黎娇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披上大麾,便不顾一切冲进了茫茫大雪中。 ~ 下了山,赵毅步履匆匆地往回赶。 他使劲儿地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迹,生怕待会回家之后,满脸的血会吓到胆小娇弱的媳妇。 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小点正在缓缓朝着他的方向移动。 赵毅虽视力好,可却被风雪挡住了视线,这会儿也有些看不大清。 不知道是人,还是山上下来觅食的野兽,赵毅刚刚才放松下来的精神瞬间戒备起来,随时准备着战斗。 黎娇弯着腰向前走,用头顶挡住迎面刮来的大风和雪花。 陷在深雪中的脚几乎要拔不出来,她艰难而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一抬头,恍惚间,只见一个挺拔的身影伫立在离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一颗心不由得“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努力按捺下激动的心情,认真地辨认着那个人影。 好像真的是夫君! 心里绷得紧紧的那根弦蓦然松开,所有的担忧、恐慌,在见到那高大身影的一刹那,全都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委屈。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猛地冲进男人的怀里,不依不饶地锤着他的胸口,边哭边道,“你混蛋,夫君是大混蛋!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她手上是下了狠劲凿的,打在了男人还在向外渗血的伤口上,一阵火辣辣的烧灼感瞬间袭来。 当真是锥心蚀骨般的疼痛。 赵毅生生抗下,只是,看着这般她涕泪横流的伤心样子,心里的心疼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安抚般地拍拍她柔弱的肩膀,轻轻为她擦去了脸蛋上的泪水,“没事了,这不是回来了么,没事了啊,不哭了。” 伏在男人胸口,黎娇听着他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哭的更凶了,只觉刚刚那可能会失去夫君的惊险恐惧,比噩梦还要可怕上许多。 她宁可死也不要再经历一次了。 ~ 雪下的越来越大,鹅毛一般连成了一片,几乎叫他看不清眼前秀丽的小脸。 赵毅摸摸她冰凉的小手,又看了看她深陷在雪中的小腿,不想再让她受冻,一个用力,将人腾空抱在了怀里。 她这么轻的身子,即便是他身上受了伤,也照样能稳稳当当地把她抱回家里。 她依旧在不停地抽噎着,哭的像只还没长大的小奶猫一样。 这样娇嫩纤细的小姑娘,居然敢在这么晚的暴雪天独自一人跑出来。万一她遇上了坏人和野兽之类的,可怎么办? 就算运气好没碰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掉进哪个沟里坎里,也同样叫他受不了。 想到这些可能性,赵毅不禁感到一阵后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小花脸,粗眉狠狠地皱在了一起,沉吟片刻,还是低声问道,“这么晚,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 威严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黎娇瘪瘪嘴,气的挥舞着拳头,踢蹬着小腿,要从赵毅身上下来。 赵毅只是被她撞得微弯了一下身体,随后便又牢牢地将人钳箍在了怀里。 黎娇见挣脱不过,只好梗着脖子闭着眼睛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出来还不是为了找你!还以为你被狼吃了呢,我才不想当寡妇!既然你不领情,那就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她出门,居然是为了找自己? 听到答案,赵毅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狂喜与感动涌上心头。 那么娇娇气气的一个小媳妇,竟然敢在这样的天气,冒着未知而又巨大的危险,一个人出来寻他。况且看她的样子,如果没有见到他,还要直接自行上山来找他。 山上那样危险,不是因为真的担忧他,那还能是什么? 赵毅的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慰藉,哪里还舍得放下她? 他手臂略一用力,把她像抱孩子一样托了起来,歉疚又爱怜地亲吻她满是泪痕的小脸,既有因为这次害她担心的歉意,更有之前让她难过了那样久的歉意。 现在知道来哄她了?晚了! 黎娇愤怒地躲闪着,却被男人羽毛般温柔的啄吻给一一化解,最后她只能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任由他冰冷的嘴唇落在她的脸蛋上。 赵毅边走便亲,亲的她直打瞌睡。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黎娇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光了一样,她懒懒的偎着,一动也不想动。 连这几日来的脾气都像是忽然间消磨至尽,神思松怠下来,她竟脑袋一歪,搂着他的脖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巧儿眼泪汪汪地绕着村子求了一圈,然而村民们一听说要在这样的天气上山找人,纷纷向后退着,谁也不肯站出来。 巧儿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想到此时正在处于危险的哥哥,小姑娘一边无助地哭着,一边跑回了家。 还没进院,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随着风钻进了鼻子。 巧儿大吃一惊,还以为是嫂子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急忙顺着味道跑进了西屋。 进屋一看,巧儿傻了眼,只见哥哥抱着嫂子,而嫂子正睡着香甜——两人都完好无损地坐在炕上。 “哥哥……”小姑娘盯着眼前的景象,怔怔地呢喃了一句。 还没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巧儿不由得喜极而泣,随即顾不得男女大防,上前一把抱住了平安无事的哥哥。 “哥哥,你,你没事吧?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儿?你哪里受伤了?”不好摸索哥哥身上的伤口,巧儿只能急急地问出口。 “没事。”赵毅温和地安慰妹妹,应该是抱黎娇的时候伤口不小心崩开了,可他不想吓着妹妹,于是只道,“是狼血的味道,不是我的血,别担心。” 巧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哭又笑地下面条去了。 ~ 吃过晚饭,赵毅早早回屋休息,迈进门槛前,他想起屋里那个小磨人精还睡在自己的褥子上,怕她不舒服,他又顿住脚步,转回身,吩咐妹妹把黎娇的被子搬回西屋来。 “哥哥,你身上还有伤呢,”巧儿不赞同地摇头,哥哥的衣服上深一块浅一块,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他当真以为她没看见么? “都是小伤口,不碍事的。” “哥哥!”哥哥太倔强,巧儿气得红了眼眶,“你现在的情况怎么照顾嫂子呀,还是让嫂子和我住一起吧,这样你也能好好地休息一晚上。” “不了,”男人的语气沉稳而不容置喙,“我真的无事,把你嫂子的被褥搬回来吧。” 巧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成天折腾,到头来,夹在中间、受苦受难的还是她这个妹妹。 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没有办法忤逆哥哥的命令,巧儿听话地把那套散发着女儿家馨香的被卧又抱了回来。 赵毅连人带被将媳妇紧紧抱在怀里,一秒也不想放开。 却不想当晚,黎娇便发起了热。 小娘子额头烧的滚烫,口中还不停地小声冒着胡话。 被她的嘟囔声弄醒,赵毅迷糊间低头去听,只听见小姑娘念念有词地道, “夫君大坏蛋”“再也不要理夫君了”“讨厌夫君”…… 赵毅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拂开挡在她脸颊旁的发丝,亲昵又用力地咬了她小鼻尖一口。 像是感觉到了鼻子上传来的疼意,黎娇嫌弃地挥了挥藕臂,却被男人稀罕地握在手里亲了又亲,许久后,才放进被子里严严实实地盖住。 他麻利地穿衣下炕,在黑暗中摸索着熬煮退热驱寒的汤药。 煎好药,又给她喂了下去,赵毅忍着身体的疼痛为她细细擦了遍滚烫的身子,这才躺下。 赵毅睡一会儿醒一会儿,不时用手试她额头的温度,直到后半夜,小娘子的发热才有退下的迹象。 再也挺不住,他将双臂小心地揽住自己的媳妇和孩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赵毅自然是睡得无比踏实。 ~ 虽是不再发热了,可脑袋昏沉沉的,黎娇只想睡觉。 再一睁眼,已是傍晚了,柔和的光线洒进屋内,照的她身上暖洋洋的。 躺了大半天,舒坦了不少,黎娇穿衣下炕,掀开帘子,想出屋透透气。 “嫂子,你怎么出来了?” “怎么不多躺一会儿?” 屋外,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粗犷,一个清甜。 黎娇的视线轻飘飘地自那个眉头紧锁的男人身上掠过,像是没瞧见他一样,直直迎着小姑子的方向,软声答道,“已经好多了,没事了。” 巧儿尴尬地转头,瞟了被忽略的哥哥一眼,她吐吐舌,又移回了视线。 赵毅的身体僵直了片刻,随后端着药碗,若无其事地折回了桌子旁。 桌子旁边有三张凳子,巧儿是按着以往的位置摆的,将两张挨在一起,一张放在对面。 盛好饭后,巧儿极自觉地坐在了单张板凳上。 黎娇明亮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搬着另一张凳子,自然地坐在了小姑子旁边。 不坐他身边,反而偏偏坐在妹妹那里。 这丫头,摆明了还在同他置气。 当着妹妹的面,赵毅不好意思往姑嫂二人之间凑合,只能自以为隐蔽地瞧上媳妇几眼。 对面,哥哥目光灼灼,巧儿如芒在背,随意扒拉了两口饭,便找了个理由钻进了屋。 小姑子被他吓跑了,黎娇只做不知,低着头,专心致志地舀着碗里的汤喝。 她挺得住,他挺不住了,赵毅若无其事挪到妹妹的凳子上,重新坐了下来。 黎娇正要逃走,却被男人抢先一步攥住了手腕,“等等,把药喝了。” 为了早些和他离远点,黎娇被逼无奈,仰着头咕咚咕咚几口便喝了下去,苦的一张小脸都不由得纠在了一起,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赵毅看得直皱眉,一边帮她顺气,一边看了看她碗里的饭,忍不住开口道,“苦着了吧?快吃口菜,怎么吃得这么少,把碗里的饭都吃了。” “不要你管!”黎娇冷着脸嚷了一句,两腮气得鼓鼓的,显然是气还没消。 难得看到她强绷着小脸的可爱模样,赵毅不由哑然失笑,不再言语,静静为她夹菜。 成了亲以来,她哪里自己吃过饭,就算不是他亲手喂到她嘴里,也是他给夹到碗里,她才肯懒洋洋地吃上一口。 多数时间,都是他一点一点劝着哄着,才能喂进那张红润小口的。 除了这阵子两人生气。 想来也是许久没有这样的艳.福了,赵毅有些不甘心,又有些说不出地怀念那滋味。 他鬼使神差地挖起了一勺饭,然后送到了她嘴边。 不出所料,小娘子嫌弃地扭开了头,紧紧地闭上了檀口,不吃他递过来的东西,只自己往嘴里放。 赵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香腮一动一动的咀嚼,嘴角渐渐漫上了笑意。 打她不理他以来,这是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 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黎娇逃也般地回了屋子,躲避男人那灼人的视线。 今天不能沐浴,她只好坐在桌前,对着铜镜梳理一头的青丝。 赵毅跟在她身后,影子一般也走了进来,又在她旁边站定,默默地看着她梳发。 他幽灵一样黏在她身边,黎娇本就因为生病心中烦闷,又见他木头桩子一样只会站着,连句软话也不同她说,小性子突然就冒了出来。 她“啪”的一声扔掉木梳,气鼓鼓地爬上炕,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赵毅没想到她突然生气,愣了一下,从地上把梳子捡起,也翻身上了炕。 还没等他将手伸进被子,黎娇一把掀开了被子,跑到离他远远的地方,背对着他。 赵毅追了上去,她只好连连躲避,最终却被男人宽阔的身体堵在了墙角。 他欲开口说话,黎娇却飞快撇过头去,只留半张侧脸给他,“我不想跟你说话。” “我想跟你说话。”赵毅声音沙哑,捏着她精致小巧的下颌,微微用力迫使她转了回来。 手下的肌肤雪白滑腻,他多摩挲了几把,舍不得放开。 “讨厌你!你别碰我!”小娘子的两只莹白小手一个劲儿地推拒着男人不断靠近的胸膛,却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没有半点作用。 “我不讨厌你。”赵毅越压越近,把人逼到无处可逃,他伸出双手一环,把乱动的小东西圈在了自己怀里。 可却不知道男人这句话怎么惹到了小娘子,黎娇的眼圈瞬间红了起来,她拼命挣扎着,口中质问道,“大骗子!你不讨厌我,为什么会不想会要这个孩子,又为什么每次都弄到外面去?你分明就是嫌弃我,还总凶我,对我甩脸色!” 小姑娘的话豆子一样地往外蹦,听到最后,男人的眉心已是深深地皱在了一起,他抵住她的额头,骂她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胡说,”想起饱受他怜惜的前世,黎娇委屈极了,目光黯然地看着他的眼睛,口不择言, “我不明白,你若是真的那么讨厌我,为什么非要把我带回家给你添堵?再说,你要是实在看不惯我,也不必这样冷着我折磨我,你大可以让我把孩子打掉,再不就把我赶出家门,或者卖给什么老爷做小妾,这样又能让我过的生不如死,又能转上一大笔银子,一举两得,你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黎娇垂眸,干净漂亮的瞳仁里,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往外渗。 眼泪慢慢汇聚在小姑娘尖尖的下巴上,再大滴地掉落在男人衣襟,瞬间打湿了一小块布料。 明明泪水没有任何声音,却好似个大锤子一样,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了他心上。 她就安静地坐在那里,既不大声哭闹,也不撒泼骂人,可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却比她直接骂他都让人心疼。 赵毅又生气又难受,听着她的话,心里说不上来的憋屈。 他怎么可能把她卖给别人?在她眼里,他真的那样欺负她了么? 赵毅心烦意乱,原本就不善表达,如今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她止住眼泪。 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吻上了她半阖着的眼睛,想吸掉她的泪水。 小姑娘的眼皮湿漉漉的,带着凉意。 赵毅的心不禁瑟缩了一下,紧紧地抱住自己纤细如柳的小娘子,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悄悄从他的掌心里溜走了。 怀了孩子,她不但没变得圆润丰盈起来,反而比以前更瘦了,赵毅心疼又自责,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都是夫君的错,是夫君不好。” 他轻轻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若是不解气,你便使劲打我几下也好,莫再哭了。” “打就打!”黎娇恨恨地咬住他的下巴,这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她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出一口恶气? 她凶巴巴地指着炕,“你躺到上面去,我要打你屁股!”只是那张哭的微红的小脸,看起来一点儿都不严肃,反而想叫人好好疼惜。 赵毅听话地趴好,像她给他涂药一样,直挺挺地用背朝着她。 黎娇一屁股坐在他结实的臀上,仿佛是在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 小娘子丝毫不留情,手下“啪啪啪”打的清脆,一边打一边骂,“让你再凶我!看你还敢不敢再凶我!打你打你打死你!” 赵毅配合地闷哼,装出一副很疼的样子,看他像个被娘亲狠狠教训的顽劣孩童一样,黎娇越打越开心,最后不禁破涕为笑。 她坐在男人的身上,捂住小嘴,笑的花枝乱颤。 听见了她努力憋着的笑声,赵毅轻手轻脚翻过来面朝她,两手托着她的腰,让她就着刚才的姿势,改为坐在了自己腰腹上。 他转过来,感觉又不一样了。男人黑黑的眸子正好直直地瞧着自己,里头的宠溺和讨好不言而喻。 这样女上.男下的姿势,仿佛象征了在家中的地位,黎娇再不高兴,也被他这样的哄着宠着给取悦了。 “以后再不准哭了,”赵毅掐着她的纤腰,缓缓地坐了起来,吃她犹在下巴上的眼泪,温柔地低哄,“再哭就变成小哭包了。” 可这边,黎娇还压着他的胯部,他突然坐起来把她环在怀里,倒像是她是个小孩子一样,被大人抱坐在兜里。 因为这样的姿势,黎娇比他还要高出一点,从上往下俯视着这个平时高出她不止一头的男人,心底徐徐涌起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赵毅仰着头看她,见她不回答,用半圈着的长腿晚上颠了颠,哄小孩一样,亲吻她泪痕交错的脸蛋。 黎娇心底的那点小别扭顿时烟消云散了,她埋进赵毅的颈窝,闷闷地回答道,“那可不一定……全看你对我好不好……” 赵毅再也克制不住,低头寻找他思念已久的粉唇,找到后,精准地印了上去,口中喃道,“真是个傻丫头……” 黎娇正闭着眼睛,突然间,唇瓣上被覆上了两瓣柔软的物体,她下意识地想要吸吮,却在反应过来是什么后偏头躲开。 赵毅刚要深入,嘴唇却陡然一凉,他不死心,捧着她小脸,又贴了上去。 来往几次,黎娇就是不肯乖乖让他亲,要么灵巧躲开,要么闭紧牙关不让他进。 两人闹出了一身的汗,黎娇眼皮子打架,呼呼地睡了过去。 他的小媳妇,连汗都是香的,赵毅把人放好,没忍住趴在她颈边狠狠吸了几口,对准那张小嘴,轻轻地含了下去。 至于他是如何毫无阻碍地在她口中扫荡,又是如何趁她睡着时细细品尝她美好胴体的,黎娇兀自睡得香甜,只一概不知了。 世界四:重生猎户×娇娇女(第六部分) 哥哥和嫂子,看样子是和好了。 巧儿不放心,暗地里偷偷观察着两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和好如初了。 可她瞧着,只觉得他们俩之间,又像是回到了从前,又和之前比,有点细微的变化——至少位置是明显互换了。 从前,是哥哥阴晴不定,现在反倒成了嫂子脾气古怪了。 可能怀了孩子之后,女人的脾性大概都会比往常不稳定些吧,巧儿把这变化的原因归结为嫂子有孕。 现如今明显是嫂子的姿态要更高一些,总是一副不大爱理哥哥的模样,但哥哥一反常态,整日地缠在嫂子身边。 亏他以前装的像模像样,嫂子只是小小地晾了他几天,他便绷不住了吧? 嫂子在驭夫之道可真是高明,巧儿不由在心里暗暗佩服。 ~ 日子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过去,一转眼,到了年关底下。 一大清早,赵毅从家中出发去城里赶集,准备置办过年需要的家用。 黎娇本来嚷了好几天要跟他一起去,但头三个月过去了,昨晚她一时心软,叫男人找到了可乘之机…… 实在是太累了,她抵不过昏沉的睡意,在烧的暖融融的炕上,被赵毅拍着背,低哄着睡了过去。 巧儿已经起了,这会儿正在后院给鸡鸭喂食,因此,并没有听到有人进院的声音。 萧山把马拴在门口,畅通无阻地走了进来。 院门开着,家里不像没人,萧山估摸着人在后院,他也懒得打招呼了,一路奔波,已经是累到了极点,他大大咧咧闯进赵毅的屋子,准备先补个眠。 可还没等他先开厚实的帘子,一股清甜好闻的女子体香已从屋内散了出来。 这小子屋子里怎么会有女人家的香味,萧山不禁心中纳闷,然后一把掀起了帘子,好奇地朝屋子里打量。 仿佛春天般温暖的屋子里,一个娇柔貌美的姑娘正香甜地睡着。 她身上盖着一个厚实的毯子,却依旧挡不住姣好起伏的窈窕曲线,因着她低着头,萧山看不大清她的容貌,可那白皙细嫩的肌肤,缎子般乌黑的秀发,浑身上下,哪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普通的农家姑娘。 这小山沟里,怎么会有这样的颜色? “这这这!!!!”萧山惊得不由瞪大了眼睛,大声朝屋外喊道,“赵毅!巧儿!巧儿?!” 好像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巧儿放下手里的盆,顺着声音匆匆跑了过去。 竟然是许久不见了的萧山哥! “哎?萧山哥!你回来啦!你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都没听见啊……” 巧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山打断了,他挥挥手,“那个等会儿再说,你先告诉我,这,这个女的是哪来的?难不成是你哥从哪儿拐来的?!” “什么呀,”巧儿摇头,“才不是呢,这是我嫂子呀。” “你,你哥娶亲了?!”萧山更震惊了,可赵毅从来不曾和他提过,“什么时候娶的?” 男人的声音粗犷低沉,穿透力极强,睡得正香的黎娇听在耳中,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睡得不安稳极了。 她蹙着细细的柳叶眉,懊恼地翻了个身。 对啊,巧儿一拍脑门,嫂子还睡着呢,见到萧山哥,小姑娘有点激动,差点忘了这事。 急忙把这个大嗓门的家伙推出了门外,她轻轻带上门,比了个“嘘”的手势,这才回答道,“几个月之前就娶了,嫂子是被人牙子卖到这儿来的,哥哥花银子买下了嫂子,之后就带回家里来了啊。” 寥寥数语,巧儿自认为解释得很明白,听在萧山的耳中却是离奇又不可置信。 这年头买卖人口并不稀奇,只是,大都是因为家里贫穷,狠心的爹娘觉得女儿浪费粮食又不能继承香火,便会把女人卖给人牙子。 姿色上乘的姑娘大多被差进府中当丫鬟,或是被卖入青楼供人亵玩,姿色差一些的,再不就是嫁过人的,才会被人牙子卖到村子里,给找不找媳妇的汉子当婆娘。 刚才虽然只是粗略的一瞥,但以那姑娘的姿貌体态,最次也能卖进府里,若是运气好点,还能被老爷收成通房、纳为小妾之类的。 怎么想,也不可能卖到这穷乡僻壤里来呀? 萧山把张着的嘴合拢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哥就不怕,这小娘子……” 说“跑了”不好听,萧山换了一种说法,“就不怕她的家里人找过来?万一她是被拐走的,她爹娘过些日子找上门来,怎么办?” 巧儿顺手往灶坑里填了几根柴,头也不抬地回道,“嫂子好像是京城人,离我们这儿远着呢,她的家人根本找不到的。再说了,嫂子是被她后娘卖给人牙子的,她家里人对她不好,就算他们找过来又怎样,嫂子才不会跟他们走呢。” 京城人?怪不得被养的那样细皮嫩肉的,难不成……还是哪家府中的小姐? 若真是那样的话,倒也不足为奇了,后宅的阴私数不胜数,京城的达官贵人那么多,说不准就是哪家老爷娶了个狠毒的夫人,为了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故意将原配所出的孩子寻个借口弄走了。 只希望这姑娘是个小家碧玉便罢了,家中没什么权势的话,倒也就不用担心她的家里人会寻来了。 怕只怕,她真是哪家的闺秀,若是将来某一天,这阴毒的事情暴露了,而这姑娘的踪迹又不巧被人顺藤摸瓜寻到了,到那时,人家若是想弄死赵毅这样的平民百姓,简直比弄死一直蚂蚁难不了多少。 萧山盯着那跃动的火焰,陷入了沉思。 很快,他又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想的太多,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就姑且当她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吧。 ~ 赵毅顶着一身的风雪进了屋,在门前使劲地踏了踏脚,才走了进来。 知道萧山这两日快回来了,见到他,赵毅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以示欢迎,正欲接着寒暄几句,屋内突然传出了一连串的娇呼声。 “夫君,夫君……”小娘子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哭音,像只找奶喝的小奶猫。 “这是怎么了?”赵毅自然听出了那颤音中的委屈,不由拧眉看向妹妹。 巧儿在哥哥质问的目光下,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赵毅也没多等,步步生风跨进了里屋。 巧儿偷偷瞪了萧山哥一眼,都怪他,大声嚷嚷把嫂子吵醒了。 可是她又不能当着哥哥面直接出卖他,反倒害的她也被他连累。 赵毅走到炕沿边,向下一瞧,被子里,是一张泪水涟涟的小脸,巴掌大小,白净细腻,然而此刻,上面却写满了仓皇与无助。 赵毅心疼坏了,急忙把她从被窝里捞了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露出了一大片肌肤的雪背。 他冰凉的大手甫一碰上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黎娇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赵毅忙松开了手,啄吻着她嘴角,商量道,“夫君身上凉,我去灶坑那暖一会儿,回来再抱,好不好?” “不行!不行!不让你走!”小娘子听到夫君刚回来就要走,眼泪掉了更欢,一边不依不饶地打他,一边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爬,藤蔓般缠着他,死活不让他走。 大抵是没睡好,朝着他撒娇哭闹来了,赵毅心中微定,又怕她不小心摔着,连忙收紧了手臂,顺着她道,“好好好,夫君不走,不走。” 可他又不想自己身体的凉意传到她身上,于是他单臂托着她翘臀,把炕上那揉成了一团的毯子裹在了她身上。 轻轻松松地连人带被抱进了胸膛,赵毅将她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然后用温热的嘴唇小心地亲吻她哭得凉凉的眼角。 “不哭了不哭了,”赵毅一只手环着她腰,一只手轻柔擦去她眼角的泪滴,柔声安慰道,“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了?” “不是……”黎娇娇声娇气的,带着还没完全清醒的娇懒黏腻,“没睡好,我难受……”说着,委屈劲又涌上来了,黎娇瘪瘪小嘴,一大泡眼泪不要钱似得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肯定是被萧山吓着了,赵毅心中暗咒这家伙给他找事。 平时她睡觉没人吵的时候,醒了之后都要闹上好一会儿,更何况昨天晚上他拉着她胡闹直到后半夜,她本就缺觉,加上再被吵醒,不知道待会儿还要磨他多久。 赵毅“哦哦”的哄着,又是发愁又是想笑。 发愁的是不知道今天要多久才能哄得她顺气,想笑的是…… 这小丫头,明明都是要当娘的人了,却越来越像个小娃娃,刚睡醒的时候特别喜欢磨人,和婴孩闹觉一样。 幸好他前世哄过女儿,赵毅学着上辈子的法子,把她从炕上抱起来,在地上来回绕了几圈,边走边摇,拍一拍,又亲一亲,小半刻以后,小娘子的眼泪这才勉强止住。 赵毅趁着她高兴,连连用大舌头舔她小花脸上的泪痕,黎娇脸上痒痒的,虽嫌弃他糊她一脸的口水,却不由得被他逗得“咯咯”笑了出来。 笑完了,黎娇没了力气,她猛然收起了笑意,抠着他前襟,依旧闷闷不乐。 赵毅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可小媳妇的情绪还是如此低沉,他挠挠头,想了想,试探道,“外头的雪下得可大了。” 小姑娘闻言不屑地嘟起了嘴巴,眨了眨眼睛道,“雪?雪有什么好玩的?”外面冷死了,她才不想去院子里冻着。 男人一下一下亲她撅起来的水润粉唇,“那……我晚上给你做兔子灯,好不好?” 那明亮美眸“刷”的一下亮了起来,黎娇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惊喜地问,“啊?夫君会做兔子灯么?” 男人不说话,眼含笑意,反问道,“小哭包还哭么?” 扭捏地鼓了鼓脸蛋,黎娇爱娇地伸手环住他脖子,趴在他胸口认真地答道,“不哭了。” 小娘子声音软糯,赵毅搂着她的双臂不由得紧了又紧,他低下头,咬着她白玉般的小耳垂,声音沙哑又紧绷, “亲亲我。” 这有什么?黎娇欢快大方地送上了自己的朱唇,大大地敞开了城门,欢迎着敌军的进入。 被男人突然闯入的大舌头灌得满满的,黎娇来不及吞下他所有的唾液,一部分晶莹的液体顺着她下巴滑到了玉颈之上。 银丝连连,淫.靡而诱人。 要是有兔儿灯,别说吃她的嘴,吃她的哪里都可以,她故技重施,主动拉过男人的大掌,往自己因为有孕而愈发饱满的丰盈上放。 赵毅本能地收拢五指,粗粝的掌心处瞬间传来一阵软绵弹滑。 向来禁不住她的撩拨,他快走几步,直接把小姑娘按倒在炕上,肆意地揉搓捏.弄了起来。 把那个还站在屋外、需要自己招待的好兄弟,彻底忘到了九霄云外。 云雨初歇,黎娇趴在赵毅赤.裸宽阔的胸膛上,睡眼朦胧。 赵毅丝毫不觉得困倦,相反,他精神头十足,牢牢地盯着枕在自己臂间的那张乖巧娇艳的小嫩脸,移不开眼。 真是能睡啊。 无故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赵毅凑近了些,亲昵又轻柔地亲着她那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的脸蛋,促狭地温声笑道,“不要兔灯了?嗯?” 男人喷出的呼吸灼热滚烫,热腾腾喷洒在皮肤上,搅得人根本无法入睡。黎娇恼他平白无故扰她清梦,一巴掌推开了他近在咫尺的脸,砸吧砸吧嘴,嘟囔道,“别闹,好困……” 赵毅不由失笑,高挺的鼻梁不由分说地撞上了她泛着潮红的鼻尖,贴着她唇瓣低低呢喃,“怎么这么能睡啊,我的小大肚婆?” 身子被他半压着,动弹不得,黎娇只好把脸扭到另一边,离他烫人的气息远远的,然后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见她不理自己,赵毅憋得浑身难受,捉住搁在他胸前的那只柔软小手,握在自己粗糙的手心里,又将青葱似的指尖一根一根含进嘴里,又亲又吮。 十个指头都用口水涂了一遍,尤觉得不够,他张开嘴,两排整齐的牙齿微微合拢,叼住了她脸蛋上一块嫩乎乎的软肉,放在口中咕噜了好几圈,才恨恨道,“当心睡多了变成小猪。” 黎娇听见了他骂她小猪,终于给了点反应,她重重地娇哼了一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头三个月刚过,她的小腹不过才微微凸起了一点点,明明就和夕食多吃了一些没什么差别。 她才不是什么大肚婆呢! 只是她现在身子疲乏,懒得与他多做争辩,于是黎娇把柔荑狠狠从他大手里抽出来,直接干脆地捂住了他惹人嫌的嘴巴。 小丫头生气了,赵毅看着她细细蹙起的眉心,识趣地不再多说了,只专注亲吻她滑腻素白的手心。 被他舔的痒死了,黎娇哪里还能睡得着,“扑哧”一声,笑着睁开盈着水雾的双眼,揽住了他精壮的腰。 “夫君真讨厌,就知道吵我睡觉,我下午本来就没睡饱,”说起下午,黎娇想起了那道浑厚的男声,不由得撅起了嘴巴问道,“下午是不是有人来家里了?都把我给吵醒啦!” “恩,”赵毅还在沉迷于吃她馨香馥郁的小手,含含糊糊地答着,“一个刚回来的朋友。” “哦,”原来是真的有人,她还以为是自己做梦梦到的,黎娇原本半阖着的水眸猛然睁大,“那他人呢?” 萧山? 赵毅作乱的嘴倏地停了下来,他努力地把自己的思绪从暖和的被窝和柔软的媳妇中抽离至一个时辰之前。 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男人终于缓缓道,“现在可能,还在外面。” “啊?”黎娇昏沉的睡意陡然清醒,从他胸膛上撑了起来,小脸泛红,“那你,那你怎么还敢……” “没事,他听不见。” 应该听不见的吧…… 黎娇双手捧着他脸,定定地看着他躲闪的眼睛,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人家又不聋,怎么可能听不见,再说,就算真的听不见,他们两个一直躲在屋子里,那也不好呀。 真是丢死人了! 都怪这个家伙! 赵毅委屈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明明是你先……” “先怎么?”小姑娘的美眸凌厉地扫了过去。 “……没事,”赵毅明智地没有说完,啄着她的手背,诚恳地认错,“都是夫君的错,是夫君不好。” “哼,你知道就行,我不管,你出去和他们解释,我不要跟你一块丢脸。”黎娇仰着下颌,气势汹汹的。 赵毅稀罕极了她这幅灵动狡黠的模样,很痛快地便答应了,“好,但是,”他把脸埋进那对如雪般堆砌起来的娇乳中间,闷声讨着赏,“晚上你要多给我些好处。” 胸前传来一片又一片湿润的触感,黎娇气得伸手扭他耳朵。 ~ 赵毅出屋的时候,萧山已经不在了。 他问妹妹萧山去了哪儿,蹲在灶火前加柴的巧儿悄悄看了满面红光的哥哥一眼,一板一眼回道,“回他自己家去了。” 不过巧儿没说的是,萧山是甩着袖子,气哼哼地走的。 赵毅丢下他独自进了屋,萧山虽有些气闷,但倒也能理解。毕竟许久不见的兄弟,和新娶进门的媳妇相比,大概,可能,还是媳妇要更重要一些罢。 他原本琢磨着,一炷香的功夫,赵毅怎么也该出来了,可他左等右等,等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赵毅还是没有半分要出来的意思。 萧山气的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想起那一幕,巧儿不由又抬起头,隐晦地瞧了哥哥一眼。 虽然在外面听不见屋内的声音,但就算是没经过人事,她都能猜出来哥哥嫂嫂这么半天偷偷做了些什么,更遑论是走南闯北的萧山哥。 小姑娘的耳根子烧成了红色。 赵毅眼力好,发现了妹妹眼中的揶揄,他不大自在地咳了咳,侧过头,语气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你嫂子刚刚肚子疼,我帮她看了看,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巧儿吐了吐舌,扭回脑袋,没再吱声。 看着妹妹的背影,赵毅的心思不由转到了萧山身上。 不用想也知道那小子肯定不乐意了,风尘仆仆地喝了一肚子风沙赶了回来,却被他生生甩了脸子,又关在门外小半个下午,任是谁,心中定然也不会舒坦。 餮足的赵毅此刻心中终于涌起了一丝对兄弟的惭愧,他想了想,打算亲自登门道歉。 迈出门槛前,他没忘了叮嘱妹妹,“晚上我叫萧山来吃饭,过会儿记得把你嫂子叫起来,别让她睡多了。” “嗯!知道啦!” ~ 小娘子乖巧地做了个妇人揖,随着夫君刚落下的话音规规矩矩地叫了声“萧山大哥”。 看着那张粗布麻衣也掩不住的清绝艳色,萧山先是惊艳,继而震惊,随之忧虑,最后,他沉着一张脸入了座。 饭桌上,他的目光一直不曾从黎娇的身上离开过。 越看这女子的做派气度,萧山便越是暗暗心惊。 这根本就不可能是自小门小户里养出来的闺女。 赵毅心疼媳妇,旁若无人地给她夹菜,黎娇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撒娇耍滑说不吃,只好把自己不爱吃的往一旁堆。 见她只吃那么一点点,比个猫儿吃的多不了几口,赵毅故意拧着眉头凶她,黎娇在桌下摇摇他的袖子,又眨巴了几下眼睛。 还没等她嘟起嘴巴,赵毅便受不住了,端起她剩下的饭菜,三口两口咽进了肚子。 萧山沉默地看着二人之间挡不住的甜蜜温馨,一颗心止不住越沉越低。如此事无巨细地呵护着,他兄弟这是,真的死心塌地地把自己拴在人家身上了。 被个女人哄得团团乱转,失了丈夫气概,成何体统? 萧山的剑眉越皱越紧,刚要忍不住开口说上两句时,这边赵毅看黎娇乖乖喝着蛋羹,终于抬眼瞅了瞅对面的萧山,打听起他在西北的情况。 萧山硬生生把自己想说的话给重新憋了回去,只是看向黎娇的眼神,也愈发的不善起来。 女人家家,颜色再好又有什么用?若是只能给夫家招来无尽的祸患,这容貌便是害人匪浅的祸水, 对面的厌恶目光不加掩饰地扫在自己身上,饶是黎娇只看了一眼,那明晃晃的鄙夷和嫌弃还是像一条小蛇一样,“刺溜”地一下钻进了她心里,搅得她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可他们分明才第一次见,这男人为何便对她抱有这样大的敌意? 黎娇如坐针毡,纤长的睫毛蝴蝶振翅般不安地颤动着。 赵毅自然也注意到了好友那阴狠的眼神,不由稀奇纳闷。可不管是因为什么,他的小媳妇本来胆子就小,肚子里又揣着个娃娃,哪禁得起萧山这样冷着个脸吓唬? 他从桌子底下狠狠蹬了对面一脚,警告的眼神里写着对自家媳妇十足十的维护。 萧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与赵毅谈天说地。 ~ 酒足饭饱,赵毅送萧山出门。 萧山的神色已经较刚才温和了许多,他把赵毅托他带回来的讨女子欢心的玩意儿一股脑地塞到了他怀里。 口中是米酒的香甜味道,萧山的嘴角却隐隐透着苦涩。 之前赵毅急匆匆带信叫他买些稀奇东西回去,他还以为是他这兄弟终于开了窍,知道买东西讨好姑娘,给自己寻摸婆娘了。 找媳妇这事不假,可他以为无非也就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农妇,但这个家伙倒好,直接一越数级,找了个国色天香闭月羞花的。 最难消受美人恩。 这般的容貌,也不知他有没有那个福气消受。 赵毅从小命苦,萧山是真心希望他能早日成家生娃,过几天好日子,可现在……倒是让人说不出找这么个媳妇到底是福还是祸了。 “你那媳妇……”开了个头,后面的话,萧山却接不下去了。 满腹的担忧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他们二人才是夫妻,赵毅家里的事,不该由他一个外人插手。更何况虽说他这怀疑不算毫无来由,但却也有几分杞人忧天的意思。 他说出口,可能非但不能引起兄弟的警醒,反而惹得二人徒生嫌隙。 一肚子的话,萧山最后只长叹了一声,“总之你小心些罢。” 黑眸盯了他良久,赵毅用力拍了拍好友的肩。 萧山捎回来的东西不少,黎娇一样一样地把那些新鲜物件从袋子里掏出来, 赵毅倒完水回来,就见自家媳妇正背对着他坐在炕上,周围堆了满满一圈的“宝贝”。 她在中间比比划划左挑右捡,像个家缠万贯、赏珍宝赏得眼花缭乱的地主婆。 就跟个没长大的小娃娃似的。 赵毅小心地避开她肚子,从背后悄无声息地将人环住,亲了一口她瓷白细腻的耳垂,垂眼问道,“干嘛呢?” 黎娇不由挑了挑柳眉。 她在挑东西啊,这还看不出来么? 只当他是没话找话,黎娇手上翻找的动作不停,只侧过头,嫌弃地睨了赵毅一眼,小嘴紧抿,不欲回答。 身子后边有了依靠,她自然而然放松了脊背,将自己和肚子里小娃娃的重量一并压在孩儿她爹的身上。 没得到回应,赵毅也不恼,长臂稳稳地托住母女二人,愉悦地嗅着媳妇发间的清香。 “嗯,”挑了许久,黎娇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拿起其中的一个话本子,颐指气使地朝赵毅努了努嘴,“好啦,今天晚上先看这个,剩下的你收起来,我要明天再看。” 咬了那朝他发号施令的小嘴一口,赵毅往她身后多塞了几个软枕头垫着,麻利地把散放在各处的东西重新装好,又用鸡毛掸子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褥子。 她皮肤娇嫩,身上粘着一根头发丝都嚷嚷着不舒服,更遑论旁的那些极硌人的杂物。 收拾好了,他对那正倚着被子看的津津有味的小媳妇招了招手,“过来,给你绞绞头发。” 只穿着一件轻薄鹅黄肚兜的黎娇伸着两只白生生的藕臂,一手抓着书,一手抓着赵毅朝她递过来的手,乳燕归巢般扑进了他怀里。 赵毅顺势接住她,自己盘腿坐好,然后将宛若一滩水的媳妇照着抱孩子的姿势在胸前摆正,又把那两条细白长腿妥善安置在他的右侧膝头上,这才攥着木梳子,轻柔地为她理顺秀发。 男人刚毅的下巴微微绷着,上面冒着几根泛青的胡茬,明明看起来就是个粗心笨拙的汉子,偏偏此刻,眼睛里却盛满了温柔与认真,仿佛在做着一件天底下最为重要的事情。 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如此事无巨细地体贴她、照顾她。 黎娇默默想着,眼眶不禁有些发热,心里无比想要他抱抱,于是她便伸出双手,环住了他没有一丝多余赘肉的精壮腰身,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身上令人安心的男子气息。 怀里人突如其来的撒娇让正专心的赵毅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 她怀了孩子,比之前还要更黏腻人几分,他配合地回抱住她,却因为怕压着她肚子,不敢太过用力,只是松松地环住了她那粗了不止一倍的腰身。 屋中静谧,贴着她的臂膀不断向外散发着热气,刚抱了一小会儿,黎娇就困了,上下眼皮不住地往一块打架。 可是头发还没干,若是睡了会头疼,她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揉揉眼睛,翻着话本以提起精神。 赵毅早已习惯了她用完就丢的毛病,握着她已经梳顺了的湿漉漉的乌发,小心翼翼地开始擦拭,用力挤出那些偷偷藏在乌发里的水珠。 绞头发是个技术活,轻了,挤不干里头的水分,重了,则会惹得她娇气包似的连连喊疼。 练了这么多次,赵毅终于已经掌握了合适的力度,双手驾轻就熟地在锦缎似的黑发里穿梭。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不时经过她头顶,按揉起来颇为舒服。 黎娇享受地半眯起眼,嘴里字字清晰地读着书里狐妖与书生的故事,美其名曰是要给肚子的娃娃早早开教。 念给小娃听的话,哪能是这些离奇轶事呢?赵毅心中这样想,却闭紧了嘴巴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听着她婉转悦耳的声音,全当她是念给自己听的罢了。 “……回头是岸,终得善果,转世为人,寻得书生,两情相悦,白头偕老。” 篇幅不长,黎娇念完了,尚有些意犹未尽,“夫君,你说,世间真有妖魔鬼怪么?” 赵毅淡淡地瞥了那小册子一眼,“不过都是写编来糊弄人的东西罢了。” “唔,那夫君你说……真的有转世么?” 赵毅闻言心中一紧,下意识飞快答道,“大抵,应该是没有的吧。” 一看他的神情,便知他又想起了前世的事,黎娇不由眼神微黯。 其实,她何尝没有想过要当一个好娘亲,到底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假的。 生了小丫之后,她不止一次地冒出要和他安分守己过日子的想法。 虽然清苦,虽然贫穷,更是远不敌王爷侧妃尊贵荣华,但好歹,这个老实男人,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这对于女子来说,也就足够了。 想是这样想,做起来却远没有想的简单,两人长期形成之间的隔阂,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间便能土崩瓦解的。 她之前心高气傲了那么久,即便后来在心里勉强接受了这个夫君,也不愿自降身段主动讨好于他。 而赵毅呢,不知是不是被她之前的厌弃彻底冷了心,也甚少再上赶着做那些热脸贴她冷屁股的事了。 二人一直不冷不热地相处着,见她不似以往一样抵触自己,赵毅略略安了心。 直到街头巷尾传来了王爷大婚的消息,黎娇的心里,猛地又燃起了一簇火苗。 她本应该拥有的,是锦衣玉食,丫鬟簇拥,可如今,她只有不善言辞的夫君,体弱多病的孩子,不甚富裕的土房……这一切,都使她身心俱疲。 无法忍受生活的负担以及心头涌起的浓浓不甘,她一时间猪油蒙了心,狠心抛下夫君和染了伤寒的孩子,借着赶集的由头,逃出了山村。 而小丫因为没有了母乳的庇佑,高烧不起,无药可医,的确是她没有想到的。 在赵毅看来,一切的巧合都像是故意。黎娇先假意缓和两人关系,让他放下警惕,后设计仓皇逃走,甚至想置自己的亲生骨肉于死地。 两人各自思索着前尘往事,一时间屋内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开口。 刹那间,夫妻二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那样的冰冷疏离,黎娇本能地不喜欢这样的气氛,抱着他的雪臂紧了又紧,喃喃地唤着,“夫君,夫君,夫君……” 赵毅猛然回神,看向怀里真实存在的温香软玉,低低地“嗯”了一声。 黎娇自他胸前抬起脸来,白白的贝齿不安地咬着下唇,试探般地问道,“夫君……如果要是,我一不小心也走丢了的话,你也会像狐妖找书生一样找我么?” 怀里露出的那张雪白小脸,和自己胸膛上成片的麦色对比鲜明,极为惹人怜爱。 赵毅不由心中一动,看着她眼中藏不住的期盼与渴望,竟说不出否定的回答。 他反复地问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可翻来覆去,答案也只有那一个,并变得愈发清晰而又明确,像是要冲破喉咙,直直从嘴里蹦出来一样。 便是重来一回又能如何,他依旧被她牢牢地抓在掌心,任他怎么费力,也翻腾不出去。 摸摸她鬓角乌压压的墨发,赵毅声音低沉,“嗯,找你,当然要找你,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给找回来。” 黎娇心满意足的笑了,她知道的,这个男人,虽然不太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更不会吟诗作对出口成章,但却从来不会对她撒谎。 他当真还是这样的放不下她! 黎娇的心头顿时比吃了蜜还要甜,美滋滋儿地往外面冒。 前世的委屈和愧疚顷刻间全部烟消云散,化为了乌有,她重重吮了一口男人凸起的喉结,笑的又软又甜。 ~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萧山对赵毅媳妇的防备,在黎娇有孕的几个月来已经消失了大半,如今,只剩下了纯粹的眼热。 说起来,一年前,他和赵毅同是没娶上媳妇的单身汉子,可一年过后,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赵毅却已经娇妻在怀,连种下的种也马上就要瓜熟蒂落。 萧山心里酸的不行。 本来对找媳妇这事,他也没有多热衷,只是,见了他好兄弟和他媳妇热热闹闹过日子的样子,才明白,成了亲的滋味儿有多不一样。 萧山悄悄观察着,赵毅的媳妇虽然被他那好兄弟娇惯的十指不沾春阳水,可是架不住人家脑子里有点子,肚子里有墨水。 他虽看不上那些世家贵女无病呻吟伤春悲秋的惺惺之态,却也不得不承认,知书达理的闺秀总是要比只会蛮不讲理、哭天嚎地的无知村妇强上一些。 那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又能怎样,起码这饭食比以前要强了不知多少倍,在他厚颜无耻光明正大地蹭了几回饭之后,萧山脸不红心不跳地掐着一天三顿的饭点来。 来的多了,他面上虽不显,心里却越发羡慕自家兄弟连手上受了伤都有人心疼。就那么一个小破口子,那小媳妇却心疼得要死,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连成串往下掉。 后来不知赵毅对她说了些什么,她这才破涕为笑,露出了两个俏丽可爱的小酒窝,最后,两人又亲亲密密地黏在了一起。 这回,黎娇宁可顶着大太阳也不肯再离开一步了,眼巴巴地瞅着自家夫君干活。 被小媳妇这样崇拜似的瞧着,赵毅心里舒坦得不得了,一手拿着爬犁,一手握着媳妇,浑身上下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一下比一下刨得更深。 做累了,赵毅便直身站一会,黎娇就从怀里掏出自己女儿家的香帕,丝毫不嫌弃地一下下擦着男人脸上的臭汗,若是视线恰巧相遇,二人便相视一笑。 其中情意绵绵,不足为外人道也。 看着兄弟脸上荡漾又享受的笑容,萧山嫉妒的恨不得揍上两拳。 当着他的面都这样不避讳,不知入了夜上了炕,两人会怎样黏糊。 萧山烦躁地翻过身,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平整的麦地上胡思乱想。 若是他也有一个这样娇滴滴招人疼的小媳妇,晚上能同他躺一个被窝盖一床铺盖,他怕是也舍不得叫她做这做那,免得粗了那纤纤玉手。 他肯定,也会对他媳妇很好。 世界四:重生猎户×娇娇女(第七部分) 萧山脑子里的纤纤玉手,此刻正夹着一颗熟透了的葡萄。 阳光照射下,紫色的果皮仿佛透明了一般,显得愈发晶莹剔透,如同上好的裴翠珠宝。 黎娇欣赏了会儿,才慢条斯理地撕开果皮,把包裹在其中酸甜可口的果肉送进了嘴中。 真甜,咬上一口,瞬间汁水四溢,唇齿留香。 把葡萄籽吐在碗里,黎娇扶着躺椅旁边的扶手,笨拙地朝外侧动了动,探出头去看离自己不远的夫君。 兴许是做起活来嫌热,赵毅已经把上衣给脱了,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打着赤膊。健壮的胸膛袒露在外,豆大的汗滴不时由颈子处流下,再顺着胸前鼓囊囊的肌肉,一路下滑,直到没入那勒紧的裤腰。 瞧着那被汗水洗刷的晶亮的古铜色肌肤,黎娇摸了摸没有一根毛刺的光滑扶手,心里不由泛起一阵甜蜜。 近来天热,她怀着身孕,要比平时更怕热些。屋子里憋闷,她不愿老在炕上躺着,可外头的日头又太大,没一会儿就晒得人发晕。 赵毅皮糙肉厚能受得住,她却受不住,只要一见着太阳,雪白娇嫩的脸蛋上立马便能现出几道刺眼的红印子。 赵毅心疼媳妇,连夜打了个足足一丈宽的躺椅,就放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这样即能遮阳,又能休息,两全其美。 她身下枕着的是凉爽又细软的竹席,而自己的男人却还暴露在炙热的阳光下挥汗如雨,纵使他再不怕晒,黎娇也不由得有些心疼。 于是她朝着那处招了招手,叫男人过来。 赵毅虽然在挑水,但也不时拿眼睛觑着媳妇这边,因此她刚一抬手,他便注意到了,心里不受控制地“咯噔”了一声。 最近快到她临产的日子了。她的肚子大大的像个圆球,赵毅担心,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她旁边守着,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但家里的力气活没人做也不行,因此他只能这样一边做活一边盯着她。 见她招手,他下意识以为是她肚子疼,忙不迭地迈着一双长腿走了过去,向来稳健的步伐里透着几分少有的凌乱和慌张。 他步子大,没两步便走到了她跟前,拿别在腰间的巾子随意地抹了一把汗,俯下身子火急火燎问道,“咋了,哪儿难受?腿又抽筋了?还是肚子疼?” 其实她只是想给他擦擦汗,没想到竟把他吓成这样,见他这么害怕,黎娇连忙安抚道,“没有没有,哪儿都不疼,你别担心。” 赵毅这才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了下来,大手轻轻抚上她肚子,等着她继续说。 可他这样微弯着身子,黎娇目光正好对上男人腰腹处——棉质的裤子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男人的小腹上,隐隐约约勾勒出了那气势汹汹的一大块。 突然莫名感觉有些口渴,黎娇不自在地动了动褪,飞快移开了视线,“也,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想亲一下……” 话音还未落,黎娇就先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她原本是想说让他歇一会儿,怎么一说出口就变成了……求吻呢…… 黎娇百思不得其解,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只暗暗希望她的声音足够小,没有被他听到。 但赵毅素来耳力灵敏,自然听到了媳妇说要亲一下,他倒没觉得多奇怪,毕竟媳妇胆大又黏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拒绝。 为了和她平视,高大的男人蹲下身子,黑眸深深地望着她,双手捧住她小脸,直接送上了自己火热的嘴唇。 因为侧躺着,黎娇一手支着自己脑袋,一手搂着他脖子,也不管他这么蹲着累不累,就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压在他肩膀上。 赵毅面不改色,粗厚的大舌一股脑儿塞进她樱桃小嘴里,先是把她牙齿挨个舔了个遍,然后再拉出那条被搅得不得安生的香滑小舌,在空气里翻滚纠缠。 男人的唇厚厚的,咸咸的,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汗味,黎娇却不嫌,勾着他脖子的手越收越紧,主动和面前的男人吻得难舍难分。 自从她月份大了以后,两人几乎没有同房过,亲着亲着,这个吻慢慢地变了味,赵毅大口吞咽着她香甜的口水,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幽深的眼神里满是贪婪,像是要把给她一口吃掉。 两人正密不可分地痴缠着,黎娇却突然感觉腹中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她秀眉一蹙,按在自己看不到脚尖的大肚子上,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啊,啊,呃,好疼啊……” 赵毅“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布满焦急与紧张,边向外跑边大喊,“我去叫稳婆!” 稳婆是他之前早就已经打过招呼了的,大家都叫她程婆子,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接生婆,从她手里接生出来的小娃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经验多的总是比较稳妥些,赵毅提前给了她一两银子,叫她这几日别去其他家接生。 程婆子手里掂着沉呼呼的银子,眉开眼笑地应下了。 幸好有上一世的经验,赵毅走了,黎娇也不至于太手忙脚乱,让巧儿烧了一大盆开水,她则忍着疼痛,强撑起自己多走上几步路。 赵毅带着程婆子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时候,黎娇正被巧儿扶着,不紧不慢地在院子里溜达着绕圈。 收了人家的银子,自然要尽心,头发半白的程婆子连口气还没喘匀,呼哧带喘地拍拍大腿就道,“对对对!先走走,免得待会儿不好生,羊水破了没?” 话音刚落,黎娇就感觉自腿间流出了一片濡湿,一阵剧痛猛烈袭来,直叫人站都站不住。 赵毅二话没说,打横抱起她往房里走,程婆子和巧儿跟在后面,两人将黎娇安置好之后,转身把赵毅赶出了屋。 阵痛开始发作,一次比一次更疼,黎娇意识有点模糊,勉强吃了两个溏心蛋和一小碗面,为待会生产积攒力气。 赵毅背着手,强自镇定地等在门外,思绪飘飘转转,回到了上辈子的这个时候。 前世她肚子小,生产的时候几乎没遭什么罪,不到一个时辰就顺顺利利地诞下了瘦弱的小丫,所以,按着这样说来,这次也应该一样没什么问题的。 赵毅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可天不遂人愿,一门之隔内,女子的叫声却越来越高亢,一声比一声更加凄厉可怖。 赵毅下意识地就想冲进去看看,却突然想起男人不能进产房,向前的脚步只能硬生生停在了门口。 “这可不大好,孩子个头太大,这么半天只出来了一个头,她现在又没什么力气了,大人和孩子,可能都……” 听见屋内的话,趴在门缝处的赵毅心头一凉,顾不上什么晦气不晦气,一脚踹开屋门就冲了进去。 巧儿和程婆子见赵毅进来了,急忙要将他往外赶,可她们二人哪能敌得过一个男人的力气,被赵毅找到空档,一个猛子钻到了媳妇面前。 看到炕上女子憔悴虚弱的样子,以及地上一盆盆散发着血腥味的红水,赵毅魁梧的身躯陡然间僵住,然后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黎娇苍白的唇瓣微微翕动,叫了一声“夫君”。 两个字竟让赵毅红了眼眶,他眨巴眨巴眼睛,强行压制住自眼角处弥漫起的酸意,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颤抖着声音应道,“嗯嗯,夫君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被他这样用力抓着,就像是走在满天飞雪中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暖炉,黎娇恢复了一点精神,想起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她有气无力地问,“我现在,是不是都不好看了?” 她气若游丝的样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要撒手而去。 “不。”赵毅眼眶通红,目眦尽裂,攥着她手的双手不由越捏越紧。 感觉眼泪马上要夺眶而出,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勉强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你最漂亮了,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姑娘,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以为他说的是这辈子的事,黎娇回想了一下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只觉得不信,不由弯起了嘴角,“就会骗人,你分明,那么凶巴巴的。” 她没有任何责怪的意味,可赵毅一直拼命压抑的眼泪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那么乖巧,那么可人疼,辛辛苦苦为他挺了几个月的大肚子,可他是如何对她的? 自打重生以来,他总是觉得她亏欠于他,所以总是对她板着一张脸,连个笑模样都舍不得留给她。他想过无数种两人如何过一辈子的可能,却从没想过她有可能彻底离开的这一种。 这次她若是真的熬不过去,撒手丢下他一个人走了,那他,该怎么办? 是他不好,老天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给了他一次再好好疼她宠她对她好的机会,是他不知道好好珍惜这恩赐,白白地浪费掉了那些本可以甜甜蜜蜜度过的光阴。 若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他死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对她,他一定要让她每天都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 他们成亲还不到一年,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疼爱她,还没让她过上她向往的好日子,还没看够她甜美娇俏的笑脸…… 后悔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心头的软肉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赵毅恨不得狠狠地抡上自己几巴掌。 转眼间,男人已是泪如雨下,黎娇已经分不出半点心思来仔细琢磨他为何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了,她艰难地抬起右手,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一点点抹去越擦越多的眼泪,“你不要哭呀……” 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肝肠寸断,赵毅不停地亲吻着她紧贴在额边的汗湿的乌发,痛哭流涕,断断续续地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敢了,都是我的错,从今天开始我都忘掉,你别这么罚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想那些事了,我们重新开始,我一定好好对你……” 黎娇依然笑着,却像疲倦到了极点一样,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赵毅疯了一般晃着她的手,一下又一下重重亲着她满是汗的脸和那还有着呼吸的鼻尖,像在反复确认着她还在一般。 汗是咸的,吃在他嘴里,却比黄连还要苦上许多。 她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对这世上毫无留恋,再也不愿意醒来一样。 赵毅脑袋霎时一片空白,撕心裂肺地叫着她的名字,“娇娇!娇娇!别睡!求你!咱们晚上再睡!求求你!” 耗尽了力气的黎娇愣是被他雨一样不停落在她脸上的眼泪烦到睡不着,只能死命掐着他的手,身下猛地一个用力。 卡在身体里的东西终于滑了出去,黎娇感觉浑身都松快了不少,立马阖上眼皮,沉沉地睡了过去。 程婆子高声呼喊的那句“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大胖小子”,以及婴孩响亮的啼哭声,通通被她给抛到了脑后。 见赵毅脸上露出了一副仿佛要吃人的凶狠表情,程婆子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连忙阻止了他晃动黎娇的动作,“赵家兄弟,别动你媳妇了,她就是太累睡着了,你先让她睡会儿吧。” 她已经没事了么? 赵毅还没能从刚才面临失去的极端绝望与恐惧中走出来,却已经瞬间被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席卷了全身。 他依旧维持着握住她手的姿势,呆呆地坐在炕边,动弹不得。 记忆中,哥哥从来没这样哭过。 即便是在小时候那段父母双亡,他们无人收留,受尽别人冷眼的艰难晦暗的日子里,哥哥也不曾轻易掉过一滴眼泪。 从小到大,哥哥挺拔的身躯一直牢牢地伫立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可是今天,记忆中山一般高大的哥哥卑微地缩成一团,在嫂子身旁哭的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巧儿心中酸涩难当,只恨不能替哥哥承受这份苦楚。 那一刻她甚至觉得,若是嫂嫂不能顺利度过这次难关,哥哥必定无法承受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世上,恐怕也要……跟着去了。 直到小侄子嘹亮的哭声响起,巧儿被高高提起的一颗心才总算放回了原处。 她红着眼圈,笑的却格外灿烂,抱着浑身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娃娃走到哥哥面前,声音颤抖却又欢快地唤道,“哥!你快来!快来抱抱我的小侄子呀!” 赵毅不敢撒开紧攥着黎娇的手,只能僵硬地扭过头看去,却发现那孩子竟然不是他印象中瘦瘦巴巴的小丫,而是比小丫大了一圈不止,而且更为惊悚的是—— 这家伙的身上貌似还多了一个小小的把。 赵毅不由大惊,“怎么,这怎么……” “刚生出来的孩子眼睛都是没睁开的,过两天就好了。”巧儿以为哥哥是害怕孩子的眼睛有毛病,善解人意地抢先解释了一句。 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惊愕,赵毅也不好再表现出来,只好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强压下满腹的困惑。 不敢再多看,他勉强又瞟了一眼,飞快将头转了回去,担忧地盯着满脸疲倦的媳妇。 巧儿见哥哥没有半分要伸手的意思,也浑不在意,亲了亲小侄子软乎乎的小手,欢天喜地地念叨着出了屋,“赵家终于有后啦,我的亲亲大侄子,你爹你娘不疼你,姑姑疼你哦,不哭不哭,走,我们喝奶奶去……” 妹妹体贴地带上了门,赵毅顿了半响,终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抚上黎娇毫无血色的脸蛋。 指尖的气息平缓而温热,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确定,几个时辰前还对着他巧笑倩兮的媳妇是的确确依旧真实存在的。 那触目惊心的一盆盆血水,赵毅痛苦地闭了闭眼,不愿再想,俯身将颤抖的唇瓣贴在了黎娇的额头,心中除了后怕,只剩无尽的感激。 谢谢你没有离开我。 谢谢你没有独留我一人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一颗雨点一样凉凉的东西砸在了黎娇的眼睑上,她皱皱眉头,却抵不过似有千斤重的眼皮,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因为惦记着孩子,黎娇没睡多久便醒了,从巧儿手里接过自己辛辛苦苦、差点没了半条命生下的小娃娃,心里没有不满,只剩下满心满眼的喜欢和爱怜。 孩子仍在腹中时,她便有预感,这一胎怀的可能不是女娃,此刻发现真的不是小丫,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既觉得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无比亏欠。 好在怀里的小子并没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闻出了娘亲味道的胖娃娃,自觉自动地探头找寻着她身上的食物,却因为死活也吸不出奶来而气的哇哇大哭。 赵毅急忙要出去找通奶婆,却被黎娇拉住手臂拦了下来。 “我不要我不要!你别去,”黎娇咬着下唇,“你,就不能你来弄么?” 赵毅犹豫了,出于私心,他也不想让别人碰她,哪怕对方是个女的也不行,但他对通奶这事根本一窍不通,万一用错力把她给弄疼了,到头来心疼的还是他。 可他再一想,别的事情他可能不擅长,但那,那是他亲媳妇的乳儿啊,他日日放在手里把玩稀罕,早已熟悉的不得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吧? 娘亲的第一口奶,当儿子的还没吃上,他爹先替他尝了一口滋味。 羞得黎娇只能低头看喝的畅快的儿子,完全不敢直视身旁目光如狼似虎的夫君。 赵毅亲了一口媳妇脸颊的红云,柔声道,“我出去给你找找补身子的东西,马上就回,乖乖在家等我。” 说到便做到,赵毅果然变着法儿地弄回来不少金贵的滋补之物。没出月子,黎娇的脸色就养了回来,小脸白里透红,粉嘟嘟的,像个被夫君豢养在深闺日日滋润疼宠的娇媚小妇人。 可身子好了,脾气却被男人给惯的越来越坏。 因着月子里不能洗澡也不能吹风,甚至连一丁点儿带盐的东西也不能吃,黎娇热的浑身难受,偏嘴里又没味,因此便愈发地娇纵懒怠,整日里对着赵毅呼来喝去,直把一个大男人支使的团团乱转。 没办法,谁叫她偏就喜欢看他那副脸色不虞,眼睛里却满是对她妥协和纵容的样子。 好几次气的赵毅恨不得把她抓到手边狠狠拍她屁股,可每次她只要小脸一垮,眼中泛着若有若无的水光,他便想起了她生产时为他吃的那些苦头,心里一下子就软的不得了,哪里还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只能抱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叫着哄着。 本来是她的错,不知怎的最后也全都变成他的错了。 当真是叫人又生气又甘之如饴。 ~ 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出了月子,赵大宝身上的红色早已褪得干干净净,彻底出落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漂亮娃娃。 虽然才一个月大,但是赵大宝,大名赵景辰的亲爹,已经开始为儿子的未来发愁。 上辈子他和媳妇没有男娃,小丫身体又不好,还没等他考虑将来的事情,黎娇就跑了,可现在不一样,媳妇这么早就给他生了一个健健康康的男娃,以后没准还会有二宝叁宝…… 当爹的一辈子窝在村子里倒没啥,可不能带着娘俩一块吃苦受罪,万一他儿子是个天生的奇才,那岂不是要被埋没在这穷乡僻壤里了? 倒也不是村子里不好,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民风也算淳朴,只是枪打出头鸟,他想给媳妇买点什么好的,总归不大方便,若是大宝要去念书,那就更加不方便。 赵毅提了想去县城置办一处院子的事,黎娇却不太愿意,她自知容貌太过出挑,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民不与官斗,她不想赵毅有任何一点儿危险。 可赵毅说的倒也没错,当了娘的人难免要想的多一些,她和夫君对住哪儿倒是没有什么挑剔,可将来大宝长大了,终归是要读书启蒙的,她不能为了自己心里这点盘算,而把孩子也拘在这一方小天地里。 赵毅劝她,若是大宝有读书的天分,便叫他读,若是没有,就做个猎户,无忧无虑纵情山水,倒也乐得自在。 媳妇和妹子都答应了,赵毅便托萧山去县城里打听有没有合适的院子,不要太小的,也不要离村子太远的,还要离书院近一些的。 赶巧,城东的王秀才今年秋天要去省城参加乡试,正想把房子卖掉以凑够赶考的路费,见萧山长相气度不似宵小,王秀才爽快地把院子卖给了他。 一年后。 一岁的赵大宝被他爹夹在臂弯里带上了马车,正靠在软枕上抚摸肚子的黎娇“腾”地一下支起了身子,水眸控诉地瞪着他。 赵毅讪讪地换了个姿势,重新抱好儿子,然后顶着媳妇不满的眼神,大脚一迈,登上了车。 “你别总夹着大宝,他该不舒服了。” 被点名的大宝转向叫他的娘亲,脸上没有丝毫不开心,傻乎乎地咧着小嘴瞎乐,口水顺着下巴淌到了红艳艳的小肚兜上,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黎娇把他从赵毅的手里接了过来,一边给他擦口水,一边忍不住地亲他嫩嫩的小脸。 大宝被亲的“咯咯”直乐,落在赵毅眼里只剩下赤裸裸的嫉妒。 媳妇以前都是先要他亲的,这个臭小子,打生下来就和他老子争宠,真是烦人。 赵毅腆着脸往亲亲热热的娘俩跟前凑,想偷偷地亲上媳妇一口,却被大宝发现了。 愤怒的大宝挥动着两只胖胳膊,嘴里“啊啊啊”地叫着,小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抢他娘的坏男人脸上。 “哎呦哎呦,”赵毅叫唤,“这小混蛋打到我眼睛上了,疼死了!” 知道他这是在卖乖,黎娇不由偷笑,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凑过去捏他鼻子,“来来来,让我看看,是砸到眼睛上了,还是砸到这张爱撒谎的嘴巴上了?” 赵毅用饱含着委屈与眷恋的声音长长喊了一声“媳妇”,黎娇浑身一软,顺势倒在了他身上。 男人紧紧地搂住那纤细的小腰,终于如愿以偿地含住了媳妇柔软的唇瓣。 眼看着他的大手有悄悄往上的趋势,黎娇“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毛手,咬着他耳朵道,“讨厌死了,别瞎闹,萧大哥还在前面呢。” “再说了,肚子里还有小丫呢,”黎娇嗔了他一眼,“这几天你给我老老实实地消停一点。” 赵毅内心止不住地哀嚎,原来自己的种子太厉害了也不是好事,又要将近一年不能好好碰媳妇了。 黎娇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正好这时巧儿上了马车,二人就势分开了。 马车在几个村民羡艳的目光中平稳地朝着县城驶去。 饶是村里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明明这赵毅娶了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佛爷回来,为什么人家的日子还能越过越红火。 多少疑问困惑,俱随着马蹄“嘚嘚”声一同消失在了远方。 世界五:女教师×摄影师(第一部分) 开完运动会,黎娇先回了趟家,脱下穿了一天的高跟鞋,换上一身偏休闲的衣服。 抬头一看表,离五点还有十五分钟,她想了想,这个点打车肯定会堵在路上。找出了几个钢镚,她决定坐地铁去王一峰家。 说来神奇,在这座城市待了20多年,除了大学的时候和学校一起办过的学生公交卡之外,她竟然连一张自己的交通卡都没办过,而那张学生卡,也在她毕业后不知道给随手丢到哪去了。 赶上下班高峰期,地铁里人挨人人挤人,各种气味混杂糅合,弥漫在拥挤的车厢内,熏得黎娇直头疼。 被身后的人群推挤出车门,黎娇终于呼吸到了一口宝贵的新鲜空气。 爬上叁楼,她从包里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推开门,黎娇环顾四周,沙发和地板上零星散落着男人昨天脱下来的衣服,一路顺延至卧室。 她才一周没来啊,他就把屋子给弄成这个样子了。 黎娇叹了口气,熟练地一件件拾起、迭好,再整整齐齐地放进他卧室的柜子,房间内的景象果然不出所料,床上的棉被散乱地揉成了一团,大大咧咧地堆在正中央。 这家伙,从来就不知道迭被。 掀开被子,却有一股浓烈又奇怪的气味冲进鼻端,床单的正中间有几摊早已干涸的痕迹,乳白色的液体黏腻而醒目,像是在一遍遍地提醒着她昨晚这里发生了怎样激烈的“战斗”。 黎娇脑子里“嗡”地一声,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全部倒流入脑中,两只脚不可抑制地向后退了几步。 虽然还没和他做过那样的事情,可她都25了,怎么可能认不出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男女欢好后留下的场面。 黎娇握着被子一角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 冷战了一周,她想趁着放假主动来哄哄他,可她没想到,一次突然袭击换来的却是这样的“惊喜”。 脑子里被这幅画面震惊到一片茫然,她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却一点质问的欲.望也没有。 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问的,难道他解释了她就可以原谅他,然后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浑浑噩噩地在一起么? 她真的不知道能问什么。 算了,就这样吧,如果不是她今天恰好过来的话呢,黎娇不敢想象。 明明都整一天了,可他压根没有要告诉她这件事的迹象。 叁年的感情,两年的如胶似漆,一年的冷战争吵,这段她自认为能走到最后的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 是她不肯听他的话执意要当小学老师,还是他工作越来越多,忙到连陪她的时间都没有? 两种不同的情绪在她体内撕扯作怪,一种让她崩溃发狂,恨不得扯了这个床、砸了他的家,把他叫到他面前狠狠扇他一耳光,另一种却出奇的冷静,悄悄地告诉她这一切已成事实,甚至比起偶然,这更像是一种早晚会发生的结局。 这个气味实在让她难受得作呕,黎娇破门而出,反手一把拍上厚重的房门,“砰”的一声,眼圈里强含着的泪水应声而出,顺着脸庞肆意流淌。 大颗大颗的泪珠划过鬓角,黎娇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不行,她不能这么没出息。 她不应该为他哭成这样,黎娇攥着拳,勉强克制住自己因为哭得太厉害而抽搐的身体。 她要逃,她不要在这个地方待着,她心好乱。 黎娇游魂一样走下楼梯,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流,带着被冲花了的淡妆走了叁条街,她慢慢平静下来,打了辆出租车。 这姑娘的状态不太对,司机师傅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问她去哪儿。 “首都机场吧。” 年轻的司机小哥生怕路上的颠簸惹得她情绪崩溃,出租车一路平稳地到达机场。 黎娇呆呆地看着显示屏上的航班预告,一眼就看到了心心念念的l市。b市到l市没有最近的航班了,她只好买了一张凌晨起飞的机票,坐在公共椅上,看候机大厅里人来人往。 l市是她一直想和王一峰一起去的地方,然而他应酬忙,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跟她做这种在他口中是“游山玩水的闲事”。 愣着想了一会儿,她突然忘记和爸妈说了,草草编了个和朋友出去玩的理由发了条消息报备。 飞机准时起飞,小窗外夜色沉重,什么也看不清,黎娇感觉不到身体的移动,但她知道,她正与这座城市渐行渐远,也与那个人……渐行渐远。 从噩梦里惊醒,她昏昏沉沉地下机,清晨的阳光温暖而美好,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黎娇额头上冒出了点点细汗,可她一件可换的单薄衣服都没带,身上只有一个平时背的小包。 站在熙熙攘攘的机场外,身边是成群结伴走过的游客。黎娇这才发现,她不仅孤身一人,而且还无处可去。 她连自己首先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但阳光满满地倾泻在肩膀上,走过的小孩子们个个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永远都不会有烦恼。黎娇低落的心情慢慢被感染,脸上露出了一点点微笑。 买了一条长裙,黎娇打算先去l市那个最有名的寺庙。 长长的石阶叫人辨不清一共多少级,黎娇边走边数,心绪随着晃动的裙摆逐渐轻快起来。 不经意地抬头,黎娇瞥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那个身影看起来和王一峰有点像,黎娇生硬地别开眼睛,又不自觉地移回他身上。那个背影在四周人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挺拔俊秀,她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 廖廷钰朝台阶的边缘走了几步,为后面的游客让路。在他侧过身举起挂在肩上的单反拍照时,在他身后五步远的黎娇超过了他。 咔嚓一声,廖廷钰按下了快门。 照片里的树木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又一个椭圆形的光斑。 他很满意,低下头认真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纤细而又高挑的女子背影,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韵味。 身上穿着一件具有当地民俗特色的长裙,他却在脑海里勾勒了出她身穿旗袍的样子。 廖钰心血来潮,飞快抢拍下了第一张人物照。 看了又看,他给这张照片重新命名——古镇少女。 他还以为这个漂亮的姑娘是丽江当地人。 爬到顶点,黎娇入乡随俗,和大家一样拿了几根香。 “求菩萨保佑我儿子赶快好起来,他还那么小,受不了这种苦的,保佑保佑,求求菩萨……”一个30多岁的女人虔诚地闭着眼睛,站在她身边,口中念念有词。 和她一比,黎娇觉得自己的分手简直是微不足道。以前她特别希望来这里祈求恋爱永远甜蜜,然而现在,感情已经变质了,她又该祈求点什么? 她有些迷茫,五一期间一个人大老远跑到这个人山人海的地方来旅游,看来果真不是一件什么明智的事情,身后这汹涌的人潮…… 遭了!黎娇心下一凉,她好像忘记找宾馆了! 她不要流落街头! 黎娇飞快地逆着人流奔下台阶,一路上撞到不少行人,她一边跑,嘴里一边不停喊着对不起。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廖廷钰抬起头来,就被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撞了个趔趄,他一时没防备,差点把手中的单反丢在地上。 幸好他眼疾手快救了一下,然而他右脚踩着的石头突然一滑,可怜的相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坚硬的石阶上。 这是他这次带回来的唯一一个单反啊! 看着那个曾被他装进相机的漂亮背影,廖廷钰恨得牙根直痒痒。 ***** 黎娇用导航搜了搜附近的酒店,找个一家评分比较高又离这里不远的,抱着侥幸的心理,走进了那家酒店,结果前台小姐微笑着告诉她,“不好意思,女士,没有单人间了。” 黎娇不死心,“那标准间呢?” “标准间也没有了,抱歉,房间都被预定了。” 果然如此……虽然料想到了这样的结果,黎娇还是不免沮丧,没办法,只能再一家一家地继续碰运气了。 “先生,非常抱歉,您之前订的单人间现在已经过了取消预定了的时间……”黎娇转身正要离开,却听见了另一位前台温柔的声音,她眼睛一亮,回过身,“您好,那个,请问可以把这位客人的,”她指指电话,“房间转给我么?” “呃,”前台面露难色,看向正在通话中的同事,“这位客人是付了定金的,所以……这样吧,我们帮您问一下吧。” “先生,这儿有一位女士想要您预定的房间,您看,方便么?”那边沉吟了片刻,“可以,让她联系我吧。” 黎娇按着前台给的号码拨了过去,手机那头的男声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悦耳,“喂?” “啊,您好,我是想要您房间的那个人,您的定金……我用支付宝打给你可以么?” 那边的人“嗯嗯”着同意了,尾音带着一点点卷舌,因此听起来敷衍而又有点漫不经心,又给她提供了支付宝账号和定金的金额后,他挂了电话。 这位“好心人”的支付宝头像是一张极具美感的风景照,和她见过的一般的景色照片不太一样,嗯……黎娇形容不上来,反正看起来很艺术,很高端。 “滴”,廖廷钰随意地瞥了一眼屏幕上方显示的来自陌生人账户转账提示,把手机揣回了裤兜里。 史可扬这家伙就没靠谱过,什么起晚了赶不上飞机,亏他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和他保证一定会来,结果还不是找各种理由放他鸽子。 就他这幅鬼样子还想学摄影,廖廷钰摇了摇头,做梦去吧。 灯火辉煌的狭窄街道,两旁布满喧闹的酒吧,热闹又繁华。 黎娇慢吞吞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不断有人迈着不耐烦的大步超到她的前面。大多是一群勾肩搭背的哥们,再不就是粘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情侣,唯有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孤孤零零,在人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兀。 看着人家都有个伴,黎娇越走越没有底气。 一想到自己待会儿便要走进其中的某一间喝个酊酩大醉,她就忍不住想退缩。当了小半辈子的乖乖女,除了昨天看到的那件恶心事之外,一直都是顺风顺水,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跑到酒吧里买醉过,更何况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到时候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话,那该怎么办? 可她今天偏又想“放浪形骸”一次。 人生嘛,总有第一次,第一次失恋,第一次买醉……本来就应该连在一起。 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黎娇咬咬牙,走进了一家相比之下稍微安静些的酒吧。 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黎娇点了一杯名字听起来和她此刻的心境极为相似的鸡尾酒,Death In The Afternoon。 帅气的酒吧小哥把盘子里的酒杯轻放在桌上,看黎娇只有一个人,还不忘调笑了一句,“美女一个人来的?我们这儿帅哥可多了,带一个回去吧。” 说完,痞里痞气地眨了眨眼。 幽暗的光线中,黎娇抬起了头,端起酒杯抿嘴一笑,以作回答。 借酒浇愁愁更愁。 一口酒下肚,瞬间,热辣辣的感觉随着酒水从食道直滑进胃部,原本被刻意压在心底不去回想的事情,此刻一股脑儿地全都涌了上来。 那一滩一滩白色痕迹的画面,此刻像是念着咒语的魔鬼一样,在她眼前来回旋转摇摆,不断提醒着她男朋友刚和别人发生过关系的残酷事实。 都快忘了和王一峰最后一次见面时,他穿的是哪件衣服。 实在是太久不见了。 父母的话,有的时候果然是没错的。她一直近乎偏执地相信着两个人之间存在的那些小问题最终总是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可血淋淋的现实向她证明—— 看来的确是她错了。 忍不住又想起当初,她满脸兴奋地向他宣布她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小学教师时,他脸上掩不住的失望与异样。就是从那以后,她才渐渐发现,他们都和彼此心中预期的那个人,相差太多。 可终究还是不能甘心啊。 她无比期待的、甜蜜的第一次,她用心珍惜着、照顾着的童子鸡,从昨天开始,真的彻彻底底地再也不属于她了。他已经在深夜,在她一个人孤枕难眠时,和另一个女人动情地相拥,亲吻,抚摸,然后完成了那场她所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灵与肉的结合。 曾经爱得有多深,如今的背叛就有多痛。 纤细的肩膀剧烈地颤动着,黎娇趴在桌子上,哭的无法自已。 ***** “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己/多盼望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弹着吉他的驻唱女孩声线偏低,将缠绵的歌词唱的柔肠百转,仿佛在人心口迂回打结。只是这歌声若是听在头痛欲裂的人耳中,着实算不上美妙。 从极度的悲伤和哀恸中醒来的感觉,比宿醉还要痛苦上几分,被蓝胖子的大脸给活活吓醒的黎娇,头疼得像是要从中间活活炸开一样。 缓了一会儿,黎娇拿出包里的纸巾把脸上的泪痕擦干。 只是这具身体里的哀伤并非一时半会儿便能消散殆尽的,她只好强忍着头晕,继续坐在原地默默地平复这种难以抑制的情绪。 从洗手间刚出来的廖廷钰朝外随意地一瞥,不想,恰好一眼就扫到了那个被灯束给照亮了的姑娘。 本来黎娇坐的角落偏僻,并不容易被人发现,可那束明黄色的光正好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她的身上,四周一片昏暗之中,只有她清清楚楚干干净净地,倒映在了他眼底。 美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但是仙子就能随便撞坏别人的相机然后连句道歉也不说的么? 廖廷钰几步走到她桌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给他一整天都带来厄运的罪魁祸首。 “这位小姐,”他食指轻扣了扣桌子,言简意赅地表达了来意,“请问,您还记得您撞坏了我的单反么?” 一杯酒下肚,黎娇已经半醉,她一时无法分辨出眼前这个高鼻子蓝眼睛、长相十分偏西方的男人口中所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他用来搭讪时使用的无聊借口。 看着她迷茫的神色和略显防备的坐姿,廖廷钰好心地给出线索,接着提醒道: “上午。” 黎娇没反应。 “寺庙?” “啊……”黎娇突然想起来,她匆忙下石阶时好像的确是撞到过一个男人,还有那时发出的一声清脆可闻的”啪叽”。 原来是撞坏了人家的单反…… 要是搁在平常,黎娇的回答必定温和又有礼——“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相机多少钱,我赔给您吧。” 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之下,黎娇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经受着灼烧的痛苦,她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并打断了她平静的家伙本能地感到十分不满。 黎娇狠狠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呲牙咧嘴地反问道,“所以呢,你想找茬?” 话一出口,黎娇自己先愣了一下。廖廷钰比她更惊讶,他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文文静静的女孩子,竟然完全不讲道理,还大有一副女流氓耍无赖的架势。 本来没想较真、道个歉也就过去了的事情,现下听到这话的廖廷钰反倒真有些生气。他呵了一声,因着她外形而升起的那一股子欣赏瞬间全化为了厌恶。 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骨子里的教养和风度让他无法将这种厌恶直接表现在脸上,他慢慢悠悠地走到黎娇对面站定,继而俯视着她微微泛红的脸,毫不留情地开了口,“您,家里是不是有背景?” 这是明明白白地讽刺她不讲理了…… 打记事以来还没被人这样当面奚落过,黎娇的酒一下清醒了大半,一张小脸霎时涨得通红。她低着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双手不安地扭绞在一起,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没,没有,对不起……我马上……” 还没等她说出下一句,廖廷钰转身便走,不给她留下任何辩解的机会。 等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心底不免又升起一丝羞愧……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一个女孩子,虽说是事出有因,又是那个女人有错在先,可到底,他说出口的话也有点过分。 走之前,他看到她脸皮儿染着一大片的红,一直烧到了脖侧,泪珠子挂在眼底,颤颤巍巍的,要哭不哭的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 没准她真的不是故意不尊重人呢? 思考再叁,廖廷钰决定再去看看。原路重返,却看到一个男人正拽着她的手腕,看样子想要强行带她离开。 因为那个女人的眼底一清二楚地写着叁个大字——“不愿意”。 廖廷钰下意识冲上前去,刚才还在和他呛口的女人此刻见了他却像见到了救星一样,飞快地窜了过来,死死扒住他的袖子不肯撒手。 小瘪叁一样的男人装腔作势地朝旁边呸了一口以示晦气,然后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体型,灰溜溜地走了。 廖廷钰低下头,皱紧了眉心,忍不住想大声呵斥,“喝醉了还是傻了?怎么不喊人?” 他可没忘记她刚才一脸厉害又桀骜的样子,和着就跟他有能耐,到真章的时候就怂了? 挂在他臂弯的姑娘并没有回答,只是抬起一张脸来,慢慢地咧开了嘴,朝他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那两只小虎牙和一对梨涡看起来分外甜美,让人狠不下心再斥责。 忍得住脾气,却忍不住内心的错愕。温柔娴静也是她,不讲道理也是她,而现在,这个笑的蠢了吧唧的还是她,一个人,一天之内真的可以变化出这么多种模样么? 真是稀奇。 廖廷钰自认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刚才的出手相救也不过是由于一时冲动。现在英雄救美也结束了,是时候该把这个家伙弄走了。 看着粘在手臂上的这个“麻烦”,廖廷钰开始提问。 她特别乖,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水润的眸子睁得滚圆,直直地望进他眼里,不带丝毫闪躲,真诚又可爱。 “没有朋友。” “没有家人。” “我是来旅游的呀。” “我住在国光酒店,12楼,嘻嘻,我好不容易从一个男人手里弄来的呢。” 估计现在他就是问她银行卡的密码,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可是答案清楚又有什么用?一条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反而让他越听越绝望。 还好剩下一条让他勉强可以接受的—— 这个家伙和他住的是同一家酒店。 正好他可以顺路把她捎回去,然后将人往她自己的房间里一塞,这样既不用把她一个丢在街头使他的良心遭受谴责,也不用费心地去照顾一个醉鬼,浪费他宝贵的休息时间。 真是完美而又周密的计划。 廖廷钰很满意,带着胳膊上的尾巴一起,打车回到了酒店。 黎娇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好像生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一样,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挪蹭着。 一路上龟速前进的两人很快便收获了无数暧昧,洞悉,又隐约带着些许羡慕的目光。 脸蛋红扑扑的姑娘小鸟依人地偎在高大挺拔的男友身边,撒着娇的不想走路,这一对,甜蜜的仿佛在向外释放着粉红色的泡泡。 大庭广众之下,这画面更是成倍的增大了刺激性,让人觉得脸红心跳。 廖廷钰假装对这些视线视若无睹,目不斜视地将人直接半拖半拉地拽进了电梯。 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廖廷钰悄悄松了一口气,目视前方要求道,“房卡给我。” 来自头顶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内听起来像是被放大了好几倍,独属男人的低沉音色好似打雷一样轰隆隆在耳边炸开,黎娇被吓了一跳。 她盯着前面镜子里映出的紧密相贴的两个身影,有一瞬间的迷茫。 然而喝醉了的人意识虽然不清楚,对别人语气的判断却格外敏感些,听出身旁男人口气中隐含着的一丝不耐,黎娇只犹豫了几秒钟,接着便很识趣地交出了包里的房卡。 卡上赫然刻着几个镀着金边的大字——国光度假酒店。 果然没有房间号,廖廷钰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接着又问,“房间号。” 这声音比刚才更冷淡了几分,黎娇瑟缩了一下,抱他胳膊抱得更紧了些,蚊子似的小声哼哼着回答:“1209。” 等待答案的廖廷钰正在摒除一切杂念以忽略手臂上绵软的触感,因此听到这个数字时,暂时没有反应过来。 哦,1209。 等下,1209?! 1209不是他对面的房间么? 联想到她之前说的什么“从一个男的那里好不容易弄来的房间”,廖廷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开始怀疑,难道下午那个给他用支付宝转账的人,就是她? 不会吧,廖廷钰眼神复杂地又瞄了她一眼,如果真是她的话,那这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孽缘…… “叮”——电梯到了12层。 廖廷钰本来打算的很好,这个流程拢共分叁步:第一步,把房间门打开;第二步,把她推进去;第叁部,把房间门带上。 据他估计,整个过程的用时大概不超过一分钟,然而——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现实与理想相比,总是有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刚才还一脸乖巧看不出几分醉意的女人,突然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哗”的一声,吐在了他的身上。 还没等廖廷钰反应过来要躲开,黄色的呕吐物已经顺着上半身迅速地流向了下半身。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一瞬间面目全非,且伴随着一阵阵难闻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向四周弥漫开来。 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少数几次的狼狈时刻,廖廷钰面色扭曲。 想也不想,他一把推开呕吐源,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慌张地冲进了左侧的浴室。 用沐浴露将身上的异味盖的一干二净后,廖廷钰猛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他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他倒是可以让那个麻烦精去对面拿,毕竟是她闯下的祸,她应当全权负责。 但他现在,半个字都不想再和她说,更不要提让她去碰自己的东西。 愤怒地套上浴袍,廖廷钰越想越憋气,额头两侧的青筋忍不住随之暴起,真恨不得一拳打在镜子上以发泄体内的怒气。 强压下怒火,他面无表情的走出浴室。 外面只开着一盏床头灯,惹祸精的手中捧着一杯水,正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 那不盈一握的小腰挺得笔直,看上去纤细又秀气,几缕调皮的发丝挡住了半边脸颊,却挡不住那截雪白修长的脖颈。 昏暗朦胧的灯光下,她优雅温柔的像是一幅亘古的油画,朦胧又唯美。 廖廷钰的心倏地漏跳了一拍。 满腹的怒气仿佛刹那间消散了大半,如果不是房间里依旧残留着浓郁的气味,廖廷钰都快忘了之前曾被人吐了一身的难堪。 轻嗤了一声自己的鬼迷心窍,廖廷钰打算好人做到底。 他走到阳台,打开了窗子透透气,不然他真怕,明早会传出标题为“酒店一女子被自己的呕吐物熏晕”的惊悚新闻。 想到这,廖廷钰无声地笑了笑。 哪能真的和一个喝醉了的女人计较呢。 他转过身,准备不打招呼直接离开。没想到,半路途径大床时,一只小手忽然伸了出来,死死地拉住了他的袖口,拦住了他回房的脚步。 廖廷钰轻挣,却没挣开,不但没挣开那只倔强的左手,反而又迎来了前来帮忙的右手。 廖廷钰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口气。 犹豫了许久,黎娇才终于小声地蹦出了几个字来,“我……那个……我想洗澡……”说完,她好像不好意思了一般,扭捏地动了动身体。 廖廷钰仿佛听到了这一年来最好笑的笑话,“……你想让我给你洗?!” “不是不是!”被误会了,黎娇慌忙抬头,眼里的恳求之色不言而喻,“你能不能,先别走?”生怕再被误会,想了想她又咬着下唇补上了一句,“能不能等我洗完再走,我,我有点怕……” 最后几个字,随着她复又垂下的头,几乎低不可闻。 好无理的要求! 廖廷钰胸腔剧烈地起伏了几下,这女人真拿他活雷锋了?! 他真想伸出手来捏捏她的脸,好实际测量一下,这个女人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男人的眼底明晃晃的写满了嫌弃与不可思议,尚未完全丢失的羞耻心让黎娇差点收回自己的手,可是让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以及黑压压的夜里洗澡,她又是真的不敢。 这几个因素加在一起,简直能把她逼疯。 黎娇双手一起摇了摇他的袖子,放下尊严嗫嚅出声,“求求你了好不好,求求你了……” 毕竟和恐惧相比,自尊什么的,显然算不上那么重要。 面前清澈且不带任何杂质的一双眸子里盛满了祈求,廖廷钰本想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想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出门在外,的确有许多需要帮助的地方。他的恻隐之心微微一软,竟然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 气氛有些莫名的诡异。 电视机里放着节目,男人穿着浴袍坐在床上,旁边不时传来女人洗澡时发出的声音,簌簌的流水声和综艺节目里主持人的笑声,异常和谐地交融在了一起…… 廖廷钰“腾”地站了起来,远离那张容易引人遐想的大床,在屋子里踱步。他不好意思往浴室的方向走,只好走到阳台上,掏出一根烟,点上火含在了嘴里。 事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 啊呸! 被口水呛到的廖廷钰猛烈的咳嗽起来,他赶忙摇摇头,把脑子里冒出来的这句话驱走,刚吸了一口的烟也被他恶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火星顽强地抗争了几下,最终还是熄灭在男人的摧残之下,与无边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黎娇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推门出来,恰好与正弯腰拾起烟头的廖廷钰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屋子里的怪味差不多已经没有了,黎娇敏锐地嗅到了遗留在空气中的淡淡烟草味。不难闻,相反,还很有让人深吸上一口的冲动。 不过她显然没有同样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中的那丝微妙。 看男人果真还在,她早忘了自己同样身穿浴袍的“危险”,全然信赖又兴奋地冲上前去,却不巧,左脚因为一不小心绊到了过长的下摆,失去控制的双腿陡然改变了她的运动轨迹。 黎娇直挺挺地朝地面扑去。 眼看着和地板的距离越来越近,黎娇掩耳盗铃般地闭上了眼睛。 身体的本能反应超越了思考的速度,廖廷钰下意识地搀扶住她的双臂将人往上捞,以防止她无法保持平衡而摔倒。 浴袍太大,黎娇又太小,本来就不结实的结没能守住自己的本职工作,松松垮垮地朝两边散去。 霎那间,满园春色关不住,两只红梅出墙来。 廖廷钰呆住了。 黎娇也呆住了。 两人之间不超过一米的距离,借着灯光,那具凹凸有致雪白细腻的胴体一览无余。 黎娇欲哭无泪。原本怕男人在外面等的太久,于是她就着急出来,只是将腰带草草地打了一个结,她压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她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重新系上带子,只是越急越系不好,她急的快要哭了出来,可带子怎么也不肯配合,死活保护不住因为羞意已经染上粉红色的肌肤。 黎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系了。心头的委屈无处宣泄,她拿起床边的垫子,狠狠地往男人的身上打。 廖廷钰被生平第一次所见的美景惊呆了,直到头部传来了痛感,这才回过神来,生生受着女人的暴击,口中不住地重复着“对不起”。 黎娇边推边打,尖叫着将男人赶出了房间。 硬邦邦的木门在眼前被用力地拍上,“咣”的一声,差点撞上男人高挺的鼻梁,。 “咔嚓”,房间内传来清晰可闻的落锁声。 今夜注定无法入眠。 6点整,廖廷钰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草草收拾了一下,推开了房门。 他想当面和她说声对不起,却没想到,巴巴等了一个上午,眼睁睁看着表上的时针慢慢地转到12,他还是没等到他想见的人。 下楼询问前台才知道,那个他还不知道姓名却已经看光了身体的女人,早就退房了。 没有办法,廖廷钰只能瞎猫碰死耗子,给昨天的支付宝账户郑重地连发了叁十遍那叁个字。 下了飞机的黎娇打开手机,一大串的消息争先恐后涌进屏幕。因此,支付宝里那条来自陌生人的“对不起”,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