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阴阳录》 第一章 诡雾,神秘的男人 夜风萧萧,这一年的秋格外的寒冷。 时至深夜,奈良市西边的公路上,这个时间段,本应该是有一些前往奈良或是其他附近地区的车辆。 但罕见的是,这一夜,道路上的车辆却格外的稀少。 在道路中途的一段地下隧道出口外,一辆深黑色的轿车横摆在马路中间,车外靠着两个一高一矮的黑色西装男,两人都戴着墨镜,像是两个保镖。 车内没有人,那两人面向西而站,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隧道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可能是由于时间的缘故。 “喂,咱们还要等多久啊,早乙女家的大小姐也该来了吧。” 较高的那个男人有些紧张的问。 瘦小的男人并没有急忙搭理他,而是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十一点五十。 看完后,他将手机收起转身打开车门从中取出一个灰色铁箱。 高男人看着他,忍不住问:“咱们真的要用那个阴阳师给的东西吗?我总觉得那东西信不过啊,不如还是用枪吧,毕竟这一次保护那女人的只有一个人。” 瘦男人将铁箱放下地上,对着高男人说:“你个蠢货又懂什么,既然老大让咱们用那个阴阳师的东西那就用,虽然我也不相信那些鬼玩意。但老大已经吩咐下来了,要不着痕迹的解决她,要我说,你还是跟我赶紧打开这个该死的铁箱。” “好吧,真是的,老大竟然会相信那种人。” 高男人一边抱怨一边和瘦男人将铁箱打开,里面除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铜铃外再什么也没有。 看到这东西,一直抱怨不停的高男人又打算抱怨,正当他要说话之际,那瘦小的男人就已经将铜铃拿起来摇了摇。 “铃铃……” 铜铃那清脆的声响让高男人停了下来。 “呼~” 起风了。 大地上突然升起了雾气,宛若烟尘的雾气不断的翻涌着,不一会儿,雾气就像有了生命一样从道路两旁的土地上飞起,然后又疯狂地朝着隧道涌去。 突然升起来的雾气让两个男人都不由的感到有些不寒而栗,尤其是那个高高的男人。 “咕嘟。”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小腿颤抖的说:“要不,咱们还是待在车里等吧。” 瘦小的男人此时也有些害怕,毕竟,又有谁见过在一瞬间涌出这么多的雾气。 浓雾腾腾,两个男人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径直钻入车中,因为害怕的缘故,那个高一点的钻进去后就将身上的手枪给掏了出来。 这时候,铜铃突然极速腐蚀了起来,它的腐蚀速度肉眼可见,看到这一幕,瘦男人一把将铜铃丢下。 掉下去的铜铃化成一道黑烟穿过车门钻入了雾中。 与此同时,在隧道内,一辆银灰色的高级轿车正在极速前进,隧道内此时已经充满了浓浓的雾气。 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使开着最亮的灯也很难看清前方的道路。 轿车后座椅上,坐着身着白色风衣的早乙女美纱,她此刻正闭着眼靠着窗。 开车的则是铃木雅子,她可以通过后视镜看到早乙女美纱那沉睡的模样,小小的看了一眼,雅子微微一笑。 她从生下来就被教育要保护早乙女美纱,她的父母,曾经是早乙女家的武士,而她则是专门负责保护美纱的。 今天本来是要回东京的,但美纱又突然提起兴趣说是参观唐招提寺和平城宫遗址,这一参观就是一整天,直到刚刚,她才不得不拉着依旧兴致勃勃的美纱上车,天已经很晚了,她得快点带美纱赶往早乙女家在奈良市的酒店休息。 一想起时间,雅子就打算加速,但一看到车窗外的浓雾,她又不得不降低了车速,虽然时间紧迫,但安全毕竟还是最重要的。 透亮的车灯照在浓雾上,雅子不假思索的驾驶着车辆前进着,正当这时,她前方的浓雾中突然涌出来了三团蓝紫色的火焰。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雅子赶忙踩下刹车,随着一阵轻微的颠簸,轿车停了下来。 蓝紫色的火焰在雾中跳跃,一股寒气突然从她身后升起。 这不对劲,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怪东西。 将手伸向衣服中,雅子掏出一把手枪对已经清醒的早乙女美纱说:“小姐,外面好像不太对劲,你待在车里,我出去看看。” 美纱轻微皱着眉,她死死地盯着外面那不断闪烁的火焰,问道:“是有人在恶作剧吗?” “不,不清楚,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我座椅后面放了把手枪,我先下去了。” 说着,雅子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在她下车的同时,美纱也掏出了枪,奈良市的治安虽然还算稳定,但一切还是小心一点好。 雅子举着枪对着不停闪烁的火焰,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刚打算停下,一道幽幽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了出来。 “呜~我好怨恨啊……” 雅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了,她转过身二话不说直接开了一枪。 “嘭!” 子弹射了出去,她身后除了雾气别的什么也没有,雅子松了口气,她现在已经不打算继续待在车下了。 转过身雅子打算开车门,正当这时,车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和数声枪响。 美纱有危险! 雅子一把拉开车门抓住正在慌乱中的美纱将她从车上拉出,还没来及询问是怎么一回事,车上就突然出现了一个长着长舌头的白色幽灵。 一见幽灵出现,雅子立马不在淡定,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幽灵?该死的,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白色幽灵缓缓转过脸,露出一张可怖的脸对雅子和美纱渗渗的说:“你们逃不掉的,就一起来陪我吧。” 说完,幽灵化作雾气消失,与此同时,轿车也没了踪影。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美纱畏惧的问。 “不清楚,但现在你还是跟在我身边比较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雅子坚定的握着枪。 她一说完,那三团火焰便突兀的消失,没多久,它们又从雾中冒了出来。 幽蓝色的火焰围绕着美纱和雅子,正当这时,一道道清脆的铃声从雾中响起。 “铃铃铃……” 铃声越来越响,雾中渐渐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诡异身影,那些身影都在火焰外面,他们距离美纱和雅子很近,但却又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具体模样。 那些虚无的身影围绕着美纱两人跳动着,雅子用枪指着这些人影,她不知道枪对这些玩意有没有用,但至少,枪能够带给她和美纱一点点安慰。 火焰渐渐向着美纱和雅子靠拢,两人神经紧绷着,就在这时,一颗长着长脖子的人头突然从雾中探出。 篮球大的人头张着满是尖牙的嘴大笑着。 “哈哈,快来吧,快来和我玩吧,让你们也变成我这样啊!” 突然出现的人头吓到了精神一直紧绷的美纱,她大叫一声连忙后退,在后退途中,一个人手又突然从地下冒出。 急忙后退的美纱一脚踩在了人手上,平衡被打破,美纱摔倒在地。 “嘭!” 又是一声枪响,雅子准确的击中了那颗突然飞过来的人头,子弹从人头穿出,人头化作雾气消散。 来不及缓口气的雅子转过身打算拉摔倒的美纱,正当她伸手去拉的时候,一只粘着几片破布同时也粘着些泥土的手就突然将她的手腕给牢牢抓住。 那只手的力量特别大,大到让经过特殊训练的雅子感到有些吃痛。 她慌忙的抬起手枪打算对着那只手开枪,就在这个时候,那三团幽蓝色的火焰突然像疯了一样朝着那只手涌去。 火焰是实质的,强烈的灼烧使得雅子放弃了开枪的打算,她挣脱开力气减弱的手,然后将美纱拉起,并将她牢牢保护住。 此刻,雾中已经没有了诡异的人影,除了浓雾和火焰以及那只从地下探出来的人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火焰绕着手燃烧着,那只手上的破布已经被火焰烧着,可能是燃烧的缘故吧,那只手挣扎了两三下后就没了动静。 虽然那手没了动静,但火焰好像并不打算放过他,火焰依旧燃烧着。 举着枪的雅子紧紧地盯着这一幕,就在她的注视下,马路突然裂开,一个披头散发,衣着破烂的男人突然从地下钻出,毫无疑问,他就是那只手的主人。 他一出来,雅子就要打算开枪,但正当她要开枪的时候,手枪就像卡壳一样没有射出一发子弹。 男人没有理会有些紧张的雅子,而是盯着那围绕着他手臂的火焰自语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新的阴阳术法?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他皱眉看了一会,又松开眉说:“算了,还是先破解法术搞清楚自己在哪再说。” 男子抬起手按在了火焰上,他一按过去,火焰就发出了滋滋滋的声响,火焰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黑色的雾气。 他看了看雾气,皱着眉说:“阴气。” 话音刚落下,他就突然一把松开阴气捂着头喊:“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记忆……” 阴气消散,随着它一起消散的还有雾气,轿车和隧道再次出现在美纱和雅子眼前,若不是眼前这个还在捂着头自语的男人,她俩恐怕还会以为刚刚是在做梦。 美纱和雅子对视了一眼,雅子换上美纱的枪指着男子喊:“你是什么人!” 男子停了下来,他垂下手困惑的盯着雅子说:“我?我记得我叫做信。” 第二章 信,失忆的阴阳师 “信!” 雅子和美纱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对,没错,我记得我是叫信,好像是……” 信眉毛皱起,努力思索了会儿,他想了很久才松开眉毛说:“我好像是叫做平信,对了,你能不能不要用那个奇怪的东西指着我,这令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信甩了甩有明显脚印的手,转而一脸新奇地盯向了一旁的轿车。 看着行为古怪的信,雅子迟迟放不下戒心,和雅子不同,见人比较多的美纱此时已经将大部分心思放在了信身上。 这个奇怪的人竟然能够解决那些古怪的东西,而且……他是从土中钻出来的,她可不相信他是特意待在土里等她的,要知道,她的脚下可是坚硬的马路。 抬起手示意雅子将枪收起来,美纱面带格式化的微笑朝着信走去。 见美纱打算过去,雅子赶忙拦住她说:“小姐,不要靠近那个家伙,他的身份还不清楚,我怕……” 美纱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她抛开雅子走到信面前伸出手说:“你好,我是早乙女家的早乙女美纱,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信停下了对轿车的打量,转过身紧盯着美纱说:“刚刚我往上面钻的时候是你踩了我对吧。” “啊,这个,实在是非常抱歉。” 美纱微微鞠了一躬,抿着嘴说:“刚刚我被雾中的东西吓到了,所以才不小心冒犯了阁下。” 信打量美纱一眼,然后说:“你的装扮还真是奇怪,跟我仅有的记忆中的装扮不同。” “嗯?您记忆中的装扮是什么样的呢?”美纱好奇的问。 “嗯……” 信皱起眉,想了想,又摇摇头说:“抱歉,我想不起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所未见过的,除了我的名字和阴阳术外,我想我应该不会再想起什么东西。” “是这样啊,那要不要让我们载您去医院看看,放心,您的医药费我们早乙女家会替您报销,同时,也……” “等等!” 信打断了美纱的话,他皱眉问:“医院是什么?” “啊,就是用来看病的地方?怎么难道您连这个也不知道?” 美纱不置信的说,刚一说完,她就又一脸歉意的鞠躬说:“抱歉,我差点忘了您失忆了。” 信闭上眼沉默了会儿,睁开眼说:“我想我得重新了解这个世界,你们不麻烦的话可以给我讲讲这个世界吗?” “当然。” 美纱笑了笑。 这时,雅子看了眼深邃的隧道,走到美纱耳旁低声说:“小姐,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先上车,万一之前那些怪东西又来了就不好了。” 美纱打了个颤,其实她很害怕灵异的东西,犹豫的看了眼一脸好奇的信,咬着唇说:“抱歉,我想咱们还是上车说比较好,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怪东西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怪东西?你是在说之前那些被人召唤来的诡雾吗?放心吧,我已经将那些东西破解了,虽然我还没搞清楚那是什么术法,但可以肯定是,那不算是什么高级术法,你完全可以安心。”信平静的说。 “是这样吗,那实在是太好了,不过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这里又是在大路上。” “嗯,你说的对,我也很好奇那个车是怎么用的,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上车吧。” 信点点头,跟着美纱钻进了轿车中,因为他衣着实在是有些破烂的缘故,在他上车的时候雅子就转手递给了他一套西装。 信打量一眼手上的衣服,然后背着两人在车下换好又重新钻进了车中。 轿车缓缓启动,雅子载着两人一路向着东面开去。 在车上,美纱有说有笑的向信说着她所知道的,为了让信有更深层次的了解,她还特意打开手机找了一些图片给他看。 轿车行驶着,一路上,信通过美纱的讲解和手机上的资料已经对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虽然他失去了大半记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曾经记忆所存在的时代,绝对是美纱所说的古代,而且,极有可能是平安时代。 所谓平安时代,便是794—1192这段时间,在这段时间,有一些大唐的人前往日本,那是一个阴阳学兴盛的时代。 美纱还在不停的讲着,今天的她,比之往常还要兴奋。 对于美纱现在在讲什么,信是一点也不关心,他转过头看着窗外那不断闪过的隧道灯光,心思早已不知飞去了哪里。 美纱看到信陷入沉默,于是也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她满是好奇的盯着信,从信身上,她能感到一股不同于别的男人的气息。 难道是因为他救了她所以她喜欢上了他?这怎么可能,那只是一种单纯的好奇感。 时间飞逝,转眼间雅子就已经驾驶着轿车脱离了隧道,隧道外没有其他车辆。 她开了好一会儿,直到拐入另一条道路的时候才看到零零散散的车辆。 看到这些车,她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终于安全了。 不!不对,还没有安全,至少那个古怪的男人还在和大小姐在一起。 雅子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的那陷入沉默的信,一切信息都未知的信让她变得极其敏感,但愿这个家伙没有什么恶意。 轿车穿梭在马路当中,等到抵达一栋大厦酒店前的时候才缓缓停下。 “好了,我们到了。” 雅子转过头盯着美纱示意她先下车。 美纱明白雅子的想法,对着她点点头后就对信说:“信先生,咱们已经到地方了,可以下车了。” “嗯。”信应了一声,打开车自顾自的走下去,刚一下车,他又突然回过头说:“多谢你带我来这里,以后可以直接称呼我为信。我想我得去深入了解一下这个世界,那么早乙女小姐,以后有缘再见。” 说罢,信不待美纱挽留消失在了夜间的人群当中。 美纱呆呆的下车看着和白天相比并没有少太多的人群,愣愣的说:“他就这样走了,怎么感觉有些失落呢。” “大小姐,我想你还是应该离那种古怪的家伙远一点,待会我会将今天的事告知给社长大人,我们会将今天的一切调查清楚的。”雅子冷冷的说。 美纱看了看雅子,点头说:“那么这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搞清楚他的具体身份,他绝不会像他所描述的那么简单。” “是,大小姐,一切就交给我吧,待会我会安排人追踪那个家伙,您先去休息吧。”雅子说。 “嗯,好,我这就去休息,明天一早,我要看到他的信息。” 美纱说完便转身直接走进了大厦之中,目送着美纱进去,雅子转过身钻进车中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在她打电话的时候,随着人群走了一段路的信也已经走到了一处人行天桥上。 天桥下方,川流不息的车辆汇成一种另类的河流,信趴在天桥栏杆上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世界仿佛在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下面那些车辆,是他从未听闻过的,没想到,钢铁竟然能够像马车一样载人载物。 对于丧失了大半记忆的他来说,这个世界是极其陌生的,他不清楚这个世界和他那仅存的那点可怜记忆中的世界有什么关系。 对他来说,一切都是未知。 缓缓地摊开双手,信闭上眼感受着夜的寒冷,汽车那哗哗驶过的声音让他的心变的糟乱起来。 他睁开眼转过身望向了西面,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望向那里,但他知道,那里有着一股令他感到眷恋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家乡。 不知怎的,他的眼中涌出来一丝泪水,家,多么陌生而又熟悉,可能,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那所谓的家了。 记忆什么的对他而言,并不像其他人那么重要,身为一个懂得些许阴阳术的阴阳师,他还有着一些不可避免的责任。 深吸一口气,信重新打理好心情。 闭上眼感应了下身体中不断流淌的灵气,他抬起手默念一声咒语,一团只有他能够见到的幽光从他手心升起。 那团幽光在他手上跳了又跳,然后又突然没了踪影。 看着那消散的幽光,信皱起眉自语:“怎么回事?怎么感应不到鬼怪,难道这附近没有鬼怪吗?不对吧,明明之前就被阴气所造成的诡雾给包裹了,那么浓的阴气,不可能没有鬼物。” 天桥上,来来往往的男女一脸古怪的看着自语不停的信。 他们心道:“这个留着长头发的怪家伙难道是疯了吗?怎么大半夜的站在天桥上自语?难道说!他就是传说中的天桥杀人魔?” 行人心中打了个寒颤,望向信的眼神变得更加古怪起来。 匆匆绕过口中说着鬼怪神魔的信,年轻的男男女女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走去。 夜越来越深,孤零零的曦月高挂在漆黑的天空上,信在这月光下,不断调动着体内的灵气来感应着鬼怪的位置,他脑中保存着阴阳术法,那是用来对付鬼怪神魔的,如果没有鬼怪神魔,那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第三章 寒夜,飘散的游魂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夜越来越深,越来越寒冷,只穿着单薄西装的信和常人一样瑟瑟发抖着。 天桥下的车辆变得稀少,道路两旁的人行道上尽是一些烂醉如泥的醉鬼。 信睁开眼望了望那些个快要醉倒在地的行人,仰起头叹了口气。 他感应了一大段时间,体内的灵气也消耗了七七八八,可是,无论他如何感应都感应不到一个鬼怪,哪怕是一个新生的鬼魂。 难道说,这个世界真的没有鬼怪,如果是这样,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伸手握住冰凉的栏杆,信又叹息一声,他不打算在继续立在这里了,是时候找个休息的地方来度过这寒冷的黑夜了,但愿这个世界会有人愿意借一间屋子给他。 信离开了天桥,他绕过了那些烂醉的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夜十分寂静,除了脚步声和一些阴暗角落里的哐当声外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别的声音。 路灯昏黄,信走了有一段时间,期间他还不甘心的调动灵气搜寻了几遍,可惜,还是没有发现鬼怪。 没办法,他只好一边走一边寻找可以借宿的地方,因为对普遍存在的现代建筑感到陌生和抵触的缘故,他一直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宿人家。 停下脚步紧了紧衣服,调动灵气在周身流转一圈,感觉体温重新恢复正常后信便要继续前进。 正当这时,他身侧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惊叫声。 “拜托你,放过我好吗,我不要去喝酒了,我想要回家……” 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信停下身,皱着眉转过脸,只见到在一座酒馆前,一个留着黄色鸡冠头的不良青年正不断拉扯着一个黑白色校服的少女。 见到这一幕,信不禁上前阻止道:“你在做什么!” 不良青年停了下来,他一把将少女推到地上,掏出一把小刀朝着信走了过来。 “喂!我说你个混蛋,知不知道不要多管闲事,看我手里这是什么,识相点快给我滚!”他恶言恶语的威胁着。 信瞥了眼他手中那把和水果刀一样长的小刀,举起右手说:“你的父亲应该教育过你让你对阴阳师保持最基本的尊重。缚!” 话音落下,一团乳白色的灵气从地下钻出,悄无声息的灵气偷偷的钻进青年体内。 霎时间,鸡冠头青年突然停了下来,他就像被定住一样一动不动的停在原地。 信一脸平静的走到青年身边,伸出手在他后背轻轻一拍,转身便要重新回到之前的道路上。 见信要离开,那少女在犹豫片刻后便起身小跑到他面条鞠躬感谢道:“实在是感激不尽,如果不是您的话,我恐怕就会被……” 少女话还没说完,信便点头说:“好了我知道了,这个时间,你应该和你的家人待在屋子里,这个世界虽然好像没有鬼怪,但比鬼怪还要可怕的坏人却好像十分的多。” 少女仰起头,疑惑的看着信,信没有多说,而是直接离去。 望着信那远去的背影,她犹豫了片刻,抬起手喊:“请等一下!” 信停了步伐,回过头问:“怎么?有什么事?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还要寻找借宿的地方呢。” “啊?借宿。”少女惊呼一声,垂下手攥紧衣角说:“先生您如果不嫌弃可以来我家,对了,我叫小野惠子,我家只有我和我父亲,如果……” 信才不在乎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快步走到惠子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快速的说:“是真的吗,你愿意让我留宿,那实在是太过感谢了。” 看着突然变得热情的信,惠子抿着嘴点头说:“这没什么关系,只要你待会悄悄的跟着我就可以了,我父亲他现在应该已经醉倒了,如果你不嫌弃,就请随我来吧。” “嗯……那就麻烦你了。” 信点点头,然后跟着惠子一路往她家走去。 惠子的家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在路上,惠子小心翼翼的和信一问一答的聊着。 “信先生,你是阴阳师吗?” “算是吧,虽然……” “嗯?虽然什么?” “不,没什么,你家离这里还有多远,我已经感觉有些冷了。” “啊,抱歉,还要在拐几个弯,如果你实在太冷的话,那还是把我的外套披上吧,当然,如果你不嫌弃。”惠子说着便要拉拉链。 信赶忙抬手阻止了她,他虽然有点冷,但还不至于恬不知耻的要女孩子的衣服,这说出去,他还不得羞愧死。 被阻止的惠子停了下来,她脸色有些微红,可能是因为温度的缘故。 秋夜实在是寒冷,单薄的信不得不再次调动灵气来补充热量,正当他熟练的控制灵气在周身游走的时候,一团灰色的荧光就悄然而至的出现在了他身后。 走在前面的惠子感到后背发凉,她忍不住回过头,只见到,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影正立在信身后。 看到这个人影,惠子忍不住捂住嘴喊:“那!那是什么!” “嗯?什么是什么?” 信疑惑的回过了头,一看到那虚幻的人影,他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那人影不是其他东西,那正是他之前所苦苦寻觅的鬼魂。 激动的深吸一口气,信调动一团灵气将手探入鬼魂体内,一瞬间,那刚刚才变幻成人影的鬼魂就又重新变成了一团荧光。 将不断挣扎的荧光握住,信带着有些激动的语气说:“看样子是我推断错了,这个世界还是有鬼魂存在的。” 说着,信就要将荧光往鼻子那里送,看到信奇怪的举动,惠子忍不住问:“那是什么东西?” “你说这个啊,它是一种无意识游魂,这附近应该刚刚死了一个人,这个家伙运气不错,竟然能够游荡,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不可能诞生鬼魂呢,看样子是我有点太过担心了。” 信笑了笑,闭上眼将荧光吸入了体内,身为阴阳师,对付这种游魂实在是太过容易。 享受的将游魂中的能量吸收,信睁开眼对着有些害怕的惠子微微一笑,解释道:“你不用担心,这种游魂永远也不可能诞生意识,让它四处飘散,实在是有些浪费。” “嗯……” 惠子突然感觉信的笑容有些可怕,她虽然还是不能理解游魂,但她知道,那是人死后的模样,没想到人死后居然会变成那样,不过,刚刚信先生他好像是把那给吃了,这样的话,他是不是…… “咕噜!” 惠子害怕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低下头颤抖的问:“你不会吃我对吧。” “吃你?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吃人……” 信的声音诧然而止,他仿佛知道了惠子在担心什么,停下来微叹一声,他转过身打算离开。 阴阳之道,一个注定孤独的追求,可能在他眼里看起来正常的东西,在常人眼中或许十分不合理吧。 信打算离开,这种不被理解的悲伤怎么感觉这么熟悉,难道说在他失去记忆前经常面对这样的事情吗? 一切都是未知,就像他的未来一样,信一步一步的走着。 看着信那远去的背影,惠子突然没由来的感到有些悲伤,小跑着来到信面前,弯下腰说:“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只是……总之十分抱歉,天色不早了,这里离我家也不算太远,就算你要走,那也等休息一夜再走吧。” 信静静的看着惠子,沉默片刻后便点头说:“那麻烦你了。” “嗯,随我来吧。” 一路无声,亲眼见过信吞食游魂的惠子心思复杂的带着信朝着她家走去,一路走来,她的心一直都是乱糟糟的,直到抵达她家门前的时候才稍微好上一些。 小野惠子的家算不上大,说起来她家和其他人家相比,倒是有些旧,不过,狭小的草坪打理的十分干净。 穿过铁门便来到了她家门前,信朝着一旁那狭小的草坪看了一眼,转而又跟着打开门的惠子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便不可避免的钻进了信的鼻腔,他皱着鼻打量了一眼满是酒味的屋子,正要开口说话,惠子就突然转过脸竖起手指说:“嘘…小声点,我父亲他看样子已经睡了,咱们去楼上吧,楼上有两个房间。” “好。”信点点头,转过脸朝着一旁紧闭的房门看了眼问:“你父亲他没问题吧。” 惠子有些纠结的朝着那边看了眼,摇头苦笑着说:“没关系,反正在他眼中,我早就已经是个坏女孩了。” 说着,她抬起手抹了抹脸继续说:“算了,不管那些了,时候不早了,我还是先给你整理下房间吧,我父亲他醒来也得明天中午,你可以安心歇息。” “这样啊,那拜托了。” 信轻轻的瞥了眼门窗后的黑影,起身随着惠子走上了楼。 在他上楼后,那满是酒味的木门便缓缓打开,一个轻微有些肥胖的黑影带着一把像刀一样的长条物体从门口钻出,然后又悄悄的朝着楼上爬去。 第四章 黑影,梦中的交锋 信跟着惠子一路上了楼,她给他准备的房间是北面的一栋房间。 推开门,打开灯,映入眼帘的除了一个放在西北角的木桌外就只剩下了一个棕色的大木柜。 信朝着里面看了眼,他能够闻到一股极其淡薄的清香,那种香味和惠子身上的气味有点相似。 看来,这个房间经常被她打扫。 惠子抿着嘴看了看房间,转过脸对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信说:“就是这里了,这里是我存放东西的地方,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我去给你搬榻榻米。” “如此那便麻烦你了。” 信点点头,绕过走出屋子的惠子起身走至北窗前,将窗户打开,一股凉风随窗而入。 清冷的夜风吹的信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时至深夜,虽然还有若有若无的汽车声,但基本还算安静。 “踏踏踏……” 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从房间外传来。 信睁开了眼,转过了身,只见到一个身体微胖,身着灰蓝色和服的中年男子正举着一把木制武士刀站在门外。 看样子他就是小野惠子的父亲,出于礼节,信打算向他问候。 “你好,初次……” “够了混蛋!给我闭嘴!” 惠子父亲举着刀愤怒的喊,从他那暴涨的青筋可以看出他有多么愤怒。 见状,信直起了腰将右手缩进了袖筒中,他能感应到惠子父亲的那股深深的敌意,看样子他将他当成了对惠子有企图的人。 微微抬起手,信想开口进行解释,正当他要开口之际,惠子就急匆匆的从另一间屋子跑了出来。 “爸爸!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惠子愤怒的喊。 “惠子,他是谁!”她父亲问。 “你管不着,请你回你的房间,他是我的朋友,你不允许你这样对他,快给我下去,你说过楼上是属于我的空间,请你不要让我为难。”惠子咬着牙。 惠子父亲并没有放下木刀,他皱着眉恶狠狠地朝着信看了看,看了将近一分钟后他才收回木刀转过身一步一顿的下了楼。 目送着自己父亲下去,惠子小跑到信面前歉意的说:“实在是抱歉,我父亲他……”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这个可以理解的。”信摇头说。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惠子说,“麻烦跟我来搬一下榻榻米,那样子会快一些。” “好,带路吧。” 信跟着惠子前往她房间将一个白色的榻榻米搬至房间中。 将一切都摆放好后,惠子告别了信下了楼,看样子她是打算和她父亲去说些什么,至于说了什么,恐怕除了他两人外并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信在送走惠子后就躺进了被窝里,温暖的被窝最容易让疲倦的人入睡。 虽然他还有一些东西想要搞明白,但终究还是抵不住那浓浓的睡意,没多久,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随着月亮的移动,夜变得更深了,寂静布满了整个奈良。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信那平静的脸上,在他脸上,除了月光外还有一层让人难以察觉的蔚蓝色幽光,那些幽光围绕在他的周身,似乎是在保护着他。 幽光围绕着,一刻也未曾停息。 “呼呼……” 起风了,寒冷的夜风从窗外吹进,随着夜风一起闯进来的还有一团浓浓的黑烟。 如果信此时醒着,那他肯定会变得警惕起来,这黑烟不是他物,正是实质化的阴气。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庞大的阴气形成的黑烟一进入便开始疯狂的朝着信袭击过去。 信的眼皮开始跳动,似乎是有转醒的痕迹,不过,还没等他彻底苏醒,大半阴气就已经穿过幽光透进了他的身体当中。 阴气进入的越来越多,信的挣扎越来越弱,随着阴气一点点的没入,信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平静。 不过,这次在他脸上围绕的,已经不在是幽光化的灵气,而是黑烟状的阴气。 此时,信的梦境。 梦是千奇百怪的,无论人梦到什么都会在很短的时间遗忘,即使是阴阳师也不例外。 信在阴气进入他的身体前还并没有做梦,但等到阴气进入后,他那原本漆黑一片的精神空间,就已经不受控制的塑造起了梦境。 梦,他在做一个关于海水的梦,在信周身,是无穷无尽的海水,面色平静的他正漫无目的在水中漂游。 抬起手,信试图抓取四周的水流,但还没等他抓住,他的手又不受控制的垂了下去。 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信的意识再一次清醒,虽然是在梦中,但精神力异于常人的他还是能够和梦来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稍微一争夺,信便彻底恢复了梦中的意识。 皱起眉扫视一眼四周,他自语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话音落下,海水深处突然传来一道满是诱惑力的声音。 “来吧……到我这边来,孩子……不要犹豫,快点过来。” 这样的声音回荡在信四周,他无时无刻都能听到,缓缓地低下头,他看了眼下方那黑暗的海沟,抬起手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信的声音化作泡泡沉了下去,等到泡泡炸开,海沟那里才再次传来疑惑的声音。 “咦?你的意识怎么这么清楚?嗯……算了,还是等击溃你意识再说,术·诡鲨。” 只听一段悠长深沉的咒语声,海水就像沸腾一样疯狂的涌出大量的气泡。 此时的信早已做好了警惕,控制着身体中的灵气在周身缠绕一边,他仰起头开始往上面游。 在他往上游的时候,海沟那里已经钻出来了一条身长百米的巨大灰色鲨鱼。 可怕的鲨鱼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信疯狂追去,在水中,人是很难游得比鲨鱼快的,即便这是梦也不例外。 停下身,信不打算躲避,看样子那个将他梦境改变的人是想要击溃他的精神让他成为一个白痴,虽然不知道是谁袭击了他,但想必,应该和之前那个用法器召唤诡雾的家伙是一伙人。 抬起手将灵气凝聚在手上,信翻了个身,这下子,他看清了诡鲨的全部面目,一团由无数阴气聚合而成的幻化生物。 确定诡鲨的形态后,信便冷静的按照记忆将对付这种生物的术法施展出来。 抬起右手默念了一声咒语,数条粗壮的锁链猛然从冲上来的诡鲨身体穿出。 锁链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将诡鲨捆了个严严实实,受到控制的诡鲨猛烈挣扎着,但面对这貌似无尽的锁链根本无济于事。 没多久,诡鲨便不在挣扎。 信弄正身体朝着诡鲨看了一眼,抬起右手控制着锁链将构成诡鲨身体的阴气转化成灵气吸入体内,等他苏醒,这个意志体内的灵气就会重新回到身体当中。 破解了未知人的术法,信望着下方的海沟喊:“现在能够出来了吗?” …… 没有回应。 看着漆黑的海沟,信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那个家伙绝对没有离开这里,在吞噬了那个诡雾的瞬间他已经彻底取回了对梦的主宰权。 抬起手在周身召唤出一个巨大的水龙卷,他打算逼那个家伙出来,这种长百米的龙卷要是让他在现实中召唤,怕是耗尽一切都不可能召出,但在梦中,这个属于他的世界,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龙卷的呼啸声让信感到一丝安全感,他再次冷声说:“如果你再不出来,那我就会请你出来。” “呼…” 海沟那里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过了没一会儿,一道深沉的声音便传了上来。 “好吧,你赢了,没想到你能接二连三的破解我的术法,看样子你的术法水平要超出我很多。” “是吗。”信撤掉了龙卷垂下了手说,“既然你已经闯进了我的梦,那还是浮上来见上一见吧,你应该明白,就算你再怎么躲避,我迟早还是能够顺着你的气息寻找到你的。”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并不打算在这种环境下和阁下碰面。” “嗯!你是打算在我的梦里一直躲藏吗?”信的语气变得冰冷下来。 “不不不,阁下误会了,今夜冒昧造访,其实只是为了满足在下的好奇心,起初我还疑惑是谁破解了我的术法,没曾想竟然会是阁下。现在我想知道的都已经全明白了,阁下如果有意,我可以当面向阁下赔礼道歉,毕竟你我之间的争端只是因为他人,这样敌对下去,是不符合你和我利益的。” 信沉默着,他在权衡利弊,思索了片刻,他缓缓地点点头说:“既然这样,那我就等你。” “哈哈,好,既然这样,那就明天吧,明天下午我会安排人去接你,到时候希望能够解决掉咱们之间的纠纷。” “……但愿吧,那么现在就请你给我出去吧。” 话音落下,信对着海沟重重地挥了一下,一道气压瞬间形成并朝着海沟涌去,没多久,海沟就被那庞大的气压给毁成了一堆废墟。 闭上眼微微感应了下,确定那个不速之客和他携带而来的阴气尽数消散后信才闭上眼将意志体散去。 夜,再次恢复平静。 第五章 会面,奔赴奈良鹿园 时间总是悄然而逝,等信醒来,已经是清晨九点多了。 洗漱完后信顺着楼梯下了楼,楼下只有惠子一人,她正心不在焉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 信朝着电视看了眼,上面在播放一个叫《蜡笔小新》的动画节目。 此时的惠子已经看到了信,她起身对着信微微一笑,问候道:“你醒啦,要吃点什么吗?” “嗯,那就麻烦你了。”信毫不客气的说。 “好,请你稍坐一下,我去给你热米粥。” “麻烦你了。” 信坐到沙发上静待起来,而惠子则前往厨房去给他热饭。 等了大概有将近五分钟左右,在这五分钟内,惠子前前后后走动了有三次,信为了消磨时间也看了将近一集的动画。 “叮!” 厨房内传来一声清响。 “哈,热好了。” 惠子端着一盘肉包和一碗米粥走了出来,信见状也站了起来。 他朝着惠子那边走了几步,正当他要伸手去接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请问有人在吗,我是铃木雅子,是来找信先生的。” 听到声音,惠子便将盘子放在了茶几上,转身将门打开。 门一打开,穿着西装的铃木雅子便走了进来,她打量了一眼刚坐下的信,躬身说道:“您好信先生,我家大小姐有事找您相商。” “嗯?她找我有什么事?”信不解的望着铃木雅子。 雅子摇摇头说:“抱歉,这个我并不清楚。” “这样啊……” 信低下头看了眼桌上的米粥,沉默了会儿便将其一口气喝干,感觉胃中暖和一些后站起身说:“那带我去见她吧。” “请随我来。” 铃木雅子转身往外走去,信紧随其后的跟着,走到惠子身边时,信又停下来说:“那么我先出去一下,待会我还会回来,要是有人来找我,就让他们先等一下。” “嗯,我知道了,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惠子问。 “不清楚,不过应该不会太久,我会尽量在下午赶回来的,午饭就不必麻烦了。” “那……路上小心。” 惠子说罢便转身收拾起了茶几,而信则随着铃木雅子上了车。 坐了大概十来分钟的车程,铃木雅子将车停在了昨夜的那个大楼下。 信跟着铃木雅子下了车径直走进电梯内,这是直通二十层的电梯。 等电梯停下,信见到了等候多时的早乙女美纱。 “信,请来这边。” 美纱招呼着信坐到了面向窗户的沙发上,在这里,可以一览城市风光。 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信一边透过窗户打量下方的风景一边小口的喝着美纱沏的热茶。 喝了没多久,美纱便对着信说:“信,你知道昨天袭击我的人是谁吗?” 信转向美纱,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不清楚,不过,那个家伙昨天晚上来找我了。” “什么?他去找你了?”美纱皱眉惊呼。 “没错,他昨晚动用术法进入了我的梦境,他说今天会来见我。” “他要来找你,是什么时候?”美纱的语气有些担忧。 信摇了摇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大概是在下午,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那家伙好像一直在监视着我,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术法来监视的。” 美纱陷入了沉思,她朝着玻璃外看了看,然后又闭上眼想了想,没想一会儿,她就开口说:“昨晚我拜托我父亲调查了下,发现我行驶路途的监控都被关掉了,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奈良的本土势力井口会社了。” “井口会社……”信望向了美纱。 “没错,我们早乙女家其实打算向这边扩张商业,但一直被他们所阻拦,他们控制着奈良大半的不动产,无论我们做什么都躲不开他们,本来我们是打算和他们合作的,但不知道怎的,他们突然又中途变卦而且还要我们另外支付一百亿日元,我想这次的行动应该就是他们做的。” “是这样啊,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信皱眉问。 “目前还不清楚。”美纱摇了摇头,继续说:“不过,他们既然袭击我,那目的多半是逼迫我们早乙女家。” “听起来还真是麻烦。” 信有些无趣的摇摇头,端起茶水又饮了一口。 美纱沉默着,过了一小会她才示意铃木雅子提来一个手提箱。 将灰色的手提箱放在茶几上,美纱说:“信,这里是一些钱,我想现在你应该会需要它。” 信朝着美纱看了眼,看到她眼中没有别的意思后才缓缓点头说:“谢谢。” “没关系,这算不了什么,今晚我就要回东京,如果你要前往东京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箱子里放了一台手机,里面有我的电话号。” “好,我知道了。” 信点了点头,望向窗外说:“这个世界看起来并不平静啊。” 美纱沉默着,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问,但不知怎的又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沉默了有半个小时,此时茶水也喝的差不多了,信抬起头看了眼太阳,站起身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啊,要走了吗。”美纱跟着一起站起来,“让雅子送送你吧。” “……好,那就麻烦你了。” 信对着铃木雅子点点头,而后便随着她下了楼。 坐车穿过无数车辆,信再次回到了小野惠子的家中。 将手提箱放在茶几上,随手将锁打开,里面除了一部银灰色的手机外就是二十摞一万日元的钞票。 将手机放在口袋中,信掏出两摞钞票放在了茶几上。 刚将钱放好,在楼上的惠子就走了下来,惠子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她震惊的捂着嘴,时不时的看一看信。 “这……都是你的吗?”惠子不置信的问。 “没错,这些给你。” “给我?我……我不需要这些,还是你……”惠子摇着头。 信见惠子拒绝,站起身合上手提箱说:“昨晚还要多谢你的帮助,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昨晚会一直待在外面,所以这些东西你还是收着。” “这没什么的,我只是……” “没事的,你收着吧,就当是我这段时间的住宿费,这个箱子也拜托你帮我暂时保管,待会我要去见一个朋友。” 信说着便将手提箱递给了惠子,接过手提箱,惠子咬了咬牙说:“那……我就暂时替你保管着。” “谢谢。” 信道了声谢,正当他打算再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请问平信阁下在家吗?” 信朝着门看了眼,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站在外面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西装男,看样子他就是那个阴阳师派来接他的。 “那么我就先出去了。” 信对惠子说了一声,然后跟着那个西装男上了车。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等到车停下时间已经接近两点左右。 跟着西装男下了车,信来到了奈良市的奈良鹿园。 门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多半是游客,这里是奈良一个著名的景点。 朝着人群多看了几眼,信跟着西装男径直走进鹿园当中,刚进去没多久,一只毛色发亮的小鹿就冲锋般的跑到了他面前。 这只小鹿脖子上挂了一个铜铃,那西装看到铜铃后就径直转身离开,待他走远,小鹿突然张开口说:“阴阳师大人,请随我来,我的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对于开口说话的小鹿,信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他能从小鹿身上感应到一丝若有若无灵气和一股浓厚的阴气,看样子,这只小鹿并不是通常意义的鹿,它可能是那个阴阳师的式神。 微微点点头,信跟着小鹿一路往鹿园深处走去。 一路上,他碰到了无数给鹿投喂鹿饼的游客,听他们的口音,应该来自世界各地。 这些游客都被鹿园当中那些懒散的鹿给吸引,从那些小鹿身边的鹿饼来看,它们应该是不缺鹿饼,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无法阻拦那些兴致勃勃的游客来给它们继续投喂。 跟着小鹿走了大概十来分钟,信来到了一处被禁止通行的小路上,路前有个工作人员。 小鹿没有理会那个工作人员,而是直接带着信绕过拦路的障碍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工作人员对小鹿和信的行为视而不见,看样子那个家伙对他已经吩咐过了,信心想着。 他观察了眼四周,深处并没有建筑,而是一片树林,从树林中他能够感应到一股淡淡的阴气,那阴气虽然淡薄,但却罕见的有股暴虐的气息。 这样的气息只有鬼怪身上才有,难不成说,这里有什么鬼物,既然有鬼物,哪那个家伙为什么不顺便处理掉。 带着满心的疑惑,信跟着小鹿进入了树林深处,随着越走越深,一股淡淡的湿气便扑面而来。 信放眼一望,只看到一个背对着他面向小湖的白发老人,从老人身上,他可以感应到一股浓厚的灵气,如果没有猜错,那他应该就会是昨夜的那位不速之客。 第六章 阴阳之道 信静立在老者身后,那只带他前来的小鹿则在他立住身的时候就已经卧到了老者身旁。 “叮铃叮铃~” 铜铃被小鹿摇的直作响。 听到这清脆的铃响,老者才像回过神一样站了起来,他身材就像中年人一样魁梧。 信紧盯着他,开口问道:“阁下邀我前来是为何意。” 老者没有急着回应,而是长出一口气说:“虽然说出来很难相信,但我邀你来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我只是想亲眼见见能够破解我阴阳术的阴阳师。” “既然是想亲眼见见,那为何要背对着我。”信神色平静的说。 “其实我已经见过阁下了,既然你想要让我转过身,那我便转过身来。” 老者摇头一笑,缓缓地转过身来。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信的眉毛便不由自主的紧皱了起来。 老者没有眼睛,他眼睛那个位置竟然连眼缝都没有,眉毛下就是脸。 深吸了一口气,信开口说:“阁下……” “哈哈,这并没有什么,我生来便是这样,若不是我师父他收养我,我怕是早就沦为野兽口中的饭食了。” 老者咧开嘴笑了笑,在他笑的时候,信突然发现,那只小鹿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朝着小鹿看了眼,从小鹿眼中,他能看到一丝人性,难不成说,老阴阳师就是靠这只鹿来视物的。 信看了没多久,老者便跪坐下来抚摸着小鹿说:“你也看到了,我想要看这个世界,就得借助各种各样的眼睛。” “嗯……这种术法还真是奇妙。”信感叹道。 老者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说:“术法虽然奇妙,但却比不得阁下身体中那股源源不断,络绎不绝的灵气,要是我也有那些……” 说着,老者又苦笑一声,“哈哈,还是算了,我都快入土了,看到阴阳之道还有阁下这种青年才俊,实在是倍感欣慰。” “……嗯。”信应了一声。 待他做出回应后没多久,老者便正了正神色说:“阁下是叫做平信对吧。” “没错。” 得到信的肯定,老者便点头说:“没曾想平氏还有人修习阴阳之道,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平氏?”信眉毛微皱,“我并不明白你所说的是什么,我想我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嗯?没有关系,原来是这样啊,那实在是误会了。” 小鹿眼中露出怀疑,老者抬起手轻拍了两下小鹿,沉默了一会儿。 沉默过后,他低下头说:“和你说了半天还没来及介绍自己,实在是有些失礼,在下藤原宗盛。” 闻言,信对着藤原宗盛点了点头,起身走至他身旁的小木桌旁跪坐下来。 待信坐好后,藤原宗盛先是轻轻一挥手,他刚一挥手,水中便跃出一条白色的鲤鱼,鲤鱼身上背了两个酒盅。 看到这一幕,信抬手调动灵气,一瞬间,那白色的鲤鱼便化成了两团清水落入了酒盅当中。 代替藤原宗盛眼睛的小鹿朝着信看了一眼,然后飞跃到水上用头顶的鹿角将酒盅稳稳接住。 信平静的看着小鹿将酒盅接住然后又折身慢走过来,伸手将其中一个酒盅取下。 刚一取下,一股浓烈的酒香便从酒盅当中散发出来,浓烈的酒香熏得信脸上涌出一丝潮红。 缓缓地将酒盅放下,信平静的闭上了眼。 藤原宗盛见信不饮酒,便忍不住问:“可是我的酒不香?” “不,阁下的酒,其香可传千里,但在下并不善饮酒,还望见谅。” 听到这话,藤原宗盛也将手中的酒盅放了下来,酒盅一碰到桌子,便又化作白色的烟气飘到了水面上,没一会儿,那烟气就变成之前那条白鲤落入水中。 重返水中的鱼儿像是受惊一样摆尾急游,望着那远去的白鲤,藤原宗盛感慨的说:“人如鲤,顺水而居。” 信没有应话,而是静静的望着水面,从水中,他能感应到一股浓浓的阴气。 闭上眼抬起手,信掐了一个咒印,待法术形成,他便睁开眼死死地盯住了水面。 此时,平静的水面在他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一团团飘散的黑烟,阴气十分的重。 信观察着,正当他想要调动更多的灵气仔细观察的时候,藤原宗盛突然开口阻止道:“好了,不要再浪费灵气了,水中的那个家伙,在今夜子时就会出来,到时候它的全面目就会呈现在你我眼前。” 信闻言停了下来,转过脸望着藤原宗盛问:“那是什么怪物。” “鱼。”藤原宗盛淡淡的说。 “鱼?”信不解的望着他。 “没错,水中有一条千年黑鲤。” “嗯……你想要让我帮你制服它?”信问。 “没错,凭我的法力,对那种生物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成功。” 藤原宗盛咧着嘴微笑着。 信看着他,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能帮你更快的融入这个世界。”宗盛说。 “哦?说说看。”信盯着藤原宗盛。 藤原宗盛没有说话,而是从袖筒中掏出一枚青绿色的勾玉,将勾玉放下后他才说:“这里记录着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从你昨天的行为看,想必应该是刚从哪个隐世的地方出来,将这个东西吸收掉,你可以省很多时间。” 信伸手将勾玉拿起,用灵气窥探一番,大致浏览一遍其中的信息后又将其放了下来。 里面的信息确实是他所需要的,藤原宗盛也没有说谎,只要他将勾玉内的信息尽数吸收,那他确实是可以少花费一些时间。 闭上眼在心中估量一番,打好主意后信便睁开眼说:“除了这个东西,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监视我的。” 藤原宗盛的笑意变得更加明显,也不知是因为目的达成,还是因为信的问题有些可笑。 他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应该知道,世界已经变了,在这个世界,监视一个人对一些人和一些势力而言是极其容易的。 大阪的府警为了防止暴力事件,在奈良一共安放了大概五百多个摄像头,而我现在所效力的井口会社则在这个地区安放了将近有两千多个摄像头,通过这些东西,我才可以在极短时间追踪到你。” “原来是这样啊。” 信眼睛眯了眯,伸出手将先前放下的勾玉再次拿起,手上微微一用力,勾玉便碎成了粉末。 粉末上飘散着肉眼可见的水汽,闭上眼伸出另一只手将水汽吸入手心,待到那些个水汽尽数融入手中后,各种各样的信息就接连不断的涌入了他的脑袋。 海量的信息让他的脑袋感觉有点疼痛,抬起手运用灵气将部分不重要的信息暂时封存后,信才睁开眼说:“你给的东西可还真是多。” “哈……” 藤原宗盛摇摇头,略带感慨地说:“那些东西那里有阴阳之道多啊,世界变的不再适合你我这样的人生存,曾经勋贵都尊崇的阴阳师,现在都沦为了为了生存而随意施咒布法的混蛋。” 信沉默着,从他所得知的信息当中,阴阳师现在并不是多么尊贵。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信又睁开眼说:“无论世道如何,我都会去寻找我的阴阳之道。” 藤原宗盛沉默着,曾几何时,他也和信一样,想着坚守阴阳之道,但阴阳之道又抵不了饭吃,想要在这个糟糕的世界生存,他就得卖弄本事来换取钱财。 抬起手理了理小鹿的毛发,藤原宗盛惆怅的问:“这个世界,还存在阴阳之道吗?” “存在,它肯定还存在,只要生死轮回还在,那阴阳之道就永远不会消失。” 信的眉毛皱起,他的眼中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坚定。 信说完后,藤原宗盛则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自他下山入世以来,很久都没人和他说起过阴阳之道这个词语,久而久之,他都快要将这个词语给忘记了。 控制着小鹿朝着天空看了一眼,藤原宗盛说:“也许它真的存在,又也许……它从未存在,一切的一切已经和堕入世俗的我没有了干系,就算它真的存在,恐怕也不是我能够窥探的了。” 信沉默着,他不清楚藤原宗盛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清楚,藤原宗盛的心中,依旧保存着对阴阳之道的敬畏。 阴阳师,除了施咒布法,窥星探命外,还有着对自然之理的探寻,所谓阴阳之道,便是自然当中所存在的根本道理。 至于这个道理是什么,信并不清楚,藤原宗盛乃至其他阴阳师同样也不清楚,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他们去探寻,去探究。 也许阴阳之道就存在于身边,又也许,它存在于天涯海角之处。 信望着平静的湖面,心中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无论阴阳之道在何处,他都会找到它并参悟它,这是他身为阴阳师的使命。 随着信和藤原宗盛的沉默,湖边渐渐陷入了沉寂,耳旁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外,就只剩下了远处那些游客的嬉笑打闹和园中鹿的呦呦之鸣。 第七章 黑鲤 夜间的风总是寒冷的,随着呼呼的夜风,黑云渐渐笼罩了整个天空,皎洁的月光艰难的透过云层映照在奈良鹿园中。 此时的奈良鹿园早已是万籁俱寂,从关园开始,藤原宗盛便和信一直在湖边等待。 在此期间,有两个井口会社的人来找过藤原宗盛,但还没等他们见到他的面就被小鹿给拦了回去。 现在的鹿园中,除了信和藤原宗盛外,就只剩下那些吃饱喝足的奈良鹿。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湖中的月影随着黑云的移动,渐渐地也失去了踪影。 风好像变大了,在湖边坐了半天的信缓缓睁开双眼,口中说道:“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应该是吧,昨天我看天气预报说今晚一点多会有雨。” 藤原宗盛应了一句,站起身面向了湖面,凭借他的感知,能够观察到湖底正在沸腾,看样子,那条黑鲤怕是要出来了。 在他感知的时候,信也在感知,因为他体内灵气雄厚的缘故,他观察到的,要比藤原宗盛清晰的多。 平静的水面下,无论是螃蟹还是鱼虾,都紧紧地贴着湖底,在湖底中心位置,泥巴就像人的嘴巴一样一开一合的喷吐着阴气。 数之不尽的阴气在湖中扩散,凡是被阴气缠绕的鱼虾蟹,都会在一瞬之间变成粉末,那些粉末不受控制的往那开合的缝隙涌去。 信观察了一会儿,睁开眼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子时已经到了。 将目光投向藤原宗盛,信说:“时间已经到了。” “到时间了吗。” 藤原宗盛收回了散布到湖中的灵气,现在观察已经失去了意义,他得调整好气息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黑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此期间,气温也极速下降着,天空下着星星点点的雨珠。 信抬起头朝着天空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那个家伙该不会是怕了吧。” “应该不会,前些年的时候我和它战斗过,无论我带着什么来。它都会在这个时间段出来,今年想必也不会例外。” 藤原宗盛说着便从袖筒中掏出一张灰符,用指甲割破手心将灰符染黑后,他便运起灵气控制着微风将灰符吹到了湖水中心。 灰符一落到水面上,便化成了一滩腥臭的血水四散开来,这时候,湖水就像沸腾一样冒起了大量气泡。 见状,信变的警惕起来,结印调动灵气,在手中召出一团飘忽不定的蓝色火焰。 火焰刚一出现,一声噗通声便将信和小鹿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到,一条身长两米,体型如缸的黑色鲤鱼正飞跃在湖面上。 黑鲤的模样和正常鲤鱼没有多大区别,唯一有区别的一点,就是它长着一双人眼。 看着黑鲤身上的人眼,信一下子便明白了藤原宗盛的真正目的,他怕是想要杀鲤取目。 藤原宗盛透过小鹿看到黑鲤,赶忙转过脸对信说:“就是它,我需要它的眼睛来做我的眼睛,还望你能帮我。” “放心吧,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做的。” 信应了一声,挥手将手中的火焰打出,蓝色的火焰一离手便化成一条火蛇朝着黑鲤飞奔而去。 本以为火蛇能够射中黑鲤,没曾想,还没等火蛇靠近,黑鲤就在半空翻了个身重新回到了水中。 这时候,湖水就像海水一样翻涌起来,浪花疯狂地拍击着岸边。 为了安全起见,信和藤原宗盛以及小鹿往后退了十几步,但让信没想到的是,无论他退多少步,那湖水都会往前推动多少步。 将目光投向在湖中心兴风作浪的黑鲤,信明白,必须得尽快解决它。 站直身,信停下来抬手结印。 在信结印途中,藤原宗盛已经带着小鹿退到了青石铺成的小路上,据他这些年的经验,这里是黑鲤的攻击所不能抵达的地方。 湖中心,黑鲤依旧在拍打水面,先前信召唤的火蛇早已被那翻涌的湖水给扑灭了。 信能清楚的察觉黑鲤的实力,但黑鲤却怎么也感知不清信的具体实力,虽然感知不清楚,但它知道,这个人类的威胁,绝对要比先前那个经常骚扰它的人类强。 “吼——” 张开口发出一声非人非兽的咆哮,黑鲤朝着信喷射出一道柱状激流。 见状信不躲也不闪,其实不是他不想躲闪,而是他根本躲不掉,激流速度飞快。 对于激流的威力,藤原宗盛是十分清楚的,曾经他带着十个手持枪械的井口会社成员对付黑鲤,还没等那十个倒霉的家伙开枪,就被黑鲤喷出的激流打成了两半。 将目光望向信,此时在信面前,像是有道透明的墙一般将激流牢牢挡住。 水花在信面前乱舞,通过小鹿看着这一切,藤原宗盛心中不禁涌出了一丝激动和困惑。 信肯定能够战胜黑鲤,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令藤原宗盛困惑的是,为何像信这样实力强大的阴阳师,却连一个式神也没有,要是信有式神的话,恐怕他昨夜都不可能进入他的梦境。 藤原宗盛很是困惑,他的困惑无人能解,除非他愿意去询问信,不过,他会不会回答又将成为一个问题。 此时,令藤原宗盛感到困惑的信正一边用灵气阻拦黑鲤的攻击,一边垂手结印。 无数的灵气通过他的控制渗入水中朝着黑鲤涌去,对于控制整个湖泊的黑鲤而言,它是十分清楚信的行动的。 不过清楚归清楚,面对信的行动,它现在根本无力阻拦,本来它是想要像杀死其他人一样用激流将信的身体射个稀巴烂,没曾想,激流还没等打到信身上,它体内的能量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全力供应起了激流。 现在的它连切断攻击的能力都没有,不光没有这个能力,它还感觉到,它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失去控制。 对于黑鲤的情况,信是了解的,他从停下身就施展咒术让黑鲤的攻击无法停止,在和黑鲤消耗期间,他还将力量透过激流一点点的渗透到其体内。 现在就等他释放出去的灵气实质化,等灵气化作锁链,黑鲤就会被彻底控制住。 时间一点点过去,四面八方的灵气变成了散发着荧光的锁链,锁链刚一出现,黑鲤便拼命挣扎起来,但一切都已经迟了,从它出现进行攻击,它的命运就已经有了定数。 锁链缠绕住黑鲤,可怜的家伙被摞的老老实实。 信挥手散去身前那用来抵挡攻击的灵气,抬手抓住一端锁链,轻轻一拉,巨大的黑鲤便被他拉扯到了藤原宗盛面前。 看着面前的黑鲤,藤原宗盛欣喜若狂的跑到信面前,还没等他说上一句感谢的话,那黑鲤就突然张开嘴骂道:“可恶的阴阳师,我既不吃人也不为害一方,为什么你们都想着杀我。” 信看了眼黑鲤没有说话,而是望着藤原宗盛说:“我已经帮你抓住它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 “谢谢。” 藤原宗盛对着信微微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黑鲤身前,他通过小鹿看了一眼咆哮不止的黑鲤,低头歉声道:“抱歉,我需要真正的光明,唯有借助你的千年鱼目,才有可能变的像正常人一样。” “你的光明,难道就必须夺取我的眼睛吗?人类那么多人凭你的本事,应该能找到合适的吧。” 黑鲤不甘心的扭动了下身躯。 “抱歉,我寻找了数十年,尝试过不下百次,但毫无例外都失败了,现在我的希望只有你的眼睛。” 藤原宗盛说着将灵气遍布在双手上,他已经不打算和黑鲤继续说下去,为了得到光明,他等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黑鲤见求生无望,也不在进行挣扎,它缓缓地闭上眼准备等待死亡。 此时,信正背对着黑鲤和藤原宗盛,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极其血腥的一幕。 不知怎的,他的心中对这种行为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和一种难以言表的罪恶感。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声声宛若低语的责问回荡在他的脑海当中,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让他的面色变的扭曲。 咬着牙强忍了一会儿,信猛地张开眼回过身喊:“请等一下。” 黑鲤睁开了眼,藤原宗盛和小鹿一齐回过了头。 “还有什么事吗?”藤原宗盛问。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信问。 “什么?你在说什么?”藤原宗盛变的有些惊讶。 信起身走到藤原宗盛面前,斜眼看了眼面色不解的黑鲤,闭上眼说:“如果你给我的信息没有错,这个世界应该有一种叫做细胞培养的科技,难道你不能借助那个科技来给你培养一个最适合你的眼睛吗?” 藤原宗盛脸上露出一丝冷漠和警惕,他摇头说:“这个世界的科技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即便是我所待的井口会社也无法帮我弄出那样的眼睛。黑鲤之目,是我从古籍上所了解的,现在我的希望只有它,如果你要阻止,那就请原谅我的失礼。” 话音落下,藤原宗盛的身体凭空后退了一大截,同时,信身旁的那只小鹿也突然张开嘴吐起了阴气。 第八章 施术造目 站在原地,信看了一眼正在结印的藤原宗盛以及那只正在吐阴气的小鹿。 如果藤原宗盛偷袭他,那他或许还会吃点亏,但现在,一直都未曾放下警惕的他对付藤原宗盛和他的式神,实在是轻而易举。 抬手结印,两团灵气瞬间化作锁链一左一右的朝着小鹿和藤原宗盛窜去,起初小鹿还打算躲闪,但还没等它移动,锁链就将它的四肢捆了个严严实实。 在小鹿被捆住的同时,藤原宗盛也被锁链缚住了双手。 被制止的藤原宗盛心中满是愤怒和不解,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信会突然变卦。 控制着小鹿望向信,藤原宗盛用一种沙哑的声音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是为什么!” “……抱歉,我想应该还会有其他办法,藤原阁下,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让我梳理下我记忆中的阴阳术,我想应该会有帮助你且不杀害那只黑鲤的办法。” 信闭上眼开始翻阅脑海中的阴阳术。 看着翻阅记忆的信,藤原宗盛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信的所作所为让他感到愤怒和不解,难道人就比不得一条鱼吗?就算那是条有了灵智的千年黑鲤,难道就比不上他的光明重要吗? “唉。” 藤原宗盛叹息一声,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这时,信还在翻阅记忆,在他一旁是捆的严严实实的黑鲤,有着正常人智商的黑鲤虽然不清楚信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它知道,这个束缚了它的阴阳师并不像那个缠了好多年的阴阳师那样想要杀它。 人类什么时候有这么善良了,难道这个阴阳师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黑鲤朝着信多看了一眼,在它这数千年的生命中,见过各种各样的阴阳师和其他修行者。 但无论是阴阳师还是修行者,他们对它这样的生物都是处于敌视,无论它们是否拥有情感和智慧,他们都想着杀死它们,从未有人同情和关注过它们。 想到这里,黑鲤突然又想起了在数百年前的一个小村遇到的落水少女,它出于一丝心善救了她,并和她短暂相处过一小段时间,她是唯一一个不怕它的人类。 回忆总是感伤,黑鲤的眼中流下了一行清泪,它将目光再次投向皱眉思索的信,张开口问:“为什么要救我?” 正在思索的信被黑鲤的问题给打断了,他静静的看着黑鲤,摇头说:“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同样拥有智慧的生命因为一个可以用其他方法解决的问题而死去。” 说罢,信再次闭上眼打算继续翻阅记忆,正当他闭上眼的时候,黑鲤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张开口说:“等等,阴阳师,记得在六百年前,曾经有个阴阳师给了我个卷轴,记得他说这东西能救我一命。” “嗯?卷轴?阴阳师?” 信皱着眉盯着黑鲤,难道说六百年前就有人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呕——” 黑鲤张开嘴,吐出一个满是粘液的紫色卷轴,卷轴是用丝布做的,也不知道黑鲤是怎么保存的。 信伸出手将卷轴拿起,将上面的粘液抡掉,待其干净一点后他便缓缓将其展开。 铺展开的卷轴上写了一串咒语。 将咒语浏览一遍,信皱着眉将卷轴再次合上,他不知道这个卷轴上的咒语具体是什么,如果这个咒语是诅咒施咒人的,那他就会陷入一个大麻烦。 握着卷轴犹豫了片刻,信望向黑鲤问:“那个阴阳师还有在说什么吗?” “嗯……”黑鲤努力回忆了下,睁开眼摇头道:“没了,应该没了,有些记忆太远了,我实在是记不清,对了,那上面的东西有用吗?” “我不清楚,这是我所从未见过的咒语,我不确定它究竟是做什么的,甚至,我连它是否对施咒人有害都无法确定。”信摇头说。 黑鲤望着信,它现在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看样子,信并没有完全信任它,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它和人类不是同一个物种。 信和黑鲤之间的交流被藤原宗盛听了个一清二楚,说实话,虽然他是阴阳师,但还是无法相信竟然会有人在六百年前就预测到今天所发生的事,而且那个人貌似还做了一些准备。 这会是巧合吗?不,肯定不会是,就算是,他也不可能相信,如果说他认识信是巧合,那这条黑鲤体内的卷轴难不成也是巧合。 如果这真是巧合,那巧合未免也太廉价了吧。 控制着小鹿将目光投向信,藤原宗盛开口说:“如果你现在还相信我,就让我看看那个卷轴吧。” 信望向了藤原宗盛,心中微微一犹豫,然后点头说:“好。” 重新展开卷轴放在了小鹿眼前,通过小鹿,藤原宗盛看到了卷轴的全貌,虽然他能看见卷轴,但却看不见上面的任何一个字。 藤原宗盛不置信的控制着小鹿眨了眨眼,结果还是一个字也看不到,看样子,那个预知到今天的那个阴阳师并不打算让他看他所留下来的东西。 平静的闭上眼,藤原宗盛说:“我看不到上面的字,这个东西应该是特意留给你的。” “特意留给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信的心中充满不解,但他的不解却无人可以回答。 重新将目光投向卷轴,看着上面那古老的咒语,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在他沉默的时候,雨点开始逐渐增多,相信过不了多久,天空就会下起大雨。 信可不想变成落汤鸡,他得尽快做出决定,展开卷轴再仔细看了一眼,看完后他收起卷轴走到黑鲤身边。 不由黑鲤询问他要做什么,信直接从它身上抽下来了一枚鳞片。 深黑色的鱼鳞就像黑色的宝玉一般,将鱼鳞握在右手心,信平举着它将卷轴上的咒语念出。 古老的咒语回荡在奈良鹿园中,那些个原本已经趴下休息的奈良鹿在信念响咒语的那一刻就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无数奈良鹿紧紧地望向信所在的方向,随着咒语的进行,一些长角的奈良鹿头上的鹿角开始极速风化,没一会儿,那些鹿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信手中的鱼鳞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等咒语念完,信感觉到手心有一股温热感,原本坚硬的鱼鳞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双眼睛。 信没有打开手心,但他知道这一切,握着变化而来的眼睛,他走到面色诡异的藤原宗盛面前说:“这应该就是你想要的,既然咒语是真的,那这双眼睛,应该会是最适合你的。” 藤原宗盛伸出手将信手中眼睛用灵气接住,握着它感应了下,确定那是真的眼睛后他才说:“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示意信将他手上的束缚解开,信见状微微一挥手,藤原宗盛以及小鹿身上的锁链便化作流光消散。 感觉到束缚被解开,藤原宗盛站起来转身朝着树林走去,想必他是打算找地方来安装眼睛。 对于藤原宗盛怎么样安装,信并不是十分关心,他现在的心思,已经全部被那个六百年前的阴阳师给吸引了过去。 挥手将黑鲤身上的锁链解开,信不甘心的问:“你真的再想不起关于那个阴阳师的信息了吗?” 黑鲤望着信摇摇头说:“我真的是想不起来了,你是阴阳师,应该清楚你们的本事,那个家伙应该对我的记忆动了一些手脚,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段记忆,除了那个卷轴,我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样啊……” 信有些失望的垂下了头,看样子,他是无法从黑鲤这里了解到那个阴阳师了,不过他很好奇,那个阴阳师是怎么预知未来的,难不成说,那个家伙的观星占卜已经达到一种超脱常人的地步。 信想了一会儿,正当他的思绪乱飞之时,藤原宗盛那边就突然传来了欣喜若狂的声音。 “好了,我看到了,我终于有眼睛了,我的眼睛,我终于有了……” 藤原宗盛手舞足蹈的表达着内心的激动,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获得新玩具的孩子。 信看了会儿藤原宗盛,然后又转过身望着黑鲤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嗯?你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当然是想要找一个没有你们人类的地方度过我那漫长的生命。” 黑鲤理所应当的说,说着,它又将目光投向了不知在想什么的信,盯了一会儿,问道:“怎么,难道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吗?” 信本来对黑鲤并没有什么想法,但它这么一问,他突然又有了收复黑鲤的想法。 黑鲤实力确实不错,无论是签订契约将其变成式神还是让其看家护院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他现在没有家,但家这种东西,迟早都是会有的。 将目光投向黑鲤,信问道:“你愿意追随我吗?我可以给你一个安定的地方。” “追随你?嗯……请容我考虑考虑。” 黑鲤陷入了思索当中,这毕竟不是什么鱼生小事,它得好好估量估量。 第九章 井口龙田 时间距离藤原宗盛取得双眼已经有一个小时了,此时的天空正下着倾盆大雨。 为了避雨,信和藤原宗盛正坐在一家名叫水谷茶屋的小店喝着热茶。 因为获得光明的缘故,藤原宗盛看起来十分高兴,从他俩进入茶屋以来,他就一直说个不停。 信坐在木桌前一边喝着茶一边把玩着腰间的黑鲤玉佩。 黑鲤并没有拒绝他的请求,对它而言,只要是能够找到安定的地方就够了,至于在哪里并不重要。 这个手指大小的黑鲤玉佩,正是那巨大的黑鲤,信为了携带它,所以才将它变成这副模样,只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它就会恢复原样。 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信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临晨两点多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转过脸望向满脸红润的藤原宗盛,信说道:“那个我想我也该回去了,时候已经不早了。” “啊,要回去了吗?我还打算带你去居酒屋喝点酒呢。”藤原宗盛有些失望的说。 不过失望归失望,他总不能阻拦信回家,于是结完账后他便和信一起走了出来。 门外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这是井口会社送给藤原宗盛的,里面坐着井口会社的司机。 藤原宗盛走到车前将车门打开,刚一打开,里面的司机就说:“十分抱歉藤原大人,副会长说让您在这里稍微等一段期间,他马上就会过来。” “嗯?什么意思,井口龙田是什么意思!他让我在这里等他做什么!”藤原宗盛像狮子一样咆哮着。 听到咆哮声,信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藤原宗盛压抑住怒火,闭上车门说:“没什么大事,只是井口家的那个小家伙有事情找我,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你就坐计程车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好,我知道了。” 信点了点头,走到一旁开始等待计程车。 在他等待计程车途中,藤原宗盛则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打起了电话。 雨没完没了的下着,因为深夜的关系,来往的车辆十分的稀少,信等了有十来分钟都没等到计程车。 看样子他还得在等一段时间,转过身,信打算回店里买一瓶水,正当他推门的时候,一阵汽笛声便伴随着灯光一同传了过来。 信重新转过身,只见到三辆黑色轿车正停在藤原宗盛面前。 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了八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他们腰间鼓囊囊的,像是装着什么东西。 看到这八个人,藤原宗盛的脸色变的更差劲了,他收起手机望向了中间那辆轿车。 中间那辆车的车门缓缓打开,车门刚一打开,一声充满野性的笑声便传入了信的耳朵。 “哈哈,藤原大人,看样子你已经取得你想要的东西了,既然你已经得到了鱼目,那按照约定,是不是该将鱼身送给我们来研究了。” 声音缓缓落下,一个体型魁梧,宛若熊煞的黑发男子从车上下来。 信朝着他看了一眼,这人应该就是之前那个井口龙田。 在信打量井口龙田的时候,井口龙田就像有感应一样紧皱着眉转过脸来。 被井口龙田这么一看,信便禁不住警惕起来,这个家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绝对杀过人。 井口龙田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信,正打量着,一个井口会社的成员就突然凑到他身边对他悄声说了几句。 那成员刚一说完,井口龙田便面色不善的朝着信走了过来。 这时,藤原宗盛突然闪身来到井口龙田面前阻止道:“你想要做什么!他是我的客人。” “哦~是藤原大人的客人吗?我怎么听说,黑鲤好像被这位叫做平信的阴阳师给收服了?” 井口龙田咧开嘴对着藤原宗盛笑了笑,笑过之后,他冷不丁的从腰间掏出一把银色的手枪对准了藤原宗盛。 在他掏枪的那一瞬间,他身后的那八名成员也齐刷刷的将腰间的枪械掏出。 信冷冷的看着这八名指着他的井口成员,接收了大量信息的他自然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他虽然是阴阳师,但却不是神,凭借他的反应速度,根本无法躲过手枪子弹。 攥起拳头将灵气遍布全身,信彻底变的警惕起来。 藤原宗盛感觉到信的灵气在发散,顿时便冷声说:“井口龙田,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什么叫过分?” 井口龙田瞪着藤原宗盛,一脸凶恶的说:“试问一下,我们井口会社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什么你要将价值极高的千年黑鲤让给那个该死的阴阳师。” 藤原宗盛冷视着井口龙田,气氛逐渐变的冰冷起来。 看着和井口龙田针锋相对的藤原宗盛,信开始不断地将灵气输入黑鲤玉佩当中,只要他有需要,现在随时都可以将黑鲤召唤出来。 对于信的小动作藤原宗盛是心知肚明,对此他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他明白,如果他处在现在这个环境,所做的绝对会比信还要多。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藤原宗盛说:“井口龙田,我敬重你的父亲,但现在,你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黑鲤的事我会向他亲自解释,我也会给你们井口会社一个彻彻底底的交代,希望你今天能给我个面子,带你的人回去,等我送走了我的客人我自然会回井口大厦。” “交代?你拿什么交代?自昨天早乙女美纱活下来开始我就已经不相信你了,现在……” 井口龙田咆哮着,正当他要继续咆哮下去的时候,他衣服中手机便响了起来。 听到手机铃声,井口龙田脸色复杂的将手枪放下,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 来电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爹井口一雄。 看到井口一雄的名字,井口龙田便咬着牙对面色温怒的藤原宗盛说:“好手段,竟然这么快就通知了我老爹,呵呵,藤原大人,我还真是佩服你。” 藤原宗盛闭着眼一语未发。 见藤原宗盛不搭理他,井口龙田便狰笑着对站在不远处的信说:“你是叫平信对吧,哼哼,我记住你了。” 说罢,他径直转过身钻入车中,轿车缓缓启动,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目送着井口龙田离去,藤原宗盛略带疲倦的转过身对信弯腰说:“实在是让你见笑了。” “没事,就是那个叫井口龙田的家伙袭击了早乙女美纱对吧。”信平静的问。 “没错,前天他向我索取了一个法器说是对付一个井口家的敌人,我以为是对付和他们一样的人,所以也没在意,没曾想竟然是对付早乙女家。” 藤原宗盛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本来一雄他已经和早乙女家的家主商量好了,但没曾想还没等半天,龙田他就突然纠集一些家老和一些小组组长进行反对,没办法,我们只好又取消了和他们的合作。” “……是这样啊。” 信转过身望向了路面,看着那反射着灯光的水面,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烦躁感,世界还真是糟糕。 藤原宗盛见信转过身,于是便继续说:“今天的事实在是抱歉,等过几天,我会亲自登门道歉。” “不用了。”信摇了摇头。 “嗯?什么,你是不打算原谅我吗?”藤原宗盛问。 “不,只是我已经打算离开这个城市了。” 信将目光投向了东偏北那个方向,那是东京所在的方向。 藤原宗盛皱着眉朝着信所望的那个方向望了望,望了一会儿便开口说:“你是打算去东京吗?” “没错,我从那边感应到了浓浓的生气,生气越重,人就越多,相对的,那些个以生气为食的鬼怪神魔也就越多,我想去那里看看有没有我可以生存的地方。”信说。 “生存……”藤原宗盛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仰起头看了眼雨幕,闭上眼说:“你应该会失望的,想要生存,光靠抓鬼除魔可是不够的,这个时代的人貌似更喜欢观星占卜。” “观星占卜吗……看样子无论是什么人都对未来感兴趣啊。” 信微微笑了一笑,他最不擅长的恰恰正是预知未来的观星占卜。 藤原宗盛见信发笑,心中虽然不清楚他为何而笑,但也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咧开发白的嘴唇微微一笑说:“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在劝阻,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嗯……明天吧,我得回去跟小野惠子道个别。”信想了想说, “小野惠子?是你寄宿的那个人家吗?” “没错,好像她和她父亲有什么矛盾。” “嗯……容我想想。” 藤原宗盛闭上眼想了想,找到关于小野惠子的情报后他才睁开眼说:“她父亲貌似欠地下钱庄一笔债,至于她好像是知道这件事,怎么?你打算帮他们?” “欠多少钱?”信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我当时所关注的只有你的情报,哈哈,如果你想要帮他,那我可以借钱给你。”藤原宗盛笑着说。 “不用了,早乙女家给了我些钱,应该够帮他们还清欠款……” 第十章 讨债人 凌晨三点,本是夜深人静的时间,但小野家的灯却依旧亮着。 此时的屋子中,小野惠子的父亲小野一夫正满脸愤怒的拿着手机打着电话,从他那涨红的脸看,他现在应该十分的羞怒。 “好了,我明白了,我会尽快给你们凑钱的,希望你们不要再给我增加利息了。” 说罢,小野一夫关掉手机并将其丢到了沙发上,那通电话不是别人,正是他借钱的那家地下钱庄。 起初他为了投资向地下钱庄借了有一百万日元,本以为很快就能还上,但没曾想,他竟然会被一直效力的公司辞退。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力来还欠款,瘫坐到沙发上,小野一夫拿起桌上的啤酒就打算往嘴里送。 正当他要喝到啤酒的时候,楼上便传来了小野惠子那失望的声音。 “爸爸,你究竟还要喝到什么时候。” 小野一夫的手停了下来,他僵硬的转过头,看到小野惠子那失望的脸后便低下头说:“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 小野惠子扶着把手走下了楼,她先是将桌上的空啤酒罐推到垃圾桶里,然后才坐到小野一夫对面的沙发上问:“咱们一共欠人家多少钱?” 小野一夫抬起了头,愧疚的看了小野惠子一眼,低下头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还是不要问了。” “什么和我没关系啊!明明你的钱大多都给我用了,你快说,咱们到底欠了多少。”小野惠子愤怒的问。 “唉。” 小野一夫痛苦的闭上眼,咬着牙说:“本来只借了一百万,但现在,他们却要我还三百万,我……对不起惠子,这件事你不要管,我会想办法给他们还钱的。” “三百万……” 小野惠子自语了一声,站起身小跑着上了楼。 听着小野惠子那咚咚的脚步声,小野一夫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如果不是他这么没用,那他的女儿就不会和他受苦。 “唉!” 重重地叹息一声,小野一夫拿过手机打算找朋友继续借钱,正当他拨号的时候,屋门就被刚走回来的信给推了开来。 看着走进门的信,小野一夫不禁愣了愣,这时,跑上楼的小野惠子正抱着三百万日元走到了楼梯口。 这三百万日元中,有两百万是信给她的,至于多的那一百万,则是她刚刚才从信交给她的那个手提箱中取出来的。 惠子在取钱的时候就一直抱着对信的愧疚,没曾想,她刚一取出来就看到了走进门的信。 看着正在关门的信,惠子赶忙低下头说:“信先生……” “啊。”信点了点头,问候到:“你们都还没睡啊,我还以为你们都睡了呢。” 小野一夫在昨天就已经从惠子那里了解到了信的来历,对于信帮助他女儿,他是心存感激的。 站起身将手机收回口袋,小野一夫弯下腰说:“信先生,请您原谅我昨夜的失礼行为。” “没关系的小野先生。” 信坐到了小野一夫对面。 见信坐下,小野一夫也坐了下来,这时,小野惠子则十分纠结的走到了信旁边。 惠子红着脸看了看信,心中纠结了会后便咬着牙低下头说:“信先生,我……” 还没等惠子说完,信便点头说:“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们家的困境我已经知道了,如果那些钱能够帮助你们,那便尽管拿去用吧。” 惠子的脸变得更红了,因为极度羞愧,她用牙齿咬破了内嘴唇,尝到鲜血的味道后她才将身后的三百万放到了茶几上。 看到自己女儿从身后掏出三摞崭新的万元大钞,小野一夫一下子便跳了起来,他瞪圆了眼望着钱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钱是从哪来的!” 小野一夫瞪着小野惠子,他知道,惠子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在这家里,可能有这么多钱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所不熟悉的信。 信站起来拦住了小野一夫,示意小野惠子以及小野一夫一起坐下后才说:“那是我送给惠子的,为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我才将这三百万送了惠子,所以,你就放心的用吧,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 小野一夫并不了解情况,但这并不代表小野惠子不清楚,她敢肯定,信之前送给她的是两百万而不是三百万。 将感动的目光投向信,惠子打算说感谢的话,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听到声音,信皱着眉的转过了身。 刚转过去,他就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是这里对吧,这里就是小野一夫的家吧。” “根据地址确实是这里,看这里的灯还亮着,那个小野一夫应该就在家里。” “既然他在家,那就尽快让他还钱,那个被开除的家伙,怎么还有可能还上欠咱们的钱,这座房子虽然有点旧,但用来抵债应该还是足够的。” 听到这些话,小野一夫顿时便按耐不住怒火站了起来,那群该死的吸血鬼,竟然想要他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家。 信朝着小野一夫看了一眼,摇着头说:“你先带惠子上去,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这样可以吗?”小野一夫面色有些挣扎。 “信先生……”惠子担心的喊。 “没事的,请相信我。” 信点了点头,拿着茶几上的钱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在他往门口走的时候,小野一夫便带着惠子上了楼。 信走到了门口,他刚要开门,门就被人从外面给踢开了。 踢门的是一个手握铁棒球棒的黄发青年,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身着西装的眼镜男和一个体型彪悍的口罩男。 口罩男看到信后便摘下口罩问:“你就是小野一夫吗?” “不是,你们是做什么的?”信问道。 “哼哼,这还用问吗?我们当然是来讨还欠款的,你是小野一夫什么人,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黄发青年一边抡棒球棒一边询问。 信平静的看了眼黄发青年,转过头望向他身后的口罩男说:“他暂时有事出去了,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找我。” “找你?你能替他还钱吗?”口罩男问。 “能。”信点点头。 见信点头,口罩男转过脸和眼镜男对视一眼,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后眼镜男便笑着接过对话。 “既然你能替他还钱,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那个小野一夫一共欠我们三百五十万,如果你现在有钱,就请还给我们吧。” “三百五十万?”信皱起眉头,问道:“你们确定吗?” “怎么你是不相信我们吗?该死的!”黄发青年举着棒球棒质问道。 信微微后退一步,摇头说:“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我这里只有三百万。” 说罢,他一把将钱丢到了地上。 一看到现钱,黄发青年的眼睛便亮了起来,他赶忙收起棒球棒就要弯腰捡钱。 正当他弯腰之际,落到地上的三摞钱就突然变成了三只紫色的鬼爪。 等人高的鬼爪一把便将青年抓住,还没等青年挣扎,就被另一只鬼爪给拍晕了过去。 接下来迎接他的,会是一个终身难忘的美梦。 信看了眼瘫倒在地的青年,抬起头对着被吓住的口罩男和眼睛男说:“怎么?你们在怕什么。” “该死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口罩男和眼镜男后退到了雨中。 信看着站在雨地的两人摇头说:“我什么也没做,你们退到雨中是不打算要钱了吗?” “该死的!” 口罩男瞪了信一眼,咬着牙从腰间掏出一把弹簧刀就要朝信这边冲来。 正当他往前冲的时候,那三只鬼爪就突然移动到他脚下将他先是绊倒然后又重重的拍了一下。 一脸凶悍的口罩男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那个眼睛男颤颤巍巍的看着信,在吞咽了一口口水后,勉强鼓起劲说:“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阴阳师。” “阴阳师?你在开什么玩笑,阴阳师怎么会有这种本事,那种只会糊弄人的家伙怎么会变出来鬼爪。”眼镜男后退着。 信静静地看着眼镜男,摇摇头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后退了。” “为什么要听你的!” 眼镜男怒喊一声,转身就要逃跑。 他刚一转身,铁门就冷不丁的合了上来,同时,合上的铁门在一瞬间变幻成了一张流着血的獠牙巨口。 看到这一幕,眼镜男吓的摔倒在了地上,这时,三只鬼爪已经朝着他飞了过去。 看着飞过来的鬼爪,眼镜男吓得立马捂住头喊:“不要!饶了我,拜托你,收了这些东西吧,菩萨啊,快救救我吧。” 信看着被吓的精神即将崩溃的眼镜男,平静的走到雨中问:“他到底欠你们多少钱?” 眼镜男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含着泪举起一根手指说:“一……一百万,拜托你,饶了我吧。” 信看着眼镜男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后才挥手将一切都恢复正常。 看到鬼爪和巨口消失,眼镜男立马转过身就要往车里跑。 见他逃跑,信用灵气提起眼睛男的同伴一把将其丢进了车中,同时还顺便丢去了一摞日元。 眼镜男见同伴和钱被丢过来,转过身畏惧的看了信一眼后便颤抖着将小野一夫的欠条撕下来丢到了水中。 做完这些,被吓破胆的眼镜男立马开着车载着同伴逃离了这个让他终生难忘的地方。 第十一章 新干线,前往东京 解决掉前来讨债的人,信转身重新回到了屋子里,此时小野一夫已经和他的女儿小野惠子走下了楼。 在楼上他俩虽然不清楚下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父女两明白,信已经将他们家的麻烦给解决掉了。 欣喜而又感动的站在楼梯口,小野一夫弯下腰打算道谢,他刚一弯腰,信的灵气便将他搀扶了起来。 “小野先生,你不用这么客气,这些对我而言只是十分轻松的一件小事。” 信走到小野父女面前,伸出手在两人肩膀轻轻点了一下后才继续说:“等天亮了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到时候你们还要照顾好自己。” “你要走了吗信先生?”小野惠子神色复杂的盯着信。 “没错。”信点了点头,平视着惠子说:“现在我已经基本了解这个世界了,我想,我也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 “天一亮就要走吗?需要我们来送送你吗?”小野一夫问。 “不用了。”信摇了摇头,望着惠子说:“你们不用送我,惠子,你应该还在上学对吧。” “嗯……” 惠子咬住下唇低下了头。 信见惠子这幅模样,于是便笑着说:“放心,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说你,只要你努力就好了,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你所选择的,我都会替你高兴的。” “……谢谢。”惠子点了点头。 见惠子这般,信也不在多说,转过身将手机号留在一张纸上后他才继续说:“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一辈子也不会改变,有什么事你们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 小野一夫接过纸看了看,点头说:“我知道了,那今晚你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嗯……”信抬起手思索了小片刻,摇头说:“天色已经不早了,我想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毕竟前往东京的路途还是很遥远的。” “这样啊。”小野一夫点了点头。 这时,小野惠子强忍住心中的那丝感伤对信说:“你房间我已经收拾了两遍了,你随时可以休息。” “嗯,麻烦你了,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信对着惠子微微一笑,然后顺着楼梯上了楼,长夜漫漫,他得尽快入睡来补充体力。 目送着信上楼,小野惠子起身打算回自己房间。 就在这时,小野一夫突然抬起手喊:“惠子,你在想什么吗?” 小野惠子的步伐停了下来,她摇摇头说了句没什么后便小跑着上了楼。 小野一夫见惠子离开,于是便默不作声的坐到了沙发上。 夜逐渐恢复沉寂,除了屋外的雨声,就只剩下了人的呼吸声。 中午十二点,经历了一夜风雨的天空变的无比蔚蓝,太阳照射在新干线的新大阪站上。 站中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声音使得空间嗡嗡作响,即使是闭着眼待在候车室中,也无法使剧烈跳动的心变的平静下来。 此时,信正拿着车票跟在一群前往东京的旅客身后,其实他从十点多就已经来到这里了,但因为没有身份证明而无法购买车票,为此他还特意麻烦藤原宗盛才弄到车票。 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车票,确定车票没问题后信又朝着那些个叽叽喳喳的游客看了眼。 真是搞不懂那些花了大量金钱来旅游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话,从他站在这里开始,他们就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 信朝着前面那个和女孩子聊个不停的中年地中海大叔看了眼,低下头打算掏手机看时间,他已经在这里等的够久了,如果让他继续在这叽叽喳喳的环境待下去,那他肯定会崩溃的。 信打开了手机,正当他打算看时间的时候,车站广播就突然传来声音说列车已经到站。 听到列车到站的消息,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停下了声响,人群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向着列车前进。 信跟在人群之中,虽然他想稍微走快点,但人群并不这么想,不得已,他只好保持和人群同样的速度。 乘客陆陆续续的进入列车,信也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靠近他的几个位置,竟然没有一个人做,难道他长的很可怕吗? 信充满怀疑的将目光投向车窗,看着窗外那缓缓移动的风景,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当中。 列车已经启动,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大概过上三个多小时,他就会抵达东京,但愿那里会拥有数量众多的鬼怪,不然的话,他就要重新寻找目的地。 闭上眼,信靠在松软的靠椅上补起了觉,虽说他昨晚也休息了一段时间,但那一段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不到八点他就醒来离开了小野家。 人在睡着时是最没有警惕的,信自然也不例外,在他睡着的时候,一些和他坐在同一车厢的人都以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这个车厢。 等列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信所在的车厢中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此时的信依旧处在睡眠当中,对于外界所发生的一切,他一概也不知道。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列车依旧行驶,长途的跋涉使得精力再过旺盛的人也不禁陷入了梦乡。 和行驶的列车相比,车厢内实在是安静的可怕。 此时,一个坐在和信相邻车厢的白发老人突然拄着拐从座位上站起,他慈祥的看了眼全部已经陷入昏睡的旅客,点着头朝着信所在的车厢走去。 拐杖砰砰砰的直作响,这样的响声,绝对能够使沉睡的人苏醒,但即便是这样,沿途的旅客也丝毫没有转醒的痕迹。 老人一步一步的跨过座位朝着信走去,等他走到信所在的那节车厢的时候,信腰间所挎的那个黑鲤玉佩就突然碎裂。 随着一团黑烟,巨大的黑鲤突兀的出现在了过道当中。 黑鲤警惕的盯着老人,张开口说:“离开,这里不是你该靠近的地方!” 老人对黑鲤的话置之不理,只见他慈祥而又温和的笑了笑,在微笑途中,他还轻轻的用拐杖顿了下。 虽然老人的动作很轻,但那拐杖所发出的刺耳怪声却一点也不小,也不知是鱼耳和人耳有区别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缘故。 黑鲤在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就膨胀着化成了一团黑烟,黑烟出现没多久,就又重新变成玉佩挂到了信的腰间。 老人看着玉佩点了点头,松开拐杖抬起右手说:“醒来吧,醒来吧……” 古老而又悠扬的声音回荡在车厢内,没一会儿,信的身上便散发起了柔和的白光。 看到白光出现,老人点了点头然后躺到一个座椅上闭上了眼。 他刚一闭眼,一团白光便从信身上飞了出来。 那白光在半空飘荡了没多久,然后慢慢变成了信的模样。 此时,信的意识正寄托在这个虚幻的身体中,其实说这是身体是不准确的,准确的说,这应该被称为生魂。 所谓生魂,便是生者在特定条件下脱离肉体的灵魂,现在的信正是处在生魂状态。 信困惑不解的飘在车厢当中,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在睡着时可没有施展什么术法,没有特定的术法,他是很难脱离身体的。 皱着眉低下头看了眼他那沉睡的躯体,信控制着自己的生魂朝着躯体飞去,虽然灵魂长时间脱离身体对他并不会造成什么损伤,但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总是令他感到不舒服。 信一头朝着身体扎去,眼看着他就要回到身体中的时候,他的身体那里就突然冒出一个等人大小的石门。 古朴的石门上刻着两个有着精干肌肉的獠牙恶鬼。 看到这扇门,信硬生生的止住了身体,看样子他变成这样并不是因为偶然,而是有人特意将他给变成这样的。 皱着眉挥手朝着石门射去一道流光,流光消散,石门化作白光变成了一个身着狩衣的长须中年人。 中年人带着笑容对信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在下道也,冒昧打扰阁下了。” “道也?你也是阴阳师?” 信语气不善的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吾等所追寻的又何尝只是所谓的五行之法、阴阳之道。”道也笑着摇摇头说。 “……” 信默不作声的看着神色淡然的道也,他搞不明白,这个道也找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心中估量了片刻,信眯起眼问:“既然你不是阴阳师,那为何要将我的生魂唤出来,你找我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找阁下并没有其他想法,其实我只是想问问阁下,你所追寻的真的是所谓的阴阳之道吗?” 道也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难以摸清他的真正想法。 信皱着眉看着道也,理所应当的答道:“当然,不追寻阴阳之道,难道还有什么其他东西更值得我去追寻吗?” “当然有,世间的道有千万之多,为何你要痴迷于阴阳之道,难道阁下你就不好奇你的记忆为何会消失不见吗?” 道也带着让人讨厌的笑容望着信。 信抬着头死死地盯着道也,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目的…… 第十二章 神不在焉的信 面对信那死勾勾的眼神,道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他依旧保持着他那平静而又淡然的微笑。 信看了他好几眼,最终还是闭上眼说:“不,我并不关心我的记忆,只要阴阳术还在,那就足够了。” “是这样吗?” 道也摇了摇头,摊开右手从中召出了朵金色的莲花。 看到这朵金莲,信便不由自主的问:“你是佛家的?” “不,并不是,我追求的道并不只是那些个固定的道。”道也摇着头,似乎对信有些失望。 信不解的望着道也,固定的道?这家伙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 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眼道也的装扮,从他的装扮来看,是彻彻底底的阴阳师。 无论是他身上的狩衣,还是手上的蝙蝠扇,都表达着他是阴阳师的身份,既然他所谓的道不是阴阳之道,那他为何又要如此打扮呢? 信望着道也,问道:“既然你的道不是阴阳之道,那为何要做这副打扮?” “衣物只为遮体,身着狩衣也好,外披僧袍也罢,无论如何都只是为了遮体而已,这并不妨碍我追寻我的道。” 道也打开了他手上那把黑色的蝙蝠扇在下巴那里扇了扇。 看着泰若淡然的道也,信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种焦躁。 皱着眉将心中那种焦躁压下,信闭上眼说:“既然什么都妨碍不了阁下,那还请阁下让上一让,我已经不想在和阁下谈下去了。” “已经不想再说了吗……” 道也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感伤,他深深地看了信两眼,合起蝙蝠扇转过身说:“罢了,既然你不想再说,那我也不再烦你,但愿你能真的找到你所追求的。” 话音落下,道也的身躯化作万道流光消散。 看着那宛若萤火虫一般的流光,信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真正想要追求的难道不是所谓的阴阳之道吗?如果不是,那又会是什么呢。 闭上眼想了一想,信什么也没有想出来。 重新睁开眼看了下那不知何时已经关掉的监控器,信控制着生魂重新钻进了身体当中。 生魂入体后没多久信便从黑暗中醒了过来,他呆呆的看着车窗外那不断闪过的景色,不禁陷入了沉默当中。 过了一会儿,那些个乘客也幽幽的醒了过来,对于沉睡时所发生了什么,他们是一概不知,他们所知道的,是他们做了个美梦。 列车缓缓行驶,列车内的广播罕见的从提醒各种东西变成了列车长的道歉,具体内容大致是提供服务不周之类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这次班次的乘客而言,这只是一次寻常的旅途,而对信而言,则是难以探究清楚的困惑。 那个奇怪的道也究竟是什么人,他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一切都是未知。 此时此刻,信突然有点后悔,如果他记忆中再多点关于观星占卜之类的东西那该会多好,这样的话,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知道。 满是心事的跟着乘客走出车站,信迷茫的行走在街道上,一时间,他突然失去前进的方向。 呆呆的站在原地,信朝着那车水马龙的马路看了眼,看着那哗哗而去的汽车,他不禁自问道。 “这个世界,真的适合我这样的人存在吗?” 信的问题无人能答,即使是有人听到也不会去回答他,对于陌生人而言,远离胡言乱语的人才是最正确的。 既然没人能够回答,那信自然也不会在原地停留多久,他随便找了个方向,然后一步不停的开始走了起来。 既然暂时无法确定目标,那就暂时先慢慢走吧,终有一天,他会寻找到属于他所追寻的目标,无论那一天有多久,他都会慢慢的寻找下去。 就这样,信随着忙碌的人群离开了车站大街,从他前进的方向看,前方正是号称动漫圣地的秋叶原。 时间渐近黄昏,昏黄的阳光伴随着五彩的灯光照耀在秋叶原的大街上。 在秋叶原里,动漫角色的海报随处可见,除了那些个动漫角色的海报外就数粉色的明星海报最多。 信低下头两眼无神的走着,至今他还陷在道也所说的话中。 对于信的状态,路上没有一个人会关心,没谁会关心一个穿着西装留着长发的陌生人,即便那个陌生人看起来有些俊朗。 不过不关心并不代表没人注视他,从信踏入秋叶原大街那时起,已经有好几个来这里的女孩偷偷的看他了。 但也仅仅只是局限于偷看而已,这些女孩们并没有跑上去打扰信,一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二则是因为她们一想靠近,就会心生一股淡淡的畏惧感,正是因为如此,信才不受打扰的走到了这里。 没人打扰的信走过了有七八个发传单拉客的女仆,等他走到一家奶茶店的时候,一个身体瘦弱的女仆突然克服了那股畏惧感向信问道:“你好先生,有兴趣来我们奶茶店喝一杯暖暖的奶茶吗?” “……奶茶。” 信被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拉回了现实当中,他先是迷茫的朝着四周看了眼,然后才面向那个马尾女仆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啊!” 被问住的女仆藤田百合子惊叫一声,她被信这个问题问住了,他不知道这里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他是迷路了。 藤田百合子朝着神色严肃的信多看了两眼,抿着嘴介绍道:“这里是秋叶原,是东京地区最大的动漫圣地。” “动漫圣地?” 信回想起了藤原宗盛给他的信息,从中了解了所谓的动漫圣地具体是什么后他才将目光转移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穿着稍微有些露骨的女仆身上。 其实那个女仆只是穿着超短裙而已,但即使是这样,对思想保守的信而言已经是超级露骨了。 偷偷的朝着那个女仆看了一眼,信微红着脸向藤田百合子问:“你刚刚是在问我要喝奶茶对吧?” 一听信谈及奶茶,藤田百合子便笑起来说:“是的,我们的藤田奶茶屋就在你背后。” 说着,她伸手拉住信的胳膊转过了身。 刚一转身,信便看到了她所说的那个藤田奶茶屋,奶茶屋的店面不算大,看起来像是个大长方体,里面的客人三三两两,但外带奶茶的人却特别多。 就他观察的这一小段功夫,已经有两个顾客捧着热乎乎的奶茶离开了。 信朝着店内多看了一会,转过脸点头对藤田百合子说:“那就麻烦你给我来一杯奶茶吧。” “好的,请随我来。” 藤田百合子笑着将信引进了奶茶屋,在屋子里制作奶茶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她看起来和藤田百合子有几分相似。 信跟着藤田百合子坐到椅子上,还没等他多问几句,藤田百合子就鞠躬走了出去。 见她离开,信只好向正在制作奶茶的妇女要了一杯原味奶茶。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的从奶茶屋中度过,因为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的缘故,信已经坐在奶茶屋喝了将近有三升奶茶了。 如果有人买这么多奶茶的话,那身为店长的藤田幸子肯定会十分高兴,但要是有人当着她面喝这么多,而且还一块钱没付,那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时至晚上十一点多,来店里喝奶茶的人已经比之前少了很多,信坐在原位置上一边用手机搜寻他想要的信息一边用吸管吸着奶茶。 其实他并不是不想付钱,而是他现在正沉浸在手机的网络世界中,沉浸在一个世界的人是难以被现实中的事物所唤醒的。 难以唤醒也就罢了,关键还没人提醒他,他只有在奶茶喝光的时候才会清醒过来。 因为是深秋的缘故,秋叶原大街在这个时候已经冷清了许多,三三两两的游客蜷缩在衣服中,在外面站街的女仆也大多已经收到报酬离开了这里。 藤田百合子和她的母亲藤田幸子站在柜台那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朝着信那边望去,信已经在这里坐了有五个多小时了。 且不说有没有影响她们生意,单就说他这样坐着,难道就没有一点觉得不舒服吗? 百合子朝着信偷看了一眼,凑到她母亲耳旁悄声问道:“妈,他该不会是没钱付奶茶费吧。” 藤田幸子皱了皱眉,她仔细盯了一会儿信身旁的手提箱后才低声说:“我看不像,那个手提箱我见过,据说要将近百万日元,能用得起这样东西的人,应该不会付不起奶茶费。” 百合子闻言眼睛发亮的朝着信身旁的手提箱看了看,饱足眼福后她才略显纠结的说:“可是咱们也快要关门了,总不能让他一直在这里待着吧。” 幸子闻言白了百合子一眼,撇着嘴说:“还不是你把他请进来,你去提醒他一下吧。” “啊,要我去提醒啊,这……” 百合子想要拒绝,但看到她母亲的白眼后就只好打开柜台门朝着信走了过去。 第十三章 秋叶原的天桥杀人魔 怀着忐忑的心情,百合子走到信的身旁,她偷偷的瞥了一眼信的手机,发现他正在浏览一些人尽皆知的信息。 虽然她对此感到奇怪,但还是伸出手轻声喊道:“先生……” “嗯?” 信回过神来,他揉了揉眼睛,然后才转过脸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百合子面色有些纠结,“那个先生,其实我们的营业时间已经到了。” “营业时间到了……” 信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站起来说:“是这样啊,看来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那么我一共消费了多少钱。” “嗯,您一共消费了六千元。” “六千啊。” 信打开手提箱从中抽出一张面额一万的钞票。 在信取钱的时候,百合子和一直注视这边的幸子都同时看到了手提箱中的钱,大量的现金让两人的呼吸都不约而同的变的有些急促。 这么多的钱她们不是没有,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钞票。 “这些应该够了,多的就当是我的歉意吧,毕竟在你们这里待了这么久,实在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信将钱递给百合子,转身便要往店外走。 正当他走到门前准备推门的时候,突然像想起什么的幸子就开口提醒道:“那个客人,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可以,您最好还是坐车回去,最近这里并不安全。” “不安全?” 信疑惑的回过头打算询问幸子,就在他回头之际,店外不远处的的人行天桥那里就突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啊!不——” 听到声音,幸子和百合子身躯一震,那绝对是惨叫声,难道说那个传说中的变态杀人魔已经跑到她们这里了。 和藤田母女的畏惧不同,信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已经急忙推开门跑到了大街上。 街上可不像店里那么温暖,他刚一出门,就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风,风中除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还有一丝淡淡的阴气。 嗅到不寻常的气息,信立马调动灵气打开了阴阳眼。 阴阳眼所看到的世界是一片灰色,除了阴气外,其他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会呈现灰色。 在一片灰色的世界中,信看到了一缕缕宛若黑烟的阴气,顺着阴气,他缓缓抬起头。 只见到,在百米开外的人行天桥上,一个身上缠着浓厚阴气的男子正把着栏杆不断的往下看。 下面的公路上躺了一个头破血流的尸体,看样子那个尸体应该就是那个发出尖叫的人。 信关掉阴阳眼小跑着朝着天桥奔去,和他一起奔跑的,还有一些个被吓到的行人,只不过他们方向不同。 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就是远离并报警,一些确定好位置的行人正站在安全的地带用手机向警视厅说着这边所发生的一切。 “喂~是警视厅吗?这里是秋叶原大街的天桥附近,刚刚有个秃头大叔杀了一个正在过天桥的行人……” 在一些人报警的时候,信已经冲上天桥来到了那个杀人的秃头大叔面前。 此时,本应该逃跑的秃头大叔正瘫坐在天桥上不断的自语。 “不,这不可能,我怎么会杀人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究竟做了什么!呜呜,拜托,菩萨救救我,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没有……” 看着精神崩溃的秃头大叔,信走过去抬起手用灵气将其环绕一圈,灵气刚转了一圈,一团浓浓的黑烟就突然从中年大叔耳朵中飞了出来。 因为夜色的缘故,看到这一切的只有信一人。 信皱着眉看着那刚一出现就飞速往人群中钻的黑烟,那东西其实是阴气,准确的说应该是有灵智的阴气,虚无缥缈的阴气一旦产生灵智,就会幻化成可以附着人体作恶的鬼怪。 从那眨眼间就窜到人群的速度来看,它应该害死过不少人,不然它的速度不会这么快。 确定了杀人的真正凶手,信走到那个中年大叔面前说:“好了,你不要再这样了,杀人的不是你。” “不是我……” 中年大叔带着希翼的眼神望向了信,望了一会儿后他就一把抓住信的裤腿说:“你知道不是我对吧,我真的没想杀他,我只是想将挡我视线的人推开,没曾想他竟然就那么摔了下去……” 话一说完,中年大叔又颓废的松开了信。 “完了,我的人生完了,如果我不推他,那他就不会死了,如果我不来这里,那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呜呜,我完了,我的未来我的家全都完了。” 中年大叔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见他这样,信也不打算在劝慰他,毕竟他的任务只是对付鬼物。 转过身信打算离开这里去追踪那个鬼物,虽然鬼物已经躲到了人群中,但只要他一打开阴阳眼,就一定能够追踪到它,只要给他时间。 信朝着天梯下走去,在远处围观的人见和杀人者有接触的信打算离开,于是便纷纷猜测起来。 在一些脑洞大开的围观者脑中,已经脑补了一个笨蛋有钱人雇凶杀人,然后又亲临现场的故事。 对于旁人的想法,信是一点也不关心,他们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貌似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他们不妨碍他那就尽情的无视他们。 信走到了天梯台阶那里,他已经调动起灵气打算开阴阳眼,正当他调集灵气的时候,那具尸体中就缓缓飘出了一个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够看见的游魂。 这是一个无意识的游魂,按照习惯,信挥手将游魂收入手中吸收,就在他吸收游魂体内的能量时,负责管理杀人案件的搜查一课成员已经开着车来到了人群外。 惯于处理这种案件的搜查一课成员迅速隔离了人群来到了犯罪现场当中,本来他们以为犯罪现场只会有犯罪嫌疑人和死者,没曾想竟然还有一个行为鬼鬼祟祟的年轻人。 穿过人群的搜查一课巡查仓木樱在迅速浏览现场后便带着不善的眼神跑到了信的面前。 “抱歉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嗯……你是什么人?” 信打量着仓木樱,她的身高有一米七左右,容貌还算不错,留着不算太长的马尾。 仓木樱听到信的询问,立马掏出证件说:“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仓木樱,请你配合调查。” “调查?你们要调查什么?”信问。 “当然是杀人事件了,我问你,你和上面那个犯罪分子有何关系。”仓木樱不善的问,看样子她将信当成那个大叔的同伙。 信朝着下面那围过来的其他搜查一课成员看了眼,如实说道:“我不认识那个大叔,而且那个人并不是那个大叔杀的。” 一听这话,仓木樱瞬间就像炸了毛一样大声喊道:“什么!你在开什么玩笑,这里几乎所有人都看到那个大叔将那个可怜的青年人推了下来,你却说不是他干的……” 因为她声音实在是有些太大的缘故,大量围观者的目光被吸引到了信这边。 被这些人注视,信面不改色的说:“确实不是那个家伙做的,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能让一下吗?我还有事要做。” 仓木樱闻言就要拒绝,她一看信就是那种阻碍公务的人,这样的人最好是抓起来然后狠狠地……嗯……貌似她这份职业不允许打人。 强忍住心中那股揍人的想法,仓木樱打算先把信拷住,她刚升起这个想法并打算将其付之于现实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声音便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仓木警官,你究竟在干什么!” 声音落下后没多久,一个中年警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不是别人,正是现任搜查一课课长的佐藤近男。 按道理这种行动他本不应该来,但因为这已经是秋叶原的第五起天桥杀人事件了,所以他才会特别来到现场。 本以为这次会像之前那样现场只剩下死者和一直说“不是我做的”的犯罪嫌疑人,没曾想,这一次竟然会多一个貌似和这起事件有关联的年轻人。 绕过准备说抱歉的仓木樱,佐藤近男走到信面前说:“抱歉失礼了,在下是搜查一课的课长佐藤近男,不知阁下是……” “信。”信不带生气的说。 “信,原来阁下叫做信啊。”佐藤近男念了一声,然后望着一旁正在被往车里送的中年大叔向信问:“不知信先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常理,和这件事无关的人都会选择围观或是远离。” 佐藤近男笑着,从他的笑容中,信看到了深深地怀疑,看样子这个佐藤近男认为他和这件事有关联。 此时,精神崩溃的大叔已经被送进了车中,从那些个围过来的搜查一课成员看,接下来被送进去的应该就会是他。 见状,信只好对佐藤近男说:“看样子你们已经怀疑我了,既然这样那就带我去可以让我解释的地方吧。” “哈哈,抱歉,既然这样那就拜托你跟我走一趟了,等我们调查清楚,我会亲自送阁下离开。” 说罢,佐藤近男给了立在一旁的仓木樱一个眼神,看到自家老大的眼神后,仓木樱立马掏出一个手铐将信拷上然后带进了车里。 第十四章 追踪恶鬼 警视厅审讯室内,不算太大的空间让人感到极其压抑,除了这小小的空间,还有桌上那让人睁不开眼的台灯,也不知道那是那家灯泡厂生产的,竟然将灯光弄得那么亮。 信闭着眼坐在椅子上,在他对面是神色极其愤怒的仓木樱,负责询问信的人恰恰正是她。 从他来到这里开始,她就按照规定向信询问问题,可无论她怎么问,他都说不知道或是不清楚。 每个犯罪嫌疑人都会以这样的借口来为他们摆脱罪行,仓木樱相信,信也是这样,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脱罪。 如果犯罪嫌疑人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坦白他们的罪行,那世界该会多么美丽。 仓木樱站起来在审讯室走了两步,她得克制住她那揍人的欲望,这个该死的信,嘴巴竟然比钢筋还牢固,她都审讯了他整整两个小时了,竟然连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 再这样下去,她的同事岂不是会怀疑她的办事能力。 转过脸,仓木樱像狼一样恶狠狠地盯着紧闭着双眼的信。 “该死的,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你和那个杀人凶手到底是什么关系!” 信虽然闭着眼,但却无法挡住那足以穿破眼皮的灯光,仓木樱这样的问题已经问了不下十数句,他的回答都是没有任何关系,他没说谎话,但她却一个字也不信。 没办法,局面再次变的僵持下来。 仓木樱见信这次都不回话,瞬间就怒不可止的将手按到了手枪上,就在她快要掏枪的时候,审讯室的门一下子就被刚刚过来的佐藤近男给推开了。 佐藤近男手上提着信一直携带的手提箱,里面放着从信身上收缴到的黑鲤玉佩以及早乙女美纱送给他的手机。 本来他是想借助信的手机来调查他的具体身份,但没曾想,他刚调查开信手机里的那个手机号,就有和他相熟议员给他打电话。 如果只是一个议员到还罢了,关键是那个议员刚挂电话,早乙女家的律师团就接着给他打来了电话,同时,还有他的上司警视厅厅长打来的电话。 出于不得以,他只好带着上面的命令来这里释放信。 将手提箱放在桌上,佐藤近男掏出钥匙解开了信手上的手铐。 见佐藤近男将手铐解开,仓木樱便难以置信的问:“课长!你这是在做什么!” 佐藤近男看了她一眼,开口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待会我再给你解释。” “什么!你在说什么!” 仓木樱紧皱着眉,这一刻,她的脑海中突然涌出了一些常见的电影镜头,搜查一课的课长该不会被这个家伙背后的势力收买了吧。 不行!她绝不能看着罪犯被释放。 几乎是在一瞬间,仓木樱在下定主意后便退到门前掏出了手枪。 “课长,我不允许你放了这个家伙,要知道今天已经是第五起天桥杀人案件了,好不容易咱们才抓到一个有可能谋划犯罪的人,难道你就要为了一己之私而放了这个家伙吗!” 仓木樱的咆哮让佐藤近男感到头疼,在他得知仓木樱会进入他搜查一课的那时起他就已经猜到仓木樱会给他惹事情,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难道现在的巡查都不懂的尊敬前辈吗? 佐藤近男自问了一句,走到仓木樱面前摇头说:“我不想再多说,这次我们真的是抓错人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看我们收集到的资料。” 听佐藤近男这样说,仓木樱也知道现在她是无法阻拦信离开了,咬着牙将枪收起,她在看了信一眼后便小跑着消失在了过道当中。 佐藤近男见仓木樱离开,顿时便松了口气说:“唉,实在是抱歉,她的正义感实在是太重了。” “没关系,至少她还有正义感。”信摇摇头说。 “是啊,至少她还有正义感,不像我……”佐藤近男略有深意的看了信一眼。 对于佐藤近男的眼神,信并不是十分在意,现在最令他在意的还是那个附身杀人的鬼物,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 站在一旁的佐藤近男见信不在意他,于是便说:“那么咱们还是先去外面吧。” “好。” 信点点头,然后跟着佐藤近男一路离开了警视厅。 送信来到外面后,佐藤近男就转身回到了警视厅中,现在时间是凌晨,但路上的车流并不比白天少上多少。 信站在警视厅外,抬起手拦了一个计程车后便让司机载着他向秋叶原驶去,他得去寻找那个鬼物。 计程车消失在了警视厅外,在计程车离开没几秒,一辆白色的轿车就从警视厅的停车区开了出来,从行为看,这辆车应该在跟踪信所乘坐的那辆计程车。 对于身后跟踪他的车辆,信其实是有察觉的,但就算察觉到了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信靠在车座上闭着眼回忆着,从那个鬼物的行为看,它应该是想借助那个大叔的身体杀人然后在吸取被害人的灵魂。 这一点是很容易想明白的,但令他费解的是,那个家伙为什么会在他都已经施展咒术的时候才现身,难道这个时代的鬼怪都不明白阴阳术法对他们的威胁性吗。 信思索着,正当他要继续思索下去的时候,他的手提箱中就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有人给他打电话。 睁开眼将手机取出,信看了眼来电人,然后将其放在耳旁说:“美纱小姐。” “信先生,听说你被搜查一课抓了,没受伤吧?” “我没事,这次还是多亏了你我才能这么快出来,实在是太感谢了。” “没关系的,相比起你帮助我的,这只是一些小事情罢了,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东京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早乙女美纱在电话那头略带责怪的说。 “嗯,我本来是不想麻烦你,没曾想最后还是麻烦到了。”信点头说。 “我倒是希望你多麻烦我呢……对了,你找到住的地方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这就让雅子去接你。” “不用了,我能照顾自己,时候已经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嗯……那好吧,那你也早点休息,等你有空了再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在。” “知道了,那么我就先挂了。” 说罢,信关掉了手机并闭上了眼。 计程车缓缓前进,用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抵达秋叶原的藤田奶茶屋,此时的奶茶屋已经关了灯,街上的大半商铺也都停止了营业。 信走在无人的大街上,从风中,他还是能够闻到一股常人所难以闻到的阴气。 阴气在常人的嗅觉中只是一种不舒服的气体,而在他这样的修行者的嗅觉里,却是一种极其刺鼻的味道。 当然,闻到刺鼻味道的前提是他们催动灵气,没有灵气的阴阳师也就比普通人多明白一些东西而已。 沿着阴气,信来到了之前人群所在的地方,在这里还有一丝丝没有消散的阴气。 通过阴阳眼,信打量了几眼飘散在半空中的阴气,就在他尝试着通过这些阴气来搜寻那个鬼物的行动轨迹时,一直跟踪他来到这里的仓木樱就从车上走了下来。 此时的仓木樱正披着一件灰色的女士大衣。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信关掉阴阳眼转过了身。 “你跟着我是想要做什么?”信望着仓木樱问。 “你最好不要乱说,我只是恰巧路过这里而已。” 仓木樱走到信面前冷冷的说。 见她这样,信也懒得搭理她,撇了撇嘴后信便重新调动灵气搜索起了鬼物离开所留下的痕迹。 因为他隐藏灵气的缘故,在仓木樱眼中,信只是在闭目养神。 虽然她对于信的行为感到十分费解,但还是没有打扰他,毕竟,她只是在恰巧路过而已。 信在搜索痕迹,但仅凭那断断续续的阴气是很难追踪到鬼物的,为了获得更多的信息,他只好沿着阴气不断的往前走。 见信移动,仓木樱也只好跟着一起移动,她倒是想看看,信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她可不相信他是个无辜的路人。 一路走到一条较为漆黑的街道,街道两旁的商铺都关着,路灯的灯光也比较暗淡。 这样的环境在黑夜中无疑是比较糟糕的,虽然这里很糟糕,但这里的阴气却要比之前还要浓郁,看样子那个鬼物应该躲在这条街的最深处。 确定了方位,信关掉了阴阳眼大步奔走起来,跟在他身后的仓木樱见他快步移动,于是也快步跟了上来,为了安全起见,她还特意将手按到腰间,那里插了一个警视厅发放的甩棍。 这个甩棍被她改造过,除了拥有甩棍的基本功能外,还可以在一瞬间释放足以使壮汉昏迷的电流,就信那匀称的身板,这样的电流绝对能让他昏倒。 跟在信身后,仓木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令她没注意的是,一个落在地上的塑料袋此时正无风自动的跟在她身后。 第十五章 无形之风 这条漆黑的街道是越往里面环境越黑,走到一半的时候,几乎已经失去视野,眼前除了漆黑以外就在什么也不剩。 对于这样的环境,信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脚步不停的往里走着,倒是跟在他身后的仓木樱反而却停了下来。 她犹豫的看了眼前方,伸出手喊道:“喂,你不需要灯吗?” “不用。” 信脚步不停的回了一声。 见信脚步不停,仓木樱只好掏出手机用手机那微弱的光芒来照路。 起初她还特意跟信保持了一小段距离,但走到后面,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怎么回事,等信停下来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快要跟他贴到一块了。 仓木樱停下脚步望着眼前那正四处张望的信,疑惑的问:“你在看什么?” “……” 信没有回应,而是直接转过身一把将等待回话的仓木樱给拉扯到了身后。 被信这么一拉,仓木樱吓的立马掏出甩棍准备攻击信,但还没等她按到开关,信就突然转过脸说:“如果你想活着就最好不要乱动。” 仓木樱愣在原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用手机四处照了照,地上除了被人丢弃的垃圾外就只剩下了散发着腐臭味的污水。 对于仓木樱的小动作,信是一点也不关心,他此刻正开着阴阳眼死死地盯着那一直跟到这里的塑料袋。 在阴阳眼的视觉中,塑料袋里是一团不断翻涌的阴气这阴气和他正在追踪的阴气极其相似,但还是有一丝细微的差别。 看样子,他是找错了目标,在他离开的那一段时间,还有其他鬼物前往过那里,怪不得他一路走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汇集灵气来到手上,信挥手召出一条火蛇。 紫色的火蛇张嘴就朝着塑料袋冲了过去。 看到突然出现的火蛇,仓木樱一下子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敢肯定,她没有做梦,这个被她认为有犯罪嫌疑的男人竟然挥手召出了一条火蛇。 天啊,这也太违背科学规律了。 火蛇将塑料袋点燃,躲在塑料袋中的阴气飞到空中四散开来。 见阴气四散开来,信结印将火蛇变成一道火墙,火墙刚一成型,那阴气就又聚合起来幻化成了一只和婴儿一样大的灰色鼬鼠。 虽说它是鼬鼠形状,但它的背部却长着一双宛若蝠翼的黑色翅膀。 化形的鼬鼠尖叫一声,然后后跳到了一个垃圾桶上,它刚落下去,前爪就猛地伸长了有十厘米左右。 看到它变成这副模样,信便根据脑海中的百鬼图说:“这里竟然还有镰鼬,怎么只有一只,这种精怪不是喜欢群居的吗?” 话音刚落,他身后就突然响起了两声落地声,伴随落地声一起出现的,还有两声刺耳的尖叫。 信没有转身,而是对变得惊魂不定的仓木樱说:“待会你就呆在原地,无论如何也不要移动。” 说罢,信的身体中涌出一团白光将身体微微发抖的仓木樱包裹。 没有了后顾之忧,信开始着手应对起对他虎视眈眈的镰鼬。 镰鼬是一种十分擅长控风的精怪,根据五行,风属木,克制木的,自然是金。 挥手控制着火墙朝着前面的镰鼬推去,信转身召出一条等人大小的吊睛白虎。 虚幻透明的白虎先是发出一声长啸,然后跃过躲在白光中的仓木樱朝着后面那两只镰鼬奔去。 镰鼬见白虎朝着自己扑来,对视一眼后便飞起来召唤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旋风。 见镰鼬这般,信只好调动灵气为白虎添了两双白翅,有了翅膀的白虎立马飞起用虎爪拍碎了旋风。 化解掉镰鼬的攻击,信便解除了对白虎的控制,现在的他得着手对付那只暂时被他用火墙逼退的镰鼬。 将背后交给白虎,信一边结印一边朝着正在撕裂火墙的镰鼬前进,走了大概有两步,镰鼬就用爪子将火墙撕了个粉碎。 这时,信的印术已经结好,他运用灵气奋力一挥,一道金光瞬间出现。 耀眼的金光像是绸缎一样将镰鼬缠起,还没等它挣扎,金光就将那它碾成了阴气。 招手将阴气吸收,信转过身开始对付正在和白虎缠斗的那两只镰鼬。 此时,那两只镰鼬已经见到了自己同类的惨死,只见它俩飞到空中对视一眼,然后化作阴气聚合在一起。 等到阴气散开,空中便出现了一只半个成年人大小的镰鼬,这只镰鼬长着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从它体内的阴气程度看,它的力量要比之前那三只镰鼬要厉害一些,不过和信相比还是要差一些。 控制着插翅白虎朝着镰鼬飞去,信已经做好了结束战斗的打算。 白虎咆哮着,镰鼬尖叫着,为了求生,镰鼬耗尽阴气召出数道无影无形的风刃穿破了白虎的身体。 刚一穿破,信便感觉灵气暂时失控,这只镰鼬竟然破解了他的术法。 白虎化作流光消散,一击得胜的镰鼬并不打算逃跑,而是拼劲全力控制着那还未消散的风刃朝着信的尽数射了过来。 速度飞快的风刃可要比刀刃还要锋利,为了防御,信只好将灵气遍及全身。 虽然灵气及时充满了全身,但想要毫发无伤的扛过镰鼬的攻击还是没有可能。 风刃打在了信的身上,刚打上来,他的胳膊和大腿就裂开了六道手掌长的口子。 伤口鲜血直流,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却一点疼痛感也没有。 这并不是信用灵气隔绝了疼痛,而是因为镰鼬的术法,身为风之精怪,镰鼬所擅长的是让人毫无痛苦的死去,往往被它袭击的人察觉到自己受伤的时候,他们的血也差不多快要流干耗尽。 飞在空中的镰鼬见攻击凑效,于是便俯冲下来打算用爪子割开信的喉咙,在它那与生俱来的记忆中,阴阳师可是十分大补的食物,只要吃了阴阳师,它就有可能进化成大妖。 至于什么是大妖,镰鼬并不是十分清楚,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它知道,成为大妖总是好的,这样就足够了。 镰鼬俯冲着,看着信,它仿佛已经看到了成为大妖后的美好生活。 随着时间的飞速流逝,信和镰鼬的距离变的越来越近,此时的信,就像失去直觉一样捂着伤口站在原地,看的躲在白光中的仓木樱十分的担心。 “笨蛋!快点醒来啊,那个怪物要过来了!”仓木樱在心中喊。 她的心声只有她能听到,信依旧没有反应,此时,镰鼬的爪子距离信的脑袋只有不足一米。 一米对速度飞快的镰鼬而言只是眨眼的功夫,看样子这个倒霉的阴阳师要成为它的口中食了。 出于激动,镰鼬的嘴角像人一样勾起,就在它准备享受杀戮的时候,信身上突然冒出六条血色锁链。 看到这六条锁链,镰鼬便要逃跑,但现在已经迟了,它俯冲的力度实在是太大了,现在的它根本控制不了身体。 锁链贯穿了镰鼬的手脚和它的翅膀,一瞬间,海量的灵气通过锁链传送到了它的身体中。 先前还对未来充满幻想的镰鼬没有经过挣扎便被灵气化成了能量重新回到了信的身体里。 解决掉镰鼬,信结印收回了鲜血化成的锁链,用灵气堵住伤口后他才撤掉了对仓木樱的保护。 重获自由的仓木樱赶忙跑到信面前,她先是用手机光检查了下信那散发着荧光的伤口,然后才颤声询问:“需要我带你去医院吗?” “不用。” 信摇了摇头,站直了身用阴阳眼检查一遍四周环境,确定四周没有阴气后他才慢步顺着原路往秋叶原大街走去。 见信离开,仓木樱赶忙跟上。 一路无声,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回去的路上,信的速度变的比仓木樱的正常速度还要慢,他的伤口在杀死镰鼬的那一刻就传出了剧烈的疼痛。 虽然他用灵气止住了血液,但想要恢复,还是需要消耗一些时间。 就这样慢慢走出漆黑的街道,信找了把椅子缓缓地坐了下来。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仓木樱在信坐下后就一直站在他身旁。 在座椅上歇息了一会儿,信转过脸望着一脸愧疚的仓木樱问:“你不回家吗?” “不用……”仓木樱摇了摇头,望着信愧疚的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就不会受伤。” “和你没关系,那只镰鼬的实力确实不错,再加上我也没有式神和武士保护,要是有那些的话,或许能轻而易举的解决它。”信若有所思的说。 “真的是这样吗?还请你不要骗我。”仓木樱咬着牙问。 信看了仓木樱一眼,转过脸望着那车来车往的大街说:“没有骗你,欺骗你对我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啊……” 仓木樱在应了一句后便陷入了沉默当中。 沉默了有三四分钟,她突然冷不丁的问:“你刚刚是怎么变出来火蛇和老虎的?” “……” 信沉默着,此时的他正在调动灵气疗伤。 见信不搭理她,仓木樱的神情马上变得低落起来,她抿了抿嘴,然后呆呆的站在信身后静立起来。 第十六章 追鬼寻踪 信在街头的躺椅上坐了有将近一个小时,在这一小时中,仓木樱一动不动的站在他身边。 对于她,信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正在全力治疗着伤口,经过一个小时的治疗,他身上那裂开的六道口子已经勉强愈合,在休息三个小时伤口就会痊愈。 处理好伤口,信这才站起来打算去继续追踪那个附身鬼物,就在他站起身缓慢的朝着天桥前进的时候,仓木樱便一下子追上来问:“那个……你要去做什么,我跟你一起。” 信停了下来,转过头望着在脸色发白的仓木樱摇头说:“算了吧,你跟着我也帮不上忙,与其跟我在这外面受冻,你还不如回家去呢。” “可是……” 仓木樱想在再说些什么,但一看到信那没有感情的眼神,她就不由自主的低下头说:“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但我真的是想帮你,你之前不是说杀死那个人的不是那个大叔吗?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不是之前你所对付的那种东西?” “……嗯。”信点点头,“将人推下去的是可以附着人体作恶的鬼物,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一种阴气演化成的死灵,当然……也有可能是含有怨气的死魂。” “死灵和死魂?”仓木樱皱了皱眉,不解的问:“这两者有区别吗?” “当然有,死灵是纯粹的阴气产物,而死魂则是死者那没有消散的灵魂,这两种东西都可以附身。”信理所应当的说。 “原来是这样啊,那之前我还真是误会你了。”仓木樱点点头,然后鞠躬说:“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想做出成绩了,所以才那么无礼的对待你。” “……嗯,我知道了,接下来你打算一直跟着我吗?” “嗯,既然已经搞清楚是什么杀了人,那我就一定要将它抓住……” 刚一说完,仓木樱的脸色就红了起来,她饱含歉意的望了望信,问道:“那个你打算继续追踪那个鬼物吗?” “那是我的责任,身为阴阳师就应该处理那些东西,如果不处理它们,世间就会变得糟糕。” 信说完后便上天桥,在哪里还存留着一些阴气,本来他是想依靠阴气的痕迹来追踪鬼怪,这样是最省力的做法。 既然他按照这个方法找错了目标,那就该换一种方法,他的记忆中有一种消耗大量灵气来追踪鬼怪的阴阳术——追鬼寻踪。 伸手抓住一团阴气,信结印召出一只虚幻的灵雀,将阴气塞到灵雀体内,灵雀便会自行追踪阴气的主人。 在灵雀飞行的途中,会消耗难以想象的灵气,即便是信也很难保证为它提供足量的灵气。 灵雀从信手上飞起,它在半空盘旋一圈后便叽喳叫着朝西面飞去。 见灵雀飞去,信赶忙对仓木樱喊:“跟着它,它会带咱们去找那个家伙。” “好,我这就去开车。” 樱和信小跑着上了车,坐上车后灵雀的速度便加快了一分。 跟着灵雀,仓木樱开了有二十分钟,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新宿区。 将车停在停车场,信走下车收回了灵气,失去灵气供应的灵雀瞬间化作流光四散开来。 看着那四散的流光,信站在原地简单的休息了下,此刻,他体内的灵气已经消耗殆尽了,长时间维持术法真不是人该干的事,要是他有擅长追踪的式神那该多好。 对于信的状态,仓木樱并不是十分清楚,她朝着四周墙上那闪烁着灯光的招牌看了看,问道:“那个家伙就在这里吗?” “它在这个地区,具体在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我得休息十分钟左右,但愿那个家伙没有同伴,不然接下来会很糟糕。”信坐到了车头上。 仓木樱看着有些疲惫的信,问道:“需要我通知搜查一课吗?” “他们来了也没用……”信摇了摇头,“对付鬼物需要的是灵气。” “我明白了。” 仓木樱点点头不再打扰信,就这样,两人在小型停车场休息了有十来分钟,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信体内的灵气也算勉强恢复了一些。 “好了,跟我来吧。” “嗯。” 带着仓木樱,信一路开着阴阳眼搜寻着还未消散的阴气。 路上的阴气断断续续,一直走了很久才追踪到连续的阴气,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歌舞伎町。 这里是号称亚洲最大的红灯区,公关店、舞厅、电玩城以及情人旅馆,各种各样的店铺让这里成为了一个不夜之街。 现在以是凌晨,但街上的人并不比白天少,一踏进这里,行人那无穷尽的声音便充斥了信的整个脑袋。 嗡嗡的声响让他感到头疼,收掉灵气,信揉了揉太阳穴。 “你怎么了?”仓木樱好奇的问。 “没事,只是有些头疼而已,这里的人太多了,各种各样的声音让我有些不太适应。” 信摇摇头,正摇头着,一个拉客的女子便走了过来。 “你好,先生,请问您是来这里放松的吗?” “不,我是来找东西。”信摇头说。 “找东西?是找什么呢?需要我帮您吗?”拉客女子笑着问道。 “不用。” “那好吧,既然您不需要帮忙那就先再见了,有兴趣您可以来我们店里放松放松。” 拉客女子妩媚的笑了笑,递给信一张明信片后便转身回到了闪烁着灯光的店铺前。 信看了眼手上那散发着香水味的明信片,收到口袋里面后便开始打量四周。 街道不算太宽,但却占满了行人和物品,街道中间是一排排高大的树木,两侧则是各种各样的商铺。 商铺招牌的光芒要比路灯还要亮,在街上,拉客的女人和拉客的男人随处可见,不时可以看到有人跟着他们走进店铺消费,在街上,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一些看起来就像不良的人。 站在信身旁,仓木樱皱着眉看了眼路上那些搂着女人说大话的男人的,语气不善的说:“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整治这里,这里实在是太糟糕了。” “整治?呵……没人会杀死一只下金蛋的鸡。” 信摇了摇头,绕过喝醉的醉鬼打开阴阳眼继续追踪起来。 “下金蛋的鸡……” 仓木樱眉头紧锁,她朝着四周看了眼,然后又叹息一声跟着信一路往深处走去。 街上的阴气很浓,同时人也很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很难相信那个鬼物会躲在这个地方。 鬼物虽以生气为食,但面对这么多的生气,怕也是会心生畏惧,看样子,那只鬼物应该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 信顺着阴气一路走到一座三层高楼前,高楼上挂着一个横着的招牌,上面写着“前田事务所”。 信抬头看了眼,转过头对仓木樱说:“你回车上等我。” “为什么?你要做什么?”仓木樱皱着眉问。 “听我的,回去吧。”信不由分说的说。 “可是……” 仓木樱打算争论一下。 在她说话之时,大楼大门就被一队穿着黑西装的人打开。 这些人的胸口挂着一枚圆形徽章,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前田事务所的人。 看到这些人,仓木樱就打算掏巡查证,正当她要掏出证件的时候,那大楼中便走出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高瘦男人。 高瘦男人看了看信,说道:“你好先生,我们会长在上面等你。” “嗯……带我上去吧。” 信点点头,跟着带路的高瘦男人一路上了楼,上到第三层的时候,阴气已经浓郁到了一种极致。 此时,那个带路的男人已经下了楼,跟在信身边的仓木樱也已经将甩棍掏了出来。 信看了眼仓木樱的甩棍,摇头说:“收起来吧,那东西没用。” 仓木樱没有收起甩棍,而是摇头说:“那个东西可能附着在了这家事务所的会长身上,虽然我对付不了它,但至少能对付那些个职员。” 见她这样说,信只好无奈的说:“那好吧,跟紧我。” 说罢,信一把将办公室的门推开,办公室内坐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在他身边的那个沙发上则坐着一个虚幻的人影。 信朝着中年男人看了眼,转过头望向那个虚幻的人影问:“是你对吧。” 人影点了点头,站起身飘到中年男人身边。 待它站稳,中年男人便摊开手说:“欢迎,阴阳师先生还有巡查小姐,在下是这所事务所的会长前田次郎,很高兴见到你们。” “前田会长,你为什么会和那个鬼物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它会杀人吗?”仓木樱愤怒的指着前田次郎。 “我知道,所以我才没让手下阻拦你们。”前田次郎点点头,转向信说:“阴阳师,我想知道你杀了他会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身为阴阳师的责任就是对付鬼怪。”信摇头说。 “没有好处?这怎么可能?既然没有好处那你为什么要追到这里来?”前田次郎盯着信问。 “很简单,为了杀它,任何杀人的鬼物都应该被处理掉。”信冷漠的说。 第十七章 滑头鬼 “一定要杀吗?” 前田次郎眯了眯眼,转过身从办公桌后取出一个黑色的箱子。 箱子一放好,他就将它打开,里面是成捆成捆的大钞,目测有千万之多。 前田次郎留恋的看了眼箱子里的钱,咬着牙对信说:“这里有三千万,放过他,这些都是你的。” “……”信摇了摇头,“那些对我没用。” “没用……呵呵,这怎么可能!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难道你们阴阳师就不用吃饭吗?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难道不是钱吗!” 前田次郎笑了笑,掀开衣服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指着信喊:“阴阳师……别以为我会怕你,我只是不想把事闹大,识相点就带着钱给我走,否则就别怪我了。” 看着黑洞洞的枪眼,信伸手将满脸愤怒的仓木樱拉到身后,待她安全后才说:“那东西虽然很厉害,但也伤不到我。” 说着,信朝着前田次郎身后那一脸忧色的人影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况且,你的身后那位应该早就腻了这种生活了吧。” “胡说!” 前田次郎怒骂一声,转过脸打算询问他身后的人影,但还没等他转过去,他身后的人影就化作烟飘到了他的体内。 只见前田次郎身体一震,他身体的控制权在一瞬间便转移到了那个鬼物身上。 附着了前田次郎的鬼物一把将枪丢到了信脚下,它垂下手说:“实在是抱歉,我的父亲并不明白你们阴阳师的强大。” “没关系,你现在附在他身上是打算做什么?”信说。 “我只是想说几句话。” 鬼物摇摇头,摊开手望着手心说:“在前些年,我们家的生意十分的差劲,事务所面临倒闭的危机,那时我也得了癌症,为了看病和维持事务所,我父亲他欠了地下钱庄很多钱。 因为欠钱的关系,我的父亲他到处求人,但无论他怎么哀求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借给他钱。 为了搞到钱他不得不将房子和车子都卖掉,虽然他将几乎所有东西都卖了,但还是不够,就在我父亲绝望透顶的时候,我们走到了一家万事屋门口,里面有个叫滑头鬼的老头,他说可以帮我们,但代价却是我的身体。” “所以你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仓木樱冷不丁的问。 “嗯……为了帮到爸爸,同时也为了能得到解脱,我就将我的身体卖给了他,我爸爸因此获得了一块金锭,而我也变成了现在这样。”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又要杀人呢?”仓木樱不解的问。 “因为……我是鬼啊……像我这样的鬼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就必须得吃充满活力的灵魂,如果我能进化成精怪,那也不至于杀人。” 鬼物流下一行泪水,它抬起手擦了擦脸,然后笑着说:“不过看样子我是不可能变成精怪了。阴阳师先生,巡查小姐,你们能放过我父亲吗?杀人的事都是我做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和我无关,我只负责处理鬼怪。”信摇头说。 闻言,鬼物将恳求的目光投向了仓木樱。 樱面色纠结的皱着眉头说:“如果他没有犯罪,那我也管不着他。” “谢谢……” 鬼物鞠了一躬,然后闭上眼从前田次郎的身体中飞出。 前田次郎在被鬼物附身的这一段时间是保留意识的,他刚恢复,就连忙对着往房子中间飞的鬼物喊:“儿子,你要做什么!快给我回来!” 鬼物没有停下,而是闭上眼缓缓消散起来。 在鬼物化作点点光辉消散时,前田次郎耳边便缓缓传来他儿子的声音。 “对不起爸爸,……我该走了,以后你要代替我和妈妈好好的活着,再见了……” 声音落下,房间里充满了四散开来的光点,前田次郎不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对他而言,这一切都仿佛是在做梦。 信看了看房屋中的光点,转过身对有些感伤的仓木樱说:“走吧。” “啊,是。”仓木樱应了一声,跟着信离开了前田事务所大楼。 在她和信走了有两三分钟的时候,前田事务所的楼上就突然穿出来了一声枪响。 刺耳的枪响并没有传太远,至少仓木樱并没有听到枪响,在她耳中,多是一些人语声和一些歌声。 跟着步伐匆匆的信,仓木樱走了有两条街,正走着,信就突然停了下来。 见信停下,仓木樱不解的问:“怎么停下来了?” 信没有搭理他,而是将身体转向了一个漆黑的小巷子。 仓木樱疑惑的望向信所转的方向,在她眼中那里只是一面墙。 望着石墙,樱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有古怪。” 信直接钻进了小巷子中,当然,这在仓木樱眼里则是他直接消失在了墙体里。 看着石墙,樱犹豫了一会儿,没多久,她直接将手朝墙按去,刚触碰到墙面,小巷子就出现在了她的眼中。 见状,樱小跑着跟信一路朝里面奔去。 两人跑了有数百步,巷子似乎无比的深,又跑了数百步,这时两人才看到黯淡昏黄的灯光。 那灯光其实是门顶的灯,巷子尽头是一个小门,在门口站着一个佝偻着腰的白发老太太。 老太太拄着拐低着头,似乎是在等待信和仓木樱。 再跑了一百来步,两人才来到小门前面。 “滑头鬼。”信望着老太太冷声道。 老太太似乎耳朵不太好,信说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说:“好了,既然来了就先进来吧,免得你们待会儿说我老太婆不懂礼数。” 老太太打开了门,门刚一打开了信和仓木樱身后的小巷子就变成了一堵墙。 仓木樱好奇的摸了摸,确实是真真正正的石墙。 在她确定墙是真是假的时候,信已经跟着滑头鬼老太太走进了屋子中,见状,仓木樱也小跑着进了屋子。 说是屋子,其实更像是个小型酒居,不算大的空间中放了一个长沙发和一个只能站一个人的吧台。 老太太一走进便从吧台那里取了一坛清酒,将酒坛打开,她直起身拎着水桶大的酒坛在高脚杯中倒起了酒。 倒了三杯后她才放下酒坛望向一直站在一旁的信问:“要喝酒吗阴阳师?这可是上好的百年清酒哦~当年那个年轻的酿酒师垂涎人家的美貌才偷偷的将他师父酿的酒送了我一坛,怎么样?要不要尝尝。” 滑头鬼老太太将酒杯推到信和仓木樱面前。 刚推过来,信和仓木樱就闻到了一股极其清冽的酒香,信并不喜欢饮酒,所以便将酒杯推回去说:“不用了,滑头鬼,你找我有什么事,像你这样的鬼怪,如果不是特意找我,恐怕我怎么也发现不了你。” “哈哈,年轻的阴阳师,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啊,难道就不能等我喝了这杯酒再说吗?” 滑头鬼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举起酒杯一口将酒饮下,刚饮下去,老太太的皮肤就像失去了水分一样皱了起来。 没一会儿,她的皮肤就逐渐龟裂,等到差不多时候,滑头鬼突然撕下了皱皮。 皱皮之下,是紧到发嫩的皮肤。 此时的滑头鬼已经不能用老太太来称呼了,她现在就像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般。 看到大变模样的滑头鬼,仓木樱禁不住问:“这是怎么做到的?” “咯咯。” 滑头鬼像那些风月女子一样捂着嘴妩媚的笑了笑,说道:“当然是因为这百年佳酿的缘故了,像我这样的喝了它都能变得这么美,要是你喝了,肯定会变得比我更美,到时候,你的阴阳师啊~就不会去外面找别的女人了。” “啊!那个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朋友。” 仓木樱红着脸摆了摆手,举起酒杯就要饮下去,就在酒杯已经接近她嘴唇的时候信才一把夺过她的酒杯说:“如果你不想变成婴儿就最好不要喝。” “啊,变成婴儿?这是怎么回事?”仓木樱愣愣的问。 信将酒杯放到柜台上,解释道:“滑头鬼将可以让人返老还童的不老泉掺在了酒中,只要你喝下,就会像她之前那样变成婴儿。” “什么,竟然会变成婴儿。” 仓木樱不舍而又畏惧的看了眼酒杯。 这时,滑头鬼突然走到柜台后媚笑着对信说:“那个小姑娘喝了它确实会变成婴儿,但你……就不一定了。” “嗯?什么意思?”仓木樱望着滑头鬼。 滑头鬼眯着眼看了看仓木樱的眼睛,然后猛地坐到柜台上将脸凑到仓木樱面前说:“因为他……” 说到这里,滑头鬼突然停下,她先是斜着眼看了下信,见他脸色没有变化后才勾起嘴角笑着对樱说:“因为他是阴阳师大人啊,拥有鬼神能力的阴阳师大人那里会被那种泉水弄的返老还童呢。倒是你,小姑娘,你跟着他难道就不怕他那天突然掏了你的心吗?” “掏我的心?他为什么要掏我的心?信不是那种人吧。”仓木樱朝着信那边看了看。 信没有说话,而是侧着眼看着柜台上的酒杯。 第十八章 滑头鬼的夜谈 滑头鬼眯着眼笑了笑,看着一脸不置信的仓木樱,摇头说:“这男人啊,最擅长的可不就是掏女人的心嘛,当你对他产生兴趣,你就落入了他的陷阱,那时候女人就会无法救药的爱上男人,无论他是好是坏。” 这下子,仓木樱终于理解了滑头鬼所说的掏心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她所谓的掏心,就是女人爱上男人。 不过,她会爱上信吗? 樱侧着眼看了看信,看了好几眼,她才笑着回应说:“也许吧。” “呵呵,也许……但愿吧。” 滑头鬼笑了笑,端起放在柜台上的酒杯一口饮了下去,虽然杯中是那种能让人返老还童的酒,但对法术高超的她而言,容貌和身体基本都是靠灵气维护,这一点和一些地方神灵一样。 将清冽的酒水饮下,滑头鬼笑着向信问:“阴阳师大人,你在这个时代过的可习惯?” “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只要有鬼物让我对付那就足够了。” 信走到沙发那里坐了下去。 “是嘛?”滑头鬼从柜台上跳下,走到信面前问:“那这个时代的鬼物和大人您所处的那个时代的鬼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所处的时代……” 信皱了皱眉,这个滑头鬼难道已经看出他是来自平安时代的人了吗? 起身,信紧盯着滑头鬼问:“你知道些什么?” “呵呵,妾身哪里知道什么呀,我只是应故人之邀来给你送件东西而已。” 滑头鬼一边说一边朝柜台走去,看样子是要取什么东西。 信看着她的背影,问道:“你的故人叫什么名字。” “他啊,叫道也,你应该跟他见过面,那家伙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件宝贝呢。” 滑头鬼打开木门走进了柜台后面,她蹲下身在柜台下端出了一个黄褐色的木盒。 长方形的木盒散发着浓浓的木香,信走到木盒面前,问道:“里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我打不开。” 滑头鬼将木盒推到了信跟前。 信看了看木盒,木盒貌似是用新砍伐的木头打造的,看样子那个在列车上见面的道也应该才将这东西交给滑头鬼。 不过,那个道也究竟是怎么知道他会来到这里的呢,难道说,那家伙的观星占卜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信在心中想了想,将手放在木盒上,刚放上去,木盒就突然打开,里面是一把黑色的折扇。 伸手将折扇拿出,信打量了一眼后便将折扇缓缓展开,折扇的扇骨是由象牙制作,扇面则是不知名材质的绸子。 打量完折扇,信习惯性的将灵气输入到了折扇里,刚输进去一丁点灵气,折扇的扇面上便呈现出了一只血色的凤。 血凤一出现,信的灵气就不断冒出,红色的灵气带着一股强烈的灼烧感。 感觉到不对劲,仓木樱赶忙后退一步喊:“快停下。” 听到声音,信立马合起折扇收回灵气,对着一脸后怕的仓木樱点点头,轻声歉道:“抱歉,你没事吧?” “没事,你刚刚怎么了?”仓木樱关心的问。 信摇了摇头,望着合起来的折扇说:“我在扇子中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火灵气,所以就试着将它引出来,没想到竟然吓到你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这时,滑头鬼笑着收起木盒说:“怎么样?这件宝贝不错吧,有了这个东西,你应该能够应付这世间的大半鬼怪。” “嗯……确实不错。”信点点头,收起折扇问:“那个道也为什么要把这送给我?” “这个我也不清楚。”滑头鬼摇了摇头,“如果你想知道,那就等哪天他出现了再去问他。” “这样啊,我明白了。” “呵呵,既然明白了,那要来杯我收藏的美酒吗?我这里可是有全世界最美的酒呢。”滑头鬼笑着问。 “不用了,我不喜欢酒,不过你可以给仓木小姐来一点。” 信从一旁拉开两个凳子,递给樱一个后他便坐到了柜台前。 樱坐到凳子上,望着信说:“那个你叫我樱就好了。” “哦,樱。”信面无表情的说。 “唔……”仓木樱勉强一笑,转过脸望着正在倒酒的滑头鬼问:“这里是你的家吗?” “家?”滑头鬼皱了皱眉,笑着说:“怎么可能,我们鬼怪哪里有家啊,这里其实是我朋友的地方,不过她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我只是在这里暂居而已。” “这样啊,那实在是抱歉了。” “抱歉什么,她寿终正寝应该高兴才对,你们人类啊,就是太过脆弱,哪像我们,只要没有人打扰,就能永生永世的活下去。”滑头鬼瞥了眼信。 信此时也看着她,见她望向自己,信便尴尬的眨了眨眼问:“那个有水吗?” “没有。”滑头鬼翻了翻白眼,端出一个密封的坛子说:“虽然没有水,不过有酒精浓度非常低的米酒。” “米酒。” 信皱起眉头,他都说了他不喜欢喝酒,这个滑头鬼究竟是要做什么。 正疑惑着,滑头鬼突然掏出一个瓷碗放在了信面前,还没等信阻止,她就直接将坛子打开。 坛子一打开,一股清香便占据了整个屋子,信闭上眼闻了闻,这是一股熟悉的味道,看样子,他曾经应该喝过这样的酒。 将目光投向滑头鬼,滑头鬼笑着端起坛子给信倒了满满一碗,不算清澈的酒水中夹杂着大量的糯米, 虽说这是米酒,但看起来却更像是醪糟,端起碗,信轻轻的喝了一口。 就只是一口,糯米的清香混杂着酸甜的味道充斥了他的整个口腔,这种酒浓度实在太低,就算是他喝了也不会醉倒。 将碗中的米酒喝掉,信站起身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见信喜欢喝米酒,仓木樱便感兴趣的说:“给我也来一杯。” “这种东西应该用碗喝才好。” “是吗?那就给我来一碗吧。” “呵呵。” 滑头鬼笑了笑,端起坛子给仓木樱倒了一碗。 端起米酒,仓木樱也缓缓饮了起来。 看着喝起来的仓木樱和信,滑头鬼满是怀念的说:“要是我那朋友看到你们这么喜欢她从她家乡带来的东西,她一定会十分开心的。” “啊,这是你朋友的东西啊。”仓木樱将喝了半碗的米酒放下。 此时,信也感兴趣的望着滑头鬼。 滑头鬼看着感兴趣的两人点点头说:“是啊,这是她从她家乡带来的,虽然她喜欢称其为醪糟,但我更喜欢称呼它为米酒,哈哈,那家伙总喜欢在夕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和我一边喝米酒一边眺望西面。” “西面……”仓木樱喃喃一声,“她的家乡是在那个古老的国家吗?” “嗯,那个辉煌而又古老的国家。” 滑头鬼说到这时还特意看了看信。 信表情十分淡然,那个古老的国度,听起来有些怀念啊,难道说,他和那个东方文明的主要继承者有什么关系吗? 心中乱想了下,信摇摇头端起碗继续喝起了米酒,算了,还是品尝美味的酒水吧。 见信继续喝酒,滑头鬼也不在多说,她坐在对面陪着仓木樱将整整一坛子米酒喝干后才挥手在一旁的墙上召出了一扇门。 “好了,你们要是困了就去里面休息,里面的睡眠设施准备的十分充分。”滑头鬼笑着说。 信看了看门,又看了看有些纠结的仓木樱,看了一会儿说:“你去休息吧,我还有些话想跟滑头鬼说说。” “啊,那我就先去休息了,你要睡了直接敲门,我睡的很浅,一听到声音就会醒来。” 仓木樱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房子中。 待她将门关上,信才望着滑头鬼问:“还有米酒吗?” “没了,想要喝的话就等上几天吧。” “哦,那好吧。” 信应了一声,然后盯着空碗沉默了起来。 见信不说话,滑头鬼不解的问:“你不是有话想要和我说吗?怎么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呢?” 信抬头望着滑头鬼,问道:“我想知道关于道也的事,这个你会说吗?” “唔……不会。” 滑头鬼摇了摇头,拿起抹布一边收拾柜台一边说:“其实我对那个道也也不是十分清楚,我只知道在我诞生以来他就已经在鬼怪之间有了非常大的名气。” “你什么时候诞生的?” “问女人年龄你不觉得很失礼吗?”滑头鬼责怪的看着信。 “你不是人类,这一点你应该明白。”信说。 “……” 滑头鬼神色突然有些悲伤,她仰起头看了看头顶的灯,闭上眼说:“和人类待了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已经是人了,信啊,你说话可真是伤人。” “抱歉,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信对着滑头鬼微微点头致歉了下。 滑头鬼看着信,撇着嘴重新再召出一扇门说:“算了,你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看你忙活了一夜应该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明天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朋友?是人是鬼?”信问。 “你觉得我的朋友会是人吗?真是笨。”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休息了,你朋友来了再叫我。” 说罢,信走进了滑头鬼新召出的那间屋子里。 第十九章 名作织田的喵 一夜,说不得长也说不得短,对于未曾睡着的人而言,夜和白昼一样漫长,而对于睡着的人来说,一夜也就只是短短一瞬。 凌晨才睡下的信睡了好久,等他醒来时,已经是隔日下午了。 揉着眼在房子隔间简单的洗漱一番,信走到门前打算出去。 正当他要扭门把手时,外面的声音就断断续续的传了进来。 “啊,你来了呀。”这是滑头鬼的声音。 “是啊喵,东京还真是繁华呢,要不是你叫我,恐怕我现在还在那个比基尼姐姐那里吃鱼呢。” 这道声音略显清脆,从它的说话习惯看,应该是只猫妖,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信侧着耳朵,打算先听一会儿。 “东京确实繁华,就像当年的京都一样,只可惜,现在的京都已经远远比不上东京了。”滑头鬼怀念的说。 “比不上就比不上呗,反正那都是人类的事,和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猫妖说罢又喵喵的叫了几声。 听到这里,信已经不打算在偷听下去了,扭着把手将门打开,他直接走了出去。 一出门,猫妖就扭过了头,它的体型和正常猫咪一样,毛色黑白相间,身上穿着黑色的猫猫盔甲,在背上还挂着两把不算大的棕色燧发火铳。 一看到走出门的信,猫妖立马跳着站到椅子上,拔出火铳喊:“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有阴阳师!” 信看了眼猫妖的火铳,抬起手在身前召出一道灵气墙。 气墙刚一成型,滑头鬼就笑着拎起猫妖说:“好了织田喵,快把你的火铳收起来吧,信大人不会伤害你的。” 听滑头鬼这么一说,织田喵皱着眉收起火铳说:“那好吧。” 气氛变得缓和下来,信收起灵气坐到椅子上问滑头鬼说:“它就是你说的那位?” “是啊,它叫织田喵,是只九命猫。” 滑头鬼介绍了下织田喵,将它放到了柜台上。 织田喵像人一样站立在柜台上,它先是打量了信一番,然后才抬起头望着滑头鬼说:“你叫我来可没说要把我介绍给这家伙。” “这不重要不是吗?关键是你已经来了,而且你也认识他了。” 滑头鬼笑着轻抚了下织田喵,受到抚摸的织田喵就像普通的猫咪一样闭上眼,待滑头鬼的手离开,它才睁开眼注视着信说:“好吧喵,我叫织田喵,很高兴认识你。” “嗯……我叫平信,你可以叫我信,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信对着织田喵点点头。 “信。” 织田喵弓起身跳到滑头鬼特意为它准备的高椅子上,将火铳放到酒杯旁后问:“阴阳师,既然你拜托滑头鬼让她将我介绍给你,那你找我具体是什么事呢?” “我没有拜托她,是她要介绍你给我的。”信如实说道。 “喵……”织田喵朝着一脸微笑的滑头鬼看了看。 这时,滑头鬼掏出一瓶酒对信说:“我介绍它给你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它手下的猫咪有千万之多,可以说,这个国家的多半猫咪都是它的手下。” “哦?是嘛。” 信不置信的看了眼已经挺起胸膛的织田喵。 织田喵看到信那不置信的眼神,立马跳起来说:“该死的,你是不相信吗!” “嗯……不是不相信,只是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像你这样的猫竟然会是那么多猫的老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统治它们的。”信盯着织田喵说。 “统治……”织田喵皱了皱眉,摇头说:“不要将我们猫咪当成你们人类,我们猫咪的欲望相比你们人类要小的小,我们就像兄弟姐妹一样生活,不像你们人类,整天勾心斗角,真是不知道你们人类为什么不会去享受这个美丽的世界。” “嗯……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会去享受这个世界。” 信侧着眼朝着仓木樱睡觉的房间望了眼,问道:“她还在睡吗?” “没。”滑头鬼摇摇头,“她很早就醒了,在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就出去了,听她说好像是要去警视厅。” “这样啊,那现在有没有什么吃的,我好像有点饿了。” “有一些肉包和一些生肉,待会儿我要烤肉,现在要吃还是待会和我一起吃?”滑头鬼笑着问。 “给我两个肉包吧。”信说。 “好。”滑头鬼点点头,弯腰端出了两个肉包,将盘子放下,她又弯下腰从中取出了一个箱子,这正是信昨夜留在仓木樱车里的钱箱。 正在吃肉包的信看了眼钱箱,然后继续吃起肉包。 快速的将肉包吃掉,信又倒了点水,在他喝水之时,他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又有人给他打电话,将手机掏出,信看了眼来电人,是早乙女美纱。 “美纱,找我什么事?”信问。 “啊,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我父亲和我爷爷想要亲自感谢你一下,你今天下午有空吗?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就让雅子来接你。” “……”信想了想,确定他今天没什么事后才说:“好。” “嗯,谢谢,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美纱问。 信没有回答,而是望向了滑头鬼。 滑头鬼见状笑了笑,接过电话对美纱说:“你让那个雅子来歌舞伎町一番街的御守酒吧。” “嗯?你是?” “我是他的朋友。” “好吧,我知道,那么您要一同前来吗?” “不会。” “嗯,我知道了,那么我就先准备了,再见。” 说罢,美纱挂掉了电话。 见通话结束,滑头鬼笑着将手机递给信说:“信啊,你的女人缘可真好。” “我和她只是朋友。” 信面无表情的接过手机。 待信收好手机,织田喵突然一脸笑意的跳到信腿上说:“嗨,阴阳师大人,你有兴趣带着一只绝世无双的猫咪参加宴会吗?我好久都没吃饭了。” “是嘛?你刚刚不是还说你吃了比基尼女孩的鱼吗?”信抓起织田喵说。 “嘿嘿。”织田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说是吃其实更准确的应该是偷吃。” “偷吃。”信将织田喵放到柜台上,问道:“你们猫族生活这么艰苦吗?” “是啊是啊。”织田喵像点头机一样疯狂的点了点头,“我们猫猫过的可惨了,尤其是我,为了我们族中的残疾猫和老猫,我可是费尽心机的带领年轻的族人寻找食物,我……”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为了吃饭你竟然连残疾猫和老猫都利用上了,我带你去就是了。”信将手按到了织田喵头顶。 一听信要带它去,织田喵立刻不在说话,它嘿嘿一笑,然后乖巧的卧在柜台不在说话。 滑头鬼笑着揉了揉织田喵,对着信说:“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情报可以尽管找它,它的情报可要比那些情报贩子的情报准确的多。” “是嘛,那还真是不错啊。” 信端起杯子喝了杯水,刚喝干,织田喵就抬起头说:“阴阳师,你要找我的时候随便告诉哪只猫咪就行,不出一天我就会来到你身边。” “嗯,我明白了。” 信点了下头,然后坐在椅子上一边喝一边等待起来。 等了有将近半个小时,滑头鬼才挥手在身边召出一扇大门。 “好了,那个早乙女家的铃木雅子已经来到这条街了,你走这扇门出去,回来了也走这扇门进。” 滑头鬼将门打开,刚一开门,人声便涌了进来,外面是街道。 信朝着外面看了眼,一手捞起织田喵走到外面说:“那我就先走了,晚上我还会回来。” “好,我会替你收拾房间的,你就放心吧。” 滑头鬼笑着送信走到门外。 “麻烦你了。”信对滑头鬼微微施了一礼,转身带着织田喵站在了大街上,刚走过去,滑头鬼就将门重新关上。 信朝着大门看了眼,上面的招牌正是御守酒吧。 记住了位置,信这才在街上张望起来,没张望多久,一身正装的铃木雅子就小跑着走了过来。 “信先生。”铃木雅子鞠了一躬。 “嗯,你的车在什么地方?”信问。 “在外面不远处,这里是步行街,所以只能劳烦你几步了。” 铃木雅子瞥了眼信肩膀上的织田喵,这只猫怎么回事,怎么穿着战国时期的盔甲,而且还带着火铳,它是信先生的宠物吗?应该不会吧,信先生才来到东京多久啊,竟然这么快就有宠物了。 “那就带路吧。” 信的话叫醒了胡思乱猜的铃木雅子,铃木雅子应了一声后便带着信转身往歌舞伎町一番街外走去。 绕过忙碌的人群,信跟着铃木雅子坐上了车,上车后铃木雅子便带着他和织田喵往南面开去。 开了有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栋大厦前,在大厦上,有一架直升机,那是早乙女家的直升机,这栋大楼也是他们家的。 跟着铃木雅子坐上直升机,开直升机的也是铃木雅子,据她说,早乙女家设宴的地方正是远在东南方向的高宕山,高宕山距离这里有一大段距离,看样子,他晚上是回不去了。 第二十章 高宕山的猫又 夜,高宕山深处,有一个不算太大的小村,山下有一条直通小村的公路。 这个小村正是信一行人的目的地,这里是早乙女家的村庄,里面的人大多都姓早乙女。 在村庄深处,有一座古朴的大院落,这里是早乙女族长的家。 直升机缓缓停在院落旁的草坪上,信带着织田喵从直升机上跳下,刚落地,早已等候多时的早乙女美纱便和她的父亲早乙女太一迎了上来。 早乙女太一看了眼信肩膀的猫咪,走上前微微鞠躬说:“你好,在下是早乙女太一,是早乙女家的现任族长。” “你好,我是信。” 信回了一礼。 “父亲大人,信,既然来了咱们就快进去吧,爷爷他已经等了好久了。”早乙女美纱说。 “好,那就请随我来吧。” 早乙女太一说了一声,然后转身带着信就要往院落里走,正当信要跟着他一起去的时候,一路嚷嚷着要吃鱼的织田喵突然皱着鼻子说:“信,我刚刚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是什么?”信问。 “不清楚,好像是另一种猫妖的味道。”织田喵站在肩头朝着四周打量一番,打量过后,它将目光聚集到南面的森林中。 信望着深邃幽黑的森林,问道:“在那里吗?” “嗯,你先去赴宴吧,我去那边瞧瞧。” “好,那你小心点。” 织田喵跳到地上朝着南面极速奔跑起来,没跑两下它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待织田喵消失,一直关注这边的太一就走过来问:“出什么事了吗?” “它说闻到一股猫妖的气味,你们这里最近没出什么事吧?”信盯着太一问。 “出什么事?”太一皱眉思索了一番,转过脸望向了一个武士打扮的男人。 那男人见太一望下他,于是低声说:“最近咱们这里确实是出了一些事,储藏在仓库的肉食已经失踪了三次了,我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没向您汇报。” “这样啊,你先去村子里让大家警惕起来。”太一对着武士说。 武士点点头,转身抓着腰间挂着的刀朝着村庄跑了过去。 等他离开后,太一才望着信问:“那个猫妖会伤人吗?” “不清楚,一切还得等调查后才会知道,现在咱们还是先进去吧,等它回来一切就都明白了。” “也好,那随我来吧。” 跟着太一,信一路穿过了有山有水的庭院以及木质走廊,走到一个灯光明亮的屋子外时,守候在外面的侍女突然跪坐下来要给信脱鞋。 对于她们的服务,信并没有拒绝,脱掉鞋子后信跟着太一走进了屋子中。 屋子里摆着一个足够大的圆桌,上面摆满了玲琅满目的食物,光是看色相,就有一种让人垂涎欲滴的感觉。 不过,佳肴虽好,但也要看吃的人心情,若是桌前的人无心取食,那这些美味佳肴和石蜡又有什么分别。 跪坐在桌前,信望着对面跪坐的长须老人,老人没有头发,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 就这样静坐了一小会儿,老人才睁开眼望向了信,他的眼睛十分清澈,一点也不像七八十的样子。 他打量了一番信,打量过后才弯下腰鞠躬说:“在下早乙女一郎,初次见面,还望阁下多多包涵。” “在下信。”信点头说, 介绍一番后,早乙女一郎拿起一小壶清酒问:“要来一杯吗?” “不用了,我不喝酒。”信摇头说。 “这样啊。”早乙女一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轻抿了一口后才一脸陶醉的说:“不喝酒的男人还真是少见呢。” “我只是不喜欢喝清酒,如果是米酒的话,我还是能喝几碗的。”信如实说道。 “米酒啊……” 早乙女一郎神色突然有些怀念,他放下酒盅说:“我父亲他也很喜欢喝米酒,只可惜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说罢,早乙女一郎突然又摇了摇头,只见他从桌下取出一个木匣子,将木匣推到信面前,他说:“你救了我孙女,我也没什么好答谢你的,这里面是一本古籍,据说是传说中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所记录的一些法术,我们这样的人看不懂里面的东西,我想,你应该能看懂它。” “安倍晴明吗……” 信自语一声,打开了木匣将里面那没有书名的古籍取出,随手翻看了几页,发现里面的术法大多都是他会的,一些他没见过的,也大多是些观星占卜之类的东西,现在的他不缺的是术法,缺的正是观星占卜。 简单的浏览一番,信收起古籍说:“如此那便多谢了。” “哎,没事,这东西对我们而言根本比不上一个族人。”早乙女一郎摆了摆手,拿起筷子对信说:“好了,我也就不和你多说了,咱们还是先吃菜吧。” “好。” 信点点头,拿起筷子准备夹菜,正当他要夹菜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数声枪响。 一听到枪声,正在夹菜的信和早乙女一郎立刻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早乙女一郎皱着眉看了看外面,对着信说:“抱歉,打扰你吃饭了。” “没事。”信摇摇头,走出屋子打算往外走,正当他往外走的时候,盔甲破烂、满脸伤痕的织田喵突然从墙上跳下。 跑到信面前,织田喵大口喘气说:“该死的,竟然是只双尾猫。” “双尾猫!已经变成猫又了吗?”信问了一声,打开阴阳眼往外面看去,阴阳眼穿过了墙壁望见了村子里的情况。 数十个握着手枪的保镖此刻正和数百名握着各种武器的村民四处张望,在村子的地上,有着数团不断散发阴气的血液。 看样子,那只猫又应该受了伤,顺着血迹看了几眼,信收起阴阳眼准备去追猫又。 正当他穿上鞋往外跑的时候,立在一旁的早乙女一郎突然掏出一把冲锋枪喊:“要不要带上这个?” “不用了。”信回了一声,匆忙跑出了院子。 在他跑出去的时候,立在原地的织田喵突然直起身说:“喂,人类,把你手上的那把枪给我吧。” “啊!你要用吗?”早乙女一郎虽然在询问,但还是随手将冲锋枪递给了织田喵。 织田喵握着冲锋枪把玩一番,拆掉弹夹说:“很好,不错的家伙,那么我就先去帮那个笨蛋阴阳师了,你要记得给我准备生鱼片哦~” “啊,哈哈,好,那一切就都拜托你们了。” 早乙女一郎笑着,在他的笑声中,织田喵卸掉盔甲跃上屋顶消失在了黑夜里。 夜不再宁静,早乙女家的保镖和族人到处寻找着突然闯进他们村庄的野兽,没错,就是野兽,那只猫又只是露了个头而已,它的全貌并没有人看清楚。 森林中,信跟着血迹一路追踪着,黑夜的森林有一种足以吞噬人心的力量,风呼呼的吹着,还未落下的树叶哗哗作响。 伴随着风,信一路走了很久,正当他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路追来的织田喵突然一跃跳到了他肩膀上。 “喂,你怎么不等我啊。”织田喵喘着气抱怨道。 信瞥了眼手握冲锋枪的织田喵,脚步不停的说:“我怕那只猫又伤人。” “伤人……它应该不会伤人吧,要是想伤人,怕是那些人早就被它杀了。” 闻言,信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他转过脸望着织田喵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猫啊,虽然那家伙对我不太友好,但我能看出来,它并没有伤人的想法。”织田喵说。 信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天空的圆月说:“现在还是先找到它再说。” “好吧,那我给你指路,我能闻到那家伙的味道。” 织田喵从肩膀跳下,落地后他便带着信一路追踪起来。 追了有半个小时,一人一猫在原地短暂歇息一番,待气息调整过来后他们才继续进行追踪。 月光铺撒在森林中,趁着点点月光,信和织田喵来到了一处山洞外,洞口非常小,想要进去就得匍匐前进。 看着黑洞洞的洞口,信带来阴阳眼朝着里面看了看,里面阴气特别浓,他虽然看不到深处,但还是能够感知到,那只猫又绝对在山洞中。 织田喵站在山洞处,举起冲锋枪朝着里面开了一枪,枪没有装弹夹,但却意外射出了子弹,那是它灵气和阴气混合而成的一种子弹。 子弹射到洞中,爆炸并产生白光。 刺眼的白光刺激到了躲在洞中的猫又,只听一声似虎非虎的咆哮,洞中喷出了一道深蓝色火焰。 为了躲避火焰,信带着织田喵退到树木后面,深蓝色的火焰将沿途的树木瞬间烧成黑炭。 在烟尘中,受了伤的猫又从洞中走了出来。 这只猫又体型和猎豹一样大,它有着暗棕色的毛发,长的像猫又像豹,在它身后,长着两双毛绒绒的尾巴。 信打量了几眼猫又,正打量着,一旁的织田喵就说:“这是只西表山猫异变形成的猫又,小心,这家伙貌似还有别的能力……” 第二十一章 死亡的使者,猫又! 战斗一触即发,跳出来的猫又再次吐出火焰逼退信和织田喵,待信停下,它身上便冒出一团白色的烟雾。 见状,信取出折扇,打开并奋力一挥。 一团赤火伴着风从扇中飞出,灼热的火焰将地上的枯木落叶尽数点燃,一小片火海朝着包裹着猫又的烟雾滚滚而去。 火焰燃烧,烟雾缭绕,转眼间森林便冒出了浓浓的烟尘,远处的早乙女太一看到这一幕,赶忙命令保镖们驾驶着直升机朝这里开来。 此时,包裹着猫又的烟雾已经散开,西表山猫异变成的猫又体型已经膨胀了四倍有余。 “吼——” 只听一声兽吼,火焰被声浪震灭,猫又变成了一只体型庞大的黑色老虎。 看着虎视眈眈的老虎,信转过脸对眯着眼的织田喵说:“你能变化吗?” 织田喵没有回话,它收起冲锋枪转身后跳到了树上。 见它这样,信顿时就打消了依靠它的主意。 挥手在身前召出一条和猫又一般大的白虎,信控制着它奔跑着朝着猫又扑去。 刚跑过去,猫又幻化成的黑虎就咆哮一声,跳起来一爪子拍在了白虎身上。 构成白虎的能量瞬间消耗大半,感应到不对,信赶忙撤掉了对白虎的控制,转而全心结印。 随着术法的形成,一条条紫色的火蛇悄然的出现在猫又周身,猫又刚将白虎解决,那一条条火蛇就飞跃起来扎到了它的身上。 火蛇扎进了猫又肉里,感受到剧痛,猫又仰天咆哮一声。 巨大的声浪足以将普通人震死,火蛇被它震了个粉碎。 看着四散开来的火花,信赶忙结印控制火花形成一张巨大的火网。 火网朝着猫又裹去。 见火网袭来,猫又眼中露出一抹杀意,它挥爪忍着灼烧感将火网拍碎,咆哮着吐出一道蓝火。 火焰射在了信面前的灵气屏障上,火花四散,信结印控制着猫又脚下的泥土。 转眼间,泥土变成了沼泽,眼看着猫又就要陷下去的时候,猫又突然又变幻成了本身的模样。 它灵活的落到干燥的地面上,挥动着尾巴张开口发出一阵阵古老而又悠扬的声音。 “嗡嗡嗡……”树木发出奇异的鸣叫。 转眼间,四周的阴气变得更加浓郁起来,数量众多的阴气形成了诡雾将信连同织田喵包裹起来。 这种诡雾可不是藤原宗盛所召出的那种只能吓人的诡雾,在猫又的控制下,诡雾不断的扩张,扩张到有千米之广的时候猫又便消失在了雾中。 这时,四周响起了“咚咚咚”的鼓声,伴随着鼓声一同出来的,还有十分沉重的脚步声。 诡雾中人影闪烁。 信盯着前方,在他前方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仔细的看了几眼,信结印打算施法驱散诡雾,正当他施法之时,织田喵便说:“没用的,那家伙将山野的阴气都汇集到了这里,与其施法驱散阴气,还不如想办法来应付那家伙。” 话音刚落,诡雾里便传来了数声激昂的声音。 “放箭!杀死他!” 话音落下,只听到一阵嗡的声响,无数箭矢从雾中飞出,见状,信赶忙躲到了树后。 刚一躲,大树就突然化作雾气消失,失去大树的抵挡,箭矢像雨一样朝着信射来。 没办法,他只好结印防御。 箭矢撞在灵气屏障上,一经触碰便化作阴气消散。 箭矢连绵不绝,抵挡了有两三分钟的时候迷雾中突然又传出了马嘶声,这一刻,四周接连不断的出现身着盔甲的武士,这些看不清模样但却有着实体的武士骑在不算高的马上。 在武士身后,跟着一大群举着朴刀的足轻。 看到这一幕,织田喵一脸惊恐的说:“不会吧,那只猫又竟然能召唤这种东西!” 信没时间理会惊恐的织田喵,他正在全心寻找猫又的踪迹,如果让他来对付这些在诡雾中有了实体生命的灵魂,恐怕他累死也解决不了。 灵气像烟一样在信周围发散,他在寻找猫又,对于信的目的,猫又是清楚的,此时,它正躲在诡雾中控制着灵魂朝信攻击。 武士和足轻开始进攻,为了抵御他们,信不得不多分一份力量来召唤火墙。 火焰在诡雾中燃烧着,不时有火蛇从火墙中跃出,这些武士和足轻根本无法突破火墙的防御。 局势变得僵持下来。 织田喵站在火墙后,它用枪消灭掉数名武士,转过脸望向已经流汗的信问:“你找到了没有。” 信没有听见织田喵的声音,此时他正在不断地在诡雾中搜寻猫又。 搜寻了有五分钟左右,他依旧没有找到它。在坚持下去,耗尽灵气绝对是他,要是没了灵气,恐怕他就会成为猫又的口中食。 信咬了咬牙,睁开眼在空中召出火雨。 拳头大小的火花不断地下落,躲在诡雾中的猫又此刻也有些受不了,控制不属于它的阴气,它所要耗费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多。 虽然有些难受,但猫又心里清楚,它只要在稍微坚持一段时间,那个该死的人类阴阳师就会耗尽灵气,到时候它就安全了。 双方都在坚持,就看谁先撑不住,这时,早乙女家的直升机也抵达了诡雾上空。 直升机刚一到达,猫又就本能的往洞里钻,它一移动,信的灵气便追踪到了它。 挥手用火墙将前方的武士和足轻逼退,信小跑着来到了猫又的面前。 见防线被突破,猫又也不在浪费阴气用诡雾消耗信,它咆哮一声,张口吐出火焰朝着信攻去。 火焰袭来,信闪身一躲,绕过火焰后他就挥手控制着树木伸出藤蔓,藤蔓像蟒蛇一样朝着猫又悄悄爬去。 虽然藤蔓的声音很小,但听觉异常敏感的猫又还是听到了声音,它咆哮着用火烧毁毁藤蔓,转身就要解决信。 正当它转身之时,织田喵突然开枪射击。 子弹飞到猫又眼前,眼看着就要穿透它眼睛的时候子弹又突然炸裂。 白光闪烁,经过强光刺激,猫又暂时失去了视力。 失去视力的猫又像是受惊一般疯狂的乱叫,在它身边到处都是它新吐的火焰。 站在不远处,信结印在猫又脚下召出灵气锁链。 猫又此时虽然明白它有危险,但因为失去视觉的缘故,它根本不知往哪边躲。 锁链缠绕住了猫又的后腿,受到束缚的猫又立马进行挣扎,但却无济于事,像蛇一样的锁链紧接着缠绕住它的腰部、前肢以及头部。 猫又受到控制,信结印封住猫又体内的灵气和阴气。 失去控制的诡雾开始消散,转眼间森林又恢复了原样。 通过直升机摄像头,早乙女家的族长太一看到信安全后便通知让所有的直升机原路返回。 空中的直升机离去,森林渐渐变得安静下来,站在火灰和焦木之间,信走到了猫又身前, 看到信过来,猫又挣扎着蜷缩成了一团。 信看了看猫又,挥手打算杀死它,正当它要动手之际,洞内突然又传来了两声幼猫的叫声。 一听到叫声,已经面若死灰的猫又突然挣扎着移动到了洞口,它双眼含泪地盯着信,口中不断发出哀求的叫声。 “喵呜……” 听到这让人心脏抽搐的叫声,信忍不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静静地望着一脸哀求的猫又,问道:“它们是你的孩子吗?” “喵呜~” 猫又点了点头,它挣扎着像磕头一样的将头往地上撞。 看到这里,织田喵走过来拉了拉信裤子说:“它说求你放过它的孩子。” 信沉默着,他仰起头望了望星空,望了好一会儿后才对着织田喵说:“你问问它有没有杀过人。” 织田喵闻言点点头,它走到猫又身旁喵喵的叫了几声。 猫又摇了摇头。 “它说它从未杀过人,它前往那个村庄,只是为了获取食物,它是在不久前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是为了从人类手中追回它的孩子。”织田喵翻译着猫又的话。 “是动物贩子吗?” 信皱了皱眉,挥手收起猫又身上的锁链问:“那些动物贩子现在还活着吗?” 闻言,织田喵又将信的话翻译给了猫又。 “那些人还活着,它说它将它的孩子抢回来后就放过了他们,估计现在那些人应该已经坐船离开了。”织田喵又将猫又的话翻译给信。 听到这话,信转过身说:“既然它没有杀人,那我也没有理由杀它,让它带着它的孩子回琉球群岛吧,这里并不是它们的生存地。” “喵喵……” 织田喵对着猫又解释一番,说完后它便小跑着跃到了信的肩膀上。 明月高挂于空,猫又带着从洞中爬出来的两只西表山猫幼崽朝着信的背影微微举了一躬,行完礼后它便召出诡雾带着它的孩子消失在了黑夜里。 夜影沉沉,信带着织田喵走了很久,快要到早乙女村庄的时候,织田喵突然支支吾吾的说:“那个……其实我刚刚骗了你,那些动物贩子其实已经被它杀了……” 信脚步没有停,只听他点头说:“我知道……” 身为阴阳师,它又怎么会分辨不出精怪有没有杀人,多问一句,无非是寻求一个理由罢了。 第二十二章 意外的请帖 距离信回到歌舞伎町已经有三天时间了,在这三天时间内,滑头鬼开车带着他简单的在东京转悠了一圈。 待信熟悉东京后他又因为不知该去何处而暂时住在了滑头鬼的酒吧中,滑头鬼的酒吧并不营业,所以这里到也安静。 次日清晨,信像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喝着米酒,就在昨天,织田喵因为在京都有些事所以搭上列车前往了京都。 在酒馆的墙面上,滑头鬼新安放了一个电视,这几天晚上,她一直都在看电视,看的大多都是些电视购物节目。 从她那不间断的电话看,想必应该买了不少东西,也不知道她将那些买来的东西放在了哪里。 反正他是在这里待了三天,三天都没见有人来送东西。 端起酒碗,信转向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滑头鬼。 “还在看吗,不休息下吗。” “哈~啊。”滑头鬼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了伸腰说:“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啊,昨晚还真是买了不少好东西呢。” “哦……都买了什么?”信好奇的问。 “啊,就是一些吃的用的,怎么你要看吗?”滑头鬼关掉电视走了过来。 “不用。”信摇了摇头。 在他摇头的时候,滑头鬼已经走到了吧台后面,只见她蹲下身从吧台里取出两杯杯面。 “好了,今天早上也吃这个吧。” 滑头鬼笑着将杯面打开。 信看了看吧台上的杯面,因为滑头鬼带着他出去转悠再加上她晚上熬夜的缘故,他已经吃了有三天杯面了。 虽然这种杯面吃起来不错,但吃了三天,他也已经有些厌烦了。 不过,厌烦归厌烦,让他出去买吃的,他又觉得不习惯,毕竟身为阴阳师,平常的生活都是由仆人和式神来伺候的,现在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都算他适应能力强了。 信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在他呆坐的时候,滑头鬼已经将杯面泡好并递了过来。 将杯面放好,滑头鬼坐下来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信回过神来,他迷茫的望了眼吧台上的杯面,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该做什么吗。” 滑头鬼皱了皱眉,经过这三天的接触,她和信的关系已经算是熟络起来,虽然信有时候看起来比较难以近人,但他的心却是善良的。 人们总是喜欢善良的人,善良的精怪也是一样,滑头鬼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没敲两下,她就抬起头说:“要不我替你找点事做?” “做什么?”信问。 “当然是对付鬼怪了,这个时代的鬼怪虽然不常见,但还是有的,尤其是一些含冤而死的人,这个世界可是非常的多,他们死后化成的冤魂肯定很多,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让织田喵来收集它们的情报。”滑头鬼试探的问。 “冤魂吗……” 信自语一声,他处理冤魂的正常方法,一般都是用术法直接消灭,毕竟那种东西实在是太过难缠,杀死冤魂非常简单,但问题是,冤魂一般都含有太多怨气,想要化解这种怨气,需要花费极多的时间。 在他心中,处理冤魂,一般都是刚成为阴阳师的人所做的工作,他所拥有的阴阳术,更适合对付一些大型鬼怪,只是这三天,他都没有感知到一个恶鬼,感知到的,也就仅仅只是两三个刚诞生不久的冤魂和游魂。 伸手打开杯面,信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还是在考虑考虑吧。” “唔……那好吧,还是先吃杯面吧。” 滑头鬼无奈的撇了撇嘴,打开杯面开始吃饭。 两人简单的将杯面吃光,在他们准备收拾的时候,后门门铃就突然响了起来。 “叮咚~” “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来后门这里?”滑头鬼皱起眉头。 见她皱眉,信询问到:“怎么了?” “我在前门和后门都施了法术,按道理应该不会有人来,怎么现在有人按门铃,真是稀奇。” 滑头鬼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后门那里。 随着一声咔嚓声,房门打开。 外面站着两个头戴斗笠,身披狩衣的鬼物。 说它们是鬼物是因为在它们身上散发着一种浓厚的阴气和灵气。 信坐在椅子上望着门外那两个长的像人的鬼物。 两鬼物对视一眼,后退一步自我介绍道:“我们是前后二鬼,是奉我家主人的命令来邀请阴阳师大人的。” “是找你的。”滑头鬼转身回到了吧台后。 待滑头鬼回去,前鬼和后鬼便走了进来,它们先是向信微微施了一礼,而后才说:“阴阳师大人,我们主人想要邀请您去姬路城。” “姬路城。”信回想了下,确定姬路城的位置后才问:“你们主人邀请我做什么?” “不知道,主人的想法是我们所不懂的,这是请帖,还请您收下。” 身体稍微前倾的前鬼从口袋中取出一封灰白色请帖。 信打量了一眼请帖,接过来并将它打开,上面只写了两个字——贺茂。 看样子前鬼和后鬼的主人是贺茂家的人,自古以来,贺茂一族就有人修习阴阳之道,他们和安倍一族可以说是最强的阴阳师家族,其次还有诸如藤原氏、源氏以及平氏之类的阴阳师家族。 前鬼、后鬼是贺茂家自古以来都有培养的式神,能继承前鬼和后鬼的,大多都是贺茂家的精英或是族长。 将请帖轻放到吧台,信望着前鬼后鬼问:“什么时候?” “就在明天,明天一天我们主人都会在姬路城里等您。”身体稍微后倾的后鬼说。 “是嘛,就他一个人吗?” “是的,只有主人一人。”前鬼说。 “明白了。”信点点头,站起身说:“我会在明天前往姬路城的,你们回去吧。” “那么我们便在姬路城等您。” 前鬼后鬼齐声一说,转身化作烟气飘了出去。 待他们离去,滑头鬼挥手关起门问:“你明天打算怎么去姬路城?要知道我明天可还有事呢。” “既然你没时间,那我就坐新干线去。”信淡淡的说。 “新干线?为什么不去坐船呢?如果是去那里,坐船的话应该会比较好吧?”滑头鬼不解的问。 “船……”信眉毛皱起,摇头说:“我不想坐。” “不想坐船?你该不会是害怕大海吧。”滑头鬼摇头笑了笑。 这时,信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转起来转过身说:“总之我就是不想坐船,你还是不要乱猜了。” “好吧好吧,既然这样那我明天还是送你前往车站吧,刚好也顺路取个东西。” “嗯,好。”信点点头,起身走进了屋子里。 在他走进去后,滑头鬼才一改笑容转而变得严肃起来,她伸手拿起请帖看了看,自语道:“贺茂氏……” 时间飞逝,转眼间太阳就移动到了海边,如血的夕阳将歌舞伎町的游人熏的有些迷醉。 在路上,刚刚才和上司佐藤近男吵了一架的仓木樱不知不觉的走到歌舞伎町的大街上。 这几天,她一直在着手处理之前秋叶原所发生的事,因为她知道真正凶手的缘故吧,所以她一直想要为那几位无辜的人脱罪。 但她的行为,却让她的上司佐藤近男感到不解,杀人凶手是鬼?这种事说给爱好八卦的大婶或许可能会相信,但说给搜查一课课长佐藤近男,他是怎么也不可能相信。 经过三天的调查,佐藤近男发现,那几名凶手除了是杀人凶手外还有一系列诸多的罪行,即便是不算杀人罪,那些其他罪行加在一起,也足够让他们一辈子留在监狱里了。 得知了这一点,一直想要证明他们清白的仓木樱感到极其疲倦,好吧,她竟然想要为一群恶贯满盈的人脱罪,她实在是太傻太笨了。 怀着糟糕透顶的心情,仓木樱推开了滑头鬼开的御守酒吧大门。 此时滑头鬼和信正在吃饭,见仓木樱进来,滑头鬼放下手上的咖喱饭问:“你怎么来了?” “嗯?有什么不对吗?我最近心情不好,想要来喝点酒。” 仓木樱坐到吧台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啤酒,她端起酒杯对停下来的信和滑头鬼说:“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 话虽这样说,但信和滑头鬼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吃下去。 将吃的差不多的咖喱饭收起来,滑头鬼笑着走到吧台里问:“怎么了?是工作不顺利吗?” “唉,快别提了,早知道那几个家伙那么坏,我就不想办法给他们证明清白了……”仓木樱抱怨着将事情的经过说出。 滑头鬼一边听一边点头说着她的看法,可以说,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听众,如果谁有什么烦心事,和她说一定能得到解决。 仓木樱将抱怨说出,她的心情也慢慢的好了起来。 这时,听了有小半天的信突然站起来对滑头鬼说:“那我就先去休息了,明天应该会起得很早。” 听到信的话,仓木樱望向他问:“明天是有什么事吗?” “有人邀请我去姬路城,去哪里的行程不算近,所以我得养足精神。”信解释一番便要转身进屋。 正当他扭门之时,仓木樱突然犹豫不觉得问:“那个……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正好我想去那里散散心。” 信停了下来,回过头看了看她说:“如果你有时间,那就一起去吧。” 说罢,信走进了屋子里,而仓木樱则拉着滑头鬼问起了信最近所发生的事。 第二十三章 奔腾吧! 次日凌晨五点左右,早已醒来的信靠在车座上,在他前面,坐着闭眼打盹的仓木樱,开车的是精神亢奋的滑头鬼。 他们在五点醒来坐上车前往站台,目的是为了赶上第一班列车。 时间虽然很早,但路上的车辆依旧非常多,开着车,滑头鬼将信和仓木樱放在了新干线站台附近。 因为赶着上班的缘故,路上的上班族随处可见,跟着步伐匆匆的上班人群,信和仓木樱走进了车站之中。 车站人并不算太多,购买了车票,信和仓木樱站在站台附近等待起来。 站内异常安静,绝大多数人都低着头玩着手机,没玩的也都在低头看着报纸。 对于这些与他不相干的人,信并不是十分在意,他站在站内一边打量四周一边等待列车。 正在他打量的时候,站内广播突然响起了列车即将到站的消息。 现在时间是五点四十,距离第一班列车还有二十分钟时间。 听到声音,信疑惑的望向了轨道那里,那里什么也没有。 感觉有些疑惑,于是他向仓木樱问:“你刚刚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仓木樱满脸疑惑的望着信,她敢肯定,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见仓木樱这样,信又望了眼众人,结果众人依旧在看手机,看样子他们也没有听到广播声音。 既然别人都没有听到,那他为什么会听到呢? 出于困惑,信走到了广播下面,刚一停下,一股浓浓的阴气就从扩音器中飘了出来。 一眨眼,阴气就席卷了整个车站,虽然阴气充满了车站,但只有信一人察觉,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此时只是微微有点不舒服而已。 仓木樱和那些个普通人一样,她皱了皱鼻子,走到信身边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嘘!” 信竖起手指,望向了大门那里,在他眼中,大门外面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人群中数量最多的当属老人,老人几乎占了人群的百分之九十左右。 那些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外,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信望了望,突然又感应到一股阴气从轨道那里散发过来。 那阴气刚进入站内,那些站在大门外的人就一个接一个的往站里走。 见状,信走到正拄着拐往前走的那个老人面前,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上车啊年轻人,你有问题吗?”老人问。 “没问题,打扰你了。” 信退到一旁看着那些人挨个进站,等那些人都进入站内后,轨道那里突然又响起了嗡嗡的汽笛声以及哐当哐当的火车声。 听到声音,他穿过验票口走到了那些人群身边。 虽然信能看到人群,但在仓木樱眼里,他一直都是在自言自语。 小跑着来到信身边,仓木樱疑惑的问:“你在做什么?” 信摇了摇头,挥手将灵气覆盖到仓木樱眼睛上,这下子,她也可以看到那些人群了。 看到人群,樱一下子就惊讶的捂住了嘴,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他们是人吗? 仓木樱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信,只见信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仓木樱刚明白信的意思,轨道上突然又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随着刹车声的消失,一节黑色的蒸汽火车凭空出现在了信和樱眼前。 人群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车,对于这里的情况,外面那些还在看手机的人一点也不清楚,他们什么都看不到,除了他们的手机。 人群逐渐减少,见那些人上车,仓木樱好奇的想要上去看上一眼,正当她要跟上去的时候,信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 “怎么了?”仓木樱疑惑的问。 信将她拉到身旁,摇头说:“那不是你该上的车,这辆车根本没有目的地。” “没有目的地?”仓木樱不解的望着信。 “没错。”信点点头,取出折扇说:“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徘徊在冥界和人界的冥界列车。” “冥界列车!” 仓木樱惊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望向这辆列车。 在她打量的时候,火车突然又发出了嗡嗡的汽笛声,车头冒出的不是黑烟也不是水蒸气,而是一种黑色的阴气。 这种阴气普通人是可以看到的,但现在并没有人注意这边,同时也没有监控器对准这边。 列车开始启动,这辆黑色的列车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当车头来到信面前的时候,列车又突然刹住了车。 只见车头阴气翻滚,没多久一张苍老的人脸便出现在了车头上。 那人脸望着信,望了好一会儿才感叹似的说:“阴阳师……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在见到实力高强的阴阳师。” “在下平信,见过阁下。”信施了一礼。 “啊,是平氏的人啊,好久都没见过他们了。” “抱歉,我不是平氏家族的人。” 信摇摇头,打量着人脸问:“阁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的使命啊,我的使命就是带着那些游魂前往冥界,怎么样阴阳师,要来冥界做客吗?” “我可以前往那里吗?活人前往哪里不是会死的吗?”信不解的问。 “会死吗?那为什么当年会有阴阳师来冥界追踪魂魄。” “阴阳师?那位阴阳师叫做什么?”信皱眉问。 “他叫什么……” 人脸思索一番,待他想起来后才说:“那个小家伙好像是叫安倍晴明,他的式神有好几个神兽异种,记得我还送他回到过人间。” “又是安倍晴明吗。” 信沉默了下来,他思索片刻,问道:“敢问阁下,你有没有他的阴阳术法?” “没有,人类的阴阳术和我无关,我只关心游魂是否顺利抵达冥界。” 人脸摇摇头,阴气从它的鼻子冒出,没多久列车又恢复了原样。 在列车恢复原样的时候,信的耳旁突然又响起了那人脸的声音。 “阴阳师,时间到了,我该走了,等你找到前往冥界的术法我再来邀请你来冥界做客,哈哈,好久都没人跟我说话了,你要快点找到那种术法啊……” 声音落下,列车逐渐消失,一转眼站内又恢复了正常。 这时候,信所等的那辆列车才缓缓驶出。 人群陆续进入列车,跟着仓木樱,信坐到靠窗的位置上。 在车上,满心问题的仓木樱终于禁不住心中的求知欲向信问:“那辆列车真的会前往冥界吗?” 信闻言皱起眉头,摇头说:“我不知道,在我记忆中,那种名作火车的鬼物确实会依附各种交通工具载亡魂前往冥界,但详细的情况我却一点也不清楚,在我的记忆里,没有活人能够前往冥界,所以我也不知道冥界是否真实存在。” “你也不知道吗。” 仓木樱抿了抿嘴,打开手机搜索到那个列车所说的安倍晴明的信息。 在信息中,她发现传说中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有一种法术可以前往冥界。 看到这个,仓木樱将手机递给了信说:“看看这个。” “什么?” 信接过手机,看到了安倍晴明的信息,安倍晴明有前往冥界的法术。 安倍晴明是公元921年—公元1005年的人,他活跃在平安时代中期,既然他的记忆里没有安倍晴明的法术,那就说明,他之前生活的时代极有可能是在平安时代初期。 信将手机还给仓木樱,转头望向了窗外。 他的阴阳术法虽然种类繁多,但却并不齐全,至少他没有那种前往冥界而不死的术法。 安倍晴明,确实是一个天赋秉异的天才呢,身为人类,却可以前往传说中的冥界,要是可以,倒是希望和他一起讨论阴阳之道。 信心想着。 坐在信身旁,仓木樱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又看了看装着巡查证的口袋,这个世界,有太多她所未知的东西,对于她而言,巡查的世界和阴阳师的世界,现在的她是巡查,那未来的她呢?依旧会是巡查吗? 带着心事,仓木樱陪着信坐着列车一路来到大阪,抵达大阪后,他们又乘坐车辆抵达了兵库县姬路市。 在他们下车的时候,已经有人将电话打到了姬路城里。 行走在姬路市的大路上,在路上,多是一些来自他地的游人以及一些附近学校的学生。 姬路市北部是连绵不断的山林,南面则是一片内海,白色的姬路城坐落在南部城市中心。 在姬路城四周,围绕着一条护城河,城内有着数量众多的古建筑,靠近东面的地方,则有一些现代化建筑,那些大多都是为游客服务的。 站在南面的大桥上,信跟着仓木樱以及一众游客往姬路城内走去。 在他们往里走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打扮的人突然走过来问:“是信先生吗?” “是我。”信点点头。 确认了目标,那人便点头说:“请随我来,我家大人已经等了您很久了。” “麻烦你了,带路吧。” 信刚说完,那人又看了眼仓木樱向信问:“她是您朋友吗?” 信点点头说:“没错。” “这样啊,那就请随我来吧……” 第二十四章 贺茂的请求 跟着工作人员,信一路来到了姬路城的天守阁外,按道理这里应该会有数量众多的游客,但现在,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给信和仓木樱带路的工作人员在来到这里后就已经转身离开了,留在天守阁外的就只有信和仓木樱两人。 信四周打量一眼,起身带着仓木樱一路走进天守阁中。 空旷宽广的天守阁内跪坐着一名身着狩衣的青年男子,男子嘴角时常带着微笑。 见信和仓木樱进来,男子站起来伸出如同女子般纤细的手微微施了一礼。 “在下贺茂优作。” “信。”信点点头,走上前问:“你邀请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些小事。”贺茂优作微微一笑,走过来说:“阁下前几天在高宕山可是弄出了不少动静,若不是我出于好奇占卜了下,恐怕至今还不知道世间还存有阁下这样的人呢。” “占卜吗……” 信皱着眉头控制着灵气在自身环绕一圈。 见信这般,贺茂优作又微微鞠了一躬表示了下歉意,毕竟不经人同意就随意占卜别人实在是不礼貌,出身阴阳师家族的贺茂优作自然是明白这一点。 他表达完歉意,然后走到信面前问:“不知阁下师承何人?” “……”信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贺茂优作皱了皱他那淡紫色的卧蚕眉,想了一想,他问道:“难道说是不方便说?” 信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还是终止这个话题吧,贺茂阁下,咱们还是说说你所谓的那件小事吧。” “唔……好吧,虽然我很好奇阁下的曾经,但现在还是来说正事吧。” 贺茂优作收起来笑容,取出白色的蝙蝠扇并将其打开说:“阁下您应该听说过姬路城的传说。” “姬路城的传说?” 信皱眉想了想,回想起了在前几天听滑头鬼所说的话。 “你知道吗,国宝姬路城千年不倒其实是因为有个妖怪一直在守护着它……” 回想这些,于是信便说道:“你是在说守护姬路城的妖怪吗?” “没错~没错!” 贺茂优作点点头,转过身望着那陡峭的楼梯说:“其实那个传说是真的,确实是有个妖怪在守护姬路城,她的名字叫——长壁。” “长壁?”仓木樱念了一声。 “没错!”贺茂优作赞同的点点头,他盯着仓木樱说:“她是姬路城的化身,在姬路城诞生的时候,她就已经诞生了。本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墙壁妖,后来因为动用阴气阻碍大火蔓延进而被姬路城的百姓崇拜,就这样,她的身体从一面墙壁慢慢延伸到了整个姬路城。” “这么说我们正站在它的身体上?” “不是它!是她,她是一位非常美丽且非常善良的女人。”贺茂优作纠正式的喊到。 “为什么要称呼它为她呢,就算它的身躯是姬路城,那也是个妖怪啊。”仓木樱不解的问。 “你错了。”信摇了摇头,回答道:“他刚刚已经说了,那个长壁受到了百姓的崇拜,在她接受崇拜的那一刻,她已经不是妖怪了。” “不是妖怪?”仓木樱皱起眉头,问道:“那她是什么?” “神!” 贺茂优作满脸严肃的回答到。 “神?” 仓木樱依旧不解。 见她还是不明白,信于是说道:“精怪和鬼物一旦被人崇拜,那他们就会变成一种地方神。” “没错,虽然他们只是某个地方被称为神,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会超脱鬼物化成人身。”贺茂优作转身望着楼梯。 仓木樱望向楼梯处,问道:“她现在是在楼上吗?” “嗯,现在的她确实是在楼上,自百年前这里面对寻常百姓开放后的三年,她就一直待在楼上,每当有人登上她所在的楼层,她就会变得异常狂暴。” 贺茂优作收起来蝙蝠扇,转过身向信鞠躬说:“信大人,我知道您拥有降魔伏鬼的能力,我想恳求您,帮我让长壁她恢复原样。” “不用这样。”信挥手用灵气将贺茂优作扶起,问道:“那么说来,她现在还处于狂暴状态吗?” “就在几年前,姬路城大修完成后,她就一直陷入狂暴状态,无论是谁去都无法让她清醒过来,不过虽然她进入了狂暴状态,但幸运的是她并不会伤人,所以这里也就一直开放,只有当她离开高顶下来的时候我们才会让这里暂时关闭。” “已经好几年了吗,你们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吗?”信不相信的问。 贺茂优作无奈的摇摇头,回答道:“这个时代已经不适合咱们这样的人生存了,因为时代的缘故,咱们这样的人很少能够突破。 而且,因为多种缘故,很多阴阳术都已经失传了,我们曾经邀请安倍氏以及藤原氏的人来帮忙,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本来我和家族族人一样已经放弃了希望,但就在前两天,我通过占卜发现阁下能够帮助长壁她恢复正常,所以我才冒昧将阁下邀请到了这里。” “占卜吗。”信走到楼梯口处,问道:“既然你会占卜,那她最终是恢复正常了还是没有恢复。” “抱歉。”贺茂优作摇了摇头,说道:“我占卜到的,只有阁下有能力帮助长壁恢复正常,至于结果我并没有看到,毕竟占卜不可能预知未来。” “这样啊,那她现在还在楼上吗?”信问道。 “是的。”贺茂优作点点头,说道:“她现在就在第五层那里。” “既然这样,那便麻烦你带路吧。” “请随我来。” 贺茂优作带着信和仓木樱攀爬着不算好爬的楼梯一路爬到第四层。 走到第四层,三人准备一路上去,正当他们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第五层上便传来了一道温柔地声音。 “拜托你们,不要来这里,我不想见任何人……” 那声音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就变成了沙哑的嘶吼声。 “给我走开!全部都给我走!该死的,啊——” 听到这些声音,藤原优作望向正在仰头观察的信说:“她一直都是这样,还请你帮帮她。” “我明白。” 信点点头,起身爬着楼梯上到了第五层。 站稳身,信和刚刚爬上来的仓木樱以及贺茂优作望向了站在窗口的长壁。 此时的长壁长着一张棕色的鬼脸,她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盛装,盛装上挂着各种吊坠。 站在窗边,长壁嘶吼着喊:“阴阳师!给我离开这里,我不欢迎你们。” 说着,她那长长的黑发就像五条黑色的蟒蛇一样朝着信这边冲了过来。 见状,信结印在右手召出五条灵气锁链,锁链顺着长壁的头发一路缠绕过去。 见自己的头发被缠上,长壁突然张开嘴巴吐出了大量的泥土。 泥土在长壁的控制下逐渐变形,一眨眼三只石狮,石狮体型高大,仰着头能够碰到楼顶。 这三只石狮张口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飞扑着朝信这边冲来,见状信便要施法破解。 正当他要施法之时,站在他身后的贺茂优作便站上前来掏出了三张灰色的符咒。 只见他在符咒上用灵气画了画,待到符咒闪烁光辉,他就一把将符咒打到了石狮头顶。 符咒紧贴,石狮停止了移动,这时贺茂优作又结印念了念咒语,没多久,石狮就又重新变化成了泥土。 泥土落地,转眼便化作阴气消散,此时,信的锁链已经快要延伸到长壁的身前,眼看着锁链就要缠绕住长壁的时候,长壁的头上突然长出一对犀牛角一样的鬼角。 只见她咆哮一声,声浪将锁链震碎,同时也将信一行人震得身形不稳。 赶紧稳住身体,信又要结印。 就在他结印的时候,长壁突然就化作雾气消失。 见她消失,信便向贺茂优作询问:“她跑了吗?” “没,她就在楼下。” 话刚说完,楼梯口突然长出一堵满是苔痕的石墙。 石墙长出来没多久,就有数团烟雾在石墙上翻涌起来, 见状不对,信结印开始驱散阴气,正当他结印的时候,石墙突然长出一张尖牙巨口以及四只紫色的鬼爪。 长而有力的鬼爪握成拳头朝信一行人砸去,被这东西砸中结果绝对不会很好,为了躲避,信一行人退到了窗台那里。 刚退过去,阴气就笼罩住了地板和顶板。 大量的小型鬼爪伸出,面对这无数鬼爪,信只好不断的结印施法。 在他结印施法的时候,仓木樱发现拳头能够将这些鬼爪击碎,于是她便出手帮信防御。 和鬼爪纠缠了有将近十分钟,好不容易处理了鬼爪,那面墙壁又移动着朝这边推来。 没办法,贺茂优作只好消耗全身所有灵气召出一道激流将墙壁击碎。 击碎后,信一行人冲着朝楼下奔去,在他们奔下去的时候,阴气已经将整个天守阁内部给布满了。 同时,长壁也失去了踪影,为了搜寻长壁,信一行人只好一边应对从四周冒出来的鬼爪,一边到处搜索。 第二十五章 长壁姬 寻找搜索了有将近半个多小时,每当信他们来到长壁所在的地方,她就会重新化作雾气钻入下一层。 因为找不到控制她移动的术法,所以信一行人就只好一边突破一边追踪。 用火焰清扫掉楼道中的鬼爪,信带着气喘吁吁的贺茂优作以及稍微有些疲倦的仓木樱来到了天守阁的第一层。 鬼面长壁站在大门处,大门紧紧关闭,她站在门前向着信一行人不断咆哮着。 她的状态越发狂暴,如果再这样刺激下去,她一定会泯灭最后的神智进而转变成会杀人的精怪。 望着长壁,信伸出手召出锁链准备控制她。 不断延伸的锁链朝着长壁冲去,在锁链四周,则是贺茂优作压榨自己所召唤出的符咒。 攻击在延伸,面对这些,长壁不躲不闪,她张着嘴一边吐出声浪一边嘶吼咆哮。 因为特别准备的缘故,锁链的坚韧程度要比之前高得多。 不过,符咒的坚韧程度却和之前没有多大分别,毕竟消耗大量灵气的贺茂优作此时能施展出阴阳术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穿过空间,锁链缠绕到了她的身上。 看到锁链逐渐缠绕,贺茂优作满是惊喜的喊:“太好了,终于控制住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仓木樱应和道。 信也点了点头,终于将她控制住了,接下来就是施法让她恢复正常。 将目光投向一点也不挣扎的长壁,信抬起手。 正当他结印的时候,长壁的脸突然裂开,从裂缝中,冒出了无数浓浓的阴气。 阴气滚滚,霎时间整个天守阁又再次充满了阴气。 见状不对,贺茂优作忙喊道:“快制止她。” 他喊了,信也尝试制止了,但一切都已经迟了,长壁对阴气的控制实在是太熟练了。 站在阴气中,信感知到长壁已经从锁链中脱离,没办法,他只好收回灵气。 刚将灵气收回,阴气就又突然消散殆尽。 他们重新回到了天守阁中,不过,此时的天守阁却要显得古朴一点。 站在原地,仓木樱望着四周问:“这是怎么回事?天守阁怎么突然变了样。” 信和贺茂优作目光严肃,他俩打量一眼四周,然后由贺茂优作说:“恐怕是长壁带咱们来这里的,这里……应该是她塑造的幻境。” “幻境?那咱们有危险吗?”仓木樱问。 “暂时没有。”信摇了摇头,起身朝着大门走去。 见他起身,贺茂优作以及仓木樱只好跟上。 一直走到门前,信伸手打算开门,正当他伸手的时候,他的身体就突然从门中穿了出去。 信出去没多久,仓木樱和贺茂优作也就相继穿了出来。 幻境的时间是夜间,天空明月高照,繁星闪烁。 站在阁楼外,信打量了一眼四周,四周的环境布局和他之前所看到的不同,看样子,那个长壁营造的不是之前那个时代。 一直走到墙边,信打算直接穿出去,正当他伸手的时候,围墙外面突然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失火啦!快来人救火啊!快醒来啊!” “啊!救命啊——快跑啊!” “火啊……” 各种各样的声音汇成一团,让人心生焦躁,听到这些声音,信就将手按到了墙上。 本以为他又会像之前那样穿出去,没曾想,刚按上去,他连同仓木樱以及贺茂优作就直接来到了天守阁的最顶层。 站在木板上,在他们眼前,是一个护栏。 走到护栏边,外面是一片古代民居,民居外则是成片成片的田地。 虽然嘈杂的声音一直在喊着火了,但却连一点火星也没有。 感觉到奇怪,于是仓木樱问:“外面是怎么一回事?” “不清楚。”贺茂优作望着下方的民居摇着头。 在他摇头的时候,信已经转过了身。 “出来吧,我已经感知到了。”信望着楼梯口喊。 “什么?” 仓木樱和贺茂优作转过身望向楼梯口。 刚望过去,一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她和贺茂优作一样有着卧蚕形的蚕眉,只不过她的眉毛却是浅黑色。 “长壁姬大人……是你吗?” 贺茂优作情绪激动的往前走了几步。 “是我。”长壁姬点点头,抬起手往外面射去一道流光,流光一飞出天守阁,外面的声音以及那民居和田地就尽数消散。 空旷的平原上,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姬路城孤零零的待在地上,天空群星环绕,明月高悬。 长壁姬拖着长长的衣服走到贺茂优作面前,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贺茂优作,问道:“你是优作?” “是我,长壁姬大人,你终于清醒了,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呢。”。 “我又陷入狂暴了吗……” 长壁姬双眼含水,她皱着眉叹息一声,轻声道:“抱歉……我控制不住我的心。” “是怎么一回事?”信望着长壁姬问。 “事情是这样的。”长壁姬走到栏杆那里仰头望着星空,“自我诞生以来,时间已经不知道过了几百年了,在这几百年里,我一直被孤独和痛苦所笼罩。 因为孤独的缘故,我的心诞生了一个恶面,她寄存着我所有的恶,一旦我沉浸在孤独当中,她就会趁机占据我的身体作恶。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拼命限制她,如果是以前,我还能够限制住她,但现在,经过时间的酝酿,她已经拥有了不下于我的实力。” 闻言,贺茂优作赶忙问道:“为什么你不将这种事告诉我呢?” 长壁姬看了他一眼,摇头说:“你帮不了我。” “是我太弱了吗……” 贺茂优作神情低落的垂下了头,刚一垂下,他就又仰起头喊:“可是,就算我帮不了你,那我们贺茂家以及安倍家联起手来总能帮你吧。” 长壁姬摇了摇头,说道:“帮不了,单凭你们人类根本帮不了我,就算是你们当中最强的阴阳师也无法帮助我。” 长壁姬将目光投向了信。 信望着她问:“我记得有一种可以将灵魂分割的术法,如果这样的话应该可以将你和她分割开来。” “不行……”长壁姬摇了摇头,说道:“就算你将她从我身体中分割出来,那又有什么办法来解决她呢?要知道她和我一样可以控制整个姬路城,想要毁掉她,就得毁掉我和整个姬路城。” 信自然是不可能毁掉姬路城的,就算是为了对付鬼怪,他也没有理由毁灭,况且,他也没有本事毁灭。 静下来,信又想了想。 就在他想的时候,外面的田野以及民居就突然重新,并且还燃烧了起来。 火光漫天,大火覆盖了整个平原,在人眼中,外面除了火就是火。 唯一没有着火的,就只剩下孤零零的姬路城了。 站在栏杆出,长壁姬望着外面的火海说:“她来了,你们先回去吧,她不是……” 长壁姬的声音诧然而止,只见到,满天的火焰窜的老高,窜起来的火焰形成了一个人影,没多久,那人影就变成了一个百米多高的鬼面长壁。 鬼面长壁张着满是尖牙的巨口仰天咆哮着,四周到处都是她的咆哮声。 听着这刺耳的咆哮,长壁姬忍不住闭上眼说:“抱歉……看样子你们暂时是回不去了。” “那到不见得。” 信取出折扇,仰头望着鬼面长壁说:“既然她要拦路,那就只好先解决她,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先试一试才知道。” 说着,信将折扇展开并放到了地上。 刚一放下,他就转过脸对贺茂优作喊:“不要让那家伙打扰到我,我来试试一个刚想到的术法。” 话音落下,信盘坐到地上,灵气从他身上流出,流淌的灵气化成了散发着蓝色幽光的水流。 这些水流在信的控制下形成了一个八卦图案。 看到这个图案,一直望着火海的长壁姬眼中突然闪出一阵杀意,她眯着眼看了眼信,然后转过身对贺茂优作说:“你跟我来抵抗外面那个家伙吧。” 一听到这话,贺茂优作就全然不顾自身灵气已经枯竭,他走到长壁姬身边和她一起抵挡外面的火海。 这时,八卦中间的折扇开始逐渐旋转起来,看到这一幕,仓木樱担忧的望了望信。 此时的信正在全力布置阵图,全速旋转的折扇逐渐变成一团赤色火焰,那火焰在他的控制下形成了一个太极图案。 刚一成型,火焰立马消失,太极图形成黑白二色并不断扩大,等到它扩大到占据八卦图中间位置的时候才逐渐停止下来。 这时候,信睁开眼站起身,他一起身,太极图就旋转起来,旋转了没多久,太极图中就飞出了两道光芒。 白光化作白鱼飞到天空,黑光化作黑鱼落入火海。 这时候,折扇又突然从太极图中飞出,信一握住折扇,就操控起了阴阳双鱼。 黑鱼和白鱼围绕在鬼面长壁身边,一边寻找机会一边飞身冲撞。 面对阴阳鱼的进攻,鬼面长壁一边吐火一边挥舞鬼爪,但无论她怎么打,都无法打中双鱼。 第二十六章 姬山山神 阴阳双鱼对付百米的鬼面长壁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双鱼那灵活的身躯让巨大的鬼面长壁显得更加笨拙。 战斗了有五分钟左右,鬼面长壁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她的身体已经难以维持原状。 同时,操控双鱼的信也感到十分疲倦,此时他正满头大汗的紧闭着眼,他必须全心控制阴阳双鱼。 因为鬼面长壁有些虚弱,平原上的大火此时也已经消退了很多。 动用力量再次扑灭一大片火焰,贺茂优作和长壁姬气喘吁吁的离开了栏杆。 现在唯一状态良好的就是仓木樱了,她站在信身旁,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担忧。 战斗在继续,鬼面长壁越来越弱,感觉到时机成熟,信再次结印控制着阴阳双鱼转化成十米长的黑白双龙。 长龙飞在天空,它们长吟一声,飞腾着钻进了鬼面长壁体内。 刚一进去,鬼面长壁就化作火焰燃烧起来,这个时候,四周的火焰都被她尽数吸入体内以阻挡信的攻击。 见情况转变,贺茂优作擦着汗转过身望向信说:“多亏了信,要不是他恐怕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时候,长壁姬的嘴角勾起,她阴笑着说:“是啊……要不是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听声音不对,贺茂优作望向长壁姬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声音有点怪怪的。” 长壁姬没有搭理他,而是化作烟气移动到了信身后,只见她伸出右手猛的朝着信心脏刺去。 刺击途中,她的容貌慢慢化成鬼面,玉手渐渐形成鬼爪。 看到长壁姬突然变成鬼面长壁,仓木樱惊叫一声挥拳朝她打去。 鬼面长壁皱了皱眉,停止刺击挥手一把将仓木樱打到墙上。 解决掉碍事的人,她就要专心杀信。 此时,火焰已经尽数消散,双龙围绕着一个漂浮在天空的姬路城模型盘旋着。 通过双龙的视角,信看到了这座精巧的木头模型,在里面,他感知到了一股浓郁的灵气。 疯狂的精怪绝不可能拥有这么重的灵气,难道说…… 信猛的睁开眼准备起身,但一切都已经迟了,在他起身的时候,鬼面长壁的尖爪已经刺破了他的衣服并刺进了他的皮肉。 死亡距离他越来越近,面对这一切,他根本无力阻拦,要是他来之前将黑鲤带着的话,那就不会变成这样。 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鬼怪是难以琢磨的,尤其是那些通人性的恶鬼。 鬼面长壁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她仿佛看到了她吞食阴阳师的样子,现在,她的爪子距离信的心脏仅有不到三厘米。 鬼爪不断深入,鬼面长壁的笑容越发猖狂,现在根本无人能够阻止她,死亡即将成为定数。 就在鬼面长壁已经看到结局的时候,一道亮光突然从信身上飞出,亮光含有的灵气瞬间将鬼面长壁的鬼爪融成粘液。 受伤的鬼面长壁后退数步,她张着尖牙巨口向浮在半空的亮光咆哮一声。 “你是什么人!” 亮光没有应答,而是分散能量将在场的三人保护起来。 在它将一部分能量传入信体内的时候,信的精神就重新恢复过来。 刚一恢复,他的脑海就突然响起了一阵威严的声音。 “人类……你还好吗……” “我已经没事了,你是什么人?” 信在精神世界询问。 “我是这姬山山神,我已经在山中沉睡无数岁月了,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被你的灵气扰醒。” 声音落下,一个穿着和服的人形狐狸现身在了信的精神世界内。 身在精神世界的信仰头望了望这个姬山山神,对于山神他脑海中是存有一些信息的,不过那仅仅只限于信息,在他仅有的记忆内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山神。 “你真的是这座山的山神吗?”信问。 “当然,万山皆有主,四海尽归龙。姬山虽不足百米,但还是有神灵的。”山神低头对着信说。 信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他又打量了一眼四周,四周的模样十分像是星空,在他四周尽是散发着点点星光的星星。 看了一会,他仰起头问:“那个鬼面长壁呢?” “你说那个心魔啊?她现在正在外面,我和你现在正待在你的精神世界中,也就是你们修士所谓的识海。” “原来是这样啊。”信应了一声。 待他说完,山神又摇着头说:“这个世界能供我存在的能量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虽然我很想问问你这千百万年都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的身体又将要重新沉睡,人类,且随我先消灭了那个心魔吧。” 话音落下,四周的星辰以及山神都消失不见,精神世界逐渐扭曲消失,没多久信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中。 虽然他之前在精神世界和山神聊了一段时间,但在现实世界却连半秒都不到。 时间并不算长,但此时他身体的伤也被那个山神给治愈了。 将目光投向正在重生鬼爪的鬼面长壁,信对着浮在半空的光团喊:“山神,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哈哈——放心吧人类。” 山神发出一声豪爽的笑声,只见光团对着面色震惊的鬼面长壁射出一道流光,流光一入体,鬼面长壁就化作粘液落到了地上。 解决了鬼面长壁,山神又朝着正浮在外面的姬路城模型射去一道流光。 流光包裹住了模型,等到流光消散,真正的长壁姬便出现在了三人眼中。 看到长壁姬,贺茂优作全然不顾这里距离地面很远冲上前打算接她。 可惜,还没等他跑过去,山神就用流光托着长壁姬来到了天守阁中。 落地的长壁姬悠悠转醒,她迷茫的望着四周问:“这是什么地方?” “长壁姬大人。” 贺茂优作搀扶着长壁姬站起。 站起身的长壁姬揉了揉太阳穴,她摇了摇头说:“那个家伙又控制了我的身体吗。” “长壁姬大人,那个该死的家伙已经被那位山神大人解决了,现在你已经安全了。”贺茂优作兴奋的说。 “她死了吗……” 长壁姬眼神有些复杂,她松开贺茂优作的手转过身望向信,问道:“您是姬山山神刑部大神吗?” “不是我,是他。” 信将目光投向半空中的光团,然后走到同样被山神用能量恢复的仓木樱身边。 站在原地,长壁姬仰头望着光团,说道:“在下长壁姬,见过刑部大神。” “刑部大神?是你们人类给我起的名字吗?还真是奇怪啊。” “啊!”长壁姬惊叫一声,一脸慌张的望着光团问:“难道您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到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毕竟认识我的神都称呼我为姬山山神,哈哈,小姑娘,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神性,难不成说,你就是姬山现在的守护神吗?” “不,不是,我只是保护了姬路城而已,那些人类就开始供奉我,我……”长壁姬惊慌的说。 “哈哈——” 山神大笑一声,摇身一变转化成了人形狐狸形状,虽然这里空间不大,但他的身体还是那么庞大。 他头顶着顶层,俯视着长壁姬说:“不用害怕,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人类就是这样,谁保护他们,他们就会崇拜谁。 我和你不同,我成为神是因为当时生活在姬山上的动物和植物,它们尊敬爱戴我,就这样,我成为了这座山的山神。不过 现在那些动物已经走了,我也将重新陷入沉睡,孩子,接下来你可要好好守护岐山啊,可不要只盯着你的姬路城。” “您即将陷入沉睡吗?这是为什么啊,守护姬山的重任我觉得我担当不起,我只能守护姬路城。”长壁姬犹豫的说。 “哈哈,孩子,我且问问你,姬路城是不是建立在姬山上?”山神笑着问。 “是。”长壁姬点头说。 山神也点了点头,挥手在众人中间召出姬山以及姬路城的幻影。 姬路城以及它四周的建筑几乎占据了整个姬山。 望着姬山,山神说:“姬山不过四十五米有余,单是你这个姬路城就占据了大部分地区,我想,守护姬路城可不就是守护姬山吗,毕竟你的家就在我的山上。”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将姬路城安在你的山上的,我……” “好了好了,这我知道,这座城堡很美,建在我的山上我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感觉有些对不起那些生活在我山上的动物。” 山神摇了摇头,正摇头的时候,他突然就又无奈的说:“唉,孩子,我的时间不多了,虽然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以后你要好好守护姬山和姬路城,万万不要在被心魔影响。” 说着,山神化作光团逐渐消散,就在他即将消散的时候,一道光就突然从他体内飞出。 飞出来的光缓缓融入长壁姬体内,待到所有光芒消散,山神那威严的声音就再次出现在长壁姬和众人耳旁。 “守护好姬山,不要让它被人类和其他东西毁坏……拜托了诸位……” 第二十七章 贺茂家的馈赠 山神声音逐渐散去,仅存的一丁点光辉也没了踪影。 接受了山神力量的长壁姬站在原地,她先是将那庞大的力量吸收,然后才望着信说:“阴阳师大人,之前实在是失礼了,若不是我无法压制心中的恶,恐怕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没关系,这种事本来就是阴阳师所应该处理的,这是我们分内的事,阁下你不必如此自责。” “唉,话虽这样说,但错了终究是错了。” 长壁姬摇了摇头,转身对着贺茂优作说:“我的事,劳你费心了。” “长壁姬大人,只要您能恢复,无论我做什么这都是值得的。”贺茂优作微笑着。 见他微笑,于是长壁姬也微微一笑,微笑途中,她轻轻的挥了挥右臂。 随着长袖的挥动,点点光辉渐渐融入到天守阁的建筑当中。 随着一道亮光闪烁,信一行人重新回到了现实当中。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信闭着眼享受般的感受了下微风,睁开眼走到窗边。 在外面站了很多游客,那些游客或是拿着手机,或是拿着相机,一边拍摄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看样子,之前那个鬼面长壁还影响到了现实世界,也不知现实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信俯视着,正当他俯视的时候,贺茂优作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贺茂优作取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的是他留在姬路城的手下。 “喂,找我什么事?”贺茂优作轻声问。 “优作大人,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刚刚一团白烟笼罩了整个天守阁,我们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手机中传来余惊未消的声音。 “这样啊,我知道了,你安排人将外面的游客安抚一下,待会我就回家族。” “是,我知道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贺茂优作收起手机对信说:“看样子那个鬼面长壁之前是将整个天守阁转移到了她的幻境中,还好咱们击败她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嗯……”信望着那些正在被工作人员引导离开的游客点了点头,回应道:“看样子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接下来我也该回去了。” “啊,你要回去吗?”仓木樱惊讶的问。 “嗯,你还有什么事吗?”信望着仓木樱说。 “那个我想在姬路城游玩一圈,等我转悠回来咱们再一起回去吧。” 仓木樱望着信。 信皱了皱眉,思索一番后便点头说:“既然这样那我在天守阁内等你,你游玩回来了咱们再回去。” “好,那就这样吧。”仓木樱笑了笑。 这时,贺茂优作走过来问:“需要我安排手下给你介绍这里吗?” “一点也不用,我只是想看看这里的风景,至于介绍什么的我想还是算了,那么我先去下面参观了,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哦。” 仓木樱望向了信。 见状,信无奈的点了点头。 得到信的再次确定,她才笑着下了楼,目送着仓木樱离去,长壁姬微笑着对信说:“既然她去游玩了,那咱们要不在这里喝点。” “不用了,我还是站在这里看看外面的风景吧,等她回来我还要重新坐新干线回去呢。”信望着长壁姬说。 见他这么说,贺茂优作忍不住问:“难道你在东京还有什么事吗?” “……”信沉默了片刻,摇头说:“没有。” “既然没有那为什么那么着急啊,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嘛,好不容易才遇见像你这样强大的阴阳师,不如你多在这里留几天,我和你来论论阴阳之道。” 贺茂优作满脸笑容的邀请着,如果是常人,面对他这样温文尔雅的笑容,恐怕都会留下来,但信并没有这个打算。 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转过身望着下方说:“不了,虽然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还是想回歌舞伎町那里。” “什么?歌舞伎町?” 贺茂优作皱起眉头,在他的印象中,那里可是类似于风月场所之类的地方。 身为追寻阴阳之道的阴阳师住在那种地方是极其不合适,要是偶尔去上一两次倒还罢了,如果是居住在那里,则是万万不行的。 贺茂优作走到信身边,侧着头说:“信,你打算一直住在那个歌舞伎町吗?” “……” 信沉默着,不住在那里他又该去往何方。 见信沉默不语,贺茂优作便继续说:“那里是风月之地,并不适合你我这样的人居住,如果可以,我觉得还是住在深山幽谷中比较好。” 一听到这话,长壁姬就咳嗽着说:“好了优作,你都不居住在深山幽谷中,怎么能让信大人住在那种地方。” “啊——” 贺茂优作呆呆的看了长壁姬一眼,转过身皱着眉思索一番,突然,他想到他好像在东京有一个庭院,那是别人送给他的,因为他并不喜欢待在东京,所以那个地方一直都是由他们贺茂家的人在打理。 想到这个地方,贺茂优作便勾起嘴角笑着对信说:“信,我有一个好地方不知你要不要。” “什么好地方?”信望着贺茂优作问。 “好地方自然就是好地方了~”贺茂优作笑了笑,解释道:“其实我在东京那里有一座庭院,因为我一直待在兵库县的缘故,所以那里也就没人居住。” “在东京哪里?”信饶有兴趣的问。 “春日部市。”贺茂优作笑着答道。 “春日部……”信自语一声,这个地方听起来好熟悉,他好像从哪里听起过。 贺茂优作没有看到信在回忆,而是自顾自的说:“那里虽然距离东京稍微有一段距离,但那里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信点了点头,问道:“那里是不是有个叫做野原新之助的小孩。” “哎~”贺茂优作瞪大了眼,他盯着信问:“难道你也喜欢蜡笔小新吗?” “唔……不是,只是偶然从电视上看到,对了,你说的那个庭院具体在春日部市什么地方?”信摇头问道。 “大概是在春日部南部吧,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哈哈,毕竟我从来都不关心这种琐事。” 贺茂优作笑了笑,随后问道:“对了,你要不要那个地方,要的话我安排人将它转给你。” 信沉默着,如果不要,那他就得长时间住在滑头鬼那里,虽然她并不会有意见,但一直住在那里,无论如何他的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估量一番,信点头说:“好,那就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会过意不去的。”贺茂优作笑着。 在他咧嘴笑的时候,长壁姬就走过来说:“好了,你们俩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聊下去吧,既然来这里了,那就让我来招待招待你们吧。” 说罢,长壁姬在一旁召出一桌美味的饭菜。 信打量了一眼饭菜,确定那是真真正正的食物后才望着长壁姬问:“这是什么术法?” “这不是什么术法,这些本来就是我做的,只是一直储存在我塑造的空间当中。” “原来如此。” 信闻言打算继续追问下去,见又要没完没了的聊下去,贺茂优作便赶忙说:“咱们还是先吃菜,来吧信,来尝尝长壁姬大人的手艺。” 贺茂优作拉着信跪坐到了桌前,在桌上,信虽然有话想问,但毕竟是在饭桌上,在饭桌就应该尽量少交谈,于是乎,他和贺茂优作整整吃了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出去游览的仓木樱也从外面回来,回来后没停留多久,他就和她坐上了贺茂家的车赶到了新干线站上。 又经过了三个小时,时间已经接近黄昏,回到东京站后信和仓木樱分别,他需要坐上贺茂优作安排的车前往春日部市去看看那个即将属于他的庭院,但愿那个庭院会合心意。 时至傍晚,信和贺茂家的人来到了贺茂优作所说的那座庭院外。 将近三米高的白色围墙将范围辽阔的庭院和一旁的民居隔开,推开木门,里面是一座看起来有些古朴的仿古庭院。 其中屋舍交错,草木盎然,在门内左侧是一小片停车区域,那里放了辆黑色轿车。 在庭院内,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贺茂家人,他捧着两个钥匙走到信面前恭敬的说。 “信大人,这是这里面的钥匙,其中包大门钥匙和车钥匙。” 信接过钥匙点头说:“麻烦你了。” 那人直起身摇了摇头说:“优作大人已经吩咐在下了,在下就住在您附近的街道,如果有需要,您可以直接打电话通知我,这是在下的电话。” 说罢,他又取出一个只写了手机号的名片。 接过名片,信点头说:“我知道了。” 闻言,那人便躬身说:“既然这样,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好。” 贺茂家的人转身离开,临走前还将门顺手关上。 他们离开后就只剩下信独自一人,他孤零零的站在石路上望着近处的屋舍,果然阴阳师还是更适合待在这种安静的地方,不过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厌恶感,安静难道不好吗? 第二十八章 春日部的都市传闻 在空荡荡的房屋睡了一夜,等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醒来后的他就一直坐在屋中,直到滑头鬼开车过来。 庭院内,信和滑头鬼坐在茶桌旁一边品着茶一边望着在庭院小溪中嬉戏的黑鲤。 坐了有一段时间,滑头鬼侧过头问:“这座庭院还真是不错,要是让你买,还不得花多少钱呢。” 信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说:“虽然不错,但总觉得缺点什么。” “缺什么?”滑头鬼问。 “不知道,总觉得这里空落落的,应该是缺些式神和仆从吧。” 信说完就摇了摇头,这个世界好像已经没有仆从了,就算有,也不是他所理解的那种仆从。 滑头鬼望着不远处水流,摇了摇头说:“既然觉得缺那些,那就去寻找,找到了你也就不会这么孤单了。” “孤单吗……” 信目光紧了紧,死死地盯了一会儿黑鲤后说:“也许真的孤单吧。” 说着,他又抬起头看了眼天空,日影西沉,渐近黄昏,没曾想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见信抬起头,滑头鬼问:“对了,我来你家做客,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美味的食物啊?” “食物?” 信皱起眉头,仔细一想,他这里好像除了用的和喝的外再什么也没有,那些用的喝的还是贺茂家不久前所准备的,他这里距离市区不算远,想要吃饭去那里应该会比较合适。 挥手将茶具移入屋内,信站起身说:“咱们去市区吧。” “市区吗……那好吧。” 滑头鬼站起并和信一同走至她的车上。 坐着车,信和滑头鬼来到了春日部市区,这里的市区并不像东京那么繁华,不过也是充满现代色彩,随处可见的招牌和并不算多的行人。 来到这里,因为滑头鬼想要吃中华料理的缘故,所以他们找了一家中华料理的餐馆。 吃饱喝足后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这时候,路上的行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信和滑头鬼行走在这条记不得名字的小街上,街边尽是客人满满的小摊,在这条街上,他们走了有将近半小时左右,浪费这么多时间完全是因为滑头鬼要品尝各种小吃的缘故,不过也不算是浪费,毕竟信也吃的十分尽兴。 又走了五分钟左右,他们走至一条行人不算多的小街上,正走着,信突然就停了下来,他在这里感应到了一丝极其淡薄的阴气,这种阴气,难道说是有人死了? 信四处张望一眼,打算寻找有可能产生的亡魂,正张望着,一个小巷子里就突然传来了男人和女人的尖叫声。 听到这声音,信和滑头鬼立马跑到了那个漆黑狭小的小巷子外,此时,一对打扮时髦的青年男女正一脸畏惧的望向巷子内,他们一边发抖还一边说着什么传说、鬼怪之类的东西。 见状不对,信拍了那个比较瘦的青年一下。 刚拍了一下,那个青年就吓得跳了起来,等他看到是信后他才一边拍着心口一边说:“什么嘛!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信顾不得这个青年叫他什么,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巷子内发生了什么,从青年让出来的空间往巷子内望去。 巷子内瘫坐着一个中年发福大妈,因为光线的缘故,他所能看到的只有那个大妈和她身下的一滩血迹。 皱着眉看了看,信从大妈身上看到了一丝丝还未飘散的红色阴气,这阴气绝不可能是死人散发的,这应该是一种被气死的恶鬼,看样子这个大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招惹了恶鬼,然后被它给害死了。 初判断完毕,信就要走进去仔细查看,正当他往里走的时候,那个青年就一把拉住他说:“喂,我说大哥,这种事你最好别去看热闹,万一那些巡查找上你麻烦那就不好了,虽说你看起来并不像杀人犯,但你过去了就一定会被那些家伙找去记笔录。” 青年说罢,他身边的女子就接着说:“是啊,是啊,要我说咱们还是先报警然后离开。” 说着,女子就掏出手机给警视厅打起了电话。 在她打电话的途中,信和滑头鬼又站到了街上,那个可怜的大妈并没有产生亡魂,看样子她连最后弥留的时间都没有。 街道上,因为尖叫的缘故这里已经走来了好几个好事的行人,他们远远的瞅了一眼,然后就一边摇着头一边嘀咕着离开了。 听着那些人的嘀咕声,信望向正在拦车的青年问:“你之前说的传说和鬼怪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给我讲讲吗。” 拦车的青年放下了手,他吃惊的盯着信说:“难道你不知道吗?就在前一个月的时候,有人看到有个黑影杀死了一个大妈。” “一个月前就有了吗?”信问。 “是啊,看样子你应该是外地来的,这一个月内,已经死了有五个大妈了,她们的死状都和巷子里的那位一样,听我妈讲,这几个大妈都是这附近有名的难缠鬼。”青年神秘兮兮的说。 “难缠鬼?那是什么鬼?”信皱着眉问。 滑头鬼闻言白了信一眼,无奈的说:“难缠鬼不是鬼,而是指一种十分难缠的人,那些人大多都不讲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信正说着,那个青年就继续说:“没错,这几个大妈据说经常和别人吵架,我想她们应该惹恼了那个传说中的黑影才会被杀的吧。” “嗯……那还真是可怜。” 信侧着脸望了望巷子里的尸体,正张望着,一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瘦弱男人就慢慢的走了过来。 他站在信身边朝着里面看了眼,看过之后,他不像之前那些围观者那样说传说之类的话,而是一边摇头一边说:“该死的,为什么要激怒它,如果不激怒它那也不会变成这样,全部都是该死的。” 他一边抱怨一边跟着其他人往远处走去。 信朝着这人多看了一眼,因为在这人身上感觉不到阴气,所以他也就很快收回了目光。 刚一收回,一辆计程车就停了下来,青年见车停下立马拉着还在打电话的女子上车离开,临走前他还打开车窗对信喊:“喂,大哥,要说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巡查来了你就会后悔了。” 计程车远去,原地就只剩下信和滑头鬼。 信转身朝着巷子内多看了几眼,挥手准备施法召唤灵雀追踪阴气,正当他施法之时,滑头鬼就拉住他说:“刚刚那个人有些不对劲。” “哪个人?”信问。 “就是那个将自己包裹十分严实的人。”滑头鬼说。 “他?”信皱了皱眉,说道:“可是我从他身上什么也没感知到啊,没有阴气他又怎么可能会是恶鬼呢?” “你没有感知到吗?那为什么我会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鬼物的气息,难道说是我感知出错了?” 滑头鬼不置信的摊开手掌准备施法,正当她要施法的时候,信就皱着眉说:“你的感知应该没错,我想应该是我感知错了,毕竟很多恶鬼都是会隐藏气息的,既然你觉得他有问题,那咱们现在就去追他吧。” 话音落下,信在身前召出一只纸鹤,追踪人用不着使用耗费灵气巨大的灵雀,用可以记住气味的纸鹤就已经足够了。 纸鹤飞行速度像人跑步速度一样快,因为路上有行人的缘故,他还得浪费灵气隐藏纸鹤。 跟着纸鹤一路小跑着,跑到一处民居街道的时候纸鹤突然化作流光消散。 见纸鹤消失,滑头鬼和信就停了下来,他俩朝着四周打量一眼,四周的民居都亮着灯,里面也都有声音。 那个人难道住在这里吗?信调动灵气搜索一番,感知到之前那个人的气息后他就带着滑头鬼走到了他的家门口。 那人的家是二层阁楼,在信的感知中,那人此刻正坐在二楼当中。 和滑头鬼对视一眼,信走到门口轻敲了敲门,正敲着,一个大妈模样的人就将门打开了。 大妈望着信和滑头鬼,疑惑的问:“你们找谁?” “我们在找楼上那位。”信说。 “楼上?”大妈皱了皱眉,警惕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儿子有什么事?” “我们是偶尔碰见他的人,找他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方便的话能让他下来一下吗?”信望着大妈。 大妈打量了信和滑头鬼一眼,关上门用一种粗暴的声音喊:“走开,我儿子才不愿意跟你们这些陌生人说话呢,快给我走,不然我就喊人了。” 话音刚落,信就感知到了一股浓厚的阴气从楼上散发出来,那是红色的阴气,这正是杀死那个大妈的恶鬼所散发的阴气。 感知到这些,信就要强行闯进门,还没等他拉门,门内就传来了一道痛苦的惨叫声,那声音不是其他人,正是之前那位开门的大妈。 见恶鬼当面杀人,信赶忙将门拉开,没曾想,刚一拉门,那个大妈的血就喷了出来,若不是滑头鬼及时出手将血液打到墙上,恐怕他就会被轮上一身血。 第二十九章 画师 喷洒鲜血的尸体逐渐倒下,此时的屋子中已经被红色的阴气充满,在信的感知中,那个恶鬼此时还待在二楼。 望着阴气缭绕的屋子,信准备施法驱逐阴气,正当他驱逐的时候,阴气就突然翻涌着将他和滑头鬼推到了大街上。 涌出来的阴气覆盖了整个大街,民居上到处都是如同云雾的阴气。 “阴阳师,没想到我之前距离你那么近。”二楼传来了那人冰冷的声音。 信退到大街上,抬起头说:“之前那人是你母亲对吧。” “母亲!哈哈,好一个母亲,阴阳师,那种把自己儿子活活气死的人还能被称为母亲吗?” 声音落下,紧接着那人从窗户跳下,此时的他依旧隐藏在衣服中,在他四周,阴气像蛇一样盘绕不停。 见他已经变成这样,信也不打算在问下去,当务之急还是制服他再说。 抬手结印,一道蓝色的芒星法阵出现在他的脚下。 看到这个法阵,那人就摇头说:“阴阳师,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听我说下去,你跟我母亲那种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既然这样,那就拜托你,赶紧去死吧!” 只见他咆哮一声,全身缓缓隐入阴气之中,待他身体完全隐入,四周的环境就逐渐发生变化。 屋舍变成了挂满各种器官脏器的墙壁,天空的星辰变成红色围绕着一点极速旋转,在大街上,不时有阴气从地下和墙壁中冒出。 那些阴气有大有小,涌出来的阴气经过形变之后逐渐形成了各种鬼怪,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头长的大,也有的脖子极其长。 虽然这些鬼怪形态各异,但都是类人形状。 看着这些数量众多的恶鬼,信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敢肯定,他和滑头鬼此时正处在那人的阴气幻界中,这里的一切都是由阴气构成的,在这里战斗,无疑是极其浪费灵气的。 站在信身旁,滑头鬼看了眼这些鬼怪说:“你去追踪那个家伙吧,这些阴气就交给我来对付。” “好,那就拜托你了。” 信点点头,起身朝着唯一没有变化的屋子冲了进去。 待他冲进去后,那些阴气幻化的鬼物就齐刷刷的朝着滑头鬼冲了过来。 屋门被阴气关上,此时,在信面前是一段漫长的道路,他知道,真正的道路并不像他所看到的这样漫长,这样其实是鬼怪术法的作用,看样子那个家伙还想消耗他的灵气。 结印在手中召出一团球形闪电,球形闪电在极短的时间滚动到道路尽头,只听一声轰隆巨响,随着一阵白光,道路化作阴气消散,屋舍重新出现在他眼中。 前方不远处是一道楼梯,起身上楼一直跑到二楼,在二楼,是一道铺满红地毯的走廊,走廊两边是一扇接一扇的红色木门。 与其说是红色,不如说是血色,因为木门无时无刻都在散发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信皱着鼻子,这种味道让他感到恶心,那个家伙就在这附近,但却被他用阴气化作的墙壁和木门阻挡着。 朝着深处看了一眼,信决定继续召唤球形闪电,他刚将闪电召出,一团阴气就出现在了他身前不远处。 只见阴气翻滚,眨眼间一个披头散发的尖牙巨鬼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两人高的巨鬼拥有着精悍的肌肉,他赤着上身握着一把黑色巨斧。 看着正在咆哮的巨鬼,信一把将球形闪电打到了他身下,只听一声轰隆巨响,巨鬼的双腿被炸断。 断裂的腿部流出了黑色的浓墨,闻着略带臭味的墨水,信一下子就判断出了这个鬼怪的身份。 有一种鬼怪生前擅长作画,在它以一种极其痛苦的方式死去后就会变成一种名为画师鬼的恶鬼,这种鬼怪一般不会杀人,只有在他们被激怒的时候才会作画制造各种幻境和召唤各种鬼物杀人。 虽然他能召唤鬼物,但那些鬼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物,而是画师鬼画卷中的画作。 这么说来,他现在就在那个画师鬼的画作当中。 搞清楚情况,信便结印召出火焰,控制着火焰先是将巨鬼吞噬,然后他在转身冲下楼,等他冲出门外跑到滑头鬼身边的时候那个屋子已经化成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疯狂的火焰不受控制的蔓延着,除了信和滑头鬼脚下的一片距离,整个大街都是火焰。 画出来的鬼怪在火焰中惨叫,没几声它们就被火焰给彻彻底底的吞噬掉。 四周阴气逐渐消散,信和滑头鬼回到了大街之上。 转身看着屋子中的尸体,信的滑头鬼越过尸体走进了楼。 这次一进去,一股烟味便传进了他们的鼻子,两人对视一眼,起身跑到二楼。 二楼有一扇半开的门,烟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轻轻地将门推来,只见那个画师鬼正坐在沙发上,在他身前的茶几上正摆着一副烧焦的画卷。 见信和滑头鬼进来,画师鬼摊开手说:“阴阳师,你赢了。” 信望着他,问道:“你应该还保留着做人时的记忆对吧?” “没错。”画师鬼点点头,站起来摊开双手说:“我确实是保留着为人的记忆,正是这些痛苦而又糟糕的记忆才让我一直待在这人世间。” “你遭遇了什么吗?”信问。 “遭遇了什么,与其说遭遇了什么,还不如说遭遇了一个糟糕透顶的人。”画师鬼摇了摇头。 信皱起眉头,问道:“是谁?” “我母亲!” 画师鬼恶狠狠地说,说罢他又坐下来说:“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自从那次吵架过后,我的心脏就疯狂跳动,直至我死去。 本来我并不想杀她,但她实在是太可恶了,我恨她,她经常大声的激怒我,每次吵架,她都会到街上撒泼,无论是我还是我父亲,我父亲被她逼的跳河自杀了,而我也被她活生生的气成这样,呵呵,人世间还真是糟糕啊。” 信沉默着,这种事他并不知该如何应对,身为阴阳师,只要处理鬼怪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为人世间的事而烦恼呢。 将目光重新投向画师鬼,信在手上召出一团火焰说:“抱歉,虽然有些同情你,但现在,你也该离开了。” 画师鬼看着信手上的火焰,摇着头说:“算了阴阳师,不要脏了你的手,等我把话说完我就会自行离去。” 画师鬼转头从沙发缝隙中取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和一张银行卡,将纸和卡放在桌上,他站起来向信鞠了一躬说:“阴阳师,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信盯着桌上的纸和卡问:“是要我帮忙将那些东西转交给什么人吗?” “没错。”画师鬼直起身,解开严严实实的衣服露出满是抓痕的脸说:“我有个女朋友,叫做京子,她在春日部开着一家私人福利所,如果可以,我想拜托你将这些东西转交给她。” 说完,画师鬼生怕信不答应,于是继续说:“你放心,这些钱都是干净的,那是我卖画一点点攒来的,本来是想拿它跟她结婚,但现在……” 画师鬼沉默了起来。 见他不语,信弯下腰拿起纸和卡点头说:“我会把这些交给她的,你就放心吧。” “谢谢。” 画师鬼鞠了一躬,坐下来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他和京子的合影,望着合影,他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蓝色的火焰渐渐从它身上燃起,等它被火焰烧尽后,那张合影才逐渐燃烧起来。 望着沙发上的灰烬,信收起卡和纸问:“要一起去那个京子那里吗?” 滑头鬼点了点头说:“走吧,这个家伙也是个可怜人,就帮他最后一把吧。” 信和滑头鬼离开了屋子,离开时还顺带着抹去了他们来过的痕迹,走到停车场坐上滑头鬼的车,她带着他一路来到了那个画师鬼所说的私人福利所外面。 屋子内灯光通明,即使站在外面也能够听到孩子们的笑声和歌声。 走到窗边,信发现那些孩子们正和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长发女子坐在桌前一边唱歌一边吃饭。 孩子们有大有小,年龄各不相同。 走至门前轻按门铃,随着一声清脆的门铃,孩子们的歌声戛然而止,那个叫做京子的女人在稍微安抚一下孩子后便走过来将门轻轻打开。 “你好,你们是志愿者吗?”京子一边打量一边询问。 “不是,我们只是来替一个画师朋友来给你送东西的。” 信将卡包在纸里递给了京子,京子接过纸便收起来关心的问:“他现在怎么样,一个月前他突然跑掉我还以为他不打算理我了呢。” “他……”信犹豫了下,低下头说:“他已经去世了。” “什么!” 京子瞪大了眼,她一把抓住信的胳膊带着哭腔喊:“他怎么会去世呢!明明一个月前他还来过我这里他怎么会死呢,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吧。” 信摇了摇头,示意滑头鬼搀扶住京子说:“很抱歉,他真的已经去了,京子小姐,他临走前将那些东西交给我,上面写着他留给你最后的话。” 京子身体微微颤抖,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将纸打开,纸一打开卡就掉到了地上,如果是平时她绝对会捡起来,但现在,她的心思已经全部焦距到了画师留给她的纸上。 不算大的一张纸写满了画师的话,京子阅读了很久很久,等她收起纸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被泪水所糊满。 逝者已逝,生者就算再怎么留恋也无法让逝者起死回生,滑头鬼搀扶着京子走进屋子,将她还有那些受惊的孩子安抚好后才载着信离开了市区。 第三十章 井口会社的巨变 又过了两周,时至农历八月十五。 这两周,信在家接待过好几次滑头鬼以及仓木樱。 这一天虽是中秋节,但大部分公司并没有放假,信一如往常的坐在家喝着茶,这样的生活虽是惬意,但对他而言总是缺少一些什么。 没有鬼怪的日子他只能去阅读各种书籍和资料,以便更深的融入这个世界。 中午,微风阵阵,坐在庭院内,信一边喝茶一边阅读书籍,正当他要翻页之时,他那放在桌上的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信将书放下,打开手机。 来电的是仓木樱,看样子她又翘班了。 “喂,找我什么事。”信拿着手机问。 “我就在你家外面那条街上,你快点来,我等你。” 仓木樱一说完电话就被她给挂掉。 看着黑掉的屏幕,信站起身准备去找仓木樱,正当他转身的时候,变成拳头大小的黑鲤就突然跳起来说:“信大人,帮我买几条鲤鱼和金鱼吧。” “你要那做什么?”信不解的问。 “这里就我一条鱼,实在是孤单的紧,如果能有一些同伴那就好了。”黑鲤如实答道。 “嗯……好,我知道了。” 信带着心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庭院。 一路来到街上,在街边,仓木樱一边坐在车上等一边不时的看下手机,正当她按耐不住准备再来一通电话的时候,信正好走过来坐到了后座上。 绑好安全带,他问道:“你又翘班了吗?” “没,我辞职了。”仓木樱启动车辆上了路。 “辞职?厌烦那种工作了吗?”信关心的问。 仓木樱一边开车一边摇头说:“只是突然觉得那个工作不适合我,算了,还是不讨论这个了,我要去笠间稻荷神社求签,你要不要也求一签。” “求签吗,我还是算了吧,那种东西并不可信。” “不可信……好吧,谁让你是阴阳师呢。”仓木樱摇摇头专心开起了车。 开了有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时候,信手机又响起了铃声。 这次来电的是许久没有联系的藤原宗盛。 “喂,是信吗?” 手机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听声音藤原宗盛此时应该正在马路上开着车。 “是我。”信说。 “听我说,信,井口龙田你还记得吧。”藤原宗盛喘着气说。 信皱了皱眉,点头说:“记得,他怎么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那家伙纠结家老和一堆手下将他父亲井口一雄给控制起来了,现在井口会社正由他领导,我正在被他的手下追杀,听那家伙的手下说,好像还要对你动手。” “对我动手?”信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一节,问道:“这是为什么?”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想应该会和我有关,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估计是之前那天夜晚得罪的他……” 藤原宗盛正说着,一声枪响就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随着这声枪响,通话直接结束。 望着关闭的通话屏幕,信不禁陷入了思虑当中,那个井口龙田真的是因为之前那晚得罪他才要来对付他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是否应该前往奈良先解决他。 通过后视镜,仓木樱看到信陷入沉思,她犹豫了下,侧过头问:“要不咱们报警吧?” “不,井口会社在奈良的势力不小,如果他真的想要对付我,那就算是找警视厅也是没用的,他们可不会为了我一个人而浪费大量力气。” 信解释一番,然后打开手机准备给贺茂优作打电话,他贺茂家毕竟是大家族,想要对付一个井口会社想必应该十分轻松。 翻开通讯录,信将手指按下,正当他要打过去的时候早乙女美纱又打了过来。 没办法,他只好先接电话。 “信,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早乙女美纱语气焦急,看样子她应该也有什么急事。 “我现在在前往茨城县的路上,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早乙女家在奈良的情报网说井口龙田掌控了整个井口会社,据内部情报,他们要对你还有一批人动手。” “连你也知道他要对我动手吗?那还真是糟糕啊。” 信语气变得冰冷起来,那个井口龙田确确实实有杀死他的想法,看样子他必须得先将那家伙给处理掉。 这时,手机中又传来了早乙女美纱的声音。 “信,你把位置发给我,我派人去接你,这一段时间你先暂时住在我们早乙女家,他井口龙田就算天大的胆也不敢直接面对我们。” “啊,不用了,我打算去奈良先对付他。” “什么!你真的要去奈良吗?这会很危险的,就算你是阴阳师恐怕也……”美纱惊讶的喊。 “这我知道,虽然我很讨厌危险,但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去面对的时候,不解决那个家伙,恐怕他会一直惦记着我。”信平静的说。 “那……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劝你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找我,虽然我帮不了你多少。”美纱无奈的说。 “好,我知道了,那么我就先挂了。” “嗯。” 信结束了通话,转而准备给贺茂优作打电话,正当他要按下的时候,汽车就像突然失控一样滑到了一旁的小街上。 所幸的是,仓木樱及时控制住了汽车。 停下车,仓木樱对信喊:“快趴下。” 声音刚落,后座右车窗就突然碎裂撒落了一地。 趴在车座上信调动灵气在四周搜索一番,确定子弹轨迹后他赶忙拉开车门下了车。 蹲在车左侧,信对刚出来的仓木樱说:“那个家伙在对面大楼楼顶,待会我冲过去,你待在这里等我。” 仓木樱也是知道信的本事,点点头后就掏出手机给她前上司打起了电话。 在她打电话的途中,信召出无形屏障直接冲进了大楼里,大楼内虽然响着音乐,但还是有人听到了枪声。 在信冲进去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找到地方隐藏了起来。 冲到楼梯,信先是确定楼顶那个人现在的位置,然后才坐上电梯上到了他所在的下一层。 在他的感知中,楼顶那个人并没有移动位置,他敢肯定,那人绝对看到他冲了进来,既然他不移动,那他必然会有应对的方法。 控制着屏障,信一边推门一边往顶层走。 此时在顶层上,一个背着黑色背包的中年男人正拿着狙击枪面对这信。 他用狙击枪指着信,口中说着:“怪物——” 说着他就指着信准备开枪,还没等他开枪,他的耳机中就突然响起了井口龙田的声音。 “不要杀他,我有话跟他说,现在你可以撤退了。” 一听到自家老大的命令,中年男人立马将枪丢下,他摘下耳机对信说:“我们老大有话跟你说。” 说罢,他一把将耳机丢过来然后转身跳下了楼,在他跳下去的那一刻就立马拉开背包中的伞一路逃离了这里。 眼看着那人离去,信捡起耳机说:“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哈哈。”井口龙田大笑一声,说道:“你是叫信对吧。” “没错。” “哼呵,看样子就算是阴阳师也无法预感子弹啊,之前那两发子弹怎么样,有没有让你感到惊喜。”井口龙田用一种怪异的声调笑着说。 “惊喜倒是没有,不过惊吓确实是有一些。” “呵呵,你还会被吓住啊。”井口龙田冷笑一声。 “我也是人,无论是谁,死亡离得那么近恐怕都会被吓住吧。”信面无表情的说。 “也是,不过算了,你害不害怕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阴阳师,这两发子弹并不单单只是子弹,那更是我的邀请函,如果可以,我想请你来我井口大厦一趟,在这里,可是有你的恩人呢哦。” “恩人?”信疑惑的皱起眉。 这时,耳机传来一阵杂音,杂音过后没多久,就响起了小野惠子那带着哭腔的喊声:“呜呜,信先生……” 小野惠子刚发出声音,耳机里就又传来了井口龙田的声音。 “听到了吧阴阳师大人,想要收留你的恩人活着,就来井口大厦,我还有你的恩人以及朋友都在这里等着你,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内你要是不来,那就请原谅我的残忍。” 井口龙田声音缓缓落下,信丢下耳机走到了楼层边沿,此时那个低空跳伞的狙击手已经坐上一辆汽车离开,看样子,那个井口龙田已经谋划许久了。 望了一会儿,信转过头准备离开,刚一转头,他就看到了安放在顶层的摄像头。 望着亮着光的摄像头,信的脸色不禁变得难看起来,这个摄像头绝对是井口龙田安放的,不然他不可能看清楚这里的状况。 信满怀心思的望了望摄像头,走到它面前说:“你最好不要伤害任何人,否则我会让你明白阴阳师的可怕。” 说罢,信径直走下了楼,他得去尽快做准备,但愿那个井口龙田真的会像他所说的那样给他三天时间。 第三十一章 别无选择 从楼上来到车旁,此时,仓木樱还蹲在车后,这条街因为枪击的缘故,行人已经跑得老远,空荡荡的大街上,信带着沉重的心思望着车内的玻璃。 仓木樱站起来,望着心思沉重的信问:“解决了吗?” 信摇了摇头,回答道:“他跑了,那个井口龙田指使的那个家伙。” “他到底要做什么。” 仓木樱皱起眉头,她想不明白,井口龙田既然已经命令手下开枪射击,那他为什么不让他手下直接射杀,虽然这么想有点对不起信,但出于极度的疑惑,她还是这么想了。 仓木樱思考途中,街道两旁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前来这里的是搜查一课的巡查,他们身着防弹衣,手持防爆盾。 带领这些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搜查一课的老大佐藤近男。 他一下车,就看到了他原来的下属仓木樱和有一点缘分的信。 佐藤近男紧皱着眉头走到车旁,看了眼车窗,问道:“你们遭遇了什么?” “井口龙田派人袭击了我们。”仓木樱答道。 “井口……龙田。” 佐藤近男眉头皱的更狠了,这个名字他不久前才听到,听说他掌控了大阪最大的地下势力井口会社。 将目光投向信,佐藤近男问道:“你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吗?” “不清楚。”信摇了摇头,说道:“他绑架了我一个朋友,目的是让我去井口大厦。” “绑架!”佐藤近男攥紧拳头,问道:“是谁?” “小野惠子,一个借宿给我的朋友,如果我没估计错,她父亲此时应该也在井口大厦内。”信分析道。 佐藤近男眼睛动了动,井口会社的势力虽然比不上他们警视厅,但也绝对不容小觑,且不说他们的财力,单单就是他们的人力就有上万人,记得他在大阪的朋友跟他说大阪府想要对井口会社动手,结果还没来及出手那个提出想法的人就被开除了。 犹豫了片刻,佐藤近男望向信问:“你……确定要去那里吗?” 信直视着佐藤近男眼睛,点头说:“我可不想因为我而让一个善良的人死去。” 佐藤近男深吸一口气,低下头说:“我劝你最好不要去那里,井口会社的势力并不简单,如果去了,你朋友和你都有可能会……” 信摇着头,说道:“如果不去,我会不安心的。” 见信如此说,仓木樱立马紧张起来,她走到信身边说:“不给贺茂优作打电话了吗?也许他会有什么办法。” “贺茂家吗。” 信不确定贺茂优作能否帮到他,据他所知,阴阳师在这个时代早已没落,贺茂家虽然还是大家族,但面对井口会社,也不知是否可行。 在信犹豫之际,佐藤近男就摇着头说:“没用的,我也听说过那个贺茂家,如果是其他事或许他们还能帮忙,但面对井口会社,别说他们了,就算是我们也没有办法,信,听我一句劝,别去那里。” 信沉默着,别人因为他而遭受困境,对此他又怎么能坐视不管呢,且不说这样符不符合为人的道理,光是他的心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微微摇摇头,信说道:“抱歉,我有必须去的理由。” 闻言,佐藤近男摇头叹息一声,拍了拍信肩膀说:“既然这样,那我也不阻止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尽可能的帮你。” “谢谢。” 信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去,正当他往外走的时候,仓木樱就赶忙拦住他说:“等等,一起去吧,好歹有个照应。” 信心中微微一暖,摇着头说:“我去了家里的黑鲤就没人照顾了,如果可以,我想拜托你这些天帮我照顾一下黑鲤。”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一条鲤鱼,你一个人去那里可是九死一生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要为别人而冒这么大险呢?信,咱们去那个早乙女家躲一躲好不好,这样……” “好了,樱,听我的,在家等我就行,我会处理好回来的。” 说罢,信绕过有些悲伤的仓木樱坐上了一辆警视厅的车,他得尽快赶往井口会社,但愿不会出什么问题。 信离开了,剩下的仓木樱孤零零的待在车旁,就在她悲伤不已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消息。 那是信的短消息,他让她顺便买几条金鱼和鲤鱼。 一看到这个消息,仓木樱脸色就变得坚定起来,她收起手机就要往外走。 还没走几步,佐藤近男便在她身后喊道:“喂,我劝你最好别去,那个家伙和你不一样,你去了只会拖累他。” 仓木樱停了下来,回过头咬着牙说:“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他独自一人去做这种事。” “可是你总不能为了一个朋友就把你的命搭上吧,要知道就连大阪府都对付不了井口会社,你和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佐藤近男劝说道。 他一说完,一个和仓木樱关系还算好的女同事就跑过来劝说道:“樱,我知道你性格倔强,但是这种事可是关系你的生命啊。” 仓木樱一脸坚定的望着她前同事,抿着嘴说:“就像他做不到看着他朋友有危险那样,我也做不到看着他有危险,那个井口龙田虽然不讲理,但他总不会杀巡查吧。” 这时候,佐藤近男闭着眼说:“你已经不是巡查了,你早上刚给我递交辞职报告。” 仓木樱瞪了佐藤近男一眼,摇头说:“就算不是,我也要去,很抱歉课长,我总是和你做对。” “没事,我不在意这些,不过就算你真的要去那也得做好准备吧。虽然你已经不是我的下属了,但身为课长,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以前的下属去白白送命吧,车里有几件备用的防弹衣,去的时候带上,虽然也起不了多少用。” 佐藤近男一说完就带着那个还打算劝说仓木樱的下属离开。 目送着佐藤近男离去,仓木樱朝着那辆放着备用防弹衣的车辆走去,正当她取出防弹衣的时候,她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滑头鬼,也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 仓木樱接通了电话,在电话中她和滑头鬼说了有五分钟,通话完成后她直接放下防弹衣坐上前同事的车直接开往滑头鬼所在的歌舞伎町。 时间接近傍晚,坐新干线来到大阪的信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井口大厦,而是选择坐到了一处鲜有游人的公园座椅上。 这是一处开放公园,里面只有极少地区有监控器,对着一路上的监控,他不知道这是大阪府安装的,还是井口会社安装的。 不过,无论是谁安装的现在都不重要,自他来到这里,井口龙田就已经得知了消息,这一点他十分肯定,因为在他下车的时候他从好几个人身上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那些人不会是别人,他们肯定是井口龙田的手下。 呆呆得坐在冰凉的椅子上,信拿出手机看了看,正当他准备收起手机的时候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贺茂优作,看样子他也知道这件事了。 接通电话,信说道:“你也知道了吗。” “是的,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贺茂优作严肃的问。 信朝着四周看了眼,回答道:“在大阪站不远处的一处公园内,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公园?”贺茂优作问了一句,刚问完他就又说:“算了,你不要关手机,我马上来你这里。” 贺茂优作说罢,手机中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过了好一会儿后贺茂优作才说:“好了,我说你碰到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来找我,要不是我叔父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被井口龙田那个混蛋给盯上了呢。” “你认识井口龙田?”信皱眉问道。 “谁认识他啊,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他是谁。”贺茂优作提高声音,带着怒气问:“你什么时候去那个井口大厦?” “明天早上。”信回答说。 “明早?好吧,那我跟你一块去吧,虽然我们家族不能出面,但我想他就算再大的胆也不可能对我动手,除非他不想要井口会社了。”贺茂优作不容拒绝的说。 听到这话,信不由得有些沉默,他并不想让贺茂优作跟着他,因为他不确定那个井口龙田真正的目的。 不过他不想归他不想,想要来阻止贺茂优作他还是办不到的,即便骂着不让他跟着,但他如果坚定要跟着,那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于是乎,信只好回道:“那好吧,你来这里吧,明天一块去井口会社。” “好,以后碰到什么事记得通知我,虽然我的灵气比不上你,但至少我还是能帮到你的。” “嗯,谢谢。”信轻声谢道。 声音一落下,贺茂优作的声音就从手机中传出:“什么啊,这种事根本不需要道谢的啊,解决了这事后你和我来讨论讨论阴阳之道就行了。” 他说罢又和信聊了一段时间,直到载着他的车停下他才来到信面前。 信一和贺茂优作碰面,就被贺茂优作给带到了他们贺茂家在大阪的大厦中。 第三十二章 赴往 次日清晨,没睡好觉的信和同样如此的贺茂优作抵达了井口龙田所在的井口大厦,大厦共有三十层高。 大厦外站着二十多名井口会社成员,他们都身着西服配戴墨镜。 立在大厦外,信转过脸对正在打量的贺茂优作说:“你确定要跟我一块去?” “哎呀,什么嘛,这句话你都问了两遍了,既然来了那就一块去吧。” 井口龙田说完便顺着阶梯跑到了门外。 信紧跟着井口龙田来到大厦外,门口守着两名井口会社成员,他们朝着信打量了几眼,然后推开门说:“请进,老大在最高层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贺茂优作见门打开,率先踏进了大厦之中,信紧随其后的跟着他一路来到电梯处。 待他们上了电梯,之前那个井口成员就走到一处没有监控的地方掏出了手机。 电梯缓缓上升,上升到顶层的时候才停下。 井口大厦的最高层是一片空旷的空间,里面除了一些家具古董外就只剩下承重柱了。 在靠北的方向有一处不算高的平台,平台上坐着一身和服打扮的井口龙田,在他座椅旁摆着一把黑色的武士刀。 踏出电梯,信和贺茂优作走到了松软的地毯上,他朝着四周打量一眼,四周尽是井口会社成员,他们有的手持手枪,有的腰胯刀刃。 井口龙田在信到来后依旧坐在座椅上,他轻轻地将刀抽出,然后又放回刀鞘中,听着刀刃和刀鞘的碰撞声,他享受般的闭上了眼。 闭眼了有将近半分钟左右,还没等他睁眼,贺茂优作便上前一步说:“井口龙田,你不是要我们来这里吗?现在我们来了,你又怎么闭上眼了呢,难道你打算一直闭着眼吗。” 井口龙田猛地睁开眼睛,他就像老虎一样死死地瞪了贺茂优作一眼,只是简单的一眼,就让贺茂优作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小半步,这个井口龙田身上的人命至少有上百之多。 贺茂优作给了信一个让他小心的眼神,然后上前打算询问井口龙田的目的。 他刚回到原地,井口龙田就直视着信说:“本来我还挺佩服你敢来呢,没想到你竟然还多带了一个人。” “优作不放心我,所以也就跟来了。”信直视着井口龙田说。 井口龙田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站起来并走到信面前不远处。 停下后他才继续说:“你不好奇我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找阴阳师能有什么事,不是处理鬼神就是占卜命运。” “你能占卜命运吗?”井口龙田笑着。 信摇了摇头,回答道:“不能,我只会处理鬼神,如果你想要占卜命运,恐怕你得找优作。” “哦~这位贺茂优作大人难道能占卜吗?”井口龙田望向贺茂优作。 “哼。”贺茂优作轻哼一声,冷声说:“就算是能占卜,也不可能会给你这种人占卜,像你这种人,命运无非一个死字。” “死,哈哈,好我的贺茂大人啊,这人哪有不死,无论是在你们眼里糟糕至极的我,还是自认是其他人未来都会死,没有人不会死。” “……”贺茂优作沉默着,他现在完全不想跟井口龙田说话。 见他不语,井口龙田便摇了摇头,贺茂家的三少主还是太年轻。 将目光重新投向信,井口龙田说:“其实我本来并不想劳师动众请你来的,只是藤原宗盛大人并不愿意帮我一个小忙,所以我只好动用一些下作手段把你请来。” “小忙,是什么?”信问。 “不急,不急,正主还没到呢,你和我在聊聊,等我父亲来了我在将想要请你做的事告知给你。” 井口龙田摇了摇头,从手袋中取出一个控制器,他将斜挂在顶层的显示器打开。 打开的显示器呈现的是小野惠子家,看着空荡无人的屋子,信忍不住说:“我已经来了,小野惠子她和她父亲对你而言已经已经失去价值了吧。” “这我知道,请继续看下去。”井口龙田做了个嘘声动作。 没办法,现在的主动权完全掌控在井口龙田手中,信只好继续看下去。 显示器音量被井口龙田放大,刚放大没多久,顶层的人就都听到了开门声。 声音落下没多久,小野惠子和她父亲就被两个井口成员送进了屋子里。 那两人将人送到后便通过耳机汇报了过来。 因为井口龙田并没有掩饰的缘故,所以信也能听到他们的汇报声。 “老大,我们已经把他们安全的送到家了。”井口龙田的耳机中传出来了声音。 井口龙田望着信笑了笑,回复道:“好了,你们的任务结束了,现在可以回来了。” 说罢,他直接把手机摘下来说:“好了,你担心的人已经安全了。” 信点了点头,问道:“藤原大人呢?” “你说藤原永盛吗?”井口龙田脸立马拉下来,他皱着眉说:“如果我没记错,曾经在奈良鹿园的时候他对你动过手吧,难道你不记恨他吗?” “为了利益的争斗罢了,那些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怎么样?”信平静的回答说。 “哼,真是难以理解。”井口龙田怒哼一声,重新举起控制器按了下。 屏幕再次切换,这次转成了一处阴暗的房子,房子中只摆了一个沙发,鼻青脸肿的藤原宗盛此时正坐在沙发上,他的手被绳子绑的死紧,嘴也被胶带贴的老紧。 兴许是感觉到监控对准了他,藤原宗盛仰起脸满是愤怒的站了起来。 见他站起,井口龙田口中骂道:“看着这家伙就来气,还是继续昏迷去吧。” 说着,他按了下控制器的一个按钮,刚按下去,藤原宗盛就直挺挺的又躺了下来,这时候,两个井口成员进来重新将他抬着放到了沙发上。 看到这里,井口龙田关掉了屏幕,他将控制器递给身旁的一名小弟说:“那个家伙吃着我们的,喝着我们的,我想让他帮我一个小忙都不肯,既然他不愿意帮忙,那就让他一直待在那里吧。” 信皱着眉,望着井口龙田说:“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放了他。” “哈哈,只要你肯帮我,任何事都非常简单。” 井口龙田摊开手笑了笑,笑过之后,他又正了正神色问:“阴阳师,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起死回生的法术。” “起死回生,我怎么可能会有,如果我有这种东西,那我还会是阴阳师吗?”信摇着头。 井口龙田眉头一皱,随后又笑着说:“说的也是。” 信沉默着,正当他沉默的时候,井口龙田又问:“那你有没有让人活的更久的办法。” 信死死地盯着井口龙田眼睛,盯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说:“有。” 一听信说有,别说是井口龙田了,就是贺茂优作都瞪大了眼,贺茂优作转过头迫切的问:“是什么?” 井口龙田也有些激动,他一边喘粗气,一边催促道:“快说。” 信挥手在身前用灵气召出一个看起来非常肥胖的人,说那是人又不准确,这人非常的胖,他肚子上的肉都拖到了地上,他长着双手,但却没有手指,长着头,但却没有耳眼鼻。 看着这一坨,井口龙田皱着眉问:“这是什么?” “肉人。”信淡淡的说。 “肉人!”贺茂优作惊叫一声,他望着信问:“你说的可是吃一口肉就可延年益寿的肉人,就是传说中出现在德川家康府邸中的那个?” 信点了点头,回答道:“虽然不知道出现在德川家康府邸中的那个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肉人,但我可以肯定的说,这种东西确实可以延年益寿,它们当中有的还可以让人永生不死。” “永生不死…” 贺茂优作和井口龙田以及一些靠近这里的人同时咽了咽口水,虽然有些人常说永生这不好,那不好,但又有几个人抵得住永生的诱惑,不过,要是真的永生了,那人还会是人吗?或许是吧。 井口龙田贪婪的望着肉人幻影,望了没一会儿,他就伸出手打算从那身上撕下块肉,在他伸手的同时,贺茂优作也不自觉的伸出了手。 可惜,这个肉人只是信用灵气塑造的幻影,井口龙田一碰到它就变成灵气消散了。 见永生的希望消失,井口龙田差点没气的掏出枪。还没等他掏枪,信就说:“那只是幻影,真正的肉人我也没有见过,这东西来无影去无踪,很少有人会见到它,即便见到,也不一定能抓住它。” “该死的!” 井口龙田怒骂一声,不知他是骂信还是骂那肉人。 怒骂过后,井口龙田又望着信问:“还有其他长生的办法吗?” “有。” 信点点头,回答道:“相传有名叫做八百比丘尼的女子曾经吃了人鱼肉,进而得以曾寿八百年,如果能够找到人鱼,同样可以长生。” 人鱼,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人鱼,人类已经征服了大海绝大部分地区,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真正的人鱼。 井口龙田再次变得失望起来,失望了一小会儿,他又望着信打算继续追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还没等他询问,电梯门就缓缓打开。 第三十三章 憎恨 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两个井口成员,在他们面前是一个轮椅,井口龙田的父亲井口一雄便坐在轮椅上面。 井口一雄满头白发,一脸胡须,他用他那浑浊的眼睛望着井口龙田,低沉的问:“龙田啊,你究竟想要什么啊?” “呵呵,父亲。” 井口龙田满是恨意地望了他一眼,转过头对正在打量井口一雄的信说:“正主来了,接下来你只要帮我将我母亲的灵魂替我召唤出来就可以了,只要你肯帮我,那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在对你动手。” 信皱着眉头,和他一样皱眉的还有井口一雄。 井口一雄推着轮椅来到井口龙田面前,仰着头颤声说:“龙田,你不能这么做,你母亲她已经走了,你把她召回来做什么!” “哼。”井口龙田带着重重的杀意,他瞪着井口一雄说:“父亲,请允许我最后叫你一声,不知你记不记得二十八年前发生在奈良的一场火灾。” “二十八年前……” 井口一雄瞪大了眼,他仿佛受到什么打击一样,只见他含着泪盯着井口龙田问:“你都知道了吗?” “当然,难道你以为我会像别人一样忘记那场大火吗?” 井口龙田转过身闭上眼说:“那天我和我母亲出去购物,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我的家还有我的父亲,一切就都没有了。自那之后,你就热切的追求我母亲,不到一月,你就成了我所谓的父亲,井口一雄,我且问问你,那场大火,是不是你指使人放的!” 井口龙田愤怒的指着井口一雄喊,对于他的这番话,井口一雄始终低着头一言不说。 短暂的沉默了片刻,井口一雄点头说:“没错,一切都是我做的,现在来替你……替你父亲报仇吧。” 他仰起头闭上了眼准备迎接井口龙田的愤怒,但他的这番举动彻底激怒了本就处在爆发边沿的井口龙田。 只见井口龙田掏出枪指着井口一雄喊:“该死的!为什么那时候你要那样做!” 井口一雄默不作声,他已经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如果死亡能够平息怒火,那就让他死去吧。 井口龙田终究还是没有直接杀井口一雄,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井口一雄推到一旁。 待井口一雄被推走后,他便走到座椅前将放在一旁的刀挂到腰上,然后他又按了下座椅上的一处隐藏按钮。 只听一阵机械上升的声音,一个放着黑色骨灰盒的平台从座椅一旁升了上来。 一看到这个骨灰盒,一直沉默的井口一雄说:“龙田,你……还是不要打扰你妈妈了,她已经很累了,她……” “够了!混蛋!” 井口龙田恶狠狠地盯了井口一雄一眼,抽出刀喊:“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那场大火,母亲她又怎么可能去世的那么早,是你每天折磨她,要不是你,她还不会死!” “我……”井口一雄情绪激动的抓住轮椅把手。 见井口一雄说不出话来,井口龙田捧着骨灰盒走到他身旁,只见他蹲下身凑到井口一雄耳旁轻轻地说:“我会复活我母亲,让她亲眼看着我为父亲报仇雪恨,也为了替她报仇雪恨。” 说罢,井口龙田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 这时,井口一雄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井口龙田的衣服喊:“混蛋!你不能打扰杏子!” 井口龙田的下属见他被抓住,赶忙就要帮忙,还没等他们动身,井口龙田便抬起手说:“停下。” 井口会社成员立马站好不在行动,井口龙田见状才转过身抓着井口一雄的手腕说:“不要着急,你就在这里慢慢等着,待会儿我会一点一点的把你杀死的。” “龙田!”井口一雄反抓住井口龙田的手,只听他喊道:“算我求你,不要打扰杏子好吗……如果让她看到这一幕,她一定会痛苦的。” “痛苦!哈哈哈,你还知道她会痛苦。”井口龙田含着泪大笑着,他笑了一会儿,一把甩开井口一雄的手,只见他又死死地抓住井口一雄领口喊:“既然你知道她会痛苦,那你又为什么给她带来那么多伤疤。 你真的以为我是蠢货吗?每天你离开的时候,母亲都会躲在庭院中哭,每次我都躲在门后偷偷地看着,难道她这样不痛苦吗?如果不是你,母亲也不至于会受这么大的罪!” 说着,井口龙田举起拳头奋力朝着井口一雄的脸砸去,但给没等他砸到,他又不自觉的偏了个方向,拳头最终砸到了轮椅上。 血肉拳头和钢铁把手碰撞,轮椅被井口龙田砸到了远处,而他的拳头则破了个口子流出了鲜血。 因为轮椅被打远而坐到地上的井口一雄皱着眉盯着井口龙田的伤口,盯了一会儿他颤抖着闭上眼不在说话。 井口龙田是他一手养大的,他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他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就算他再怎么阻止,他也一定会让那个叫做信的阴阳师召唤杏子的魂魄。 虽然他十分想见杏子一面,但他听他的老友藤原宗盛说召唤魂魄需要消耗巨大,而且对魂魄也有伤害,曾经他恳求藤原宗盛召唤过,但最终结果还是失败了。 这个叫做信的阴阳师虽然听说比较厉害,但他很有可能召唤不出杏子的魂魄,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井口一雄一边心想一边习惯性的抚摸他手指上的戒指,正当他心想的时候,井口龙田突然就提着他将他重新放到了轮椅上,同时他还让下属牢牢地盯着井口一雄。 重新用双手捧着骨灰盒,井口龙田走到一直观察这边的信说:“刚刚你也听到的,我的目的是让你召唤我母亲的魂魄,那个该死的藤原宗盛不愿意帮我,所以,还请你帮我。” 信看了看井口龙田手中的骨灰盒,经过大量信息熏陶的他也知道这里面装着死者的骨灰,虽然他很不理解在人死后还被焚烧成灰的想法,但他也不会反对。毕竟人死后,身体对于那人而言已经失去了作用,无论是焚烧成灰,还是埋在地下都已经无所谓了。 望了一小会儿,信冷不丁的问:“将她召唤出来你就会放我和优作离开吗?” “当然。”井口龙田点了点头将骨灰盒放到了下属搬过来的木桌上。 信低下头盯着桌上的骨灰盒,沉默了片刻问:“你母亲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井口龙田低下头回答道:“二十四年前。” “二十四年,已经这么久了吗。”信眉头皱起。 “是的。”井口龙田点点头,望着信问:“有什么问题吗?” 信点了点头,如实说道:“确实是有一些问题,这么久的话,灵魂存在与否都是个问题。” “是什么意思?”井口龙田皱起眉头,语气不善的问:“你的意思是我母亲的灵魂已经消失了吗?” “有可能,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如果普通的亡魂没有什么执念,恐怕也存活不了这么多年。”信回答道。 “执念,你觉得我母亲可能会没有执念吗?” 井口龙田愤怒地喘了喘气,他指着井口一雄对信喊:“那个该死的混蛋可是折磨了我母亲好久呢,那深深的伤口,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忘掉呢!” 井口龙田的心跳猛然加速,相信他要是继续这样愤怒下去绝对有可能因为心跳猛烈的缘故而猝死。 信摇了摇头,挥手给井口龙田一道灵气使他心情平复下来,待他平静下来,他才继续说:“你先不要生气,我只是告诉实情而已,我可以帮你召唤你母亲的亡魂,但是……如果她出什么事我可不会替你负责任。” “……” 井口龙田突然不在说话,他面色挣扎的看了看他母亲的骨灰盒,看了将近有两三分钟,等他想好后他才说:“只要你能把她召唤回来,那就可以了。” “那好吧,我这就试试看。” 信取出折扇准备施法,正当他要施法之时,沉默许久的贺茂优作便皱着眉凑过来小声说:“你真的要召唤已经离去那么多年的魂魄吗?那样会很危险的,说不定还会碰上冥界的鬼怪,如果冥界的鬼怪抵达人世,那一切就都糟了。” 信停了下来,他自语道:“冥界……” 看样子对于阴阳术他还有许多不知道的东西,冥界这个词语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空白,那个安倍晴明之后的时代,阴阳术又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如果他能得到那些,那他的道是否会变得清晰可见。 信的心思跑到了一旁,直到贺茂优作说话才重新回过神,他转过脸对贺茂优作说:“放心吧,如果真有冥界鬼怪,那也正好抓起来研究一番,总之你们先离这里远点。” 闻言,贺茂优作无奈的退到了后面。 此时,桌子三米内的地方只剩下信一个人,包括井口龙田在内的一众人都离得很远,见他们退远,信才打开折扇开始念咒施法。 第三十四章 召唤,沉睡的亡魂 信调动灵气,随着咒语的进行,灵气逐渐实质化形成蓝色荧光。 点点荧光飞入桌上的骨灰盒内,这一刻,整个楼层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那如同萤火虫飞舞的荧光。 对于井口会社成员而言,这一幕是他们终其一生都难以见到的罕见画面,而对井口一雄而言,这一幕又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他深深的回忆。 曾经,他也望着这样的光辉渴望他最深爱的女人从死神那里回来,但无奈的是,光辉刚一进入,他的老友,也就是当年施展法术的藤原宗盛就因为灵气不足而吐血终止了法术。 和井口一雄不同,此时的井口龙田正带着复杂的神色望着那些荧光。 “母亲,你会回来吗……” 荧光一点点的渗入,这时,数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井口大厦外,看到这些轿车,原本守在大厦外的一些井口成员就突然捂住同伴的嘴将他们拖进了大厦之内,同时,还有一人在电梯那里操控了一番。 待一切平静下来,一名胖的不像话的男人从车上走下,和他一起下来的,还有一堆带着手提包的井口会社成员。 他是井口会社内最大的组,山田组的组长山田忠义。 山田仰着头看着井口大厦,听他自语道:“井口大厦,名字还真是难听,以后不如叫山田大厦怎么样?这样的话是不是好听多了。” 站在他身旁的山田组成员默不作声。 突然,山田望向了这名成员,被自己老大这么一望,这名倒霉的成员立马绷紧了身子。 这时,山田盯着他问:“你觉得山田大厦不好听吗?嗯?” “不,不是的,属下认为山田大厦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 “最好听的名字。”山田忠义皱起眉头,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这名成员名字,冷声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骗我。虽然山田大厦名字不错,但是这个世界绝对还有比它还要好听的名字。” 听声音不对劲,这名山田组成员,赶忙鞠躬道歉,但即便是这样,也挡不住山田忠义的怒火,只见他轻轻的甩了甩手,一旁的下属就拉着那个可怜的人走到了阴暗的角落处,迎接他的将会是一顿毒打。 那人被拖走,路上的行人见情况不对劲纷纷逃离这条街,这个该死的山田组又要做坏事,他们来到了井口大厦,难道是要对他们的老大动手吗? 路人纷纷离去,井口大厦的一半山田组成员也跟着山田忠义坐上了车,剩下的一半成员则带着同伴留下的手提包顺着楼梯上了楼。 此时,井口大厦顶层空间内已经充满了蓝色的荧光,信正在搜寻那个名叫杏子的女人魂魄,他已经搜寻了将近五分钟左右,对于搜索她的魂魄,他是做好了准备的。 但搜寻到现在还是让他感到很困惑,那就是这个骨灰盒中一点灵魂痕迹都没有,那个杏子的魂魄好像在刚去世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当然,她也有可能没有诞生魂魄,但是这一点的概率实在是小的可怜,根据井口龙田之前所说,她应该遭受过非常痛苦的事,这样的人死后不可能不诞生魂魄。 信寻了又寻,但却依旧找不到,无奈之下他只好收回灵气。 荧光消散,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着桌上的骨灰盒,井口龙田问:“成功了吗?” “没,我搜寻不到她存在的痕迹,我不知道她是在刚刚化成魂魄的时候就已经消失,还是她根本就没有形成魂魄。”信摇头解释说。 “什么!”井口龙田瞪大了眼,他死死地盯着信喊:“不可能,你再用其他法术寻找寻找。” “那我再试试其他办法。” 信重新举起折扇,正当他要施法之际,他又突然睁开眼盯着井口龙田问:“你母亲她有没有什么留下来的贴身物品,如果有的话或许我能用另一种法术。” “贴身物品……”井口龙田皱起眉头,她母亲离世的时候一切都是井口一雄操办的,在她母亲去世没多久他家就迎来了重建,到现在他一件他母亲留下来的物品都没有。 井口龙田准备摇头回答,正当这时,井口一雄突然摘下手上的戒指喊:“我有。” 众人将目光投向井口一雄,井口龙田来到他身边不解的问:“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不明白母亲她出来我就会杀死你吗?” “这我知道。”井口一雄点点头,回答道:“我知道我会死,所以我现在想在临死前见见杏子,只要能叫她一面,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井口龙田身体微微颤抖一下,他闭着眼接过戒指,然后转过身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该死的混蛋!” “我没奢求你原谅我,只要你过得好那就好了……”井口一雄低声自语。 他的声音只有他能听到,此时的井口龙田已经将戒指交到了信手中。 接过戒指,信结印继续施法,蓝色的荧光再次出现,荧光逐渐进入戒指,随着荧光一点点的进入,信和众人耳旁突然响起了嗡嗡嗡的列车声。 这里距离地面以及列车站非常远,按道理他们是听不到列车声的,但现在他们都确确实实的听到了。 对于这种怪异的场景,那些井口会社成员脸上纷纷露出畏惧的神色。 这个时候,只有贺茂优作神色正常,不过也就仅仅只是表面正常罢了。 他曾经听他父亲讲过,冥界有一种运载灵魂的列车,那种列车当运载灵魂时就会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现在这种声音出现了,那是不是就说明信的法术成功了。 贺茂优作将目光投向信,只见到在信面前的桌上,一团幽蓝色的荧光正逐渐汇集成人影。 看着这团人影。不论是井口龙田还是井口一雄都变得激动起来,要不是信还在施法,恐怕他们都会冲过来。 人影逐渐成型,没多久一个留着长发,看起来比较普通的白色和服女人便出现在了信面前。 看到这个女人,井口龙田和井口一雄同声喊道:“母亲(杏子)。” 对于两人的呼唤,杏子并没有及时做出回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揉着太阳穴自语道:“我又睡过去了吗,也不知道龙田吃了没有。” “杏子……” 井口一雄颤抖着呼唤一声,他想冲到他的杏子身边,但却被他曾经的下属拉的紧紧地。 似乎是听到自己老公的呼唤声,杏子闭着眼望着四周自语:“一雄,是你吗?你不是要出去几天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在杏子去世的那天,井口一雄他所在的井口组恰好有重大活动,他刚出门,晚上就收到了杏子的死讯,对此,他一生都感到愧疚不已。 “杏子,我在这里,你睁开眼看看。”井口一雄呼唤着。 “母亲,我在这里,你睁开眼看看我啊。”井口龙田朝着杏子走去。 这时杏子才缓缓睁开眼,她第一眼看到了一直在施法维持她存在的信,然后才困惑地打量着眼前问:“这是那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正问着,井口龙田突然扑过来抱住杏子哭着喊:“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母亲,我好想你。” 对于井口龙田的行为杏子感到非常害怕,她一把推开他喊:“你是谁啊,我孩子哪有你这么大。” 听到这话,井口龙田指着自己说:“我就是龙田啊,我是你的孩子啊。” “你是龙田?”杏子看了看井口龙田,正看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感觉便从她心中涌出,这就是她的孩子,虽然他看起来不像她记忆中的那样。 蹙着眉头望着井口龙田,杏子含着泪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不知不觉就长这么大了,我只是不小心睡了一觉,怎么你就这样了啊?” 井口龙田擦了擦泪水,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他母亲解释。 既然不知如何解释那就不解释了,只见他用他那熊掌般的手温柔而又细腻的将杏子脸上的泪珠抹去,口中说道:“没关系的,无论我变成什么样都是你的儿子。” “嗯……”杏子情绪激动的点点头,抓井口龙田的肩膀后就带着关切的心情问:“你爸爸呢?一雄他在什么地方?我刚刚听到他声音了,他现在在哪里?” 杏子朝着井口龙田身后张望着,在她的想法中,他俩应该会站在一起。 可惜她的想法是错的,井口一雄此时正泣不成声地坐在轮椅上,他就在她身后。 井口龙田听到他母亲提及井口一雄的名字,立马抽出刀说:“母亲,你且在这里等我片刻,等我替父亲抱了仇再说。” 说着,他就朝着井口一雄走了过去,对于井口龙田的杀意,井口一雄不躲不闪,他低着头无声的哽咽着,对于他而言,能见到杏子那就已经满足了。 他的生命已经没有了遗憾,唯一有些许遗憾的,就是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拥抱他心爱的杏子,不过能见到她已经不错了,现在还是化解他和他孩子之间的仇恨吧。 第三十五章 真相 死亡距离井口一雄只有数步之遥,这种死亡对于他而言是多么的熟悉和痛心,他曾经也拿着刀杀死过同样坐在轮椅上的人。 没曾想,他最后竟然会被他珍爱的孩子杀死。不过,死了也好啊,毕竟这样就能和他最珍爱的杏子长相厮守,也同样能忘记尘世间的是是非非。 井口一雄闭上了眼,他要在黑暗中迎接死亡。 此时,井口龙田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原本他是想折磨井口一雄一番,但不知怎的,到了真正动手的这一刻,他竟然提不起一丝力气。 在他的脑海中,尽是一些井口一雄曾经和他快乐生活的片段,这一刻,他得想想他真正的父亲。 空白,一片空白,对于那个真正的父亲他竟然一点记忆也没留下,除了那场大火和那具被搬出来的焦尸。 井口龙田犹豫了,这时,已经发现不对劲的杏子飘到井口一雄身旁,她看了眼她儿子手上的刀。 虽然她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并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死去,更不想看到他们在自相残杀中死去。 杏子一把抓住井口龙田握刀的手,严厉的喊:“你要做什么!” 龙田看着杏子,低沉的回答:“杀了那个家伙替父亲报仇。” 听到这话,杏子眼神不由得变得飘忽,她挡在一雄和龙田面前,摇头说:“你不能杀一雄。” “为什么!”井口龙田进皱眉头,语气急促。 “因为……”杏子突然想解释,但还没等她说出口,井口一雄就一把拉住她说:“好了杏子,就让龙田他报仇吧,这样对他好。” “混蛋!”杏子转过脸愤怒地骂了井口一雄一声,只见她骂完之后就咬着内唇转过了脸,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她才低下头对井口龙田说:“有一个秘密我和一雄隐藏了很久,现在看样子是不得不说了。” “秘密。” 井口龙田心脏猛地一跳,他突然感觉这个秘密关乎于他,一个可怕而又疯狂的猜测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时,只听杏子说:“其实,你是我和一雄的孩子……对不起,原谅我们瞒了你这么久。” 井口龙田身躯一震,他手上的刀滑落到地上,他是她和一雄的孩子,那他记忆中那个极其模糊的父亲又什么。 井口龙田用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杏子,咬着牙问:“这是怎么回事?” 杏子虽然很想解释,但一种极度的愧疚感已经充斥了她整个内心,现在的她只能低下头无声的哭啼。 井口一雄察觉到杏子心情变化,他示意那两个控制他的井口成员手下将他推到井口龙田面前。 那两成员见状对视一眼然后将他推去,推过去的时候他俩又识相的退到了远处,秘密谁都想知道,但相比起生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来告诉你吧。”井口一雄抬头望着井口龙田。 “说!”井口龙田闭上了眼,他不知道他究竟是否能够接受真正的现实。 “其实我和你的那个父亲曾经是同学,杏子和我是同乡。” 说到这里,井口一雄愧疚的望了杏子一眼,他低下头继续说:“本来我已经准备好要去娶杏子,但等我回到家乡的时候,他已经将杏子娶走了。 那时我对杏子已经没有了想法,但直到我手下告知我那个家伙整天来我手下的赌场酒馆寻欢作乐,一个烂赌成性,嗜酒如泥的混蛋怎么可能会给杏子幸福。 所以,我就时常暗中接济杏子让她有多余的钱来照顾她,没曾想,我的那些钱竟然被那个混蛋给用了。 一时气不过,我就派属下将他狠狠的教训一顿,本以为他会就此改过自新,谁想到,他竟然变得更加混蛋,他除了继续烂赌喝酒以外,竟然还开始殴打杏子,你以前所看到的伤口,就是那家伙殴打所致的。” 说到这里,井口一雄轻轻的牵住杏子的手继续说:“我和她,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井口龙田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刻的他不知怎的竟然有些轻松和庆幸,同时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负罪感,若不是他的精神支撑着他,恐怕他都会切腹自尽。 再深吸一口气,井口龙田睁开眼低声问:“那之前母亲她躲到庭院里哭啼是怎么一回事?” 井口一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明白,明明他已经给了她幸福美满的生活,但她却时常在没有他的地方哭啼,难道她是不满意他吗? 杏子停止了抽涕,她深吸一口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在担心一雄,他之前的生活总是刀尖舔血的那种,我害怕有一天他会被仇人杀死,所以才暗自哭啼。” “杏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井口一雄温柔而又愧疚的说。 “不。”杏子摇了摇头,紧紧地握着一雄手说:“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我当时不让你跟我一起隐瞒,恐怕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人活在世上或多或少都会对不起一些人,这些人,往往都是父母孩子。 井口龙田看着自己父母温馨的这一幕,他知道他错了,他彻彻底底地错了,真相,他所知道的真相竟然都是假的,他又凭借那些假的真相对他无比爱他的父亲动手,这样的他又怎么不是错的。 强烈的负罪感和羞愧感驱使着龙田弯下腰捡起刀,错误无法弥补,时光不会倒流,想要偿还错误,恐怕只有一死了之。 井口龙田将刀尖对准他腹部狠狠地刺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井口一雄和杏子赶忙制止,但一切都太晚了,井口龙田的刀刃已经划破衣服割破了薄薄的一层皮。 但就是这么一层皮,就这样井口龙田的刀刺不下去了,这绝不是因为肚皮要比刀刃强,而是因为身在不远处的信拜托贺茂优作施法制止了他。 死亡是痛苦的,任何自我了断都是愚蠢不堪的选择,一死了之只能让你忘记罪恶和痛苦,而不能让深爱你的人忘记。 井口龙田似乎察觉到不对,他垂下刀望着信问:“为什么要阻止我。” 很明显他是找错了对象,制止他的人是贺茂优作,此时的信依旧在维持杏子的法术。 贺茂优作撇着嘴望着井口龙田,语气不善的说:“你以为死了就不会有痛苦了吗?简直是蠢货一枚啊,死亡才是世上最痛苦的,像你这样不甘心的,肯定会产生魂魄,到时候你会依旧痛苦。” “可是我……”井口龙田试图解释什么,但还没等他说出口,井口一雄就一把夺走了他的刀。 失去刀的井口龙田就像失去一切一样垂下了头,他低声说:“我做的错事太多太多了,无论是对父亲母亲还是对你们,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在我心中,只有死亡一条道路。” “蠢货!”井口一雄不轻不重的甩了井口龙田一耳光,他骂道:“身为父母,又怎么可能会怪罪你呢,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怪你。” “是啊,龙田,你不要再乱想了,我们永远都不会怪你。”杏子附和到。 “父亲……母亲……”井口龙田感动的望着他父母,正在他感动不已的时候,信忍不住说:“你这里有没有可以寄存灵魂的物品,我的灵气不可能一直维持。” “啊,寄存灵魂的物品?那是什么东西?”井口一雄赶忙推着轮椅过来问。 “玉,如果有宝玉那就更好了。”信说。 “玉石吗?请等我一下。” 井口龙田跑到座位那里按了下按钮,一个棕色木箱从另一旁升起。 抱住木箱,井口龙田跑过来并将其放下打开。 木箱子里装满了成块的金银和摞起来的玉饼。 他拿出一块玉饼问:“这个可以吗?” 信看了眼,摇头说:“这是假的。” “什么!”井口龙田瞪大了眼,他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不过现在并不是发泄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玉再说。 箱中玉饼接连取出,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假的。 接连的假玉让井口一家人急躁起来,正当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旁的贺茂优作就不舍的掏出一个质地算不上好的小玉佩说:“你看这个怎么样?” 信看了那一眼,点头回答道:“可以。” 说着,他直接施法用灵气在那个小玉佩上刻画了一个复杂无比的阵法。 阵法成型,杏子的灵魂重新寄存到了玉佩上面,只要她有意志,她就可以一直待下去,直到玉佩碎裂,不过,经过灵魂寄存的玉佩可不像普通玉佩一样那么容易碎裂。 做完这些,信舒了一口气,一直维持法术真是累人无比,还好贺茂优作带着玉佩。 刚一想起贺茂优作,贺茂优作就凑过来幽怨的说:“这可是我在上学时一个女同学送给我的,要不是我心中女人太多,恐怕这个玉佩就成了我俩的定情信物了。” “哦。”信故作不关心的哦了一声。 见信不关心,贺茂优作只好将他的目的说出:“其实你只要陪我几天就好了,咱们论论道,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嗯……你还是找女人谈心论道去吧。”信摇着扇子笑了笑。 “什么嘛!混蛋……”贺茂优作故作愤怒地骂着。 第三十六章 阴谋 井口一家好好的团聚了一段时间,直到贺茂优作等不及想要离开这里,他们才重新回过神来。 出于歉意和感谢,井口龙田亲自给了信五根金条和五根银条,本来也要给贺茂优作的,但他并没有接受,借口是他家这种东西非常多。 和来时不同,他们离开时所有的井口成员都在鞠躬致谢,一路走到电梯口,负责带领他们出去的井口成员按了按电梯,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出现。 这时,他们才察觉到电梯坏了。 井口龙田见电梯出问题,连忙皱着眉掏出手机打算通知手下修理电梯。 刚接通手机,一旁的显示屏突然就亮了起来。 显示屏内呈现的是山田忠义的车内景象,满脸横肉的他正在抽雪茄。 看到他,井口龙田捏碎了手机咬着牙喊:“山田忠义!你怎么会控制我的显示屏。” 山田忠义将雪茄丢出窗外,打量一番后说:“哦~这不是龙田大人和一雄大人吗?怎么?你们父子相残的戏还没演完啊,我还以为你们会死一个呢。” “山田!”井口一雄愤怒地喊。 山田忠义操控一个摄像头对准井口一雄,因为监控监视不到鬼物的缘故,所以他只能看到井口一雄。 看着一脸愤怒地井口一雄,山田摇头笑了笑,他戏谑的说:“一雄啊,你老了,井口会社需要更有作为的年轻人来领导。” “年轻人?是说你吗?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五十多岁了吧。”井口一雄轻蔑的看着山田忠义。 这种轻蔑的眼神让山田忠义感到愤怒,这种眼神,他已经承受了好多年了,从他加入井口会社他就一直承受着这种可恶而又该死的眼神。 不过,现在他已经可以不用承受了。 咧开嘴残忍一笑,山田忠义说:“算了,还是不跟你计较了,过了今天,井口会社就会改名成为山田会社,井口一雄,你就等着迎接死亡吧。” 说着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看着通话的山田忠义,井口龙田愤怒地举起放在电梯旁的盆栽直接掷向了显示屏。 虽然他在打显示屏,但远在车上的山田忠义还是忍不住躲了下,刚一躲闪,他立马涨红了脸,该死的,他竟然这么丢脸,简直是不可原谅。 山田忠义攥紧拳头,对着手机喊:“给我马上行动,让他们死!” 声音落下,显示屏再次变黑,变黑的那一刻,三面玻璃破碎,狙击子弹直接射入了三名井口成员心脏。 战斗一触即发,井口成员手持枪械寻找掩体。 慌乱成了顶层唯一的现象,几乎所有人都在寻找掩体,当然也有人急忙往楼梯口冲。 在这个时候,从梯口又传来了嘈杂而又激烈的枪声,那是冲锋枪,熟悉战斗的人都能听出来。 井口会社成员变得混乱,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们的山田组组长难道叛变了吗?不,应该说是谋反。 井口一雄皱着眉看着这糟糕透顶的一幕,他抬起手喊:“安静,尽快寻找掩体,伺机冲下楼解决敌人,山田组已经叛变,杀了他们冲出去。” “是,会长。” 一众人应和一声,他们逐渐变得有秩序起来,无数忠于井口会社的人和一些想要活命的人不断的往下冲。 但这场叛变可是山田忠义谋划许久的,他又怎么可能让这些人逃出去,手持冲锋枪的山田组疯狂阻拦这些人的冲锋。 一时间,战斗僵持了下来,跟着信躲在死角处,贺茂优作满是愤怒的喊:“这些家伙究竟在做什么!大阪府警呢!他们的情报系统难道不知道这里会有事情发生吗?怎么一个人都见不着。” 信摇了摇头,大阪府警绝对清楚这里发生的情况,他们没有行动,那就说明他们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或是不想干预。 贺茂优作说了很久,直到他发现信一言不发,于是他便盯着信问:“你怎么不说话啊?” “说什么?”信看了眼那些个死去人。 “你说那些大阪府警怎么还不出动啊,他们难道想要坐视不管吗?”贺茂优作说。 “管的话,可是要死人的,如果你是他们你会管吗?”信盯着贺茂优作。 “我……”贺茂优作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 是啊,要是是他,恐怕也不会管,与其让自己人拼命阻止,还不如装作没看见,没听见的好,毕竟有些问题还是温水煮青蛙的好,等到时机成熟,在一举歼灭。 枪战在继续,痛呼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枪声响彻云霄,路上早已没有了车辆和行人,在很远的地方,大阪府已经派人拦住了路。 他们虽然对付不了这些人,但至少,他们能保护住无辜的路人,大概是这样吧。 一辆无人驾驶的黑色汽车正以最快的速度向府警的关卡冲去,看着这辆车,本来还有新上任的巡查想要阻拦,但还没等他出去,就被他的前辈给拉了回去。 汽车冲过关卡向着井口大厦驶去,在拐过一个街后,滑头鬼以及仓木樱两人就突然出现在了车内。 滑头鬼驾驶着车一边开一边对坐在旁边的仓木樱说:“那里正在进行枪战,你和我在远处等待就行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猫猫们吧。” “织田喵它们真的能把信救出来吗?”仓木樱担心的问。 “能,相信我,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汽车行驶到一个小巷子中停了下来,山田组的成员大多都分布在井口会社附近,所以也没人注意到这里。 这个时候,井口大厦的枪战已经进行到疯狂阶段,无论是想要活命的还是忠于井口会社的人都变得疯狂起来。 山田组很显然并不想让他们活下来,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地狱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井口会社成员竟然将山田组逼退了一段距离。 此时的顶层和楼梯口到处都是尸体,原本还说话的贺茂优作此时已经和信吃了不少灵魂,当然,他们吃的都是无意识的灵魂,那只是纯粹的能量,有意识的灵魂也诞生了两个,原本信想要抓住他们帮忙守家,但却被贺茂优作给率先收服了。 这个时候,井口一家人正躲在桌子后,这里所有的监控都被他们打坏了。 井口龙田因为和成员一起战斗的缘故,他被流弹打了两个血洞。 捂着腹部,井口龙田咬着牙对杏子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杏子怎么可能不担心,这可是她儿子啊,身为母亲,又有几个人不爱她的孩子。 杏子捂着龙田腹部,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对井口一雄说:“快想想办法啊。” 井口一雄摇了摇头说:“现在局势已经彻底失控了,我不知道还有谁会帮咱们,对不起杏子,让你醒来就跟我面对这些糟糕的东西。” 正说着,信便从一旁走了过来,他挥手对着龙田打入一道灵气,待灵气开始治疗龙田后他才说:“我的灵气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如果可以,我能够帮你们抵挡一些子弹。” “没用的。”井口一雄摇摇头,解释道:“山田那家伙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如果我估计没错,下面恐怕已经全部都是他的人了,就算你带领我们冲下去,也不一定能从枪林弹雨中活下来。” “明白了。” 信点点头,回到了贺茂优作身旁,见信回来,他赶忙询问:“怎么样?” 信摇了摇头,盘腿直接坐下来,既然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先观察情况吧,如果情况再危机一点,那……就用五行遁术解决敌人,不过不到危机时刻,还是最好不要这么做。 为了侦查,信将灵气化作一只可以穿透物质的光团。 光团渗透地板进入下层,结果刚下去就看到两个山田成员带着定时炸弹准备安装。 见状,信立马施法控制着光团吐出两道光箭,光箭插到那两人喉咙,两人即刻失去了生命。 听到倒地声,数名山田成员冲了进来,他们一进门就拿着枪胡乱扫射,这里的一切都被他们打了个稀巴烂。 看到这些,信准备继续结印施法,正当他施法的时候,一团团诡雾突然就从地板中升上来,不到两秒,整个井口大厦就被迷雾包裹住了。 远处正在观望的滑头鬼看到这一幕,她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织田喵已经带着手下进入了井口大厦,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死亡的盛宴,美味可口的灵魂,只可惜,她并不能前去品尝。 看到滑头鬼神色不对劲,仓木樱赶忙推了推她问:“你这是怎么了?” 滑头鬼红着眼转过脸,她恶狠狠地盯了仓木樱一眼,盯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了正常。 只听她咳嗽一声,摇着头说:“没什么,只是本能突然控制不住罢了。”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仓木樱将目光重新投向井口大厦,迷雾在大厦四周翻滚,如果常人看到这里肯定会用摄像机拍下。只可惜井口大厦附近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就算有人用望远镜观察并拍摄,也不可能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第三十七章 杀戮与黑影 井口大厦之内,诡雾四处弥漫,通过阴阳眼,信看到了无数小型猫妖在诡雾中跳跃翻腾。 它们每靠近一个人,那个人就会悄无声息的倒下,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 虽说那人无声而倒,但一批接一批的倒下,也足以让山田组的成员感到畏惧,在他们眼里,诡雾内时不时有雾气翻腾,那成型的雾气每一靠近,他们的同伴就会倒下,不知是生是死。 未知的恐惧弥漫在众人心中,这时,有名曾经在井口一雄身边待过的山田组成员突然想起了藤原宗盛。 一想起他,那名成员就高声呼喊:“这是诡雾,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幻术,他们是想吓唬咱们,大家不要怕……” 话还没说完,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在他脖子上,一道深入骨头的伤痕让靠近他的人不由得大喊大叫起来。 慌乱和畏惧从每个人心中升起,包括那些待在顶层的人。 贺茂优作呆呆的听着外面的惨叫声,从外面惨叫开始,他就感知不到一个灵魂。 他知道诡雾,也见过,但他想不明白的是,究竟是什么妖物在帮助他们,他可不记得他来之前通知过谁。 不懂就问是个好习惯,这一点贺茂优作一直保持着,他拍了拍正在通过术法观察下面情况的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信解除术法,重新施咒控制着风将这一层的诡雾消融,然后解释道:“下面有一群猫妖正在和那些人战斗。” “猫妖?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多的猫妖。”贺茂优作惊呼道。 正当他惊呼之时,信站起身走到了顶层中心位置,远处的狙击手见信露头,赶忙就要扣动扳机。 在那三个狙击手同时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只听到三声啪的火铳声,那三个狙击手额头同时多了一个窟窿。 见状,井口一雄向信问道:“是你朋友吗?” “算是吧。”信点点头,望着正北方说:“上来吧。” “喵,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落魄啊,竟然还要我来救你,要不是滑头鬼大人让我来,恐怕你早就成那些人手下的亡魂了,也不知道你的灵魂好不好吃。” 一身盔甲的织田喵从玻璃那里跳进来,它刚一进来,三名手持双火铳的盔甲猫也紧跟着跳了上来。 见状,信对着织田喵继续说:“它不上来吗?” 织田喵用爪子抹了抹脸,摇头说:“它说它怕你。” “让它上来吧。”信说。 “好吧,我这就去叫它。” 织田喵走到玻璃那里喵喵喵的叫了几声,只见一扇玻璃碎裂,浑身燃着鬼火的猫又带着两只小猫又跳了上来。 这只猫又就是那天在高宕山遇见并击败的那个,当时它的孩子还只是普通的西表山猫,现在看来,它孩子也变成了猫又。 猫又趴在地上喵喵地叫着。 织田喵听声只好翻译。 “阴阳师大人,我和我的孩子无处可去,还望大人收留。” 信走到猫又面前,猫又这时直接按着它那四处张望的孩子也俯下了身。 见状,信低下头问:“你真的愿意舍弃自由来帮我吗?” “是的,阴阳师大人。”织田喵替猫又翻译道。 既然猫又愿意归顺,那信自然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论理而言,猫又这种精怪还是非常厉害的,论实力,它处在诸天百鬼之中。 施法念咒,猫又额头出现一个芒星图纹。 现在的它已经成为信的式神,信可以调动它的阴气转化成灵气,或是直接使用它的能力。 猫又这时又按着它的两个孩子叫了叫。 “大人,还请也收服我的孩子。” 信摇了摇头,伸手将其中一只小猫又从猫又爪下抱起,解释道:“它太小了,我不明白你为何将它也变成猫又,但现在的它还处在幼年期,想要让它帮助我,那也得等它成年再说。” 猫又闻言脸色焦急起来。 “没事的。”信将小猫又那有些杂乱的毛理顺,低下头望着它说:“不用担心,既然你成了我的式神,那我定然不会不管你的孩子的,放心吧,我的庭院容得下你们母女们。” “喵。” 猫又点头致谢一声,随后它的火焰燃烧的更猛烈了,它飞跃到楼梯口准备往下冲,刚要去杀戮那些山田组的时候,它就生生的止住身体害怕的回过了头。 “它想要帮你解决敌人,你是否允许它这么做。”织田喵说。 信闭上眼点点头,说道:“注意安全。” 得到同意的猫又立马转身对着楼梯吐出一道火焰,火焰燃烧了大量山田组成员,对于鬼物精怪而言,杀戮就像本能一样。 猫又冲下去的那一刻,存活的井口成员从暗室取出医用物资开始救治受伤的人,至于那些半死不活的,只能靠信和贺茂优作施法帮助。 现在,他们已经活了下来,敌人已经不用他们在操心,唯一需要操心的,就只剩下井口会社的社长井口龙田。 井口会社发生这么大的事,想要摆平可一点也不容易,就算他们有投资的议员,恐怕也要消耗大量的资本来消除这次事件的影响。 站在窗边,信取出井口家给的金条和银条,施法调动灵气将其中的杂质排出,只剩下纯粹的金和银后他才重新将其收起。 他的灵气和阴阳术不错,但阴阳师所需要的又何止是那些,对于他们,最重要的也有式神,现在的他有了猫又,但还是不够,他需要用法术来炼制一些无心无形的式神。 贺茂优作走到信身边,看着他问:“在想什么?” “我想,你是不是该向你借五根铜条。”信望着窗外说。 “铜条?你要那做什么?”贺茂优作不解的问。 “炼神。”信淡淡的说。 “炼神!”贺茂优作紧皱眉头,他想了想,说道:“那好吧,铜条而已,你什么时候要。” “今晚。” “今晚?这么急吗?要去什么地方炼制?” “去你的庭院怎么样?”信笑着说。 看着信的笑容,贺茂优作像是被猜透心思一样红了红脸,他本来是想问问信看能不能让他旁观,毕竟观看别人施法对阴阳师也是有帮助的。 信这时拍了拍贺茂优作肩膀,望着天空说:“一个普通术法罢了,没什么关系的。” 话虽如此,但贺茂优作可不相信,阴阳术向来都是阴阳师的生存之本,非亲非故谁会把他的传家宝给你。 复杂的望向信,贺茂优作说:“谢谢。” 信微微一笑,不在说只言半语。 井口大厦的事可以说已经有了定局,普通人再怎么凶悍,那也无法和鬼怪妖魔对抗,被猫妖盯上的这些山田组,除了死亡和昏迷,恐怕已经没有了别的选项。 大厦五层的一间封闭房子中,七个山田组成员瑟瑟发抖地躲在里面,其中一个正颤颤巍巍地拨打手机。 一阵悦耳动听的铃声过后,手机中传来了山田忠义那粗犷难听的声音。 “喂,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井口一家去天堂团聚了没有。” 一听这话,这名山田组成员不知从那来的力气,只听他恶狠狠地骂了无数句。 听到自己手下骂自己,正在抽雪茄的山田忠义不禁一愣,直到那名山田组成员痛哭的时候他才丢掉雪茄问:“那里发生了什么?难道说计划失败了?” “混蛋!你让我们对付的都是什么,你个蠢货,现在所有人被你害死了,我们七个估计也性命难保,去你的山田忠义,你个该死的猪头!我们七个做鬼也要杀死你!啊……” 数只猫妖穿透墙壁冲进了这个封闭的空间,这七人被他们尽数杀死,手机也掉落下来,待手机落地,一只猫妖赶忙叼着它推开门一路冲到了上面,这可是好东西,交给老大可以换一袋猫粮呢。 手机在它叼走的时候已经停止了通话,坐在车内,山田忠义额头流下了冷汗。 计划失败了,为了这个计划,他等待了无数年,花了无数钱。 井口大厦内的山田组成员几乎都是他的亲信,如果他们失败了,那他的山田组又将会剩下什么?一点钱跟几个人。 这种打击绕是山田忠义也接受不了,这种失败,可以说是没有翻身余地的失败,他的手下都被井口会社解决,那么那些其他组就都会像墙头草一样重新回到井口会社身边,而他!将会像丧门之犬一样被杀。 他非常清楚背叛者的下场,惨无人道的死亡在不久的未来等着他,绝望充斥了山田忠义的心。 他呆呆的望着前车座,在他呆住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车辆陆陆续续的脱离他,而他所在的那辆车,则缓缓地驶入了一个满是血污的小巷子。 在那巷子的深处,不时传来一阵狗的哀嚎和惨叫,地上的血污不是人的血,而是那些狗的血。 车子越驶越深,等到山田忠义回过神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到了一处巷子中的阴暗角落里,在哪里躺着无数条失去生命的狗。 一个身披黑色长兜袍的人正站在那些狗的身边,从他手上的血液和狗身上的伤口看,杀死这些狗的人正是他。 这个时候,将车开到这里的山田组成员像是才清醒一样望着四周问:“这是哪里?我怎么到这里了?” 可惜没人会回答他,外面那个人这时已经提着两个狗头走了过来。 过了不久,这个巷子中传来了两声凄厉地惨叫。 第三十八章 炼制 黄昏,从井口大厦下来的信直接跟着滑头鬼和仓木樱来到了贺茂优作在兵库县的庭院。 他的庭院和信之前那个庭院并没有多大区别,无非就是大了点,人多了点。 在他们进去之后,贺茂优作的母亲给他打了将近有半个小时的电话,全程都是他母亲在说,而他在听。 因为他当时正在招待信等人的缘故,所以这些话都被信一行人听进了耳朵。 打完电话,贺茂优作松了口气将手机关机,不就是去之前没给她说嘛。至于这样吗。 跪坐在桌前,前鬼给他主人重新沏了杯热茶。 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贺茂优作望向信说:“刚刚在车上忘了问,你到底要炼制什么?” “五鬼。”信回答道。 “金木水火土五鬼?” 贺茂优作皱着眉问,这种东西他也听说过,但五鬼并不是炼制而来的,它们虽说是鬼,但更像是金木水火土的精怪,当然也有东方的五位财鬼和瘟鬼。 “不是那个。”信摇了摇头,说道:“你可曾听说过五感?” “当然听说过。”贺茂优作点点头,“可是形、声、闻、味、触?” “正是,取之金银铜三物,加之灵气加持,阴气缭绕,便可形成此五鬼。”信点头说。 “这五鬼有什么本事?”贺茂优作问。 “形鬼可视万物,声鬼可听万言,闻鬼可嗅百气,味鬼可尝百味,至于触鬼,则可变化万物。” 听到这般解释,贺茂优作倒吸一口冷气,虽然万物,万言可能有些夸张,但这五鬼的本事绝不仅仅只是信所说的那样,估计它们还有别的本领。 出于好奇,贺茂优作又问道:“那为何不现在炼制?难道非得夜晚不成?” “确实得是夜晚啊。” 信端了一碟鱼放到了桌下给猫又母女们,将两兽毛发捋顺,然后继续说:“既然是鬼,那就需要阴气,现在可是黄昏,阴阳相衡相抗,只有等到夜晚,世间才有足够的阴气让五鬼拥有生命。” 贺茂优作点了点头,信此时说的阴气并不是鬼怪所带来的阴气,而是指夜,阴阳家将白天谓之阳,黑夜谓之阴,黄昏则是阴阳交衡之时,这个时候,鬼怪常常会苏醒游荡,而夜晚,则会诞生鬼怪。 仓木樱坐在信右边,从她跟他来到这里就一句话都没有说,本来她还是很担心他,想要关心他,但他从来到她身边,就和别人说个不停,完全把她给忽视掉了。 想到这里,仓木樱不禁感到有些悲伤,她捂住嘴站起来说:“我出去一下。” 见仓木樱离去,贺茂优作又想要拉着信问问炼制详情,在他张嘴询问之际,滑头鬼偷偷施法将他嘴给封住。 刚封住,她便推了推信说:“樱她因为担心你一夜未睡,你还不去安慰下人家。” “她一夜未睡吗。”信皱起眉头,说道:“怪不得她精神那么差。” “是啊,她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她,我可能还不知道你被人家给找去了。”滑头鬼白了信一眼。 看她这样,信只好站起身朝着仓木樱追去。 在信追过去的时候,滑头鬼才解开了贺茂优作的嘴。 嘴一张开,贺茂优作便瞪着她说:“你封住我嘴做什么?没看到我正要说话吗?” 滑头鬼喝了一口茶,撇着贺茂优作说:“你有女人吗?” “没有,怎么了啊?”贺茂优作看了滑头鬼一眼,突然他不自禁的抖了一下。 只见滑头鬼摇着头放下茶杯说:“毛头小子,又懂什么,难道你看不出仓木樱对信有感觉吗?” “有感觉又怎么了?信他……” 贺茂优作声音止住,他瞪大眼盯着滑头鬼问:“你是说她喜欢信吗?” “没错。”滑头鬼点点头。 “怪不得呢,我好几次偷偷给信占卜的时候总是看到她,我还以为是怎么一回事呢,看样子,她未来应该和信会终成眷属啊。” 贺茂优作高兴的笑了笑,他赶忙举起茶杯对滑头鬼说:“这可实在是……” 正笑着,他脸色一僵。 见他脸色不对,滑头鬼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话说一半就不说了。” 贺茂优作将茶杯放下,一脸懊悔的说:“坏了,坏了,本来我以为信和我一样,所以我就将他推荐给了我在安倍家的一个朋友,他有个妹妹是巫女,正好适合婚嫁。” 滑头鬼神色古怪地盯着贺茂优作,见他神色慌张,额头渗汗,于是问道:“你不是也没有吗?为何你不自荐呢?” “我……”贺茂优作紧张的张了张嘴。 滑头鬼见状立马眯起眼说:“我知道了,看样子人家本来是找的你,你为了躲避人家,所以才将信推了出去对吧。” “你!你胡说,我…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我……”贺茂优作心虚的说不出话来。 滑头鬼见他心虚,然后摇头笑了笑。 日影沉沉,夕阳的光芒将庭院照的有些迷醉。 站在庭院中仓木樱心酸的擦着眼泪。 正当她心酸不止时,信从一旁跑了过来,他看到她后就停了下来,虽然他很想上前关心的问问她,但又不知怎的,他竟然失去了往前走的勇气。 站在夕阳下,信静静地望着仓木樱。 沉浸在伤感中的仓木樱自然是没有察觉信的到来,她哭了很久很久,虽然只流泪了五分钟,但在信眼中,已经是很久很久了。 五分钟内他倍感交集,他不知该上前安慰好还是避开的好,如果将女人看成恶鬼,那该又多好,这样的话只需要思考对付的阴阳术,而不用思考安慰的甜言蜜语。 可惜,女人终究不是恶鬼,太阳越来越低,光线越来越暗,这时候,仓木樱才停止哭啼,她取出湿巾纸擦了擦眼睛,感觉信看不出她哭过后才转过了身。 一转身,她就看到了在原地待了许久的信。 看着他,一时间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对视了有数分钟,终究还是信率先开口。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只是一句话,仓木樱那好不容易调整的情绪立马又爆发了出来,眼泪不受控制从她眼中往下流。 她哭啼着,看着哭啼的她,信心中一阵疼痛,他鼓着劲走到她身旁,生疏的抬起手用手指抹去她的眼泪。 这时候,仓木樱一把扑进他怀里哭着喊:“笨蛋!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冒险,为什么要让我留在那里,你个笨蛋!笨蛋!” “对不起……” 这一刻,除了对不起,信实在是找不到安慰的话,即便他心中有万般语言,也无法吐露出一句。 他只有对不起,让一个关心他的人担心和害怕,实在是罪大至极。 仓木樱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一些还未繁衍死去的秋虫吱吱吱地叫着。 听着虫鸣,感受着夜风,仓木樱已经变得安静了下来,她抱了很久信,但信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怎么一回事,他并没有抱她。 继续抱了一会儿,仓木樱松开信,看着他的脸说:“好了,已经到了夜晚了,我也不缠着你了,刚刚实在是让你见笑了。” 说罢,她直接就要离开,这时,信抓住她胳膊说:“天黑了,外面很危险。” “什么嘛。”仓木樱笑了笑,抽着鼻子说:“我又不出去,我只是有点渴了,准备去喝点茶。” “这样啊,那一起走吧。” 信有些不舍的松开她胳膊,跟着她一路走到茶桌那里。 此时的茶水早已变得冰凉,贺茂优作和滑头鬼,以及捧着铜条的后鬼正站在那里等他们。 见到滑头鬼,仓木樱赶忙跑来拉着她离开,留下一脸笑意的贺茂优作和取铜条的信。 将铜条杂质剔除,信转过头对还在笑的贺茂优作说:“你再笑,我就让你一辈子都笑下去。” 闻言,贺茂优作立马止住笑容。 待他不笑,信才将身上的金条和银条掏出。 金银铜成三字整齐的摆在地上,信看了它们一眼,确定没问题后才结印念咒。 听到咒语,贺茂优作便要记录,他记录了一会儿,就皱起眉丢下了笔,信的咒语大多都是他所为听过的,那绝不是日文。 古老的咒语响彻整个庭院,听到这咒语的普通人,在不知不觉中躺下并闭上眼进入沉睡。 信身上,灵气化成五条长绳分别缠绕住金银铜,灵气逐渐缠绕,没多久五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虚幻物体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时候,贺茂优作感到无数气正在往灵气中涌,只见那原本发光的灵气随着气不断的涌入然后变成灰色。 阴气进入五鬼身躯,五鬼才走了形貌。 形鬼身躯高大,披黄衣,持秦剑,没有眼睛;声鬼身躯中等,披绿衣,握长弓,没有耳朵;闻鬼身躯瘦小,披蓝衣,持双斧,没有鼻子;味鬼一张巨口,披红衣,握长矛,没有舌头;触鬼身形匀称,披棕衣,手无物,没有皮肤。 此之五鬼便为五感之鬼。 信睁开眼,挥手朝着五鬼打去五色锁链,锁链缠绕,形声闻四鬼分别变成所持之物,只有触鬼变成一个不足巴掌大小的小木盒。 控制着木盒将其他四鬼收起,信直接将木盒放到了地上,猫又看到木盒,不由自主走来张口将其吞下。 见状,信才舒了一口气。 第三十九章 游荡的怪人 相传平安时代,每到夜里,那些以痛苦方式死去的动物就会化成鬼魂游荡人间,每每看到这些动物的鬼魂,人们就会遭遇各种不幸,严重者,更会家破人亡。 不过,这都是古书之言,对与稍微有点常识的人来说,这些都是不可相信的。 兵库县,姬路市北部山野下,数十个人正垂着头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往庭院密集的地方走去。 时至深夜,人们大多都已入塌歇息,即便没有歇息,那也不会在外面漂游,即便是有些不得不待在外面的人,此时也已找到了足以取暖的地方。 无论那个时代,人都是有阶级划分的,居住在庭院密集区域的,大多都是高收入人群,他们为了自身安全,常常会雇佣保安来保护他们的区域。 贺茂优作的庭院正在这密集区域内。 外面的大路上,车辆早已没了踪影,稀稀落落的路灯用它那昏暗的光给黑夜带来了一丝光明。 两个保安此时正拿着橡胶棍巡视着,在他们巡视的时候,自然而然看到了那一群古怪的人。 往常的时候,这里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么多人,而且他们还走在马路中心。 经历了这么多年,保安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出于工作和好奇,两名保安举着手电筒走了过去。 手电照在那些人身上,他们一直低着头,衣服非常褶皱。 “喂,你们是做什么的!”其中一名保安问。 问话声让那些人停了下来,他们缓缓地抬起头。 一看到他们的模样,两名保安就吓了个不轻,那那是人样啊,这些人的脸上的肉就像被什么动物啃了一样。 为首的怪人体型肥胖,从他衣着看,像极了之前那个山田忠义。 胖怪人用凸出来的眼睛盯了盯两名保安,然后他举起手挥了挥。 刚一挥手,两个怪人就像狗一样跳到保安身边一把将保安心脏掏出。 混杂着鲜血,怪人张口就吃,一转眼心脏就被他们吃了个一干二净,所幸的是,他们貌似只吃心脏。 深夜再次变得安静下来,为首的胖怪人朝着四周闻了闻,然后带着头一路向贺茂优作庭院所在的方向赶去。 庭院阁楼内的一间靠北的屋子,屋子里躺着闭眼睡觉的信和打盹的猫又们。 屋子里静悄悄的,仔细听也只能听到信那轻微匀称的呼吸声。 这个庭院内的所有人都和信一样陷入了沉睡,月光从窗外照进,移动的月光照到了猫又身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猫又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它站起身朝着月亮看了一眼,看了一下后它又要躺下继续沉睡。 这时,沉睡的信突然张开口说:“外面有鬼物,把它们解决干净。” 猫又立马点头,它弓起身从窗户飞跃而出,猫又虽然体型庞大,但它的轻巧程度却和普通猫咪一样。 来到屋顶的猫又顺着墙壁一路朝东面奔去。 跑了有数百米,猫又来到了一处没人的屋子外面,在它前面,正是那些吃人心的怪人。 怪人看到猫又,张开口发出类似犬科动物紧张时的喉音。 只听那些人呜呜的叫了叫,猫又张开嘴直接吐出一团紫火,紫火将一名怪人点着,燃烧的怪人既不挣扎,也不痛呼,他就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焚烧成灰。 其他怪人见自己同伴被烧,顿时变的愤怒起来,只听胖怪人汪的一声狗叫,他身后的怪人立马像狗一样四肢朝地朝着猫又扑了过来。 不过人既然是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成为狗呢,即使这些怪人行为像狗,他们也无法真的像狗那样灵活。 猫又在墙上跳了又跳,火焰一道接一道的吐出,光是怪人都被烧死了数人。 见这样战斗可行,于是猫又打算继续和怪人们消耗下去。 这时那胖怪人又汪的一声,叫过之后他带着一部分奔跑着超前方冲去。 猫又见他们分散开来,于是便跳下去准备阻拦,刚落地准备喷吐火焰,它的身体突然又散发起了荧光。 感受着温暖的荧光,猫又知道,这是它主人在施法。 只见猫又在荧光大作时张开口,口中吐出封印五鬼的木盒,木盒一出来,便变成五鬼将那些怪人包围起来。 怪人看到五鬼,立马呲牙咆哮,迟迟不敢进攻。 五鬼见状一边大叫一边攻击怪人,一眨眼,怪人又死了五个。 局势对怪人越来越不妙了,再这样下去,怪人们迟早会被五鬼和猫又杀死。 没人愿意死,鬼也一样,只见胖怪人咆哮一声,剩下的怪人开始疯狂地攻击起五鬼和猫又。 怪人的爪子抡到五鬼身上,只听一声金铁之声,五鬼顿时鬼叫着将攻击它们的怪人杀死。 猫又这时也趁机杀了两个,一转眼,怪人们只剩下不足一半人。 这时候,大街黑暗处传来一阵凄厉的狗叫声。 听到声音的怪人呲着牙聚集到一起,只见他们身上衣服逐渐腐蚀,每个人的肚子那里都长着一个惨不忍睹的狗头。 狗头睁开那血肉模糊的眼睛,它们仰天一叫,怪人身上的血肉逐渐长出肉芽,肉芽和肉芽粘结一起,不一会儿,一个身高五米,体型臃肿的怪物便出现在了大街上。 怪物和组成它的怪人一样没有皮肤,在他身上长着一个又一个挣扎的人头和狗头。 成型的怪人张开口嘶吼一声,然后一爪抓起声鬼将他狠狠的摔到隔壁的家里。 摔到在地的声鬼赶忙起身,他飞也似的跳出来回到他之前的位置上。 见它回来,怪物又连忙伸出爪子打算抓它,但有了警惕的声鬼又那是这么容易被抓的。 五鬼围绕着怪物不断攻击它,但它们的攻击,仅仅只能伤到毛皮,想要彻底杀死它,恐怕还得更强大的攻击。 猫又明白这一点,它弓着身体变大一截准备进攻,刚要进攻,它耳旁突然就传来了信的声音。 “这个家伙交给我吧。” 声音落下,猫又恢复原样,恢复的猫又跳到墙上,张口吐出一阵咒语声。 充满古朴的咒语使得五鬼像柱子一样站在了原地。 怪物见五鬼停下,立马挥拳朝着形鬼打去,结果刚打中,形鬼的身体就变形成为了一根非金非银非铜的金色柱,和形鬼一样,其他四鬼也各自变成了所穿衣服颜色的柱子。 怪物被困在柱子中间,它似乎是察觉出来了什么,急忙就要朝柱子外跑,还没等它用力,柱子突然就射出了五色锁链。 手指细长的锁链紧紧地将怪物锁住,一被锁住,怪物立马不在挣扎行动。 这锁链并不是寻常用来束缚的锁链,而是用来封印五感的锁链,对于这个怪物而言,它已经失去了五感,在它的世界中,一切都是虚无。 看着怪物,猫又走过去打算解决它,正当它要动手之际,耳旁又传来了信的声音。 “等等,我和优作已经过来了,你去巡视四周,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鬼物,刚刚我感知到了一股陌生的阴气。” 听从命令的猫又点头直接离开,过了两分钟,信才和衣冠不整的贺茂优作过来。 贺茂优作盯着怪物,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啊?” 信眯着眼回答道:“人。” “人?你在开玩笑吧,这种玩意怎么称得上人呢?”贺茂优作笑了笑。 信没有笑,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那就是人,只不过被犬神控制了罢了。” “犬神!”贺茂优作这才严肃认真起来,他盯着怪物身上那闭着眼的狗头说:“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被犬神用幻术控制了?” “不是。”信摇了摇头,解释道:“他们都被犬神用犬首寄生了,那个家伙将这些人的腹部掏空,然后把死相极惨的犬首塞进他们的腹中,这样,他们的灵魂就会和犬魂争夺身体的控制。” “这么说来,这怪物其实是狗?”贺茂优作被信搞糊涂了。 信摇了摇头,说道:“是人,也是狗,人的灵魂还未散去,狗的灵魂还在和人魂争斗,说它是什么都不算对。” 贺茂优作沉默了,他望了望怪物说:“那接下来怎么做?” “解决它,然后找到那个犬神,这些家伙的目标不是你就是我,他们从进入这里就一路朝你家奔去。” 信挥了挥手,五鬼所化的柱子逐渐消失,待到柱子彻底消失后,锁链才开始慢慢消失。 和锁链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怪物的血肉。 等了将近十来秒,怪物已经融化的剩下一颗又肥又大的脑袋。 看着这个脑袋,信伸出右手射出一道锁链,锁链尖端的锥头将脑袋击碎,碎裂的脑袋没有脑浆,只有一团荧光。 那荧光在失去束缚的那一刻就升了起来,只见荧光闪烁,山田忠义和他手下的灵魂浮现在了半空中。 山田忠义看了看自己的手,望着信说:“谢谢。” “杀害你们的是犬首人身的犬神吗?”信直接问道。 “不是,那是一个人,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可以肯定,他绝对是一个人。”山田忠义保证的说。 “人吗……”信沉默了,难道说是那个人操控着犬神。 信沉默的时候,山田忠义的手下已经禁不住夜风逐渐消散,想要存在下去的山田见状立马飞到信面前语气焦急的说:“就是人,那个人杀死了我们,等我们有意志的时候已经归入了你所说的那个犬神手下,是他控制我们来杀你。” “杀我?”信眉头皱得更深了,看样子他得罪了一个难缠的敌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罪的。 见信皱起眉头,山田忠义抓住他衣服喊:“没错,就是杀你,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这么早离开这个世界。” 信没有回答他,但他的灵魂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吹飞到了空中,刚飞上去,一道风便将他给吹散开来。 第四十章 犬神 四散开的灵魂就像被风吹的萤火虫一样,望着满天的荧光,贺茂优作走过来问:“需要我帮忙吗?” 信摇了摇头,回答道:“那个家伙的目标是我,你还是不要牵扯进来的好。” “明白了。”贺茂优作点点头。 夜风冷冷的吹着,站在空无一人大街上,信禁不住感到有些寒冷。此时,他很想知道那个对他有敌意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他又是因为什么要对付他。 一切都是个谜团,想要解开这个谜团,恐怕得消耗大量的精力。 在夜风中站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本来两人还要继续等下去,直到信的电话响起。 来电的是仓木樱,她从听到动静一直等到现在都没等到信回来,出于担心她才来了一通电话。 “你怎么还不回来,都过了半夜了。”仓木樱带着关心和责问的说。 “我……”信面色有些犹豫,他不知该说个慌糊弄过去还是该说实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信的想法,仓木樱说:“不要骗我,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我今晚大概可能过一会儿才会回去,外面碰上一个难缠的妖怪,我正在让猫又寻找它,如果不解决它我想我会睡不着的,总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信说了一长串的话,仓木樱听完后久久没有回应,过了很久她才用一种低落的声音说:“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我和滑头鬼姐姐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我知道了。” 信收起了手机,贺茂优作此时正以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他。 看到这个笑容,信闭上眼说:“好了,你不要在搞怪了,今天我心情实在算不上好,要是把我惹怒了,小心我把你变成动物。” “啊嘞,好吧,话说起来她还真是关心你啊,要是也有人这么关心我那该多好啊。” 贺茂优作故作伤心的姿态。 信瞥了他一眼,说:“如果你想要找,恐怕应该会很容易吧,毕竟你也不丑。” “是啊,我可是我们贺茂家最帅的。” 贺茂优作勾起嘴角准备骄傲一会儿,还没等他骄傲的说上两句,前去搜寻的猫又突然就跑了过来,见此信施展可以和式神沟通的法术。 “我找到那个家伙了,他现在就在山顶的别墅中。”猫又喘着气说。 “辛苦你了。” 信对着猫又点点头,挥手将它化成猫形玉佩收入手中,收起猫又,信起身带着贺茂优作一路往山上走去。 阴阳师并不像其他修道者,他们的身体素质可以说算不上强,上到半山腰的时候信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 至于身体素质更薄弱的贺茂优作此时已经坐到路边的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该死的,早知道就开车上来,为什么要跑上来啊,我快累死了都。”贺茂优作抱怨着。 信召出一团灵气替贺茂优作缓减了下疲劳,抬起头望向了山顶的那栋别墅,从这里他可以看到别墅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影,那个家伙就是犬神,他能从他身上感应到阴气。 往前走了几步,信对贺茂优作说:“你回去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一听这话贺茂优作立马跳起来,他喘着气跑到信身边,摇头说:“都到这里了,怎么能回去呢,话说起来很多妖怪我都只是在书中见过,我可是很好奇那个犬神什么模样呢。” “你身体撑得住吗?”信不置信的问。 “当然。”贺茂优作站直了身直接往上走去。 见他这样,信也只好跟他一块上去。 用极慢的速度来到山顶,信和已经快要不行的贺茂优作看到了那个路灯下的人。 他带着礼帽,穿着黑色正装,看到信上来他先是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直接走进装修华丽的别墅当中。 待在外面,信等贺茂优作调整好气息才一同踏进别墅当中,别墅内的装饰也十分华丽,古董字画随处可见,里面还有数量众多的仆人。 这些仆人都是人类,真真正正的人类。 一群人类在伺候一个鬼物,真是奇怪,难道他们不会觉得不舒服吗?还是说那个鬼物给的钱十分多呢。 跟着领路的女仆,信和贺茂优作走进了一间装修朴素的屋子内,这间屋子只有沙发和桌子,以及一些吃的喝的。 在沙发后面站着六名和服少年,他们披着长发垂手而立。 女仆带领信来到这里就直接离开,那个散发大量阴气的男子此时正坐在北面的沙发上。 站在地毯上,信看了看那六名垂手不言的千年,发现他们都是被控制的鬼魂。 带着不善的目光,信望着那男子问:“你的主人是谁。” “我的主人……”男子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怀念了一会儿他又摇了摇头说:“她是个善良的人,只可惜这个该死的世界容不得她那样单纯的人。” “什么意思?”贺茂优作问。 男子看了贺茂优作一眼,摇摇头说:“还是不提她了,她跟我派人骚扰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二位阴阳师大人,你们还是先坐下喝喝茶吧,这可是我特意托人从东方买回来的。” 一时间信和贺茂优作也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于是只好先坐到沙发上。 刚坐下,那男子身体便冒出烟雾,待到烟雾散去,他之前的衣服尽数落到了一旁,现在的他全然变成了一个身着和服的犬神。 他有着一个棕色细犬的头颅和人的身躯。 犬神很有礼貌的对有些吃惊的贺茂优作点点头,它拍了拍手,侍奉在两旁的六位少年立马端茶递水,不一会桌上就摆了三杯清新扑鼻的茶水。 信看了眼清澈的茶水,望着犬神问:“将那几个家伙交给你的家伙也是鬼怪吗?” 犬神眯着眼喝了口茶,摇着头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人是鬼,我从他身上同时感受到灵气和阴气,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也修习过阴阳之道。” “阴阳师吗……”信沉默了下来。 犬神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他可能以前是阴阳师,但现在,那个家伙应该是一个神灵,一个邪神。” “邪神?”贺茂优作瞪大了眼,他满是兴趣的问:“你说的神是那种长生不老的神吗?” “长生不老?”犬神带着奇怪神色看着贺茂优作,说道:“鬼也可以长生不老,我说的邪神,是指拥有超越阴阳师和鬼怪力量的邪恶神灵,那家伙应该是用无数灵魂将他推上神位的。” “用别人的灵魂成神的吗。” 贺茂优作和信同时皱起眉头,他们都知道,有一种可以让人成为神的方法,不过那极其残忍,可以说使用那方法的人连最可恶的东西都不如。 将目光投向犬神,贺茂优作问:“你应该知道那家伙很坏对吧!” “这我知道,从他杀害我同类并将那几个倒霉的家伙交给我时我就知道他很坏。”犬神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贺茂优作面色不解。 “因为我主人的灵魂在他手上啊,那个家伙抛开了我主人的坟墓。” 犬神脸上浮现怒色。 信望着犬神,平静的问:“那么说,你是被他威胁才来控制那几个家伙攻击我的对吧。” “可以这么说,但并不准确。”犬神点点头。 它的话让贺茂优作有些稀里糊涂,他皱着眉问:“到底是什么。” 犬神望向他,摇着头说:“对我下命令的,其实是我的主人。” “什么!”贺茂优作惊叫一声,喊道:“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那个家伙将我主人复活,而且他还将他那邪恶恐怖的思想传给了我的主人,我的主人,现在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鬼。”犬神低落的垂下头。 它叹息一声,望着信说:“其实派那些家伙过去就是为了让你们杀死他们,那里不光有你们人类的灵魂,还有我同类的灵魂,死去的亡魂就应该沉睡,而不是被人利用。” “那你故意留下踪迹吸引我们来这里又是什么想法。” 信盯着犬神问,这个犬神的实力要比他的猫又厉害,如果它不是故意留下把柄,猫又恐怕也搜寻不到它的痕迹。 犬神又叹了口气,望着信回答说:“本来我是想引你们到这里然后杀死你们,但你的实力太强了,就算我牺牲我的一切也不可能杀死你。” 信望着它,面色冷漠地问:“既然你改变了主意,那你现在想要做些什么。” 犬神盯着信,咬着牙说:“我想求你。” “救你主人吗?”信冷漠地问。 “没错,主人现在还没有亲自杀人,她的罪恶还可以弥补,等她亲手杀人了,那她就永远无法安眠,我不想看到主人变得罪恶,所以还请你们帮帮我。” 说着,一个少男端出来一个千两箱,他将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满了黄金。 这些黄金总计一千两。 看都没看箱子,信直接对犬神说:“我可以帮你,但是我要你带我去找那个想要对付我的人。” “可以,只要我的主人没问题,我做什么都可以。”犬神点头答应道。 闻言信站起来说:“那好,既然这样那早上我在来找你,我先帮你救你主人,你在帮我追踪那个家伙。” “谢谢你阴阳师大人……”犬神鞠了一躬。 信点点头,转身直接带着贺茂优作离去。 第四十一章 邪魂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仓木樱跟着滑头鬼坐车回去东京,而信则和贺茂优作在九点多的时候来到了犬神别墅中。 犬神这天还是人类打扮,它让手下的魂魄将车子开来,载着信和贺茂优作一路往北边的雪彦山开去。 雪彦山位处山林深处,山中连绵成片的树木,犬神将车开进小路中,颠簸一阵后它直接将车停在了小路上。 这里并没有其他停车的地方,想要从这里回去,就只能停在这里,除非他们想多跑很长一段距离。 下了车,信和贺茂优作站在犬神旁边,他们看了眼前方的森林,问道:“她就在这里吗?” 犬神趴在地上嗅了嗅,站起身说:“就在前面的木屋当中,她没有离开那里。” “这样的地方也有木屋啊,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贺茂优作望着四周的树木说。 “当然。”犬神点了点头说:“那栋木屋是当年我主人的父母在这里建造的,这里是他们一家经常度假的地方。” “真的吗?这也太荒凉了吧。”贺茂优作不相信的望了犬神一眼。 犬神看到他那怀疑的眼神,于是摇头说:“这我也不清楚,对于这里的记忆,还是在我是小狗的时候,我记得他们确实是在这里度过假,不过具体情况我就记不清了。” “好吧,你主人一家的兴趣还真奇怪。”贺茂优作摇摇头。 信走到松软的落叶上,低头看了看,发现地上有少量不仔细看就难以发现的血迹。 贺茂优作见信停下,于是跑过去问:“发现了什么?” 信用灵气将一片沾着血液的落叶升起,仔细检查一番说:“鹿血,血中夹杂着阴气。” 犬神神色变了变,它走过来抓住落叶仔细的嗅了嗅,皱起眉说:“这阴气和我主人的一模一样,她难道出来狩猎鹿灵了。” “应该是。”信望向森林深处,在那里,他若有若无看到一个正在拼命逃跑的鹿灵。 时隐时现的鹿灵在山林穿梭,它跳着,跑着,看它的样子似乎后面是有什么。 但古怪的是,它身后什么也没有,除了那连绵的树木。 犬神和贺茂优作也看到了这只鹿灵,他们看了一会儿,然后望向了信。 信取出折扇,打开并遮住嘴念了一口咒语。 咒语声落下,乳白色的灵气从折扇飞出,那灵气就像云雾一样追上了鹿灵。 灵气冲进鹿灵体内,鹿灵的身体不再那么虚幻。 得到灵气的鹿灵停下来朝着四周打量一番,然后跳着跑过来在信面前叫了两声。 听到它的声音,犬神皱起眉喊:“你说什么,山顶有个怪物在追杀你们。” 鹿灵点点头,它咬住信衣服把他往小路拉了拉,意思是让他离开。 信弯下腰揉了揉鹿灵,说道:“我们正是来找她的,你还是赶紧去和你的同伴道别吧,黄昏灵气就会消散。” 鹿灵通人性的松开了信,它感谢似的叫了一声,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山林中。 告别了鹿灵,忧心忡忡的犬神急忙带着信和贺茂优作往山顶走。 一路来到山顶,山顶那里有一片空地和建筑废墟,从废墟来看,那应该是不久前才破坏的。 废墟前还站着一个身体矮小,身着白色花纹和装的少女。 少女自他们上来就一直没有转身,直到犬神忍不住叫了一声主人她才缓缓地转了过来。 她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如果不是她体内有股浓厚的阴气,恐怕信和贺茂优作都会将她当成单纯无辜的少女。 如果她真的只是普通少女那就好了,可惜,她根本不是。 “主人,我带阴阳师来救您了,还请您不要反抗。”犬神低声说。 “带阴阳师来救我?”少女眼中浮现一丝疑惑,疑惑刚出现没多久,她的瞳孔就猛地收缩。 这时候,地下冒出四团阴气,那阴气绕着少女环绕一圈,然后直接冲进了她的身体中。 少女发出痛苦的声音,见到自己主人这么痛苦,犬神立马起身直接扑上去解救,但还没等到来到她身旁,她的眼睛就彻底变成乳白色。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她了,掌控她身体的是那个将她召唤出来的邪神。 借用少女的灵魂之躯,邪神一把打出阴气直接将犬神拍进落叶中,它望着信说:“你还记得我吗?阴阳师。” “你是……”信和它对视着。 “不记得我了吗?”邪神皱了皱眉,它举起手在身旁召出两个阴气缠绕的鹿灵,满是恨意的说:“你记不记得我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可是一直都记着你呢。 阴阳师,要不是你,我早就已经成为真正的神灵了,你个该死的混蛋破坏了我的法术,你这张脸,我已经记了有好几百年了。” “好几百年吗……看样子你应该了解我之前的事。”信不带生气的说。 “谁会记得你之前的事啊,我只记得你破坏了我的法术,让我变成糟糕透顶的邪神,没想到我刚从封印出来就闻到了你的气息,咱们之间,可还真是有缘分啊。” 邪神朝前走了一步,它身旁的阴气鹿灵也随之一起上前了一步。 待它停下,四周地面开始逐渐升起阴气,各种各样被阴气的兽灵将信一行人包围。 被控制的兽灵,当属鹿灵最多,其次则是一个以虫鼠为食的小型野兽。 贺茂优作皱着眉看了眼这些兽灵,然后盯着邪神问:“你的本领就是控魂吗?” 邪神皱起眉头,盯着信问:“这家伙是你的仆从吗?怎么这么无礼。” “他是我朋友。”信解释一句,然后展开折扇问:“听犬神说,你体内好像还有灵气,能告诉我你人类的名字吗?” “哼,那条狗鼻子还灵。” 邪神看了正趴在地上痛苦的犬神一眼,仰起头说:“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反正你也快死了,我的名字原来叫作芦屋晴,曾经是芦屋家的阴阳师。” “芦屋家。”贺茂优作皱起眉头,他们贺茂家跟芦屋家关系还算不错,他没听过芦屋家还有那种邪术。 “哼。”芦屋晴愤怒地哼了一声,对着贺茂优作说:“从你身上的灵气看,你应该是贺茂家的后辈吧,怎么跟这个家伙混在一起。” “怎么?不行吗?跟朋友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贺茂优作取出一把蓝色的蝙蝠扇。 芦屋晴看着信和贺茂优作,眯着眼说:“你们取出扇子是打算施法念咒吗?阴阳师,你们两个以为凭你们的本事能够杀死我吗?哼呵呵,实在是愚蠢。” 信用扇子将贺茂优作推到身后,摇了摇头说:“如果是你本体,或许我还会施法逃遁,但你现在是用咒法控制这个灵魂,我想你的力量应该发挥不出多少吧。” 芦屋晴闭眼笑了笑,只听他轻哼着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啊,既然你觉得你还有可能击败我,那再加上这个呢!” 话音落下,原本还在挣扎的犬神立马跳起,它的眼睛此时已经变得和芦屋晴的眼睛一模一样。 犬神身体摇了摇,和服褪去,它的人身逐渐长出犬毛,没一会儿,它就变成了一只体型堪比老虎的巨犬。 见它这样,贺茂优作轻挥折扇召出前鬼后鬼对信说:“这些兽灵还有那个犬神就交给我,你去对付它。” 信站在原地将五鬼连同猫又召出,单凭贺茂优作和前后二鬼可对付不了犬神和数量众多的兽灵,想要不受影响,那最好还是让他的式神去帮助他。 让猫又带领五鬼帮助贺茂优作后信就直接朝着芦屋晴走了过去。 少女灵躯的芦屋晴面带残忍的笑容,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他而言,即便是等上百年再报仇也不算晚。 芦屋晴挥手控制它身旁的鹿灵朝着信跃去,而他则控制着阴气将他包裹着隐入地下。 此时的信正在面对被阴气控制的鹿灵,只见他结印施法,两道白色灵气直接涌入鹿灵身躯。 奔跑的鹿灵止住身体,待它们都停下,率先停下的那个身体就像玻璃一样碎裂开来。 紧接着剩下的那只也变成碎片落地,落地的碎片化成阴气朝着一处地面钻去。 只有鬼物才会如此快速的吸收阴气,没有犹豫,信直接朝着那里打去一个球形闪电。 闪电炸裂,泥土被炸飞,一条一米长的蛇灵从地下钻出。 刚现身的蛇灵还没来及反抗就被信又施法解决,现在,他周围只剩下绕过贺茂优作冲过来的兽灵。 兽灵对他造不成多大伤害,所以他也不必关心这些家伙,现在他只需要用灵气寻找芦屋晴的踪影即可。 刚闭上眼准备搜索,前方不远处的树干上就传来了咯咯咯的嘲笑声。 抬头一看,那个芦屋晴正扶着树站在树干上。 只见他失望的摇了摇头,召出一团阴气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的实力怎么不增反退了呢?难不成这花花世界让你这阴阳师太过着迷不成。” 盯着他,信结印施法准备攻击,这时候,芦屋晴摇着头将阴气打入地下,然后他的身体又逐渐消失。 第四十二章 山精 阴气潜入地下,待它尽数潜入,大地就开始晃动,晃动威力随不算强,但还是让贺茂优作感到有些震惊。 没想到,那芦屋晴竟能使出这般震动,要是碰上他真身,那又该如何应对。 不过震惊归震惊,贺茂优作的手并没有停下,只见他一边施法对付围攻过来的兽灵,一边对信喊:“那个家伙呢?” 信不知道芦屋晴去了何方,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前方五十米的地下正酝酿着一团团不断翻涌的阴气。 那如云似雾的阴气就像树根一样不断朝着深处渗去,不一会儿,它就又扩张了一分。 这时候,刚刚被贺茂优作击退的犬神猛然一跃朝着信猛扑过来。 见犬神扑来,猫又立马对着犬神吐出一道火焰,火焰将犬神点着,但犬神去势不减的朝信奔去。 它距离信只有一步之遥,信早已察觉它攻击他,轻轻挥动折扇,地下窜出四条锁链将犬神缠绕住。 被束缚的犬神想要挣扎,但还没等它挣扎,一阵轰的爆炸声响就将信和贺茂优作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爆炸产生了余波,余波将犬神身上的火打灭,将那数以百计的兽灵碾碎。 一时间,信和贺茂优作失去了敌人,但真是这样吗?就算芦屋晴离去,那个少女的灵魂也依旧在这里。 信小跑着来到山路上往下望去,那个爆炸的地点此时正有一团盘根错节的阴气团。 看到这玩意,失去对手的贺茂优作连忙结印打过去一团灵气。 灵气打在阴气上,阴气就像雪碰上火一样迅速消融,眼看着灵气融入阴气内,阴气突然就将还在移动的灵气固定住。 这时候,操控灵气的贺茂优作一脸不置信的喊:“这怎么可能,这个东西怎么会吸收我的灵气。” 信眯着眼,他能从那阴气中感应到一个生命正在孕育。 “呜汪!” 被束缚的犬神呲着牙叫喊一声。 贺茂优作转过头对着犬神施法,邪神的阴气从犬神体内飞出,恢复神智的犬神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从信的封印脱离,低下头致歉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嗯。”信用鼻音回应一下,望着远处的阴气说:“你找找看你主人在什么地方,我搜寻不到她的踪影。” “是。” 犬神俯下身嗅了嗅,嗅过之后它指向那团阴气说:“她在那里面,拜托你们,还请你们救救她。” 信没有急着答应,待他仔细查探一番后才语气沉重的说:“她的神智已经被阴气吞噬了,想要救她实在是有些困难。” 犬神身体颤抖一下,它闭上眼说:“拜托了。” “嗯。”信轻挥折扇召出一团轮胎大的火焰,火焰径直朝着阴气打去。 还没等火焰打到它身上,阴气团那里就突然冒出了大量诡雾。 诡雾迅速弥漫着,一眨眼整个山野都被它包裹了起来,此时那团火焰也因为和诡雾消融只剩下指甲盖那么大。 这个时候,山体又震动了下,随着震动的进行,山林里的树木就陆陆续续的干枯风化。 风化而来的粉末朝着阴气那里涌入,等到四周的粉末都消失的时候,阴气已经变成了有三米粗,二十米高的巨树。 巨树没有树冠和树叶,只有两个像手臂一样的树干,勉强看到树影,信施法驱散四周的诡雾。 还没等诡雾驱散开,那巨树就突然裂开一张满是尖牙的嘴巴,只见那嘴巴一开一合,随着嘴巴的开开合合,困扰视线的诡雾又重新化成阴气回到了巨树口中。 视线重新恢复,众人也看清了巨树的全貌。 除了之前所看到的,巨树身上还长着之前那个少女的身体,看样子,这是那个邪神强行将少女灵魂和树木融合所产生的另类山精。 犬神盯着少女,咬着牙喊:“该死的!” 不过谩骂总是无用的,与其愤怒,还不如想办法解决。 信和贺茂优作先让他们的式神朝着山精冲去,而他俩则开始布阵结印。 冲过去的式神中当属猫又最为靠前,猫又飞跃到山精肩膀,张口直接吐出火焰。 按常理,火焰碰到树木是会将树木点燃,但这山精的树皮在被火焰烧了后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猫又感到怀疑,它不相信的又吐出一道火焰。 火焰在碰到山精时消失,此时,其他式神也冲了过来,不过这些式神更擅长和小型鬼物作战,面对庞大的山精它们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式神们攻击了一会儿,山精也逐渐苏醒,它的眼睛,就是那少女灵魂的眼睛。 山精看了看围攻它的式神,它笨拙的抬起手攻击,因为它速度太慢,根本打不到任何一个式神。 不过打不到并不代表一点作用也没有,至少围攻它的式神们都后退开了。 见所有式神后退,山精脸上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它将双手拍到地上,木手一陷入地下,四周不断升起等人大小的小山精,这些小山精可不像它那么笨拙,它们手持锋利的木刺,不断的攻击着靠近他们的式神。 小山精的攻击范围可以说覆盖山精四周的所有位置,他们的攻击频率也十分的高,面对这样的攻击,别说是式神了,就是真正的神灵来到这里都会被它们击伤。 面对这些实在是为难这些式神,没办法,它们只好一边破坏小山精一边往外逃。 待它们逃到信和贺茂优作面前,它们就不再跑了,同时,不断冒出的小山精也不再冒出。 看样子山精只打算用这些小山精来保护它,而不是用这些家伙来攻击。 巨大的山精俯视着结印施法的信和贺茂优作,它的本能告诉它,这两个人类对他的危险要超过所有的东西。 为了自我保护,山精将手对准信那里。 它的手指上的人指汇集在一起变成汽车大小的尖刺,待它瞄准后,尖刺就带着旋风打了过来。 式神们见状就要阻拦,虽然它们的想法很好,但想要拦住比炮弹还要恐怖的尖刺,恐怕是痴人说梦。 尖刺击碎了式神们的攻击朝着信那边撞去,这时,贺茂优作睁开眼直接将折扇旋转着朝尖刺打去。 旋转的折扇好比一个电锯,而那尖刺就像木头一样被折扇劈成了两半。 破解攻击的折扇重新回到贺茂优作手上,轻挥折扇,一道肉眼难寻的风刃直接从他身前出现。 风刃朝着小山精打去,极长的风刃就像割麦子一样将一个个小山精拦腰斩断,断裂的小山精化成阴气消失,唯一留下的,就只有它们曾经扎根的土坑。 风刃距离山精越来越近,地下的土坑越来越多,等到风刃将所有小山精都解决的时候,山精脚下已经变的坑坑洼洼。 这时候,风刃才打到山精身上。 不过,对付小山精势如破竹的风刃并没有给山精造成什么损伤,它的战绩仅仅只是让山精破了个皮。 对于这样的战绩贺茂优作并不失望,对他而言,这样已经足够了,曾经的他还没见过如此巨大的鬼物,现在能跟它交手已经让他很庆幸了。 不过现在并不是庆幸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山精为重,贺茂优作望向信,他能看到信脚下有一个阵图正时隐时现。 在他看到这个的时候,山精头顶也隐约闪烁着阵图的光芒。 山精看了眼上方,然后挣扎着想要从地下钻出,但它是树木,它的根扎的很深很深,想要躲闪此时已经没有机会了。 为了生存,山精在双手召出尖刺打算毁掉它头顶的阵图,还没等它摧毁阵图,阵图就不再闪烁。 显现的阵图是充满火灵气的凤凰飞天图,弧线构成一个圆将栩栩如生的凤凰圈住。 待那只凤凰挥舞翅膀,信才睁开眼对贺茂优作说:“待会我会焚烧它,你趁机使用长臂之法将她救出,其他的等我解决了它再说。” “好。”贺茂优作点头点头,将仅存的灵气输入双臂之中。 待贺茂优作准备完毕,信结印将折扇丢到阵图上空。 只听一声响彻云霄的凤鸣,阵图里的凤凰直接从里面钻出,翼展五米的凤凰绕着山精飞翔一圈,它所经过的地方都会燃烧起来,面对凤凰之火,山精根本无能为力。 它的双臂连同身体此时都在燃烧,它体内那庞大的阴气此时也都变得混乱起来。 熊熊的火焰燃烧着,看着火焰,贺茂优作不禁有些呆滞。 见他呆滞起来,犬神立马张开口咬了他肩膀一下,尖牙刚和皮肤接触,贺茂优作就回过了神。 只见他念了一声咒语后,他的双手就像蛇一样变得柔软起来,柔软的双手不断延伸,没多久就伸进了火焰当中。 起初贺茂优作还以为火焰会让他感到痛苦,没想到刚一伸进去,他就感到灵气不断恢复,那种恢复速度比他打坐冥想还要快。 双手在火中摸索,摸索一阵后,贺茂优作就抓到了少女的双臂,他奋力一抠,手指穿透燃烧的树皮将少女手臂抓住,然后他又奋力一拉,少女之魂便跟着他的手臂缩了回来。。 第四十三章 去向 被救回来的少女就像个木人一样一动不动,贺茂优作抱着木人望着信问:“接下来呢?” 信没有搭理他,他正在操控火焰。 贺茂优作见信不理他,于是他只好将少女木人放到了地上,本以为这没有什么,没曾想刚碰到地面,木人就逐渐向山精转化。 见状不妙,他又只好将少女木人抱了起来。 火焰在燃烧,凤凰之火整整烧了有三分钟才将山精烧成灰烬。 看着冒烟的灰烬和那坑坑洼洼的地面,信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是松了口气,贺茂优作可没有,他已经抱了少女木人好久了,现在的他双手都已经酸的没直觉了。 贺茂优作看着正在眺望的信,喊道:“我说你快帮帮我,我已经坚持好久了,再这样下去我的手就废了。” 信转过了身,看着一脸难受的贺茂优作摇头一笑,说道:“怀抱美人你都觉得累,那你抱什么不累。” “混蛋!”贺茂优作咬着牙骂了一声,“这那里是美人啊,这根本就是重的要命的木雕,该死的,快帮帮我,我的手快废了。” 见他这般,信勾起嘴角一笑,说道:“我也很想帮你,可是我的灵气在之前的施法中已经消耗完了,不如这样,你在坚持几个时辰,等我灵气恢复再说。” “几个时辰?那你不如杀了我。”贺茂优作作势就要丢下,还没等下将少女木雕丢下,信就朝着少女木雕打去了一道灵气。 这时候,少女的身体逐渐恢复。 感觉到手上一暖,贺茂优作便恭敬有礼的将少女放下。 少女此时还没有意识,他让人家站着,肯定会往下倒。 不过她并没有倒下去,犬神站在她后面搀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主人。”犬神摇了摇她。 少女悠悠转醒,她迷茫的望着天空,自语道:“这是哪里。” “雪彦山。”信走到她面前,直接问道:“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少女揉了揉头,然后又打量了一番四周,看了好一会儿后她才闭上眼说:“我只记得一点。” “只有一点吗,那你知道芦屋晴去了那里吗?”信问道。 “不知道。”少女摇头说。 信眯起眼睛,低沉的问:“真的吗?” 少女睁开眼盯着信,盯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还要一直追问。” 犬神见她生气,立马向信道歉说:“抱歉,信大人,主人她刚刚醒来,还希望您原谅她的失礼。” 它一说完,少女便将头扭到一边。 见她这幅模样,信不由自主的抬起手准备施法,让鬼说实话的法术他可记了不少。 贺茂优作感觉到信的灵气波动,赶忙走过来拉住他说:“让我试试吧。” 信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说:“那就交给你了。” 随后信退到了一旁,而贺茂优作则走到了少女面前。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我们吗?”贺茂优作温柔的问。 少女身体微微颤抖,她闭着眼咬着牙一句不说。 犬神见她这样一下子就急了起来,只听他焦急的说:“主人,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跟阴阳师大人说啊,他们肯定不会怪罪你的。” 少女睁开眼看了看犬神,摇头说:“抱歉……” “主人!”犬神焦急的喊。 贺茂优作拍了拍犬神示意它不要生气,待犬神摇头离开,他才放低身子望着少女说:“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如果有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少女依旧不言。 这时候,信转过头问:“你是害怕我们得到了想要的就让你消散,对吧?” 少女身体颤抖,她含着泪盯着信,咬着牙问:“难道不是吗?” 信望着她,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在我眼中,人类死后所化的灵魂和那些活生生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所对付的,只是那些作恶的灵魂和鬼怪,如果你不作恶,不杀人,那就没人会惩罚你。” “可是我杀了很多动物。”少女合起双手放在心口向前走了一步,刚向前她就像看到什么猛兽一样又退了回去。 贺茂优作见状回过头对信喊:“不要一直冷着脸啊,你吓到她了。” 信闻言摇了摇头然后又转过了身,习惯于对付鬼物的他根本不擅长应付人类。 贺茂优作这时又安抚了少女几句,随后用手指着他自己说道:“我叫贺茂优作,不知道你叫什么。” “美田真希。” “是叫真希啊,实在是一个很棒的名字啊,这个名字就和你人一样美丽。”贺茂优作夸赞道。 “谢谢。”真希羞涩的咬了咬嘴唇。 贺茂优作微笑着,他说:“信那个家伙就是面冷心热,你只要不做坏事他就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不用害怕他。” “……嗯。”真希点点头,然后说:“其实我不是害怕他那张脸,而是在我醒来的时候就一直做噩梦梦到他,他总是在梦中对我做一些恐怖的事情。” “噩梦?醒来就做?”贺茂优作眉头一皱,转过脸向信问:“这是怎么回事?” 信回过头看着真希,解释道:“那是因为是芦屋晴用他的阴气将你唤醒,你的那些噩梦,应该都是他曾经所经历的。” “是那个坏家伙的吗?”真希皱了皱眉,望着信问:“你当年用雷劈他做什么啊?” 信又怎么知道他当年为啥那样,他现在哪里有那部分的记忆,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因为他很坏啊,他之前不是控制你到处杀害动物吗,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要找他。” “你们是要杀他对吧?”真希望着贺茂优作。 贺茂优作摇了摇头,笑着说:“当然不是,你应该知道,他并不是人,我们找他其实是想将他从我们这个世界赶出去,只要将这些可恶的家伙赶走,真希才能快乐的生活。” 犬神这时走了过来,它赞同的点点头说:“是啊主人,只有赶走了他,您才会变得安全,要是不管他,您迟早还会被他利用的。” “我明白了……”真希抿了抿嘴,然后又担忧的望着信问:“你真的不会消灭我对吧?” “不会,我从来都不会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和魂。”信保证道。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给你们带路吧,我能通过阴气寻找到他。” 真希像是释怀一样长吸一口气。 刚释怀,她又突然转过头对信说:“据我所知,他的力量好像要比你厉害,你真的要去找他吗?” 信微微一笑,和善的说:“阴阳师和鬼怪神魔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我们会利用天地万物,他的强只在于力量的强大,而我的灵气程度虽然比他的阴气要弱一些,不过胜算还是有的。” “这样啊。”真希重新转过身,她一边走一边说:“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可要加油啊,那个家伙真的很恐怖,如果不赶走他,我会担心的睡不着的。” “嗯……放心吧。” 信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贺茂优作看到信这样,顿时便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最终他还是没有把担心的话说出来。 此后,跟着真希,信一行人一路往车那里走去,据她所说,芦屋晴此时正赶往东京的银座。 那里距离这里可不远,想要追赶他单凭走路可是不行的。 走在寂静的山林中,犬神和真希走在前面,因为体力的缘故,信和贺茂优作走在后面。 走着走着,贺茂优作就冷不丁的问:“真的没问题吗?” 信停了下来,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什么!”贺茂优作担忧的望向信,咬着牙问:“咱们真的要去追踪那家伙吗?刚刚你的灵气估计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吧,如果正面对付他,咱们真的会赢吗?” 信直视着贺茂优作,拍了拍他肩膀说:“没事的,待会离开山区,你就和那个真希和犬神留下,我准备一个人去对付那家伙。” “混蛋!”贺茂优作骂了一声,他瞪着信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你觉得我知道这事后还会看着你一个人去吗?为什么你总想着一个人解决问题呢?难道说我不是你朋友吗?” 信摇了摇头,低声说:“因为那个家伙的目标是我啊,将你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让我怎么过意的去,而且你还帮了我那么多,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 “够了!”贺茂优作打断了信的话,他闭上眼吸了口气说:“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待会我会跟着你一块去,至于犬神和真希就让他们留下,反正到了银座你也能够找到他对吧。” 信沉默了,过了一小会儿他点头说:“那好吧,不过到了那里你一定要听我的。” “好,我知道了。”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真希转过身对信和贺茂优作喊:“你们在说什么啊?快点过来啊。” “啊,我们马上过去。”贺茂优作笑着喊了一声。 第四十四章 危机!银座 确定了芦屋晴踪迹的信和贺茂优作,在多次婉拒犬神和真希的帮助请求后就直接坐上车朝着东京赶去。 深夜,川崎市第一京滨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正载着信和贺茂优作赶往东京银座。 开车的是贺茂优作的式神前鬼,让式神开车是为了节省体力,此时的信正躺在后座上闭眼歇息,而贺茂优作则坐在前座不停的翻阅着手机。 一路畅通无阻,前鬼尽忠尽职的驾驶着车辆,一切都显得正常无比。 这个时候,贺茂优作突然收起手机坐直,他疲倦的揉了揉眼睛,随手将车内新闻打开。 随着车内新闻声音的响起,原本还在歇息的信缓慢的睁开眼睛。 “……东京银座在二十二点三十分被突然涌现的大雾笼罩……” 听到这个消息,贺茂优作关掉车内新闻转过头对信说:“这个动静应该是他弄出来吧,他是要做什么?” 信将下巴搭在手上,他深沉的说:“芦屋晴是打算将那里的人全部杀掉,估计那个银座此时已经沦为鬼域了。” “什么!他将银座里的人都杀了吗?”贺茂优作攥紧拳头,一股怒火从他心中喷涌而出。 信沉默了片刻,他不确定那个家伙有没有杀人,据他所知,邪神想要变成正神,需要同时献出大量的灵魂,芦屋晴虽然强大,但想要同时杀死银座区的所有人,恐怕还是不可能的。 想了想,信回答道:“他们应该还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如果那个芦屋晴已经将他们全部杀掉,那诡雾应该会散去。” “那为什么说那里已经沦为鬼域呢?”贺茂优作问。 信回答道:“如果我没猜错,芦屋晴是想要成为真正的神灵,这样的话,他就需要大量的灵魂,而人则蕴含着强大的灵魂,他需要灵魂自然而然就需要那些人。 为了不让那些人离开银座,他召唤了诡雾用幻术进行迷惑,那些人,估计已经中了他的幻术,等幻术再加深一些,他应该会让幻术引导他们集体死亡。” “可恶!”贺茂优作恨恨地骂了一声,随后他又说:“银座的流动人口数量庞大,要是那个家伙真的那么做了,估计会带来非常严重的外交危机。” 信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清楚,沉默了片刻,他询问道:“你有认识的阴阳师吗?单凭咱们恐怕救不了那些人。” “有,等等,让我打个电话,东京这里有芦屋家的人,我找找他们。” 贺茂优作拿起手机准备拨打,还没等他找到联系人,信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一个不认识的手机号,接通电话,信问道:“你是谁?” “我是佐藤近男,警视厅搜查一课课长。”手机中传来佐藤近男的声音。 “是你啊,找我有事吗?”信面无表情的问。 手机那边,佐藤近男正和一干警视厅成员围在通往银座的街道前,在他面前是不停翻涌的雾气。 这些雾气就像吞人的怪物一样,无论是谁进去都会失去消息,刚刚他有一个同事绑着绳子进去,结果刚进去绳子就断开了。 现在整个银座都没有了消息,无论是通话机还是卫星电话都无法和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取得联系。 自雾气笼罩银座以来,警视厅收到首相命令将绝大部分警员派出来维护治安,虽是维护,但实际上却是封锁银座以免更多的人进去。 银座里面的人员众多且复杂,如果这些人出了什么问题,那他绝不会怀疑会引发世界大战。 深吸一口气,佐藤近男走到无人的角落说:“银座被不知名雾气笼罩,我们的人联系不上里面的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信听完他的话,点头回答道:“知道。” “真的吗?这件事可事关重大。”佐藤近男提高声音,听到他的声音,一些警视厅成员不自觉的转过头望向了他。 对于同事的注视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他语气急迫的问:“是怎么回事?” “这些雾是一个叫芦屋晴的家伙制造的,他暂时用幻术控制住了里面的人。”信回答道。 佐藤近男眼皮抽搐,他咬着牙说:“别跟我开玩笑好吗?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他正说着,一个身着白色狩衣,头戴黑色冠帽的中年男子就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他站在佐藤近男身后,听了听他和信的谈话说:“抱歉打扰了,能不能让我和他讲讲。”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佐藤近男吓了一跳,他转头看清男子模样,男子肤色呈现小麦色,样貌就像中年剧里面的主角。 打量一番,佐藤近男皱眉询问:“你是什么人?” “在下芦屋腾川。”芦屋腾川施了一礼,然后盯着佐藤近男的手机对他说:“能让我和你手机里的那个阴阳师说说吗?” 佐藤近男犹豫了片刻,正犹豫着,一个他认识的议员就跑了过来。 “佐藤君,你和芦屋大人认识啊?”议员笑着说。 “不认识。”佐藤近男摇摇头,盯着议员问:“他是你带来的吗?” “是首相先生让我带他来的,应对这种事情,还是芦屋大人比较合适。”议员笑了笑,“对了,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芦屋腾川面向议员,说:“这位佐藤阁下似乎在和一个了解这件事的阴阳师通话,我想和他聊聊。” “是这样啊。”议员点点头,然后向佐藤近男问:“你也认识阴阳师吗?” “算是认识吧,只是算不上多么熟。” 佐藤近男现在可以确定他之前的猜测了,这个世界,果然还有一些他所未知的东西。 将目光投向芦屋腾川,佐藤近男递上手机恳切的说:“那么银座,就拜托你们了。” “嗯……” 芦屋腾川接过手机,此时的信还没有挂断电话。 “在下是芦屋腾川,敢问阁下名讳。”芦屋腾川不带生气的说。 “信。”信回答说。 “信大人吗……”芦屋腾川自语一声,随后问道:“你知道制造出这么大一片诡雾的鬼怪是什么吗?” “邪神,他的名字叫芦屋晴,不知你听没听过。” “芦屋晴……” 芦屋腾川皱起眉头,他是芦屋家宗家的人,芦屋家的家谱他也看过,他可以肯定的说,他并没有见过这个名字。 沉吟一声,芦屋腾川摇头说:“没听说过,制造诡雾隔绝信号的人就是他吗?” “他已经不是人了,他是邪神,用诡雾包裹银座应该是为了成为真正的神灵。”信平静的回答道。 “邪神。”芦屋腾川瞪大了眼,对于邪神的强大他虽然没有切身体会过,但他从他家族流传下来的书中看到过。 他依稀记得,书中有这样一段记载。 “邪神乃是乱性之神,人可为之,兽可为之,鬼亦可为之。此物虽名为神,但却于鬼怪妖邪无二。凡其所临之地,必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对于人类科技文明而言,时代越早,科技就越落后。而对于阴阳师以及其他修者而言,时代越早,他们就越强大。 那本古籍是数百年前的产物,那个时代的阴阳师绝对要比现在的阴阳师强大,让他们都觉得棘手的邪神现在竟然出现在了银座。 不用想,他根本不会是那个邪神的对手,不过虽然不是对手,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银座的所有人都杀死,于情于理这都过不去。 深吸一口气,芦屋腾川说:“听你那边隐约有车声,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不过我正往银座那边赶。” “你有把握对付他吗?”芦屋腾川低声问。 “……” 信想了想,回答道:“不到两成。” “这么低吗……”芦屋腾川转身望向诡雾弥漫的银座,问道:“咱们可以从外部攻破吗?” “不清楚,你可以试试,芦屋晴既然弄出来这个,恐怕他也想到了我会尝试从外面攻破。”信说。 芦屋腾川看着诡雾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尝试,他对邪神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贸然尝试所引发的后果不是他和他身后的芦屋家所能承受得起的。 心中思索一番,芦屋腾川问:“如果再加上几个阴阳师呢?有没有办法化解这场危机。” “几个?”信问道。 “十个,加上我一共十个。”芦屋腾川来的时候可不是一个人,说什么他们芦屋家也不可能只有一个阴阳师,他这次来还带了九个芦屋家的阴阳师,他们实力虽然远不及他,但应对一些小型鬼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阴阳师的作用并不单单只是对付鬼怪,他们还会借助阵法来利用天地间的力量。 得知人数的信看了眼正在往他这边看的贺茂优作,回复道:“我这里带我有两个,刚好凑够十二个,到了地方我看看能不能布置阵法,要是能布置阵法那一切就简单了。” “布置阵法的话胜算有几成?”芦屋腾川问道。 信想了想,回答道:“接近五成。” 闻言,芦屋腾川咬咬牙,点头说:“好,那我在这里等你。” “嗯,我会尽快赶过去的……” 信合起手机结束了通话。 第四十五章 十二元辰阵 开车赶到芦屋腾川所在的地方,起初警视厅的巡查还要阻拦,但还没等他们上前阻拦佐藤近男就及时赶来将信和贺茂优作带到了芦屋腾川身边。 一行人会面的地方在东西通向的街道上,天空不时可以看到直升机在盘旋,东京警视厅的巡查几乎都汇集到了这里。 在诡雾前方,巡查们还特意拉了警戒线。 信朝着诡雾看了眼,他正开着阴阳眼,正常情况下,阴阳眼所视的距离要比正常人的视野还要广,但当他仔细打量浓雾的时候,视力却只有不到十米左右。 不过即便是十米他也看到了诡雾内部的情况,空荡荡的街道上停着开着车门的车辆。 车辆们整齐摆放,路上空无一人。 看了下,信关闭阴阳眼对走到他身边的芦屋腾川说:“我只能看到十米内的情况,你呢?” 芦屋腾川摇摇头,面无表情的说:“五米。” 他刚说完,贺茂优作就凑过来说:“我也只有五米哎。” 芦屋腾川闻言多看了贺茂优作一眼,随后他皱起眉头问:“你是贺茂家的那个阴阳天才?” “是啊。”贺茂优作面色一喜,喜色刚露出没多久,他就又恢复了平静。 天才又有什么用,对于一个家族而言,最重要的是遵守秩序为家族奋斗的人,像他这样不遵守家族规矩的人根本就没多少人重视,而且贺茂家根本不缺天才。 芦屋腾川见他面色不对,于是心有灵犀的拍了拍他说:“这种事情习惯了就好了。” “唔……也是啊。”贺茂优作摇了摇头。 信看了过来,他打量一番芦屋腾川身后那九个阴阳师,这九个阴阳师实力参次不齐,如果配合起来布置阵法的话恐怕他们当中最弱的会灵气耗尽。 一想到灵气耗尽阵法崩溃,信的眉头就不由的皱了起来。 芦屋腾川见信神色不对,于是问道:“怎么了?” 信摇了摇头,说道:“他们的实力差别有些大,如果布阵,我怕还没等找到芦屋晴阵法就会崩溃。” “说的也是。”芦屋腾川抬起手摸了摸胡茬,想了想,他说道:“那布阵的时候可不可以让咱们的灵气均分,这样的话就不用怕阵法崩溃了。” 信望向诡雾,开口说:“我的法阵是削弱阴气的且保护那些人,想要解决这次危机,还得让一个人进入银座对付他。” 一听这话,不说芦屋腾川,就连贺茂优作也皱起了眉头,他担忧的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维持法阵,而你进入银座。” “没错,我有一个法阵需要十二个人,我会留下蕴含我一半法力的分身和你们一同维持,而我则进入银座去寻找他。”信不带感情的说。 “你在开玩笑吗?”贺茂优作深吸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他叹息一声摇着头说:“好吧,我说服不了你,既然我拦不住你,那我想听你一句实话,你进去了到底有几成胜算。” 信直视着贺茂优作的眼睛,轻声说:“五成。” “好。”贺茂优作点了下头,“既然还是五成,那想必这五成的绝大部分都在法阵上,对吧?” 信点头回答:“没错,我这里有一个根据十二元辰设计的法阵,根据十二元辰所代表的时辰进行布阵。 阴阳师站在各个时辰所处的方位,然后由我在我所处的方位结印布阵,阵法如果成功,那那些被困在诡雾的中的人就会陷入一个静止的世界当中。 到时候无论我是胜是负,芦屋晴都得重新控制那些人,趁着他重新控制的时候,一部分恢复的人就可以趁机逃出来。” 贺茂优作听了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他现在已经不确定信所说的那五成究竟是百分之五十,还是接近百分之五十。 芦屋腾川虽然经历的事情较多,但听到这话心中也不免有些感伤,不过,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人能够克制自己。 对于银座当中那数以万计的人而言,一个人的生命简直微不足道,赢了那到算了,要是输了,恐怕没人会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芦屋腾川调整好心情,然后低声询问:“如果你输了,我们又该如何解决那个家伙。” “用炸弹,将这片区域和那个家伙一起毁灭。” 信抬起头望向天空的直升机。 “咕噜!” 听到这话的人同时咽了口唾沫,真是极端而又可怕的方法,不过,这也可能是最后的方法,虽然听起来并不怎么人道。 沉重的气氛弥漫在众人之间,还是佐藤近男率先恢复过来,他咬破嘴唇将心中那丝悲伤压下,望着信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信抬头看了眼星空,说道:“现在。” 说罢,他直接施法念咒,随着咒语声的响起,路面逐渐形成银座所在的东京中央区地图。 在那栩栩如生的地图上,有着十二个不断闪烁的光点。 信指向光点说:“你们需要站在这些光点所在的位置,我的分身会站在这里。” 他将手指从最近的光点移动到东偏南三十度的那个光点处,这个光点是辰位所在的位置,从地图上看,那里已经接近海面了。 贺茂优作和一众阴阳师看着地图,各自说出各自所选的位置,之后芦屋腾川才走过来指着最后那个西面的位置说:“那我就选这里吧。” 信对着他点点头,然后转头对佐藤近男说:“让你们的人开车送他们前往目标地点吧,到地方了自然会有灵光引导你们前往该站的地方。” “好,我马上安排。”佐藤近男跑出去喊人。 目送着他离去,信随手从一旁的绿化带那里扣除一丁丁泥土。 将土握在手中,结印施法,随着灵气涌出,他张开双手,此时他手中的泥土就像喷涌了一样不断的往下流。 直到泥土成一小堆,信才再次结印朝着泥土打入一团宛若果冻一样的灵气。 灵气渗透进泥土里面,泥土逐渐变成泥人,栩栩如生的泥人和信一模一样。 这时,信又对着泥人吐了一口气,泥人瞬间变成信的模样,只不过虽然它模样和信没有差别,但它的眼睛却没有神色,同时也没有自我意识。 分身完成,同时佐藤近男也带着手下开着车赶来。 见状信控制着分身走进车中,正当它上车之时,信又走过来在分身右手刻画一番。 刻画的阵图一闪而逝,这时信才控制着分身上了车。 待需要乘车的阴阳师上车,车队即刻拐弯离去,留下来的就只剩下等待阵图完成走进去的信和离这里最近的芦屋腾川。 芦屋腾川目送他们离去,然后走到正在观察诡雾的信身旁说:“虽然之前有些话并不好听,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安全归来。” “嗯……”信点了下头后便不再回应。 芦屋腾川见状也不说话,他转身直接往他该站的地方赶去。 夜静悄悄的,之前在芦屋腾川到来的时候那些附近的居民都被带到了离这里比较远的安全区域,这就导致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这也导致在警视厅警戒范围之外围了一大群人。 形形色色的人群叽叽喳喳的讨论着,那些各电视台和各个国家的记者以及间谍都汇集到人群附近,他们要么拍照,要么摄影,总之这种罕见的情况他们一定要传播出去。 不过,当这些人拍完照查看照片的时候,却发现照片上根本不像他们眼中所看到的这样。 在他们眼里银座那里到处都是雾,而在照片上,则是寻常无比的银座夜景。 一些间谍已经开始向他们所属的情报部门通报,结果那些通报的刚通报上去就接到指示让他们离开。 同样接到指示的还有各个国家的记者,强硬的命令让遵守规则的记者离去,没有离去的就剩下了那些为了追求真相而可以放弃一切的人。 这些人往往是警视厅警戒时最大的麻烦,因为他们会想方设法的越过警戒线然后去追寻那所谓民众想要知道的真相。 这其中就包括东京电视台的实习职员小池林美,带着黑框眼镜的小池林美在那些如狼似虎的同行们离去后就偷偷的从警视厅警戒线的死角钻进了警戒区。 她的目标和她那些为了新闻自由的同行不同,她只是单纯想搞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顺便也趁这个机会用发现的新闻将她的实习二字去掉。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一路躲躲闪闪,最终来到了距离信不到三十米的一辆车后面。 她举着照相机不断拍摄着这附近的照片,她相信,凭借这些她一定会成为东京电视台的正式员工。 此时,信已经通过手机信息通知声确定了所有人都已就位,只见他结印,念了声咒语,然后便直接走进了雾中。 见信进去,小池林美也跟着走了进去。 待她进去后,银座四周突然出现了十二生肖的声音。 各种各样的声音汇成一团,听到这些声音的人神情都变得呆滞,他们就像静止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过这些人并不包括阴阳师和已经进入雾中的小池林美。 第四十六章 雾中 诡雾当中的银座就像没有人的世界一样寂静,闪烁的霓虹灯光使得这份寂静徒添了几分压抑。 信行走在大路上,四周静的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这里的世界仿佛回到了本该属于它的静寂。 两边大楼的窗户都敞开着,不时可以看到拖着阴气的幽魂从窗户中飞出。 这里的幽魂不像其他地方的幽魂那么吵闹,它们安安静静的,就像一个梦游的婴儿。 在这里面,你会时常看到各种各样的幽魂,这些幽魂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幽魂,而是一种由于阴气而导致的幻化生物。 说它们存在,却又不存在,可一旦无视它们,它们又会不时的出现在眼前。 信看到这些反应并不算大,这些不断游荡的幽魂,对他而言,仅仅只是一团接一团的阴气。 不过虽然对他来说是这样的,但对跟在他后面进来的小池林美而言却并非如此。 刚刚毕业的她可是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在她眼里,那些相信鬼怪神魔存在的人简直是不可理解。 “任何看到鬼的人,其实都是自己吓自己。” 这句话是她母亲告诉她的,虽然她母亲早早离世,但这句话却深深印在她心中。 不过即便是这样,看到这些到处都是的幽魂,她还是感到有些害怕。 害怕未知的东西可以说是人类的本能,这一点任何人也不例外,即便是初学阴阳术的阴阳师也是如此。 行走在诡雾当中,小池林美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谨慎的不像话,此时的她早已收起相机转而拿着一个放在店外的招牌杆。 紧紧地握住招牌杆,她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 就在她不断前进之时,一处大楼中突然就传来一道惊奇的声音。 “咦,奇怪了,这女子怎么不受阴气和灵气影响……” 听到声音,小池林美身体一阵哆嗦,她举着招牌杆转向声音传来的那栋大楼。 “是谁!谁在那里!” 大楼没有回声,等了片刻小池林美准备转身继续赶路,正当她起步之时,身着狩衣头戴冠帽的道也突然幽幽的从楼中出来。 道也此时是中年长须形象,他捋了捋不知被捋了多少遍的胡须对小池林美说:“别再往前了孩子。” 小池林美跳了一下,她双手发抖的用棍子指着道也喊:“你……你……你是人是鬼!” 道也看着她,摇摇头答道:“我的身体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不过我的心却是人,一直都是。” “什么意思?”小池林美疑惑不解。 道也见她不理解也不多做解释,只见他伸手将小池林美手腕抓住,似是检查一般的闭上眼。 不出半分钟,道也睁眼松开小池林美手说:“端是奇怪,你的身体不受灵气和阴气控制,但你的人却能看到阴气所产生的幻境,还真是罕见。” 小池林美抽着脸皮看着道也,她看道也的眼神就像看变态的眼神一样。 一个莫名其妙的中年大叔突然说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话,然后又抓住她的手巴拉巴拉的说。 这种事情放到谁身上都会感到厌恶和生气。 道也对这种眼神没有反应,他很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 转头望向信前进的方向,道也对正要说话的小池林美说:“前面不远处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你是转头回去还是要继续前进。” 此时的小池林美已经没有了前进的勇气,但她一想无功而获的回去又有些小小的纠结。 见她面色纠结,道也摇头说:“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跟我来吧。” 道也起身离去,见他快步走开,小池林美喊了一声等等我后,就直接小跑着跟了上去。 道也和小池林美的相遇,信是一概不知,此时的他正站在一处阴气如烟的街道前观察着。 他通过阵法在这里面感应到了芦屋晴的气息,想要对付他,就必须走进这里。 在原地站了片刻,他起身径直走进其中。 一穿过黑色的阴气,四周就响起了沸沸扬扬的声音,各式各样的人在喊着。 “神啊……请保佑我家丰收。” “神啊……请保佑我家二郎成为武士。” “神啊……” 请求声连绵不断,信听了这些不禁紧皱眉头,施法将那连绵不断的声音散去。 随着声音消去,四周的阴气也随之不见。 按常理,阴气散去,他已经会站在充满都市风采的银座,结果现在这里却连一点城市风采都看不到。 连绵不断的木屋,加上有些泥泞的土地,仔细一闻,还能闻到一股泥土清香。 信环顾四周一眼,不用说,他现在正处在芦屋晴的幻境当中。 如此真实的幻境必然耗费了大量的阴气,不过这大量仅仅是对寻常鬼怪而言,对身为邪神的芦屋晴来说,这点阴气随时可以补充。 幻境当中静悄悄的,信停留片刻后就顺着感觉一路往村子里面走去。 走到一处大树下的时候,一个老人就突然出现在了大树下。 他闭着眼盘坐着,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说:“造孽啊,为什么他们就不愿意相信那位大人呢,明明知道那是河童,为什么还要将美智子献给它。唉!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个村子将要大祸临头喽。” 信停了下来,转过头望着老人问:“你说的那位大人是叫芦屋晴吗?” 老人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信,说道:“你也认识那位大人吗?” “听过他名字。”信回答道。 “这样啊,那你也是阴阳师吗?”老人点头问。 信点点头,回答道:“当然。” 一听信是阴阳师,老人拄着竹棍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他环绕信一圈,停下来说:“是阴阳师,虽然打扮奇怪,不过既然你是阴阳师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他叹气说:“村里人将芦屋大人喜爱的美智子献给了河童,现在虽然风调雨顺。但前天一个的乞人却说说,村子将大祸临头,所有人都会在一夜之间死掉。 老人又长叹一声,他老泪纵横地说:“他们没人相信,除了我,我知道你们阴阳师的本领,村里人为了自己而害死了善良的美智子,那位阴阳师一定会回来为她报仇。” “小老儿想求你,求你救救村里的孩子们,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没罪的,我们大人的错就让我们大人承担,求求你带他们离去。”说到此处,老人作势便要下跪磕头。 见他如此信缠起他问:“是哪一夜?” 老人听闻问话立马抬起头睁大眼睛,他的眼睛逐渐变成漆黑。 只见他张着嘴吐出黑色的恶臭物,吐了好一会儿他才死死地抓住信的衣服仰着头说:“就是……今夜……” 声音落下,老人变成泥浆落到了下面的恶臭物当中。 信看眼下方,然后抬头仰望天空。 天空日移斗转,云聚云散,一眨眼太阳便下了山,血红色的月亮腾空高挂。 这时候,西面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哭声、哀求声、责骂声,声音有老有小。 听着声音,信顺着来源一路来到一处跪满人的空旷地带。 在他抵达这片空旷地带后,村庄的屋子就逐渐化作烟气消散,空旷地面不断蔓延。 待空旷地面不在扩张,信身边就一个接一个的钻出跪着的现代人,这些人面色麻木,两眼无神,他们不像跪在前面的那一小撮人一样哀求,在他们这里,只有死一般的静寂。 信看了一会儿,直接朝着那些哀求的村民走去。 随着距离的靠近,声音变得越来越响,穿过村民,他站到了空旷地带前面,这里没有人。 他看着那些哀求的村民,突然生出来一阵疯狂的想法,这些吵闹而又该死的家伙为什么不去死,为了私利而献祭同类,该死的,一切都去死好了。 皱着眉强压下这种感觉,信转过头说:“好了,该结束了。” 他的话就像天地之间的规则一般,那些声音戛然而止,村民们变得和那些现代人一样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 这时候,他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二十八九岁的阴阳师,他就是芦屋晴的真身,他一身黑衣,满眼红丝地盯着信。 “你来了。” “嗯……”信点头回应。 “既然来了,那你的选择又是什么,和当年一样为了这群该死的人而对付我吗?”芦屋晴指着跪着的人问。 信没有回应,而是长出了一口气说:“凭你的本事应该可以将她的灵魂召回来。” “召不回来。”芦屋晴摇了摇头,他哼出一口气说:“她连人带魂都被河童吃了,就算神仙也召不回来。” 信沉默了,他皱着眉问:“可是只要杀了河童,按道理被它吞噬的灵魂就会自由,你没有去找它吗?” “找了,只不过它已经逃遁到海里了,大海茫茫,即便我有通天之能也无法找到它。” 说到这里,芦屋晴摇了摇头,他仰起头说:“几百年了,想必她的灵魂已经彻底消失了。” 信陷入了沉默当中,数百年还未消散的灵魂在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存在,唯一能存在的就只有鬼怪妖魔,只是她被河童吃掉,又怎么可能会变成鬼怪妖魔呢。 沉默了有一会儿,芦屋晴平静地望着信问:“你现在的选择还和当年一样吗?” 信点头点头,随手将折扇掏出。 第四十七章 难缠的芦屋晴 面对信的战斗准备,芦屋晴只是摇头回应。 曾经身为阴阳师的他,自然是了解信的想法,就算信不为那些人而战,他也会为他自己而战,因为他根本不会去信任一个敌人。 芦屋晴后退一步,挥手扇出一道狂风,狂风袭卷着尘埃将一众现代人变成阴气,剩下的只有那些跪地不起的村民。 信施展法术后退百米,他不知道芦屋晴有什么打算,总之还是拉开距离比较好。 芦屋晴的打算很简单,那就是杀了信然后将那些人献祭成为神灵,这是他唯一的追求。 无数阴气从芦屋晴脚下散发出去,那些散发的阴气并没有浪费,而是钻进了村民体内。 这些村民早就被芦屋晴杀死,现在跪着的其实是他们的灵魂,对于仇人,让他们全族死光都不能让他满意,与其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死,还不如永生永世的折磨他们。 村民捂着喉咙痛苦的叫着,这让人心抽搐的声音在芦屋晴耳中是那么的悦耳。 勾起嘴角轻松一笑,他挥动手中的折扇怒喊:“都给我醒来!” 村民皮肤消融肌肉膨胀,惨白的白骨化作尖锐的刀刃从手中伸出,伸出的白骨刀刃在阴气的作用下逐渐变成真正的刀刃。 同时,他们的体型也都膨胀到两米之高。 见所有的怪物都变形完成,芦屋晴又挥动折扇扇出一片阴气。 阴气进入这些怪物身体,怪物逐渐长出铁质盔甲。 没多久,他们就变成了一个个身材高大的鬼武士,这些武士在变形完成后就自觉的朝着信冲来。 面对这些家伙,信唯一能做的便是催动阵法。 血红色的月亮散发出妖艳的光芒,只听一阵嘶嘶嘶的声音。 地面逐渐出现老碗大的洞窟,这时候嘶嘶嘶的声音更加的密集,听到这些声音芦屋晴面色阴沉。 他虽然不清楚信布置的是什么阵法,但他明白,能弄出这么大阵势的阵法绝对不容小觑,如果小觑,那他的下场不是重新被封印就是被阵法杀死。 成百的鬼武士冲锋而至,最前的那个跑到最靠前的深洞那里,刚要继续往前冲锋,一条巨蟒就从洞中窜出来将他死死地缠住。 一条巨蟒倒也罢了,但出来的又何止是一条,自第一条出来没多久,巨蟒就一条接一条的往外窜。 武士们被巨蟒缠上,一时半会怕是难以分出胜负。 清楚情况的信和芦屋晴随即同时做出决定,只见两人同时结印。 在信身前窜出一条有着三角脑袋的青色巨蟒。 而芦屋晴身前则跳出一个赤手空拳的独角獠牙鬼王,鬼王呈现蓝色的皮肤,身上长着绿毛,一些重要的地方还镶嵌着铁甲。 五米多高的鬼王一出来就先一把抓住一个鬼武士将它捏碎。 碎掉的武士化成阴气汇集到他的鬼角上。 鬼角闪烁一道蓝光,鬼王右手凭空出现一把两米长的环首大刀。 它舞了舞刀,感觉适应后他又仰头发出一声鬼嚎。 刺耳的声音让信和芦屋晴同时皱起眉头。 芦屋晴施法缓解掉耳朵的压力,他奋力一指对着鬼王喊:“给我杀了他。” 鬼王点头怒吼一声,起身朝着信飞奔而来,它的每一次跑动都会使得尘土飞扬、大地晃动。 跑到距离信只有十米之遥的时候,青蛇出动了,游动的青蛇张着嘴嘶吼不止。 鬼王见状立马跳起来,青蛇也直起身来。 这时只听一声鬼嚎,鬼王的独角射出一道雷霆,青蛇躲闪不及被雷霆击中。 虽然青蛇受了伤,但它并没有化作灵气消散,在信的控制下,青蛇张着嘴吐出一团腐蚀性的绿色毒液。 毒性液体粘在落地的鬼王左臂上,只听到一阵滋滋滋的声响,沾染毒液的手臂就像被泼了热水的雪一样迅速融化变成毒汁。 不出片刻鬼王的左手臂就腐蚀的只剩下骨头,对于自己的伤势鬼王并不在意,只见他举起大刀将那只剩骨头的手臂剁下,随后把刀直接插到了冲过来准备继续吐毒液的青蛇头顶。 被砍破脑袋的青蛇自然是没有继续存活的道理,只听一阵嘶鸣,青蛇化作灵气逐渐消散。 鬼王看都没看灵气直接抽出插到地下的刀起身朝信冲来,还没等他跑两步,那飘散的灵气就在信的控制下变成了一团足球大小的球形闪电。 闪电直接打在鬼王后背,它连嘶吼都没有就被闪电炸了个粉碎。 做完这些,信将目光投向远处闭着眼睛的芦屋晴。 芦屋晴似乎是感受到了信的注视,他睁开眼漂浮到半空,只听他肯定的说。 “这些蛇是你借用阵法召出来的吧。” 信点点头,这一点没必要隐瞒。 见自己猜中,芦屋晴就继续说:“威力还算不赖,不过想要杀我还差上一些。” 他望向信,眼中闪出一道紫光。 “就让你看看我在封印中研究出来的力量吧!” 一声怒吼,芦屋晴消失在阴气当中,成团的阴气不断扩大,待到其扩大到有十米直径的时候,阴气就像蛋一样逐渐裂开。 碎裂的阴气下,盘坐着一个十米高的庞然巨物,他周身散发耀眼的金光,看起来就像神圣无比的佛陀。 不过也就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从那金光中,信所感受到的除了邪恶还是邪恶。 这时候,芦屋晴睁开了眼,他带着与世无争的笑容,拈着手指说:“我现在和他们所拜的神又有什么区别,他们的神都是石像、泥像,而我则真实存在,要我说,我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信望着他,如果他未曾见过姬山山神或许还会略微认同,但现在,他直接摇头说:“你不是神,就算你变成佛陀的模样你也不会是神。” “是吗。”芦屋晴微微一笑,抬起手说:“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只好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神威。” 他那抬起来的手微微合拢,随着他手指的合拢,信四周凭空冒出五根石柱,那手指般的石柱同芦屋晴的手一样逐渐合拢。 面对这个,信所能做的便是施法念咒,他尝试般的朝最细的石柱打去两团球形闪电,闪电爆炸但却连一丝石屑也没有打下。 见此信只好又重新控制阵法试图化解危机。 但芦屋晴不可能看着他安心结印,只见他轻轻地吹了口气,一阵狂风击碎了所有鬼武士和巨蟒直接朝信吹来。 信闭眼结印,在风中岿然不动,待到印法成型,一声龙吟从天空传出。 芦屋晴仰起头,只见一条身长二十余米的红龙正在云中穿梭,龙头从云中探出。 红龙确定了目标,随之摆尾而下,见它来此芦屋晴就张口念了个雨字。 天空乌云密布,雷霆滚滚,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星星小雨从天而降。 红龙停下来并盘旋在天空,它仰天发出一声龙吟,乌云又逐渐散开。 这时候信又召唤出一头山丘大的黄牛,他坐在黄牛背上。黄牛在地上蹬了蹬,然后直接朝着石柱撞去。 牛角撞在石柱上,石柱应声碎裂,信从芦屋晴的攻击中逃出。 芦屋晴见信逃离,他愤怒地攥紧拳头,然后结印念咒,每当他念道金木水火土五字的时候,这个空间就会产生相应的攻击。 为了应对这种攻击,信分别控制了龙蛇马羊牛五个元辰神对抗。 十二元辰大阵共可以召出十二个元辰神,但信现在灵气不足,精神疲惫,控制着五个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想要操控十二个,那哪怕是天人也难以办到。 不过仅仅只是这五个元辰神就可以和芦屋晴打的有声有色,如果在多一个,只要一个那他就可以寻找机会反攻,只是他现在的灵气根本不足以支撑那么多。 一种无力感从心而生,战斗已经陷入僵持,对于依赖阵法和芦屋晴对抗的信而言,他是最想要破局的那个,一旦阵法崩溃,那他绝不怀疑他会被杀死。 这一点他清楚,芦屋晴也很清楚。 他现在虽然无力突破信的防御,但他只要和他消耗下去,那胜利的将一定会是他。 一想到未来,芦屋晴的速度就不由得增快一分,信防御的越来越吃力。 偏逢这个时候,守候在亥位的芦屋家阴阳师突然吐血倒下,他的灵气已经被阵法榨干。 十二元辰阵随着亥位的缺失陷入了崩溃当中,外面的芦屋腾川和贺茂优作齐声大叫一声不妙。 几乎所有阴阳师都变得焦急,除了信,此时的信用所有灵气维护五位元辰,同时还结印施法。 随着一阵咒语,他那在外面的分身手掌突然露出十二元辰阵的阵图。 十二元辰阵可以一个人来释放,但代价却极其可怕。 分身在开始维持阵法的时候手臂不断失水,待手掌尽数变成皮包骨头的时候阵图又逐渐上移。 信和分身一样,分身的手变成什么样,他的手也变成什么样,现在的他只能通过精神来控制五位元辰,这撑不了多长时间,最长一分钟他就会因为阵图移动到心脏位置而死亡。 时间一点点的的度过着,看着信那拼死一搏的模样,芦屋晴不禁眯上眼睛,真是的残酷的家伙。 第四十八章 结束的战斗 自语过后,芦屋晴本打算将信活生生耗死,结果正当他要加快攻击的时候,一个陌生的能量就突然闯进了他所塑造的幻境当中。 这个陌生的能量让他想起了曾经面对信的时候,曾经信也是这么恐怖。 一种畏惧使得芦屋晴攻击减慢,得以喘息的信大口吸了一口,他的时间不多了,再过半分钟他就会死去。 瞥一眼靠近已经失去大半知觉的手臂,突然一股没由来的不舍让信眼睛一酸。 他想起了仓木樱,如果他死了,那她应该会为他哭啼吧,应该吧,谁知道呢。 苦笑一声信控制着丑牛大吉元辰朝芦屋晴撞去,见信攻来芦屋晴用拳头挡住丑牛进攻,同时他还在信四周召出龙卷朝着他攻去。 战斗又开始了,这时候,一道惊恐的女声从信后方传来。 “天啊!这怎么可能!” 芦屋晴望向信后方,只看到道也正和小池林美站在信那边。 对他有威胁的是道也,至于小池林美,他则一点人的气息也感知不到,这个女人的气息在他的世界就像一个木偶或是布娃娃。 道也抽出扇子交给小池林美让她不要乱动,而他自己则施展咫尺天涯瞬间来到信身边。 只见他快速结印然后将手按到阵法图纹上,图纹立马转移到他身上,因为道也灵气雄厚的缘故,图纹的移动速度变得极其缓慢。 信见道也替他供应阵法,于是抽出手来控制着五位元辰变成人身兽首的神体。 五位元辰神将芦屋晴团团围住,面对这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信一样拼命抵抗。 如果再坚持一会儿,那他们的灵气就会耗尽,而他也会取得胜利。 芦屋晴如此想着,不过他好像忘记了道也,既然道也会转移阵图的法术,那他必然也会施展阵图,不然的话他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将阵图转移到他手臂上。 只见道也结印,灵气在他身前化成了蛇首人身的太乙元辰。 太乙元辰眼中似带灵光,只见它大步奔走来到其他五位元辰身旁,吐出毒液将芦屋晴的金木水火土五行攻击化解。 化解之后它并不直接攻击,而是盘坐念咒,同时其他五位元辰也盘坐念咒。 咒语声一响起,一团黑白相间的幽光就从那巨大的身体中飞出。 失去幽光的身躯就像失去灵魂一样没了神采,在咒语的作用下,那身躯逐渐化成阴气消散。 战斗似乎已经结束,道也挥手将阵图驱散,六位元辰随之消失。 用灵气将阵图所造成的伤势恢复,道也伸手抓住四处逃窜的荧光递到信面前说:“吸收了吧,你的灵气已经快要枯竭了。” 信看了看幽光,在那白色的部分能够看到芦屋晴的模样,看样子这就是他的灵魂。 确定了幽光是什么,信这才望向道也问:“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道也后退一步,接过小池林美还回来的折扇说:“在下道也,你可以当我是阴阳师。” 信盯着道也眼睛,盯了片刻又问:“为什么帮我?” 道摇摇头,低头说:“帮阁下同样是为了帮在下。” “是吗,如此的话你是不是又要跟我绕圈子。”信带着怀疑的神色看着道也。 这时小池林美赶忙说:“你们在说什么?” 道也转向小池林美,摇摇头说:“没什么,现在银座的危机已经解除,那我也该走了。”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去。 信见此说道:“你早就知道他会来银座对吧。” 道也停了下来,他摇头回答:“不,我并不知道,我和你一样,最不擅长占卜,来到这里还是因为感应到你在这里,然后我拜托老友进行占卜才发现你碰上了麻烦。” “为什么要感应我?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信皱着眉问。 道也转过了身,他直视着信眼睛说:“如果我说你我同出一门你会信吗?” “同出一门。” 信皱着眉,他感觉脑袋有点痛,揉了揉太阳穴后他又重新打量一眼道也。 这一打量,一股淡淡的熟悉感就从涌了出来。 这个世界什么都可能骗人,唯独心不会,由心而出的感情无疑是真挚的。 信吸了一口气,点头说:“我相信你。” 道也点点头,转过身说:“这样就足够了,如此的话那我先离开了,待会那些巡查来了可不好应付。” 话音落下,道也身体消失。 见他离去,小池林美望向信问:“你和他真的同出一门吗?你们师父是谁啊?” 信瞥了她一眼,摇头说:“不知道。” “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你在骗我吗?放心我不会将这些给别人说出去的。” 小池林美纠缠不休的说着。 信刚开始还搭理她一两句,后来为了吸收芦屋晴的灵魂直接盘坐原地进行吸收。 不得不说,邪神的灵魂确实是强大,随着他的吸收不光灵气恢复,而且手臂也恢复了正常。 这样的效果,还只是将黑色的那一部分吸收殆尽。 感觉身体恢复,信立马着手对仅剩的一部分进行吸收。 正当这时,芦屋晴的声音突然从他耳旁响起。 “等等,请等一下,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信停了下来,盯着手中的灵魂球问:“什么事?” “刚刚,就在刚刚我灵魂飞出来的时候突然感应到美智子的灵魂气息,她还没有死,我想求你替我给她传句话。” 信沉默着,沉默片刻说:“你没有什么阴谋对吧。” 灵魂球中的芦屋晴摇摇头,焦急的说:“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真的没有阴谋。以前我的世界只有建功立业然后将美智子娶回家,自从她死后我的世界就只剩下报仇,我想成为神然后杀死所有的人。但现在我感应到了她,我想恳求你帮帮我,拜托了。” 信摸不定主意,他握着灵魂球犹豫片刻说:“你想让我代替你传什么话。” “谢谢,谢谢你的帮忙,我想让你替我告诉她说我对不起她,让她失望了。” 芦屋晴说完作势就要用爪子扣断喉咙,好在信及时控制住他。 信摇了摇头,对他说:“这种话还是你亲口告诉她吧,我会将你灵魂中的力量吸收殆尽,然后在将你转化成只能存在一个小时的游魂。等我找到她,我会把你放出来让你和她团聚,你看这样如何?” “谢谢……” 芦屋晴含着泪鞠了一躬,他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好的结局了,如果信战败,他绝对会迫不及待的将信的灵魂吃掉。 信握着灵魂团仰起头看着像镜子一样逐渐崩溃的幻境,看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俯下头问:“你在什么地方感应到她的?” “就在北面不远处,我在山中感应到了她,你知道的,灵魂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总能感应到一些什么。”芦屋晴望着北方幸福的说,从他那幸福的表情看,之前那个疯狂的人简直就不像是他。 “山中吗。”信回忆了一番,北面距离这里最近的山应该是筑波山,哪里距离这里可一点也不算不太远,前往哪里最好还是坐列车,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并没有通向那里的列车,看样子他只好等出去了在让贺茂优作载着他前往那里。 看着信的神色,芦屋晴忍不住担心的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信摇了摇头表示没问题,见此芦屋晴才松了一口气。 死亡对他而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未见到他那最心爱的美智子就死亡。 对于芦屋晴现在什么想法,信并不是十分关心,他现在正着手吸收芦屋晴的力量。 随着他一点点的吸收,他的实力也逐渐缓慢提升。 即将要吸收干净的时候信才停下来施法将芦屋晴变成幽魂封印在口袋里的一张小纸片上。 看了眼纸片上那栩栩如生的画像,信收起纸片对随处拍照的小池林美说:“没用的,别白费功夫了。” “什么没用?我这里拍了很多照片,等我回去一定能转正。” 说着她直接打开图片进行浏览,结果在她浏览的时候,除了拍摄到信和道也以及和幻境截然不同的景象外在什么也看到。 看到这里,她立马瞪大眼盯着信喊:“这是你干的还是那个道也干的,我的照片怎么都没了,没了这些我又该怎么转正。” 信冷着脸,抓住相机说:“够了,那东西是拍不到鬼物的,现在我要离开了,你最好跟上来。” 说罢,他直接转身离去,小池林美此时虽然生气但她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走出幻境,塑造幻境的阴气便尽数消失,这时候小池林美又要问话还没等她说话,信就感受到了一股范围极广的灵气将银座连同附近的区域扫了一边。 如果他感应没错,那很有可能是消除记忆的法术。 信朝着银座外走去,小池林美则走上另一条街道往东京电视台赶去,虽然只有几张有用的照片,但她相信她一定可以借此转正,不过这样的照片流传出去真的会是好事吗? 怀着复杂的心情,小池林美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第四十九章 筑波山下 走出银座和贺茂优作碰面的信在婉拒了芦屋腾川的邀请后,就直接坐上车和贺茂优作一路往筑波市赶去。 在路上,因为两人都很是疲倦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太多交流,直到进入筑波市的时候两人才勉强恢复精神。 信揉了揉头,问道:“现在什么时间?” 贺茂优作看了眼手机,答道:“两点一十七,这条路尽头就是筑波山下,那里有路直通山顶。” “这样啊。” 信看向窗外,外面是一片静寂的小镇,在东面,还有一条潺潺的小河向南而流。 其实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山区,在镇子两旁,是不算高的山丘,当然这里的不算高是和筑波山相比。 一路静悄悄的,除了偶尔驶过的车辆,这里在没有别的声音。 靠在松软的车座上,信打开窗闭上眼,寒风打在他的脸上,车子里因为风而响起了呼呼的声音。 贺茂优作坐在前面看了眼前方,前方是高大的筑波山,过了这里,将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这些树木丛生的山脉以及起起伏伏的丘陵可以说占据了百分之七十的国土面积。 在这里生存的人,大多都是些老人和中年人,那些年轻人大多都前往大阪、东京以及名古屋一带去拼搏,城市是大多数年轻人的向往,而这些靠近山区森林的则是已经厌倦都市繁华的人的梦幻之地。 在古代,这些地方也是豺狼虎豹和凶神恶鬼所喜欢的地方,有虎豹豺狼和恶鬼凶神,自然就有对付他们的修士。 无论是阴阳师也好,还是修道的僧侣也好,他们常年累月的奔走于山川丛林当中,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那些鬼怪。 回想起这些,贺茂优作转过头望向还在寒风中闭眼的信说:“你知道这次银座发生的事会怎么处理吗?已经好久没出现过这么强大的家伙了。” 信合上窗摇摇头说:“怎么处理那是统治者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 “分内之事?”贺茂优作脸色古怪,他打开窗吸了口新鲜空气说:“咱们分内的事可不就是为他们服务吗?无论是对付鬼怪也好,还是研究天文历法也罢,归根究底都是为他们服务。” 信望向贺茂优作,问道:“阴阳师的分内之事不是处理鬼怪吗?” “是这样没错,只是我觉得无论我们做什么,感觉都像是为了别人,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应该为我们自己而活吗?”贺茂优作全身都转了过来。 信直视着他的眼睛,摇着头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无论是对付鬼怪还是怎么,我们不是一直都在按照我们的意愿做事吗?” 贺茂优作抬起右手做成爪状,他张了张口,最后无奈的说:“算了,还是不说了,你根本就不理解我想表达什么。” 说罢,他转过身陷入沉默。 信借助窗户看着他那模糊的面庞,低下头取出折扇说:“我的确不太明白,但是我想既然我们选择成为了阴阳师,那就应该做好阴阳师的本职,至于别人怎么样,怎么说都和咱们无关。 而且……你应该比我更明白,人是一种群居生物,想要留在群体当中,你就必须按照群体的规则而活,太过另类和排斥的话,那最好还是选择一个人少的地方。” 贺茂优作的眼皮动了动,他深吸一口气说:“可是我根本没法选择,我的母亲,我的父亲都想让我变得更加出色,想让我变得和他们一样成熟,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那样接近虚伪的成熟。” “所以你还小啊。”信露出一丝笑容。 “混蛋!我已经二十岁了,这个年龄在古代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贺茂优作喊道。 信摇了摇头,说道:“可是你直到现在还没有妻子啊,没有妻子又哪来的孩子呢?总不能施法自己生一个来吧。” “怎么可能啊,就算有那种法术,又有几个人会去生呢,生孩子那么痛苦,一想想我就替我未来的那个她心疼。”贺茂优作微微皱着眉毛,他一直看着窗户外面,看样子似乎是在想那个未来的她。 信也望向窗外,在这个车中,唯一能看的风景就是窗外,至于其他人比较喜欢看的手机,他则并不是太过喜欢,手机这玩意对他而言仅仅只是一个工具。 两人看了好久,直到汽车上坡两人才将窗户关上。 这里已经是筑波山了,在坡上则是一个非常小的小镇,这里有一条通往山顶的山道。 将车停在路边,信和贺茂优作下了车,这时候,一位拄着拐的老人突然从一旁的屋中走出。 老人眯着眼打量一番信和贺茂优作,只听他说:“稀客啊,好久没有阴阳师来我们这里了,你们深夜前来是要登山啊还是要抓鬼啊。” 信看着老人,老人并不是人,而是鬼物所化,从他出来的那个屋子里,他能感应到一股人的生气。 鬼和人同居同住,不是人鬼情侣就是一家人,看样子这个老人并不是什么恶鬼。 经过简单的判断,信直接向着老人问:“这里有个鬼叫做美智子,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美智子。” 老人眼睛眯的更深了,他摇了摇头,转过身说:“这里没有人和鬼叫做美智子,这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小镇,如果两位大人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歇息了,等明天,我那重重孙女还要让我领着她去东京迪士尼呢。” 贺茂优作闻言立马上前一步说:“为什么要骗我们呢?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恶鬼,我们也不是什么恶人,我们只是有事情找那位美智子小姐。 老人停了下来,他转过头说:“阴阳师确实不是什么恶人,但是对于鬼而言,你们要比人间的恶人还要可怕。” “对恶鬼来说确实是你说的那样,对于善良的鬼,我们一般不会去管。”信回答说。 老人皱起鼻子在空中闻了闻,闻过之后他脸色大变的看着信,后退一步惊恐的问:“你到底杀了多少鬼?” 这问题他怎么可能知道,信摇摇头如实说道:“我不清楚。” 老人警惕地盯着信,沉声说:“少说也有上万之多,阴阳师,别告诉我那些上万的鬼怪当中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 信眉头一皱,刚刚恢复正常的心情立马冷了下来。 见情况不对,贺茂优作拉了拉信,轻咳一声说:“信他所杀的绝对都是恶鬼,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找那位美智子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老人心情稍微缓和下来。 “我们的一个幽魂朋友生前和美智子是朋友,他现在就快要消散了,所以他想在最后的时间见见她,不知你能带我们去见她吗?”贺茂优作恳切的望着老人。 老人沉默片刻,皱眉说:“我祖母的朋友,你们没开玩笑吗?” “祖母?”信眉头皱的更深了。 贺茂优作也有些惊讶,他虽然猜测这个老人和美智子相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人会是她的后代。 老人看着两人,开口说:“我看你们两人并不是那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人,祖母就在山上居住,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可以进山去找,凭你们的本事应该可以找到。” 话一说完,老人就拄着拐走进了屋子里。 夜再次变得宁静,站在原地,贺茂优作面色纠结的望着信问:“咱们还要带那家伙去找吗?她都有子孙后代了。” 信此时也有些犹豫,如果他是芦屋晴,此时绝对会转身离开,但他并不是。 想了想,信掏出封印芦屋晴的纸片,简单的施法,灵气涌入纸片,纸片上的芦屋晴立马在纸上有了生命。 刚醒来的芦屋晴带着激动的心情眺望四周,一眺望一边喊:“美智子……美智子人呢?” 信摇了摇头,如实将老人的话告知给了芦屋晴,一听到美智子有了后代,芦屋晴的脸色立马变得灿白起来。 他那纸上的身形摇摇欲坠,好不容易扶住边沿站稳,他的腿又突然失去了力气。 瘫坐起来的芦屋晴神情颓废,他闭上眼不让泪水掉下。 但即便如此,信和贺茂优作也感受到了他的那份痛苦。 两人一鬼在原地立了有十分钟,芦屋晴这才恢复过来,他扶着边沿站起,然后又跪下来说:“拜托你,带我去见见她……只要能见见她,看她好不好就行了,拜托你了。” 信点点头,随后收回灵气并收起纸片,仰头望向星空。 人世间的一切都会改变,唯一不变的便是那漫天繁星,无论何人何兽去望它们,它们都会闪烁星光。 明月高挂,铺撒开来的月光照在两位阴阳师的脸上,两人各带不同神色。 看了将近五分钟山间月光。 “哎,走吧,进山一起找吧。” 信叹了口气直接上了树木森森的筑波山。 见信上山,芦屋晴只好让前鬼在原地等待,而他则小跑着来到信身旁,然后同他一起缓步上山。 第五十章 月下 信脚下的道路很是坚硬,泥土想要变得这么坚硬,所要经过的怕是长年累月的踩踏,只有经过无数次踩踏,土路才会变得和水泥地面一样。 穿过树木,跨过草丛,他和贺茂优作脚下,早已沾满了露珠,他们已经爬到山腰处,这里的土地不像刚开始那么硬。 他俩站在一处较为平缓的地方歇息,感觉体力恢复,信仰头看了眼树荫中透出来的月光。 那点点月光,就像星光一样,不过它要比星光暗淡许多。 “在看什么?”贺茂优作喘着气问。 “月光。”信回答一句,起身继续赶路。 见此贺茂优作只好跟上。 一路走走停停,两人来到了山顶上,山顶东南方向有上下通行的缆车。 看到这个,贺茂优作喘着气说:“该死的,前鬼那个笨蛋竟然不去那条路。” 信没有回答他,而是仰起头望向那皎洁的月光。 正望着,一个容貌普通,身着灰色古装的女子就幽幽的从山的另一侧上来。 她望了望信,而后又望了望贺茂优作。 “你们是阴阳师吧。” “没错。”信点点头,望向她问:“你是美智子,对吧。” “是的。”美智子微微施了一礼。 见此信习惯性的点了点头,礼节过后,他直戳了当问:“你还记得芦屋晴吗?” 美智子点点头,抿着唇说:“记得,他是我心中最爱的人。” 信点了点头,问道:“既然他是你最爱的人,那你为何要嫁给别人呢?” 美智子转向月亮,她仰着头说:“自从村人把我献给河童,我的灵魂就一直备受煎熬,在黑暗中,我想重新获得光明,可是却迟迟无法获得。 我没有办法,我只好等待,等了一次又一次,终于,河童被一位远渡而来的阴阳师杀死,因为它的死,我也得以自由。” “所以你嫁给了他,是吗?”贺茂优作按照推理的逻辑询问。 美智子摇摇头,回答道:“那位大人将我带到陆地上,我告别了他并前往京都去寻找晴,他说他去京都谋求家族认可并尝试看能不能做官。” 说到这里,美智子神色一悲,她叹息一声说:“可是,还没等我到达京都,就听来来往往的商人说我的家乡遭遇了瘟疫,而带来瘟疫的恰恰就是晴。 我没有相信他们,于是急急忙忙往家乡赶,期间碰上许多恶鬼都被我侥幸逃脱,最后等我抵达家乡的时候,家乡已经变成了一个鬼域,那里的一切都死了。” 贺茂优作听闻这些话心中也不禁有些悲伤,而信则不同,他脸色依旧平静,平静到接近冷漠。 不知怎的,这种事他仿佛已经经历过许多许多,也许他真的经历过。 美智子抽涕一声,擦了擦眼角泪痕说:“后来,我知道那真的是晴做的,我不怪他,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这么做。他的天赋和智慧,是做官的料,即便不做官,他也可以凭借阴阳术过的比我好很多很多。 只是他真的太笨了,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他竟然杀了那么多人,最后还落了个被阴阳师封印的下场。” “那个封印他的阴阳师你知道吗?”信问道。 美智子摇摇头,回答道:“没人知道,他来匆匆去匆匆,我打听了很多人想要为晴报仇,但却没一个人知道。 为了这个,我寻找了数十年,后来什么也没得到,那时的我已经绝望了。 我来到晴的封印那里准备散去阴气自杀,结果竟然被一个年轻的阴阳师给拦了下来。他和晴一样,笨笨的,傻傻的,对我很好,跟晴一样爱我,所以我就嫁给他了。” 听她说完,信又问道:“那你想见见芦屋晴吗?” “你可以让我见他吗?他从封印中出来了吗?那可实在是太好了。”美智子激动的说。 信直接将纸片抽出,结印施法之后纸片化作烟气变成芦屋晴的模样。 看到芦屋晴,美智子激动的涌出眼泪,她伸出双臂想要拥抱,但不知怎的又猛然缩了回去。 芦屋晴本来还对她嫁人心存芥蒂,但看到她这幅模样,眼泪立马止不住流了下来。 “对不起……”芦屋晴跪倒在美智子面前。 看到自己心上人跪下,美智子立马抛弃一切将他搀扶起来说:“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晴,真的很对不起你,我……” “没关系的。”芦屋晴摇了摇头,他真挚的望着美智子说:“真的没关系的,对我而言,你比整个世界都要重要,你只要活着,那就是上天对我的恩怜。” “晴……”美智子双目含泪。 看到这里,信拉着杵在原地的贺茂优作走到听不到声音的地方。 被拉扯过来的贺茂优作满心不满,他不解的问:“你拉我做什么啊。” 信望着月亮,说道:“拉你过来看月亮。”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刚刚……” “嘘~” 贺茂优作正要继续说下去,就被信的嘘声打断。 待到嘘声消失,四周的一切声音也都随之消失,包括风声。 过了小片刻,声音才恢复正常。 “刚刚是怎么回事?”贺茂优作问。 信看着月亮说:“刚刚我借用声鬼的力量屏蔽了你和我的听觉。” “为什么这么做?” “没什么,突然想试试看法术灵不灵。”信笑了笑。 看着信的笑脸,贺茂优作忍不住说:“你懂得阴阳术和阵法可真多。” “恩,你想学吗?”信收起笑容问。 “不,比起阴阳术,我更喜欢研究历法。”贺茂优作摇头回答。 “历法?是看史书吗?”信问道。 “差不多,总之需要看很多古书,无论是平安时代,还是镰仓时代,亦或是从唐而来的古籍,总之研究的很多。” 贺茂优作找了块石头,用灵气烘干并坐下来说:“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很多东西我都拥有,同样,很多东西我也没有。” “没有什么?”信也找了块石头坐下。 贺茂优作想了想,望向信说:“能和我说话的人。” “哦,那我可真是荣幸至极啊。” 信展开折扇,望着上面那时隐时现的凤凰说:“你一定很孤独对吧。” 贺茂优作点点头,沉默一会后,说道:“你不也一样吗。” 信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说:“我在没有想阴阳之道的时候感到孤独,在想阴阳之道的时候又都什么感觉也没有。” “借助阴阳之道来缓解孤独吗?”贺茂优作问。 “不。”信摇摇头,望向明月说:“我是在追寻阴阳之道,而不是用它来麻痹自己。” “真的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难让我信服。”贺茂优作露出坏笑。 信看了他一眼,转头说:“不信就不信吧,我说出来又不是让你相信的。” “好吧。”贺茂优作点点头,闭口不再说话。 两人望着月光,听着风声,在山中坐了整整五十多分钟,这时候,信的手机突然响铃。 是仓木樱打开的,看来他又让她担心了。 接通电话,信问候一声。 问候过后,仓木樱问:“你回到家了没。” “没,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看到一条紧急新闻想起了你,东京那里好像发生了轻微地震,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早点回家。” 信听着仓木樱的话沉默了一小会儿,等到仓木樱以为信号断掉不停地叫他时,他才回应道:“我知道,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早点回去的。” “那就好,既然这样那我就睡了,明天我搬去你家,我房租到期了,等我什么时候找到工作我在搬出去。” 说完话仓木樱并没有将电话挂掉,而是有些紧张的等待着。 等了没多久,信点头回应道:“好,那以后就多多关照了。” “嗯,笨蛋……” 仓木樱将电话挂掉。 信将手机收起挪动了下身体。 贺茂优作羡慕的看着信,用怪腔调说:“那以后就多多关照了~” 信瞥了他一眼,转头说:“我有一种法术,可以让人长满脓包,脓包奇痒不止,那人为了止痒会用刀割脓包,但他每割一个,肉里就会长一个,就这样他一边割一边长,直到剩下骨头为止。” “咕~”贺茂优作喉结滚动,他举手笑着说:“刚刚在开玩笑,这种法术还是用在恶人身上比较好。” “嗯。”信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我也是在开玩笑。” “什么嘛,你……” 贺茂优作跳起来打算指责,这时候,山顶的芦屋晴突然和美智子走了下来。 只见芦屋晴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身说:“谢谢。” “没关系。”信摇摇头,望向低头不语的美智子,看了她两眼,他又对着芦屋晴问:“你做出决定了对吧。” 芦屋晴点点头,回答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由我引起,那一切也都由我终结,之前的事,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信盯着芦屋晴眼睛,确定他的心意后说:“那是来告别的吗?” “不是。”美智子摇摇头,跪下来说:“我想求您放过他,我愿意将我毕生积累的财富给您。” “美智子!你这是做什么!刚刚不是说好……”芦屋晴皱着眉拉了拉美智子,但力量尚且不如普通人的他又如何拉的起一心跪下的美智子。 信看着美智子,说道:“他的灵魂力量只有三分钟时间,你真的要让他活着吗?” “是的,请您放过他。”美智子坚定的说。 信沉默不语,过了半分钟他转过身对贺茂优作说:“走吧,该去歇息了。” 贺茂优作看了芦屋晴和美智子一眼,转身跟着信一路下了山。 美智子跪着目送信和贺茂优作离去,此时的芦屋晴身体已经开始溃散。 他跪坐在美智子身旁,摇了摇她说:“没关系的,我能在最后这段时间陪着你就已经很满足了,真的没关系的。” 美智子含着泪,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泪水掉下来,明明才重聚,结果就又要分离,该死的上天又为何要这般作弄一个人。 她心中带着痛苦,怨恨和不舍。 芦屋晴见她这般只好叹气站起,他望向月光,这是他第一次发现,月光竟然会这么美,只可惜……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如果还能活着,那他一定要好好珍惜所拥有的。 “造化弄人啊……” 贺茂优作感叹一声闭上眼准备迎接永恒的黑暗,这时信刚刚坐的石块中猛地冒出一团灵光冲进他体内。 贺茂优作的身体稳定下来,他缓缓睁开眼,一睁眼,信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抱歉,刚刚偷偷的用新学的星象占卜了下你,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那就好好活着吧,以后有缘再见了。” 声音消失,贺茂优作眼中涌出泪水,他望向山下说:“混蛋,每次都是这样。” 第五十一章 夜的春日部 离开了筑波山,贺茂优作载着信将他送回家,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发白,忙忙碌碌的上班族洗漱上班,在路上随处可见那些为了生活而奔波不止的人。 他们要去上班,而信和贺茂优作他俩,现在只想躺下来睡上一觉,毕竟无论怎么讲,他们也都是人。 信躺到了自己的那空旷的卧室闭眼就睡,而贺茂优作则在拒绝了他的邀请后直接躺在车上睡着,前鬼会带他去他家在春日部购置的房子里,所以他一点也不用操心。 人一睡着,时间就会过的飞快,无论是谁都是这样,如果不做梦那到也算了,可一但做了梦,那等醒来,身体就会万般不适。 信做了一个梦,一个难以言明的梦,在梦中,四周的一切都是黑暗,虽然黑暗,但他却能看到那个梦中的他正在黑暗中不停的奔波。 这场梦他是一个旁观者,他想控制梦中的他,但却一点用也没有,就这样,这场梦一直持续到下午四时。 阳光温和,天气明朗,一辆白色的车正停在信的家门口,车上下来了两人,分别是仓木樱和滑头鬼。 仓木樱提着箱子对滑头鬼鞠躬说:“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滑头鬼摇摇头,望向紧闭的大门说:“那家伙怎么还在睡。” “嗯?他还在睡吗。”仓木樱抓着行李箱手不由得增大几分力气。 滑头鬼皱着眉,她点头说:“那家伙确实是在睡觉。” 仓木樱放下行李箱,摇着头说:“他应该是太累了吧,我先在这里等一会儿,你去忙你的吧。” “没事的,我的事不算太重要,你等等,我给他打个电话。” 滑头鬼掏出手机准备拨打,这时只听一阵吱吱吱的木头摩擦声,信庭院的大门直接打开,猫又站在门内指了指里面然后喵喵喵叫了几声。 滑头鬼能听懂猫又的话,它是说:“信还在睡觉,你们进来了可不要打扰他。” 猫又倒是关心它的主人,只可惜在它开门的时候信就已经睁开眼坐了起来,他闭上眼微微一感应,便感应到了仓木樱和滑头鬼的气息,她们已经走了进来。 掀开被子,信穿着白色便装迎了出去。 大厅中,走进来的仓木樱看到信后便问:“昨晚你在什么地方。” “驻波山。”信回答说。 “你去那里做什么?”仓木樱询问。 信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替一个幽魂完成心愿罢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又去对付恶鬼了。”仓木樱将手上的箱子放到一旁。 滑头鬼接过话茬,她眯着眼看了看信,走到他身旁说:“你去了银座对吧。” “银座!” 仓木樱望向信。 信点点头,老老实实的将银座发生的事说出。 说完后,仓木樱忍不住说:“他都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信听到这话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他为什么帮他?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心里想那么做。 见信不语,仓木樱叹了口气说:“唉,原来你昨晚经历了那么多,怪不得我昨晚一直睡不着。” “抱歉,让你担心了。”信歉意的说。 说着,滑头鬼就说:“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幸好你完好无损的回来,不然的话,樱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 仓木樱脸色微红,而信则面色严肃,他眼神飘忽,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滑头鬼这时又说:“再过一个小时多就到晚上了,要一起去吃个饭吧,你应该从回来到现在也都没吃对吧。” 信点点头,望向仓木樱问:“你觉得怎么样?” 仓木樱摇了摇头,指着行李箱说:“不了,我还是先找个房间收拾一下吧,以后就要请你多关照了。” “嗯……” 信点点头,起身叫上滑头鬼去吃饭,正当他走到外面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向仓木樱问:“要给你带饭吗?” 仓木樱摇摇头,说道:“我箱子里装了一碗杯面,我吃这个就行了,你快去吃饭吧。” “那好,那我就先走了。” 信和滑头鬼坐上车离去,目送车子离去,仓木樱才提着箱子叹了口气。 正叹气着,变成老虎大小的猫又就走了过来,它用阴气将行李箱固定在它后背上,张着嘴对着仓木樱叫了叫。 仓木樱见它这般还以为是信吩咐了它,所以在轻声说了声笨蛋后就直接带着猫又找了间面积比较小的房间。 这些庭院是信的没错,但他并没有将庭院内的所有房间浏览一遍,他只去两个地方,一个是卧室,另一个则是后面的庭院。 仓木樱开始打扫屋子,时间就一点点的从这些细微的灰尘中逝去。 下午六点,春日部私立松荣学园高中外的一家餐厅中,滑头鬼和信相向而坐,桌上是两盘残留些许汁水的盘子,在靠近滑头鬼的那里,还摆着一瓶酒。 酒已经被她喝的只剩不到一口,她举起酒瓶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啊……舒服,好久没来这里了,没想到味道还是一样的棒。” 滑头鬼将空酒瓶放下,她的脸色已经潮红,不过信并不相信她是喝醉了,鬼对酒精的免疫能力可是十分强的。 看着信,滑头鬼撑着脸说:“真是奇怪,你这个男人竟然不喝酒,要是你也会喝酒,那这场饭绝对会很尽兴。” 信摇了摇头,望向窗外看着外面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说:“上天又没有规定男人必须喝酒,不会喝酒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吗?你好歹也是阴阳师啊,在古代的话,都是那些王孙贵族的座上宾客,不会喝酒算什么事?”滑头鬼看着信。 信转过头直视着她,摇头说:“那些王孙贵族找我无非两种事,一是占卜命运,二是应对鬼物,我可不相信他们找我会是要请我喝酒,有这闲工夫,他们还不如去看歌舞伎们表演呢。” 滑头鬼笑而不语,又坐了一会儿,信站起来说:“走吧,该回家了。” 滑头鬼仰头望他,问道:“不去寻找鬼怪吗?这个时候不是那些鬼怪出来觅食的时候吗?” 信翻了翻白眼,摇头说:“就算我不去,不是还有别的阴阳师的吗?就说刚刚,我从一个国中生身上感应到了一丝还算不错的灵气,想必她会去对付这附近的鬼怪。” “女国中生……”滑头鬼的笑容逐渐变味,她站起来凑到信耳旁说:“你该不会是盯上人家了吧,放心,你要做那种事我是不会告诉给樱的。” 信面色如常,他同样凑到滑头鬼耳旁轻声说:“无聊的玩笑。” 说罢,他径直走出饭店,滑头鬼在原地愣了愣后也笑着跟了上去。 来到车上,滑头鬼就开车带他回去,轿车穿梭在灯光之间,看着那闪闪烁烁的灯光,信的心又不由得回到了前夜。 那个道也说,他和他师出同门,那他所谓的那个师父,又会是什么人,也许他曾经的记忆知道,只是为什么每当他试图回想,试图恢复记忆的时候,却总会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抗拒。 望向窗外,信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 这时,手机一阵响铃。 信回过神等铃声响了一阵,掏出一看是芦屋腾川,他找他有什么事。 接通手机,信问候一声。 “信,是我,芦屋腾川,你明天有空吗?我有一位安倍一族的朋友想见见你。” 安倍一族,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后代,不过他听说那位阴阳师的直系后代好像已经改名为土御门氏了,难道说他们又改回来了。 处于好奇,信问道:“他是谁?” “土御门太一,他擅长天文道,你要见见他吗?” 信停下来想了想,正好他有问题想要找那些安倍一族后代,既然他要见他,那见见又何妨呢? 点点头,他问道:“什么时候?” “随时可以。”芦屋腾川说。 听到随时可以,信随口就要说那待会见,后来他又一想,点头说:“那明天早晨九点我在东京铁塔那里等你们。” “九点吗?好,我知道了,那么我这就去回复他。” 通话结束,手机被信收回口袋。 正在开车的滑头鬼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信一眼,问道:“你见那个安倍晴明的后人是有什么事吗?” “嗯。”信点点头,回答道:“不知樱有没有给你说过,我们受邀前往姬路城的时候遇见了来自冥界的列车,它说曾经安倍晴明造访过它那里,所以我想看看安倍晴明后人有没有保存前往那里的阴阳术。” “冥界……”滑头鬼眼睛飘忽,她定了定神问:“真的有冥界吗?” 信沉默了,他怎么会知道真的有没有冥界,那个列车说它来自冥界,但又有谁知道它所说的冥界,和他以及滑头鬼所理解的冥界究竟是不是一个东西。 见信不语,滑头鬼大致也猜到了他的想法,看样子他也不知道,不过要是真的有冥界的话,那那里应该会有很多像她这样的鬼物吧,毕竟那里可是传说中灵魂该去的地方。 一路无声,滑头鬼在将信送到门口后就直接离开,谁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第五十二章 破阵 时日匆匆,一夜就这样过去,这一夜和以前一样,信并没有因为仓木樱的到来而有什么不适。 一早起来的信通过守夜的猫又得知仓木樱昨晚睡的很晚,所以也没打扰她,春日部距离东京算不上多远,坐列车,坐汽车都可以。 大概在八点五十多的时候,信来到了东京塔下,这里有很多人,很多来自其他国家的游客。 红白相间的东京塔有三百多米之高,现在是白天,东京塔并没有亮着灯光,来这里的游客大多都是来此拍摄,然后要么登塔要么去这附近游玩。 站在人群较少的区域,信一边看那些形形色色的游人一边静静的等待。 等到九点的时候,额头冒汗的芦屋腾川从一众游人那里挤出,他走到信身前大出一口气说:“可算是找到你了,今天这里的人也太多了。” 信赞同的点点头,望着那些人说:“是啊,确实有点多,不过今天你怎么穿着便服来了。” 芦屋晴擦了擦汗,摇头说:“要不是我穿着便服来,恐怕我到现在都不会从那些人群中出来。” “为什么?”信疑惑不解的问。 “那些游客可是最喜欢拍摄了,穿着狩衣的话,怕是会被他们认为我在角色扮演。”芦屋腾川说。 “角色扮演?”信想了想,问道:“是那些青年人说的coaplay吗?” “没错,那些用服装扮演古人和动漫人物的家伙,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喜欢这个。”芦屋腾川摇摇头表示很不理解。 信对此倒没什么反应,他对那东西了解的也不算多。 芦屋腾川气息缓过来后,就对信说:“那么现在我带你去见那家伙吧,他现在正在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吗,那带路吧。” 跟着芦屋腾川,信在穿过数条街道后来到了一家咖啡店外。 还没踏进咖啡店,他就感应到了一股浓浓的灵气,那灵气绝不是一个人的灵气,而是一群人,这些人好像布置了一个法阵。 和信一样,芦屋腾川也感应到了这些,他皱起眉盯着门说:“那家伙在搞什么鬼,怎么趁我离开布了个阵。” 信和芦屋腾川并肩而立,他感应一番,发现阵法在门那里,想要进去就必须走到门那里破阵。 转过头,信对芦屋腾川说:“你在这里等等,我先去破阵。” 说罢,他直接朝门走去,正走着,芦屋腾川就跑过来说:“一起吧,我倒想看看那个土御门太一打的什么算盘。” 信点点头直接将手按在门上。 随着皮肤和玻璃的触碰,他和芦屋腾川来到了一个阵法世界当中。 可能是因为布阵者实力不算太强的缘故,这个阵法的让人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八卦阵。 不过这个阵虽然名为八卦阵,却和诸葛孔明的九宫八卦阵不同,九宫八卦阵乃是困敌御敌的军阵,而这个则是单纯的按照八卦而排列的法阵。 九宫八卦阵变化无穷,而这种阵则变化简单,此阵共有八条路,路途又有八种异兽为守阵神兽。 这八种神兽分别镇守八个方位,同时这八条路分别又有八种构成世界的物质,分别是天地风雷水火山泽。 如果是他来布阵,那他绝对会让这八种物质出来,这样就可以在八卦阵中不断借助这八种物质构成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地形,借助这不断变化的地形和世界,就可以将人困死于此。 不过,从现在来看,这个八卦阵仅仅只是保留了那八种神兽和简单的物质,他们的实力并不足以在这里面塑造世界。 环顾一周,每条路前分别雕刻着代表方位的神兽,分别为,乾马、坤牛,震龙、巽鸡,坎豕,离雉,艮狗,兑羊。 此八兽各镇一方,布阵者会随机加强其中七兽,只留一兽用作生路。 没人知道他们会选择那一个为生路,包括略懂阵法的阴阳师,其中就包括芦屋腾川。 望着四周,芦屋腾川忍不住问:“该走哪条路?” 信摇摇头,思索片刻问:“现在几点了。” 陆续腾川看了眼手机,手机没有信号,但时间还有用。 “九点二十七。”腾川答道。 信将目光转向西面,九在八和十之间,按照十二时辰,属于巳时,而按照八卦图而言,则是震位。 守在震位的是龙,代表的物质则是雷,土御门摆着个阵法应该是考量他的实力,而非至他于死地,所以只要走这个方位,全力破解他们的阵法即可。 信快步踏入西面的道路,芦屋腾川紧跟其后。 两人一踏入,四周环境又发生变化。 只见原本的路面此时已经变成凹凸无序的地面,到处都能看到悬浮在半空中的石头,天空雷云密布,不时有闪电从空而下。 轰隆隆的雷声以及石头炸裂的声音让这个空间形成了一个可怕的雷狱。 看着这一幕,芦屋腾川抽着脸皮仰天骂道:“太一,你个该死的混蛋,你是想要用雷轰死我们吗!” 没人回应他,回应他的只有雷霆闪电。 信环顾四周,然后仰起头,这个空间并不算大,那镇守这里的雷龙自然也算不上强,按他的实力,应该可以制服。 正想着,一片雷云猛然散开,一颗硕大的紫色龙头从中探出,汽车大小的龙目死死地盯着信和芦屋腾川。 它盯了一会儿,张口发出一声使大地震动的龙吟。 随着龙吟,雷霆更加密布,半空中的浮石此时也冒起了肉眼可见的电光。 雷龙从云而出,他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身躯让芦屋腾川的心变得更加沉重。 说实话,他现在非常后悔且羞愧,是他邀请信来这里的,要是信出个什么意外,那他唯有以死谢罪。 带着这个想法,芦屋腾川脸色拉下,他对信说:“待会儿我来拦它,你去破阵。” 信摇头一笑,展开折扇说:“不必,我已经看穿这个阵法了,想要出去简直是轻而易举,就让我来和这条龙玩玩吧,正好也吃一点灵气。” 话音落下,雷龙像是被激怒一般张口吐出一颗卫星大小的龙珠,龙珠散发着雷霆,雷龙绕着龙珠盘旋。 四周的雷云开始汇集,浮石也随云而动,一转眼,信和芦屋腾川两人就被包围起来。 这时候,雷龙突然低下头咆哮一声,只见符石炸裂,电光落入地面朝信和芦屋腾川打来。 信神色依旧淡定,而芦屋晴则焦急的升起灵气屏障阻拦。 电光轰在屏障上,就像雨点打在上面一样,威力也和雨点无二。 感觉到不对劲,芦屋腾川又收起屏障,这时候,龙珠突然光芒大作,一道柱状雷霆轰然朝两人打来。 信看到雷柱笑容逐渐收起,他将折扇一旋,折扇迅速飞到空中,雷柱打在折扇之上,只听一声响彻云霄的凤鸣,一只十米大的火凤出现在了云层当中。 火凤一出现,一大半雷云就变成了火烧云,地面的雷霆也转化成了可怕的岩浆。 站在雷霆和岩浆之间,绕是芦屋腾川经历了很多也感到有些害怕。 信此时正仰着头看着收起龙珠对着火凤咆哮的雷龙,他仔细观察一番,手结道印闭眼控制起火凤。 现在的他就是火凤,在他面前就是那口中含着雷浆的雷龙。 不知怎的,雷龙只是咆哮并不进攻,看样子操控阵法的人似乎有些犹豫。 犹豫就会死亡,在这里这句话也是适用的。 火凤张口发出一声凤鸣,火烧云疯狂的侵占雷云位置,不出两息,天空就变成了红色的火烧云。 此时的雷龙才反应过来,按道理,这种情况施术者应该会放弃,毕竟在坚持下去也会被破阵。 但控制雷龙的人并没有,雷龙咆哮一声,游动着朝火凤冲来,火凤飞舞,张口吐出火焰。 蔓延的凤凰之火将雷龙包裹起来,雷龙张口发出人一般的惨叫声,这是控制它的人的惨叫声。 趁他病要他命,无疑是最适合现在的一句话。 火凤张开口奋力一鸣,火焰瞬间将雷龙烧成灵气,这时候信又收回火凤,他张开嘴轻轻一吸,满天的灵气一转眼便飞到了他的肚子里。 这个时候,四周突然响起其他七兽的声音,看样子那个土御门太一是打算变幻阵型打消耗战。 正当信准备继续召唤火凤的时候,一声怒吼就从天空传了出来。 “够了,你们不要给我丢人了。” 云层散去,岩浆消失,信和芦屋腾川来到了咖啡店内,在他们面前,站在七个低着头的阴阳师和一个已经昏倒在地的阴阳师。 很明显,他们正是布阵之人,那么土御门太一又在什么地方。 将头转向一旁,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一个桌子旁边。 看到他,芦屋腾川就骂道:“你究竟是在搞什么,知不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你这么做让我以后怎么和你继续做朋友。” “抱歉,此事并非我所愿,这乃是家祖之命。”土御门太一非常诚恳的鞠了一躬。 信望着他,皱着眉问:“你是说,这是安倍晴明的意思。” “正是……” 第五十三章 安倍晴明 土御门太一点头表示他们布阵确实是来自他们的先祖安倍晴明的意愿,对于这件事,他其实也感到意外,因为这是他在梦里得知的。 身为安倍一族的后人,他实在是太清楚他先祖的能力,在阴阳术法和天文历道方面,可以说没有几个人比的过他的先祖安倍晴明。 一个人,一个时代,一个属于阴阳师的时代,在平安时代,安倍晴明还有一众阴阳师在那个民智未开的时代,引领了整个国家的发展和变化。 不光只有平安时代,还有后面几个时代。不过,随着民智逐渐开化,阴阳师的作用逐渐慢慢发生变化,到了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文明遗产。 土御门太一思想逐渐回来,他低头歉意的说:“抱歉,我刚刚不小心走神了。” 信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他现在的心思全在那个安倍晴明身上。 他从大量的信息了解到,安倍晴明风度翩翩,本身富有集齐强烈的神话特色,有人说他是白狐之子,至于他到底是不是,其实对他这样的阴阳师而言反而并不重要,他们所在意的,是灵气和各种各样的术法。 安倍晴明既然能让他的后代在千年之后考验他,那他必然也明白他来此的目的,也许,他也明白他的未来。 一个在千年前就看破他未来的人,那他的卜术又该多么可怕。 微微皱起眉毛,信不由自主的问:“他还说什么。” 土御门太一摇摇头,回答道:“没了,先祖只让我们考验你,至于还有什么,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信的眉头没有放下,那个安倍晴明究竟是要做什么。 正想着,不远处的土御门太一突然抓住喉咙一阵干呕。 见他这样,心中还存有一丝怒意的芦屋腾川立马搀扶住他问:“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你。” 土御门太一将他推开,趴在桌上张口吐出一团蓝色的灵气。 灵气飘在半空中,成团的灵气绕着咖啡店转了一圈,四周的玻璃逐渐变成不透光的玻璃。 这时候,灵气缓缓落地化成一个唇红齿白、风度翩翩的长发美男。 他闭眼而立,一身白色狩衣无风而动。 见到他,刚刚恢复过来的土御门太一和那七位还清醒的阴阳师立马行礼口中大喊先祖。 看样子他就是安倍晴明,端是生的一副绝世容颜。 信望着含笑不语的安倍晴明,开口确定的说:“你是传说中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对吧。” 晴明睁开眼,他的双目宛若晨星闪耀,只见他点点头,望向信说:“百闻不如一见,只是这一见却是隔了千年。” “你听说过我。”信问。 晴明点点头:“听博雅说起过。” 他说的博雅名作源博雅,喜好乐音,乃是皇族中人,多数资料和野史都有记载,传说晴明和他关系十分要好。 信回忆一番,问道:“是源博雅吗?他认识我?” “是他没错,但他也不认识你,他也只是听他的朋友提起过你,说是曾经有位神通广大的阴阳师。出于好奇,我便向他打听了关于你的消息,并尝试着用周天星斗找了找你。” 晴明略带可惜的摇了摇头,他望向信说:“只可惜,在我算出来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消失在了人世间,想要和你见上一面,还得等到现在,于是乎,我便在我的贴身之物中留了一些灵气,并让它保存到现在。” 信听完这些话不禁陷入沉默,他望了望晴明,问道:“你是你之前所留下来的灵气,那真正的你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想必应该会在冥界和博雅喝酒。”晴明面色轻松。 信皱起眉头,望了眼欲言又止的土御门太一,然后向晴明说:“你现在只能看得到我,对吧。” “没错,我只能看到你,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在这个名作咖啡店的地方还有我的后代,和一位芦屋家的后人。” 晴明转过身面向土御门太一,他握着折扇说:“今天的事实在是麻烦你了。” 土御门太一听到这话立马就心花怒放的说:“没关系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也不知道晴明是否能听到他的话,只见晴明微微一笑,随后转过身继续对信说:“现在见也见了,说也说了,我想我也该离开了。” 信望向他,问道:“你有前往冥界的术法吗?” 晴明惊奇的看着信,问道:“你不是也有吗?” “我也有吗?”信皱起眉头。 这时候,晴明身体逐渐消散,看样子是来不及在交代什么了。 见他这般,信赶忙召出灵气打入晴明身体,他之前说了,他是灵气的化身,那只要给他灵气,他就可以持续存在,除非他不想存在。 不过现在晴明还没有消失的打算,他轻轻出了一口气,望着信说:“虽然不明白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想变成这样一定是曾经的你所想要的,前往冥界的法术我确实是有,不过那法术也是别人传给我的。” “是谁?”信问道。 晴明摇摇头,回答道:“不知其名,不见其形,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他究竟是人是仙,他曾来我家树下独饮,当我回到家想要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份竹简,上面有一些阴阳术,其中就包括进入冥界的法术。” 信点点头,问道:“竹简上是什么字体。” “前半部分是小篆,而后半部分则是参杂着篆体字的隶书体。”晴明回忆一番说。 小篆乃是秦朝时期的文字,而隶书则是汉朝时期,这两个时期是东方的阴阳家逐渐走向没落的时期,尤其是汉武帝时期的罢黜百家,更是给已经艰难至极的阴阳家以及其他一众学派带来了灭顶之灾。 沉默片刻,信问道:“哪那捆竹简还在吗?” 晴明摇摇头,回答道:“已经不在了,当我学会上面法术的时候就已经化作飞烟消散了。” 一听到不在,信顿时有些失望,要是那东西还在,或许他还可以借助才学会观星占卜之法来占卜那人。 晴明见信有些失望,于是便说:“竹简虽然不在,但那些法术可都留在我的记忆当中,你且稍等,我这就将其化作灵气传给你。” “如此那便多谢了。”信拱手施礼。 晴明闭眼搜索,等了有一分钟,他突然睁开眼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现在是灵气之体,所存灵气不足以传出,不知你可否借我一点。” 看着晴明窘迫的模样,信微微点头,应道:“这当然可以。” 他闭上眼凝聚大半灵气,实质化的灵气从他手心冒出,形成一个弹丸大小的乳白灵珠。 将灵珠收起,晴明结印召出一颗比之前那颗灵珠还要少上一大圈的淡蓝色灵珠。 他笑着将灵珠递给信,说道:“你要的都在里面,我还特意整理了一些天文道的知识,希望你能用得着。” “谢谢。” 信点头致谢,拿起灵珠将其捏碎,淡蓝色的灵气化作雾气从他手掌毛孔进入,随着灵气逐渐涌入,他脑海中的阴阳法术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将所有的知识消化吸收,信睁开眼再次向晴明道谢。 这时,土御门太一突然对着晴明说:“先祖大人,您要跟我回家族一趟吗?” 晴明并没有及时回应,而是等了一分钟才回过头说:“回去做什么,看你们这些孩子过的怎么样吗?与其那样,那还不如去听博雅吹笛呢。” “……”土御门太一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感情他们这些后代还比不上他朋友的音乐。 晴明望着太一,似是感叹的说:“不要执迷于人世间的繁华事物,有时间多去江上吹吹清风,多去山间望望明月,这个世界也就仅有自然之物才是值得咱们去追寻的。” “是,太一受教了。”土御门太一躬身答道。 晴明摇摇头,他转过脸向信说:“我想说的,想做的都已经说了、做了,接下来我也该离开了。信啊,真想跟你坐在树下,一边饮酒一边探讨阴阳之道,可惜我已经逝去,可惜啊。” 信同样有些惋惜,身为阴阳师,最快乐的便是和同道之人在一起探讨阴阳之道,虽说有时会因为各自的道不同而产生争吵,但即便是争吵,那也是有乐趣的。 当然,这仅仅是对他们阴阳师和一部分好友而言。 晴明展开折扇轻轻扇风,他闭上眼说:“以后若是你去了我那里,一定要来找我喝酒啊,咱们一起听博雅奏乐,那家伙好像已经被那些人敬为雅乐之神了,一边饮酒一边听仙乐,所能如此,怕是仙人也不如啊。” “正是如此。”信点头回应。 晴明也点了点头,他抬起折扇遮住脸。 随着手上动作的停止,他身体逐渐变得虚幻,没多久,构成他的灵气就化作满天荧光分散在了这咖啡店内。 望着那数量众多的灵光,信明白,晴明是自行离去的,这些灵气如果用来维持他身体的话,起码还能维持三分钟左右。 第五十四章 初入冥界 咖啡店的一众人看着灵气荧光,待它们消失,芦屋腾川转过来望着信问:“接下来你是要去冥界吗?” 信点点头,回答道:“我想去那里看看。” 芦屋腾川闻言面色露出犹豫和尴尬的神色,他微红着脸像个看到未婚夫的少女。 信见他如此,顿时便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他所不好意思说的,无非就是让他带他前往冥界看看,毕竟那可是传说中亡魂的归所,去了那里或许还能看到一些已经逝去的人。 和芦屋腾川一样,土御门太一此时也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不光是他,整个屋子,除了那个至今未醒的,所有人都想去那冥界瞧上一瞧,毕竟就算是阴阳师,也是有好奇之心的。 有好奇心很好,不过要了解一句话,好奇害死猫,同样,人也适用这个,古往今来,多少人因为好奇送命,数量应该不算少。 信环顾众人一眼,问道:“你们都想跟我去阴界瞧瞧?” “……” 没人说话,倒是他们的眼睛睁大了一些。 看他们这样,信只好说:“我已经将晴明的法术勉强掌控,全力施法,也只能带两人前往,如果你们不怕出什么意外,那就选两人随我一同前往。” 话音落下,芦屋腾川率先轻咳一声,他带着那压抑不掉的兴奋说:“我跟你去吧,少了我,芦屋家也不会缺少什么。” 土御门太一这时也站了出来,他刚要说话,一名土御门家的阴阳师就拉住了他。 太一见状眉头皱起,他想了想,望着信说:“那我还是不去了,你多留点灵气带腾川君前往冥界,归来之时只要给我讲讲就行了。” 芦屋腾川点点头,带着笑容说:“这个当然,我回来了一定会去你家跟你彻夜长谈。” “好,那我就在家恭候二位的好消息。” 待土御门太一说罢,信叫着芦屋腾川走到咖啡店中稍微宽广的地方。 停下后,他结印施法,大量的灵气从他体内涌出,随着灵气越聚越多,一个血红色的法阵突兀的出现在地面上。 看到这个法阵,一名土御门家的阴阳师连忙掏出手机拍摄,但还没等他按下拍摄键,法阵就迅速消失。 连同法阵一同消失的,还有大量的阴气。 这些东西都消失了,而信和芦屋腾川此时还站在原地。 土御门太一和芦屋腾川互相对视,气氛有种说不出的低沉。 终于,土御门太一忍不住望向睁开眼的信问:“失败了吗?” 信摇摇头,拉着芦屋腾川后退一步。 刚立稳,一道刻满鬼物雕像的墙就破开地面升了上来。 墙体呈现黑色,上面是灰绿色的琉璃瓦。 这面墙将咖啡店分成两半,墙体四周,随处可见被挤碎的木条石屑。 隔着墙,土御门太一掏出手机准备问这是什么,刚将手机掏出,一条像蛇一样的鬼雕猛然睁开双眼,它尾巴一摆,土御门太一的手机直接碎成两半掉落在地,这还不够,那蛇神张嘴嘶叫一声,掉落的手机直接燃烧起来。 看着凶悍的蛇神,土御门太一心生怒火,他结印准备施法。 正当这时,蛇神突然突然又缩回去变成石像,只听一阵石门开启的声音,等到声音落去。 一扇里面满是黑暗的大门出现在了土御门太一和信等人面前。 看着大门,信轻推芦屋腾川说:“走吧。” “……哦。” 芦屋腾川半天才回过神跟信踏入门中,两人一踏进入,大门连同墙壁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狼藉。 看着变得糟糕无比的咖啡店,土御门太一平复心情说:“将这里连同附近的地面买下来,派人驻守这里,以免出什么差错。” “是。”一名阴阳师回过神应了一声直接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在他拨打电话的时候,信和芦屋腾川已经通过那扇门来到了一个幽暗昏红的世界。 说实话,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究竟是一个世界,还是一个空间,亦或者这只是一个幻术。 两人的呼吸变得越发沉重,过了片刻,信开口说:“走吧,去前面看看。” 芦屋腾川也没什么理由阻止,他点点头后就跟着信一路往前方走去。 死寂的世界什么也没有,除了昏红的光芒以及不时从地面升起,然后又像羽毛一样落下的石头。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四周的环境还是同之前那样,虽然环境相差无几,但信和芦屋腾川还是明白,他们在前进着,而非原地踏步。 回过身,芦屋腾川望着那一个接一个消失的脚印失望的说:“这里就是冥界吗,怎么什么也没有。” 信沉默着,他也有些失望,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古怪的石头和让人心生压抑的光芒。 “哎,要不咱们先回去吧。”芦屋腾川叹息道。 信点点头,结印准备再次施法。 正当这个时候,四周的石头突然像收到命令一样全部升了起来。 同时,一阵哐当哐当的列车声突然从四周传来。 没错,就是四周,也不知道是四周都有列车,还是什么地方来了列车,总之到处都是哐当哐当的声响,凭借声音是分辨不出那列车位置了。 芦屋腾川此时也不在想回去的事,他环顾一圈,最后发现在西南方向正闪烁着亮光。 看到这个,他立马叫信一起看。 信远远看了一眼,皱起眉缓缓等待起来。 不到三分钟,列车靠近并停了下来,这正是他之前所见到的冥界列车,只是这次看到的只有它的车头,看样子它今天并没有运载灵魂。 冥界列车带着激动心情看着信和芦屋腾川,问道:“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信并不想欺骗它,于是如实说:“我刚刚得到法术,所以这次来是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冥界。” “是啊,我们就是来看看,只是没想到冥界会这么荒芜。”芦屋腾川语气带有一丝失望。 冥界列车听出了他的失望,它张开嘴笑了笑,说道:“这里是冥界的死寂平原,当然荒芜了,原本这里是那些灵魂的安息之地,但在数百年前,所有的灵魂以及一众冥界的鬼神都消失不见,只留下我一个日复一日的拉载灵魂。” “都消失不见了吗。”信深吸一口气,随后问道:“他们都没留下什么吗?” 冥界列车皱眉一想,说道:“倒是有个和我相熟的鬼使找过我,他给我说他要去远方,我以为他只是去哪里勾魂,所以也就没多问。” “这样啊,那还有别的吗?”信追问到。 冥界列车的脸晃了晃,说:“没了,就这些。” 芦屋腾川手指微颤,接过话问:“那那些被你拉来的灵魂呢?也消失了吗?” “不,他们并没有消失。” “那他们去了哪里?”芦屋腾川急迫的问。 冥界列车将目光投向地面,说道:“地下沉睡着,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就不清楚了,这里的空间非常大,比你们那个世界还要大。” “具体有多大?”信问。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人间转一圈只要五分钟,而在这里,我就算拼命得跑也跑不回出发点。” 看冥界列车的表情,它确实是不知道有多大,在追问下去,也是为难它。 深吸一口气,信说:“算了,还是不想那么多了。” “是啊,是啊。”冥界列车赞同的发出嗡嗡嗡的声音,“活着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的烦恼,要是没有烦恼,那人间恐怕要比任何地方美丽。” “有思想就会有烦恼。”芦屋腾川望着冥界列车,“人是有思想的,没有思想,没有头脑,那人又是什么?人偶还是傀儡。” 冥界列车看着他,回答说:“没有思想的人就像尸体一样,不过他们是有生命力,而尸体则什么也没有,除了微生物和细菌。” “你也知道微生物。”芦屋腾川惊讶的说。 冥界列车白了他一眼,开口说:“阴阳师,不要小看我,我拉了那么多灵魂,总有几个上了车还在絮絮叨叨的家伙,别说这个了,我知道的东西可要比你知道的还要多的多。等你死了,我拉你的时候我也会知道你的一切,只要我想。” 芦屋腾川举起手示意他错了,见此冥界列车用汽笛声原谅了他。 信待他俩安静下来,于是问:“能带我们在冥界转转吗?” 冥界列车皱起眉,他摇摇头说:“我的车是拉灵魂的,你们上来可以,只是我怕你们上来了在下去就会跟那些灵魂一样进入地下沉睡。” “简而言之,就是上去了就会死,对吧。”芦屋腾川说。 冥界列车看着他说:“不一定,有可能会半死不活,你们的灵魂深埋地下,而身体却一时半会死不了,不过等你们的身体失去生存所需的能量,估计就会真正的死亡。” 信闻言思索片刻,要他们赶路的话,恐怕半个月都无法离开这个鬼地方,至于冥界还有什么地方,恐怕他们今生都无法去看了。 一想到这儿,一股想要回去的心思就从他心中涌出。 冥界列车看着信的脸,大致猜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安慰道:“虽然我无法载你们,但这并不代表你们每次来都会在这个鬼地方,你们可以在我身上留下印图,等下次施法的时候,我会配合你们将你们召唤到我所在的地方。” “这样的话就可以了吗?”信问。 “哈哈,这个当然,我最讨厌这个地方了,冥界也有风景如画的区域,比如黄泉河旁边的鬼嚎林以及彼岸花海,还有空荡荡的鬼都。” “这样啊,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信点点头,结印将一枚印图留到了冥界列车的车身上。 做完这些,他俩又和冥界列车聊了聊,直到半个小时后冥界列车有事离开他们才得以回到人间。 第五十五章 前来拜访的女人 回到家,信在简单的向仓木樱说出去向后就直接回到卧室里研究晴明赠予的那些法术。 直到夜晚八点左右。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 “我做了点咖喱饭,你要吃吗?” 信从术法的世界回来,他站起身走出门,门外站着仓木樱,她正端着一碟冒着热气的咖喱鸡肉饭。 看着她,信接过碟子点头说:“在桌上一起吃吧。” “嗯。” 仓木樱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厨房当中。 端着食物,信坐到椅子上吃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就是米有点硬,看样子她不太擅长做饭。 吃了有一会儿,仓木樱才端着一份咖喱饭坐到信对面,此时的信已经将饭吃的没几口了,看他盘子有点空,于是她就问:“还要来点吗?” 信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吃饱,起身径直走进厨房当中。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回到桌上。 仓木樱吃着,而他则在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过了五分钟,仓木樱吃的也差不多了,而信还在想事情。 这时,猫又从屋外走进,它喵的叫了一声。 信睁开眼问:“你在附近的街道感知到了阴气?” 猫又点点头,指了指自己嘴巴。 信明白它只是要跟自己沟通,于是便结印施法。 猫又待法术成功才开口说:“刚刚我在外面巡视的时候发现好几家屋外都徘徊着一团散不掉的阴气,我派出五鬼帮忙寻找,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猫又耷拉着头,似乎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失望。 信伸手揉了揉猫又的头,对它说:“那家伙就交给我吧,你去陪你的孩子吧。” “喵。”猫又转身摆着尾巴离去。 目送猫又离开,仓木樱问:“又要出去了吗?” “嗯。”信点头站起身说:“你就安心的留在家吧,我在家里留了法阵,任何生物不经过允许是进不来的。” “这样啊,那你可要小心一点。”仓木樱说完直接端着盘子离去,而信则朝着门外走去。 等他距离大门只有三步的时候,一股浓烈无比的阴气就突然出现在了门外面。 大量的阴气让院子里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 他站在原地,外面那个家伙应该早就到了他家门口,它一直在隐藏,不过它为什么要隐藏呢? 带着疑惑,信将门打开。 在门外面,站着一个打扮怪异的老婆婆,她佝偻着身子,穿着一身旧的不像话的衣服,还有她的头发,满头白发被好几根绳子绑着,如果她现在做一些诡异的动作或是怪异的叫喊两句,那看到她的人,恐怕都会认为她是疯子。 不过最好不要这么叫她,因为她的心胸可并不算广,如果有人真的那么叫了,那她一定会变成一个三米高的鬼怪将他活生生的吃掉。 望着老人,信皱眉说道:“山姥。” “啊……”山姥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她抬起头,在她的脸上满是起皱的皮肤,让人一看就会想着赶紧逃开。 山姥看着信,看了好久她才说:“真是个奇怪的阴阳师,为什么我看不穿你的心呢?” 信沉默着,山姥拥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很多因为环境问题而不得不在她家借宿的人,大多都是因为他们那满是糟糕话语被山姥看透,然后在她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她残忍的杀死。 从这个山姥的阴气来看,她应该修行了有数百年之久,在她的阴气中,还参杂着数不胜数的灵气。 这些灵气,都是在她做好事,帮助不嫌弃她的旅人和村民所得到的,那些不以外表美丑来判断善恶的人,往往都会受到山姥的帮助,在古代,她们往往会让人丰收,而在现代,则会无时无刻的保佑他们,是一种行为两极化的鬼怪。 当信想起这些的时候,山姥咧开嘴笑了笑,她说:“阴阳师,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们的吗?” 信点点头,然后俯视着山姥问:“你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是有一些难以言齿的事情想要找你帮忙。”山姥叹息一声。 “难以言齿的事情?是什么?”信问道。 山姥望向在门外朝这边偷看的仓木樱,她笑了笑,说道:“我想咱们还是进去说吧,里面有你的法阵,这样的话你妻子应该会安心一点吧。” “她是我朋友。”信辩解一声,让开身将山姥请了进来。 走进来后的山姥就像在沼泽地里前进一样,她艰难的往前迈了一步,想要迈第二步却怎么也迈不动。 于是乎,她直接转过身对信说:“你的法阵可真是强大啊。” “稍等。” 信结印施法。 这时候山姥才能顺利前进,她走在前面,直到抵达门前的时候才停下来。 此时的仓木樱正站在门口处,看到山姥,她就要向信询问。 还没等她问出声,山姥就说:“我是山姥,你可以叫我山夫人。” “山姥?山夫人。”仓木樱看着山姥。 山姥点点头,她挥了挥手,一团灵光用她手中飞出直接钻进了仓木樱的手中。 看到这个,仓木樱还以为是什么妖术,正当她有些惊恐的时候,山姥就摇头说:“这不是什么妖术,而是一种祝福,一种让善良的人能够做出美味饭菜的祝福。当然,也不仅仅只是这样,这种祝福还会让一些弱小的鬼怪和灵魂害怕你,这可是我积累了十年的道行才换来的。”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仓木樱惊讶的叫了一声,她可是非常清楚无功不受禄这句话,在她小的时候,她的妈妈可是教过她的。 山姥笑着转过身望向没有反应的信,她说:“这下,你相信我没有恶意了吧。” 信点点头,伸出手说:“请进吧。” “谢谢。”山姥点了点头,然后上了台阶。 她走到有些不知所措的仓木樱身旁,停下来说:“如果你心里觉得过意不去,那就给我泡一杯热茶吧,这个城市的人虽然不像有些地方的人那么坏,但我走到这里,还是连一杯热茶都没有喝上呢,老婆子我可是很口渴呢。” “啊,是。”仓木樱回应她一声,然后求助般的望向信,直到信点头她才小跑着进了厨房。 看着仓木樱远去的身影,山姥感叹的说:“还真是个单纯的姑娘呢。” 信这时已经走到她身旁,点点头说:“是啊,就连说谎也是那么笨,让人一听就知道在骗人。” 山姥摇头一笑,她虽然看不穿信,但身为普通人的仓木樱可是被她看了个透彻从她身上所看到的,再加上她长年累月的经验,大致也能猜出一些什么。 让客人一直站在门口无疑是失礼的行为,即便客人并不在意,但对主家来说,也是十分的失礼。 于是乎,信在等山姥片刻后就和她一起坐到了茶桌旁。 跪坐在垫子上,山姥直起了身体,她对着信点点头,说道:“真是失礼啊,我用这幅糟糕的容貌和阴阳师大人喝茶,说出去会让其他鬼怪笑话我的。” 信摇摇头表示他没有关系。 但即便如此,山姥还是施展了法力。 白色的烟雾将她笼罩,等烟雾散去,跪坐原地的山姥已经变成了一个散发着别样魅力的三十岁女人。 这才是她的本体,在她去世变成恶鬼之前的容貌。 山姥像个温柔的妻子一样向信施了一礼,然后才说:“让你见笑了。” 信摇摇头,说起来,山姥也是种可怜的鬼怪,她们大多都是含着怨气而死的女人,这些怨气往往来自于她们的丈夫。 仓木樱在这时端着茶水出来,看到山姥变了一个样,顿时便有点惊讶,不过也就仅仅是惊讶而已,对于鬼怪她还是了解一些的,这种变化对它们而言十分正常,就像换衣服一样。 山姥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待她将茶水放下,信这才询问:“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山姥收起笑容,她面色悲伤的说:“我想让你帮帮我女儿。” “你女儿?也是山姥?”信皱眉询问。 “没错,在我死后化身山姥没多久,我的丈夫就因为欠赌债被人杀死,没办法我只好继续抚养她,没想到我的阴气逐渐进入她的身体,等她成年也变成了和我一样的妖怪。” 山姥说到这些的时候脸色带着一丝难以抹去的愧疚,她叹息一声,继续说:“本来我和她在山中生活的好好的,谁知道她突然想要去做巫女,做神社的巫女,本来我非常不同意,但我那在神社朋友替她说情,于是我只好顺从了她。” “她在神社碰上什么问题了吗?”仓木樱关心的问。 “唉,与其说碰上什么问题,还不如说是碰上了一个糟糕透顶的男人。因为她跟我修行百年的缘故,所以她单纯的就像个婴儿,被那男人花言巧语一骗,就马上相信了他,且不说她给了那个男人多少金子,就说她给了他多少祝福,整整两百年道行的祝福啊。” 两百年道行的祝福是什么效果信并不清楚,但他明白,那两百年的祝福对一个山姥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消耗。 望着痛心疾首的山姥,信问道:“是要我帮你女儿将那些东西讨回来吗?” 山姥摇摇头,叹息道:“那东西就算了,那种祝福只是给他带去好运,我想让你做的并不是那个。” “那是什么?”信不解的问。 “那个男人得到金子后就翻脸不认人直接离开了大山,因为他,我女儿茶不思,饭不想,直到前天,那个天杀的家伙竟然给她打电话,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但自那天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躲在山洞中,我和我老友去看她,结果迎来的只有如同野兽的咆哮,我想进去帮她,但她的阴气却因为受到伤害而暴涨了许多,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阴气吞噬,变成一个只知道杀人的恶鬼。” “该死的,那个男人怎么会这样!”仓木樱愤怒的攥紧拳头。 信看了她拳头一眼,回过头望着山姥说:“是要我帮她恢复正常,对吧。” “正是,还请你帮帮我。”山姥恳求道。 看到山姥这般,仓木樱立马想要替她说话,还没来及开口信就将山姥扶了起来。 “放心吧,一切就交给我吧,我会让她恢复正常的。” 第五十六章 不平静的夜 了解了事情的大致情况,信端起茶杯将温热的茶水饮下,他看了眼外面那月光下的庭院,深吸一口气问:“她所在的山洞在哪里?” 山姥指了指西面说:“在奥多摩町北面的本仁田山上,我的那位朋友也在那里,她现在正看管着洞穴以免琼子她出来杀人。” “她一个人没问题吗?”信问。 山姥摇摇头,回答道:“没问题的,在我离开前还特意施法留了数道封印,琼子虽然阴气暴增,但想要突破我的封印,起码还得七天,所以咱们完全来得及。” “这样啊,那咱们现在出发?”信看了眼仓木樱。 仓木樱和他对视着,眼中写满了无奈。 山姥似乎又窥视了樱的心理,她摇头说:“天色已经很晚了,还是等明天吧,明天直接坐青梅线的列车去,去了那里还有一段漫长的山路。”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信,见他面色不变才继续说:“所以还是等养足精神再说。” “那好吧,既然这样那就等等吧。” 信重新倒了一杯茶开始喝茶。 听信不打算晚上去,仓木樱松了一口气问:“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信直视着她的眼睛,直到她脸色有些微红时才说:“你是自由的,这种事情你应该自己决定,而不是问我。”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仓木樱神情低落。 见她这样,信心神为之一乱,他的本意并不是责怪仓木樱,而是想让她明白他不是她的束缚。 不过现在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应付女人,果然不是他所擅长的。 还是山姥猜出了信的想法,她望向仓木樱,点头说:“信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是想让你为自己做选择,你们现在还没有什么关系,等以后要是你结婚了,还这样畏手畏脚,那就会让他感到愧疚。” “啊……是这样啊。”仓木樱涨红了脸偷偷的看了信一眼。 信依旧脸色不变,只是喝的茶水变多了一些。 夜越来越深,山姥和仓木樱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信呆坐在一旁完全插不进去她们的话题,果然在女人聊天的时候,男人最好还是躲远一些,不然就像现在,他都已经把电热壶中的水喝干了她们还在聊。 端起茶杯,信见没有水了直接走进了厨房当中。 在他烧热水的时候,仓木樱忍不住向山姥打听那个欺骗了她女儿琼子的男人。 山姥满是无奈的摇摇头,叹息着说:“他对我女儿说他叫木村拓哉,我尝试用他的名字寻找他,但却什么也没查到,他的本名肯定不叫木村拓哉,至少绝对不姓木村。” 仓木樱的眼角抽了抽,就说嘛,曾经最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跑到奥摩多骗人。 “唉。”山姥又叹息一声,在她身上仓木樱完全看不出一丝鬼怪的邪恶气息,山姥现在完全就是一个看到自己女儿被骗的可怜母亲。 安慰了山姥两句,仓木樱突然想起山姥有读心的本领,既然她们有这种本事,那她的女儿又为什么会被骗呢? 出于好奇,仓木樱问道:“你们不是会读心吗?既然如此那她怎么会被骗呢?” 山姥咬着牙,狠狠地说:“还不是因为他带着屏蔽心理窥视的法器,从他接近我女儿开始,我女儿就一直查不了他的心。唉,这也怪我,要是我一直跟着她或许她就不会这样了。” 仓木樱摇摇头,不赞同的说:“就算你一直跟着她,恐怕她有一天也会吃亏。” “嗯?这怎么可能?如果我一直保护着她,她又怎么可能会上当受骗。”山姥瞪大了眼盯着仓木樱。 仓木樱摇着头,一边指着她自己一边说:“就像我刚刚那样,我今天做事一直想着他会怎么看,这样一来,我给他带去了一丝压力,这样让他会感到不舒服,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俩差点因此关系变差。” 说到这儿,她收起手说:“我想琼子应该和信一样,你保护了她数百年,她应该已经厌倦那种保护了吧,就像笼中的鸟儿,它们无时无刻不向往着天空,不向往着自由,人和鬼就像那鸟,他们同样都向往自由。” 山姥沉默着,突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在数百年间她和她女儿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僵硬,她本想成为保护她的屏障,没曾想,她竟然会变成囚禁她的牢笼。 缓缓地低下头,山姥低声自语:“抱歉……我真的只是想保护你,外面实在太危险了,我只是……对不起,琼子……” 仓木樱见山姥悲伤,于是便要安慰,正当这时,大门突然响起敲门声。 伴随着敲门声,还能听见贺茂优作的喊声。 “信!快开门,我在这附近感应到了一股阴气……信?你在家吗?快开门啊。” 山姥听到有外人来立马收回泪水调整好感情。 信也听到了贺茂优作的声音,他伸出头说:“你们继续,待会儿我带他去后院。” “不用了,时候不早了,我还是先去睡觉吧,山夫人,我给你准备客房。”仓木樱站起身。 “那就麻烦你了。” 山姥笑了笑,跟着仓木樱一路上了楼。 待她们上去,信才挥手将门打开。 见门打开,贺茂优作立马跑了进来,跑到门口的时候他脸色从惊慌变得疑惑。 他能看到,在茶桌附近有股阴气,那阴气一直沿着楼梯上了楼。 难不成说信家闹鬼了?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比他还厉害的阴阳师啊。 贺茂优作乱想一番,走进来看到信正端着水壶往茶桌走。 他急忙过去问:“你家有客人?” 信点头回答:“嗯。” 贺茂优作望向楼梯,问道:“是冥界的?” 信白了他一眼,说:“是西奥摩多的。” “西奥摩多?”贺茂优作仔细回忆一番,等他想起来后才皱着眉问:“山里的精怪?” “是山姥,她找我帮个忙。怎么,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信坐下来给他和贺茂优作分别倒了一杯茶。 坐在信对面,贺茂优作摇着头说:“本来还有事,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信放着茶壶看着他,挑着眉问:“确定吗?要是真没什么事我就去睡觉了。” “哎~别!”贺茂优作举起手阻止一番,笑着说:“确实还有一件事。” 信盯着他,问:“是关于冥界的事对吧。” “嗯。”贺茂优作点点头,有些无奈的说:“我父亲他从土御门家听说你带芦屋腾川去了冥界然后又回来了,所以托我邀请你去我们贺茂家做客。” 看他一脸无奈,信便知道其实他并不乐意来,只是迫于他父亲的压力才来的。 贺茂优作和他关系还算不错,因此他并不想让他难堪。 信点点头,说道:“这事只要给我打电话就好了,不用亲自来吧。” 一听这话,贺茂优作就说:“打了啊,只是你的手机关机了。” “关机了?”信掏出手机,发现确实是关机了,这也难怪,他一直都是隔好长时间才会给手机充电,没电关机实属正常。 将手机放在一旁,信看着还有话想说的贺茂优作说:“你是想让我带你去冥界对吧。” “哈哈,没错,就是这样,我来此最大的目的正是这个。”贺茂优作笑着。 信等他停下,然后掏出一写满咒语的纸条,将纸条推到贺茂优作面前,说道:“上面有你用得着的术法,还有关于前往冥界的咒语和阵法,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尝试前往。” 贺茂优作本想拒绝信的好意,但听到他最后的话,于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信摇了摇头,解释道:“升起鬼门并将鬼门打开需要大量的灵气,从冥界回来也需要大量的灵气,把你榨干勉强也只能升起鬼门上面的琉璃瓦,想要前往那里,怕是比登天还要难。” “……嗯,我知道了,谢谢。”贺茂优作站起身准备施礼,但却被信的灵气给压住让他站不起来。 没有办法,他只好再次道谢一声然后将纸条收起。 待他收起,信这才说:“最后那份关于前往冥界的法术,你拓印几份交给你父亲还有芦屋腾川他们。” “嗯?”贺茂优作皱起眉头,没多久他又松下眉头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会转交给他们的。” “嗯,这样就好了。” 信端起茶杯闭上眼喝了一口茶,而贺茂优作则静静地坐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坐了半小时,直到信收起茶壶准备再次沏茶的时候贺茂优作才猛然站起准备告别离开。 见他要走,信忍不住说:“我明天一早准备去奥摩多町北面的本仁田山,要一起去吗?” 贺茂优作停下来,他犹豫片刻回头说:“既然你都要请我了,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吧,说不定还能在甲斐区域收复一个式神呢。” 信笑了笑,点头说:“那明天一早来我家找我,等你来了一块去。” “哈哈,好,我先回去将那咒语拓印给那些家伙,怕是他们现在都在等这个吧。”贺茂优作笑着离去。 第五十七章 本仁田山 次日,一早醒来的贺茂优作和信一行人乘上了列车,列车直达奥摩多町,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换乘等各种麻烦问题。 他们的目的地奥摩多町,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町镇,人口只有六千多人,不过交通还算便利,除了轨道还有公路,无论是坐列车还是开车都比较方便。 这里和其他偏远地方的小町一样,都是中老年人多,年轻人少,人口每年都会流失。 可以想象,再过上数十年,等这里的老年人离去,这个村子或许就会成为一个空无一人的鬼村,毕竟年轻人都想办法留在了大城市或者靠近大城市的区域,这种深山幽谷又有几个人会坚守。 或许有,但是绝对很少,单凭这些人,怕是难以将不算小的奥摩多町维持下去。 列车滚滚,中午一时的时候载着信一行人的列车才停下来。 走出车站,站在人烟寥寥的大路上,放眼望去尽是上一时代的建筑,这里最常见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山,另一个则是树,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旅游的登山客。 跟着一个有说有笑的登山团体,信一行人进入了町子当中,这里的房屋都比较矮,很多房屋只有一个或是两个老人在。 一踏入这里,山姥就对信一行人说:“请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辆车载我们到山上。” “这里可以直接将车开上去吗?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贺茂优作激动的叫了一声。 山姥摇摇头,指向大山说:“只是帮助咱们少走一段路,该爬的山还是要爬的,那些议员跟首相怎么可能会将路直接修到山林深处啊,那里又没有多少人去。” “还要爬啊。”贺茂优作立马变得和泄气皮球一样颓废起来。 和他不同,信在点点头后就说:“麻烦你了。” 山姥回应一声,转身朝着一户人家走去,而信一行人则站在路边等待。 等了没多少时间,仓木樱就忍不住说:“这里的车流量好少啊,这么一会儿功夫才过去六辆车。” 信看着公路,点头赞同道:“确实是有点少,应该是因为那些年轻人离去导致经济下降的缘故吧。” “不是。”贺茂优作摇摇头,他带着担忧的心情说:“真正的原因是老龄化加剧以及少子化的缘故,巨大的生活压力让人不愿意生孩子,这问题那些议员可是每一年都会争吵,但什么办法也没有。他们无法让所有人都活的轻松,如果让所有人都轻松了,那这个国家的经济绝对会下降,如此下去导致的结果将是恐怖的。” “是吗,看来无论哪个时代人口都是非常重要的啊。” 信感慨一声,随后不再发言。 这时,山姥已经坐着一辆足以载所有人的皮卡车驶了过来,看到皮卡,贺茂优作先是有些兴奋,没多久他的兴奋就在风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坐着车,信一行人来到了本仁田山的西山腰处,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往上开的路,这条路只能前往北方。 下了车,开车的老奶奶将头伸出车窗对山姥喊:“山夫人,上山了可要替我向神主大人问候一声啊。” “好,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山姥点头应道。 见她点头,老奶奶才调转车头将车开了回去。 目送皮卡离去,山姥仰起头望着山顶说:“走吧。” “唉,又要爬山。” 各人怀着各自各不相同的心情一路跟着山姥爬山,爬山期间还遇到了一伙旅游的登山客,不过这些登山客应该并不擅长登山,因为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上班族,也许他们正在休假,所以才趁此机会来登山玩。 越过这些人,众人来到了山顶上,因为体力缘故,所以必须要歇息一番。 站在山边,信望着连绵起伏的山脉不禁感到有些怀念,如果他真的来自平安时代,那这种山脉,他应该经常出没,毕竟各种恶鬼都喜欢躲在山中。 休息了将近十分钟,山姥在确定众人体力都恢复后才继续前进。 这次是下山,这里没有路,只有漫山遍野的树木,脚下也都是潮湿的泥土,稍不注意就会滑倒。 接连又走到山下,紧接着将会是上山。 “该死的山!”贺茂优作抱怨着。 上到山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山姥停了下来,见她停下,信走过去问:“到了吗?” “嗯。” 山姥点点头,挥手将阴气散发出去。 被阴气包裹的树木顺着泥土移动,不一会儿一条路就呈现了出来,在路的尽头,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那里站着一名身穿白色巫女服的老婆婆。 老婆婆走了过来,她望着山姥愧疚的说:“昨天你离开后不久她就开始用阴气冲击封印,等到天亮的时候才消停下来。” 山姥叹息一声,望向洞口说:“她被伤的太深了,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痛苦,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一听这话,老婆婆神色更加愧疚,她低下头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让她来我的神社,恐怕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良子,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在怪那个该死的骗子,如果不是他,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山姥攥紧拳头,看她的样子,如果那个欺骗琼子的男人在她面前,那她一定会将他生吞活咽。 贺茂优作在车上的时候已经了解了情况,他走到两人旁边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将琼子小姐救出来的,至于那个欺骗琼子小姐的混蛋,我也一定会将他找出来的,那种只会欺骗女人的男人,实在是太差劲了。等我找到他,一定要把他狠狠地揍一顿。” 山姥阴气大作,她眯着眼说:“你只要将他交给我就行了,我会让他明白欺骗我女儿的代价是什么。” 看着山姥眼中的杀气和贺茂优作眼中的怒火,信走过来说:“我说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吧,至于那个家伙还是等她出来了再说。” “好。”山姥点点头。 良子在信说话的时候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他,她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叫做信对吧。” “是。”信疑惑的望向良子。 良子向他点头致意,然后说:“琼子就拜托你了。” “啊嗯,放心吧。” 信回应一声,直接朝洞口走去。 而贺茂优作在向山姥点头保证后也紧跟着跑到了洞口。 这并非是一个天然山洞,而是由阴气制造出来的,在外面的石头上,还保留着那个琼子的气息。 山姥和仓木樱走到洞口,她朝里面看了眼,施法将布置封印的力量收起。 待一个接一个的封印消失,洞内的阴气就不由自主的朝着这边蔓延过来,这些阴气都是琼子怨气所化的,如果她将这些阴气吸收利用,那她绝对会变成一个有百年修为的强大恶鬼,只是她并没有全部吸收。 看着阴气,信回过头对一脸担心的仓木樱说:“你待在她们身边,不要靠近这些阴气。” “是,你要小心啊。” “放心吧,没问题的。” 信回应一声,直接跟贺茂优作一起走进了洞穴当中。 深邃的洞穴很是黑暗,不得已贺茂优作施法召出一团跟在他身旁的火球。 借助点点光芒,两人走了有五十米的距离。 这时候,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声。 信一听哭声立马停下来,倒是贺茂优作还在往前走。 脚步落地,哭声立马止住。 见哭声停止,贺茂优作忍不住回过头望向信。 信摇摇头指了指前面,贺茂优作这才回过头,在他前方,阴气化作紫色的水晶钻进了岩石当中,一个穿着巫女服的山姥带着通红的眼睛走了出来。 毫无疑问,她就是琼子,除了她这里怕是没有别的其他鬼。 琼子现在是老婆婆样貌,她恶狠狠地瞪着贺茂优作,满是怨气的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贺茂优作,是你母亲找来带你出去的。”贺茂优作老老实实的说。 “母亲……” 琼子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她转过身说:“我不会出去,你们离开吧,趁我还能控制住我。” 贺茂优作一听立马拒绝说:“不行,你得跟我们出去,趁阴气还没有控制你。” 琼子听了没有反应,见状贺茂优作又要说话,还没等他开口,琼子突然就转过脸喊:“闭嘴!你给我滚啊!该死的男人!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男人,给我滚出我的山洞。” 随着怒喊,山洞中的紫水晶光芒越发耀眼,同时,琼子身上的阴气也越来越浓。 贺茂优作转过头,用眼神询问信要不要施法。 此时的信在仰头看洞穴上的水晶,这些水晶就是那些暴涨阴气的化身,只要它们存在,就可以不停的给琼子传输阴气,直到她化身恶鬼。 看了没多久,信才注意到贺茂优作在求助他。 稍微一想,他摇摇头,将贺茂优作拉到身后对琼子说:“你很恨他对吧,既然你恨他,那为什么不去找他,找到他将他杀掉,这对你而言应该很容易吧。” 琼子听闻这话阴气消散了一些,刚消散没多少,她就咬着牙说:“你以为我不想杀他吗?我只是……” 她声音停下,低下头颤抖着说:“我只是……我只是下不去手。” “下不去手?” 信偷偷结印往前迈了一步,在他迈步的时候,洞穴上的紫水晶突然又开始闪烁。 刚一闪烁,信身上就窜出锁链将那些闪烁的紫水晶打成粉末。 他的这一攻击,就像导火索一样使得所有的紫水晶开始闪烁。 这些闪烁的紫水晶毫无例外都被他身体中伸出去的锁链击碎。 随着一个又一个紫水晶的碎裂,琼子身上的阴气也开始慢慢消散起来。 等到所有的紫水晶都被击碎,琼子身上那暴涨出来的阴气也都失去了踪影。 失去那些阴气的琼子完全不像一个修炼了数百年的山姥,她更像一个新生的小鬼,看样子她几乎已经将她所拥有的都给了那个男人。 第五十八章 决意!该死的负心人 恢复原样的琼子和她母亲一样美丽。 可能是因为力量突然失去的缘故,她在失去阴气后就直接瘫软到了地上,见她这样,信本想用灵气搀扶住她,但贺茂优作却抢先一步将她用手搀扶。 既然是搀扶,那必然免不了肢体接触,感受到贺茂优作的体温,琼子立马就要起来。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任何男人在她眼中已经不在是常人眼中的男人,而是一种超越死亡的恐惧。 她害怕,她想要逃避,想要躲闪,但仅仅只是逃避是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的,逃避只能加深痛苦,即使暂时减缓一些,可一旦爆发,那种痛苦将会吞噬一切。 贺茂优作半跪在地上扶着起来又倒下的琼子,他对她没有任何企图,仅仅只是想要帮助她而已。 这一点不光他清楚,拥有读心能力的琼子也十分清楚,本来她是看不穿贺茂优作心的,但在帮助她的时候,贺茂优作早已忘了用灵气保护自己,他的心中现在只有怜悯和同情。 “他在同情我……” 琼子的心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一句接一句的话语加上从贺茂优作身上传来的温暖让她那颗接近冷却的心有了一丝温度。 贺茂优作温柔的看着她,口中安慰道:“没事了,不用怕了,我会保护着你的。” “我会保护着你的……”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那个欺骗她的人也这么说,可是最后呢?他得到了她的祝福和她母亲积攒数年的金子,得到这些,他就像丢垃圾一样将她丢掉。 痛苦的回忆再次涌现,这次的回忆并没有让她重新爆发阴气,而是让她眼泪爆发。 有人说哭啼是无能的,可是又有谁是全能的,即便是神也不可能全能,哭啼就哭啼吧,如果哭啼能够带走痛苦,那又为什么要抗拒呢? 泪水一滴接一滴的往下滴,琼子眼中早已是模糊一片,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大哭一场。 信待在原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他直接转身走了出去,仓木樱她们还在等他呢。 留下擅长应付这种情况的贺茂优作,信来到了洞外。 山姥早已看到阴气消散,只是她害怕影响到信所以没有进去,虽然她人没进去,但里面的声音却传进了她的耳朵。 她是鬼没错,但她也是个母亲,世上有几个母亲不爱自己的亲生女儿,或许有,但绝不会是她。 女人是感性的,她们往往比男人更容易流泪,在信来到外面的时候,站在外面的三人没有一个不是眼含泪水。 如果是良子和山姥含着泪水那倒也算了,可仓木樱在做什么。 信在告诉山姥可以进去后就直接走到仓木樱面前问:“你怎么了?” 仓木樱抿着嘴说:“不知怎的,听到她的哭声,我就是有点想流泪。” 信沉默着,好吧,他确实不明白女人。 仓木樱抬起手用袖子擦干净泪花,望着信问:“你说,你会不会变得那个家伙那样。” “哪个家伙?”信疑惑的问。 “就是那个冒充木村拓哉欺骗琼子的男人。” 仓木樱说完就有些后悔,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信思索一番,摇头说:“应该不会,我的心中只有阴阳之道,钱财和好运对我而言一点用也没有,除了买饭时和借宿时会用到。” 本来仓木樱还有些后悔问出那样的话,可一听到信的回答,那种后悔立马就没了。 她走到信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安的问:“你的心中只有阴阳之道吗?在没什么别的什么了吗?” 看着仓木樱那炙热的眼睛,信不自觉的将眼睛移向一旁。 见信眼睛飘忽不定,仓木樱不知怎的突然说:“看着我。” 话一说完,她的脸就红了起来。 天啊,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我……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仓木樱用手捂住了滚烫的脸。 信看着她,深吸一口气说:“应该……” 正要把话说完,洞内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使得信终止了本来要说的话,他平复心情,转过身望向洞口。 出来的是贺茂优作,他脸上带着一种出奇的愤怒,也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难不成山姥见她扶着她女儿所以把他骂了一顿?这应该不可能。 信等贺茂优作走到他身旁,于是便好奇的问:“你怎么那么生气?” “生气!”贺茂优作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我哪是生气啊,我都快要气炸了,在里面,我听琼子讲了她的故事,听完把我气的啊,我恨不得飞到那个家伙面前把他掐死,这么善良的女人他都欺骗,真不知道他还是不是人,要是不是人,那我就用百鬼撕咬阵将他折磨致死。” 信听贺茂优作把话说完,然后问道:“如果是人呢?” “是人?那我就把他……”贺茂优作声音戛然而止,如果是人的话,那他有啥办法?杀了他?他好像还没杀过人,杀人有点违背他一直坚守的阴阳之道。 见他沉默,信摇了摇头,指着树说:“这个世界就像一棵不断生长的巨树,那些鬼怪神魔就是各种各样的虫子,我们负责处理这些虫子,坏的和对树有威胁的都杀死,好的和没有威胁的留下。”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低沉的说:“而人,就是这棵树上的树叶,人会生老病死,树叶也会,如果是自然的生老病死,那就不用去管,但如果一棵树叶想要破坏这棵树,那我们就应该去管。所谓阴阳之道,便是均衡阴阳善恶。” 贺茂优作听了眼睛逐渐睁大,在他的教育当中,阴阳师只负责处理鬼怪,而普通人的事则交由普通人来做,只是他们尽心尽力的处理鬼怪,但那些处理普通人的人,却有一小部分不尽心尽力。 一想到这个,他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叹息,或许是为了一小部分人,又或许是为了被伤害的人,又或许是其他原因…… 信拍了拍贺茂优作肩膀,摇头说:“按自己的心走,去寻找属于你的阴阳之道,任何一个人的阴阳之道都不相同,唯有自己找到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哪怕那在别人看来有些可笑。” “是!我明白了。”贺茂优作点点头习惯性的准备感谢。 突然他想到是信在跟他说这些,于是他又抬起头盯着信眼睛说:“怎么突然感觉你怪怪的。” 信无奈的看着他,问道:“哪里怪?” “不知道,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贺茂优作后退一步打量着信,打量了一会儿,他突然又瞪大了眼。 不过他并没有说,因为说出来可能会让信感到尴尬,信是他朋友,而不是他父亲和老师。 深吸一口气,贺茂优作望向远处的山野,说道:“我想去追踪那个该死的家伙,想把琼子给他的一切都夺回来。” 信也转过身,听了后说:“是应该夺回来,好运不应该交给那种人。” 贺茂优作脸上露出喜色,他用和仓木樱一样炙热的目光盯着信问:“你会帮我的对吧?” “嗯……”信习惯性的点点头,刚一点头他就疑惑的盯着贺茂优作说:“这不应该是你事吗?” “什么啊,单凭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找到他呢,就算我拉下脸回家求我父亲帮忙恐怕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吧。”贺茂优作为难的说。 见他为难,信摇头一笑,转过脸望向山野继续说:“如果单凭你的力量找到那家伙的话,琼子姑娘或许会感动的做你的式神,又或许她会以身相许嫁给你。” 贺茂优作涨红了脸,他回头偷偷的看了眼后面的山洞,见没人后才喘了口气说:“你怎么会开这种玩笑。” 信笑着,望着天空的那成双成对的白云说:“只是突然想这么说。” “真是个任性而糟糕的家伙。”贺茂优作笑骂一声,随后正起神色问:“你到底帮不帮我。” 信同样正起神色,直视着他问:“找到他你又会做什么。” 贺茂优作眼睛一迷,他用灵气摘下来一片枯萎的树叶。 看着树叶,信点头说:“我可以帮你,不过我需要一些线索,单凭木村拓哉这个假名所能找到的也就只有那个偶像明星。” “你需要什么?”贺茂优作迫切的问。 “各种有用的线索,你可以找琼子索要一些他送给她的物品,这样我可以施法寻找,只要他的在这个世界,就绝对能够找到。” “好!那就说定了,我这就去找她讨要。” 贺茂优作转身绕过鼓着脸的仓木樱直接走进洞穴。 听他的步伐消失,信才转过身准备将之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结果他刚一转身,就看到仓木樱脸鼓得像河豚一样。 见她这般,他忍不住问:“你这是怎么了?” 仓木樱张开口吐了口气,她总不能说她嫉妒贺茂优作跟他聊天吧,明明是她先认识他的,怎么感觉他却跟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关系那么好。 怀着复杂的心情,仓木樱转身直接走进洞穴,离开时只留下了一句话。 “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那就最好不要管。 怀着这样的心情,信摇摇头转身继续欣赏山野之景。 第五十九章 追踪:新宿 信在原地站了有将近十分钟,十分钟过后仓木樱她们才跟着被山姥搀扶的琼子出来。 此时的琼子虽然没有哭啼,但她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贺茂优作此时也跟着走了出来,他走到信身旁悄声说:“琼子说她要亲手惩治那个家伙,你帮我劝劝她,她身体经不住长途跋涉。” 信点点头表示知道,转过身,他径直走到一脸坚决的琼子面前,扫视她一眼,说道:“你要跟我们一起找那个家伙,对吧。” 琼子推开她母亲的手,刚推开她身体就微微晃了晃,待她站直了才点头说:“没错,我要从他身上收回我的力量。” “然后呢?”信面无表情的问。 琼子面色挣扎一下,她低下头说:“然后我再给他一个厄运诅咒。” “只有这样吗?”信摇了摇头,“你的心里还有他吗?” “不,没有。”琼子坚决的摇摇头,回答道:“我的心中早就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只是我不敢杀人。” “信。”贺茂优作责怪的看着信。 信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问琼子:“那你想杀他吗?” 琼子没有回答,而是低下了头。 贺茂优作看到这里就走过来打岔说:“咱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了,琼子,你将那家伙给你的东西交给我,我这就寻找他。” 琼子没有理他,而是在沉默了一分钟后抬起头面向信说:“想。” “明白了,将他给你的东西交给优作吧,待会儿出了山我们就会坐车去找他,希望你身体能够恢复正常。” “谢谢。”琼子点头表示感谢,随后从口袋取出一个玉镯。 贺茂优作接过玉镯,脸色立马就变了,这是个假的玉镯,即便他不懂这个也能看出来。 拿着玉镯,他看了看信。 信将目光投在玉镯上,看了两眼便接过玉镯闭眼施法。 随着法术的形成,一个灵气构造的地图逐渐从他们所在的山区向四周展开,灵气地图展到东京新宿的时候猛然停下。 信睁开眼,指着地图上的新宿说:“他在那里。” “新宿?”仓木樱皱起眉头,滑头鬼就居住在新宿的歌舞伎町,从地图上看,那个家伙好像也在歌舞伎町,难道他拿到钱就去红灯区享受了? 贺茂优作也在看地图,在他看地图的时候,琼子就来到他身边问:“那是什么地方?” “是东京的一个红灯区。”贺茂优作顺口答道。 久居山野的琼子哪里明白红灯区是什么意思,她直接询问:“那是做什么的?” 贺茂优作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是琼子问他,红灯区当中具有一些风月场所,如果让琼子知道,怕是她又会感到痛苦。 和单纯的琼子不同,她母亲山夫人对红灯区这个词语还是有了解的,她走过来对着琼子劝说道:“你还是别去了,留在神社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琼子和山夫人生活了数百年,俗话说知女莫如母,同样的道理,反过来有时也是适用的。 一看她母亲的表情,琼子就明白那个所谓的红灯区,怕不是什么好的地方。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想他,但一明白这个,她的心又不由得抽痛起来。 贺茂优作担忧的望着她,劝说道:“要不你还是留下来吧,实在不行我把他给你抓过来。” 琼子摇摇头,坚定的说:“我要看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请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琼子……”山夫人担心的叫了一声。 仓木樱看着琼子,走到信身边问:“要不要给滑头鬼打个电话,看看她知不知道那个家伙。” 信犹豫片刻,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滑头鬼的手机。 “是信啊,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信点头说:“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我的酒吧里啊,你要来喝酒吗?要是喝酒的话那恐怕得等两天,酿好的米酒刚刚已经被我喝的只剩下半碗了。” “我找你不是喝酒,我想找你打听一个人。” “哦?什么人?” “一个超级好运的人,他现在就在新宿,你能感知到吗?” 信问过之后,远在新宿的滑头鬼直接闭上了眼感知起来,在她的感知世界当中,好运的人往往都散发着黄光,这里的好运者虽然比较多,但都比较分散。 滑头鬼扩大了感知,将整个歌舞伎町包裹起来,刚一包裹,一个散发耀眼黄光的人影就出现在了她的感知世界中,那个人影正和三个无色的人影坐在沙发上。 确定了位置,滑头鬼收起感知对等待许久的信说:“确实是有一个,不过他现在正在一家风俗店里,怎么?他冒犯你了吗?” “风俗店吗?好,我知道了,我晚上就去他那里,你用法术让他待在那家店内。”信板着脸说。 “呵呵,看样子有人要倒霉了,既然这样,那我就等你过来。” 信收起手机,他的谈话内容并没有隐瞒众人。 听到那家伙在风俗店的消息时,贺茂优作和山夫人脸上分别露出愤怒的表情,仓木樱和良子虽然没有面露怒色,但从她们那紧握的手看,心情恐怕也不算好。 将目光投向一直在坚持的琼子,信问道:“现在还要去吗?” 琼子点点头。 见她决意要去,信也不在阻拦。 良子这时松开了拳头,她走到琼子面前,愧疚的抓起她手说:“是我对不起你,所以这些力量,还请你收下,希望这些灵气能代替我守护你。” 说罢,良子直接将她体内的所有灵气传进了琼子体内。 等她传完,琼子一把抓住她说:“神主大人,这件事不怪你的,还请你不要自责。” “可是,如果不是我,那你也不会认识他,如果我不让你来神社的话,或许这种事都不会发生。”良子语气中满是自责。 琼子抓着她的手,劝说了两句。 站在一旁的山姥见良子迟迟放不下心结,于是走过去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说:“良子,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去处理吧,你还是跟我一起回神社吧,这两天你都没怎么睡,还是让我带你歇息一会吧。” “唉,我明白了。”良子叹息一声,跟着山姥离开了这里。 目送山姥离去,琼子对信说:“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那就出发吧。” 信说完话后就带着众人一路往山外走去,山路漫漫,走到奥摩多町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班车了。 在列车上,不知是畏惧信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琼子总是一个人缩在角落看着窗户,出于同情和关心,仓木樱坐在她身旁。至于信和贺茂优作则坐在距离她们俩比较远的地方。 列车行驶了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琼子因为经不住疲倦闭上眼倒在了仓木樱的肩膀上。 感知到琼子睡着,贺茂优作转头不解的问:“信,你之前为什么刁难她啊?” 信睁开眼看着他,回答道:“优作,你应该明白,这件事其实是她跟那个家伙之间的事,想要解决,就得让她想明白,如果她一直迟迟放不下,那最终还是会让她感受到痛苦。” 贺茂优作眉毛松下,他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明白了,那到了新宿是直接让她去对付那家伙吗?” 信摇了摇头,望向窗外那不断飞过的夜景说:“你跟着她一块进去,以免她情绪失控牵连他人。” “好,我知道了,那你和仓木樱呢?” 信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和她在门口守着,以免其他人进去。” “明白了,谢谢。”贺茂优作感谢一声,然后闭上眼假寐起来。 夜色匆匆,一转眼时间就到了半夜,歌舞伎町的大街上,信一行人正快步往滑头鬼所发来的定位处赶去。 滑头鬼在一处灯光闪烁的风俗店外,她附近的店铺外随处可见衣着稍微暴露的女子和一些面貌较好的男子在拉着客。 因为她法术的缘故,她四周都没有一个人,她也是刚刚才过来,法术也是刚刚才施展,那个家伙在这家店整整待了将近一天时间。 对于这样的男人,滑头鬼见过太多太多,她站在原地,朝着人来人去的街道看了眼,一看就看到了走过来的信一行人。 她迎上去,站在信面前问:“那家伙怎么得罪你了。” 信摇摇头,让开身说:“找他的是这位琼子小姐。” “琼子小姐……”滑头鬼打量琼子一眼,然后点头指着那家风俗店说:“他就在里面,你可以进去,第三间房就是他所在的房间。” “谢谢。”琼子施了一礼,起身直接朝风俗店走去。 贺茂优作见她起身,急忙也跟着走了进去。 待他俩进入风俗店,滑头鬼笑着转过身对那些站在外面的人吹了一口气。 轻轻一口,一道阴风沿着街道吹到尽头,被阴风扫到的人面色都变得麻木起来。 看着这些人,仓木樱问:“他们这是?” 滑头鬼笑着回答:“不用担心,我只是让他们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等事情解决他们就会恢复。” “这样啊……” 第六十章 福神的石像 仓木樱应了一声后就和滑头鬼说了起来,她们一边说一边等待着。 信站在一旁,和她们一起等待,在他的估计中,对付一个好运加持的普通人,应该用不了两分钟,即便琼子怒火攻心骂他一阵,那也应该用不了五分钟,既然这样,那他就等五分钟。 闭上眼,他开始假寐。 假寐没多久,只听到一阵骂声和嘈杂声从风俗店内响起。 听到这些糟糕的声音,信皱起眉望向风俗店,正望着,贺茂优作的喊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该死的!你别跑!” 声音变得更嘈杂了,这时候风俗店内已经响起了各种物体倒下的声音。 信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些声音绝不可能是贺茂优作制造的,他要对付一个人绝对会施法,而不是丢东西,至于琼子吗?倒是有些不好说。 仓木樱和滑头鬼此时已经走了过来,她望着风俗店问:“里面怎么了?” 信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正摇头着,一个人就猛地撞开门冲了出来,因为惯性的缘故冲出来后他就直接躺在地上。 这个人光着上半身,留着非主流长发。 他一出来,就挣扎着要逃跑,信待他跑了一步直接施法在地下召出两道锁链穿过他的脚踝将他跟路面固定住。 锁链穿过脚踝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这人在脚踝被穿后直接张大嘴痛喊起来,要不是滑头鬼及时施法将这里用幻术隐藏,恐怕不远处的行人就会走过来观看。 刺耳的痛呼不绝于耳,这时候贺茂优作跟着琼子走了出来,他俩都怒气冲冲的瞪着这个脚踝被穿的家伙。 信看着走过来的贺茂优作,皱眉问:“你是怎么弄的。” 贺茂优作指着那家伙回答:“我对他施法想要控制他,但法术刚施展开来我就被一个不知从哪里滚来的酒瓶给绊倒了。” 信听过之后走到那还在痛呼的男人面前,说实话,这人长的确实不赖,去公关店的话或许会成为一个头牌,那些大妈和有需求的女人都喜欢他这样有些帅气的男人。 男人见信一众人将他围住,立马咬着牙说:“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信理都没有理他,直接对琼子说:“先把你的力量收回去吧。” “是。”琼子点点头,右手成爪型对准这人,她闭眼念咒,一团夹杂着阴气的灵气团直接从他身上冒出,将灵气吸收,琼子的实力立马恢复巅峰状态。 见她实力恢复,信这才望向男人。 看着信那如同万年寒冰的脸,男人不顾痛苦直接跪下来哭着喊:“不……不要杀我,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求你了,饶了我,求你了。” 信俯视他一眼,用灵气在男人身上搜索一番,什么也没有找到,除了一些钞票。 这些钞票是不可能屏蔽心理窥视的,他可能把屏蔽心理窥视的东西藏了起来。 琼子在信搜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这个家伙面前,她看了他一眼,闭上眼将手化成一根尖锐的木刺。 看着缓缓举起木刺的琼子,仓木樱直接闭上眼转过了身,毫无疑问,这个家伙的结局一定会是被木刺刺穿,这种血腥的一幕还是不看的好。 不过,不看并不代表不听,仓木樱只是遮住眼睛,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惨叫声。 出于疑惑,她又放下了手,琼子还举着木刺,她的手臂微微颤抖。 信见她一直这样,抓住她手臂使她散去法术。 恢复原样的琼子一把捂住脸无声的流泪起来,到了现在,她还是不敢下手,即便她恨他恨之入骨。 信示意仓木樱将琼子带走,待她两走出幻术范围,他这才向已经走过来的贺茂优作问:“你来还是我来?” 贺茂优作咬牙挣扎一番,他结了个印说:“还是我来吧,我用焚身咒直接将他烧成灰烬。” “那就交给你了。”信退到一脸笑容的滑头鬼面前。 贺茂优作站在男人身边,低声道了个歉后就闭上眼睛结印施法,就在他法术快要完成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你在搞什么?”信皱眉问。 “我……”贺茂优作同样皱起眉头,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按道理不应该发生这种情况啊。 “咯咯,没想到一个神灵的守护就能把你难住,信,你仔细用灵气观察那家伙。”滑头鬼笑着说。 信点点头,打开阴阳眼并用灵气观察,大量的灵气涌入男子身体,随着灵气一点点的涌入,一条淡红色的鲷鱼缓缓地出现在男子头顶。 鲷鱼一出来,立马挣扎着就要往男子体内钻,信伸出手轻轻一召,鲷鱼直接落到了他的手中。 落入他手的鲷鱼变成一个沉重的鲷鱼石像,从石像质地看,应该有一些年头。 正看着,男子就惊呼:“我把它给你,你放了我,这个鲷鱼石像有千百年历史,能卖很多钱……” 滑头鬼听到这话笑着走到男子身边蹲下来轻声问:“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石像。” 男子犹豫的看着滑头鬼,小心翼翼的问:“说了你们能放了我吗?” 滑头鬼微微一笑,答道:“当然。” 听到肯定的话男子又看了眼对他满是愤怒的贺茂优作,害怕的咽了口口水说:“这是我从海边一个渔村的神社偷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哪那个渔村在什么地方?”滑头鬼满脸微笑,看起来善良无比。 男子见滑头鬼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于是答道:“就在舞鹤市附近。” 听到想要的答案,滑头鬼站起来转身往信那边走去。 正走着,男子就大声喊:“现在可以把我放了吧。” 滑头鬼回过头温柔一笑,点头说:“自然可以。” 她把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吹,男子立马变成尘埃消失在了世界上。 看着男子就这样被解决,贺茂优作不禁说:“应该让我来吧?” 滑头鬼望着他笑而不语,她的笑容跟之前望那个男人的笑容一模一样。 贺茂优作看了一阵胆寒。 滑头鬼见他害怕这才转过身向正在研究鲷鱼石像的信问:“研究出什么了吗?” 信点点头,回答道:“这个石雕身上带走一丝神性,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惠比寿的鲷鱼。” 贺茂优作走过来,听到惠比寿就说:“你是在说福神惠比寿吗?” “没错,可以说是商业神和财神。”信补充道。 滑头鬼从信手里要过鲷鱼,看了两眼然后随手丢到贺茂优作手上说:“失去鲷鱼的惠比寿会失去他的法力进而获得怨气,这些怨气会使得他从一个福神变成恶神,如果我没猜错,估计那个供奉他的村子此时正在承受他的报复。” “他为什么要报复他们而不来报复那个家伙。”贺茂优作不解的问。 滑头鬼指了指他手上的鲷鱼,说道:“因为它,那个家伙绝对用胳膊抱过鲷鱼,鲷鱼将他当成了福神并给他祝福,你先前三番两次的施法失败恐怕都是因为这个缘故。” “原来是这样啊。”贺茂优作恍然大悟的低下头,刚低下去,他又猛地抬起头问:“那为什么信不受影响?” 滑头鬼笑着,用妖艳的声音说:“你觉得呢?” 贺茂优作打了个颤,现在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好了滑头鬼,不要吓唬他了。” 信走到贺茂优作面前解释说:“那是因为我的灵气超过了这条鲷鱼的神性,所以我不会受它影响,而你则不同,虽然你灵气不错,但心性却不坚定,受到影响也是正常。” “我明白了。”贺茂优作将鲷鱼递到前面,问:“那接下来咱们是要去归还这个吗?” “当然,如果不将这条鲷鱼还给惠比寿,恐怕惠比寿会越来越愤怒,等他愤怒到能够影响山川草木的时候就会引发各种自然灾害。”信平静的说。 一听自然灾害,贺茂优作立马想到了在他小时候的一次大海啸,那铺天盖地的毁灭场景可是让他永生难忘。 深吸一口气,他问道:“现在还来得及吗?” 信点头说:“当然来得及,那个家伙从年龄看估计也不到三十岁,就算他刚出生就将这条鲷鱼偷来,那也得在等上百万年才会让惠比寿变成能够影响天地的恶神。” “是这样啊,原来还要上百万年……”贺茂优作眼皮抽搐,他盯着信喊:“你又在逗我。” 信摇摇头,一脸无辜的说:“没,我只是在说实话,不信你问滑头鬼。” 贺茂优作望向滑头鬼,滑头鬼对着他点了点头说:“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贺茂优作听了一阵生气,他抓着鲷鱼问:“现在不还会发生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那些供奉惠比寿的人会不走运而已,比如吃饭时咬破舌头,喝水时突然呛住,最严重也就只是走路时不小心摔倒而已。”信淡淡的说。 贺茂优作闻言深吸一口气问:“那除了把这个还回去还有其他别的解决办法吗?” “当然有。”滑头鬼点头说。 “是什么?”贺茂优作追问。 “砸了残缺的神像,或是重新更换一个,将原本那个丢到大海中,等过上些年那个愤怒的惠比寿就会因为失去供奉而消失。” 听完滑头鬼的话,贺茂优作又看了看鲷鱼石像,看了一会儿他说:“那明天一起去归还石像吧,顺便也去舞鹤市旅游一番,你们觉得怎么样?” 滑头鬼直接摇头,拒绝道:“算了,我才不想跟你一起旅游呢,要是信大人邀请我的话,或许我还会考虑一下。” 贺茂优作白了滑头鬼一眼,望向信问:“你呢?” 信思索一番,望向幻术外面的仓木樱说:“我待会去问问樱,要是她去,那我就去,她要是不去那你就一个人去吧。” “什么啊~该不会真的要我一个人去吧,万一我对付不了那个惠比寿该怎么办啊?”贺茂优作故作哭丧着脸。 “呵呵~”滑头鬼挥手撤掉幻术,笑着说:“那就被他用厄运诅咒呗。” “啊,不要这样吧……” 第六十一章 北岛村 次日,征求了仓木樱想法的信跟着她还有贺茂优作,以及本该回去但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没有回去的琼子一同坐着列车来到了舞鹤市。 他们的目的地是舞鹤市的北岛村,和这个国家常见的渔村一样,这座村庄里面都是些现代化舟屋,水面可以看到零零散散的小船,在村庄后面,则是一片高山,山上神社和一些亭子之类的景点。 这里虽然靠山沿海,但交通还算便利,至少有公路能够抵达这里。 坐在车上,信和仓木樱各自望向身旁的车窗,在他们前面则是贺茂优作以及琼子,他俩和信两人一样。 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墨镜西装打扮的前鬼,他看着导航尽职的开着车,在前面只要左拐就可以进入通往北岛村的公路。 控制着方向盘,前鬼顺利左拐,刚拐过去行驶了一百来米,它就看到前方摆着路障。 将车停下,前鬼回过头说:“前面有路障。” “路障?”贺茂优作打开窗往外看了眼,发现确实是有路障,不过那里并没有施工。 看着距离路障不远的北岛村,贺茂优作说:“往前再开一点。” “是。” 前鬼顺从的将车往前开,开到路障前的时候一个骑着摩托的男人突然从北岛村出来,他一边骑车一边摇晃手臂。 见此,前鬼将车停下,而信一行人则下了车。 下车没多久,那个骑摩托的男人就骑着摩托停在了路障后面,他摇着头说:“这里暂时禁止通行,你们找其他路吧。” 贺茂优作面色不解的望着他,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能通行就是不能通行,我们这是经过交通部许可的。” 摩托男说完直接将车停在一旁,从他脸色看,无论是谁恐怕都不能通过这里。 贺茂优作看了看他,准备解释他们来的目的,刚张开口准备解释,摩托车的前后车胎就突然膨胀起来。 感觉到不对劲,贺茂优作一把将那个准备回头的摩托男拉到了他身后。 摩托男被拉过来后也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直到一声砰的巨响传来,他那擦的发亮的摩托,从他眼前飞起,然后重重地砸到地上。 看着摩托,男子不由得合起手跪倒在地。 “惠比寿大神,您千万不要生气,我马上就将这几个冒犯您的人赶走。” 他朝着大山拜了拜,然后站起来目露凶光的对着贺茂优作喊:“你!还有你们,快点给我离开这里,惠比寿大神和我们都不欢迎你们。” 贺茂优作闻言就要辩解,还没等他说话,信就走到了他身旁。 “我们是来平息惠比寿怒火的阴阳师,他那被盗走鲷鱼石像在我们这里。” 说罢,信张开右手,一个小小的鲷鱼石像平躺在他手心当中。 男子皱眉看了看鲷鱼石像,这个石像确实跟他们丢失的石像很像,但问题是,这个也太小了吧。 张了张嘴,男子打算继续驱赶,正当他要说话的时候,信闭眼念咒,鲷鱼石像不断变大,待鲷鱼石像恢复原样的时候男子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 他就像看到鬼一样指着信,结结巴巴的说:“这……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信将鲷鱼石像捧在手中,摇头说:“一些小法术罢了,现在能让我们进去了吗?” 男子现在心中早已充满惊讶,虽然他们村子最近一直发生古怪的事情,但看到这些,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深吸一口气将心情平复下来,男子搬开路障和道路中间的摩托车说:“我相信你们,你们进去吧。” “多谢。” 信对着他点了下头,然后直接跟着其他人上了车。 汽车缓缓行驶,行驶到村子外面的时候一群村民已经走了出来,从他们的面色看,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他们来此的目的。 停下车,信捧着鲷鱼石像走到了站在人群前面的老人面前。 老人拄着拐复杂的看了看石像,他摇头叹息道:“唉,你可算是回来了,要是再过上几周,恐怕整个村子就都没了。” 信明白老人的心情,他望着他问:“惠比寿在什么地方?”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惠比寿大神那里。”老人转过身让人群散开。 随后,在老人的带领下,他们沿着石阶一路往山上爬去。 山顶修筑着一座房屋大小的神社,外面竖着数个充满时间痕迹的鸟居。 神社大门紧闭,从里面不时可以听到一阵咆哮和怒号,这种声音并不是通常意义的,而是传入灵魂的声音。 老人走到神社前面,放下拐杖恭敬的拜了拜,随着他的参拜,里面的声音逐渐变弱,直至声音消失他才站起身将门缓缓推开。 阳光从门内涌入,正对着门的,是一个面目慈善,手握钓竿的断臂石像,这就是惠比寿的石像,从他那断裂的痕迹看,之前那个家伙应该是用锤子将他的手硬生生砸断的。 信捧着鲷鱼石像走到神社门前,还没等他走进去,他手上的鲷鱼石像就突然变成一条活的鲷鱼。 鲷鱼一跃来到了空中,它在空中摆着尾巴,飞身落到了石像身上。 一经触碰,它便化作金光使得石像长出手臂,待手臂成型,它就恢复石像模样落到了神像手中。 看到这一幕,老人又要跪下来参拜,还没等他跪下,一团金光就从钓竿中飞出。 金光落地,变成了数块金条。 老人看着金条,然后望着惠比寿神像问:“惠比寿大人,您这是……” 神像光芒闪烁,传出来威严而又愧疚的声音:“这是给你们的补偿,在我失去鲷鱼的这段时间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让我心中有愧,但愿这些东西能够弥补你们的损失。” 老人跪下来将金条扫到一旁,摇头说:“这不怪您,要不是我们没有保护好您的鲷鱼,恐怕也不会这样。” “谁对谁错我还是能分辨来的,你只管拿着这些金子分给村人。” 老人一听于是叹着气将金条捡起转身往山下走去。 待老人走到石阶上,神像这才冒出一团雾气。 翻涌的雾气落在了神像面前,待到雾气消失,一个淡蓝色的惠比寿就出现在了原地。 和神像不同,他身着狩衣,头戴乌帽,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钓鱼的中年人。 “在下惠比寿,见过诸位。” 惠比寿率先施了一礼,他张开手将竹竿和鲷鱼收起,然后望向信说:“敢问你们是在何处找到我这鱼儿的。” “东京新宿。”信平静的回答。 “东京?”惠比寿转过身朝东京那边看了看,看了好几眼他才叹息着说:“跑的还真是远,我还以为那小子将我的鱼儿给丢到什么地方了呢。” 信打量着惠比寿,从惠比寿身上,他只感应到了神性,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似乎是明白信在打量他,惠比寿摇头一笑,开口说:“阴阳师,不用白费力气了,这只是我借助香火变幻的化身,本身并没有什么力量。” 信点点头,望着惠比寿说:“刚刚是你将那摩托车破坏的,对吧。” “是我,也不是我。”惠比寿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听他这么讲,贺茂优作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不是现在的我干的,而是之前失去鲷鱼的我,鲷鱼是我力量的源泉,有了鲷鱼我就可以为向我祈愿的人带来财富和福运;没了鲷鱼,我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愿望而变得混乱。 如果我将现在的我称之为善我,那之前那个一心想着破坏的我就应该称之为恶我,就像你们的阴阳之道,天地被你们分为阴阳,而人神鬼,则又被天分为善恶。” “所以说那些怪事都是你的恶念做的?”贺茂优作皱眉问道。 “正是。”惠比寿点点头,解释道:“和你们人类不同,我的恶念并不受我控制,我和他可以说是两个神,只是我们两个神,共用了一个身体而已。” 贺茂优作闻言又问:“你既然这么说,那为什么还要替你的恶念补偿那些村民呢?” 惠比寿摇摇头,叹息一声说:“虽然我不认为恶我和我有关,但他作恶时却用的是我的身体,所以他的错,也是我的错,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嗯……”贺茂优作沉吟一声,他勉强懂了一些。 在贺茂优作沉吟的时候,惠比寿又掏出竹钓竿,他轻轻的用钓竿碰了碰地面,地面瞬间长出一堆金子。 他指着金子说:“我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就是这东西多,如果不嫌弃,就将这些当做我对你们的谢礼吧。” 信看都不看金子,直接摇头说:“不用,我们也不需要这些。” “你们不需要吗?”惠比寿面色为难说。 “没错。”信点点头。 见信不打算接受这些,惠比寿只好叹息着将鲷鱼召出,他从鲷鱼身上抽下一片鱼鳞,鱼鳞在他的控制下,逐渐变成一条小鲷鱼。 这只小鲷鱼一诞生,就要摆尾游动,还没等它游动,惠比寿就用鱼线在它身上轻轻打了一下。 鲷鱼被打后变得一动不动,没多久就变成了一枚淡红色的玉佩。 玉佩漂浮在半空中,惠比寿望着信说:“你不需要金子,那这个可以给人带来福运的鲷鱼玉佩你总该可以收下吧。” 信并不是想要问惠比寿索取什么,他摇摇头表示也不需要。 第六十二章 奇怪的神灵 见信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于是惠比寿就问:“那你要什么?” 信盯着他,开口说:“我想知道你的真身在什么地方?” “我的真身?”惠比寿面色不解,他思索一番,摇头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的真身在什么地方,我每天都待在神像当中,四周一片黑暗,唯有当人诚心向我祈愿时我才能醒来。” 惠比寿身为福神和财神,神像数量必然会很多,于是信问:“是这座神像吗?” “当然。”惠比寿点点头,“我所能感应到的神像中,就只有这座最为熟悉,至于其他的,我则感应的不太清晰,也许其他神像中会有跟我一样的惠比寿。” “你感应不到他们吗?”信问。 “不能,虽然我能感应到这个世界内我所有的神像,但却感应不到另一个和我一样的神。” 惠比寿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 见他迷茫,信便不再多问,看来他所想要了解的,惠比寿也不明白,或许世上只有一个惠比寿,每当他赐福的时候就会移一个地方,等他赐福完,他又会失去之前的记忆。 又或许,世上有无数个惠比寿,他们又都各自守护着各自所待的神像,彼此互不相识。 信心想着,正当这个时候,惠比寿叹了口气说:“抱歉阴阳师,我无法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不。”信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得到了答案,虽然所得到的答案不是我心中所猜测的那样。” “这样啊。”惠比寿呼了一口气,他摇着头说:“这个世界就这么大,如果可以,我想拜托你在碰到和我一样的惠比寿时能够来这里找我。” “明白了。” “谢谢。”惠比寿道了声谢,挥手将金子收起,然后将玉佩递到信面前说:“这个你还是收下吧,虽然你用不到,但你后面那位跟你一起来的女子应该能够用到。” 信本不想收,但听到仓木樱能用到,于是才将玉佩拿起。 惠比寿望着拿玉佩的信点了点头,挥手化作烟气涌入了神像当中。 神社变得寂静起来,看着慈眉善目的石像,贺茂优作望向信问:“世上还会有他这样的惠比寿吗?” 信怎么会知道,他摇摇头转过身将玉佩交到仓木樱手上。 接过玉佩,仓木樱有些不知所措的说:“这个……” “收下吧,你跟我们不一样,这东西能给你带来帮助。”信说罢直接起身往山上走。 见信要走,其他人也都转身准备跟他一起下山,正当身在后面的贺茂优作要转身的时候,神社中突然就传来了惠比寿那急匆匆的声音。 “等等,阴阳师,请等一下。” 众人停下身回过头,只见原本已经回去的惠比寿此时正站在原地。 见惠比寿又出来,信便询问:“还有什么事吗?” “嗯?”惠比寿面色不解的望着信,他看信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你见过我?” 所有人听到这话眉头都皱了起来,什么叫“你见过我?”,他们之前不是才见面吗? 惠比寿看到众人这个表情,立马将钓竿和鲷鱼收起问:“你们真的见过我?” “咱们不是之前才见过吗?怎么,你不记得了?”贺茂优作说。 惠比寿皱紧眉头,努力回忆,无论他怎么都回忆不起来跟信行人见面的场景,在他的记忆中只有黑暗和那些祈福的人群。 摇了摇头,惠比寿老老实实的说:“不记得,我敢肯定,我没有见过你们。” “可是明明之前才见过啊,怎么你什么都不记得。”贺茂优作声音不自觉的提高。 “是啊,咱们真的见过,你看,这个玉佩还是你送的。”仓木樱将玉佩递上。 信接过玉佩递到了惠比寿面前,接过玉佩,惠比寿仔细的看了看,看了一会儿他点头说:“这确实是我用法力制造的,但我敢肯定,我没有送过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将玉佩还给信,在他还玉佩的时候,他的鲷鱼又偷偷的从袖口游出,信接过玉佩朝着鲷鱼看了一眼,在鲷鱼身上,那片鱼鳞还没有恢复过来。 于是,他指向鲷鱼,正要让惠比寿看鲷鱼的时候,鲷鱼身上的鱼鳞就突然长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信不禁有些惊讶,顾不得惊讶,他直接望着惠比寿问:“你还记得你见过什么人吗?有没有记忆比较深的人,能够想起容貌的人。” 惠比寿闭眼回忆,他回忆到那些接受他馈赠和祝福的人,那些人跪在地上,不时的磕头。 他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些人的脸,可那些人就是不让他看他们的脸,于是为了看清他们,惠比寿又调动些许神力仔细查看,这下子,他是看清了这些人的脸,这些人只有脸,没有五官。 虽然没有五官,但这些人却都在发声祈愿。 “惠比寿大神,请保佑我财源滚滚。” “惠比寿大神,请保佑我丈夫身体健康,保佑他出海打鱼时能快点回来。” “惠比寿大神……惠比寿大神……” 回忆中的人越来越多,祈愿声也越来越大,随着声音的增多,那些人逐渐长出嘴巴。 这个时候,声音已经大到让惠比寿无法承受,他猛地睁开眼睛,身体剧烈颤抖。 看着疯狂颤抖的惠比寿,信伸出手抓住他问:“你这是怎么了?” “声音……信徒……” 惠比寿两眼发白,他不停的念着这两个词语,念了好一会儿,他身体不在颤抖,眼睛也恢复正常。 “怎么样?好点了吗?”信担忧的问。 惠比寿望着信,皱着眉问:“阴阳师,你在说什么?什么好点了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再说话,等了片刻,信才开口说:“惠比寿,虽然我不明白你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有些话想要告诉你,在我把话说完之前,你不要想,不要问,无论什么都等我说完在说,你觉得怎么样?” 惠比寿点点头说:“好,你说。” 信也点点头,开始将之前的一切缓缓说出,等到他说完之后,惠比寿才眯起了眼睛。 这种情况,如果放在人类世界,恐怕会被称为多人格,当然,也有人会将这种情况的人骂作神经质,同时还有人认为这是为了博取关注而故意做的伪装。 其他人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惠比寿,他此时正眼神空洞的眺望着天空。 眺望了好一会儿,直到信一行人认为他又要发生变化的时候他才低下头叹了口气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之前所见到的,都是我自己。” 信望着他,眼中含着一丝同情,神灵又怎么样,神灵难道没有心吗?也许有的神灵没有,但这个惠比寿绝对有,他和人一样拥有感情,至于有没有七情六欲中的全部就不确定了。 惠比寿两手缩进袖口,鲷鱼从他袖口游来游去,游动的鲷鱼游到信的手上,它用脸和信手中的玉佩碰了碰,然后张开嘴发出一声清脆的鸟鸣。 鸟鸣声一响起,四周就紧跟其后的响起了类似的声音,待声音落下,鲷鱼又重新钻回了惠比寿的袖口当中。 惠比寿将手伸出,他望着信说:“我的那些雕像告诉我,它们所见到的我和你所见到的我都不一样,除了我的鱼儿。” “那你还是你吗?”信眉头紧皱。 “哈哈。”惠比寿发出爽朗的笑声,他仰起头望着天说:“我怎么不是我了,虽然我不是你们所见到的那个我,但现在的我,却真真实实的存在,只要我还存在那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为这种麻烦的问题而困扰呢?” “嗯……”信沉吟一声,点头说:“说的也是,确实是没必要为这些事而困扰。” “哈哈……” 惠比寿的笑声更大了,在他大笑的时候,眼角不自觉的落下一滴泪水。 对他而言,那些或许真的不重要吧。 惠比寿笑了很久,等他笑够之后,神色又变得悲伤起来。 见状信又问:“怎么了?” 惠比寿摇摇头,叹息一声说:“人常言蜉蝣寿短,可就算它的生命再怎么短暂,也有一日之多,而我虽贵为神灵,却不知我何时又会消亡,唉,可叹啊,我还未曾坐岸独钓,我的意志就又会消亡……” 信沉默着,所有人都沉默着,他们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如何劝慰他。 不过惠比寿好像也不需要安慰和劝慰,只见他眼睛突然一亮,恳切的望向信说:“刚刚我在叹息的时候冥冥中感觉到了一阵召唤,那个地方好像有无数的我在等待着我的到来。 在哪里我好像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一件事情,我想拜托你,前去那里,让我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嗯?你知道怎么前往那里吗?”信询问道。 惠比寿闭上眼思索一番,思索了没多久,他张开口开始念咒语,随着咒语声的响起,四周不断冒出浓浓的水雾。 仓木樱和琼子看到这些水雾赶忙和贺茂优作一起汇集到信身边,待四人汇集起来,惠比寿猛然睁开眼大喝了一声。 雾气包裹住信行人,看着翻涌的雾气,惠比寿缓缓闭上眼说:“一切就都拜托了……” 声音消失,惠比寿也消失,唯一留下的只有翻涌的雾气和大门敞开的神社。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雾气也消失,随着雾气消失,山顶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神社。 第六十三章 痛苦的神像 迷雾重重,鬼影森森,信一行人站在雾气缭绕的世界当中,他们无论往哪个方向看,所看到的都只是雾气。 浓浓的雾气四处弥漫,信看了眼四周,他暂时无法判断方位,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毕竟他们是被惠比寿带来过来的,临走前包括到现在,他都没有一句提醒。 “呼!”贺茂优作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他望着信问:“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回荡在雾中,信听着这些声音,摇了摇头表示他不清楚。 见信也不知道,贺茂优作顿时感到有些焦急。 这时,雾中冥冥之间响起了细微的声音。 “嘘!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仓木樱闭上眼仔细倾听着。 焦躁不安的贺茂优作和信同时闭上眼开始倾听,他们仔细的听,但只能听到嗡嗡嗡的声响。 睁开眼,信望向正在倾听的仓木樱。 望了没多久,仓木樱睁开眼说:“我好像听到祈愿声了,你呢?” “我什么也没听到。”信摇摇头,然后问:“那些祈愿声都是什么。” 仓木樱皱起眉头微微思索,她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在叫惠比寿大神给他们财富和幸福之类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是很清楚。” 她一说完,还在倾听的琼子就睁开眼说:“樱说的没错,那声音确实是在祈愿,各种各样的祈愿声汇集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到底是什么。” “这样啊……” 信点头开始思索,正这个时候,贺茂优作等不及说:“现在难道不应该先考虑怎么离开这里吗?那个惠比寿也真是的,不经过咱们同意就将咱们送到这里,简直是可恶啊。” 信停止思索面对着贺茂优作准备开口说话,正当他张开口的时候,四周的声音猛然间就增大了许多。 “神啊,请给我幸运吧。” “神啊,我需要大量的钱,求求你想办法帮帮我,让我能有更多的钱。” “神啊,我妻子她竟然和别人私通,拜托你,帮我惩罚他们……” 祈愿的声音越来越多,听着这些声音,信一行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正当快要崩溃的时候,祈愿的声音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各种各样的骂声。 “该死的,为什么你不保佑我,要不是你,我早就已经做官了!” “我们为什么还要供奉你这种神灵,自从供奉了你,我们家就越来越穷,该死的,还是找把斧头把你这神像给劈了烧柴吧!” “呵呵,神,去你的,我现在赔光了,一牛车货物都被烧了,我的一切都没了,这就是庇佑的我,你是怎么庇佑的,简直是该死啊!” “去死……” 声音各式各样,发出声音的人也各式各样,有儒士、有妇女、有商人……总之有很多人都在咒骂。 叽叽喳喳的咒骂声足以使人精神崩溃,皱着眉,信结印施法想要阻拦这些声音,但还没等他法术成型,一个斧头就冷不丁的从雾中飞出。 旋转的斧头割破了他的手掌,他的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 看到信受伤,仓木樱赶忙从口袋中掏出一小卷绷带就要给他缠上。 信收回手对着她摇了摇头,他弯下腰将那把斧头拿起来,斧刃已经卷了起来,在斧头上还沾着一点泥土和木屑。 拿着斧头,信环顾四周一圈,四周的声音既没有停下,也没有变小。 回到原位,信随手将斧头递给了想要查看的贺茂优作,贺茂优作拿起斧头看了看,看了没多久,他望向信说:“这应该是百年前的东西。” 信点头将手按到那把斧头上,刚按上去,四周的声音就消失不见,雾气也逐渐开始消散。 消散到勉强可以看清远处人影的时候雾气便不再发生改变。 站在雾里,信看了看,发现西面有个瘦弱的身影,从身形看像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正拿着一把斧头不停的剁着,随着斧头的上上下下,一阵恶毒的咒骂声就逐渐传进了信一行人的耳朵。 “该死的,你还是福神呢,我看你就是穷神,供奉你真是我倒了一辈子霉了,供奉你还不如破成柴烧了,该死……” 听完之后,那女人的人影连同贺茂优作手上的斧头一起消失。 看着空荡荡的手,贺茂优作很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但如果问了,那他所得到的回答,肯定还是不知道。 收回手,贺茂优作顺着信的目光望向了前方。 信所看的还是之前那个女人所在的地方,现在那里还站着一个手握短刀的男人,他和那个女人一样一边咒骂一边用短刀猛剁。 等他骂完,他的身体又逐渐消失,然后又有新的谩骂者出现。 看着一个接一个出现的谩骂者,信闭上眼抬起头说:“这就是你所经历的吗?” “……”无人回应。 见没人回应,信摇了摇头张开折扇说:“既然你不回应我,那就请原谅我的冒犯。” 声音落下,信目光一冷,挥动折扇召出一道卷地而起的狂风。 狂风将雾气一吹而散,待狂风将所有雾气吹散,他们也看清了这里的全貌。 他们现在正身处一个庞大的神殿当中,神殿里竖着各种各样的神兽雕像,这些雕像都不算大,只有篮球大小,密密麻麻的雕像几乎将神殿两侧给占满,唯独除了他们脚下的道路。 看了看这些个长满苔痕的雕像,信一行人转过身望向了大殿北面,在北面是一个不算高的高台,上面坐着一个五米高的惠比寿神像。 这个神像不像之前所见到的那样慈眉善目,而是一脸怒色。 神像似乎是感应到信在打量他,只听一阵晃动,神像睁开眼望向信说:“阴阳师,刚刚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信点头回答。 “既然看到了,那不知你有什么想法。”神像嘴巴一开一合,随着他嘴巴的开合,一些污秽肮脏之物都尽数从他嘴巴流出。 污秽之物散发着让人难以想象的臭气,即便隔得老远,信还是能够闻到。 他皱着鼻子,摇头说:“不明白你想要知道什么。” 神像面带悲色的说:“我想明白,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看你的同类。” 信沉默不语,他低下头说:“我会远离他们。” 神像摇了摇头,对着信说:“你在说谎,我看到了你的心,你的心告诉我你想杀死他们,你想用这世上最恶毒的手段杀死那些用斧头和各种武器对付你的人,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你都想杀掉,你说对吗?阴阳师。” 信闭上眼,他喉结滚动,叹息一声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远离他们,因为我不知道我是否克制的住我那疯狂的想法。” “克制……为什么要去克制?” 神像站立起来,它俯视着信咆哮着说:“克制什么用也没有,除了让你痛苦不堪!只有报复,给他们报复才会让你感到快乐,为什么你要选择克制和逃避,阴阳师……告诉我!为什么?” 信望着他,握紧折扇说:“因为……我和他们都是人类。” “人类……呵~” 神像失望的摇摇头,他沿着台阶走下来说:“阴阳师,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杀人最多的,恰恰就是你们人类自己,我曾经见过父子相残,兄弟相杀,你们人类总是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进行各种各样的杀戮,真是的可悲的种族……” 神像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空旷的大殿一时间只剩下了它的声音。 不!不是,仔细一听,还有一些轻微的石头裂开声。 站在信旁边的贺茂优作朝左侧一看,他看到那些神兽雕像正在逐渐裂开。 见此他赶忙向信提醒:“快看那些雕像。” 信朝两边看了眼,展开折扇对神像说:“所以你的选择就是杀戮人类吗?” “是啊,阴阳师,我太痛苦了,你们人类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痛苦,那个和我争抢身体的家伙跟你一样选择了逃避,他将他的意志分化成无数个,用来庇护那些人类,他的行为简直是愚蠢到了极致,唯有毁灭,才是正确的。” 神像说罢,挥手捏碎了手上的钓竿,然后他又将鲷鱼石像举起,朝着信狠狠砸来。 巨大的石像带着一股让人无法躲避的力量,被它砸到的人,绝对会变成一滩肉泥。 信顶着无形的压力将折扇横在身前,念了口咒语后折扇当中就飞出一个熔岩球。 熔岩球在他的控制下爆发出耀眼的火光,鲷鱼石像按照轨迹应该会和飞过去的熔岩球相撞,但还没等撞上,鲷鱼石像就突然转过身一尾巴将熔岩球给打到了右侧的雕像群中。 熔岩球随着轰的一声猛然炸开,爆炸范围内的雕像都变成冒着烟的碎石落到了地上。 看着将近十米的爆炸范围和面对着他的鲷鱼石像,神像攥紧拳头说:“看样子你还是不喜欢我啊,既然你和那些人类一样厌恶我,那就跟他们一起死吧,可怜的鱼儿……” 神像抬起脚奋力一踩,一阵剧烈的晃动使得仅存的雕像都变成了碎石块。 这个时候,他猛然张开嘴朝着两边吐出大量的黑色液体,这些液体在眨眼之间没过两侧。 没过之后,这些液体不断冒出气泡,随着气泡的炸裂,一个接一个黑色的神兽从液体当中窜出,它们张望一眼,起身跳到信一行人后方连同神像将他们包围起来。 第六十四章 清醒 站在道路中间,信看着走过来的神像对贺茂优作他们说:“你们对付后面那这家伙,有机会就冲出去。” 贺茂优作一愣,随后点头转身施法结印,琼子见他开始战斗,于是也开始施法,只剩下没有灵气的仓木樱一人呆呆的站在信身后。 这一刻,她感到有些羞愧,这里面就她最没用,如果她不在这里,信应该会和贺茂优作一起突破吧,这样的话他们的生机应该会高很多。 愧疚的心理使得仓木樱低下了头,信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心,挥手将猫又以及五鬼召出后就对仓木樱说:“你控制他们配合优作,有机会就逃。” 说罢,一道灵气从他心口飞出,落到了仓木樱手上,仓木樱手上显现出一个芒星法阵,这代表她可以暂时操控信的式神。 尝试着控制了下猫又,仓木樱咬住牙说:“那你小心。” “嗯。”信点点头,挥手在身前布置了一个小型法阵。 法阵成型,一只小火凤随之而出,三米大的火凤飞在鲷鱼石像身边,鲷鱼甩了甩尾巴,像是在告诉信它会帮他。 信对着鲷鱼点头说:“那就拜托了。” 鲷鱼张开嘴发出之前所听到的鸟鸣,这一次并没有回应它的声音。 神像站在原地,他摇着头说:“没用的,你做什么都没用的。” “还没做为什么你就会觉得没用,神像,你应该就是惠比寿的恶念,对吧。”信问道。 神像摇摇头,说:“我就是惠比寿,而不是什么所谓的恶念,阴阳师,你不懂,对我而言,你所见到的惠比寿才是假的。” 信也摇了摇头,他身前一步踩到法阵上说:“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得击败你然后回去。” “击败我?好吧,阴阳师,那就陪你玩玩吧,反正你不可能击败我。” 神像攥紧拳头奋力砸向地面,光洁的地板被他打的四分五裂,除此以外还使得两侧的黑水中冒出来两个巨大的气泡。 鲷鱼石像担忧的看了看两侧,然后它奋力摆尾朝着神像狠狠地撞了过去。 神像看着它,摇头说:“愚蠢的鱼儿啊……” 在他说话之际,两侧的巨大气泡猛然炸破,两条黑色的巨龙浮现在了水面之上,巨龙弓着身守候在神像左右,每当信控制的火凤靠近,巨龙都会击退他,鲷鱼石像也是一样。 战斗持续着,相比信这边,贺茂优作那边就显得轻松许多,这些异化的石像虽然看起来可怕,但它们的坚韧度也就跟普通石头一样。 无论是谁,只要稍微用点力就都能将它们打个稀巴碎。 感觉战斗十分轻松,贺茂优作就回过头对一直在担心信的仓木樱说:“你去帮他吧,这里交给我和琼子就行了。” “可以吗?” 仓木樱看了看琼子和贺茂优作。 “当然,快去吧,他那边才是最重要的。”贺茂优作说了一声然后挥舞蝙蝠扇召出一道风刃。 仓木樱带着式神小跑到信身旁,停下来后她就操控着式神冲过去帮助信。 奔跑的猫又变得更加巨大,它试图冲破那两天巨龙的防线为它主人争取机会。 看到猫又冲过去,信赶忙喊:“快停下!” 刚喊完,一条巨龙就直接朝着猫又冲了过去,猫又叫了一声,张口就要吐出火焰。 在它要吐火的时候,它脚下的地板突然裂开,下方是一片黑暗,想必一定会很深。 猫又早在裂开的时候就已经后跳到安全的地方,它看了眼地面然后呲着牙对又回到原位的巨龙咆哮一声。 巨龙和神像一样,在他们眼中所能看到的就只有冷漠。 信从法阵中退出,他将仓木樱挡在身后,望着不知在打什么算盘的神像对她说:“告诉优作,让他往外跑,告诉他顺着感觉走,不要回头。” 仓木樱完全不理解信的想法,她皱着眉问:“为什么,那个神像看起来并不怎么厉害,只要咱们一起上,应该可以打败他啊。” 信摇了摇头,闭上眼说:“听我的,拜托了,快走吧。” “可是……”仓木樱还想在说些什么,但还没等她说出后面的话,猫又就在信的控制下将她给丢到背上朝着后面跑了起来。 见猫又带着仓木樱奔跑,于是贺茂优作也带着琼子跟在她身后一起奔跑,至于信,他相信他一定能逃出来,一定能。 雕像群根本拦不住奔跑的三人,没多久,他们三个就消失在了信的感知范围内。 确定他们跑远,信这才望向神像说:“谢谢。” 神像摇了摇头,俯视着信说:“现在能让我见识见识你真正的实力了吗?阴阳师。” 信展开折扇,闭上眼说:“我会全力以赴的。” “哈哈,但愿吧。” 神像伸出手将两条巨龙抓住,他奋力一捏,巨龙变成黑色液体缠绕到他的身体上,他的身体现在就想被画了纹身的石头。 做完这些,神像缓步朝着信走来,那些小型的雕像此时正化作黑水汇集在道路中间。 汇集起来的黑水经过形变,最后变成了一个和神像一模一样的,从它身上,信感知到了和神像一样强大的力量,那力量是他所不能抗衡的,看样子,他很有可能死在这里。 信的心情变得沉重,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结印在身后召出一个和石像一样巨大的石人,做完这些,他转头对游过来的鲷鱼石像说:“你帮我对付后面那家伙。” 鲷鱼石像犹豫的看了看信,最后还是游到了他后面。 没了后顾之忧,信张开双手召出两团球形闪电,他趁神像过来之际,直接将球形闪电打到了神像脚下。 闪电爆炸,但却没有给神像造成丝毫伤害,除了炸出一片焦黑的痕迹。 神像停在原地,他将脚伸进黑水中晃了晃,等他重新抽出脚的时候他的脚又恢复了原样。 “阴阳师,你还是在试探吗?再这样下去,我的脚可就不是往水里踩了。”神像发出巨大的声响。 信确实是在试探,他在确定神像的防御力,球形闪电在他的法术中危机处于中等偏上,看样子他必须用最强大的攻击术法来对付神像。 抬起手,信快速念咒,随着咒语声的响起,神像脚下凭空升起龙卷。 龙卷刚出现没多久,他又朝着神像吐出一道幽蓝的火焰。 火焰加上旋风形成了火龙卷,幽蓝色的火焰带有穿透物质燃烧灵魂的能力,也不知道对这个家伙有没有用。 龙卷在旋转,正转着,四周的黑水就形成一道浪将火焰扑灭。 神像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他非常失望的摇着头说:“阴阳师,你的力量太弱了,你施展的法术根本配不上你的力量,真不知道你是在想什么,既然你不愿意动用全力,那就让我踩扁你吧。” 话音落下,神像猛地跳起来,他落地的目标就是信这里。 看着动作灵活完全不像之前笨拙模样的神像,信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刚退后,他就撞到了鲷鱼石像身上。 鲷鱼转过头,它对着半空的神像叫了一声,神像听到声音猛然坠地。 待他起来,就直接指着鲷鱼说:“该死的鱼儿,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鲷鱼摇了摇头,张口吐出一个直径五米的泡泡。 泡泡颜色不断变化,随着颜色的变幻,四周逐渐开始响起人们的祈愿声。 “您知道吗?惠比寿大人,我老婆生了,托您的福,是个女孩,等我老婆调养好身体,我就带她来感谢您……” “妈妈~这就是惠比寿爷爷吗?” “是啊,他就是身为七福神的惠比寿爷爷,把他供奉在咱们家里,你的病就会好啦。” “是嘛,那咱们赶紧把惠比寿爷爷带回家吧。” “小笨蛋,应该说请哦~” “哦,那咱们把惠比寿爷爷请回家吧,惠比寿爷爷,你愿意跟花子回家吗?愿意的话花子就把妈妈给的糖果给你,对了爷爷,你神通广大,什么时候能让爸爸回来啊,每天晚上我都看到妈妈一个人抱着爸爸的照片哭,惠比寿爷爷……” 对映着这些声音,泡泡上分别表现出一个面色激动的男子以及一对瘦弱的母女。 看到这些,原本还在和石人战斗的黑水神像突然化作清水落入了左侧,左侧的黑水立马变的清澈。 这个时候,神像的左边身体逐渐恢复人身。 看着有变化的神像,信结印召出一条锁链将神像右手缠住,刚一缠住,神像就奋力将锁链拉断。 信的目的并不是用锁链束缚神像,而是为神像的左手争取时间。 只见神像左拳一拳砸到右臂上,随着一声闷响,神像右边的身体逐渐布满裂缝。 眼看着神像就将彻底恢复肉身,在即将毁灭之际,神像看着鲷鱼叹息一声。 鲷鱼侧过头不忍继续看下去。 见鲷鱼这般,神像这才勾起笑容闭上了眼。 咔——咔—— 碎裂的石片落地,两侧的水也都变的清澈,闭着眼的神像缓缓睁开眼,随着他的睁眼,一根竹钓竿就又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中,同时,鲷鱼石像也变成了真正的鲷鱼。 第六十五章 回归山顶 恢复肉身的惠比寿身体缓缓缩小,他手上的竹钓竿以及水中游戏的鲷鱼也在缩小,等到他和正常人一样的时候,这种缩小才停了下来。 惠比寿站在原地,他用竹钓竿轻轻的碰了碰地板,只见所有的地板图纹都发生改变,做完这些,他才拄着钓竿走到了信面前。 “抱歉啊信,看样子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惠比寿带着深深的歉意低下了头。 信摇头说:“没关系的。” 惠比寿也摇了摇头,他说:“如果不是鱼儿唤醒了我,恐怕你就会被恶我杀死,他实在是太执着了,执着于报复所有人,无论那人有没有他对他不敬,他都想把那人杀死。” “他是想毁灭人类吗?”信皱眉问。 “没错,他是有这个想法,尤其是最近几年,他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这种想法已经使他变得疯狂。” 惠比寿望向水中鲷鱼,他掏出一把虾米丢到水中说:“所幸的是无论他怎么变,他和我对鱼儿的爱都未曾变过,只有鱼儿能唤醒他的善良,也就是唤醒我。” 信点点头,随后问道:“他是在你诞生时就已经出现了还是在诞生之后的岁月出现的?” 惠比寿低下头,他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很久,他像是想通一样望向信说:“他和我一样,我们俩本来都不存在。但是为了均衡善恶,真正的惠比寿,也就是最初的惠比寿将他的善念和恶念一分为二。 善念代替他接受人类的尊敬,而恶念则代替他承受人类的谩骂,起初我两的性格都相差不大。直到经历了数百年时光,在这数百年里,他不知承受了多少侮辱,多少谩骂,太多的负面情绪使得他心理崩溃。 对他而言,世界只有痛苦和鱼儿,所以,他想毁灭一切,然后跟鱼儿在这永恒的岁月中享受时光。” 惠比寿说着,鲷鱼就摇着尾巴从水中飞跃而起。 看着嬉戏的鲷鱼,信说道:“之前,他跟我说,说你将自己的意志分化成了数份。” “嗯。”惠比寿点点头,解释道:“之前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找我祈愿,所以为了能够帮助他们我就将灵魂分散开来。” “我之前所见到的都是你的分身吗?”信问。 “是,在外面的,都是我的分身,每当有人强烈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的分身都会现身去帮他,当他们不需要时又会被我收回,转而重新换一个分身。” 信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之前那个突然变化的分身,于是问道:“那之前那个突然变化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惠比寿回忆了下,看着清澈的水说:“为了避免分魂转变成恶我那样,我特意在他们身上施了法术,每当他们进行回忆的时候,我会就感应到他们并将他们收回身体。” “你的恶念主宰身体时也能收回吗?”信问。 “可以,那是一种基于规则的收回,无论是谁在控制这具身体,都不会影响什么。”惠比寿回答道。 听他提及规则,信就不打算继续问下去,再问下去,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清澈的水,这种水看久了,心也会变得清澈。 看了大概三分钟左右,信又转过头问:“你不想杀死他独占这具身体吗?” 惠比寿眉头皱起,他摇摇头摊开双手说:“我和他就像左手和右手,没有一只手会因为它控制不了另一只手而去砍掉它,也许你们人类会,但我永远也不会想着杀他,毕竟我和他同根同源,如果按你们人类的关系来算,他还是我的兄长。” “抱歉,我失言了。”信躬身致歉。 “算了,你也是无心之言,毕竟对你们人类来说,什么东西有威胁,第一想法就是毁灭这种有威胁的东西,我和他不是人类,而是惠比寿,是神,我们只有极端愤怒的时候才会想着毁灭。” 惠比寿面色平静,仿佛在说和他无关的事情。 信侧眼看了他一眼,他不知道惠比寿心里是否和面色一样平静,这个惠比寿给他所带来的压力可一点也不比之前那个差,反而这个的压力还要多一点。 似乎是察觉到信的心情,惠比寿拄着钓鱼竿转过身说:“信,今天的事情确实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之前那个委托你来这里的分身也已经被我收回,所以你回去了就不用去找他了。” 信沉默了片刻,点头表示明白。 “嗯。”惠比寿闭上眼嗯了一声,他一边往高台上走一边挥舞竹钓竿。 随着钓竿的挥动,信身边逐渐升起一片白雾。 等惠比寿上了高台,白雾就逐渐散开,站在里面的是惊魂未定的仓木樱他们。 回到原地,仓木樱激动的问了信几句,众人互相问过之后才将目光聚集到惠比寿那里。 高坐神台的惠比寿对着众人点了点头,闭上眼说:“给你们添麻烦了,现在就让我送你们离开这里吧。” 信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倒是贺茂优作往前走了一步,他直视着惠比寿喊:“请等一下。” 惠比寿睁开眼俯视着他,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贺茂优作点点头说:“我想知道之前是怎么一回事。” 惠比寿听了直接闭上眼睛说:“我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给信了,你有什么疑惑就去问他吧。” “他告诉你了吗?”贺茂优作回过头直接问。 “都告诉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等咱们回去了再说。”信点头说。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问题了。” 贺茂优作退回原来位置。 惠比寿坐在上面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真的没话要说后才施法召出雾气将信他们笼罩住。 待雾气笼罩所有人后,他张开口对着雾气轻轻一吹,雾气直接被他吹散,大殿再次恢复平静。 看着死寂的大殿,惠比寿转过脸望着游在他身旁的鲷鱼说:“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鲷鱼点点头,闭上眼落入了惠比寿的怀中。 惠比寿温柔的抚摸了下鲷鱼,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 此时,北岛村后的山顶上,包裹着信一行人的雾气逐渐散开,他们又回到了这座大山之上。 众人回来后先是分散开来,随后都将目光投向了惠比寿神社,神社大门紧闭。 看着紧闭的大门,贺茂优作问信:“那个惠比寿给你说了些什么?” 信摊开手掌在手掌召出一团灵气,将灵气递给贺茂优作说:“都在这里。” 贺茂优作接过灵气并吸收,随着灵气被他一点点的吸收,信之前和惠比寿所说的话都尽数出现在他的耳旁。 听完对话,贺茂优作忍不住说:“为什么那个真正的惠比寿要将自己分成两个呢?如果他不分的话,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信站在山边望着远处海面上的船只,想了想说:“也许,他是受不了人类的阴暗面,所以才选择将自己一分为二来进行逃避。” 贺茂优作听了一阵沉默,身为人类,对人类自身的罪恶也是有了解的,就算不了解其他人,那他对他自己也有了解,他曾经也有过邪恶可怕的想法,只是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唉。”贺茂优作发出一声长叹。 山顶之上,信一行人形色各异,他们怀着不同的想法在山上待了许久,等到接近黄昏时他们才走下山。 拒绝了村民的感谢,信和仓木樱坐上车跟着贺茂优作一路往舞鹤市驶去, 现在,无论是贺茂优作还是其他人,心中都没了继续在这个地方待下去的心情,人啊,总是太过复杂,复杂到让自己的同类都感到为之不解。 将车停在一家富士荞麦面店,信他们进入餐店后就分开坐在二人桌上进餐。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仓木樱突然低下头说:“我打算明天早上去京都。” 信疑惑的望向她,询问到:“去那里做什么?” 仓木樱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很久没回家了,所以想回去看看妈妈还有妹妹。” “这样啊……” 信应了一声,然后习惯性的拿起筷子,他的狸猫朴麦面已经被他吃的只剩一个空盘和一杯酱汁。 看着空荡荡的盘子,他又将筷子放下。 仓木樱看着信,问道:“还要再来一份吗?” 信摇了摇头说:“不,不用了。” “哦……”仓木樱低下头。 两人就这样坐着,坐了一会儿仓木樱忍不住低声说:“对不起。” “嗯?怎么了?”信皱着眉。 仓木樱抬起头,红着眼说:“今天,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信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的,我不在意你给我添麻烦。” “可是……我过意不去。”仓木樱咬住牙,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到了地上。 信看着她,轻声说:“如果觉得过意不去,那我的这份饭就拜托你帮我支付了。” “谢谢。” 仓木樱点点头擦了擦眼泪,擦干净泪水她又抽了抽鼻子。 看着双眼通红的仓木樱,信不自觉的望向一旁问:“明天我可以跟你一块去吗?” “嗯……什么?你要跟我一块去妈妈哪里吗?”仓木樱的脸立马涨红。 “是,怎么?你觉得不行吗?”信点头。 “不,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会不太合适吧。” 信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面汤说:“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要你和我觉得没关系就可以。” “唔……那好吧,那明天咱们一起去。” “好……” 第六十六章 樱的家人 次日清晨,跟贺茂优作以及琼子作别的信同仓木樱来到了历史悠久的京都。 这座拥有大量历史遗迹的古城,曾经是这个国家的都城,其代表意义,相当于长安城。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说,这座城市也有不少的现代化建筑,毕竟这里是现代而不是古代。 跟着仓木樱,信一路走了很久。从繁华的市区走到房屋密集的居住区,在他两边是排列整齐的屋舍,不时可以看到有人打理家门前的草坪。 走了有一会儿,信突然停了下来,他隐约感知到了一些阴气和一些灵气,看样子喜欢这座古都的并不仅仅只有人,还有鬼物和阴阳师。 而且这些鬼物还有阴阳师数量都不少,比之东京还要多上一些,也许他应该居住在这里,而不是住在人口密集的东京。 信正想着,仓木樱突然回过头问:“你怎么了?是在想什么吗?” “不,没什么,咱们继续赶路吧。”信说着就走到仓木樱身边打算继续前进。 正当他往前走到时候仓木樱突然拉住他说:“好了,不用赶路了,咱们已经到了。” 她拉着信转向右侧,正对面的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居,民居外有着一片狭小的草坪。 站在原地,仓木樱望着信问:“一起进去吗?” “嗯,走吧。” 信率先踏出一步,在他前进的时候仓木樱就已经松开了他的胳膊。 两人走到门前停了下来,仓木樱将手放在把手上,轻轻一扭门就被她打开。 她步伐匆匆的踏进屋子,开口喊着:“我回来了~” 信紧随其后的跟她一块走进屋中,进去后首先看到的便是摆着鞋柜的玄关和直通二楼的楼梯。 跟着仓木樱左拐,信看到了一间不算大,但却留有一定空间的客厅,客厅中摆着一个矮小的桌子,桌子正对面放着一台电视。 在客厅内,还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她戴着眼镜惊喜的望着仓木樱,看样子她应该就是仓木樱的妈妈仓木百合子。 观察过后,信鞠躬施礼道:“抱歉,打扰了。” 仓木百合子站起身走到满脸笑容的仓木樱身边,她打量信一番,然后带着笑容说:“不用这么客气,请坐吧。” “谢谢。” 信跪坐到了木桌旁。 待他坐下,仓木百合子就和仓木樱一起坐到了他面前。 沏了一杯茶,百合子递过茶说:“你就是樱昨天说的平信吗?” 信点点头将茶放在面前。 见信点头,百合子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她握着仓木樱的手说:“樱这孩子做事总是不靠谱,应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妈——”仓木樱拖着声音喊。 信看了仓木樱一眼,摇头说:“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樱其实是一个很靠谱的人,能和她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是嘛,这样就好,我还害怕樱给你添麻烦呢。”百合子满意的点点头。 樱看着她母亲,撇了撇嘴说:“妈,信跟我刚从舞鹤市赶来,你就不要问东问西的了,问那么多总感觉怪怪的。” “啊~”百合子捂住嘴愧疚的说:“抱歉,我是看到信有点高兴,所以就忍不住想要跟他说说话。” “没关系的。”信摇了摇头,平静的说:“和您说话我也感到十分高兴。” “是嘛,咯咯……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百合子笑着站起来。 见她起身,仓木樱和信就要跟着她一块起来,还没等信起来,百合子就说:“不用这样,你先坐着喝点茶,我去取一点铜锣烧过来,樱,你跟我来。” “麻烦你了。” 信点头重新坐下,而仓木樱则跟着百合子走了出去。 两人出去后,他就闭上眼静静等待,在等待途中,他隐约从楼上听到了一阵声音。 先听到的是一道有些粗暴的女声:“喂!是香取幽代吗?” 紧接着他又听到了一阵细微害怕的声音:“是……是我,请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难道就不能找你吗?该死的。” “不,不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个蠢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家是要做什么,你无非是想要告诉你妈妈让她来学校告老师,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告诉你妈妈说我们欺负你了,那你以后就准备每天都接受我们的欺负吧!” “不是,我没有告诉她,我也不敢说,求求你们,放过我好吗?我已经准备退学了。” “退学!谁允许你退学了?你走了我们该欺负谁,明天赶紧给我来学校,记得这次带够两万块,上周的那一万已经被我们花光了,要是你带不来,小心我们继续在厕所打你。” “不行,我不能再偷钱了,如果再偷的话,妈妈一定会知道的。” “这我管不着,反正看不到钱你就别想安宁。” “可是……” “够了!该死的蠢货,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记住,必须带够钱,不然我带她们去你家附近堵你。” “是……我知道了。” “呵,知道就好,蠢货!” 声音逐渐消失,取而代之则是隐约的哭声。 信正听着,仓木樱突然就走了进来,她将满满一盘铜锣烧放在桌上对信说:“吃点铜锣烧吧,你跟我来这里还一点饭都没吃呢。” 信睁开眼取了个铜锣烧,看了看问:“你妈妈呢?” 仓木樱摇头叹息一声,幽怨的说:“她一听你跟我没吃饭,就准备去购物,以前我回来的时候可从不见她这样,要不是你跟我一起来,估计我下午吃的又会是昨晚的剩饭。” “是这样啊,那你不跟她一起去吗?”信问。 仓木樱咬了一口铜锣烧,咽下后说:“她害怕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不习惯,所以让我陪着你。” “这样啊。”信拿起铜锣烧咬了一口,正要咀嚼时就突然发现百合子正提着推着家庭购物车往外走。 百合子笑着对信点头说:“你和樱先聊着,我去买点食材给你们做寿喜锅。” 信起身点头说:“要我陪您一起去吗?” “不用不用,你和樱呆在家就行,如果感到无聊的话那就打开电视看看,这是我托人新装的。” 百合子说完就带着笑容离开了。 一直等她离开,信这才坐下将手上的铜锣烧吃掉。 吃完后,仓木樱又递过来一个说:“多吃点吧,厨房还有很多这个。” 信接过以后又开始吃,直到将这个吃完他才向仓木樱询问:“你父亲呢?他还在工作吗?” 仓木樱听了神色一悲,她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嗯?”信疑惑的望着她。 仓木樱看了看信,低下头说:“其实我是妈妈从孤儿院收养来的,因为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将我收养了,所以我一直跟着她姓。” “那你母亲她……”信仿佛猜到了一些什么。 仓木樱点点头,带着一丝悲意说:“她本来是要结婚的,但就在她快要嫁人的那一天,她的未婚夫就突然变卦跟着一个东京的女人跑去了东京,经过这个变化,妈妈就一直没有再嫁人。” “抱歉。”信微微致歉。 仓木樱闭着眼摇了摇头,长出一口气说:“这没什么的,这些我和妈妈都已经习惯了,对于我们而言,家人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好。” “健健康康啊。”信端起茶杯。 刚端起来,仓木樱就突然说:“对了,差点忘了跟你介绍了,我还有个妹妹,她叫香取幽代,是一名即将毕业的国中生,妈妈想让她考取早稻田大学,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想法。” “香取幽代?” 信皱了皱眉,他之前听到的名字就是香取幽代。 见信皱眉,仓木樱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什么,只是刚刚听到了一些话而已……”信摇头说。 仓木樱凑过来问:“是什么?你听到什么话了。” “是关于……” 信正要开口,门外就突然走进来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女子,她皮肤惨白,留着长发,脸上总是带着一股难以抹去的忧伤。 看到来人,仓木樱笑着站起来说:“幽代,原来你在家啊。” “姐姐。” 香取幽代虽然在叫仓木樱但目光却一直在信身上。 信望向她,刚望过去,她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了缩。 仓木樱轻轻地拥抱了下幽代,刚一搂住,她就摸到了幽代身上的骨头。 感觉手感不对,仓木樱立马松开幽代问:“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好好吃饭吗?” 幽代低着头,看也不敢看她。 见自己妹妹不说话,仓木樱立马着急起来,她心疼的抓着幽代那跟骨头没多少区别的手打算询问,正当她一点点抬起她手的时候,幽代立马就抽回手转过身跑上了楼。 “幽代……你跑什么啊。” 仓木樱站在客厅门外喊,她的喊话并没有让幽代停下来,反而使得她速度越发的快。 听着楼上那消失的脚步声,仓木樱这才回过头对已经站起来的信说:“抱歉,幽代她就是怕生,等你们熟悉了就没关系了。” 信走到她身边,望着楼梯说:“可能她并不是怕我。” “什么?”仓木樱疑惑不解。 信摇摇头,带着她走进客厅说:“我之前所听到的就是关于幽代和一个女生的对话,你要听听吗?” 仓木樱看信脸色不对劲,于是便说:“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好……” 信点点头将之前所听到的尽数告知给樱。 第六十七章 崩塌的乐土 听完信的话,仓木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她低着头紧紧的攥着拳头,她无法想象她的妹妹究竟在面对什么样的痛苦。 欺凌和暴力是这个时代最鲜明的特色,曾经身为巡查的仓木樱对这两个词语也是非常熟悉,她所面对的,大多都是严重到杀人的暴力,至于针对校园中的暴力,她则了解不多,因为她自始至终都相信,世上最后的乐土一定会是校园。 可惜,世事无常,她所坚信的乐土,竟然和她所面对的世界一样。暴力不分大小,当暴力产生的那一刻,就需要人去控制和改变,但人们往往认为那些小的暴力可以忽视。 忽视!忽视能带来什么?能带来短暂的和谐和表面上的安宁,这种忽视纵容了那些施展暴力的人,因为没人管他们,他们就觉得他们这样不会受到惩罚。 这样所导致的结果非常明显,那就是随着他们的成长,他们的暴力也从校园带到了社会当中。 这个时候人们才去管他们,因为他们成年了,他们的暴力已经严重危害了社会秩序,无论是为了秩序还是正义,人们都要去管他们。 这样的行为,就像去捏死害虫而不去处理虫卵,也许这样是正确的,也许这样是合适的,不过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人身上的时候,人们往往都不会再继续保持沉默,除非那人已经麻木。 或许有人麻木,但仓木樱还没有,她用拳头重重的砸向桌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见她往外走,信站起来叫道:“等等。” 仓木樱停下来,她带着怒火说:“还要等什么!我妹妹在学校中被人那么欺负,难道我还要忍气吞声装作不知道吗?” 信走到她身旁,用灵气使她那因为愤怒而剧烈跳动的心平复下来,待仓木樱平静下来,他才说:“我不是让你忍气吞声,而是觉得你带着愤怒无法解决问题,你将幽代叫下来好好问问她,然后咱们在商谈该如何处理这个事情。” 仓木樱的拳头依旧紧紧的攥着,过了一会儿,她长出一口气说:“好,我听你的。” 说罢,她直接往楼梯口走去,刚走过去,就看到了站在二楼准备往下走的幽代。 看着幽代那瘦弱无力的样子,仓木樱的怒火瞬间又点燃起来,她匆匆的跑上楼,冲着幽代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将你所面对的告诉姐姐和妈妈,为什么你要一个人独自承受着。” 幽代面无血色的看着幽代,就这样看了很久,她才侧过脸说:“因为,你和妈妈教导我让我善良一点,让我对别人宽容一点。” “善良……宽容……” 仓木樱自语一声,她所讲的善良是一种基于自我保护的善良,而宽容则是对不伤害自己人的宽容。 含着泪水,仓木樱一把抱住幽代哭泣。 “对不起……幽代……” 幽代站在原地,她就像个随时会倒下的布娃娃一样被仓木樱抱在怀中,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泪水和神色,在她眼中,所能看到的只有死一般的麻木和空洞。 等人伤透了,就不会对任何事情产生爱意和兴趣,被暴力影响的人永远也无法去将他们那所有的爱奉献给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因为对他们而言,整个世界都是暴力。 至于爱,那仅仅是一个字,一个频繁出现在广告、电视以及文章中的字。 对于他们,正常人都会有一种同情和庆幸,同情他们那悲惨的遭遇,同时庆幸自己没有变成他们那样,不过,他们也只能庆幸自己,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是否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幽代站在原地,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早已泣不成声的仓木樱推开,对她而言,仓木樱仅仅只是她的姐姐,一个在作文中时常出现的姐姐,就像一个词语,虽然这个姐姐真真切切的存在。 仓木樱感觉不到幽代那已经麻木封闭的心,但是她知道,幽代一定很痛苦,因为她光是听到这些就感到心如刀绞,所以面对这一切的人,她的心一定也不好受。 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樱直视着幽代问:“她们欺负你多长时间了。” 幽代沉默着,过了好长时间,她才像个死板的机器一样摇着头说:“不记得了,自我认识纪子开始,她就和她的朋友一直欺负我。” “纪子?” 樱瞳孔猛然扩张,她听过这个名字,是在五年前幽代的生日聚会上听到的,那个打扮文静的姑娘是唯一一个参加幽代生日的孩子,她当时还给幽代带来了一个大大的礼盒。 回忆一番,樱强忍着愤怒问:“是原来住在这附近的大江纪子吗?” 幽代点了点头,转过身说:“姐姐,我累了,我想去休息,你和你朋友说话声音小点。” 说完幽代就要离开。 见她要走,樱一把抓住她胳膊,刚抓住,幽代脸上就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她含着泪咬住牙不让痛呼声发出。 虽然她没有发出声音,但她那因为疼痛而颤抖的身体却骗不了樱。 樱靠近幽代,一手将她那宽大的袖子推上去,失去袖子的遮掩,她那青一片紫一片的手臂一下子就暴露在了樱的视线中。 看着那伤痕累累的手臂,仓木樱的大脑突然一阵空白,在她眼中,现在只有那不知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伤痕。 “不……这不可能,你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那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该死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仓木樱流着泪喊。 幽代一言不发,她的眼泪此时就像冲破水坝的洪水一样不住的往下流。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哭泣。 在她哭泣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大江纪子带着她闺蜜一起欺负她的场景。 她蜷缩在厕所角落,被那些家伙拳打脚踢,她不知道她上一世究竟是做错了什么,竟然要活在一个这样的世界中。 明明妈妈每年都会去神社拜神,为什么她还是要每年都被她们殴打,神难道就不管她吗?还是说她是一个罪人,一个自诞生以来就应该被人欺辱的罪人。 如果是,那她那都不知道什么样子的父母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世界满是痛苦,而教科书中却说世上充满爱,难道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折磨和欺辱他人就是所谓的爱吗? 也许是吧,不过这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从她第一次被殴打开始,她就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东西,无论是课本还是亲人,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是为了让她们继续折磨她吗? 幽代转过身呆呆的往房间走去,见她离去,仓木樱想要伸手拉她,但又害怕触碰到她那让人难以直视的伤口。 就这样,香取幽代走进了她那看起来十分温馨的房间中,她顺手将门闭上,然后靠在门口将门反锁起来。 做完这些,她像往常一样将身体蜷缩到墙角,只有这里,才会感到安心,也只有这里,才能让她短暂的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 幽代闭上了眼,她的泪水不断的从紧闭的眼中挤出。 在外面,仓木樱一只手捂着嘴痛哭一只手不断的敲门。 信站在她身后,对她说:“走吧,给她一点时间吧,你这样悲伤下去会很伤身体的。” 仓木樱也知道信是好意,但她现在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地方,她痛哭着向信问:“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幽代她为什么要遭受如此痛苦,信……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信沉默着,他低下头闭上眼说:“抱歉。” 仓木樱听到信的回应,心中那丝防线立马崩溃,她紧紧地趴在信的肩膀上痛哭。 她的泪水混合着鼻涕将信的肩膀弄湿,看着痛哭流涕的仓木樱,信不禁轻轻将她拥住。 就这样,仓木樱哭了很久,久到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泪水也已经干枯。 这时候她才在信的安慰下逐渐从痛哭转变成抽噎,情绪的剧烈爆发使得她鼻子被鼻涕堵住,她张开嘴一边吸气一边对躲在房子里的幽代喊:“幽代……你放心,姐姐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你先睡一会儿,姐姐一会再来看你。” 屋里没有回应,只有细微至极的抽噎声。 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仓木樱在信的搀扶下缓缓地下了楼。 信将仓木樱扶到沙发上,然后取了个湿毛巾递给她让她擦脸。 仓木樱接过毛巾,呆呆的坐在沙发上自语:“我该怎么办,幽代她已经变成了这样,我该怎么跟妈妈说,如果妈妈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昏倒,可是如果不说,妈妈肯定也会知道,信,我该怎么办啊……” 她虽然在问信,但目光却一直焦距在茶几上。 看着神情呆滞的仓木樱,信心疼的坐在她身边安慰道:“没事的,一切有我,我会帮你解决这一切的,你就放心吧。” “信……”仓木樱望向信,她红肿的眼睛又开始涌出水花。 第六十八章 神秘的女人 随着钟表指针的走动,樱那悲伤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不过,虽然平复,但她的心还是感到有些疼痛。 陪在樱身旁,信自陪她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期间都是樱在说,而他在听,他知道,樱需要一个倾诉的人。 倾诉的声音渐渐落下,屋子里恢复了望日的平静。 信坐在沙发上看了眼已经冰凉的茶水,站起身打算给樱沏一杯茶。 见信起身,樱连忙也要起来,不知是她坐了太久腿部僵硬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刚一起身,就扑通一声又倒了下去。 信端着茶壶回过头,看着樱摇头说:“我去给你弄点水,你在这里等我。” “谢谢。”仓木樱点点头,刚将头抬起,她就又想起了她妹妹,也不知道她渴不渴。 想了下,她伸出手对已经走到屋外的信喊:“多弄一点水,一会我给幽代送上去。” “好。”信回了一声,直接走进厨房当中。 进去后他先是将电热壶打开,然后才将冰凉的茶水倒掉。 正当他拿着茶杯准备清洗的时候,外面就突然响起了一阵关门声,伴随着的还有仓木樱那焦急喊声。 “幽代,你要去做什么啊,快回来……” 信将茶杯放下,转身跑到走廊,刚跑过去就看到仓木樱正扶着墙往门那边走。 他赶忙走到樱身旁,还没来及询问,仓木樱就对他说:“幽代刚刚跑出去,我害怕她做傻事,你快去把她追回来。” “好,我知道了。” 信一把拉开门跑出屋子,他来到路上,朝着两侧望了眼,结果并没有看到幽代的身影,难道她为了躲避他跑进的小巷子中。 紧皱眉头,信结印施法召出一只纸鹤,纸鹤在原地飞舞一圈,然后又飞进了屋子当中。 看到纸鹤飞进屋子,信闭上眼握紧拳头,随着拳头的握住,飞进屋子的纸鹤直接化成粉末被风吹到了外面。 樱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外,她看着原地的信问:“怎么了?你找不着她吗?” 信摇摇头,又重新召出纸鹤说:“刚刚术法出现了失误,我在重新试试看。” 带着灵气的纸鹤再次飞到空中,这一次它并没有往屋里钻,而是直接往西面飞了过去,看样子幽代是打算往市区跑。 跟着纸鹤,信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车流不息的大路上,来到这里后,纸鹤就又开始原地打转,转了好多圈,它才转身往一处公交站台飞去,飞到这里后它就停下不再前进。 信跟着它来到站台上,看着停在原地的纸鹤,开口询问:“她上了哪班车?” 纸鹤飞起来朝着一辆开过来的车飞了飞,意思是幽代上了这样的车离开了这里。 信看了眼停下来的车,收起纸鹤跟着人群挤进了车中。 在信上车后过了一段时间,一辆同样线路的停在了鸭川站前。 随着人群,一脸死意的幽代跟着他们一路下了车,待人群散开,她才低着头穿过马路走到了鸭川边上。 抓着护栏,幽代静静的看着那波光粼粼的鸭川,现在是白天,但这里的游人并不算太多,她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后翻过栏杆跑到了一处横跨鸭川的桥下。 站在河边,回荡在幽代耳旁的尽是汽车驶过的声音,她讨厌这样的声音,准确来说,她讨厌一切声音。 在河边站了一会儿,幽代闭上眼往上前走去,她的前面就是鸭川,很久以前,她就想着在这里死去,看样子她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缓步前进的时候,幽代想起了她的妈妈苍木百合子以及她的姐姐仓木樱。 “对不起了,妈妈,姐姐,我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幽代的脚没入冰冷的河水当中,感受到冰凉,她直接将身体前倾打算直接进入水里,正当她感觉自己快要落水的时候一切声音就都突然消失掉了。 随着声音的消失,她那不断倾斜的身体也停了下来。 感觉不对劲,幽代睁开了眼。 刚睁开,一道妩媚妖娆的声音就从她身后响了起来。 “呵呵~你可真是可怜啊,竟然会选择这么憋屈的死法。” 声音传来后,幽代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从水中飞出,没错就是飞出,她能感觉到。 飞到地面后,幽代连忙转过身想要看是谁在阻止自己,结果她后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浓浓的雾气。 不光是她后面有雾气,在她看到这片雾气的那一刻,四周也都充满了雾气。 在雾中,幽代听不到连绵不断的车声,她所能听到的只有一阵阵轻微的脚步声。 听了一会儿,幽代攥着拳头害怕的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是什么人?呵呵。” 随着声音,一个面色绝美,身形妖娆的女子缓缓从雾中走出,她头戴金钗玉冠,身披盛装华服。 她就这样带着笑容走到幽代面前,停下后就用那葱根玉手勾起幽代的脸看了看,看过之后,她又将鼻子凑到她脖子那里嗅了嗅。 做完这些,她松开幽代的脸说:“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你却不会爱护自己。” 幽代害怕极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女人看出幽代在害怕她,她笑着摇摇头,张开右手说:“你是叫香取幽代对吧。” 幽代后退一步,按道理她退一步就会落入水中,但当她退后去的时候,脚却踩到了地上。 感觉脚下是实地,幽代就习惯性的想要回头看,还没等她回头,女人就伸出手将她拉到了她面前。 “你…你要做什么。”幽代害怕的问。 “咯咯~我能做什么,当然是救你啊,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想着自杀呢,难道就是因为那些人把你欺负透了吗?” 女人眯着眼睛,看起来就像狐狸一样。 幽代沉默了一会儿,蹲下来将头埋进怀抱中说:“不是……” “不是?”女人摇了摇头,蹲在幽代身边搂住她温柔的说:“怎么会不是呢?明明你的心一直在说就是那些家伙。” “不……我没有。”幽代身体颤抖。 见幽代颤抖,女人突然用手抚摸了下幽代的脸说:“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竟然被那些糟糕透顶的家伙给吓成这样。” 幽代沉默着,她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 陪着幽代坐了一会儿,女人突然叹息一声说:“人啊,千百年来还有一点没变,强者欺负弱者,弱者自卑自怨,为什么你不想着反抗一下呢?如果你反抗的话,或许你和那些家伙的身份就会转变过来。” 幽代低着头,她带着哭腔说:“我……我不敢。” “不敢?是在害怕什么?”女人问。 幽代抽涕一声,颤抖着说:“我害怕她们变本加厉的欺负我。” “是这样吗?”女人摇了摇头,她张开手在手中召出一团滚滚而动的灵气说:“是因为你没有反抗的力量吧,你这么瘦弱,而她们那么强大,就算你反抗了,所得到的结果也会是被她们再打一顿,对吧。” 幽代没有说话。 见幽代这样,女人只好站起身说:“如果是因为这样,那我可以借你一些力量让你去将你这些年所受的欺负给还回去,不知你想不想要。” 幽代依旧将头缩在怀抱中。 女人见此眉头立马皱起,她一把抓住幽代的胳膊将她拉起来。 她盯着幽代那通红的眼睛,怒骂道:“该死的!为什么你连回答我的勇气都没有!你的性格也太懦弱了吧。” 幽代恐惧的看着女人,她现在只想逃离她。 女人看出了幽代的恐惧,她收起怒火叹息一声,挥手将灵气散去。 散开的灵气变成雾气进入了幽代的身体,随着雾气的进入,幽代感觉她那受伤的地方都发出麻麻的感觉,等到这种感觉消失,她就再也感觉不到疼痛,除了心中的疼痛。 治愈了幽代的身体,女人松开幽代转过身说:“本来还想将力量借给你让你去报复那些欺负你的家伙,不过看样子就算我将力量借给了你,恐怕你也不会去她们那里,懦弱的幽代啊,既然你如此害怕,那又为什么敢于面对死亡呢?难道说死亡带给你的恐惧都没有那几个人发给你的恐惧多吗?” 幽代抬起头看着女人那高大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她又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 “呵,又是对不起。”女人失望至极的摇了摇头,她转过身俯视着幽代说:“真是令我失望,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把那几个家伙的心给掏出来吃了。” 幽代听了又想道歉,还没等她说出口,女人就转过身说:“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跟你说话气的我想要杀人,再跟你说下去,恐怕我这道心就会变得混乱,还是不跟你说了。” 说着,雾气就将她笼罩住了,看着被雾气笼罩的女人,幽代忍不住问:“以后我还能见你吗?” “呵呵,见我做什么?破坏我的修行吗?” 女人刚一说完,就突然咦了一声,过了一小会儿,她就带着诡异的笑声说:“还真是有趣,没想到竟然会有阴阳师来找你,既然有人来了,那我也该走了。” 声音逐渐消失,雾气也渐渐散开,等到雾气散开,车声和人声又都传进了幽代的耳朵。 站在原地,幽代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前方,正看着,一只纸鹤突然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终于找到你了……” 第六十九章 和幽代的相处 在河岸上,信平静的望着背过身的幽代,他一路追踪到此,所幸还是赶上了。 幽代捧着纸鹤转过身,她望着信说:“你也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信有些不明所思。 幽代见信疑惑,于是说:“刚刚我和一个美丽无比的女人在雾中,你难道没有看到这些吗?” “女人……雾……” 信自语着,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只看到幽代一个人站在河边,除此以外,就什么也没有看到。 “对,你看到了吗?”幽代怯生生的问。 信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没有看到你所说的那个女人。” “怎么会,明明她才刚刚离开,怎么会看不到。”幽代低下头四处乱瞄。 “她刚离开吗?”信问。 “是,刚离开,她救了我,然后问我要不要力量来报复那些欺负我的人,我没有答应,然后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幽代不甘心的转身看了看。 信走到她身边,询问到:“她说了什么?” 幽代悄悄地将身体挪动,和信有一段距离后她才停下说:“她说有阴阳师找我。” 说到这个,她抬起头怯生生的望着信问:“你是阴阳师吗?” “是。”信点点头。 “这样啊……”幽代应了一声然后又低下了头。 这时候,信衣服口袋的手机突然响铃。 取出手机,来电的是仓木樱。 “喂,是我。”信说道。 “找到幽代了吗?”仓木樱压低了声音问。 信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幽代,点头说:“找到了。” “呼,找到了就好……”仓木樱松了一口气,缓和呼吸后她又说:“既然找到了那就赶快回来,妈妈已经将食材买回来了,她刚问我你和幽代去了哪里,为了不让她担心我就说你陪幽代出去逛街了。” “好,我明白了,我一会儿就回去。” “嗯,那我先挂了。” 仓木樱挂掉了手机,信看了眼黑起了来的屏幕,收起手机向幽代问:“要跟我回去吗?” 幽代低头不语,过了一小会儿她才摇着头说:“我…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信问道。 幽代咬了咬嘴唇,低声说:“我……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回去。” “是在担心樱责怪你吗?”信试探着问。 “不,不是,我只是……”幽代摇了摇头,然后就没了声音。 信见她这样,转身望向河面说:“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想要消除痛苦,光靠逃避是没有用的。” 幽代沉默着。 信走到她面前,望着她说:“你在害怕我吗?” “不,我没有。”幽代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信停在原地,他仰起头看着水泥桥梁说:“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至少,你应该还可以信任樱吧,我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她非常爱你。” 幽代的头低的更深了。 信见状继续说:“我不明白你的心具体在想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在你眼中无比严重且无法解决的问题,在樱或是我眼里,却一点问题也算不上。所以你不必逃离她,不论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姐姐,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错,她也会用尽一切来保护你。” 幽代头微微抬起,她大口呼吸了一阵,待到身体恢复正常才说:“她为什么要爱我,明明我不是她的亲妹妹。” 信摇着头,望着她说:“你们确实是没有血缘关系,但真正的亲人,并不是用血缘来规定的。自始至终,她都将你当做她的亲妹妹,她能够为了你的痛苦而痛苦,能够为了你的欢乐而欢乐,我想,就算是亲生姐姐,恐怕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吧。” 幽代的身体轻微颤抖,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信,然后又低下头说:“谢谢,我明白了。” “嗯,既然这样,那咱们也回去吧。”信试探的说。 幽代犹豫了一小会儿,点头说:“好。” 信点点头,转身往坡上,两人一路来到路边。 走在路上,幽代跟在信身旁,跟着走了一小会儿,她突然冷不丁的说:“我叫香取幽代,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平信,你叫我信就行了。”信脚步不停的说。 “是信君吗……”幽代低声嘟囔着,嘟囔过后,她又忍不住问:“你真的是阴阳师吗?” 信停了下来。 见信停下,幽代还以为她说错话了,于是赶忙鞠躬道歉:“抱歉,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信转过身,摇头说:“不要这样,你并没有说错话,只是我也在想我是不是一名阴阳师,毕竟我跟你所了解的,以及这个时代所认知的阴阳师有很大的区别。” “是什么区别?”幽代问。 信转过身趴在栏杆上说:“难以解释清楚,总之我和这个时代的阴阳师有很大的差别。” “是这样吗。”幽代交叉拳头横在胸前,“那……你一定也很孤独吧。” 信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才点头说:“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确实很孤独,不过现在已经不那么孤独了。” “为什么?”幽代好奇的问。 信笑着仰起头,回忆着说:“因为我在这个时代也是有朋友的,除了你姐,我还有一个朋友叫做贺茂优作。” “贺茂优作?她也是阴阳师吗?” “应该说是他,他和我一样,都是阴阳师,只不过他是贺茂家的阴阳师。” 信摇了摇头,望着天色说:“咱们也该回去了。” “要回去了吗……”幽代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抓栏杆。 信站在她身旁,温柔的说:“再不回去的话,樱和伯母都会担心的,再说了,现在回去的话,说不定还能吃上热乎乎的寿喜锅呢,难道你不喜欢吃寿喜锅吗?” 幽代摇了摇头,她说:“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吗?”信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幽代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往公交站台走去。 信在原地看着她走了一会儿,伸出手喊:“请等一下。” “嗯?”幽代回过头。 信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收回手说:“坐这个回家吧,这样应该能快一点。” 幽代犹豫的站在原地。 信微笑着,打开出租车门说:“快点吧,在慢一会儿樱又要催我了。” 幽代闻言这才上了车。 过了一会儿,出租车停在了仓木家门前,信带着有些紧张的幽代站在门前。 伸出手,信准备敲门,还没等他敲下去,幽代就低声喊道:“等……等等。” “嗯?怎么了幽代?还有什么事吗?”信收回手问。 幽代看了眼大门,然后低下头说:“我害怕。” “害怕樱吗?”信问道。 幽代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觉得害怕,我不敢面对她还有妈妈。” “她们都是最疼爱你的人啊,为什么会害怕呢?”信感到有些疑惑。 幽代低着头没有回答。 这时候,门那里突然传来脚步声,听到声音,幽代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打算躲藏,还没等她躲掉,门就已经打开了。 打开门的是仓木百合子,在开门的时候,她还神色担忧,但当看到信和香取幽代时,她的担忧神色又立马消失不见。 “妈,不是给你说他们马上就回来吗?为什么你那么固执……”仓木樱从厨房探出身体,在她看到信身旁的幽代后,就急忙跑了过来。 百合子见仓木樱急匆匆的过来,立马皱眉骂道:“怎么能够如此失礼。” “啊,抱歉,我只是……只是有点高兴。”仓木樱搪塞一句,伸出手将幽代的手牵住,牵住之后,她才笑着对信说:“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妈妈刚将寿喜锅做好,就等你们回来呢。” “是这样吗。”信感激的向百合子施了一礼,谢道:“实在是太麻烦您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跟幽代在外面转了这么久应该也饿了吧,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吃饭吧。” 百合子退到鞋柜旁边给信让开一条进去的路。 信点点头,起身直接走了进去。 饭菜都摆在客厅的小桌上,不算大的小桌中间放着一个盛满食物的砂锅和一个电烤板,空余地方还摆着数盘肉片。 围坐在桌前,信跟着樱一家吃了一顿丰盛而又美味的饭菜。 吃完后,幽代在洗完她的碗后就直接上了楼,而百合子则前往厨房清理餐具,本来樱也要跟她一起去,但还没等她开口,就被百合子骂着回到了客厅当中。 信和樱相向而坐,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樱就想要询问关于幽代的事情,可她又害怕声音被她妈妈听到。 感觉到樱在担心,信便打开电视机将音量调大。 刚一调大,节目就突然插播了一条关于幽代所处学校的新闻。 “……京都女子高中发生了令人发指的凶杀案件,受害者是五名即将面临毕业的高中女生,凶手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她们,并在她们临死前活生生的将她们的心脏探出,本次案件已经全权交由搜查一课处理,现在让我们来采访一下正在现场勘察的搜查一课科长佐藤近男先生……” 看到这里,信直接将电视关掉。 第七十章 怀疑 见电视突然黑掉,仓木樱连忙望向信问:“怎么不继续看下去。” 信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 樱将目光投向门外,看了没一会儿,百合子就皱着眉走了过来。 她站在屋外,望着樱问:“刚刚你们在看电视对吧,我怎么听到幽代学校的名字。” “啊。”樱站起来,慌忙解释道:“大概是妈妈听错了吧。” “听错了吗?”百合子不相信的看着樱,看了一会,她望向信问:“真的是我听错了吗?” 信摇了摇头,结印施了个让人忘记一段记忆的小法术。 灵气落到百合子身上,百合子此时已经忘记了之前那段记忆,她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樱,问道:“我不是在洗盘子吗?怎么会来这里。” “大概是要取东西吧。”樱随便找了个理由说。 “是取东西啊。”百合子恍然大悟的说了一声,然后又看了看木桌上的茶杯,茶水是满的,她肯定不是来取茶杯的,既然不是,那她是来做什么的呢?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带着疑惑,百合子转身又重新回到了厨房中。 见她离去,仓木樱松了一口气对信说:“咱们到外面去吧。” “好。” 信点头跟着仓木樱走到外面,两人走到一处拐角,然后停下来。 樱停下后就对着信说:“我打算说服妈妈让幽代去其他学校。” “要转学吗?” “嗯,哪里根本就不适合幽代,幽代应该去其他地方求学,哪怕因此而耽误几年都是值得的。”仓木樱坚定的说。 信看着她,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樱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樱道了声歉打开手机,发现是佐藤近男打来的。 出于疑惑,她直接接通电话问:“你找我还有什么事?” “抱歉,你现在是在东京吗?”佐藤近男问。 “没,我和信在我妈妈家里,怎么?你有什么事吗?”信皱着眉头,她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佐藤近男那边沉默了片刻,一阵嘈杂后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你妈妈家是在京都,对吧。” “你问这做什么?难道搜查一课课长开始负责户口调查了?”樱不善的说。 “抱歉,你别误会,只是一件发生在京都的案件可能会和你家有关。”佐藤近男低沉的说。 “什么!”仓木樱瞪大眼睛原地走了两步,停下后她直接用一种愤怒的声音说:“该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发生在京都的凶杀案怎么会跟我家有关,难道你是在怀疑我。” “抱歉,樱,你曾经是我的手下,这事我就跟你明说了,这次凶杀案的死者有个叫做大江纪子的女生,她临死之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妹妹香取幽代的,根据我们的调查,她还有另外四位死者都跟你妹妹关系不算很好,所以……” 仓木樱此时已经气的攥紧了拳头,要不是信在这里,恐怕她都会直接把手机砸碎。 不过,虽然她没有砸碎手机,但还是冲着佐藤近男咆哮道:“你个该死的家伙!我妹妹被那几个混蛋欺负成那样你们都没见有人管,怎么她们一死就来找我妹妹,该死的!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是要把我妹妹抓了枪毙吗?” 愤怒的仓木樱就像狮子一样,信站在她身旁,施法使她心情平复。 待她心情平复下来,手机中才传出佐藤近男那歉意的声音:“抱歉,我也是刚刚才了解你家的情况,尤其是你妹妹,对此我深深地向你道歉。” “道歉有个什么用!”仓木樱长出一口气,然后带着尚未消除的怒火语气不善的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是要来我家将我妹妹带进审讯室吗?” “不,本来按规则是要那样做,但我在了解你家情况后就让他们先带尸体离开,我想既然是你妹妹,那你应该非常了解她,所以……”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樱的拳头青筋暴起。 佐藤近男此时也了解樱的心情,他叹息一声说:“所以我正在开车前往你家附近的咖啡店,希望你和信能带着你妹妹来这里一趟。” “说到底你还是怀疑人是我妹妹杀的对吧,该死的,为什么你会这么想,难道你们没有我妹妹的详细资料吗?你觉得一个瘦弱成那样的孩子会杀死五个人吗?” 樱愤怒的想要用拳头砸墙,但她的手却被信用灵气牢牢束缚住。 信对着她摇摇头,将手机索要过来。 “是我,信。”信对着手机说。 “是信啊……”佐藤近男敬畏的说。 说了一声后,佐藤近男那边就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相信你,你能告诉我人是谁杀的吗?” 信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是谁,不过绝对不是幽代,她今天除了待在自己房间外就一直跟我在一起。” “跟你在一起?”佐藤近男疑惑的说了一声,随后他又调整好心情问:“那有没有人联系她,或是她有没有联系别人。” “你说的这些都没有,幽代和樱今天心情都特别差,所以她们不是在生闷气就是在忙其他事情。”信平静的说。 “心情特别差?是因为什么原因。”佐藤近男就像审查犯人一样追问着。 听着他那不善的语气,信的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佐藤近男又道了声歉,致歉过后,他长出一口气说:“我已经快要到你们附近了,那么接下来就当面谈谈吧。” 信点点头,挂掉了手机。 将手机递给仓木樱,信说:“他快到了。” 仓木樱此时还在气头上,她怒哼一声,闭上眼说:“他到了管我什么事。” 信看着她,劝说道:“可是无论如何,咱们都得将这件事解决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死的那几个应该都是欺负幽代的人。” 樱的脸色变了变,她经过深呼吸调整好气息,然后望着信问:“你知道什么吗?” 信点点头,看了眼仓木家说:“在我找到幽代都时候,幽代跟我说有个女人救了她,那个女人还问她想不想报仇。” “女人?幽代应该没有认识的女人吧,听妈妈说她的亲人都被枪杀了。” “嗯?枪杀?”信疑惑的看着仓木樱。 仓木樱摇了摇头,开口说:“先不管她父母的情况了,你快给我说说,那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她是什么人。” 信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知道,但他的摇头却在仓木樱眼中变成了那个女人不一定是人。 樱深吸一口凉气,她急忙问:“你是说有鬼怪缠上了幽代了?” 信哪里知道那女人究竟是什么,他摇头回答:“我不知道,我在幽代所待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感应到,她的实力绝对远超过我。” 听到那个未知的女人比信都强,仓木樱瞬间陷入了担忧之中。 信望向西面,看着远处那人来人去的大街说:“走吧,先去见见佐藤近男吧,他既然没有让人直接带走幽代,可能他也在考虑吧。” 樱点了点头,她对她这位前上司还算有些了解,虽然他有时会迫于某些压力而放掉一些罪恶的人,但总体来说,他还是有正义感的,只是为人脸臭了点。 如此一想,她就和信一路往离这里最近的咖啡店走去,虽说是最近的咖啡店,但还是走了有一段时间。 等他们进入咖啡店的时候,佐藤近男已经点了一杯咖啡在等他们了。 看到信和脸色不善的仓木樱进来,佐藤近男直接将他们带到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一坐下,他又对仓木樱道了个歉。 经过再次道歉,仓木樱的心情才缓和下来,不过,虽然缓和,但并不代表她原谅了他,她曾经身为搜查一课的成员,对于他们的行为还算是了解,估计在他们调查她妹妹开始,她妹妹的绝大一部分资料恐怕都呈现到了他的手机上。 就像仓木樱简单了解佐藤近男一样,佐藤近男也比较了解他这个前下属,他知道,现在问她是问不出什么的,所以他直接望向了信。 给信和仓木樱两人点了一杯咖啡,佐藤近男直戳了当说:“我怀疑这件事不是人做的,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吗?” 信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种事情只有到现场才能搞清楚。” “要去现场吗?现在合适吗?”佐藤近男一问完就望向了信, 信看了眼时间,喝了口甜到发腻的咖啡说:“明天吧,今天已经不早了,我明天跟你去那里调查。” “也好,那我待会先找芦屋腾川看看,他刚好也在京都。”佐藤近男说。 “他也在京都?”信有些好奇。 “没错。”佐藤近男点点头,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和我的手下以及搜查二科的人正在调查一家寺庙的纵火案,因为案件复杂的缘故,所以腾川先生在帮助我们一同调查。”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们会这么快赶到那所学校,我还以为京都府警都并入你们了。”樱嘲讽着说。 佐藤近男听了咳嗽一声,他们搜查一课所属的警视厅跟一些地方府警的关系确实算不上好,但这种事都是内部问题,现在说出来难免会让人感到难堪。 不过难堪归难堪,身为一个搜查一课的课长,他还是强忍住难堪说:“这次案件是我们跟京都府警一起处理的。” 仓木樱看都没看他直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三人在咖啡店坐着,期间只是信和佐藤近男在说,而仓木樱则在喝完咖啡后就闭上眼保持着沉默。 第七十一章 深夜访客 在咖啡馆谈了有二十分钟,经过这长谈,佐藤近男已经肯定凶手不是香取幽代,而是另有其人。 得到自己想要的,他直接起身结账离去,待他走出去,信才对闭眼养神的樱说:“好了,咱们也回去吧。” 樱睁开眼点点头,她将手机掏出,之前在喝咖啡的时候就有人给她打手机,只是她没有接。 打开通讯记录,给她打电话的是她的妈妈百合子,看来她在担心她。 拿着手机,樱跟着信走出屋子后就给百合子回了一个电话。 她们的谈话内容大致是关心询问之类的,总之就是百合子比较担心她跟信,她希望他们能尽快回去。 结束通话后,信和樱的步伐就逐渐加快,走了一段时间,两人又回到了客厅当中。 百合子跪坐在小木桌前,在她面前放着一杯茶水和一盘铜锣烧。 待信和樱坐下,她才面带忧色的看着樱说:“刚刚我听邻居说,说是幽代学校发生了命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啊。”樱惊讶的叫了一声,她支支吾吾的说:“我……不是已经辞职了嘛,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了解呢。” “是嘛。”百合子眉头微皱,身为母亲,她对樱可以说十分了解,每当樱想要搪塞一件事的时候她的神情都会慌张。 带着审视的目光,百合子注视着樱。 仓木樱被这目光盯得直冒冷汗,她用手指碰了碰信,希望他能帮忙解围。 信感觉到仓木樱的求助后就对百合子说:“樱确实不了解这件事,我和她也是刚刚才从别人口中得知。” 百合子虽然有些怀疑樱,但对于信,她还是不方便露出怀疑的目光,点点头,她说:“这件事已经传开了,附近好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啊,是啊。”樱连忙应了一声,“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们也有孩子在那所学校上学吧,他们也和咱们一样在担心他们的孩子吧。” “嗯。”百合子赞同的点点头,她看了看楼上,满是庆幸的说:“还好前些天你妹妹因为身体不舒服回来了,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是啊,还好她回来了。”樱松了一口气。 她刚一松懈,百合子就盯着她问:“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现在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这怎么可能,应该是你感觉错了吧。”樱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 看着喝茶的樱,百合子还想追问,正当她要追问下去的时候,樱就突然放下茶杯问:“妈,今晚我和信睡在什么地方啊?” 听到问题,百合子立马回答道:“就睡你以前的房间啊,怎么?还要我给你再打扫一遍吗?” “不,不是。”樱脸色微红,她低着头说:“我们两个人睡一个房间应该不太合适吧。” “嗯?”百合子看了看樱,然后又看了看闭着眼喝茶的信,看到两人这幅模样,她就大概猜出了一些东西,他俩虽然居住在一个庭院,但却没有同居,这也就是说,他俩的关系还处于一种朦胧未定的状态。 一猜到这个,百合子就想了想,她抬起头说:“要不你今晚跟幽代睡一个房间,让信睡你的房间。” 樱听了眼睛一亮,点头说:“没问题,正好我跟幽代好好谈谈心。” 百合子看都不看她,而是望着信征求着问:“你看这样没问题吗?” 信放下茶杯摇摇头说:“我没有关系的。” “嗯,这样就好,那我先去收拾房间,你和樱先坐着。” 百合子起身离开了客厅。 见百合子离去,仓木樱有点吃味的说:“什么嘛,妈妈怎么这样啊,明明我才是她女儿,怎么感觉我就像一个外人一样。” 信看着她,微笑着说:“正是因为你是伯母女儿,所以她才会对你这样啊。” 樱白了信一眼,喝了一口茶,然后正了正神色问:“你明天是要去那所学校吗?” “当然,我已经答应他了。”信点头说。 樱点点头,掏出惠比寿赠送的鲷鱼玉佩说:“这个你带着,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信呆呆的看了玉佩一眼,摇头说:“不用了,还是你带着吧,我有式神保护,用不着这个。” 仓木樱见信这么说,于是直接将收起玉佩,她知道,信如果不想要,那她就算是说破天他也不可能会接受。 两人静坐着,直到百合子过来说房间已经收拾好后两人才分开,信走进了樱的房间,而她则上了楼。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一转眼就到了深夜,这个时间,仓木百合子已经睡下,信也正处在梦中。 至于二楼的仓木樱和香取幽代,她俩此时还没有睡,从樱来到这个房间开始,她就时不时的向香取幽代询问,她很关心她,即便这种关心在幽代看来像是一种负担。 在这种关系的作用下,每每都是樱问过之后很久,幽代才迟迟低声回答。 就这样持续到半夜,满是心事的樱看着窗外的星空,冷不丁的向已经只有呼吸声的幽代问:“你睡了吗?” 过了一会儿,幽代回答:“没……” “你是不是不喜欢姐姐?”樱有些伤心的问。 “没……只是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已经习惯了吗……唉,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没…没关系。” “唉。”樱再次叹息一声,她穿着睡衣站起身倒了一杯水,转过头问:“要喝点水吗?” “不,不用,我要睡了姐姐。”幽代拉了拉被褥,待被褥将她大半张脸都遮住后就闭上眼陷入了沉睡当中。 站在桌前,樱喝了一杯又一杯水,感觉喉咙没那么干后她才重新回到床上准备睡觉。 她闭上眼将身体转向幽代,刚转过去,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就从楼梯那里响了起来。 听到这些声音,本来还有一丝睡意的樱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大半夜怎么还有人到楼上来,是妈妈因为担心幽代才上的楼还是信找她有事。 带着疑惑,她穿上拖鞋走到门前将门打开,门外什么也没有。 见门外没人,她皱了皱眉然后将门关上,她准备转身回床上继续睡觉。 刚一转身,她就瞪大了眼紧张起来。 在她之前待的地方,此时正躺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那女人带着充满魅惑的笑容看着她。 “你是什么人!”仓木樱做出了格斗的架势。 女人站起身,指了指自己说:“你在问我吗?” 樱瞪着她,怒哼一声说:“当然。” “咯咯~”那女人捂着嘴笑了一声,她指了指一旁的镜子说:“为什么你不去看一下它呢,或许它会告诉你我是什么。” 樱习惯性的望向镜子,在镜子当中,她的样貌变成了一只顶着狐狸头的妖物,而那女人则成了她。 看到这个,樱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女人在她后退的时候就缓缓地走了过来,她一把抓住樱的脖子,轻轻一嗅,然后说:“真是个傻女人,竟然会害怕自己。” 樱瞪着她,咬着牙说:“该死的,这是你的幻术对吧。” 女人温柔的摸着樱的头发,吐着香气说:“你知道的还真多啊,是你那亲爱的阴阳师告诉你的吗。” 虽然她在说话但她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有停下,她的手越来越有力,而樱则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现在的樱只能用愤怒的目光瞪着她,除此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女人玩弄了一会儿樱的头发,然后突然一把将樱松开。 失去她的束缚,樱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在她喘息的时候,她衣服中的玉佩就摔落到了地上。 女人看了看玉佩,笑着说:“没想到竟然还有神灵守护你,只是看起来,这个神灵也不怎么样吗?面对我,它竟然连出来的勇气也没有。” 正说着,玉佩冒出一道亮光,一条红色的鲷鱼随之而出,冒出头的鲷鱼护在樱身前。 看着鲷鱼,女人摇了摇头说:“你是守护不了她的,就算是你的真身来了也无法守护她。” 正说着,一条灵气锁链就猛地穿透地板将女人缠绕起来。 待锁链将女人紧紧捆住,信的声音就从窗外传了进来。 “你觉得,我可以守护她吗?” 信的声音冰冷刺骨,面对这样的声音,女人望着窗外微笑着说:“你……呵呵,只要是我想杀的人,恐怕没人可以守护的住,包括你。” 窗户打开,信从窗外跳进来,他站在窗边给樱打去一道灵气,然后望着女人说:“你是狐狸。” 女人笑了笑,她身体微微一动,缠绕她的锁链尽数断掉,这时候,她的面貌和衣着都发生变化。 恢复原样的女人正是幽代在河边所见到的那个,她带着笑容望着信,眼中时不时闪过一丝回忆的神情。 信看出了她眼中的回忆,皱了皱眉问:“你认识我?” 女人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说:“我认识那个敢于面对一切都你,只是那个你已经不复存在了。” “敢于面对一切……”信皱了皱眉。 女人摇了摇头,笑着说:“对你而言,过往已经不重要了,但对我而言,却是有些伤心。” 信沉默着,他沉默了没多久,那女人就转过身望向了仓木樱,她歉意的对仓木樱点点头,随后对信说:“你放弃了曾经的一切,只想要获得新生,本来我是不想打扰你的,只是突然嗅到你的气息,就忍不住想要来见你。” 说着,女人的华服下突然冒出九条狐狸尾巴,她毫不遮掩的摇了摇拖在地上的尾巴。 “现在你还能记起我吗?” 信盯着那九条尾巴,他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当中,空白了一段时间,一个名字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记忆里。 “你是姈女。”信望着她说。 姈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她转过身看了看信,眯起眼睛凑到他面前吐着气说:“看样子我和你的关系已经超越了你的术法。” 第七十二章 九尾狐姈女 信跟姈女仅有咫尺之遥,他紧皱眉头绕过她走到樱身边将她扶起,把樱扶到床上他才转头说:“人是你杀的吧。” “没错。”姈女笑了笑,她抬起手借助月光看了看她那细腻的皮肤,看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你的心里,不是也在想着让她们去死吗。” 信沉默不语,之前那股记忆给他带来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还有一段关于姈女的情报。 她的真身是九尾狐,是一只修行千年之久的妖狐,擅长五行之术和一些巫毒之法,除了这些她还擅长幻术和揣摩人心。 一想到这些,信就不由自主的将手按到了折扇上。 姈女笑盈盈的看着信那放在折扇上的手,她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来说:“你在害怕我。” 信展开折扇遮住半边脸说:“恐怕没人在得知你身份后还会不害怕你。” 姈女摇摇头,她满是笑容的说:“曾经的你就不怕。” 信眯了眯眼,他深吸一口气问:“为什么?” 姈女突然起身,她直视着信眼睛说:“因为曾经的你比我厉害啊。” 信后退一步,脚跟贴住墙面。 姈女看着信,失望的转过身说:“可惜现在的你已经不复曾经了。” 说完后,她又侧着头看了眼走到信身旁的樱,看了一眼后,她就闭上眼说:“信君,我也该回去了,如果你想要重新找回记忆,那就来找我,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我的实力已经可以抵得上你那强大的术法,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可以回去。” 说罢,姈女的身体化作雾气消散,这时候,一直在沉睡的幽代突然坐起来,她直勾勾的盯着信和仓木樱说:“她来过了,对吧。” 信和樱望向她,点头说:“她刚离开。” 幽代闻言低着头说:“刚刚在梦里,她跟我说我的仇她已经替我报了。” “是吗。”信走到幽代身边,望着她问:“她还有说什么吗?” 幽代看了看樱,然后又看了看信,她低下头说:“她还说,让你不要去我学校,纪子她们将会被她转化成煞鬼,学校也将会被她变成鬼域。” 信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他清楚姈女的实力,如果她真的要那么做,恐怕他还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单凭他现在的力量是无法阻拦她的,就算强行阻拦,那恐怕也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樱站在门口,她心思复杂的看着之前姈女所站的位置,她一直在想姈女的话,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信和她之间的关系,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关系,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让信选择逃避,她不明白,也不清楚,同时,她也有些害怕,如果她知道了,如果信记忆恢复了,那信还会是她所认识的信吗? 带着复杂的心情,樱望向了信,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信并没有看到樱,他的心已经被突然造访的姈女打乱。 带着糟糕的心情,他走到窗边望向星空。 正望着,樱突然走过来说:“明天还要去那里吗?” 信沉默了半天,最终点头说:“要去,那座学校附近都是居民区,如果那里化成鬼域,将会连带着附近一大片地域都会变得更加容易滋生阴气,这样的话将会吸引大量的鬼怪,由此所导致的后果将无法想象。” 樱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她仰起头说:“咱们离开这里吧,离开京都,离开这个国家。” 信摇了摇头,望着星空说:“就算离开了又能去什么地方,总不能离开这个星球吧。” 樱沉默了她,转过身坐到了床上,在她坐下后,信走到门后将门打开,走出去说:“放心吧,我会解决一切的,你先睡吧。” 说完,他关上门下了楼。 听着消失的脚步声,樱转过脸看着依旧在低着头的幽代说:“她应该也对我说了一些话,对吧。” 幽代点点头,她犹豫的说:“姐姐,离开他吧,咱们和他不是一类人,甚至都不是一类……” “好了,我知道了。”樱闭上眼,她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说:“时候不早了,咱们该休息了。” “姐姐……”幽代叹息一声,低下头将身体蜷缩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回到床上的信在打了几通电话后就闭上眼躺了下去,一躺就是一夜,等他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九点了。 将床收拾好,信推开门走了出去,正在收拾屋子的百合子见信出来立马就笑着说:“昨晚睡的可好。” “挺好的。”信礼貌的回了一句,起身往外走去。 百合子见他离去,于是便问:“不吃早饭吗?我给你留着呢。”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信摇头拒绝了百合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门外,站着神情疲倦的仓木樱,看到她,信停下来问:“昨晚没睡吗?” 樱点点头,望着信说:“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信沉默了片刻,点头直接离开。 目送着信消失在远处,樱转身无力的回到了幽代的房间,幽代见她回来,于是询问:“为什么不拦着他。” 樱摇摇头,躺到床上望着屋顶的灯泡说:“他已经决定了,就算我再怎么阻拦也拦不住,既然拦不住,那就让他去吧。” 幽代望向窗外,低声问:“你爱上他了吗?” 樱点点头,靠着墙抱住枕头说:“我…应该只是喜欢他吧。” 幽代将目光转向樱,她看了看樱的黑眼圈,低声说:“如果他不是人类,你也会爱他吗?” “不是人类?你在说什么?”樱皱起眉头。 “不,没什么,只是我在想,能够活那么长时间的生命还会是人类吗?”幽代摇着头说。 “怎么不是,信怎么不是人类,他跟我一样,有爱、有恨、有感情,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樱拳头紧握,她有一种没由来的紧张。 幽代叹息一声,抱起她的枕头说:“姐姐,姈女在我梦中告诉了我很多关于他的事情,只是我无法将那些事情全部讲给你,所以,如果从了解来说,我要比你更加了解他。” 樱看着幽代,看了没一会儿她的眼睛就望向了别处,就这样呆了一段时间,等她视线再次焦距起来后才说:“她告诉你的一定都是真的吗?就算是真的,现在的信,也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他们是两个人。” “不。”幽代摇着头,“姐姐,他只是用阴阳术将他的记忆抹除了,这种抹除并不代表他的记忆不会恢复,如果他恢复了记忆,那他就会变成姈女所认识的他,你觉得,到时候,他还会待在你身边吗?” 樱闭上了眼,她将头埋进枕头中。 见樱这样,幽代知道她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于是继续说:“咱们是无法跟姈女对抗的,只要她想,那整个世界都无法阻止她,就算是信,也无法,而且,信应该也不会阻止她。” 樱抬起头,红着眼睛盯着幽代问:“为什么,你凭什么认为信不会阻止她。” 幽代张了张嘴,她刚想要说,房子里突然就响起了姈女的声音。 “咯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马上就要恢复记忆了,你以为我去杀那五个女人只是单纯的为幽代报仇吗?呵呵,真是单纯的女人啊。” 樱听到声音立马站起身,她望着四周喊:“该死的,你究竟要做什么!” “呵呵,女人,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信啊,他不是告诉幽代说逃避是没有用的吗,既然他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他肯定已经想明白了,我要借助他遗留下来的法阵,将他的记忆恢复,到时候,只要等他实力恢复,那我就可以帮助他完成他一直以来都想要完成的事。” “他想要完成的事?”樱皱着眉头。 “没错,这个时代和你们人类都实在是太糟糕了,他曾经跟一些鬼怪一样想要毁灭所有人类,只是在他已经准备妥当的时候突然又反悔了,他毁掉了他的一切,同时也释放了他的所有式神。 面对越来越糟糕的世界,他选择了抹除自身记忆,想要用新的身份来重新融入这个世界,只是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千年后才苏醒。” 刚一说完,姈女就突然咦了一声,只听她说:“怎么回事?怎么百年前也有他的踪影。” 听到这些话,樱抬起头问:“什么百年前?” 姈女没有回答,过了很久她才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刚苏醒没多久。” “苏醒?”樱皱着眉,她眼睛转了转,说道:“你能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 “你很想知道吗?” “是的,我很想知道,请你告诉我。”樱回答道。 “我是他的式神,跟他的关系要比你亲密的多。”姈女说完就又发出一声轻笑。 樱听后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她直接穿上鞋子拉开门冲了出去。 见自己姐姐出去,幽代立马呼喊:“姐姐!” 她刚喊完,姈女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二楼的窗台边,站在那里,她眼睛复杂的望着一路奔跑的仓木樱。 直到仓木樱身影消失,她才闭上了双眼。 这时候,幽代突然走出来向她恳求:“拜托你,请不要伤害我姐姐。” 姈女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化作雾气消失。 第七十三章 鬼域 坐着车,信来到了学校附近,因为发生命案的缘故,京都府警已经将这里封锁了起来,所以他在来到附近后就下了车。 站在封锁线外,信掏出手机给佐藤近男打了一通电话,通话过后他就站在原地等待起来。 等待途中,一辆黑色的车突然停在了他身旁,车门打开,贺茂优作和琼子一起下了车。 贺茂优作面带笑容的走到信身旁,看着信那严肃的脸,他不禁收起笑容。 “这是怎么了?怎么你脸色这么差。” 信摇了摇头,他现在并不想多说。 见信不说,贺茂优作也没有多问。 就这样无声的站在原地,直到佐藤近男出来,他们才起身走了进去,他们一直走到学校门口才停下。 在校门口,站着芦屋腾川和一个像是负责人的中年府警。 府警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后,他径直走到信面前问:“你就是腾川那家伙说的信先生吗?” 信点点头,绕过他直接走到了芦屋腾川面前,他看着没有貌似一切都正常的校园,询问道:“是里面的鬼物弄伤你的吗?” 芦屋腾川走到信身边,点头回答:“是五个新生的煞鬼,我轻视了它们,然后就被弄伤了。” 信摇了摇头,闭上眼说:“并不是你轻视了它们,而是它们在诞生之时就已经进入了成熟期。” 他刚说完,紧闭的校门就缓缓打开,随着校门的打开,一个看起来还算文雅的女生突然就出现在了门内。 看到这个女生,那名府警和佐藤近男同时喊道:“大江纪子!” 听到呼唤,大江纪子抬起头,她看了眼众人,然后将目光定格到信身上。 在她看信的时候,信也在看她,在他的眼中,大江纪子就是一团不断翻涌的人形阴气团。 正看着,大江纪子突然张开嘴说:“你是要毁掉这里的一切吗?” 信点点头,伸手将折扇抽出。 大江纪子看了眼信的折扇,随后说:“可惜,你已经迟了,这里已经形成鬼域了,在这里,你是无法杀死它们的。” “我知道。”信点头说,“虽然在鬼域中无法杀死它们,但我可以破坏你的鬼域。” “是嘛?信君,既然你认为你可以凭借你现在的力量能够破坏鬼域,那就进来试试吧,不过我要提醒你,进来了,可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大江纪子僵硬的说。 信没有犹豫,抬腿就要往里面走。 这时,芦屋腾川拉住他说:“等等,等家族的阴阳师来了在一起进入吧,你一个人会有危险的。” 贺茂优作也劝说道:“是啊,我父亲也派人来了,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信对着他俩摇了摇头,望着大江纪子身后不远处的教学楼说:“没用的,他们就算来了,也无法进入这里。” “什么?无法进入,这怎么可能。” 贺茂优作惊叫一声就要抬腿进入,还没等他将腿迈进去,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他给弹到了对面的墙上。 巨大的力量使得墙体摇晃,贺茂优作痛苦的靠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见他受伤,琼子立马担心的跑到他身旁。 信站在原地,确定了贺茂优作伤情,他才对感到惊讶的芦屋腾川说:“姈女已经将那里变成了鬼域,除了我,应该没人可以进去。” “姈女?”芦屋腾川疑惑的看着信。 信摇头看了眼太阳,低沉着说:“你听说过玉藻前吧。” 玉藻前,这个名字对于阴阳师而言无疑是非常熟悉的,芦屋腾川不光熟悉,他还对她有非常深的了解。 在近千年之前,九尾狐妖化身玉藻前惑魅君王使得国内民不聊生,为了讨伐她,他们曾经动用高达数十数万人兵力,以及数万的阴阳师和僧侣。 最后虽然讨伐成功,但他们也损失惨重,参加讨伐战役的士兵可以说是万不存一,至于幸存的阴阳师和僧侣,则在讨伐过后都失去了修行的力量。 这些都在古籍中有所记载,他们芦屋家对此也有保存。 深吸一口气,芦屋腾川带着一丝畏惧问:“你是说,那个姈女其实是九尾狐。” “没错。”信点头回应,望着面色麻木的大江纪子问:“你的真身在里面吗?” 大江纪子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在里面的只有我的化身,你现在要进来吗?” 信点点头,起身走了进去。 见信走进,贺茂优作立马忍着痛喊:“混蛋!快回来,你这样会死的。” 信的步伐没有停,他现在根本听不到贺茂优作的声音,从他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就已经感知不到外面了。 走到大江纪子面前,信望着她说:“能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吗?” 大江纪子摇了摇头,化作烟气消失在了原地。 在她消失后,四周的一切都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天空率先变暗,大地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芒,暗了没多久,数道亮光又突然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带来这些光芒的是清晰到可以看见坑洞的月球,在月球后面,还有无数巨大的星球。 站在地面上,信被这一切给震撼到了,对于星球,他的了解仅限于一些科普图片和视频,这些星球,他勉强可以叫出几个的名字。 正看着,大地突然开始晃动,随着大地的晃动,前方的教学楼,连同身后的校门都被一个裂缝吞噬。 再将一切都吞噬后,裂缝又猛然爆发出一股庞大的灵气,大量的灵气汇集在信面前,经过形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神社。 仰头望去,起码有数万台几乎垂直的石阶,在石阶四周则是排列整齐的树木,树木品种复杂,难以一一说明。 信震撼的站在原地,这种阵势,即便是耗费灵气较少的幻术,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营造的。 不过,震撼归震撼,该做的他还是要去做的,从这一切成型的那一刻,他就感应到了一股冥冥的呼唤。 呼唤来自上面的神社,他需要前往神社当中。 朝着四周看了看,信走到石阶前停了下来。 姈女似乎一直在监视他,在他停下来的那一刻,四周的树木就响起了姈女的声音。 “信君,你这是害怕了吗?” “不,不是。”信摇了摇头,转过身望着已经转变成巨大红色鸟居的校门说:“我感觉到樱好像追过来了。” “你感觉到了?怎么会,明明我已经将这个和外面的隔绝了起来,你怎么还会感觉得到她。”姈女的声音有些吃味。 信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闭上眼说:“姈女,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不要伤害她,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一个单纯的笨蛋。”信仰着头望着近在咫尺的月球。 在他仰望的时候,月球上突然冒出九道巨大的黑影,那黑影就是姈女尾巴的影子。 姈女似乎是在犹豫,过了很久她才用一种冰冷至极的声音说:“她既然选择了追过来,那她也跟你一样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你没有权利干涉她的选择,同样,我为没有义务来保护她。” “这里不是你营造的吗?不让她进来不是很容易吗?”信低沉的说。 姈女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月球上的黑影消失,她的声音再次传来。 “抱歉,原谅我不能答应你,我只能阻拦那些对生还有留念的人,如果她真的带有死志,那我是拦不住她的,而且,这里虽然是我营造的,但却并不受我控制,在这里,我唯一能控制的只有我自己跟那五只煞鬼。” 听完姈女的话,信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沉默过后,他将折扇放到了一旁,结印念咒之后猫又连同五鬼都从折扇中钻了出来。 刚一钻出,猫又就弓起身子仰天咆哮,至于五鬼则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看到五鬼这副模样,信皱着眉结了个印,经过施法,五鬼直接化作阴气消散开来。 做完这些,信揉了揉猫又脑袋,带着歉意说:“抱歉,咱们的契约就到此为止了,你回去带着你的孩子去找织田那家伙吧。” “喵!”猫又叫了一声,然后咬住信的裤腿趴在了地上。 信弯下腰将猫又的毛捋顺,站起来冷漠地说:“回去吧,这是我的命令。” 猫又听到这话先是松开信叫了一声,然后突然飞身窜进了两侧的树林当中。 望着消失在林木中的猫又,信摇着头对不知究竟在何处的姈女说:“抱歉。” 姈女久久不语,过了有一段时间,她才带着一丝悲伤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它想要跟着你,为什么还要释放它,明明你也知道它愿意为你而死,为什么你还要这样。” 信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因为,我很自私啊,明明它想那么做,但我却偏不让它那么做,跟着我去死哪里比的继续活下去的好,所以……” 话还没有说完,四周就响起了姈女的咆哮声:“所以你就是个混蛋!该死的混蛋!你个该死的,为什么总是这样,混蛋……” 信低下头,闭着眼道了声歉然后直接踏上了台阶。 第七十四章 神社中的信 石阶又窄又陡,行走在这样的石阶上,信必须全神贯注的用灵气保护自己,要是稍不注意,那就会摔倒在地,在这里摔倒,整个人都会顺着石阶滑下去。 他可不想滑下去,所以他必须消耗灵气维护自身。 虽然有灵气保护,但他上山的速度还是比较缓慢,走了很久,他才来到山腰上。 这时候,天空传来一声姈女的叹息。 信听到叹息,短暂休息片刻后又脚不停蹄的往上继续爬。 越往上,气温就越低,足以将一切凝固的寒冷使得信的身体开始发抖,这时候,天空突然开始刮起寒风。 风带着寒气穿透信的灵气,让他变得越发的冷,他趴在石阶上,双手已经被冻裂,裂开的缝隙是已经凝结的血肉。 他趴了将近半分钟,等到一阵风过去,他就趁机继续往上爬,就这样,他一停一动的爬到了四分之三处。 这时候,狂风已经吹的他浑身都是冰霜,他那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他脸上、手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面对这些,信唯一能做的只有闭着眼咬紧牙不断的为身体供应灵气,他知道,他还有一大段距离需要前进,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弃,那他之前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用灵气简单的处理下伤口,信开始继续攀爬,因为气温缘故,石阶也都结上了冰,他每攀爬一节,就得用灵气将寒冰融化。 他的融化速度勉强跟得上石阶结冰速度。 就这样,他又攀爬了一阵,停到了距离顶端仅有十分之一的位置,这个时候的已经是风雪交加了,狂风愤怒的嘶嚎,在它的嘶嚎下,那数之不尽的雪花就像旋转的飞镖一样撕割着整个世界。 信爬到这里意志已经接近麻木,他大脑一片黑暗,仅存的只有不断往上爬的意志。 机械性的又往上爬了一节,这时候,他的左脚突然落空,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往下落。 这一刻,信才终于清醒过来,他想要抓住石阶控制住身体,但他什么也抓不住,他的手因为和寒冰摩擦而变得血肉模糊,看样子,他下落的势头是止不住了。 一想得重新攀爬,信不禁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刚闭上眼,他的身体就突然止住了。 睁开眼往下一看,只看到一个巨大的尾巴正挡在他后面。 顺着尾巴,信望向了丛林,在那里,他隐约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狐狸。 “这应该就是姈女的本体吧。”信心想着。 正想着,他耳旁就响起了姈女那心疼的声音:“笨蛋!为什么你不愿意找我帮忙,明明我一直都待在你身边,为什么你宁愿用血肉跟冰雪对抗也不愿意叫我一声。” 信低着头,待气息平定后才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感到太过为难。” “混蛋!”姈女怒骂一声,怒骂过后,她用尾巴径直拖着信往上移动。 坐在姈女那温暖的尾巴中,信不由得闭上了双眼,这种感觉,真是太过温暖,真是太过熟悉,在这温暖中,他唯一想做的就是闭上眼睡上一觉。 想着,想着,信的眼睛缝也慢慢合拢,他陷入了沉睡之中。 感觉到信已经睡着,姈女叹息一声,直接用尾巴将他放到了神社外的地面上。 神社这里是有灵气庇护的,因为灵气的庇护,风雪都无法进入这里,信躺在雕刻着各式图案的石板上,躺了很久他才清醒过来。 撑着身体坐起来,他看了眼直通下方的石阶,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谢着说:“给你添麻烦了。” “哼!”姈女发出一声怒哼,然后就没了声音。 信听后对着石阶点头致意,做完这些,他又用灵气将伤口治愈,感觉身体恢复,他这才起身往神社走去。 通往神社的路同样是石阶,只是这里的要比之前的平缓,在道路两旁,竖立着无数高大的石像,石像有鸟有兽,越往里走,兽类石像就越多,尤其是大门前,摆着一个参天高的石像,那就是九尾狐的石像。 看着仰头望月,活灵活现的九尾狐石像,信不禁感受到了她那强大的力量,同时,他还回忆起了他跟九尾狐一起坐在山顶望月的场面。 往事不堪回首,信简单的回忆一番,立马摇摇头绕过石像走到了大门前,在他站到门前的时候,大门就缓缓打开。 待大门彻底打开,他才起身走了进去。 光线从大门射进大殿之内,雕龙雕凤的柱子在这里随处可见,在他进去的那一刻,大殿四周连同柱子上的蜡烛都同时点燃。 待所有蜡烛点燃,大门又吱吱响的关了起来。 站在原地,信抬起头往前面看去,在他前面不远处,是一个散发着灵气的小型灵阵,虽然说是小型,但占地面积一点也不小。 灵阵本体加上四周不断旋转的灵纹,使得这个灵阵的面积达到了一百多平方米。 起身走进灵阵中,信停下来望向前方说:“该出来吧。” 声音落下,灵阵停止运作,大量的灵气汇集到他面前,逐渐形成一个白色的人影。 人影成型没多久,就逐渐变幻成信的模样,只是他和信的衣着略有不同,他披着长发,穿着黑衣,腰间束着一条黑色革带。 他闭着眼,就像睡着一样。 信站在他对面,等待了许久才等到他睁开双眼。 睁开双眼的他带着一种难以抹去的悲伤望着信,望了好一会儿,他才叹息着说:“你来了。” 信点点头,望着大殿中的装饰说:“这不是姈女制造的鬼域。” “没错,这确实不是。”他点点头,看了眼四周说:“这是我遗留下来的法阵。” “是用来做什么的?”信询问。 “毁灭这个世界的。”他淡淡的说。 信看着他,张口想问为什么,但当他张开嘴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将问题给吞了回去。 见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用灵气变幻了两张椅子说:“先坐下吧。” “不用了。”信摇头拒绝了他。 他见信拒绝,于是只好又将椅子收起。 待他收起来,整个大殿都变得寂静下来,这样的寂静持续了有五分钟左右。 五分钟后,他望着信问:“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吗?” 信点了下头,看着他说:“当然有,而且有很多想问的。” “哦?都是什么?”他好奇的问。 信想了想,直接问道:“你和我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听到问题摇了摇头,回答道:“你是你,我是我,要说有关系,那我就是曾经拥有记忆的你。” “这么说你和我是一个人?”信皱着眉头,他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满意。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已经消亡了,而你还活着,失去那些记忆的你已经得到了新生。” “新生吗……”信将目光投向地面。 “是在怀疑自己吗?”他关心的问。 “是,我确实是在怀疑自己,如果现在是你,恐怕也会产生怀疑吧。”信肯定的说。 “是啊,如果是我,那应该也会怀疑吧,只不过,你终究不是我。”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笑过之后,他掏出两壶酒,一壶递给信,一壶握在他手。 “喝一点酒吧,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这更好了。”他端起酒壶就大口大口的喝了美美一口。 信看着他,将酒壶放在地上说:“我不喜欢这个。” “不喜欢吗?”他吃惊的看了看信,随后又释然着说:“也是,毕竟你和我的兴趣不同。” 说着,他又给自己灌了一口。 一壶酒喝干,他的脸上已经流露出一丝醉意,这个时候的他,就像一个烂酒鬼一样坐到地上拿起信的那一壶就仰起头往嘴里灌。 信站在一旁看着不停喝酒的他,看看,看着,心里就有一股淡淡的悲伤。 感觉到悲伤,信立马问他:“为什么我的心中现在会有一丝悲伤。” 他停下了饮酒,闭上眼流出两行清泪,泪珠从他脸颊滑过,最终落到了地上。 泪珠碎裂,他擦干净泪水重新变了一壶酒说:“问那些烦心事做什么,专心饮酒难道就不快乐吗?” 信听到这话,一股没由来的烦躁就使得一把夺过酒壶,奋力将酒壶摔碎,愤怒的骂:“混蛋!你究竟要喝到什么时候!” 他被骂之后就像一个孩子一样缩成一团,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哭出了声。 听他一哭,信的眼中也不由的涌出了泪水。 此刻,信心中的那股忧伤已经疯狂的涌了出来,他分辨不出那忧伤究竟是什么,他唯一所知道的,也就仅仅只是那是一股痛不可言的忧伤。 两人在大殿哭了很久,久到他俩都忘记了时间。 哭到伤心之处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拎着酒壶一边摇晃,一边唱起哀歌。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思念故乡,郁郁累累。 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这首诗,他唱了好几遍,唱到他喉咙沙哑,难以发声才停下。 第七十五章 痛苦的回忆 停下来的他稳住了因为酒醉而晃动的身体,经过施法,他从醉酒中恢复正常。 信这时也止住了悲伤,他望着他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悲伤。” 他面色平静,摇头说:“原因很多,多到我已经难以数清。” “那最主要的是什么?”信迫切的问。 他平静的看着一脸迫切的信,闭上眼说:“知道一切,往往比什么都不知道还要痛苦。” 信明白他心中有多么痛苦,所以他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打击,会让他变成这样。 两人似乎是心心相通的,在信产生这个想法的那一刻,他就走到信身旁说:“你知道吗?对于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亲眼见证自己民族的衰落和悲惨,没人能用正常的心态去看待自己民族的衰落,我也一样。” 他重重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似乎他的心口在压抑着什么。 信看着他,张口问:“究竟是什么?” 他闭上了眼,举起双手说:“随我来吧,我带你看看究竟是什么让我选择了逃避。” 只听他念了一阵咒语,大殿的环境就逐渐发生变化,等到一切稳定下来,信和他已经站在了半空当中。 在信脚下,是一座雄伟的城池,看城池的布局,像极了他在百科中看到的长安城布局。 俯视着下方,信询问道:“这是长安吗?” 他点点头,回答道:“是。” 他刚说完,下方就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信往下一看,长安城外竟然围满了攻城的士兵,潮水一样的士兵顶着弓箭和各种守城器材疯狂的往上冲,他们就像巨浪一样拍打着惊慌失措的长安。 士兵一波接一波的冲锋,终于,他们冲破了防御,大量的士兵呐喊着冲进了长安城内。 在信看到这里的时候,那个他已经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信还在看着,攻破长安的士兵四处烧杀抢掠,偌大的长安城到处都是浓浓的黑烟,无论是皇宫还是东西两市,黑烟滚滚直冲云霄。 在这黑烟当中,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和死亡的哀嚎,这些士兵在屠城。 看到这一幕,信不受控制的流下了泪水,他的心在告诉他,他的家……没了。 杀戮在继续,哀嚎在继续,已经疯狂的士兵是无法用人类的道德来约束的。 在信闭上眼睛之后没多久,一切刺耳的声音又都突然消失。 见声音消失,信又睁开了眼,他现在正处在长安城的街道上,在他两旁,是冒着滚滚黑烟的房屋。 信看着四周,他的四周摆满了尸体,有男人的尸体,有女人的尸体,唯一没有的,就是之前那伙士兵的尸体。 看样子,在释放了兽性屠杀了整个长安城后,他们就抛弃了这座千年古都。 离开的他们,给长安留下的只有满地残骸和无尽的伤痛,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幻想着应该会有人活下来,于是他一边走一边喊。 从东市走到西市,从北门走到南门,他几乎走遍了长安城,结果一个活人都看不到。 呆呆的站在明德门外,信死死的盯着沉默不语的他,咬着牙问:“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他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才叹息道:“我无法阻止,就算是现在救上成百上千的人,我也无法永远的保护他们。” 叹息一声后,信和他又同时升到了天空,这时候,大地之上又爆发了无数次的战斗,那些战斗的士兵,曾经都是属于大唐的士兵,只是现在,他们不得不为了各自的将领或是君王而疯狂战斗。 各种各样的战斗在这富饶的中原大地进行着,中原大地已经听不到鸡鸣犬吠和钟鼓之乐了,在这里,唯一能够听到的,仅仅只有那永远都不会停止的厮杀声和死亡时的惨叫声。 战斗愈演愈烈,成片成片的村庄被抢掠,成群成群的百姓被乱军屠杀,曾经硕果累累的田地因为战争而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田。 站在天空,随便往哪个方向看,都能够看到因为饥饿而倒下的尸体。 饥饿,人是不敢挨饿的,一大群人一旦一直处于饥饿状态,那他们就将很难再被称之为人。 饥饿的人为了食物可以牺牲一切,同时,他们也不会在乎食物究竟是什么。 这一刻,中原大地上开始充斥肉的香味,闻着那肉味,信的肠胃不由得开始抽搐,在这饥荒面带,最不缺的肉就只有一样,那就是人。 饥民开始食肉,那些士兵也不闲着,常年征战的士兵比他们更加渴求食物,虽然他们渴求,但他们眼前根本没有曾经吃的粮食,眼前有的只有那些为了活下去而放弃一切的饥民。 看到这些,信闭上眼怒吼:“够了!” 听信怒吼,他也红着眼怒吼:“不!没够!你给我看下去!看看你的民族,看看你的朋友,看看你的亲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信流出了眼泪,他低下头,这一次,下面世界变成了戈壁滩和草原,在那里,有些成群结队的骑兵,他们握着弯刀望着正在已经陷入疯狂的中原大地。 看到这一幕,他的脑中一下子就闪过了大量的信息。 中原是块肥肉,是人是狗都想吃,现在,守护这块肉的人为了一个人能够吃下肉而对自己的兄弟,对自己的亲人大打出手,他们全全忘了,在他们身边,围了一群饥饿的饿狼。 大唐曾经和这些饿狼做朋友,他们认为饿狼也是能够驯化的,为此,大唐皇帝不知给这些饿狼喂了多少肉,送了多少女儿。 现在,饿狼已经被他们养的一个比一个壮,曾经试图驯养他们的李氏王朝已经被毁灭,他们没了肉,那就要自己去争。 随着无数狼嚎,骑兵开始冲锋,他们就像蝗虫一样,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他们经过的地方,几乎没有一个活人。 狼群从北到西,两面而来的狼群使得那些守护肥肉的人变得紧张,他们试图保护自己的肉不让狼吃,但他们互相猜疑,且伤痕累累,如此的他们,怎么能够守护的了。 战争再次变得激烈起来,在这战争当中,一个曾经争夺肉的人为了不让自己毁灭,于是跪倒在狼王面前认这条远比他小的狼王为父亲,为了这个父亲,他搜刮国内的一切,他献上自己的妻女,卖掉燕云十六州。 他几乎送掉了一切,最终还是没有保住他那个应该去十八层地狱的国家。 中原之上,国家不断更替,死亡不断继续,战争不止不住,在这战争的影响下,那些统治者和将军,开始将人作为主要粮食,他们收集了大量的老人和女人,当然,还有孩子,这些被他们称为两脚羊。 食人已经成了普遍现象,道德几乎沦丧,至于儒家所倡导的仁义礼智信,在这一刻,都成了没用的废物。 为了求生,一些儒生投靠了狼,只要能活下去,别说认贼作父了,就是把他们妻儿喂狼他们也都兴高采烈。 这是一个糟糕的年代,看着这些,信的泪水已经流干,他的面色接近麻木。 就在他快要彻底麻木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求神拜佛的声音,那些信徒开始祈求他们供奉已久的神灵庇佑。 他们日以继夜的祈求,只可惜,没人回应他们,他们不甘心,继续祈求,就在他们祈求的时候,大量的乱军冲进了这些神灵庇佑的地方。 乱军才不怕什么神神鬼鬼,他们眼中只有兽性和贪欲,杀戮爆发了,死亡爆发了,信仰神灵的信徒被乱军奸淫掳掠,他们的神依旧在沉默,他们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也许还会有人相信神灵,但那些死去的人已经不会信了,就算他们真的能够轮回转世,恐怕他们也不会信了,因为,他们就是在神的眼皮底下被杀的。 神灵也许真的会庇佑人类,但他们所庇佑的,绝对不会包括那些已经被屠杀的。 看到这里,信沉重的问:“你还要继续让我看下去吗?” 他摇了摇头,闭上眼说:“我不想让你看下去,但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却还在继续进行着杀戮和死亡,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同族相残,他们为什么要变成这样,难道!那个所谓的天子宝座就那么重要吗?为了那个该死的宝座,难道就要让整个民族是遭受屠戮,遭受毁灭吗?” 信闭着眼,他无法回答,他也不知该回答什么。 见信不回答,那个他也不逼迫,他只是紧闭着眼陪在信身旁。 战斗还在继续,只是这个时候,战斗规模已经变得越来越小,战斗频率也变得越来越少,可能是他们良心发现,也可能是他们的臣民已经死的不剩多少。 无论如何,战争能够减少总是不错的。 信看着下方,不确定的说:“这一切该结束了吧……” 他摇了摇头,闭上眼说:“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结束,但我知道,这个世界肯定充满了亡魂。” 一说完,他就突然将手搭在信耳旁说:“你听!” 信闭眼倾听,他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哀嚎。 听了一会儿,他睁开眼望向了下方,下方的大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无数冤魂将手从血海中伸出,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乱世王者和将领此时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在一起,他们在躲避这些被他们害死的人。 怨魂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怨魂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森罗地狱。 第七十六章 樱的决意 就在信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时候,从家赶过来的樱也来到了校门之外。 此时,外面已经围满了阴阳师,他们都焦虑不安的站在原地,面对强大的九尾狐妖,他们都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樱站在大门前,她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听贺茂优作跟琼子的劝说,他俩知道里面的凶险,所以并不想让樱进去。 劝说也许会对一个意志不坚决的人有用,但对于樱而言,这些劝说反而加定了她进入里面的意志。 闭上眼,樱深吸一口气起身就要往里面走,见她要进入里面,贺茂优作跟琼子连忙施法阻止,他们的法术打在樱身上,结果什么效果都没有呈现。 没有二人的阻拦,樱成功踏入了门内,她跟信一样,踏入之后就在众人眼中失去了踪影。 进入校园的樱跟信所处的环境大不相同,信身在的丛林、高山和神社,在她这里一概没有,她这里有的只是血红色的天空以及空荡荡的校园,在校园的墙上,爬满了长满荆棘类植物。 这些植物各不相同,但又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开着血红色的花朵。 这些花朵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腥臭的腐肉气味,站在原地,樱大致看了眼这个妖异的世界。 她将鲷鱼玉佩攥在手心,随后就要往前走,正当她要前进的时候,一个拿着摄像机的女人突然从左侧的墙上爬了进来。 这个女人不是其他人,她正是东京电视台的实习记者小池林美,从上一次的银座事件后,她就一直保持着实习的身份,直到昨天,她在不经意间从手机上看到关于京都的新闻。 看到这个,她直接跟台内申请前往京都调查,要知道,其他四家电视台很早之前就已经向这里派来了记者,而他们却迟迟不动。 “真是不明白那这家伙为什么要天天播动画片跟电视购物节目,难道电视台的职责不是爆料国内外的重大事件吗?” 小池林美一边想一边从墙上跳了下来,落地后,她检查了下相机然后就要拍摄,在她眼中,这里的环境并没有变化。 樱看着鬼鬼祟祟,到处拍摄的小池林美,轻步走到她身后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小池林美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樱,她惊叫一声,后跳着转过身。 看到樱是人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呼,原来是人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鬼呢。” 樱白了她一眼,看着她手上的相机问:“你是记者?” “当然,我是东京电视台的实习记者小池林美,很高兴认识你,你是其他台的记者吧,来这里有没有什么发现,要是有发现的话,能不能看在同行的份上分享一下。”小池林美笑嘻嘻的说。 樱摇了摇头,看了眼四周那诡异的环境问:“你看不到这四周的荆棘植物吗?” “荆棘植物?”小池林美朝着四周张望,在她眼中,只有阳光和睦的校园,那里来的荆棘植物。 “没有,我只看到了美丽的校园。”小池林美如实回答。 “你看不到吗?”樱皱起眉头。 正当她皱眉的时候,一朵靠近这里的花朵突然炸裂,花粉在风的引导下钻进了小池林美的鼻腔。 小池林美闭上眼打了个喷嚏,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眼中的世界已经变成了樱所看到的那样。 看着充满妖异的校园,小池林美不由得张了张嘴,“这不可能吧,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樱听她这样说,顿时就知道她俩现在正处于一个世界当中。 正当樱心想的时候,小池林美突然激动的抬起照相机开始拍摄,她刚举起相机将眼睛凑过去,她的相机就突然变成了两半。 因为她抓着一边的缘故,另一边直接掉落到了地上。 愣愣的站在原地,小池林美口中叫着“我的相机。” 就在她难以置信她的相机会坏掉的时候,五团人影突然就从地下钻了出来。 人影逐渐成型,她们就是大江纪子一伙人,身着血染的校服,她们五人面色无神的站在校门口。 看到这五人,樱立马从腰间掏出她那经过改装的电击甩棍。 小池林美此时也从相机被毁的悲伤中回过来神,她看着樱手上的武器,问道:“还有吗?能给我一个吗。” 樱摇摇头,举着甩棍说:“没有,你赶紧翻墙出去,她们不是你能应付的。” 小池林美自然是知道这一点,这五个人她都能叫出名字,别看她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其实在她来之前可是做足了准备和调查的。 这五个人,或者说,这五个煞鬼,她们在樱掏出武器的时候就变得嗜血起来,她们的双手变成血肉模糊的爪子,额头长出锋利无比的尖刺。 煞鬼趴在地上轻轻一跳,就落到樱和小池林美四周,她们嘶吼着,咆哮着。 樱绝不会怀疑她们会如何残忍的杀死她,为了生存,同时也为了能够找到信将他带回去,她的目光开始变得越发坚定。 这时候,变化最大的大江纪子突然一跃而起,她张着满是尖牙的嘴巴一边咆哮一边朝樱冲来。 樱别无选择,她唯有奋力一搏才能活下去。 举着甩棍,她严阵以待的看着飞冲过来的大江纪子,正看着,大江纪子的身体突然硬生生的了下来,她跟其他四只煞鬼同时将目光从樱身上移动到有些畏惧的小池林美身上。 她们看小池林美的眼睛充满了忌惮和恐惧,樱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她对不知所措的林美喊:“试着往前迈一步。” “啊!什么,你在开玩笑吗?”小池林美带着一丝怒火。 樱摇了摇,靠近小池林美说:“你看她们的眼睛,她们好像是在畏惧你。” “畏惧我?”小池林美看了眼煞鬼们,她也看到了她们眼中的畏惧,这些煞鬼怕她,难道是因为她是那个什么绝灵之体吗? 带着试探心理,小池林美往前移动了一小步,她一前进,煞鬼就弓起身子后退。 见这些可怕的煞鬼后退,小池林美瞬间变得大胆起来,她大步往前迈步,煞鬼大步后退。 随着她们的畏惧,小池林美的步伐越来越快,跟着她,仓木樱一直来到了教学楼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教学楼,她催促着小池林美跟她一起进去。 正当她催促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姈女的怒哼声。 “废物!” 声音落下,那五只煞鬼直接炸裂消散。 这时候,只听一阵地动山摇,樱面前的教学楼轰然塌陷,看着一转眼就变成废墟的教学楼,她抬起头怒视着天空愤骂:“混蛋!” 姈女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小池林美拉了拉还在愤怒的樱。 樱看了她一眼,正看着,拖着尾巴的姈女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姈女面色冷漠,她跟樱互相对视。 在对视途中,仓木樱仿佛看到了姈女的真身,一只宛若山岳的九尾狐狸。 看到这个,她也不怕,现在的她心中满是对信的担忧和对姈女的憎恨。 姈女明白仓木樱的心,她看了一会儿就说:“你觉得你能阻止什么?” 仓木樱咬着牙,回答道:“我不知道,但至少我来了,至少我还有可能救回信。” “呵,救他,他根本就不需要你来拯救,你一个普通人类根本帮不了他,能够拯救他的只有他自己。”姈女微微仰着头。 樱攥紧拳头,她闭着眼强忍着想要攻击姈女的愤怒。 她在忍耐,姈女对于樱的忍耐只回应了一个轻蔑的冷笑,弱小的人只能忍耐,他们畏惧跟强者的战斗,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跟强者战斗,那他们就一定会失败。 这一刻,姈女对樱的感官逐渐下降,她转过身说:“信不让我杀你,所以你还是乖乖的回去吧,这个世界,不是你应该进来的,你应该回到你们的世界当中。” 樱没有回应,只是将甩棍握的更紧了。 姈女斜看了樱手上的甩棍一眼,摇着头打算离开。 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她身旁的地面突然炸裂,之前消失在丛林中的猫又竟然来到了这个幻境当中。 猫又呲着牙想要咬姈女,看到猫又出现,樱趁着机会立马将甩棍电流打开,她举着甩棍飞速朝姈女冲去。 姈女站在原地,她轻叹一声,随着叹息,她的尾巴突然变长,巨大的尾巴将猫又和樱都打到了一旁的废墟当中。 身体跟石块碰撞,剧烈的疼痛使得猫又一下子就昏了过去,樱还没有昏倒,只是她也已经失去行动的能力,她从废墟上滚下,无力的拿起石头朝姈女投去。 软弱无力的石头贴地滚动,没出一米石头就停止了滚动。 这时候,已经被吓住的小池林美跑到樱身边将她搀扶起来,刚搀扶起来,姈女就回过头阴森森的对她说:“带这个女人离开这里,不然我就用尾巴将你压成肉酱。” 小池林美一阵颤抖,她知道姈女没有开玩笑,她将樱的胳膊搭在她肩膀,低着头说:“我会带她离开的……” 姈女听了点点头,闭上眼化作烟气消失。 待姈女消失,精神已经模糊不清的樱突然用她那满是鲜血的手抓住小池林美说:“拜托你,把信找回来……拜托……” “抱歉,原谅我。”小池林美闭上眼,背着樱往外极速跑去。 第七十七章 消散的回忆 大殿之内,信闭着眼跟他站在一起,他俩在那宛若森罗鬼域的人间待了许久……许久,久到连思想也已经停止。 直到现在,他才将信重新带回大殿之中。 信在原地缓了缓,感觉到稍微有些安静下来才缓缓地睁开眼,他望了望四周,然后又看了看那个他。 “结束了吗?”信声音沙哑的问。 他点点头说:“我的回忆已经结束了,可是你的未来却还没有。” “我的未来吗……”信突然感觉手心有点痒,他张开手看了眼,在他手上,正放着一根柔软的狐狸毛。 “这是?”信不解的问。 他看了眼信手中的狐狸毛,解释道:“这是姈女的,借助这个,你可以同她签订式神契约,这样你就可以控制她了。” 信听了之后面色变得犹豫起来,他将那狐狸毛看了又看,看了好几眼,他才摇着头召出一团火焰将那狐狸毛烧成灰烬。 “她认同的是你,而不是我,强行让她成为我的式神,她会感到痛苦的。”信平静的说。 他比信还要平静,与其说是平静,还不如说是一种接近麻木的极致冷漠。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了一段时间,过后他的脸色逐渐露出一丝愧疚,他朝着紧闭的大门看了眼,闭上眼说:“她应该很恨我吧。” 信也望向了大门,他能感觉到,姈女正躲在大门后面偷听。 看了一会儿,信摇头说:“与其说是恨你,还不如说是想你,她已经离开你有近千年了,你难道就不想见见她吗?” “不,不用了。”他摇了摇头,“已经过了千年了啊,我还以为才过了一两年呢。” 说完话,他的眼中罕见的流露出一丝害怕,他将目光转向信,忙问道:“长安城……还在吗?” 信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说:“在,只是改名字了。” “改名字了啊……”他拖长了声音,最后叹息了一声,“只要长安还在就行,还在就行,看样子,在数千年后,我的民族又重新统一了中原。” 这时候,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嘴角刚一勾起,他的身体就逐渐化作灵气开始消散起来。 他的使命已经结束了,现在的他,要去追寻那个养育他的长安,以及那个让他失望透顶但却念念不忘的故国,他该回家了,这应该就是师父说的落叶归根吧。 这一刻,他感到无比的放松,他缓缓地闭上眼,在他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一直环绕在他耳旁的哀嚎和痛呼都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声声孩子的笑声和一声声吟诗作赋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响,他的身体越来越淡。 站在原地,信静静的看着这个逐渐消失的灵魂,他同情他,同时也同情他自己。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直到他的身体尽数消散。 在他消散后不久,巨大的石门猛地打开,满脸泪水的姈女疯狂地朝着这边跑来。 跑到信身边的时候,她停下来张开双手试图抓住一丝他的痕迹,只是他太自私了,他什么也没有留给她。 姈女站在原地疯狂的乱抓着,她明知道什么都抓不住,但却要一直抓,在这一刻,她无不渴望他能现身,那个自私的混蛋,她可是整整守护了他千年,难道着千年的守护,就换不来一次见面,换不来一次拥抱吗? 哪怕只是一面也好,哪怕只是抱一秒钟也好…… 慢慢的,姈女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捂住脸瘫倒在地,泪水从她的手指缝隙中窜出。 看着她那哭啼抽噎的样子,信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 “抱歉……”信带着一丝愧疚。 姈女停止了哭啼,她放下手看着信,看了一会儿,她突然一把将信抱住哭喊:“混蛋!为什么总是丢下我,为什么你那么自私,为什么你不愿意将最后一点时间就给我,我恨你!混蛋……” 信站在原地,等姈女哭了好一会儿才说:“抱歉……他已经离开了,你应该寻找属于你的生活,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狐狸了,你已经长大了……” 姈女松开了信,她复杂的看着他的眼睛,含着泪说:“你也拥有那段记忆,对吧。” 信点点头,如实说道:“他将一切都抹去了,除了关于你的记忆,我能够隐约回忆到,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夜。” 姈女静静的看着信。 “那是一个月圆之夜,也是你长出第三条尾巴的夜晚,你化作狐身趴在院子里静静的等待着,而他则站在窗后静静的望着你,直到你第三条尾巴长出,他才彻底做出了决定……” 信回忆着说,在回忆的时候,他就像亲身经历了一次一样。 回忆终究只是回忆,无论是多么留恋的回忆到最后都会消失。 姈女变得安静下来,她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信见她安静下来,于是说:“姈女,现在你应该去尝试寻找适合你的生活。” 姈女点了点头,望着信说:“我知道了,我会去寻找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 信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丝悲伤压下,转身朝殿外走去。 他走了好几步,姈女才伸出手喊:“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信疑惑的回过了头。 姈女走过来,她低着头歉声说:“抱歉,我将她打成了重伤,如果可以,请将这个代我转交给她。” 说着,她张开嘴吐出一团莹绿色的灵气,那灵气刚一吐出就变幻成了一粒葡萄大小的珠子。 信接过珠子点点头,然后直接走出了大殿。 目送着信离开,姈女回过头望向了那又重新运作起来的法阵,望了好一会儿,她才挥手将那法阵收了起来。 收好之后,她又犹豫的朝大门看了看,正看着,她耳旁突然就响起了他曾经的说的话。 “无论如何,都不要犹豫,一旦犹豫,就将会后悔终生,所以大胆的去做吧,我会守护着你……” 听到这些声音,她点点头,起身奔跑着朝信追了过去。 此时,信已经走到了石阶那里,在他想要下山的时候,四周环境突然改变,等一切稳定下来,他已经站在了校园的道路上,在他身旁,躺着昏迷不醒的猫又跟一滩樱的血液。 他叹息一声,翻手召出泥土将血液清理同时还召出灵气打入了猫又体内。 待他将鲜血清理干净,猫又也幽幽地醒了过来。 猫又看到信,立马凑到他腿边蹭了蹭衣服。 信揉了揉它,挥手将它收起。 做完这些,他不带一丝留恋的往外走去,只要他走出去,那这里的一切都将回归正常,除了那五个已经死去的女生。 信走到门口,正当他要抬脚离去的时候,身后就突然响起了姈女的声音。 “请等一下!” 信回过头,望着跑过来的姈女,等她停在他面前才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姈女点点头,伸手直接将信右手抓住,在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用指甲轻轻的在他手背一划。 划过之后,信在冥冥中感应到了姈女的心跳,正感应着,姈女突然将手心摊开,在她手心中,正是之前那个阵法。 看着缓缓运作的法阵,信皱着眉问:“这是?” 姈女合起手,点头说:“是你曾经放弃的法阵,我会替你一直保留这个,信,等你哪天需要它的时候,就在心中呼唤我。” 那个被他放弃的法阵,可不就是为了毁灭一切而研究出来的吗。 信看了看姈女,点头说:“我明白了,那就拜托你了。” “嗯……”姈女露出一丝笑容,转身变成山岳大小的九尾狐消失在了原地。 见姈女离去,信转身就要离开,他刚转过身,就看到了面色焦急的贺茂优作以及芦屋腾川等一众阴阳师。 贺茂优作在信看到他的时候,直接攥紧拳头冲了进来,他跑到信面前,抬起拳头就要打他。 信不躲不闪,贺茂优作的拳头打在了他一旁的空气上。 “混蛋!你怎么现在才出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信道了声歉,绕过他直接朝外面走去,他已经感应到樱那丝微弱的气息了。 贺茂优作以及芦屋腾川此时虽然有千言万语想要跟信讲,但他们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有人比他们更担心他。 穿过阴阳师和府警,信来到了一辆围满医护人员的救护车前,直接用灵气推开那些人,他打开车门走了进去。 里面躺着气息微弱的樱,在她旁边,站着正在施法为她治疗的琼子以及背她过来的小池林美。 小池林美看到信进来,张了张口没有说话,信对她微微点头致谢,走到樱面前将姈女给的东西放在了樱手上。 刚放上去,大量的灵气就从四周窜出,这些灵气疯狂地往樱身上窜,随着灵气的涌入,樱的身体逐渐恢复正常。 琼子见樱恢复,于是带着小池林美走出了救护车将空间留给了信跟她。 信站在樱面前,低头看着她那有些尘土的脸,看到尘土,他的手就忍不住伸过去想要替她擦掉,刚伸过去,樱的手突然就抓住他衣服说:“拜托你,把信还给我,我不能失去他,我喜欢他……” 信那正在擦尘土的手移动到樱的手上,握住她手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放心吧。” 听到信的声音,樱立马睁开眼睛,她呆呆的看着信,看了好一会儿她突然一把将他搂住。 “你终于回来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 “确实是等了很久,不过只要你回来了就好,只要你能回来,就算等多久我都愿意。”樱流着泪说。 信静静的陪着她,陪了很长时间,他才轻声说:“樱,咱们回家吧。” “嗯……” 第七十八章 京都之夜 信带着樱回到她家已经有三天时间了,虽然她的身体早已没了什么大碍,但在百合子和幽代的强烈反对下还是在床上静养了三天时间。 在这三天内,经过和幽代以及百合子相商,信拜托早乙女家的早乙女美纱将幽代转到她家的私人学校。 解决了幽代的问题,他就一直陪在樱的身边,除了晚上睡觉,可以说几乎是形影不离。 对此两人并没有什么想法,到是百合子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一些。 下午四时,樱的房间内。 坐在床边的樱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喝茶的信,她一直盯到信将茶水喝干眼睛都没有离开。 信放下茶杯,不解的问:“你盯着我做什么。” 樱指了指门,说:“咱俩去外面走走吧,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要是在躺下去,我怕是会疯掉。” 信看了看她,犹豫的皱起眉头。 见信这样,樱一下子就猜到不让她出去其实是百合子的意思,一想到是她妈妈不让她出去,她立马穿上鞋说:“好了,没关系的,妈妈那里由我解释,咱们去外面走走吧。” 信听她这么说,于是只好起身陪着她走了出去。 行走在马路上,樱立马恢复了平常样,她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 走到便利店的时候她突然要进去购物,信总不能阻止她买东西吧,于是只好等待,等她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大包食物。 带着这些食物,樱对信说:“走吧,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欣赏夕阳。” 信对于欣赏夕阳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单纯的想陪陪樱。 跟着樱,两人坐车来到了伏见稻荷神社所在的稻荷山,因为伏见稻荷神社的缘故,这座山被人们开发了不少地方。 踩着石阶,两人一边登山一边闲聊,在登山途中,他们经过了好几家咖啡店和茶屋,来这里游玩的人比起拜神可能更加喜欢喝茶或是喝咖啡。 穿过这些店铺以及数量众多的神社,信跟着樱来到了一处没有人的平地上。 来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很多,看样子欣赏夕阳是做不到了,倒是可以坐在这里欣赏一下城市夜景或是茫茫星空。 坐在樱身旁,信一边看着远处的夜景一边吃着樱买来的食物。 两人吃了有一段时间,将袋子里的食物吃的没多少的时候樱突然伸了个懒腰。 她带着笑容望着天上的繁星,冷不丁的说:“你知道吗,以前妈妈经常带我来这里,只是每次来的时候都是白天,等到天色稍微一晚,她就会催促着我赶快回去。” “她是在担心安全问题吧。”信拿起一罐饮料喝了一口。 樱同样取了一罐饮料,她望着星空说:“是啊,每个母亲都会担心自己女儿,妈妈自然也不例外,她每次催促的时候都会用同一种办法。” “哦?是什么办法?”信好奇的看着她。 樱放下手中的罐子,回忆着说:“她总会说如果不早点回去,山里的妖怪就会把我抓走,然后我就会一辈子都见不到她。” 说完之后,樱突然站起来仰着头说:“我知道妈妈是在吓唬我,但是我真的非常非常想要在山上好好的看一次星空。” 信也站了起来,他望着星空问:“你喜欢星空吗?” 樱摇了摇头,紧了紧衣服说:“不是多么喜欢,只是不讨厌罢了。” 信一听紧接着问:“那你喜欢什么?” 樱微红着脸看了看信,她大胆的说:“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对吧。” 信沉默了片刻,点头说:“知道。” 见信这么说,她直接就问:“那你喜欢我吗?” 信望向仓木樱,看着她那被微风吹拂的脸,看了很久,他才点头说:“喜欢。” 樱听了露出笑容,她抿着嘴问:“是那种能够结婚的喜欢吗?” 信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星空。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的樱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她失落的低下头说:“抱歉,我不该逼你的。” “没有那回事。”信摇了摇头,略带迷茫的望着星空说:“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你。” “为什么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明明只是简单的是与否,难道你还在纠结吗?或是说你对我的喜欢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樱焦急而又害怕的说。 信将目光投向灯火通明的城市,看了一会儿,他眼神渐渐变得迷茫起来,过了很久他才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否还能被称之为人。” “什么?” 樱刚一说话,就突然想起了之前幽代对她说的那句话——“如果他不是人类,你也会爱他吗?” 回想起这个,樱露出一丝笑容,她伸出手握住信的手说:“无论你是什么,你在我心里,都只是我爱的信。” 信看着樱那坚定而又温柔的目光,他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他点点头,说道:“谢谢。” “笨蛋……”樱靠在信身上,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幸福。 感受着樱那浓浓的爱意,信不由得有些心猿不定。 不过也就只是这一会儿,还没等两个陷入爱河的男女温存多久,一阵寒风就使得两人从温存中清醒过来。 樱红着脸松开信的胳膊,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转过身一边收拾之前丢到地上的罐子一边说:“我想咱们还是先回家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信自然是没有拒绝的想法,他弯下腰帮樱将地上的垃圾收拾掉后就跟着她一路下了山。 在他俩离开后不久,一个身着华丽神装的美丽女人就出现在了他们之前待的地方,那女人一边捂着脸,一边自语:“什么嘛,本来还想拜托阴阳师替我给信徒传话,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些东西,人类的爱情就那么迷人吗?竟然让一心求道的阴阳师都无法拒绝。” 女人刚一说完,她的身旁就突然跳出一只有着柔顺毛发的白色狐狸,狐狸匍匐在女人面前,看起来像是在恭敬的行礼。 女人看到白狐,撇着嘴无奈的说:“不是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吗,对我可以不用这么恭敬。” 女人刚说完话,那白狐就变成了一个身着红白巫女服的绝色巫女。 “稻荷神大人,您又一个人偷偷的跑到山上玩了,不是已经跟您说了很多遍了吗,一个人上山很危险,为什么您就是不愿意带着我呢?”白狐巫女就像一个啰哩巴嗦的老太婆一样喋喋不休的对稻荷神说着。 稻荷神听了一阵烦躁,她捂住耳朵说:“要是带着你的话肯定就会像现在这样啰哩巴嗦的说上一堆话,我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不喜欢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啰哩巴嗦说个不停。” “唉。”白狐巫女叹了口气,她带着担忧的目光说:“您是现今唯一存在的稻荷神,如果没有了您,那咱们的神社又该怎么办。” 稻荷神突然垂下了手,她望着远方的城市说:“神社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为它而烦恼。” “您又在胡说了,稻荷神社不属于稻荷神,那又会属于谁呢。”巫女恭敬的低着头。 稻荷神沉默着,她望着远方长叹一声,闭上眼说:“是人类啊,我的神社,以及我那各种各样的神像,还有我那口口相传的故事可不都是他们塑造的吗?白狐,你说,我们是不是也是那些人类塑造的。” 白狐巫女听了立马跪地化身白狐,它低着头呜呜呜的叫着。 “唉,你永远都会说这句话,明明你存在的时间比我更久,为什么却总是跟我说你不懂,你不知道,白狐啊,我想问你,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而故意瞒着我。” 稻荷神望着天空,似是在问白狐,又像是在询问星辰。 白狐仰起头,化身人身低头回答:“稻荷神大人,属下真的不知道。” 稻荷神望向她,面带恳求的说:“请不要骗我好吗?虽然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在对我隐瞒什么,能告诉我你在隐瞒什么东西吗?白狐。” 白狐头低的更下了。 见白狐这样,稻荷神也不逼迫,她摇了摇头,望着不远处的城市叹息一声。 这时候,夜风逐渐变大,稻荷神的衣袖连同她那柔顺的长发随风而飘。 站在风中稻荷神有太多太多的烦恼,这些烦恼远远超过那些无穷无尽的祈祷。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但那些信徒,却孜孜不倦的来找她, 她每每听到祈求就想要帮助他们,但她并没有能力帮助,她唯一能做到的,仅仅只是使得田地丰收,使得产业丰产,除此以外,她什么都无法做到。 低下头,稻荷神迷茫的看着自己双手,自语着:“只能做到那些的我,真的是人人敬仰的神灵大人吗?姐姐,你能回到这里告诉我该怎么做吗?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而别,只剩下我跟白狐两人相依为命,我讨厌这样,我想跟你们在一起,姐姐……” 说着说着,两滴眼泪就从稻荷神的眼中落到了地上。 眼泪一落地,地上就冒出来两颗已经成熟的稻子。 白狐看到稻子叹息一声,搀扶住稻荷神说:“稻荷神大人,天色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 说罢,一神一狐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七十九章 混乱的神社 次日清晨,修习了一夜术法的信此时还在闭眼沉睡,他盘坐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在闭眼养神一般。 其实不然,他现在正在做梦,至于什么梦,恐怕得等他清醒才会知道。 嘭嘭嘭!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被敲门声惊醒,信起身将门打开,外面站着一身便装的仓木樱。 看到她,他脸色不禁泛红,他昨夜的梦,正是跟她有关。 见信脸色罕见的发红,仓木樱关心的问:“你是生病了吗?” “不,我没事,你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信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 “确实是有一些事。”樱点点头,牵住信的手说:“你难道忘了吗?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今天要去伏见稻荷神社那里去祈愿吗。” 话一说完,她就盯着信说:“该不会真的忘了吧。” “怎么可能,这我还是记得的。”信确实是把这事给忘了,昨天在回来的路上他的思绪一直没有恢复正常,直到现在,他都想不起昨天回来时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樱白了信一眼,看他的样子估计是真的不记得了,那么这是不是说明她昨晚回来时跟他说的那些情话也被他忘了个一干二净。 红着脸,樱略带责怪的看着信。 信看到她那责怪的眼神,立马回归正题说:“咱们不是要去神社吗,那现在就出发吧。” 樱点点头,顺从的跟着他。 坐车来到伏见稻荷神社附近,信带着樱跟着游客来到神社面前。 正对面是一个高大的红色鸟居,鸟居后面就是古朴的主殿和一些神社建筑,在往后看,则是排成一条线的鸟居。 成千的鸟居直通山顶,这些鸟居不是一日而建,而是经过数百年的积累才形成现在这副模样。 来不及欣赏着神社风光,信被樱拉着走进了神社之中,一进去,他就感觉什么东西在窥视他。 带着疑惑,信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一个狐狸石像上面。 稻荷神是主管农业和商业的神明,她的神使曾经是形似石狮的狛犬,后又转变成了现在所见到的狐狸。 看着和其他石像没有多大的区别的狐狸石像,信不禁走过去想要探究一番,正当他靠近狐狸石像的时候,一个衣着简朴,面容儒雅的无须男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那男子像个见到熟人的女生一样轻轻拍了拍信的肩膀。 被他这么一拍,信连忙转过身,看着这些形貌俊美的男子,他不禁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问我啊。”男子指了指自己,笑着说:“我是神社的人,你来这里是求签的吗?” 信摇了摇头,指着正在祈愿的樱说:“我是陪她来的。” 男子羡慕的看着樱,酸酸的说:“你是陪她来的啊,听起来可真是让人羡慕。” 听着他那阴柔的声音,信的身体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见信后退,男子又凑过来问:“你跟她是夫妻吗?” “我们还没有结婚,你是有什么问题吗?”信想要尽快摆脱这个怪怪的男子。 他想摆脱男子,可男子却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他走到旁边,看着一个人祈愿的樱问:“你为什么不跟她一起祈愿呢?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信看了眼神社,摇头说:“没什么,只是不喜欢罢了。” “不喜欢。”男子脸色僵硬,他伤心的问:“为什么?” 信皱着眉,望着他说:“你究竟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跟着我。” 男子看着信张了张嘴,最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说:“你是不是跟那些人一样,根本就不相信稻荷神。” 信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看了眼那些满面笑容的游客,摇头说:“不是不相信,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祈愿而已。” “为什么不喜欢?只要你祈愿的话,神灵一定会祝福你跟她的。”男子不解的问。 信仰起头,看着蓝天说:“神灵的祝福对我有什么用?我不认为神灵会保佑我,这样讲你明白了吗?” 男子听了脸色一变,他愤怒的说:“你明明都没有祈愿过,为什么要说神灵不会保佑你,难道你觉得你要比神灵还要厉害吗?” “没有。”信已经不想再跟这个男子说下去了,他怕再说下去就会形成一场骂战。 摇了摇头,信朝着樱走了过去。 目送着信离开,男子攥紧拳头咬着牙说:“该死的混蛋,竟然敢对我这么无礼,亏我还准备赐福给你们。” 话一说完,男子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信已经来到樱的身旁,在他旁边是一堆看似虔诚的游客。 樱的祈愿已经结束,现在她要去抽签了,她相信,凭借她的虔诚,一定能抽个还算不错的签子。 走到抽签的地方,樱虔诚的在心中念了念稻荷神,念过之后,她从签筒中抽出一根签子。 握着签子,她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低头一看,她脸色立马变白。 感觉到樱神情不对,信立马将目光投到她手上的签子上面,不算大的签子上,写着两个大大的文字——大凶。 签子只有大凶,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樱自己知道,她所求的是关于姻缘的,这个大凶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守候在签筒旁边的巫女此时也看到樱神情不对,她躬下身说:“可以让我看看吗?我能帮您解读这个。” 樱失魂落魄的将签子递给巫女,巫女看到后也脸色大变,她不记得这里面放过大凶签子啊,里面最差劲的签应该是凶啊,为什么会有大凶呢?而且还是没有任何解释的大凶。 带着疑惑和歉意,巫女连忙就要道歉,在她弯腰道歉的时候,她面前的签筒连同摆放签筒的木桌都平白无故倒了下去。 若不是信即使拉了樱一把,恐怕木桌就会将她的脚给压住。 木签散落一地,圆柱形的签筒四处滚动,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这附近的人群不免有些混乱。 混乱当中,签筒四处滚动,因为人流众多的缘故,不时有人踩中签筒而摔倒在地。 随着这些人的摔倒,越来越多混乱也随之爆发,祥和的神社瞬间变成了嘈杂的世界。 混乱当中,樱变得越发恐惧,她看着混乱的神社呆呆的问:“这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不是,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 信安慰樱一句,转头在人群中搜寻起了之前那个男子,他寻了又寻,但却什么都没看到,那个男子就像已经离开了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绝美女子正站在窗户那里对他怒目而视。 看着这个女子,他一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像瞪仇人一样瞪着他。 在女子身上停留片刻,信将目光移到其他地方。 见信目光移开,那女子脸色变得有些得意,她笑着看了眼四处寻找的信,看过之后,她又向一脸苍白的樱投去一个歉意的目光。 “抱歉啊,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阴阳师,他竟然敢对身为神灵的我如此不敬,等我教训他一顿就给你补偿,不过你可千万不要跟他分享哦。” 自语过后,女子身形消失,围在她四周的人就像没看到她一样继续混乱着。 神社不会让混乱一直继续下去,大量的安保人员和神社工作人员进入神社开始安抚和疏散游客。 游客们在受到安抚后就像被哄骗的婴儿一样逐渐变得安静下来,他们在神社工作人员的道歉声中陆陆续续的走出了神社。 安抚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但也就是看似顺利,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一些混乱还在继续着。 信和樱此时正站在角落等待着前面的人离开,等待途中,信突然听到头顶有什么声音,抬头一看,一片瓦片正旋转着朝他肩膀落来。 皱着眉,随手结印,旋转的瓦片径直飞进了神像所在的主殿中。 刚飞进去,主殿之内就响起了一声痛呼。 听到痛呼声,信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在他的感知当中,主殿内现在并没有人,既然没有人,那为什么还会有痛呼声呢?难不成神社里面进鬼了。 不过这也不可能啊,再怎么说这个伏见稻荷神社也是香火旺盛的神社,虽然鬼怪进来并不会受什么攻击,但他们应该并不会喜欢这种地方才是,怎么还会有鬼怪居住呢。 信心想着,想了一会,他就想要前往主殿去查探一番,还没等他移动,樱就拉住他问:“你要去哪里?” 信指了指主殿说:“你刚刚没有听到里面传来的痛呼声吗?我想进去看看是谁在痛呼。” “痛呼?”樱面色不解,她朝着主殿看了看,摇头说:“没有啊,该不会是你听错了吧。” 信怎么可能听错,他皱起眉头,看着主殿说:“我确确实实是听到了,你先去回去,我进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等我探究清楚了在回去。” 樱犹豫了下,望着主殿说:“我跟你一起吧,这里毕竟是神社,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信一想也是,于是点头用灵气隔开一条通道。 第八十章 稻荷神 穿过人群,信跟仓木樱来到了稻荷神社主殿之中。 空荡荡的主殿只有一座稻荷神的神像,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站在殿内,信环视一周,最后找到那个飞过来的瓦片,走过去,将瓦片捡起。 看了看瓦片,瓦片上什么都没有,看样子那人并没有受伤,她应该只是被打痛了。 随手将瓦片化成粉末,信将目光投向了稻荷神神像。 樱站在信身边,担忧的问:“发现什么了吗?” 信摇了摇头,走到神像旁边,伸出手打算查探一番,还没触碰到神像,他身后就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无礼!” 信收回手,同樱一道转过身。 在门口,站着白狐巫女,她面带怒色的盯着信。 “人类的阴阳师,你怎敢对稻荷神大人如此无礼。”白狐巫女怒声道。 信看着她,在他眼中,面容绝美的白狐巫女其实是一只修炼千年之久的天狐,实力同九尾狐相差不多。 白狐巫女本就没有隐藏身份的打算,在她眼中,信只是一个实力还算入眼的阴阳师,惹怒了她,杀他简直是轻轻松松。 信不经意将樱挡在身后,对着白狐巫女问:“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哼,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阴阳师,看在你们祖先的面子上,快给我带着那个女人离开稻荷神社,我们不欢迎你这样的无礼之徒。” 白狐巫女在说话途中头颅变成了白狐的头颅。 看着突然变成狐首的白狐巫女,樱拉了拉信说:“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信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他点点头就要带着樱往外走。 还没走两步,一道满是歉意的声音就将他给喊住了。 “抱歉,请等一下。” 稻荷神像发出一道光芒,衣着华丽的稻荷神随之出现在信面前。 “稻荷神大人。”白狐巫女躬身行礼。 稻荷神没有回应她,而是直接变成之前那个俊美男子。 见她变化,信一下子就搞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了,看样子是因为他出言不逊惹得稻荷神生气了,所以她才会略施小计来吓唬他。 想清楚情况,信立马道歉说:“抱歉,是我之前失礼了。” 稻荷神抿了抿嘴,低下头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应该因为那些小事情而变得愤怒,我只是太渴望被人认同,只是太渴望和能够和说上话的人交流。” 见稻荷神向信道歉,白狐巫女立马就要制止,还没等她说话,稻荷神就说:“好了白狐,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去外面安抚那些信徒吧,今天的事挺对不起他们的。” 白狐巫女闻言就要拒绝,但还没等她拒绝,她的身体就被稻荷神用神力给推了出去。 待她被推出去,稻荷神这才变回本身的样子,她歉意的看着仓木樱,从袖口掏出一个木签说:“其实这个才是你抽中的,之前那个大凶是我故意变的。” 樱接过木签,上面写着“中吉”,除此以外在没有什么。 看到自己抽中了中吉,樱虽然不在那么失落,但还是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她跟信的姻缘会是大吉呢,没想到竟然才是中吉。 稻荷神看到樱有些失落,于是笨拙的安慰道:“好了,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你所求的是姻缘嘛,姻缘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达到大吉呢,就算是有人抽中大吉,他们也未必会过的非常幸福。” “谢谢。”樱道了声谢,将签子递给她问:“你真的是传说中的稻荷神大人吗?” “当然!”稻荷神微微仰起头,她的脸上泛着神圣的光辉,“我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是稻荷神,只是我原本的神社已经被人拆除,后来因为姐姐大人的收养才来到了这里。” “姐姐大人?世上还有另外的稻荷神吗?”樱好奇的问。 稻荷神点点头,满是悲伤的说:“以前有,只是现在没有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稻荷神了。” 听着稻荷神那悲伤的声音,樱的心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同情和悲伤。 和樱不同,信虽然也替稻荷神感到悲伤,但他的面色却依旧平静。 稻荷神悲伤了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她叹了口气说:“我刚来到这里没多久姐姐大人就和一些神明离开了这里,我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开。” 樱轻轻的拍了拍稻荷神,她安慰着说:“也许他们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等他们做完了,也许还会回来。” 稻荷神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摇着头说:“他们不会回来了,我能感觉得到,我的感觉一向很准的,一旦感觉到的,就一定不会出错。” 听她这么说,樱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信平静的望着稻荷神,问道:“你是用什么变幻的,为什么在你变幻的时候我什么都感知不到。” 稻荷神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有些骄傲的说:“当然是神力啊,别看我修行的岁月比较短,我的神力可是非常强的。” “神力吗。”信自语一声,仔细打量稻荷神一眼,在她身上,他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力量,那力量初一看会觉得比较分散,但当仔细观察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些分散开的力量链接极为紧密。 似乎是察觉信在窥探她,稻荷神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她面带娇怒的说:“你怎么不经过我允许就私自窥探人家的力量。” “抱歉,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的力量好像来自很多地方,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信诚恳的说。 “这个嘛……”稻荷神犹豫的想了想,想了一会儿,她说:“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告诉你了我有什么好处。” “嗯?神灵还会向人索要好处吗?”信看着稻荷神。 稻荷神点点头,理所应当的说:“这个不是很正常吗,就算是我的信徒,他们跟我之间也是交换关系,他们信仰我,我庇佑他们,要是你是我的信徒,那我到是可以不向你索取。” “好吧,看样子就算是神也讲交换规则。” 信深吸一口气,望着她问:“你想要什么?” 稻荷神想了想,看着桌上的贡品说:“我想吃更好吃的贡品,这些千年不变的贡品我早就已经腻味了,如果可以,我想吃你们昨天晚上吃的那些。” “昨天晚上?”信面色古怪的盯着稻荷神。 樱此时也盯着稻荷神,昨天晚上她跟信并没有吃晚餐,所吃的只有买的那些零食,她既然知道他们昨天吃了什么,那是不是就说明昨天晚上她跟信的对话都被她给偷听去了。 一想到这个,樱立马羞红了脸。 稻荷神看到樱红着脸,一下子就知道自己不小心将偷听的事给说出去了,她慌忙的摆着手,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在山上散步偶然发现了你跟他,我没有听到你跟他说的那些话,我……” 说着说着,稻荷神就红着脸低下头老实的说:“好吧,我承认你们昨天晚上说的话都被我偷听到了,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感到害羞的樱那里有心情回复她,倒是信,他在将那股羞涩感压下去后就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是不是只要给你弄一些买来的食物你就会回答我。” 稻荷神叹息一声,她歉意的说:“不用了,反正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还是现在就告诉你吧。” “我的力量来自于人类的信仰,你感觉分散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的神社比较分散的缘故,毕竟这世上只有我一个稻荷神,那些神社所产生的力量都会汇集到我身上,久而久之我的力量就变成了你所看到的那样。”稻荷神缓缓地说。 听完解释,信想了想,询问道:“你为什么不将力量整合起来呢?这样的话你应该会变得更加强大才是。” “变得更加强大做什么?”稻荷神平静的望着信,她摇了摇头,转向门外看着那陆续离去的人群说:“我的力量来自于他们,也用于他们,无论我整合多少,也只是变强一点点,只要有人信仰我,那我的力量就会不断增加,只是现在真正信仰我的人已经变得越来越少了。” 说完后,稻荷神发出一声重重地叹息。 信和仓木樱同情的望着她,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类对神灵的依靠已经逐渐减少,到了现在,真正信仰神的人可以说万不存一,那些拜神的,甚至于守护神社的人大多都有各种各样的目的,或是为了钱或是为了安心。 稻荷神悲伤的站了一会儿,过后她又恢复了平静。 她转过来看着信,看了好一会儿才从袖子掏出一个签筒说:“你也来抽一签吧,虽然我对姻缘不太擅长,但你也抽的话或许我还能算出你们之间的姻缘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信看着摆着签子的签筒,他伸出手,刚要抽签的时候他脑海中突然就回响起了一道苍老而又亲切的声音。 “孩子,为什么你跟你父亲一样想要知道一切。要知道,在这世界,知道一切并不意味着幸福,已知的未来只会带给你痛苦,听我一声劝,放弃占卜吧,这样子你能活的更轻松一些……” 这道声音使得信不禁变得犹豫起来,他联想起了那个逃避的他,知晓一切未必能够幸福,但什么都不知道同样也未必能够幸福。 犹豫了片刻,信闭上眼将手伸进签筒当中。 第八十一章 狛犬 在签筒中摸索一阵,信收回手并看了眼签子,签子上同样写着中吉,看样子他跟樱虽然有可能会因为一些小问题而产生矛盾,但总体来说还是会趋于幸福。 看着签子上的字,仓木樱要比信高兴的多,她满脸笑容的要过签子,看了好几眼后她才重新将签子还给稻荷神。 稻荷神面带祝福的笑容,她张开手,一个挂满铃铛的金色神乐铃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将神乐铃握住,稻荷神对着樱说:“吾以稻荷神之名,赐予汝健康幸福。” 说罢,稻荷神摇了摇神乐铃,神乐铃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铃声虽不算大,但却传的很远。 无论是车流滚滚的马路,还是人声鼎沸的神社之外,这附近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悦耳的铃声。 一直守护神社的巫女和神主在听到铃声后都齐刷刷的望向神社,他们恭敬的弯着身子。 此时,化身巫女的白狐在听到神乐铃响后就直接转头走了进来。 待她进来,稻荷神已经收回了神乐铃。 白狐巫女看着一脸圣洁的稻荷神,面带温怒的走到她身旁说:“稻荷神大人,您怎么可以给他们祝福,他们之前对您那么无礼,您……” “够了白狐。”稻荷神面色不满的制止了白狐巫女的话,她望着樱说:“我的祝福可以保护你不受灾病影响,而且你还可以借助神乐铃来召唤我的神使。” “您的神使?”樱看了看低着头的白狐。 稻荷神摇了摇头,取出一个小型神乐铃说:“白狐是我的朋友,只有我才能召唤她。” 说着她将神乐铃放到了樱的手上。 樱接过神乐铃的那一刻,耳旁突然就响起了狐狸的叫声,待这些叫声消失,突然又传来一声愤怒的狮吼。 宛若咆哮的狮吼使得樱耳朵感到一阵疼痛,她的身体也因为这狮吼而无法保持平衡。 信扶住摇摇晃晃仓木樱,关心的问:“怎么了?” 樱捂了捂耳朵,皱着眉说:“刚刚我听到狐狸的叫声还有狮子的咆哮,那个狮子的咆哮让我感到头痛。” 听完樱的话,稻荷神脸色变了变,她脸上不时闪过愧疚、回忆和畏惧。 看到稻荷神脸色不对,信立马追问:“这是怎么回事?” “抱歉,我不想提这件事,还是由白狐给你们讲吧。” 稻荷神摇摇头化身光芒回到了神像当中。 目送稻荷神回到神像当中,白狐巫女这才对着信说:“你应该听说过,稻荷神曾经的神使并不是我们狐族,而是狛犬一族。” “嗯……” 信点点头,这个他大致知道一些,曾经在稻荷神社,有着大量的狛犬石像,后来在人类的选择下,神社的神使由狛犬换成了狐狸。 因为神使的改变,大量的狛犬石像被拆毁,取而代之的则是现在所看到的狐狸石像。 回想起这个,信便望着白狐问:“你的意思是樱之前听到的狮吼其实是狛犬发出的。” “没错。”白狐点点头,略带愧疚的说:“当年人类在做出选择后,狛犬大人就带着族人离开了稻荷神社,曾经的稻荷神大人试图挽留它们,但狛犬大人却说人类已经做出了选择,它们留在神社也是碍眼的东西,所以他们便化身鬼物前往了北面的北海道。” 信沉默着,涉及人类选择的问题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他也没有资格说,因为他只能代表他自己,而不能代表人类。 见他沉默不语,白狐就继续说:“失去稻荷神庇护和人类信仰的狛犬一族逐渐变得没落,到了现在,曾经偌大的狛犬一族只剩下了狛犬大人独自一人。 因为孤独和种族灭绝的缘故,从上世纪开始,狛犬大人渐渐变得狂躁起来,每当稻荷神大人赐福的时候,他总会发出愤怒的咆哮。” 说完后,白狐又重重地叹息一声,她看着樱和信警告着说:“你们以后最好不要前往北海道,狛犬大人会攻击那些被稻荷神大人赐福的人,曾经有被赐福的人前往那里,结果还没等他上岸就被狛犬大人给袭击了。” 樱听了有些担心,询问到:“他只会袭击前往北海道的赐福者吗?其他地方没问题吧。” 白狐刚想要说没问题,回到神像的稻荷神突然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稻荷神大人。”白狐行礼。 稻荷神没有理她,而是取出神乐铃对樱说:“抱歉,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赐福给你比较好。” 说着她就要摇晃铃铛收回赐福,还没等她摇响铃铛,殿外突然就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众人望向殿外,只看到一头黄牛大小的黑色的石狮子,石狮子双眼发绿,口中带血。 看到它,稻荷神立马喊道:“狛犬。” 狛犬看着稻荷神,他看了很久才说:“稻荷神大人,许久不见没想到您还能记得我。” 稻荷神点点头,满是回忆的说:“我当然记得,小时候还是你带着我四处游玩的。” “小时候……”狛犬眼中流露出一丝回忆和悲伤,他摇了摇头,叹息着说:“曾经确实让人回忆,要是能够忘记,那或许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说着,狛犬身上突然冒出一团血红色的阴气,在那阴气当中不时可以看到有亡魂哀嚎。 看到狛犬身上那数之不尽的亡魂,稻荷神不禁后退一步,她面色复杂的说:“你怎么杀了那么多人。” 狛犬抬起右爪抓住一个亡魂,他一边玩弄亡魂一边说:“多吗?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觉得多。” 稻荷神听了就要继续说,还没等她说话就被白狐拉到了后面,“稻荷神大人,他已经不是曾经的狛犬大人了,为了您的安全还是先回神像去吧。” 狛犬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止,等白狐走到殿门处他才望着白狐说:“狐狸,你一直护着她,这样她是不可能成长为真正的神灵的,现在她已经长大,也是时候该让她明白这世界的险恶了。” 狛犬说完后直接用爪子将那亡魂碾碎,他缓缓地将目光移动到仓木樱身上。 感觉到狛犬的敌意,信展开折扇挡在了她的面前。 狛犬看到信,口中发出一声嘲笑。 “阴阳师,你想要保护那个女人吗?” 信冷视着狛犬,结印在地上召出法阵。 狛犬静静的看着做准备的信,他摇着头,伸了个懒腰说:“千百年了,你们阴阳师还是那么固执,你明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却偏偏还要选择守护。” 信沉默不语,眼中流出杀意。 见信起了杀意,狛犬张开嘴发出一声吼叫,在他咆哮的时候,信和仓木樱隐约看到他俩惨死的画面。 那画面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稻荷神的一声怒喝给打断了。 “够了!狛犬,告诉我,你究竟是想要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欺负我的信徒。”稻荷神怒视着狛犬。 看着一脸愤怒的稻荷神,狛犬不仅没有愤怒反而一脸欣慰的说:“这样才对嘛,这样才像个神灵。” “一个软弱无能的神是无法保护她的信徒的,稻荷神啊,恭喜你又成长了一分,不过就算你成长了,你也无法保佑你的信徒们,你跟以前一样,弱小而又愚蠢。” 狛犬面目逐渐变得狰狞,他张开嘴,吐出一颗石球,他将石球放在脚下,摆着尾巴说:“你能保护里面的人,但却无法顾及外面的人,围在神社周围的应该都是你的信徒吧。” 稻荷神听了脸色大变,她用神乐铃指着狛犬怒喊:“你不能伤害他们。” “不能伤害?为什么?”狛犬露出戏谑的神色,他摇了摇头,将石球拍进地面说:“稻荷神,我已经不是你的神使了,伤害不伤害他们全凭我的意志,就像当年那些人选择狐狸作为你的神使一样,那是他们的意志。” 正说着,石球当中突然窜出数百个亡魂,他们在看到稻荷神后就立马磕头求救。 稻荷神见过这些亡魂,他们生前都是她忠实的信徒,其中还有人筹款修建过稻荷神社。 看到这些人,稻荷神闭上眼问:“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狛犬眼中露出杀意,他冷冷的说:“很简单,我要杀光所有人,是那些无情的人类让我狛犬一族灭族,既然如此,那我也要让他们灭族,我要用他们的亡魂,来祭奠我那些因为失去灵气而永远变成石像的亲人朋友。” 狛犬说完后就仰起头发出一声狮吼,狮吼传到了外面那些游客和信徒耳旁,听到声音的人们面色突然变得灿白,没多久他们就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 远处的工作人员见这里的人突然倒下,立马就掏出手机跟这里的负责人进行通话。 在他通话的时候,那些人的灵魂都尽数涌进了狛犬的石球当中。 张口将石球吞下,狛犬化作黑云说:“稻荷神,狐狸,还有阴阳师,你们就静静的等着吧,等我变得越发强大,就会再来找你们,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做出反抗,而不是懦弱的躲在神社当中……” 第八十二章 稻荷神的决意 狛犬离开了,但他带来的压抑气氛并没有随之一同离开,站在主殿当中,众人能够听到外面那嘈杂的声音。 惊呼声和惊惧声让每个人的心都无法恢复平静,稻荷神站在原地,她呆呆的看着狛犬留下来的深坑,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曾经待人和善陪她游玩的狛犬已经彻彻底底沦为了一个疯狂的鬼物,在狛犬离开时,她还幻想着等哪一天她变得厉害了,然后重新让他回来,这一幻想就像泡沫一样一触即破。 她熟悉的狛犬离开了,同时还带走了无数信仰她的人,她知道,她跟白狐都不是狛犬的对手,想要救回那些信徒,无异于痴心妄想。 一想到这个,她就感到浑身疲惫,她好想闭上眼睡上一觉来逃避这一切,也许睡上一觉一切就都会恢复正常,也许…… 稻荷神的身体开始变淡,看到她不对劲,白狐立马抓住她的手。 被她这么一抓,稻荷神身体又恢复正常,她含着泪抿着嘴,她很想哭,但她是神,她不能哭,她的那些信徒还在向她祈祷呢。 主殿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了,樱看着心痛的稻荷神,忍不住望向了信,刚望过去,她就立马收回来眼神。 “不行!不能让信去冒险,那个家伙那么恐怖,信去了恐怕还会是九死一生,可是如果不去,那那些人或许都会死去,或许不久之后她也会被杀死。”樱心事重重的站在原地。 信看了看樱,一下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点头说:“没事的,一切有我。” 樱望着信,纠结的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信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都说了,一切有我,你只要在家等待即可,我会将这一切处理妥当的。” 信刚说完,白狐和稻荷神就望了过来。 稻荷神看着信问:“你要去对付狛犬吗?那样会很危险的,而且胜率非常小。” 白狐点点头,眯着眼说:“没错,你没办法战胜他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信反问一声,挥手在面前召出一个闪着荧光的灵阵说:“狛犬虽然厉害,但他归根究底也是石像所化,这个灵阵是专门应对他这样的鬼物的,只要给我布阵的机会,我就能将他的灵魂跟身体分割开来,到时候只要粉碎了他的身体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击败他。” 白狐看着信所召出的灵阵,看到法阵四周的篆体字后就忍不住说:“秦朝的阴阳法阵。” 信点点头,这个法阵确实是秦朝时期的,在他的记忆中,诸如此类的法阵可以说数不胜数,这些法阵效果各不相同,每一种法阵都对应着一种难以应对的敌人,从低级的亡魂到强悍的神灵,在他记忆当中都有相应的法阵。 不过有法阵并不代表他能布置出来,有些法阵虽然威力强大,但相应的消耗也大,有时候他都怀疑这些法阵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因为大部分法阵都无法由人来施展。 不过,不能施展的法阵并不包括对付狛犬的这个,要知道,在东方,类似于狛犬的石兽数量和种类都异常繁多,这种狮子模样的狛犬并不算多么罕见。 心中简单将信息浏览一遍,信将目光投向了白狐,在这里,唯一有实力跟狛犬勉强抗衡的恐怕只有白狐。 白狐见信看着她,大概也能猜出信的想法,心中犹豫了片刻,她望着信问:“如果我缠住他两分钟,你能够及时催动法阵吗?” “只有两分钟吗?”信眉头紧皱,两分钟,恐怕连布阵的时间都不够。 白狐无奈的摇着头,她叹息着说:“我的实力只能做到这些,想要多困他一段时间,恐怕还得在找一些帮手。” 稻荷神听后走了过来,她指了指自己说:“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白狐不容拒绝的说。 “为什么!”稻荷神怒视着她,她指着自己说:“明明这件事跟我也有关系,为什么你觉得不行呢?” “不行就是不行,您离开神社的话就有可能死亡,一旦他杀了你,那所有的稻荷神社就会因为失去神灵而变得无人问津,我不能看着神社变成这样,所以您不能去。”白狐冷着脸说。 看着面如冰霜的白狐,稻荷神气的闭上了眼,她那握着神乐铃的手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 过了没多久,她猛地睁开眼将神乐铃砸到了神像之上,刚砸上去,神像就化作灰烬落到了地上。 看着满地的灰烬,白狐不敢相信的看着稻荷神。 稻荷神红着眼看着她,指着外面喊:“在外面,我的信徒因为我而被狛犬带走魂魄,而我只能懦弱的躲在神殿当中。白狐,你告诉我,一个无法庇护自己信徒的神灵还有什么颜面承受他们的供奉。” 听着稻荷神那带着哭腔的声音,白狐不禁低下了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为了让她不像其他神灵一样消失。 见白狐低下头,稻荷神声音一转,她低沉着说:“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但是你不可能永远保护我,我需要成长,需要跟你一样去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神像可以永远待在神社当中,但神灵,真的不能这样,一个只待在神社中的神灵,是无法去守护她的信徒的,白狐,你明白吗!” 白狐叹息一声,她看了看稻荷神,最后闭上眼说:“我明白了,是我将您保护的太过火了,既然您要跟着去,那我也没什么理由反对了,只是我希望您能够保护好自己,毕竟现在的狛犬可不是什么善类。” “是,我知道了,我会尽全力的。”稻荷神露出一丝笑容。 看着稻荷神,信忍不住向白狐问:“加上她,你们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白狐看了看稻荷神,伸出三根手指说:“三分钟。” “三分钟吗……”信想了想,点头说:“如果不出意外,时间应该还有盈余。” 白狐点点头,望着外面那个深坑说:“我会尽量避免意外出现的。” “好,既然这样,那我先联系两个人,我需要他们协助我一同布阵。” 信取出手机,走到殿外打起了电话。 站在殿内,樱担忧的望着信的背影,正望着,稻荷神就突然对她说:“你真的想好要跟他在一起吗?跟他在一起的话,这种情况恐怕会经常出现。” 如果是以前,樱听到这种问题一定会肯定得说“想好了”,但现在,她心中突然产生一股怀疑。 她真的适合跟他在一起吗?跟着他,她什么都帮不了,而且还常常受他照顾,现在的她就像一个拖油瓶。 一想到这个,樱的情绪就不免低落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问题惹的樱情绪低落,稻荷神走到她身旁,柔声说:“阴阳家将天地分为阴阳,在他们眼中,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被分为阴阳,男人和女人也是如此。” 樱听到这些话,于是抬起头问:“你是想说什么?” 稻荷神指着信说:“如果把他称之为阳,那你就是所谓的阴,阴阳相生相克,在这相生相克途中,诞生了世间万物。正所谓,孤阴不长,独阳难存。没有阴,阳是不可能长存,同样,没有阳,阴也不可能长存,我想告诉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对他的重要性,远胜过他所拥有的一切。” “我对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樱不自信的说。 “当然!”稻荷神肯定的点头说,“你要相信我,你对他真的很重要,虽然你在很多地方帮不了他,但你要知道,在很多地方,他也离不了你。” “什么地方?”樱问。 稻荷神指了指她的心,回答说:“心,他的心是冰冷且孤独的,而你的心却是炙热且温暖,我活了很多年,见过无数才华横溢之人,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人并没有另一半,他们常年处于孤独寂寞当中,这些孤独寂寞使得他们绝大部分人变得疯狂,你应该不想看到信也跟他们一样吧。” “当然不想,信怎么可以变成那样。”樱望着信说。 “既然这样,那你就不应该觉得你不重要。” “谢谢,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樱对着稻荷神微微行了一礼,她现在的心已经不在动摇,因为她知道,她对于信还是非常重要的。 确定了自己的心,樱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她抿着嘴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他在一起,直到永远。” 稻荷神听了点点头,转身用神乐铃将她那破坏的神像一点点修复。 在她修复神像的时候,白狐巫女突然凑过来低声问:“你是什么时候见的那些才华横溢之人,为什么我一个都没见过。” 稻荷神听了脸色一僵,她眼睛乱瞄着说:“大概是你睡着的时候吧,在你睡着的时候那些人才来找我祈愿。” 白狐巫女白了稻荷神一眼,每天都是她等稻荷神睡了才会闭上眼歇息,估计她是在什么时候听人说过类似的话,不然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稻荷神尴尬了没多久,信就已经打完电话走了进来。 “好了,他们待会就会来到这里,等人齐了咱们在前往北海道……” 第八十三章 大海的波涛 京都,下午时刻,经过上午的混乱,京都方面已经将伏见稻荷神社连同附近的旅游景点暂时关闭,同时还派出府警前往重要地点进行巡查。 在神社中,信一行人正同赶来不久的芦屋腾川讲述着事情的详细经过,虽然他在手机中简单的说了些,但这种关乎生死的大事还是有必要跟人家讲述清楚。 芦屋腾川专心的听着,随着他知道的越多,他的脸色也就变得越严肃,听到信讲到他准备的阵法后他的脸色才慢慢的缓和下来。 沉默良久,芦屋腾川忍不住问:“那个狛犬具体在北海道的什么地方?” 信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白狐巫女。 白狐巫女对着芦屋腾川点点头,取出一张北海道地图说:“根据狐狸的情报,他应该在丸山附近。” “丸山。”芦屋腾川皱起眉头,这已经是山区了,在这个时代,山区的妖怪可并不比其他地方少。 “没错,就是那附近,据我所知,狛犬喜欢独自生活,如果不出意外,咱们所要面对的,应该只有他一个。”白狐解释说。 芦屋腾川想了想,望向信问:“如果不止他一个,那胜率是不是会下降很多。” 信点点头,回答道:“没错,在预想中我们的敌人只有狛犬一个鬼物,如果他有帮手,那情况就会变得困难。” 听到信的话,众人脸上都露出一丝担忧,这时候,白狐突然走出来说:“不会的,狛犬在他的种族灭绝后就跟那些跟他有交情妖怪鬼物断绝了联系,如果咱们去对付他,所要面对的仅仅只有他一个。” 信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他望着旁边的大坑说:“凡事都得有个准备才是,毕竟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做什么,我想我们还需要一些帮手。” 正说着,一道柔情似水的声音就从殿外传了出来。 “信,看样子你是遇到麻烦了。” 殿外雾气缭绕,待到雾气消失,满脸娇媚的九尾狐带着盈盈笑意从殿外走了进来。 看着突然造访的九尾狐,白狐眼睛一眯,问道:“你是?” “妾身姈女,曾经乃是信大人的式神。”姈女看了眼神色复杂的仓木樱,随后走到了信身旁不远处。 信望着姈女,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我遇上麻烦了?你一直在监视我吗?” 姈女笑着摇摇头,指着信的手说:“我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当你的心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我就会来到你身旁,本来在那个狛犬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来了,只是当时见他并没有杀意,所以也就没有现身。” 信点点头,抬起手看着那因为姈女的到来而不断冒出灵气的印记问:“这个可以屏蔽或是抹去吗?” 姈女听完复杂的望向信,还没等她开口,樱就走过来对他说:“如果姈女愿意帮你的话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是这样没错,只是……”信看着樱。 樱摇了摇头,柔声说:“我没关系的。” 见她这样说,信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没关系,不过现在,他确实是需要一个强力的帮手。 姈女听了樱的话,望着她似乎打算说些什么,还没等她开口,神社外就突然走进了一个人。 来人是贺茂优作,他面带忧色的走到众人面前,开口就说:“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听说一群游客变成了植物人。” 正说着,他的目光就汇集到了姈女身上,看到姈女,他赶忙后退一步。 信对着贺茂优作摇了摇头,开口又将之前的情况大致解释一遍,解释过后,贺茂优作才了解了详细情况。 了解情况的贺茂优作不像芦屋腾川那样担忧,他面带轻松的说:“既然有这么多人帮忙,那对付那个家伙应该轻轻松松吧。” “优作,不要这么说,那个狛犬的实力可是堪比传说中的玉藻前,如果大意咱们恐怕都会被他杀死。”芦屋腾川呵斥着。 贺茂优作闻言不满的指了指姈女说:“你说玉藻前,咱们这里不是有一个跟她一样厉害的人吗。” 姈女摇了摇头,严肃的说:“我的实力还无法跟传说中的大妖玉藻前相比。” 贺茂优作听了眉头一皱,他连忙问道:“相差多少。” 姈女叹息一声,闭上眼说:“天壤之别。” “嘶。”贺茂优作倒吸一口凉气,在他眼里,姈女的本事已经无法超越了,没想到她竟然跟传说中的大妖差那么多。 正想着,信突然打断他的思绪说:“人已经来齐了,接下来该讨论如何前往那里。” “去北海道当然是坐飞机啦,这样应该会快一点吧。”贺茂优作不假思索的说。 白狐巫女跟芦屋腾川听了同时摇了摇头。 见他俩摇头,贺茂优作就问:“有什么问题吗?” 白狐巫女点点头,回答说:“如果坐飞机前往北海道,在飞行途中被那家伙袭击的话那一切都会变得麻烦起来,咱们这里根本没有空中的妖怪,想要从千米高空活下来是非常困难的。” “没错,要我说咱们还是坐船去,虽然耗费时间比较长,但相对比较安全,如果那家伙前来攻击,好歹咱们还能反抗。”芦屋腾川点着头说。 贺茂优作听了不做回答,他将目光投向了面色有些担忧的信,问道:“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办?” 信闭上眼,沉默了片刻说:“我想,还是坐船吧,这样应该会保险一些。” “好吧,那就坐船吧。”贺茂优作点头说。 “嗯。”芦屋腾川点点头,掏出手机说:“刚好家族里的几个小辈在这附近有游船,咱们就用他们的船前往北海道吧。” “好。”众人都表示赞同。 做出决定的众人乘车前往海边,等他们上船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夜色下,一艘大型游船乘着风浪驶向北方。 在登上游船后不久,信就跟樱回到了房间当中,躺在床上,信强行闭着眼不让自己呕吐。 樱早就看出来信的不对劲,她拿着杯子跟晕船药说:“喝了这个吧,喝了应该会好上一点。” 信闭着眼摇了摇头,他这样并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不适,更有来自灵魂的畏惧,他有感觉,他曾经在海上绝对遭遇过什么可怕的东西。 正努力回想着,舱门就被姈女给推开了,她走到信身旁,挥手召出一团灵气打入了他的体内。 打入之后,信感觉他的不适状态渐渐好了很多,他坐起来望着姈女问:“你应该知道我这是什么原因吧。” 姈女点点头,挥手在信面前召出一幅画面。 画面当中是苍茫的大海,在海上有一艘勉强能够渡海的渔船正航行在海面上。 信看着那渔船,看着看着,他就感觉自己正身处在那渔船之上,在他四周是轰轰的水声。 正听着,一道来自远古的鲸鱼叫声就突然从身后响了起来,听到这个声音,信的身体不由的颤抖了下。 还没过多久,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了那渔船之下。 放到这里,姈女散去了画面说:“当时你正乘着这艘船前往这里,结果这艘船在途中被这只鲸鱼给破坏了,你又不会游泳,还是我带你找到木板碎片一路飘到了岸上。” 信听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确实不会游泳,而那声鲸鱼的叫声,也确实让他感到害怕。 正当他处于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船体就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 待晃动停止,姈女眯上眼说:“有鬼物过来了。” “海中的鬼物吗?”信皱着眉问。 姈女点点头,看着信说:“你跟樱待在这里,那个家伙交给我就行了。” 说完后,她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又重新关闭的舱门,樱望着有些犹豫的信说:“你还是跟我待在这里吧,去了外面我怕你又晕船。” 信面色一红,他扶着墙站起来说:“没事的,那种东西我应该克服掉才是,毕竟那只是一条鲸鱼而已,没关系的。” 说着他就打开舱门走了出去,因为担心信,所以樱也紧随其后的跟着他一同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了外面的甲板上,所有人现在都在这里,他们目光严肃的望着前方那波涛汹涌的大海。 在黑夜之中,大海就像能够吞噬一切的深渊一样,轰隆隆的海浪让人感受到了来自大自然的咆哮。 海风大作,巨浪滔天,不时有巨浪拍打到渺小的船只上,驾驶船只的是芦屋家的小辈,他们本以为这会是一次轻松的旅行,那曾想竟然会碰到这种事。 面对这些,他们跟正常人一样产生了恐惧,不过恐惧归恐惧,凭借他们的意志还是能够暂时压制住这些恐惧。 在这巨浪滔天的大海上,一艘船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驾驶人员,所以他们必须坚守在驾驶舱内,无论是为了芦屋家的荣耀还是为了求生,他们都必须这样。 站在晃动的甲板上,信抓着护栏向前面正在搜寻的众人喊:“找到那家伙了吗!” 他的声音非常大,但还是没有巨浪的轰隆声大,没人听到他的声音,除了一直扶着他的仓木樱。 第八十四章 桃花异香 黑夜中,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在这极端恶劣的天气下,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借助短暂的电光,立在舰首的稻荷神突然看到水中有一堆黑影。 刚看到还没来及叫喊,一团雾气就突然将整个游船给笼罩了起来。 感受到雾气中的阴气,姈女走到信身旁护住他说:“来了。” 话音落下,只听噗通一声巨响,船头突然出现一个高五米,浑身漆黑的僧人模样的鬼物,这鬼物用双手抓住舰首不让船继续前进。 待船停下,它睁开他那双发着蓝光的眼睛扫视了一眼众人。 “都是显贵之人,你们应该有不少鱼吧。” 甲板上的众人都认出了这个家伙,这是一种名为海坊主的鬼物,它们形似僧侣,浑身漆黑,每当海上暴风雨来临之际就会现身海面四处寻找渔船,找到后他们就会强行索要渔船上的鱼,如果渔船的鱼不多或是渔民抵抗,那他们就会掀起巨浪将船弄沉。 看着这只巨大的海坊主,芦屋腾川仰着头喊:“我们不是渔船,没有鱼。” 海坊主那里会管他们是不是渔船,在它们眼中,任何船都是渔船,只要是人类的船,上面就一定会有鱼,既然有鱼,那就一定是渔船。 听了芦屋腾川的话,海坊主摇了摇头,张开嘴吐出一团酸液打在了驾驶舱玻璃上,玻璃迅速融化,吓得开船的芦屋家成员连忙躲避。 做完这些,海坊主又用巨力晃动船体,它一边晃动一边大声喊:“人类,你们最爱欺骗,我不相信你的话,你的船这么大,你的身份那么高贵,你肯定是在骗我,快点把鱼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把你的船掀翻,让你们从这里游回去。” 它那宛若雷霆轰鸣的声音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贺茂优作捂着耳朵,对着身旁的芦屋腾川喊:“解决他吧,跟它们这种认死理的家伙讲理是没用的。” 芦屋腾川点点头,掏出蝙蝠扇打算施法。 海坊主见他要施法,立马用巨力将船头抬起,倾斜的角度使得众人直直的往下滑。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海坊主又凭借自身力气左右摇晃船只。 它一边摇晃一边大喊:“给我鱼!我要鱼!快给我!” 在他的摇晃下,信控制不住自己张口就吐,吐的他苦水都出来了。 扶着信,仓木樱费力打开舱门直接将信拖进了船舱中。 见信离去,姈女眯上眼睛掏出一把画有桃花的折扇,她用折扇挡住脸,张口吐出一道灵气。 灵气汇集在折扇上,扇面的桃花开始绽放,绽放的桃花发出阵阵异香,闻到香味的白狐巫女立马捂住她跟稻荷神的鼻子。 芦屋腾川虽然不清楚白狐巫女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知道,他绝对比不过稻荷神跟白狐,所以他也捂住了鼻子。 只有贺茂优作跟那只海坊主没有捂鼻子,正在施法的贺茂优作吸了大量的香气,在吸取了这些香气后,他的突然看到了对他倾诉爱意的琼子。 看到满是魅力的琼子,贺茂优作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了过去,他一边叫琼子的名字一边搂住正捂鼻子的芦屋腾川喊:“琼子,你怎么突然这样,你这样我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口中说着不好意思,可他的手却没有停下来,芦屋腾川对一脸痴相的贺茂优作感到深深地恶心,他抬起脚奋力朝着贺茂优作脚上一踩。 被踩的贺茂优作没有反应,他依旧一副花痴模样。 跟贺茂优作不同,闻到异香的海坊主直接放下了船,它一边抱着自己手臂一边大喊:“好大的鱼,我要吃鱼。” 说着,它就张开满是尖牙的巨口大口大口的吞咽起了他的手臂。 在它吞咽手臂的时候,海中窜出无数不足这只海坊主一半大的小型海坊主,这些海坊主哇哇大叫着。 在异香的作用下,它们眼中的同类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美味可口的鱼。 海坊主们在用一种可怕的场面自相残杀,刚开始稻荷神还在偷看,看了一会儿她就害怕的闭上了双眼。 被异香控制的人和鬼都会失去痛觉,直到九尾狐的法术结束。 姈女带着残忍的笑容看着这一幕,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喜欢上了这种残忍至极的杀戮方式。 以前在她还是信的式神时,还会碍于信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在离开了他,没有了束缚之后她的野性就逐渐的爆发出来,也许这才是她的本性。 杀戮在继续,伴随着轰隆隆的海水声和咔吱咔吱的咀嚼声,大量的海坊主被同伴杀死,仅存的那些也在寻找到目标后开始重复之前的咀嚼。 海水布满了黑色的血液,没多长时间,空气中就布满了血腥的气味,血腥的气味传到了船舱当中,本就不行的信在闻到这些立马又开始呕吐。 听到信的呕吐声,姈女眼中的血红逐渐褪去,她皱着眉看了看船舱,合起折扇轻叹一声。 折扇合起,异香消失,回过神的贺茂优作已经将芦屋腾川的衣服折磨的不像样。 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神智,他来不及向满身口水的芦屋腾川道歉,转身直接趴到船边开始呕吐。 刚趴上去,他就看到了那些还在互相撕咬的海坊主,这恐怖恶心的场面让他胃液翻滚,没有犹豫,他直接转过身趴在甲板上开始呕吐。 这个时候,海坊主们死的已经不剩多少了,那只大海坊主双臂已经被他吃掉,小的海坊主还活着的也不到三五个。 随着异香效果的褪去,久违的疼痛又再次回到了这些鬼物身上。 血肉被撕咬的痛苦远不是任何生物所能承受的,仅存的海坊主跟着那只巨型海坊主仰天痛嚎着。 痛嚎途中,那只巨大的海坊主还张口大骂着船上的众人。 “人类,你们太残忍了,竟然让我们同族相杀,同类相食,我不会放过你们,我要杀光你们,把你们像鱼一样吃掉。” 海坊主奋力踩向海面,大海掀起巨浪将船往后推了一大截,待船停下,那些小的海坊主直接化作黑水流到了那巨大的海坊主的手臂上。 随着一道蓝光,巨型海坊主又恢复了正常,此时的他面带怒色,冷冷的盯着船上众人。 芦屋腾川脱掉沾满口水的外套,他用折扇挡着嘴叹息一声,然后施法念咒。 在他咒术的作用下,无数箭矢模样的水箭从海中窜出,这些水箭一射到海坊主身上就会在他身上留下一个手指粗细的血窟窿。 海坊主被疼痛激的更加愤怒,他疯狂的拍打海面,不断的掀起巨浪,巨浪为他挡住了无数箭矢,同时也使得船只左右摇晃。 天空雷鸣不断,无数闪电从天空中径直射到海面上,站在晃动不止的甲板上,已经没有了恶心感的贺茂优作也加入了战斗之中。 他畏惧的看了眼正在朝船舱张望的姈女,而后像芦屋腾川那样施法结印。 在他的阴阳术下,天空的雷霆被他引导着朝海坊主不断砸去。 海坊主吃力的抵挡着攻击,他知道,他今天是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在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来抢这艘渔船了。 战斗到现在,结局已经没有了悬念,海坊主的落败已经成为定局。 甲板上,白狐巫女面带不愉的望着姈女,姈女转过头,皱着眉问:“你在看什么。” 白狐巫女盯着她的眼睛,咬着牙问:“你怎么那么残忍。” “残忍?”姈女眼睛眯起,她就像一只遇上敌人的狐狸一样呲着牙警惕着。 这样没过多久,她就又因为信的呕吐声而恢复了正常,她展开折扇,优雅的扇着折扇说:“我不像你,能够得到人类的供奉,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不残忍一点,我的皮早就让人给扒去做狐裘大衣了。” 白狐看着她,指着大海喊:“可是你也不用让它们吃自己吧,凭你的本事应该可以有不这么残忍的办法让他们死去。” 姈女轻蔑的看着白狐,转过身说:“我没时间跟你争吵,你跟我不一样,这种程度在我眼里一点也不算残忍,再说了,这些海坊主生前都是贪婪的僧人跟海盗,他们人类不是最喜欢自相残杀吗?让他们用他们喜欢的方式死去不是挺好的吗。” “混蛋!”白狐巫女怒骂一声,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个。 对于她的怒骂,姈女只是合起了折扇,她仰着头看了看天,转过身打开舱门说:“风暴快要停止了,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姈女走进了船舱当中,白狐巫女看着关闭的船舱叹息一声,看样子她的这个同类对人类还抱有深深的敌意,也不知道她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会让她变成这副模样。 雷霆滚滚,巨浪空空,势单力薄的海坊主最后还是被从天而降的雷霆给劈成黑水。 他死后没多久,海上的风暴就渐渐停止,大海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站立在甲板上,被大海折腾够呛的众人心有余辜的望着紧闭的舱门,现在的他们总算是明白了鬼物的可怕。 第八十五章 北海道 经历了一夜的颠簸,游船最终停靠在了钏路市的港口。 一停下,信就迫不及待的冲下了船,他发誓,他再也不会坐船了,无论是风暴当中的大海还是风平浪静的大海都是他无法征服的。在大海上,他的意志远远无法控制他的身体,他除了不断调动灵气勉强维护自己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扶着护栏,信脸色苍白的望着眼前那数之不尽的船只,一看到这些,一阵恶心感就使得他想要再次呕吐。 他张开嘴干呕两声,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他在游船上的时候已经吐干净了,现在胃里连苦水都没有。 樱陪在他身旁,轻轻地用手拍打他的后背,待到他重新站直了身体,她才关心的说:“要不在岸上休息一段时间吧。” 信摇了摇头,用灵气调整好状态说:“不用了,我没事的。” 听到信还在倔犟,贺茂优作立马开口说:“什么没事,你从昨天晚上吐到了现在,待会还有一段路要赶,要是碰上狛犬你还没有恢复正常那恐怕咱们就都完了。” 芦屋腾川赞同的点点头,他严肃的说:“是应该休息一下,毕竟再怎么着急,不调整好自身,也是没有用的。” 白狐巫女皱着眉看着信,正要说话,稻荷神就轻轻的拉了拉她。 回过头,她看到了稻荷神那不要打扰他们的眼神,于是她只好闭眼不言。 姈女站在远离众人但却接近信的那边,她望了望远方,轻声说:“只是一点身体不适罢了,在路上完全可以调整过来的。” 信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说:“没错,我真的没有问题,你们还是尽快准备前往那里的车辆吧。” 听信这么说,贺茂优作和芦屋腾川虽然想要拒绝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俩对视一眼,贺茂优作站出来说:“既然你没问题,那咱们就坐我家的直升机前往那里吧。毕竟直升机的飞行高度不算太高,就算被狛犬袭击,咱们也能安全落地。” “直升机吗……”信不经意的看了看海面,他不确定,他是否会像晕船那样晕机。 看到信那犹豫的眼神,贺茂优作立马说:“如果开车的话恐怕会消耗太多的时间,所以……” “那就坐直升机吧。”信果断的说。 “好,我这就去联系。” 贺茂优作点头掏出手机,经过一番联系,他最终带着众人坐车来到了一处私人机场。 在机场内停着数架直升机,信带着樱还有姈女坐上其中一架,而其他人则坐上另外两架。 上了直升机后,驾驶直升机的贺茂家成员就载着他们一路往丸山所在的山区飞去。 飞行途中,信并没有像在船上那样感到不适,倒是樱,在上了飞机后就一直保持着紧张状态。 直升机呈三角阵形往远处山区缓缓驶去,在下方,是连绵不断的田野和牧场,看着下方的牧场,信不禁回想起曾经的长安。 曾经,他所处的时代也拥有成片成片的田野,无论是哪个时代,绿色的田野都能带给人们放松和舒畅的心情。 他喜欢这样的世界,比起那建筑林立,车流滚滚的都市,他更喜欢拥有大量田野的这里,或者说,凡是田野众多的地方,他都会感到由衷的喜欢。 田野风光吸引的不仅仅只有信一个人,还有九尾狐姈女,姈女坐在前方,她透过窗户望着下方那令她怀念的田野。 这种成片成片的田野是生活在乱世的她所难以见到的,曾经,她跟着信在中原大地上奔波,他曾经告诉过他,他的梦想就是让那些荒废的田园恢复往日的风采,只是,他的梦想随着现实逐渐变成了妄想。 回想起往日的种种,姈女不禁回过头将目光投向了面色轻松的信,她静静的看着他,虽然现在的他抛弃了一切,但他对她而言,依旧跟以前一样。 樱坐在信身旁,她看着姈女,她从她眼中,看出了一种熟悉的情愫,她喜欢他,跟她一样,只是姈女的喜欢,要比她多一分难以割舍的依恋。 看到这个,她不禁将目光转向了窗外,信现在是属于她的,她会竭尽一切守护她的爱,哪怕对手是一个她无法面对的妖怪。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直升机距离山脉也越来越近,翻越前方的山脉,距离他们的目的地丸山也就没有多远的路了,等靠近丸山,他们就会下去寻找狛犬,等讨伐了他,也许还能够迎来一段平静的时光。 直升机飞行着,贺茂优作跟芦屋腾川坐在同一架直升机上,他俩因为昨晚幻术的原因,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一路飞到这里,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许等讨伐了狛犬他们的关系才会逐渐恢复正常吧,毕竟昨晚他实在是太失礼了。 回想起昨晚的事,贺茂优作脸色不禁一红,他攥起拳头尴尬的咳嗽一声。 听到咳嗽声,芦屋腾川收回目光望着他问:“你怎么了?” “额……没事,只是突然感觉不舒服。”贺茂优作搪塞了一句。 听到他那搪塞的话,芦屋腾川信以为真的说:“既然不舒服那为什么不早说,要是待会在讨伐时出现意外该怎么办,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随意了,要是一直随意下去,恐怕会有大祸。” “呃……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贺茂优作后悔的道了声歉,早知道就不跟他说话了。 “嗯。”芦屋腾川满意的点点头,正当他点头的时候,驾驶员的对讲机中就突然响起了另一名驾驶员的喊声。 “优作大人,您的那两位朋友刚刚直接从飞机上跳下去了!” 听到声音,贺茂优作瞪大了眼赶忙将身体探向窗户,他看到稻荷神跟白狐巫女的身影正在飞速下降。 看到她两不告而别,他立马攥紧拳头抓住对讲机喊:“快找地方下降,跟上她们!” “是!” 直升机逐渐下降,同样注意到稻荷神跟白狐巫女的信看着下方田野,看着看着,他就看到了一团淡淡的阴气,那阴气似乎正在沿着田野的水源移动,从稻荷神跟白狐巫女的下落方向看,她俩应该是去追那团阴气去了。 下降的直升机最终停在了车流较少的小路上,一停下,众人就一路小跑着朝稻荷神所在的田野跑了过去。 跨过长势不错的农作物,信来到了稻荷神身旁。 稻荷神此时正和白狐巫女围着一只吐着红色大舌头的鬼物,这只鬼物相貌怪异,它长着三爪四足,鼻子像狮子。 如果他没记错,这只鬼物的名字应该是赤舌,它喜欢居住在河流跟田野附近的小溪当中,每逢农忙之时它就会突然出现在农人面前,将农人吓的落荒而逃后它就会因为心生愧疚而代替农人将他所要做的农活做完,虽然它所做的农活看起来更像是在捣乱。 身上缭绕着阴气的赤舌跟受惊的动物一样缩成一团,它不时用它那大眼睛往围观它的众人瞄上一眼,看到这里的人都比它厉害后它就害怕的呜咽起来。 听着宛若金属摩擦的呜咽声,芦屋腾川忍不住大喝一声。 大喝声使得赤舌连呜咽也不敢,它缩在原地,害怕的颤抖着。 看着因为极度恐惧而颤抖不止的赤舌,信忍不住向稻荷神问:“它是做了什么?” 稻荷神指向一旁被破坏的农具说,皱着眉说:“这个家伙刚刚吓唬了一个正在除草的农人。” “这样啊,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它。”信平静的问。 稻荷神一听这话立马变得犹豫起来,说实话,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仔细想了想,她还是无法拿定主意,于是她望着信问:“你觉得该怎么办?” 信举起右手,在手心召出一团火焰说:“要不杀了?” 稻荷神皱起眉头,赤舌还罪不至死,它只是破坏了那个农人的锄头而已,因为一个锄头就杀了它,怎么感觉有点不妥当。 见稻荷神感到为难,白狐巫女就凑到她耳旁轻声说:“以前阴阳师对付这种鬼物一般都是将他们召为式神,或是直接用阴阳术清除,毕竟这种鬼物在田野当中非常常见。” 听完白狐巫女的话,稻荷神将目光投向了在场的阴阳师,包括信在内的三人脸上都没有一丝收服赤舌的意思。 见三人这样,稻荷神只好叹了声气对赤舌说:“你能答应我以后不在打扰农人吗?” 赤舌偷偷的瞄了稻荷神一眼,见她没有杀它的意思后就连忙点头,它一边点头还一边用舌头拔草,因为它舌头有些大的缘故,每当它拔起一根草就会破坏那根草附近的农作物。 看到自己破坏了农作物,赤舌瞬间又害怕的缩了起来。 稻荷神摇了摇头,挥手将被破坏的农作物恢复原样,她指着田野旁边的沟渠说:“算了,只要你不捣乱就行了,现在快回山里去吧,这里并不适合你。” 赤舌听了先是畏惧的看了眼面色平静的信,然后一溜烟的跳进沟渠,一进入水中,他就化作阴气消失掉了。 看着赤舌的阴气消散,稻荷神深吸了一口气说:“好了,现在咱们继续赶路吧。” 第八十六章 狛犬的死志 说完话的稻荷神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众人,她见众人都不打算移动,于是疑惑的问:“怎么?是有什么不对吗?” 信摇了摇头,转过身望着近在咫尺的山脉说:“这里距离丸山已经不远了,还是坐车前往那里吧,毕竟待在空中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哎?”稻荷神惊讶的叫了一声,她疑惑的问:“有前往那里的车吗?” “这个自然是有的,毕竟那里还有人居住,再加上附近的旅游景点,所以基本的交通还是有的。”贺茂优作点了点头,他望着远处的山脉继续说:“只不过要是坐车的话待会可能会爬山。” “爬山吗?那应该很轻松啊,难道你不喜欢爬山吗?”稻荷神打量着贺茂优作。 贺茂优作脸色一红,他确实不喜欢爬山。 信见贺茂优作这样,于是摇着头说:“算了,还是先找车前往那里吧。” “好,那我让他们先回去。”贺茂优作转身朝直升机那里跑去,而信一行人则沿着小路走到了车辆相对较多的主路旁开始等车。 没等多久,他们就等到了一辆客车,坐着客车,他们一路往丸山赶去。 在车上,乘客们虽然对信一行人的衣着感到奇怪,但出于礼仪,他们还是没有光明正大的议论。 车途漫漫,沿着公路,他们一路来到了丸山脚下,这里已经属于深山区域,站在路边环顾四周,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山脉。 此时的天色已经变得暗淡下来。 贺茂优作仰头看着山脉的轮廓,忍不住向正在搜寻的白狐巫女问:“找到那家伙了吗?” 白狐巫女睁开眼,她仰头望向丸山,眯着眼说:“他现在正在山体当中。” “在山体中吗。”信皱起眉头,要是狛犬一直躲到山体当中,那他们就必须浪费灵气来使用土性质的阴阳术法将他逼出,这样有可能导致在后续的战斗中呈现灵气不足的局面。 姈女看到了信的忧色,她取出折扇轻轻的扇了扇风说:“让我来吧,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引出来。” 说着,她眯上眼睛对着众人扇了一下,狂风从她那小小的折扇中发出,在狂风的影响下,众人都不自觉的闭上了眼。 待风消失,众人也都睁开了眼,此时他们正处在山顶。 姈女见众人都站稳身体,于是点头说:“你们准备一下吧,我来将那家伙引出来。” 说着,姈女的身体突然化作烟气落到了山下,刚落下去,四周就升起了浓浓的雾气,大量的雾气将丸山连同附近的山脉包裹。 不过,虽然雾气弥漫,但众人的视野却没有一点削减,反而因为雾气中的点点荧光而增加了一些视野。 站在雾气当中,众人抓紧时间调整着状态,就在他们调整的差不多时,一声响彻天地的狐鸣突然从他们身旁响了起来。 众人将目光望向身旁,只看到一只同山岳一般高大的九尾狐正站在道路两旁的山体上,九尾狐仰着头对着天空咆哮一声,天空缓缓显出一轮皎洁的圆月。 圆月光辉洒在众人身上,使得众人感到体内灵气翻涌,除了仓木樱,仓木樱在沐浴月光时只感应到一股淡淡的暖意。 九尾狐摆着尾巴,她看了眼仓木樱,张开口吐出一团灵气,灵气化作泡泡将樱包裹起来,包裹住后她张口就将泡泡吞下,做完这些,她立马呲着牙对着众人脚下的丸山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 咆哮声使得丸山山体震动,一阵剧烈震动过后,一声愤怒的狮吼猛然从山体中传出。 这时候,大量的雾气被染成黑色,待一半雾气都变黑后天空的圆月就突然变成了半月。 半月刚出现,一道黑光就从山体飞出,随后落到了另一座山上。 黑光迅速融入山体,等它消失,那座山就在众人眼皮底下变幻成了一只山岳大的狛犬。 狛犬眼中泛着绿光,他扫视一眼众人,张口发出一声狮吼。 随着狮吼,丸山山体猛然冒出无数大大小小的狛犬石像,这些石像大多都遭受到了不可修复的破坏。 稻荷神见这些石像出来,立马掏出神乐铃摇了摇,伴随着清脆的铃声。无数藤蔓从山体钻出,这些藤蔓紧紧地将石像缠绕,就像生怕它们活过来一样。 狛犬站在原地看了眼稻荷神跟她身后那正在结印布阵的信一行人,看过之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对他虎视眈眈的九尾狐。 正看着,白狐巫女突然发出一声狐鸣,她化作白光落到了九尾狐身旁,等到白光消散,一只脖子上挂着金铃的巨大白狐就出现在了九尾狐身旁。 看到白狐现出真身,狛犬缓缓地闭上了眼,看样子他今天有极大概率会死在他们手上。 带着死志,狛犬抬起了爪子,他张开嘴吐出一枚石球,在石球上,刻了无数人脸,这些人脸都是一个表情,那就是恐惧。 吐出来的石球环绕在他身旁,他看了看石球,闭上眼低声说:“一切都该结束了。” 话音落下,石球当中飞出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狛犬,只不过这只狛犬并没有眼睛。 白狐看到这只狛犬出现,立马冲过去跟它战斗起来,至于真正的狛犬此时正跟九尾狐对持着。 他俩的对持体现在雾气跟圆月身上,白狐控制的雾气呈现白色,而狛犬控制的雾气则是黑色,天空的圆月伴随着雾气的变化而变化。 有形的战斗跟无形的战斗都在继续着,信一行人正在极速调动灵气布置阵法,而稻荷神则负责守护着他们。 因为没有狛犬的打扰,法阵的布置进行的非常顺利,大概用了两分半,法阵就已经布置完成。 布置好法阵的贺茂优作跟芦屋腾川退到一旁,他们仰着头看着闭眼的狛犬真身,不解的想,“那个家伙在做什么,为什么总感觉他没有尽全力。” 稻荷神早就看出狛犬没有尽全力,她眼中泪花闪烁,通过那些狛犬石像,她感知到了他们曾经的痛苦,同时她也感知到了狛犬心中的痛苦。 现在的狛犬跟之前出现在神社里的狛犬截然不同,之前的狛犬心中更多的是仇恨和疯狂,而现在,她所感觉到的,只有一种死一样的平静。 狛犬确实没有尽全力,因为他的心中此时已经充满了死亡,他渴望死亡,渴望解脱,明白无法报复的他已经放弃了对生的追求。 信望着狛犬,他明白狛犬的心,他经历过濒临灭族的痛苦,而狛犬则承受着已经灭族的痛苦,相比之下,狛犬的痛苦显得更加痛苦,强烈的痛苦使得他的心变得麻木,之前他的所作所为,也许只是想引出他们,让他们杀掉他,他是想借助死亡来消除一切痛苦。 正想着,他耳旁突然响起了狛犬的声音。 “还在犹豫什么,该动手了。” 听到声音,信闭上眼将意识潜入识海当中。 黑色的识海内站着一只散发金光的狛犬,高山大的狛犬低头俯视着刚现身的信。 他面带平静的望着信,望了一会后他就闭上眼说:“阴阳师,我能感觉到你曾经跟我承受过同样的痛苦,既然你跟我有过一样的痛苦,那你应该明白,我现在最需要什么。” 信点点头,仰望着他说:“我知道,你想要借助死亡来逃避一切。”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不动手呢,你们大费周章的来到这里,目的不就是杀死我吗?”狛犬平静的说,仿佛是在说一个跟他不相关的生物。 信望着他,摇了摇头说:“我下不去手,虽然你杀死了无数的人,但不知怎的,我无法对你下得去手。” “呵,是在同情我吗。”狛犬笑了一声,张口吐出一个青绿色的玉球说:“不要犹豫了,我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好几百年了,你再犹豫下去,恐怕我会控制不住心中的疯狂,到时候,你们都有可能被疯狂的我杀死。” 信望着散发着神圣光芒的狛犬,摇头说:“你不会的。” 狛犬闭上眼,低下头说:“随你怎么想吧,只是我想说,我真的累了,帮帮我,请让我彻底的进入安眠。” 见他这样,信纠结的皱起眉头,就在他皱眉之时,悬浮在半空的玉珠突然像星球一样自转起来。 随着玉珠的自转,信感觉到他所布下的法阵正在逐渐启动。 这个时候,他的意识被拉扯着回到身体当中,等他恢复正常,狛犬四周就已经钻出了十二个十米高的铜人。 见铜人出现,九尾狐跟白狐同时化作流光恢复人身。 狛犬此时也不在挣扎,他闭上眼卧在原地,铜人在法阵的驱使下对着狛犬飞出十二条锁链。 锁链穿进狛犬体内,他们用力一拉,狛犬就重新变成了山脉,同时山脉顶端还冒出了一只满是苔痕的狛犬石像。 锁链缠绕在狛犬石像上,被缠绕的狛犬费力的朝稻荷神看了一眼,张口吐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玉珠。 玉珠飞到双目含泪的稻荷神面带,待她将玉珠握住,狛犬就闭上了双眼。 这时候,那十二个铜人同时用力一拉,狛犬石像轰然碎裂,一团混杂着阴气的灵气团从碎裂的石像体内飞出。 信看到这团灵气,闭上眼施法念咒,还没等他念完咒语,白狐巫女就抓住他的手臂说:“好了,将他交给我吧。” “白狐,不要阻止信……”稻荷神带着哭腔说。 “可是……”白狐巫女不甘心的看着稻荷神,看到稻荷神眼中的泪水后,她叹息一声松开了信。 信看了稻荷神一眼,然后继续念咒。 咒语声停下,一团幽光将那团悬浮的灵气包裹,随着信缓缓攥住结印的手,灵气就随着幽光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狛犬已经彻底死去,但他的痛苦却还在这个世界上不断重复着。 第八十七章 成长的神灵 见狛犬被解决,姈女张开嘴吐出一团灵气,待灵气消散,樱也回到了山顶上,她一回来就担心的望向信,见信没有伤痕才望着恢复平静的四周问:“一切都结束了吗?” 信点点头,站到她身旁静静的望向了狛犬石像所在的那座山。 在他远望的时候,稻荷神突然一把将狛犬在临死前交给她的玉珠捏碎,碎裂的玉珠当中飞出无数灵魂,这些都是狛犬囚禁的灵魂,他们囚禁的年份各不相同,其中包括数千年的,也包括昨天刚刚抓取的。 那些千年前的灵魂刚出现就化作灵气消散,而昨天的那些灵魂则化作流光朝着京都飞去,他们要回到他们本应该待的地方,等他们回到他们的身体,他们就会从植物人状态恢复过来,这段经历对他们而言,仅仅只是一个怪异的梦。 对他们来说这一切都是梦,但对于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众人而言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狛犬死了,原本预想中的激烈战斗并没有出现。 他们就像被狛犬引导一样,从东京来到这里,然后按照他的想法杀死他。 在这一刻,他们心中虽然有种对狛犬算计他们的不满,但更多的,还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悲伤。 在场的众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悲伤,其中稻荷神的悲伤最为严重,狛犬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他就像父亲、像兄长一样照顾着她,直到刚刚,他都在照顾她。 有些亲人总会自顾自的将他们的爱用他们那特殊的方式表达出来,即便这些特殊的方式有时候很难让人理解,但无论如何,他们所想要表达的,都是爱。 稻荷神闭着眼,夜风就像父亲的手一样轻拂着她的长发,神没有父亲,她也没有,可是,对她而言,那个一直照顾她的狛犬就像是她的父亲,而白狐则更像是她的母亲。 闭上眼,无数远古的回忆像视频一样出现在她眼前。 从远方而来的年轻狛犬,带着严肃的表情守护着一代又一代年轻的神灵,随着神灵的成长,年轻的狛犬变得不再年轻。 但即便不再年轻,狛犬还是无微不至的守护着神灵,它化作石像伫立在神社当中,每当有不怀好意之人或是心态不端之人想要走进神社,它总会化作狮子吓唬那些人。 它尽职尽责,直到有一天,人们不喜欢它,将它的石像拆掉运出,运到没人的地方后就抡起大锤进行销毁。 无数的石像碎裂,只有一部分仅存下来,这些仅存的石像跟着那只年龄最大的石像跨海来到了山顶,它们眺望远方,期待神灵跟人类能够重新接纳它们。 它们等着,等了一天接一天,一年接一年,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冰霜暴雪,它们总是在眺望,直到一个个石像碎裂,它们都没有等到神灵的呼唤和人类的寻找。 岁月流逝,光阴周转,慢慢的无数石像化成了粉末,只剩下那最后一个,它望了望远方,最后也慢慢的闭上了眼。 回想起这些,稻荷神缓缓地睁开双眼,她咬破嘴唇,挥手对着那远处打出一道灵气。 灵气落在了狛犬的碎石上,刚落上去,一个拳头大小的狛犬石像就出现在了原地。 刚显现的石像没支撑多久,就又化作碎石散开,狛犬已经彻底消亡,稻荷神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凭借她的力量,根本无法让已经消亡的狛犬获得新生。 见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稻荷神无力的垂下手,她呆呆的看着四周那被藤蔓缠绕的狛犬石像。 看着这些,她能感觉到,一旦她收回力量,那这些石像就会跟之前那个一样化作粉末,她不想让它们全部都化作粉末,她需要挽留一个,她要将那一个带到她的神社,让它重新变成他。 她在坚持,坚持是需要消耗灵气和精力的,虽然她贵为神灵,但她的力量还十分弱小,想要长时间的维持法术,对她而言是一种无法实现的挑战。 白狐巫女欲言又止的望着稻荷神,她想劝她放弃,但她知道,稻荷神是不会听她这种话的。 信跟众人也在望着稻荷神,望了好一会儿,他走到她身旁说:“他已经离开了,就不要再打扰他了。” 稻荷神倔犟的摇着头,她含着泪说:“我能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守护着我,我得保住一个石像,这样他才有可能迎来新生。” 听着她那倔强的话,信无奈的抓住她胳膊强行将她的法术解除。 失去稻荷神的控制,那些缠绕着狛犬石像的藤蔓又重新回到山体当中,这时候,大量的石像开始风化消散。 看着消散的石像,稻荷神控制不住情绪对着信喊:“混蛋!为什么要这样做!” 信平静的望着她,指着那随风而去的粉末说:“就算你再怎么坚持,最后也都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就不肯放弃,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稻荷神红着眼,咬着牙说:“那只是对你而言!对你来说一切都结束了,对我而言,一切都还没有!” 信闭上眼,攥紧拳头说:“认清现实吧。” 稻荷神看着信,闭上眼流出了泪水。 她的泪水落入山体当中,随着泪水一滴接一滴的涌入,无数成熟的农作物都从山体中涌了出来。 这些农作物在一息之间经历生长循环,大量成熟的种子落到了山上,这个时候,一阵微风从山的四周吹起。 风吹动着种子飞到了天空,在空中,这些种子逐渐化成粉末。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信同稻荷神一起睁开双眼,他们跟众人一起仰头望着化成粉末的种子。 在他们的注视下,那些粉末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狛犬石像。 成型后,狛犬石像就落到了稻荷神面前,看着这个石像,稻荷神蹲下身问:“是你吗?狛犬大人?” 石像没有回应,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狛犬石像,它没有灵魂,没有意识,没有力量。 它看起来一无所有,但这仅仅是对一部分人而言,对稻荷神跟白狐来说,它并非一无所有。 稻荷神小心翼翼地将石像捧起,刚捧起来,石像就化作无数流光飞到了各地的稻荷神社当中。 流光进入各地神社,绕着神像飞舞一圈,然后落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化成了一个无法被人看到的狛犬石像。 待每个神社都出现一个这样的狛犬神像后,稻荷神就止住了眼泪站了起来。 那个像父亲一样的他确实是离开了,但是他的守护并没有随之消失,也许等再过上数千年,狛犬又会重新出现也许他永远不会出现,但无论他是否还会出现,他的守护,永远都不会消失。 感受到自己神社的变化,稻荷神一下子就不再悲伤,她抿了抿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感应到变化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守护神社的白狐,白狐在重新感应到狛犬的气息后就望着稻荷神说:“他回来了。” “嗯,他一直在守护着我。”稻荷神带着灿烂的笑容。 看到她那美丽的笑容,信不禁感到有些痴迷,痴迷了没多久,他又恢复了正常。 没人能够抵挡美丽女人的笑容,包括他。 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信望向天空的繁星,看着满天繁星,他不禁陷入了沉默当中。 沉默了很久,久到他都已经忘记了时间,还是樱叫他,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回过神的信望向面带喜色的稻荷神,正望着,稻荷神就突然对他点头说:“谢谢。” 信摇了摇头,闭上眼说:“我什么都没有做,让他的石像继续存在下去的人是你,是你那不想让他彻底毁灭的心使得他的石像存留了下来。” “我知道。”稻荷神轻声说,她望着星辰说:“虽然他只是将石像保存了下来,但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他还会再次苏醒过来。” “也许吧。”信回应一声,转头望向了仓木樱,正望着,姈女突然走过来对他说:“看样子一切都已经解决了,既然这样那我也该离开了。” “要走了吗?”信平静的问。 姈女点点头,转过身说:“该走了,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这个术法你留着,是我专门为你研究出来的。” 说罢,一团灵气从她手中涌出,灵气涌入了信的身体当中,随着灵气的尽数涌入,一个专门用来跋山涉水的阴阳术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闭上眼浏览一遍术法,信睁开眼打算感谢,还没来及开口,姈女就化作烟气消失在了原地。 见她就这样离开,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愧疚,看样子就算隔了千年,她对他的情谊也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在心中叹息一声,信展开折扇向众人问:“现在要回去吗?” 众人在山上又没有什么事,所以都点头表示要回去。 见他们都要回去,信便挥动折扇施展了姈女所给予的术法。 折扇召出狂风,狂风将人卷住,等到狂风消失,他们就来到了山下的马路旁。 第八十八章 不老的明星 解决了狛犬的事后,信就跟樱直接回到了春日部的家中,在春日部,两人度过了长达两周多的闲适生活。 在这两周中,两人关系并没有多么大的变化,在外人看来,她俩关系依旧同普通朋友那样,不刻意表现,很难让人看出他们之间其实是情侣关系。 时日接近二十四节气的寒露,春日部随着寒露时节的到来变得越来越冷,即便是坐在家中,也让人感到有些发冷。 寒露来了,那就代表寒冷的冬季也没多长时间了,现在他们得为过冬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就是暖桌跟一些供热电器。 本来这些东西,信一般是找贺茂优作帮忙的,但自从他跟樱关系确定以后,家里的大部分事都托付给了她。 昨天晚上的时候,樱跟他在东京电视台的购物节目上订购了很多过冬用的东西,具体买了什么他反正是记不清,不过也不用他去记,毕竟对他而言,有没有这些东西都可以安然度过冬天。 坐在茶桌旁,信一边喝茶一边闭目养神,在隔壁,樱正在看电视,他隐约能听到电视节目的声音,她好像是在看一个明星访谈节目。 对于她具体在看什么,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关心,他只是听力好而已。 端起茶杯,信又喝了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茶水他就睁开眼打算再给自己倒上一杯。 正倒着茶,樱突然就打开门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走到信身旁说:“你要不要跟我出去一趟,妈妈喜欢的明星花香纪子今天下午要来春日部为她的新电影做宣传,我想去那里给妈妈要一份签名。” “花香纪子?”信疑惑的望着樱。 “她是娱乐界的老前辈了,在我跟妈妈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大明星了。”樱点头说,正说着,她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而且你知道吗?她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容貌却跟年轻时一模一样,要是能够知道她的保养方法那该会有多好。” 她越说越兴奋,说着说着,她就转过身往她房间走了过去。 “我去换件衣服,你有兴趣的话咱们就一块去。” 目送樱上了楼,信掏出手机搜索了下那个花香纪子。 刚一搜索,他就看到花香纪子那美丽的容貌,白白的肌肤加上那柔顺的黑发,使得她看起来就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却有着如同少女的肌肤,怪不得会让樱感到羡慕。 简单的看了一眼,信收起手机站起来,他起身后没多久,披上外套的樱就下了楼。 见信站在门口,樱笑着走过来问:“是要一起去吗?” “嗯,一起吧,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信将车钥匙递给樱。 樱接过车钥匙,然后带着他坐上了在不久前买的代步汽车。 在车上,樱一边开车一边兴奋的跟信讲着花香纪子的故事,虽然他并不怎么感兴趣,但他还是专心倾听着。 就这样,她开着车说了一路,直到抵达见面会附近的时候才停下车。 跟着她,信还有一群花香纪子的中老年粉丝团一同坐到了会场的小凳子上,在凳子上坐了一小会儿,花香纪子就随着保镖来到了见面会。 在她来到见面会后,信才发现,她不仅仅只是看起来像二十来岁的女人,她的身体活性,也跟二十来岁的女人没多大差别。 这确实是有些不可思议,按道理,人的身体活性在五十多岁的时候会比二十岁时降低很多,但她好像根本不受时间限制。 出于疑惑,信不由自主的想要用灵气窥探她一番,灵气从凳子下面穿过,等他的灵气快要抵达花香纪子身旁时,一团阴气突然就从她脚下窜了出来。 在阴气窜出的那一刻,花香纪子突然捂住脸痛呼一声。 听到偶像的痛呼声,那些中老年粉丝就像年轻人一样激动的大喊起来,见面会因为这些人的喊声而变得混乱,花香纪子在混乱中被她的经纪人带离了会场。 见她离去,信一把拉住一脸疑惑的樱穿过人群跑到了外面。 来到大街上,樱疑惑的问:“怎么了?” 信转头看着还在发出吵闹声的会场大门,皱着眉说:“刚刚我在花香纪子身上发现了阴气,我的灵气还没碰到那阴气,她就突然痛呼起来。” “阴气……你是说那个花香纪子其实是鬼物。”樱担忧的说。 “不确定。”信摇了摇头,“从她身体来看,应该还是人类,但人类体内是不可能有那么多阴气的。” “那是什么原因?”樱问道。 正问着,会场侧门就突然打开,一群黑衣保镖护着被经纪人搀扶的花香纪子一路往路边的汽车走去。 看到花香纪子出来,信直接朝着她跑了过去,在他往那边的跑的时候,一个保镖就朝着他跑了过来,很明显,他是要拦他。 对于想要阻拦的保镖,信直接施法让他将定在原地,绕过保镖,他朝着正在上车的花香纪子跑去。 此时的花香纪子已经上了车,她的保镖有一半都停在车下为她拦截着没进入会场的粉丝。 狂热的粉丝跟保镖形成了一道天然护墙,看着突然挡住路的这道人墙,信皱着眉随即停了下来。 载着花香纪子的车辆在他停下来时就已经启动离去,在她离开后,樱也赶了过来。 她看着那些正在追汽车的粉丝,向信着问:“她离开了,要去追吗?” 信眯着眼望着离去的车辆,摇头说:“不用了,我先用术法追踪她,等她停下来了咱们再去追她。” “明白了,那我先去开车。”樱转身朝着汽车跑去。 待樱离去,信直接施法,在阴阳术的作用下,他的视网膜上出现了花香纪子的车内情况。 花香纪子此时正坐在后车座上,给她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女经纪人。 此时的花香纪子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年轻,现在的她,看起来跟普通的五十岁女人没有多大区别,在她的脸上,有着难以遮掩的皱纹。 她皱着眉头靠在车座上,在这里,她丝毫没有遮掩她那衰老的容貌,她一边用小镜子看她的脸,一边对正在开车的女人说:“真是搞不懂,你们的产品今天怎么会突然失去效果,还好今天只是场见面会,要是在其他地方发生这种状况,恐怕我的整个人生都完了。” 听她说完,开车的女人轻声道了个歉。 “抱歉,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出乎意外,我会联系总部给您刚刚通过实验的最新款产品,最新款应该不会出现之前那种情况。” “哼!”花香纪子轻哼一声,她打开一个黑色的八面体盒子,从中取出一点白色的胭脂涂到脸上,刚涂上去,她的脸就又恢复了年轻的模样。 她用镜子仔细的看着她那美丽的脸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收起镜子说:“最新款是什么时候研制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开发了最新款。” “最新款是老板跟他的团队秘密研究的,本来是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流入市场,但现在我想他们应该会让那段时间提前。”女经纪人平静的说。 听她说完,花香纪子先是皱了皱眉,随后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发完短信,她直接对着女经纪人问:“新款产品的价格是多少?” “不清楚,这个我得问问老板。”女经纪人如实回答。 见她不知道价格,花香纪子一下子就失去了对话的兴趣,她烦躁不安的朝窗外看了看,正看着,一团阴气就突然从她脸上飞出。 那团阴气就像箭矢一样将信用来观察的车内后视镜击碎。 随着后视镜的碎裂,信眼中的画面也随之消失,同时他的眼中还流出了一行血泪。 将灵气附着在手指上,信揉了揉眼睛,正当他揉眼睛的时候,樱就将车停在了一个空车位上。 她跑过来担忧的看着信眼角的血泪,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你的脸上怎么会有血。” “没什么。”信摇了摇头,“只是不小心被阴气攻击了。” 樱取出湿纸擦了擦信脸上的血泪,擦干净后她才皱着眉问:“需要我跟警视厅方面联系吗?如果有他们帮忙的话,事情应该会方便很多。” 信摇了摇头,眯着眼说:“他们应该帮不了多少忙。” “嗯?什么意思?这件事有强大的鬼物参与吗?”樱担心的说。 信回想起花香纪子说的那些话,摇着头深沉的说:“参与的可能不仅仅只是鬼物,应该还有人类的参与。” “人类也有参与?他们是要做什么。” “不清楚,不过应该不可能只是为了钱,也许他们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信闭上眼想了想,看样子他又卷入了一个麻烦当中。 见他闭眼思考,樱便站在他身旁静静的等待起来。 等了没多久,信睁开眼望着车说:“还是先回家吧。” “不追那个花香纪子了吗?”樱问。 “暂时不追了,制造阴气的家伙现在已经发现我了,现在追上去只会害死她。”信起身朝着车子走去。 第八十九章 花香纪子遇害 一路开车回到家里,在途中,樱有很多东西想要问信,但她看他脸色不太好,于是直到家中她都没有问出一句话。 回到家后,信直接离开车走到后院跟人打电话,而她则站在远处,担心的望着他。 正望着,信突然收起手机转过来对她说:“待会儿滑头鬼要过来,你跟她待在一起。” “那个鬼物很危险吧,你一个人应付的来吗?”樱担心的问。 信点点头,召出猫又将它交给她说:“我应该没什么问题,主要是你,我怕那家伙对你进行袭击,毕竟他既然发现了我,那就有很大可能查到你。” 樱听了神色有些失落,她攥紧拳头,用牙齿咬了咬嘴唇。 见樱这副模样,信轻轻地拍了拍她说:“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好没用。”樱叹了口气说道,“你每次都会碰上各种各样的麻烦,我很想帮你一起承担这些,但却什么都帮不了你。” 信静静的望着失落至极的樱,他诚恳的说:“你确实是在这种事情上帮不到我,但是,在其他事情上,没有你,可是一点也不行的,就像家里的物件跟每天那可口的饭菜,家里的一切都离不开你,正是因为你的存在,这个空荡荡的庭院才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家。” “可是……” 樱还想说些什么,还没等她说出来,门口就传来了一声汽笛响。 听到声音,信抓着樱的拳头将她的手缓缓打开,点头微微一笑后就转身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来人正是滑头鬼,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巧也在往他家赶来。 见面寒暄两句,信将她带到了樱面前。 此时的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不过,虽然是调整好了,但那份担心却并没有减少多少。 滑头鬼看出来樱对信的担心,还有她那心中的无力感。 看出这些,她直接给了信一个责怪的眼神,随后拉住樱的手笑着说:“你前两天不是跟我说你妹妹的学校就在东京吗,今天我刚好有时间,咱们一起去看看她吧,顺便也给咱们买点衣服。” 樱之前确实是有这个打算,但今天发生的事让她完全没了去实现打算的想法。 信看出了樱的心,摇头说:“前几天你不是跟我说幽代需要一些保暖的衣服吗?趁着今天有时间就和滑头鬼一块去吧,待会儿我也要去找芦屋腾川跟贺茂优作商量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 樱听了点点头,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那我跟她先去幽代那里看看,你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放心的,我会的。”信点头保证道。 见信再三保证,樱才慢慢的从口袋取出一些纸币,将纸币塞进他口袋后她才转身跟着滑头鬼离开。 目送着她跟滑头鬼离去,信转身回到了房间当中,坐在椅子上,他回想着之前听到的对话。 那个花香纪子跟她的经纪人口中的老板跟公司究竟是什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得太多就会让人感到烦闷,这一点信也不例外,他在想了好一会儿后就睁开眼走到了后院。 在后院的溪水中,小金鱼大小的黑鲤跟无数樱买回来的小鱼追逐玩闹着。 看着它们,他不禁又陷入了思绪当中,还没等他深陷其中,一声手机铃响就将他给拉了回来。 低头看了眼来电人,是搜查一课的佐藤近男。 看到他的名字,信的脸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最近总是接到他的电话,每当他打来电话,一般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就这样,他一直等到电话铃声快要停下的时候才不情愿的接通了电话。 “喂,是我,佐藤近男。”手机中传出他那低沉的声音,同时,在他说话时还夹杂着一些嗡嗡嗡的风声。 信一听就知道他现在应该是在外面,那些风声应该是汽车驶过的声音。 确定了这些,他皱起眉说:“你找我是因为花香纪子的关系吧。” 站在封锁线外的佐藤近男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转头看了眼身后那还在冒着烟的汽车残骸,点头说:“确实是因为她,我查到你跟仓木樱参加了她的见面会,所以我想你大概会知道一些什么。” 信沉默了一会儿,望着有些阴沉的天空问:“她被杀了吗?” “是。”佐藤近男点点头,沉重地说:“她的汽车爆炸了,车上只有她一具尸体,我怀疑这一切都是她的女经纪人干的。” 信闭着眼,他想了想,说道:“我想检查一下她的尸体,也许她的尸体会告诉咱们杀害她的人是谁。” “好,需要我来接你吗?”佐藤近男问。 “你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信说完直接挂掉了手机,他看着黑屏的手机,犹豫了会儿,然后拨通了贺茂优作的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响了没两下手机中就传来了琼子的声音。 “是信大人啊,你找优作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些麻烦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信对着手机说。 “他正在更衣室换衣服,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待会儿在转告给他。” “更衣室?”信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一听就听到了哗哗的海浪声和呼呼的海风声。 听到这些,他直接问:“你们在海边吗?” “嗯,在夏威夷海边。” “跑到夏威夷去了吗……”信自语一声,深吸一口气说:“既然这样那还是算了吧。” 说罢,他挂掉手机转而给芦屋腾川打去。 随着一首上时代的古典音乐,芦屋腾川接通了电话。 “是信啊,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啊……我在东京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些事,你有时间的话就来警视厅总部一趟,待会儿我去那里找你。” “警视厅总部吗……好吧,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等你。” 芦屋腾川挂掉了手机,信见他挂掉,于是收起手机回到屋中静静的等起了佐藤近男。 没等多长时间,佐藤近男就开着车来到了他家门外。 见他将车停下,信直接走到他面前。 信一出门大门就自动合上,听着门后传来的锁门声,佐藤近男望向正在开车门的信问:“现在就去验尸吗?” 信点点头,进了车说:“快开车吧,验完尸体还得麻烦你带我去你们总部一趟。” “去总部干什么?”佐藤近男上了车问。 “我让芦屋腾川在你们总部那里等我,那个花香纪子的死应该跟鬼物有关。”信闭着眼说。 “鬼物……”佐藤近男听了皱起眉头,他们警视厅的调查小组认为这只是一场汽车爆炸,虽然他觉得这是谋杀,但还没想到会跟鬼物有关。 想到这些,他就不由自主的通过后视镜看了看紧闭着双眼的信,一看到他,他心中又有些释然。 既然花香纪子能跟阴阳师扯上关系,那她说不准还真有可能是被鬼怪给杀死的,不过这些鬼怪要杀人为什么还要借助爆炸,凭它们的本事,应该会有很多更方便的办法。 想了想,他也没有想出个什么,无奈的叹息一声后他就扭动钥匙,一路往停尸房开去。 经过半个多小时,信跟着他来到了停放尸体的地下室,在地下室中,站着两名面色平静的法医,他们见信跟着佐藤近男过来,直接就起身领着两人走到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边。 他们将白布揭开,冰冷的停尸床上躺着一具扭曲的焦尸,从尸体的轮廓看,这应该就是花香纪子的尸体。 信大致看了两眼,走到尸体旁边伸出手打算仔细观察,就在他将灵气遍布到手上的时候,那两个站在他身后的法医就突然掏出解剖刀直接往他后背扎去。 法医的动作非常快,快到发现他们不对劲的佐藤近男都来不及阻止。 信也是在他们掏出刀子时才感知到有危险,不过他也仅仅只是感知到了危险,他急忙躲避,但还是没有躲过去。 两名法医将解剖刀插到了他的后背上,他们抓着刀,试图给他制造更加致命的伤害。 这时候,佐藤近男已经冲了过来,他一拳打倒左边那个法医,然后一把抓住另一个正在努力用解剖刀给信制造伤口的法医。 他将这个戴口罩的法医按在地上,愤怒的喊:“混蛋!你究竟是在做什么!快说,这是谁指使你的。” 法医看都不看他一眼,他闭上眼张开口说:“阴阳师,你最好还是不要追查下去,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要是不听劝告,那就别怪我们残忍。” 话音落下,法医直接昏倒,在他昏迷的那一刻,一团阴气悄悄的从他耳朵钻出。 用灵气堵着伤口的信费力的抬起手制图抓住这团阴气,还没等他施法,另一个还没昏迷的法医就突然又掏出一把刀奋力向他掷去。 信躲过了解剖刀,在他躲避的时候,那团阴气就已经遁入了墙体当中。 见那阴气消散,那个投掷解剖刀的法医头一歪,跟他同事一样昏死过去。 第九十章 袭击 佐藤近男见两个法医都倒下,他在确定了两人还有气息后才盯着信问:“你没事吧。” 信摇了摇头,这点伤并不算什么,他用灵气调养一番就会完全恢复。 佐藤近男走到信旁边朝他的伤口看了眼,确定不会伤及性命后就望向那两个法医说:“你能找出控制他们的东西吗?” 信没有回答他。 等了很久,没等到信答复的佐藤近男望着信问:“怎么了?” 信转头看着花香纪子的焦尸说:“我在想,操控阴气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这还用想吗?控制阴气的当然是鬼了。”佐藤近男肯定的说。 信摇了摇头,张开左手召出一团阴气,那阴气在他的控制下不断变幻着。 看着信手上的阴气,佐藤近男皱起眉问:“其他阴阳师也能控制阴气吗?” “可以,只是能够控制的阴气要比灵气少的多,而且阴气对我们而言并没有灵气好用。” 信说完直接将手放在了焦尸头顶,他手上的阴气在他放上去的那一刻就都涌入了尸体当中,待所有阴气涌入,焦尸突然开始剧烈颤抖。 看到这一幕,佐藤近男就要躲闪,还没等他移动,焦尸就在他的注视下化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那粉末带着一股迷人的香味,闻起来十分的像女人常用的化妆品。 闻到香味,他连忙捂住鼻子。 信转过头看着捂住口鼻的佐藤近男,摇着头说:“不用这样,那只是一些化妆粉末。” “化妆粉末?”佐藤近男放下手走了过来,靠近停尸床后,他就皱着眉说:“尸体怎么会变成化妆粉末呢,是你术法的作用吗?” 信摇了摇头,用手拿起一点粉末,粉末在他的手上不断的往下流,待所有粉末都落到地上,他才说:“那不是尸体,而是由化妆粉末变幻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佐藤近男有些不相信,他之所以认定那确确实实是尸体,那是因为他相信验尸的法医,而且他也相信他的经验。 信看着他,望着最近的一具尸体说:“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在他身上重复一遍之前的行为。” 佐藤近男转头望向信看的那具尸体,看着那盖着白布的尸体,他不禁闭上眼说:“好吧,我相信你,你能帮我破案吗?我需要搞清楚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究竟是什么目的。” 信走到他身旁,有些疲倦的说:“算了吧,在追查下去,你或许会变成真正的焦尸。” 说完后他就要离开。 看着往外走的信,佐藤近男皱着眉喊:“你难道就不想查下去吗?” 信停了下来,望着停尸间的大门说:“我不想让我身边的人因为我而陷入危险。” “你是指仓木樱吗?”佐藤近男低沉的说。 “嗯,她不像我,没有灵气保护,如果在查下去,她恐怕也会遭遇跟我一样的袭击,我犯不着为了一件跟我无关的事而让她遭遇袭击。”信一说完就起身继续往外走。 佐藤近男看着一心要走的信,不禁陷入沉默当中。 沉默了没多久,他就突然将信喊住。 “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信脚步不停的走着。 见信不打算停下,佐藤近男直接闭上眼讲了起来。 “曾经有个警官,他热衷于维护正义,在他眼中,任何犯罪的人都应该被绳之以法,他坚信这句话,任何人都应该被绳之以法。 直到有一天,他一直追捕的犯罪分子绑架了他的家人,那个犯罪分子用她们的生命威胁他让他放他一条生路,他本不想放他,但他太爱他的家人了,为了他的家人,他还是偷偷的将那个犯罪分子放走。 他以为放走了他,他的家人就会平安回来,但是……他的家人并没有因此而活着回来,那个该死的家伙将他最爱的家人分成无数块装进了礼盒中,然后一盒接一盒的邮给了他……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不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信,我知道你在担心樱,但是你真的相信他们吗?就算你真的不追查下去,他们就真的不会对樱动手吗?你应该明白,人是最擅长欺骗的生物。” 正在走动的信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望向紧皱眉头的佐藤近男,望了好长时间,他才低声问:“那个杀害你家人的家伙最后怎么样了?” “我把他杀了。”佐藤近男平静的说。 信听了点点头,掏出手机说:“能让我打个电话吗?” “请便。”佐藤近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信翻开联系人那一页,找到仓木樱然后直接给她打了过去。 悦耳的铃声回荡在死寂的停尸间中,铃声响了一会儿,樱接通电话说:“是信啊,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是有什么事吗?” 信仔细的听着仓木樱手机中的声音,那里的杂音有些大,她应该在人比较多的地方。 确定了她的位置,他才说:“你在跟滑头鬼在一起吗?” “是啊,怎么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樱的声音变得担心起来。 “没事,只是突然有点担心你,既然你跟她在一起那我就先挂了。” 信收起手机对着依旧闭着眼的佐藤近男说:“走吧,咱们去警视厅总部。” 听到声音,佐藤近男睁开他那模糊的眼睛,用手将眼角的水花抹去,然后点头跟着信一路走出了停尸间。 离开了停尸间的他俩直接上车往警视厅总部赶去,在他们前往警视厅总部的时候,仓木樱则正满是担忧的坐在商场的座椅上休息着。 陪着她一起坐着的还有滑头鬼,滑头鬼非常清楚樱现在在想什么,一个处于恋爱中的女人,心中所想的无非就是那个让她恋恋不忘,依依不舍的男人。 滑头鬼看着那些在商场转悠的情侣,看了一会儿,她就对樱说:“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担心他,毕竟他那么厉害。” 樱沉默着,她抿了抿嘴,拿起手机说:“我知道他很厉害,只是我的心根本不受我的控制,每当我离开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想他,去担心他,我害怕有一天他会被那些鬼物杀死。” “这就是你们人类的爱吗?你们的爱就是会不由自主的担心对方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也是挺累的。”滑头鬼笑着摇摇头,她没有心,同样也没有爱。 樱看了看滑头鬼,低下头打开手机望向了她在结束通话后写的短消息,看了两眼,她就闭上眼关掉了手机。 在她关手机的那一刻,滑头鬼突然眯上眼睛站了起来。 见她起来,樱也跟着站了起来,刚起身没多久,她就看到一个身着雪白和服,打着白色纸伞的老婆婆从电梯处走了过来。 老婆婆面容和善,她那没有打伞的手提着一个朱红色的木盒子,她走到仓木樱面前,看着仓木樱说:“小姑娘,你的皮肤可真是好啊,你的那个他应该很喜欢你这跟丝绸一样的皮肤吧。” 樱奇怪的看着这个老婆婆,她后退一步,皱着眉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老婆婆笑了笑,她打开木盒子,从中取出一个八面体盒子,她将盒子递到樱面前,微笑着说:“这里面是一些打扮用的胭脂,如果你用了它,那你的男人肯定会更加的喜欢你。” 听了这话,樱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动到了那个八面体盒子上,一移过去,她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了。 此时的她完全控制不了她的身体,她非常想要将目光移开,但她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盒子。 正当她感觉她的手要去接那个盒子的时候,她身旁突然传来了滑头鬼的声音。 “回来!” 听到这声音,她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到一切都停下来,她才重新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 站在原地,樱疑惑的望着满脸怒色的滑头鬼,正望着,一团粉末就突然从她头顶的消防喷头中喷了出来。 粉末朝着樱裹去,滑头鬼仰起头对着那粉末轻轻挥了挥手,随着她手掌的挥舞,那粉末就逐渐变成了水雾。 待所有粉末都变成水雾,滑头鬼这才对摸不着头脑的樱说:“刚刚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白衣老婆婆。” “嗯。”樱点点头,环顾四周一圈,结果并没有看到之前那个老婆婆。 滑头鬼紧皱着眉头,刚刚她闻到一股阴气站起来想要寻找,还没等她找到,樱就被那阴气给带入了幻境当中,还好她及时发现,不然她都不知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 樱看到滑头鬼神色不对劲,于是皱眉问道:“那个老婆婆是鬼吗?” 滑头鬼点点头,靠近樱说:“刚刚你被阴气拉入了幻境当中,你所看到的,正是那个召出阴气的鬼物。” 听完滑头鬼的话,樱不由自住的打量一眼四周,正打量着,她就突然看到了之前那个老婆婆。 那个老婆婆对她微笑着,笑了没一会儿,老婆婆的身体就变成粉末消失不见了。 “她在那里!”樱指向老婆婆消失的地方。 滑头鬼顺着她的手望去,结果只看到一群逛商场的人。 看着这些人,她皱起眉说:“看样子你已经被她给盯上了,既然这样,那我就跟在你身边,只要你一看到她,就赶紧通知我。” “好,那一切就都拜托你了。”樱点点头,右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手机上。 第九十一章 白粉婆 经历了阴气袭击的仓木樱说什么也无法在商场继续待下去,她在搜寻一圈后,就跟滑头鬼直接往幽代所在的私人学校赶去。 两人在前往私人学校的途中,天空渐渐下起了蒙蒙细雨,随着汽车的前进,雨也变得越来越大。 坐在滑头鬼身旁,樱眉头紧锁的望着窗外,在刚刚开始下雨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身体变得一阵轻松,就好像什么缠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一样。她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但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滑头鬼开着车,她倒是清楚樱身体的变化,从樱跟她上车开始,就有一团她无法驱散的阴气紧跟着樱,直到刚刚下雨的时候,那阴气才消失离开。 不过,虽然紧跟不舍的阴气离开了,但这绝不代表那个鬼物也离开了,她冥冥能够感知到,那个鬼物还徘徊在她的四周。 车内安静无比,为了缓和气氛让樱放松,滑头鬼侧过脸问:“要听音乐吗?” “不,不用了,已经快到了。”樱将目光投向了前方拐弯处。 刚投过去,她就猛然看到那个老婆婆正举着伞站在马路中间,老婆婆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她的脸上早已不负之前所看到的和善,在她脸上,樱所能看到的仅仅只有愤怒。 正看着,她耳旁突然又响起了滑头鬼的声音。 “樱!你在听我说话吗?喂——樱!你怎么了!” “是,我在听。”樱急忙将目光投向滑头鬼。 刚看清滑头鬼的脸,她就吓的想要打开车门跳车。 在她眼中,肤白貌美的滑头鬼此时悍然已经变成了那个老婆婆的模样。 还没等樱转身开车门,老婆婆又慢慢的变成了滑头鬼。 滑头鬼紧锁着眉头,她担忧的问:“你真的不要紧吗?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我看你刚刚好像又精神恍惚了。” 樱满脸惨白额头冒汗,她闭上眼大口大口呼吸。 “我刚刚又看到那个家伙了,她打着伞,但浑身都已经淋湿,她在愤怒。” “她又出现了吗…” 滑头鬼内心担心起来,她大概清楚那个鬼物的力量,那个鬼物实力不如她,但在幻术造诣上却要比她强,之前樱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她幻术的效果,如果继续被她缠着,那樱一定会断断续续的被她拉进幻术当中。 将车停在路边,滑头鬼当机立断的掏出手机准备给信打电话,她必须将这件事告诉给他。 见滑头鬼要打电话,樱一下子就猜出她是要做什么,说实话,她很讨厌给信添麻烦。 没有犹豫,樱一把抓住滑头鬼手臂说:“不要,这样会让他担心的。” 滑头鬼看着樱,皱着眉说:“樱,现在不是倔强的时候,那个鬼物现在就在咱们身旁,她一直用幻术骚扰你,如果一直下去,恐怕你的精神会崩溃掉的,到时候所发生的后果绝不是信跟我能够接受的。” 樱眼中变得更加犹豫,滑头鬼见她这样,直接拨通了信的电话。 随着一阵铃声,手机中传来了信的声音。 “怎么了滑头鬼?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信关心的问。 “没错。”滑头鬼望向了低头不语的仓木樱,沉声说:“樱被一个老婆婆模样的妖怪袭击了。” “……” 手机中传来信那沉重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手机才传出信的声音。 “她没受伤吧?” “没,只是精神受到了一些影响。”滑头鬼将车窗摇下。 “精神吗……看样子她应该很擅长幻术。”信分析道。 “没错,樱被她用幻术攻击了好几次,我无法找到她,希望你能帮忙寻找一下。” “好,我知道了,你将手机交给樱,让她带在身上,不要关机。” “嗯。” 滑头鬼将手机交给了仓木樱,仓木樱一接过手机就向信道了声歉。 “抱歉,我……” “没关系的,只要你没事就好,发生这种事你应该及时找我,待会你将手机放好了就去做你的事,我会在那个家伙袭击你的时候守护你。”手机中传来了信那平静的声音。 “是,我知道了。” 樱点了点头,直接将手机放在了口袋中。 见她收起手机,滑头鬼这才关上车窗问:“还去幽代哪里吗?” 樱点点头,望着窗外说:“走吧。” 汽车再次启动,滑头鬼载着仓木樱一路来到了幽代所在的早乙女私立中学外面,因为在来之前跟早乙女美纱打过招呼的缘故,两人直接将车开进了校园内的停车区中。 下了车,仓木樱带着沉重的心思跟滑头鬼踏进了宿舍区,幽代的宿舍在二楼,她们上楼直接往幽代房间走去。 快要接近幽代房间的时候,一扇靠近两人的房门突然打开,那个老婆婆出现在了过道当中。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幽代的房门也猛然打开,穿着学生制服的幽代握着木刀对感到畏惧的仓木樱喊:“姐姐,快过来!” 正喊着,手机中就突然传来一阵咒语声。 随着咒语声的响起,幽代手中的木刀直接飞起,木刀在术法的控制下朝着那个老婆婆心口扎去。 老婆婆不躲不闪,她待在原地对仓木樱跟手机中的信说:“你们躲不掉的,我们已经记住你们了,你们迟早都会被我们杀死……迟早都会……” 正说着,木刀猛然扎在了她身上,穿透身体的木刀带着一丝阴气扎进了地面当中。 这个时候,老婆婆身形扭曲,不到片刻时间她就变成一个神情呆滞的中学女生。 这个女生并没有受伤,只是身体站立不稳。 滑头鬼在女生快要倒下时将她搀扶住,这个时候,手机中又传来了信的声音。 “那个白粉婆跑掉了吗?” 樱掏出手机,紧紧地靠在墙上说:“她跑掉了。” “抱歉啊樱,我现在暂时无法前往你那里,这几天你就跟滑头鬼待在咱们家里吧,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那些袭击咱们的家伙。” “咱们……那些家伙也袭击你了吗?你没有受伤吧?”樱担心的问。 “没,我没事。”信说完若有若无的轻咳了一声。 听到轻咳声,樱立马想起五天前信跟她撒谎的时候,当时他没有吃饭,但却骗她吃了,在他骗她的时候也轻咳了一下。 信现在也在撒谎,他肯定受伤了,只是他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才要骗她。 一想到这个,樱立马闭上眼说:“好了,我明白了,你要保护好自己。” “嗯,放心吧,我会的,你将手机交给滑头鬼吧,我跟她有些话要交代。” “是。” 樱将手机递给了滑头鬼。 滑头鬼接过手机后直接将怀中的女孩交给走过来的幽代跟樱,待幽代和樱将女孩扶着走进屋子后她才将手机放到了耳旁。 “抱歉,这段时间樱就拜托你了。”手机中传来信那歉意的声音。 滑头鬼听了望向校园中的花园,看着雨中的花园,她面色沉重的问:“之前那个鬼物真的是白粉婆吗?” “……应该是,如果我没有感知错的话,她的气息应该是一只修行百年的白粉婆。” 听到信的声音,滑头鬼不禁想起了曾经那个害过她的白粉婆。 白粉婆这种鬼物最擅长化身慈祥和善的老婆婆,她们喜欢身着白衣,手打白伞,每当她们遇到美丽的女子或是皮肤水嫩的女子都会现身并向她们赠送她亲手制作的胭脂水粉,当这些女子接受她的胭脂水粉并使用后,她们的皮肤就会被白粉婆给撕下来。 曾经戏弄她的白粉婆也将她当成了普通女子,要不是她心生警惕,恐怕早就被那个家伙给杀了。 回想起往事,滑头鬼就问:“缠上樱的白粉婆还会出现吗?” “不清楚,不过她出现的概率会非常大,毕竟我这段时间不会待在樱身旁,如果樱落单了,那她就一定会袭击樱。”信语气越发深沉。 滑头鬼听了朝樱进入的房间看了眼,看到樱正给那个昏迷的女生盖被子后才说:“有没有办法引出她。” “没有,她应该跟袭击我的那个家伙是一伙的,他们已经盯上我跟樱了,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代我保护好她。” “好,我明白了,我会保护好她的,你就放心去对付那这家伙吧。”滑头鬼点头保证道。 虽然她在保证,但信并不怎么放心,毕竟白粉婆已经在她的眼皮底下袭击了樱好几次。 滑头鬼自然是清楚信的心理,她看了看坐在樱身旁的幽代,忍不住说:“刚刚幽代好像也发现了白粉婆的踪迹,她是不是能够帮上什么忙。” “没错,姈女在幽代身上留了一些灵气,她现在应该能够感知到方圆十米以内的鬼物,你让她跟樱一块在家待着,等鬼物袭击,配合我留在家的法阵可以轻而易举的击杀前来袭击的鬼物。” 听完信的话,滑头鬼顿时放心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说:“好,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跟你多说了,你保护好自己,再受伤的话樱会很伤心的。” “嗯……谢谢……” 信说完后手机就被他给挂断了。 收起手机,滑头鬼转身走进了宿舍中。 第九十二章 追踪,银行调查 京都警视厅,搜查一课课长办公室。 一间不算太大的办公室内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其中以文件居多。 在这样的办公室内,最忌讳的就是抽烟,因为一不小心就会将里面的文件引燃,不过,当坐在这个办公室的时候,就会闻到一股难以散发的烟味。 窗外下着大雨,信站在窗边心思沉重的握着手机,在滑头鬼打电话的时候他就一直站在这里,直到现在。 手机屏幕已经黑掉,但他的心却没有因此而停止跳动,反而跳的更加厉害。 在信后面,坐着正在喝茶的佐藤近男跟芦屋腾川两人,他俩在信接电话的时候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一直沉默到现在。 佐藤近男看着信那沉闷的背影,低下头掏出一支烟,刚掏出来,他又把烟折断将其丢在了满是烟头的烟灰缸中。 做完这些,他走到信身旁问:“要不你先去她那里。” 信望着阴沉的天空,望了一会儿,摇头说:“就算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与其去找她,还不如查清楚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芦屋腾川听了直点头,他站起来说:“你说的没错,咱们是应该把那家伙给查清楚。” 佐藤近男回过头望着芦屋腾川,望了一会儿,他问:“咱们可以借助你家族的力量来进行调查吗?” 芦屋腾川听了面色有些为难,他跟家族的关系才缓和了没多长时间,要是现在借助他们的力量来调查这种有可能危害家族安全的事情,恐怕有点不太合适。 佐藤近男看出来他的为难,闭眼叹息一声,掏出手机说:“算了,我还是找我老同学吧,也许她会有什么办法。” “抱歉。”芦屋腾川闭上眼坐了下来。 佐藤近男拨通手机,没多久,手机中就传来一声冰冷但却含有一种莫名亲和力的女声。 “是近男君啊,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些事情。”佐藤近男在房间里开始走动。 “哦?是什么事呢?难不成我的人犯了什么被你给抓了,如果是这样那就按法律办就是了,不过我记得贪污这种事情不是该由搜查二课来管吗?怎么?你转到二课了。” “咳咳。” 佐藤近男咳嗽一声,他皱着眉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想问你,认不认识银行的人。” “当然认识了,怎么?难不成你打算携款出逃?” 佐藤近男翻了个白眼,走到信身旁望着吹着冷风说:“你应该知道大明星花香纪子遇害的事情吧,我想通过银行来调查她资产的转移情况,杀害她的人应该跟她有经济关系。” “犯人不是她的经纪人吗?”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疑惑。 “不是,具体情况说起来有些复杂,等什么时候咱们见面了我在跟你讲。” “算了,我才不想把我的休息时间浪费在一个杀人犯身上,你不是要跟银行人员联系吗,那现在就开车去东京银行吧,到了地方直接去找他们的行长就行。” “谢谢,实在是麻烦你了。”佐藤近男点头道谢。 “呵呵,既然想谢我那就把欠我的饭钱还给我。” 佐藤近男脸色一红,他慌忙搪塞一句后就关掉了手机。 见他通话结束,信转过头问:“要去银行吗?” “嗯,现在只有通过她资产移动情况来调查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佐藤近男说着并看了下芦屋腾川。 芦屋腾川直接站起来说:“既然这样那就赶快出发吧,顺便在吃顿饭。” “好,出发吧。”信点头说。 征求了两人意见的佐藤近男开车带上信跟芦屋腾川离开警视厅总部,经过一阵车程,三人抵达了东京银行总部。 穿过大门,三人直接来到了接待人员那里。 刚看到接待人员,还没来及说话接待人员就恭敬的说:“您就是佐藤近男先生吧,我们行长已经等您很久了,请随我来吧。” 说着,他将三人引进了电梯当中。 乘着电梯,三人来到了最顶层,顶层是属于行长的办公室,里面装饰了很多价值不菲的东西。 踩着地毯,三人走进了办公室内,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衣着端庄,相貌严肃但却具有一定亲和力的中年男人,他就是东京银行的现任行长田井中行。 田井中行见三人进来,立马起身走过来伸出手跟佐藤近男握了握手,随后他亲切但有不失距离的望着信跟芦屋腾川说:“在下田井中行。” “平信。” “芦屋腾川。” 信跟芦屋腾川做了个介绍。 “是平先生跟芦屋先生啊,你们能来我这里实在是我的荣幸。”田井中行笑着说。 佐藤近男见他打算寒暄,于是直接说:“我们来这里其实是想拜托您帮个忙。” “佐藤课长实在是客气了,能够帮警视厅维护治安是在下跟东京银行的荣幸,只是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能让您来我这里。”田井中行说。 佐藤近男点点头,望着他说:“是关于花香纪子的事情,我们需要她的资产资料来调查杀害她的凶手。” “需要花香纪子的资产资料吗。”田井中行想了想,点头说:“好,我明白了,我先打个电话,诸位先请坐。” “麻烦你了。” 佐藤近男带着信一行人坐了下来,因为事情特殊的缘故,早在三人进来的时候,田井中行的秘书就已经走了出去,所以他们得自己倒茶。 坐在舒适的沙发上,信将目光瞥到了一旁的办公桌上,桌上放着成堆的文件,看样子这个行长当的也不轻松。 看了一会儿,芦屋腾川突然向他说:“在想什么?” “没什么。” 信收回目光端起茶水,正喝着田井中行就走了过来,他坐在一旁,对着三人说:“我已经让手下去整理资料了,大概需要等待十五分钟。” “给你添麻烦了。”佐藤近男点头道谢。 “没关系的。”田井中行笑着摇了摇头,停下来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面无表情的信,看着信,他仔细回想了下,回想起什么后他才对着信说:“信先生,您是不是跟早乙女家认识。” 信点点头,疑惑的望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田井中行带着笑意说:“我跟早乙女一郎先生是朋友,曾经听他提起过您的名字,他说您是一个本领高超的阴阳师。” 信听了将目光移向茶杯,看着茶杯的茶水,沉声说:“我的本领并不算高超。” 田井中行笑了笑,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他站起身道了个歉,转身走到远处接通了电话。 他接通电话后没多久就传来了一声大喊。 “什么!你在说什么,咱们的数据网络受到骇客攻击了!该死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听到喊声,信三人将目光投向了他,佐藤近男看了看他,走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田井中行收起手机调整好心情,他道了个歉说:“实在是抱歉,刚刚有人攻击了我们的网络,你要的那些资料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 “好吧,我明白了。”佐藤近男皱起眉头。 见他皱眉,田井中行忍不住问:“那骇客该不会是杀害花香纪子小姐的凶手吧。” 佐藤近男摇了摇头,望着电梯说:“不一定,杀害她的虽然是一个人,但那个人身后一定还有人,我们所调查的就是那个家伙。” 田井中行皱起眉头,他眼睛看了看其他地方,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们警视厅调查不到他们吗?” “没。”佐藤近男摇着头,盯着田井中行眼睛说:“这件事在他们眼里还只是一件普通的汽车爆炸杀人案件,虽然死的人是大明星,但他们并不怎么重视这案件。” “要是重视的话或许应该会有什么结果吧。”田井中行说。 佐藤近男沉默着,他身为课长,知道的比别人多得多,有些东西不是重视就会有结果的。 沉默了片刻,他忍不住又要询问,还没来及询问,办公室的火灾警报器就猛地响了起来。 刺耳的警报声让田井中行眉头一皱,他刚一皱眉,大门就被神色惊慌的秘书打开了。 “行长,咱们的资料库发生了爆炸!” “什么!资料库发生了爆炸,该死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田井中行愤怒的喊。 “抱歉,具体情况还在调查当中,不过据监控显示,资料库只有咱们自己的工作人员进入过。”秘书低着头说。 “嗯……”田井中行沉吟一声,他闭上眼,疲倦的说:“先灭火吧,让安保人员保护好现场,然后让调查小组跟复原小组尽快赶过来,务必要将资料库中的资料保下来。” “是,我这就去通知。” 秘书转身离去。 目送着他离去,田井中行回过头再次向众人道歉,这时候,信走过来说:“方便的话能带我们去现场一趟吗?或许我能帮你挽救一些资料。” “真的可以吗?”田井中行看着信稍微犹豫一下,随后点头说:“如果您没关系的话就请随我来吧。” 说罢,他转身带着信一行人乘上了安全电梯。 第九十三章 猫咪的情报 乘坐电梯来到银行下层,在这里,红色的警报灯不停的闪着,刺耳的警报声让人感到发狂。 站在电梯口,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从前方拐角传来,在哪里可以看到无数工作人员正拿着各式各样灭火器。 绕过人群,信跟着田井中行来到了一片狼藉的资料库前,这里保存着大量重要的纸质资料,现在,这些资料都化成了灰烬被消防干粉压在了下面。 看着这些,田井中行不禁感到一阵头痛,同时还有一股强烈至极的愤怒。 在他还没来及将愤怒宣泄出来,信就抬脚走进了这间资料库。 这里弥漫着大量的干粉,闻到这些,他不禁皱起鼻子。 田井中行望着信,问道:“能恢复吗?” “我试试。” 信退到资料库大门前开始结印施法,随着咒语,大量的灰烬从干粉中飞出,这些灰烬在灵气的作用下开始不断组合起来。 组合起来的灰烬开始燃烧,在燃烧过程中,这些已经被毁掉的资料渐渐恢复正常。 看到这一幕,银行成员都不禁感到震撼,他们发誓,他们没有做梦,这种只会出现在梦中和影视中的场景确确实实出现在了他们身前。 一些人情不自禁的掏出手机准备拍摄,看到他们准备拍摄,芦屋腾川直接转身对着他们挥去了一阵风。 微风扫过这些人,被扫过的人双眼变得呆滞。 确认所有人都变的呆滞,芦屋腾川这才回过头望向了资料库。 在资料库内,已经积累了大量被修复的文件,只需要再坚持一个小时,这个资料库的所有文件就又会被修复。 田井中行看到这些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他还没来及多高兴一会儿,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就使得他不由得皱起了鼻子。 “怎么火药味这么重!” 他跟佐藤近男四处搜寻,芦屋腾川闭上眼在用灵气感知,察觉不对劲的信也停下了施法,他可没有将火药复原。 在场所有清醒的人都在寻找火药的位置,一片狼藉的现场什么都找不着,他们只能看到消防干粉和复原了一半的资料。 这时候,资料库中突然又响起了滋滋滋的声音,那声音一响起,信立马就召出灵气化作气墙来将资料库大门堵上。 刚堵上,资料库内就再次产生了爆炸,爆炸的冲击使得清醒的四人感到微微晃动,在他们眼中,本就一片狼藉的资料库此时已经变得更加糟糕。 看着这些,田井中行愤怒的攥起拳头喊:“混蛋!究竟是谁!” 他的怒喊没人能够回应,唯一回应他的只有消防喷头射出来的干粉和不断弥漫的硝烟。 站在原地,信望着资料库说:“那个家伙猜到了咱们会来这里。” “真是个狡诈的家伙。” 佐藤近男走到信身旁,看了眼资料库说:“他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程度。” 信点点头,回过身对愤怒不已的田井中行说:“抱歉,是我们牵连你了。” 田井中行望了望信,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待心气平和,他才说:“我很好奇,你们究竟在调查什么人,为什么我感觉他就像一个法外狂徒一样。” 信跟佐藤近男对视一眼,摇头说:“不清楚,但至少,我们不应该用现有的规则来看那家伙,他根本无视这世界的一切规则。” 信一说完就要往外走,芦屋腾川见状也跟着他,只有佐藤近男一个人留了下来。 走到大门外,门外围着安保人员,在四周还有不时朝这边拍照的好事人员。 信瞥了眼外面那些人,重新回到银行内。 见信又走回来,芦屋腾川低沉的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信无奈的闭上了眼,说实话,他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无力过,他想要施法去搜寻,但那个家伙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现在就像一个被人放进可控迷宫的老鼠,无论它怎么寻找,都无法找到迷宫的出口,因为那个人在无时无刻的监视着他,每当他找到一丝痕迹,那人就会想办法将那丝痕迹毁掉。 带着沉重的心情,信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了一个正对着他的摄像头上,正看着,他就隐约从摄像头中感应到了一丝正在极速消散的灵气。 察觉到灵气,他立马结印施法,一条灵气锁链从他手心探出。 锁链缠住了摄像头,还没等锁链伸进摄像头内,摄像头就发出了滋滋滋的声响,伴随着声响还有一些肉眼可见的电火花。 摄像头被破坏,那丝灵气也没了痕迹,见情况变成这样,信只好无奈的收回了灵气。 “那个家伙在通过摄像头监视咱们吗?”芦屋腾川阴沉着脸。 “应该是,他的灵气太过诡异,每当我察觉到的时候他就总会将灵气散去,我想,从刚开始咱们就一直被他监视着吧。”信点着头说。 “也许咱们应该去没有摄像头的地方讨论,这样的话或许还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芦屋腾川打量了一眼四周的摄像头,在他眼中,这些摄像头悍然已经成为那个幕后黑手的眼睛。 正看着,佐藤近男就跟田井中行从下面走了上来,他走到芦屋腾川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摄像头。 “那家伙在看着咱们吧。”佐藤近男说。 “应该是。”芦屋腾川应了一声。 “我想,咱们应该先离开这里,我需要找人来帮助咱们。”信突然走过来说。 “还有人能帮到咱们吗?”佐藤近男不相信的望着信。 信对着他点点头,指着门说:“先离开这里吧。” “嗯……也好,那就先离开这里。” 佐藤近男点头往外走去,信和芦屋腾川跟着他。 三人出去后就驾着车一路往公园开去,来到一处无人的亭子后,信便直接下车取出了手机。 随着一阵铃响,手机中传来了织田喵的声音。 “喵,是谁啊?” “是我,信。”信坐到亭子的石头上。 “是信啊,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些事情。” 信点头将他所遭遇的一一说出。 听信说完,电话那头的织田喵也正了正神色,它将手上的鱼干丢给身旁的一只猫咪,跳下沙发走到窗前说:“看样子你招惹了一个喜欢躲起来的家伙,是需要我帮你将他找出来吗?” “是,还请你将他找出来。” “好吧,我明白了,我会帮你将他找出来,不过我帮你又能获得什么?”织田喵靠在窗上问。 “你要什么?”信说。 “让我想想……”织田喵像人一样用爪子摸了摸下巴,它想了半天,想好后就对手机说:“那就送我一只牛鬼吧,好久没有吃过这种家伙了。” “牛鬼吗……”信犹豫了下,看着亭子外的雨说:“好吧,不过你得帮我先找到牛鬼,这样我才能帮你抓。” “很好,这样就成交了,你不要挂断手机,我这就问问我在京都的同类。” 织田喵将手机放在窗上,它奋力一跳落到松软的沙发上,在它落到沙发上的时候,无数大大小小的猫咪就突然出现在了房子的地上。 这些猫咪张开口乱七八糟的说着,听着这嘈杂的猫叫声,织田喵从毛中取出一个金色铜铃摇了摇。 在它摇晃的时候,那些猫咪就渐渐化作流光汇集在了它面前。 流光发散,没多久一只流浪猫就从流光中走了出来,流浪猫对着织田喵叫了叫。 织田喵用猫叫回应它,两只猫交流了大概半个小时,交流完后织田喵将桌上的鱼干尽数推到地上,流浪猫感谢的叫了一声,然后跑到鱼干那里开始进食。 在它进食的时候,织田喵就已经跳到窗台上拿起了手机。 “喂,阴阳师,还在听吗?” 正在亭子里观雨的信听到声音立马拿起手机。 “找到了吗?” “找到了,木村那家伙说袭击你的鬼物是从一个叫宇繁多生物研究公司出来的,至于银行里的爆炸跟骇客袭击,好像也跟那个公司有关系。” “宇繁多生物研究公司吗……” 信自语一声,记下这个名字后他就站起来说:“我知道了,你要的牛鬼等我处理了这些事就会去帮你。” “牛鬼的事都不着急,我问你,你是要去找那个公司麻烦吗?”织田喵问。 “是,他们不光袭击了我,还派出鬼怪袭击了樱,我想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宽恕他们的条件。”信冰冷的说。 “什么!他们竟然会这么做。”织田喵惊叫一声。 听到它的惊叫声,信闭上眼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找那些家伙了。” 说完话,他直接挂掉手机站了起来。 见信起身,芦屋腾川跟佐藤近男也站了起来。 “现在就要去那个宇繁多生物研究公司吗?”佐藤近男问。 信点点头,看着芦屋腾川说:“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这次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芦屋腾川摇了摇头,取出蝙蝠扇说:“没关系的,我还是跟你一块去吧,毕竟那这家伙也差点伤到我。” “是啊,一块吧,我要把那家伙绳之以法!”佐藤近男取出枪说。 信看了看他俩,转头朝车上走去。 第九十四章 小野宇繁多 得到情报的信跟着佐藤近男他们一路往宇繁多生物研究公司所在的地方赶去,在路上,佐藤近男让手下将这家公司的资料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这家公司的创始人兼董事长是一个名叫小野宇繁多的中年男人,从照片上看,他跟那些常见的中年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属于那种放在人群里都很难找到的人。 信看着他的照片,看了很久才合上手机。 车外的雨下个不停,坐在车上,他静静的看着那打在窗上的雨花。 芦屋腾川坐在他旁边,他能感觉到,信有心事。 “是在担心什么吗?” “不,没什么,咱们快到那里了吧。”信摇着头说。 “还剩不到两公里。”芦屋腾川点点头,望着信说:“你总是心事重重的,这世界有那么多让你烦心的事吗?” 信沉默不语,他闭上眼将头扭向了窗户那边。 芦屋腾川见此也不好多问,摇摇头后就不在说话。 汽车穿梭在都市之间,抵达大楼密集的区域后就缓缓地停了下来。 见车停下,信直接下了车。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感受着冰冷的雨水,他的精神变得更加清醒。 芦屋腾川也下了车,他看了看信,忍不住说:“走吧,那家的公司就在前面。” 信点点头,快步踩着雨水朝宇繁多公司所在的大楼走去。 这家公司的大楼并不算多高,相比其他公司,它只有六层楼高。 信三人站在大楼前,看着没有灯光的大楼,三人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丝警惕。 正警惕着,大楼大门突然打开,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阴气化成烟雾从中飘了出来。 佐藤近男举着枪,他观察了一眼,对着信问:“进去吗?” 信点点头,起身走进了楼中,在他进去后没多久,佐藤近男和芦屋腾川也一起走了进来。 三人进入大楼,大楼大门随之关上,在大门关闭的那一刻,楼内灯光都同时亮了起来。 突然亮起的灯光使得三人同时闭上了眼,等到他们睁开眼的时候,身旁已经站满了身着西装的上班族。 他们是宇繁多公司职员,从他们身上,信能够察觉到跟之前那两个法医一样的气息,他们被阴气操控着。 确定了情况,信闭上眼摊开手心,在他摊开手心的那一刻,无数灵气从他手心飞出,飞出的灵气落到了正在靠近的职员身上,一落上去,那些职员就直接昏倒在地。 待所有职员昏倒,信望着楼梯说:“走吧。” 三人上了楼,这次倒是没人阻拦,既然没人阻拦那就继续上楼,就这样,一直上到第五层。 抵达第五层的时候,之前那个袭击了仓木樱的白粉婆就拦住了信一行人。 面目慈善的白粉婆微笑着站在通往六楼的楼梯处,她举着伞,手中握着一张还在流血的皮。 “你们来了啊,是想要我的胭脂吗?我的胭脂对男人的效果也是很不错的呢。” 白粉婆一边说话一边将盒子中的胭脂塞进皮中,她只是塞进去了一点胭脂,那皮就像冲了气一样变成了人样。 这皮是花香纪子的,填充了胭脂的她根本人相比只是少了眼睛,如果不去看她的眼睛,恐怕都会将她当成活人。 佐藤近男皱着眉,他原本还以为花香纪子还活着,没想到她竟然被这个鬼物给扒了皮,被扒了皮的人恐怕没几个能活下来。 心中叹息一声,他直接对着白粉婆开了一枪。 枪响过后,白粉婆依旧站在原地,她松开皮的手,皮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落到了地上。 刚落下去,它就变成了一堆白色的胭脂粉。 白粉婆满意的看着这些胭脂粉,她脱下鞋,站在了胭脂粉中,一站上去,她的皮肤就像蛇皮一样脱落,脱皮后的她变成了花香纪子的模样。 带着笑意,白粉婆对着信说:“阴阳师,你看我美吗?比之你的那个女人,我是不是要美很多。” 信冷冷的注视着他,他知道在他眼前的并不是真正的白粉婆,而是她幻术所成的像。 白粉婆似乎察觉到了信的心,她笑了笑,伸出手对着佐藤近男勾了勾手指。 看到她对自己勾手指,佐藤近男本想开枪,但他的手却一点儿不听使唤,他将枪对准了信。 刚对准信,信就发出一声怒哼。 怒哼声使得佐藤近男得以重新控制身体,他急忙对着白粉婆又开了一枪。 一枪下去,白粉婆依旧没有变化,她笑着在手心召出一团白色的烟脂粉,对准三人后她就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胭脂粉随着她的吹动飞到了信等人面前,刚飞过去,信三人就看到了无数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对他们勾手。 佐藤近男知道这是幻术,他不像信跟芦屋腾川那样有灵气保护,为了不让自己中幻术,他直接用牙齿咬破嘴唇。 疼痛使得他保持着清醒,他看着眼前,向信问:“还没找到吗?” 信盯着前方,盯了好一会儿才眯上眼睛对着前面吹去一团风。 风卷走了幻术,同时还将白粉婆的胭脂粉吹的满楼都是。 在幻术消失的那一瞬间,佐藤近男隐约在楼道那里看到了一个正在往上走的人影。 看到这个时候,他当机立断的举起枪开了一枪,枪响过后,楼道中传来一声老女人的痛呼。 痛呼过后,紧接着就是一声鬼嚎,鬼嚎声一响起,芦屋腾川的手上就钻出一条锁链,锁链缠绕住了隐形的白粉婆。 他皱着眉奋力一拉,那锁链就拉着隐形的白粉婆落在了三人面前。 信看了一眼,起身朝楼上走去,在他上楼的时候,佐藤近男又对着那隐形的白粉婆开了一枪。 一枪过后,白粉婆的形体不再隐身,她就像一个普通老婆婆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芦屋腾川见白粉婆被解决,收回锁链对着白粉婆吐出一团火焰,火焰碰到白粉婆就像碰到雪一样,没多长时间白粉婆就变成了一堆胭脂粉。 解决了白粉婆,两人赶忙朝楼上奔去。 刚跑到楼上,两人就生生的停了下来,六楼除了信跟一些家具电器外再什么也没有,看着空荡荡的六楼,佐藤近男走到信身边问:“那家伙呢?” “不清楚。”信如实回答。 佐藤近男两人听了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正要吸气,那六楼的荧幕就突然亮了起来。 荧幕中坐着西装革履的小野宇繁多,他坐在皮椅上,目光不转的盯着信。 盯了好一会儿,他才闭上眼说:“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追查到这里的,我的手下应该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就算你能够追查过来,恐怕那也得过上一段时间。” 不是所有好奇都能得到答复,信静静地看着他,冷声说:“比起你的好奇,我更加好奇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小野宇繁多从座椅上站起,他伸出手说:“我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钱,我需要大量的钱来实现我想要做的任何事,在这个世界,最不能缺少的东西就是钱,有了钱我可以做任何事,而没了钱,我则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你做那些违法的事情,目的仅仅只是钱吗!”佐藤近男沉声问。 “呵,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小野宇繁多面色一转,怒视着信跟佐藤近男说:“而且,如果不是你们,恐怕我还不会让白粉婆跟幽魂去做那些事情,要知道,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赚钱,如果不是你们对我展开调查,恐怕我也不会派他们去袭击你们。” “你们才是害死花香纪子的真凶,如果没有你们,那一切都会按照我的设想发展。” 小野宇繁多摇着头,他满是失望的叹息一声,叹息过后,他又带着轻松笑容闭上了眼。 “不过,一切都该结束了,只要你们死了,我在花点钱买通议员,就可以重新借助白粉婆留下来的东西来制造一个完全听我话的妖怪,永别了,顽固的阴阳师。”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控制器,看着控制器,他勾起嘴角做了个爆炸的口型。 做完这个口型,他就大笑着将手按在了控制器上。 控制按钮被他按下,但他想象中的爆炸却并没有出现,看着监控中完好无损的信跟其他人,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该死的,为什么没有爆炸!明明我在大楼底下埋了无数炸弹,为什么你们没有被炸死!”小野宇繁多失去了方寸,他慌乱的骂着。 听着他的骂声,芦屋腾川冷着脸挥手在身旁召出一团飘忽不定鬼影,鬼影一出现,就幻化成了小野宇繁多的模样。 幻化的鬼影模仿着他的语气说:“那当然是因为我啊,我在跟着主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潜入并将你留下来的炸弹给破坏掉了。” 说完话,鬼影笑着嘲讽起了小野宇繁多。 本就处于愤怒状态的小野宇繁多被它这么一嘲讽,立马就愤怒的骂了起来。 听着他的骂声,信结印说:“暗中的老鼠,是时候该结束你的闹剧了。” 小野宇繁多闻言脸色一变,他立马从身上掏出一张符咒,符咒一出现,他身前就窜出一只身形不定的鬼影。 这鬼影刚出现没多久,一道幽光就从他眼前的显示器中窜出,幽光笼罩住了整个屋子。 见幽光笼罩住他,信直接转身朝外走,芦屋腾川见状也跟着信离去,只剩下佐藤近男还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最后的结果无疑是血腥的,古时的人们之所以敬畏阴阳师,可不仅仅只是他们会处理鬼怪,在对付人这一方面,他们也十分的擅长。 第九十五章 复杂的情况 解决了制造一切麻烦的信回到了家中,在家里,樱和滑头鬼还有幽代都在等着他。 她们本以为信会需要好几天时间,没想到仅仅只是一天就将那这家伙给解决掉了。 对此她们虽然感到有些惊讶,但还是选择了接受。 围坐在寿喜锅前,信跟樱讲着事情的经过,而滑头鬼则和幽代一边听一边吃着碗里的食物。 就这样,天色不知不觉的亮了起来,天亮时,樱已经听的睡着,而滑头鬼跟幽代则早以进入屋子休息。 跪坐在桌边,信轻轻的搂着躺在他怀中的樱。 昨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使得他无法安然入睡,在樱睡着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跪坐姿势。 天已经亮了,外面的汽车声使得他心生烦躁,明明小野宇繁多已经被他杀死,但他心中却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真正的黑手还没有被解决。 这种感觉令他无法静下心来,烦躁感充斥着他的整个世界。 正烦躁着,一阵刺耳的铃声就突兀的响了起来。 睁开眼,信掏出手机。 给他打电话的还是佐藤近男,看样子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被手机吵醒的不仅仅只有信,还有躺在他怀中的樱,樱一醒来就起身离去,而信则在她离去后接通了手机。 “信,你休息的怎么样?”佐藤近男语气急促的问。 “并不算好”信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怎么,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是有一些发现,田井中行在一个小时前将小野宇繁多公司的资产信息发给了我,我发现他的资产有一大半都流入了外国。” “哦?是资产转移吗?”信变得有些不耐烦,这种事情他觉得并不应该来找他。 “应该不是,根据田井中行的调查,那些被转移的资产最后都消失不见,就好像有人特意处理这些东西一样,我怀疑他的背后还有人。” 听到这话,信不禁皱起了眉,他走到庭院中,摘下一片树叶问:“为什么这么说?” “事情说起来可能有些复杂,我想当面跟你谈谈。” 信沉默了片刻,他朝着屋子望了眼,点头说:“那在我家附近的茶馆见面吧。” “好,我这就来。” 通话结束,信收起手机往屋子走去,刚走进去就听到厨房有动静,走过去一看,樱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我要出去一趟,就不用帮我准备早餐了。” 樱的手停了下来,她转过头担忧的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佐藤近男发现了一些情况,事情可能还没有结束。”信沉重的说。 樱听了将手垂下,她眼睛四处乱瞄。 乱瞄了一会儿,她拿起一盒牛奶递给信说:“在路上喝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嗯。” 信接过牛奶转身直接离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幽代就下了楼,她看着敞开大门向心神不定的樱问:“他又出去了吗?” “是,信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去做。”樱点头说。 幽代看着她,闭上眼问:“值得吗?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樱回过头望向了她,望了很久她才坚定的说:“等你遇上心爱的人,就会明白到底值不值得。” 幽代听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樱又开始忙早餐的事情。 在她忙着准备早餐的时候,信已经喝完了牛奶坐到了茶屋的椅子上。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风尘仆仆的佐藤近男就带着一份资料走了过来。 他一来就倒了一杯早已凉掉的茶水喝掉,感觉舒服了些他才递出资料说:“看看吧,这是我搜集的全部资料。” 信接过资料并翻看了一眼。 根据资料,小野宇繁多在三十五岁前还跟普通人一样,他是一家不出名公司的上班族,每天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上班回来就是去酒吧喝酒,每次都会烂醉如泥,从他结婚之后,他的婚姻就一直维持着糟糕的状态,直到他发现妻子跟上司有染才结束了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 看了这些,信不由得想,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弄出那么大一个公司呢,虽然宇繁多公司相比起其他公司并不算大,但从账面上看,他们每年的利润起码在上百亿日元以上,有时还会更多。 这样的成绩,单凭一个对生活充满绝望的人是很难做出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改变竟然是在一夕之间。 信绝不相信他是猛然醒悟,浪子回头,因为从他创立公司后的那些奢侈生活来看,他并没有怎么管理公司,但资料上又说公司的绝大部分业务都是由他带来的。 一个充满疑团的资料。 信将资料丢在桌上,他望着正在喝茶的佐藤近男问:“只有这些吗?” “还有一些特殊资料。”佐藤近男放下茶杯,凑过来低声说:“那份特殊资料跟一些议员有关,我不方便带出来。” “议员?”信皱起眉头,任何事只要跟权贵扯上关系就会变得复杂且难以解决。 佐藤近男闭着眼点了点头,他不经意的掏出手机在上面编辑了一份消息,编辑完后他直接发了出去。 一发出,信这边就接收到了消息,他掏出手机一看,上面写着好几个议员的名字,其中包括一些已经退休的。 “就是他们”佐藤近男说,“根据调查小野宇繁多给他们的隐蔽账户打过一大笔钱,我想他们应该会知道一些什么。” 信看着茶杯,看了很久才问:“不方便调查他们吗?” “也不是不方便,只是调查起来会非常困难,这些人中有好几个都是世代参政的人,想要调查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佐藤近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信沉默着,他很清楚佐藤近男现在的心情,但是他现在并不怎么想牵扯进去,对付鬼怪已经很累了,要是再对付人,恐怕他真的会累死。 “唉!”佐藤近男叹息一声,他放下茶杯盯着信说:“那个家伙身后肯定有人,如果不查清楚,恐怕他们还会报复。” 信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但他已经真的不想在参与进去了,光是调查一个小野宇繁多就让他欠了织田喵一只牛鬼,要是再加上那家伙后面的势力,恐怕他这一辈子都得给那只猫捕捉鬼物。 闭上眼,信敲了敲了桌子,在他敲桌子的时候,衣着时尚的滑头鬼就走进了茶屋内。 她环顾一圈,找到信后就带着严肃的表情走了过来。 “原来你在这里啊。”滑头鬼坐到信身边说。 信看着她,皱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我看樱心事重重的,所以就觉得你的麻烦应该还没有解决,我来这里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到的。”滑头鬼平静的说。 信看着她,确定她是真心想要帮忙后才将资料递给了她。 “看看吧。” 滑头鬼接过资料看了起来,看过之后,她直接丢下资料说:“看样子事情还没有结束啊。” 她一说完佐藤近男就望着她问:“你是信的朋友吗?” “算是吧,我叫滑头鬼。”滑头鬼微笑着伸出手。 佐藤近男回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你好,我是……” “佐藤近男是吧,我知道你。”滑头鬼意味深长的看了佐藤近男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佐藤近男就产生了种被看穿的感觉,这个女人,不……这个女鬼很危险,他心里想着。 滑头鬼笑着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就扭过头对着信说:“我想咱们大概需要织田那家伙的帮忙,猫遍及世界各地,它应该可能会知道一些什么。” “我知道,但是它的要价太高,让它帮忙恐怕不会比自己解决更困难。”信端起茶杯说。 滑头鬼眼中露出戏谑的神色,她盯着信,问道:“它给你提了什么条件?” “一只牛鬼。”信将茶水喝下。 “真是只胃口不小的猫,看样子我得把它叫来跟它好好聊聊。” 滑头鬼笑着取出手机给织田喵打起了电话。 在她打电话的时候,织田喵还在一家无人的别墅中休息着,听到熟悉的铃声,它立马从松软的床上跳起,爬到手机旁后它挂起笑脸说:“是滑头鬼大人啊,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难道就不能找你吗?”滑头鬼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 仿佛是看到了滑头鬼的笑容,织田喵在捋了捋竖起来的猫毛后就腆着笑脸说:“当然不是,你随时可以找我。” “是嘛,我找你该不会也要让我给你抓一只牛鬼吧。” “啊。”织田喵战栗了下,它像人一样深吸一口气说:“那牛鬼只是我跟信开的一个小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让我的朋友去为我冒那么大险呢,那只是个玩笑,请帮我跟信说一下,我在跟他开玩笑。” “还是你亲自说吧,我找你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够尽快赶到春日部来。” 滑头鬼说完直接挂掉了手机。 见她将手机挂掉,织田喵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躺了下来,它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哀怨的想。 “我的牛鬼,看样子又吃不到了。” 第九十六章 被食的议员 黄昏,秋意微凉。 经过时间,远在京都的织田喵已经赶到了信的家中,它一来就是跟信解释了一番牛鬼的事。 对于它的解释,信并没有什么想法,虽然它口口声声说让他不要在意,但他又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他已经答应它了,即便它现在迫于滑头鬼的威压而口中反悔,但他心里明白,它还是想要牛鬼。 既然这样,那他在什么时候碰上牛鬼,顺便帮它抓住就是了,当务之急还是探清楚小野宇繁多背后势力的事比较重要。 滑头鬼看出来信的想法,她板着脸对正坐在信对面的织田喵说:“好了,不要再说了,现在还是说正事吧。” “啊,是。” 西装打扮的织田喵立马坐端正。 待它坐正,信这才将佐藤近男给的人名单交给织田喵。 织田喵接过人名单,看了一会儿它就皱起眉说:“这几个家伙是你们人类的议员吧,想要调查他们可不容易啊。” 说着,它习惯性的露出一丝贪婪的神色,刚露出不久,滑头鬼的轻咳声就使得它又正起了神色。 “不过虽然困难,但对我而言还是轻轻松松,给我一个晚上时间,我这就发动东京的猫族去搜集他们的情报。”织田喵拍着胸脯说。 滑头鬼眯着眼看着它,吐着香气问:“真的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织田喵脸上出现为难的神色,它点头说:“真的需要这么长时间,要知道,你们要打听的家伙都是有权有势的,想要探清楚他们的秘密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滑头鬼闻言犹豫了下,正当她犹豫的时候,信就点头说:“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了。” “好,那我这就去。” 织田喵站起身一溜烟的窜出了庭院。 见它逃跑似的离开,滑头鬼对信说:“如果在逼一把,或许它还能更快一点,要知道,这家伙跟家猫一样懒惰。” “这我知道,但是咱们也不急一个晚上,今晚就好好休息一夜吧,其他事情等明天醒来在说。” 信站起身打算往屋子里走。 见他要走,滑头鬼望向天空的残阳说:“已经黄昏了,算起来逢魔之时已经也已经到了吧。” 信停下了身,所谓逢魔之时分为两种,一类是室外逢魔,时间是在黄昏五点到七点,以及黎明三点到五点这个时间段,在这个时间段,会有大量的鬼物从地下跟深山幽谷中出来。 而另一类则是室内逢魔,时间是在子夜十一点到一点,也就是午夜子时,这个时间,会有一些鬼物潜入人类的屋舍当中,它们或是给人类捣乱让他们无法安眠,又或是潜入屋中引诱人走出屋子,当人经不住诱惑走出去后就会被它们给害死。 当然,害人的位置不仅仅只是屋外,还有一些实力强大的恶鬼喜欢在屋内害人,不过这些恶鬼所害的人往往都是些招惹了它们的人,毕竟谁会闲的没事做去害你啊。 在信回想起这些的时候,滑头鬼就带着轻笑说:“也许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信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天空的残阳一眼,转过身说:“静观其变吧,毕竟现在咱们处于被动。” “静观其变吗,那好吧,既然这样那你就去休息吧,待会儿我跟樱还要看电视购物节目。”滑头鬼笑着说。 “嗯,那早点休息。”信说了一声就直接走进了屋子当中。 滑头鬼目送着信进去,转头又望向了天空,此时的天空在她眼里已经变成了血色,也不知是她看错了,还是天空真的变成了这样。 时间悄悄的流逝着,在东京附近的一栋小型别墅内,议员松岛俊义正烦躁不安的坐在松软的沙发上。 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倒着一瓶葡萄酒,很明显,这葡萄酒不是自然倒下的,这是被他打翻的。 从他得知小野宇繁多在家被人残忍杀害的那一刻起他就总感觉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被什么东西缠上的感觉。 他确实是被什么缠上了,在佐藤近男给信的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他松岛俊义,他是明面上收受钱财最多的那个。 烦躁不安的坐在沙发上,松岛俊义掏出一根烟,他摸索衣服,却没有找到现在非常需要的打火机。 他不断摸索,正摸索着,身后就传来了他妻子松岛佳子那责怪的声音。 “又要抽烟吗?不是告诉你在我怀孕的时候不要在家里抽烟吗,要是在家里抽烟的话会对孩子不好。” 虽然嘴上说对孩子不好,但一身孕妇打扮的松岛佳子还是拿着打火机递给了松岛俊义。 俊义接过打火机温柔的看着松岛佳子的肚子,他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揉了揉佳子的肚子,一边揉他还一边将脸贴了上去。 他能够听到,他孩子的声音。 听着这些声音,初为人父的松岛俊义脸上不禁露出笑容,他将松岛佳子扶着坐到了沙发上,轻拥住她说:“我刚刚又听到咱们女儿的声音了。” 松岛佳子听了脸色一变,她撅着嘴说:“为什么那么肯定是女儿呢,万一是儿子难道你还不打算养吗?” “当然不是。”松岛俊义将茶几上的酒瓶扶起,给松岛佳子倒了一杯酒说:“只是我比较希望是女儿而已,是女儿的话肯定会跟佳子你一样美丽动人。” 佳子听了脸色一红,她娇羞的打了松岛俊义一下,闭着眼说:“什么嘛,都老夫老妻了还在说这种情话,要是被邻居大妈知道恐怕又要在社区传开了。” “哈哈。”松岛俊义搂着佳子大笑着,“传开了就传开了呗,这有什么好怕的。” 听着自己丈夫的笑声,佳子不禁露出幸福的笑容,她看着杯中那泛着光的葡萄酒,若有所思的说:“俊义,你说咱们孩子出生后,咱们的生活会不会变的更加幸福。” “当然会。”松岛俊义理所应当的说 “那……” 叮咚。 佳子正准备说话,门外就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听到声音,佳子就要站起来去开门,还没等她站起,就又被俊义给按了回去,他面带笑容说:“还是我去吧。” 说着,他走出屋子打开了大门,大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路灯在散发昏黄的光芒。 一阵夜风吹过,松岛俊义皱起眉回身往屋里走,正走着,他就突然发现佳子的身形好像变大了一圈。 带着疑惑,他加快步伐走进了屋子中。 “我回来了。”俊义喊着。 佳子没有回应,往常这个时候,佳子都会给他回应,怎么现在什么回应也没有。 回想起往常,俊义担心的走到沙发旁边,刚走过去还没来及叫佳子的名字,他就被变了个样的佳子给吓得坐到了地上。 在他眼里,貌美心善的佳子此时悍然已经变成了红脸的獠牙恶鬼,那恶鬼用它那灯泡样的眼睛瞪着坐在地上的俊义,站起来举着手朝他扑来。 见恶鬼扑来,松岛俊义吓得挡着脸喊:“不!不要过来!不要!” 他喊了很久,恶鬼并没有扑来,过来的是他那美丽的孕妻松岛佳子,佳子搀扶住已经吓得腿软的俊义,含着泪害怕的说:“俊义!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唬我。” 听到妻子的声音,俊义放下了手,看到佳子并不是恶鬼后他才擦着汗坐起了身。 “呼,抱歉,刚刚我好像看到了脏东西。” “脏东西。”佳子吓得抓紧了俊义的手。 见佳子被自己吓住,俊义叹了声气温柔的说:“抱歉啊,我可能是有点累了,也许睡一觉就会恢复过来。” 佳子松开了俊义,她担心的望着华丽的屋子说:“今晚一起睡好吗,我有些害怕。” 俊义听了心中一跳,如果是往常,佳子说这样的话他一定会跟她一起睡,但一想起他刚刚看到的那个恶鬼,他就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佳子太了解她丈夫了,她一看他露出犹豫的神色,立马就失落的松开他说:“好吧,我知道了,既然这样那你一个人可要盖好被子,要是饿了厨房里放着一些速热晚餐,你放微波炉里热热就行,我先去睡了。” 佳子作势就要离去,还没等她走两步,就被俊义给搀扶住了。 “还是一起吧。”俊义挤出一个笑容。 “嗯。” 佳子带着幸福的笑容跟着俊义回到卧室中,一到床上,两人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一睡就睡到了午夜十二点。 在十二点的时候,松岛俊义耳旁突然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声音,伴随着这些声音,他的身体还出现了麻痒的感觉。 感觉到不舒服,他睁开睡眼打开了灯。 谁曾想,刚将灯打开,之前那个恶鬼就出现在了他面前,恶鬼嘴角含血的趴在他身上,看着一脸惊恐的松岛俊义,恶鬼笑着说:“你醒了啊。” 说着,它的嘴中落下了一块血肉。 血肉落在了松岛俊义脸上,他看着血肉,突然感觉身下一疼,低头一看,他的腿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滩血液。 “我被鬼吃了——” 松岛俊义脑中留下这句话后就吓得昏死过去,在他昏死后,那个恶鬼又笑着关上了灯。 第九十七章 俊义的怨魂 次日清晨,温暖的阳光从窗户探进,信躺在阳光下,皱着眉沉睡着。 在他沉睡的时候,耳旁隐约回荡着悠悠的哀求声。 “阴阳师大人,拜托您帮帮我,我太痛苦了,拜托您帮我解脱,还有帮佳子祛除恶鬼,阴阳师大人,快点醒来啊……” 哀求声越来越大,随着逐渐增大的哀求,信的梦也渐渐的发生了变化。 原本一片漆黑的梦境,在这一刻,变成了松岛俊义的豪华小别墅,信站在别墅当中。 “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信不解的望着四周,正当他张望的时候,浑身是血的松岛俊义突然从卧室中冲出,他抓住信的手,声泪俱下的喊:“您终于来了,阴阳师,快降服这个食人鬼,它要在今晚吃掉我的孩子跟佳子。” 信低头看着松岛俊义,皱着眉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正问着,大门突然打开,一阵阴风吹入,随着阴风,那只红脸獠牙恶鬼猛地出现在大门口,它口中含血,猖狂大笑着。 看到恶鬼出现,信条件反射似的结印,一道电光从他手中冒出。 电光打在了恶鬼身上,恶鬼直接化作阴气消散。 看到恶鬼消散,原本还要逃跑的松岛俊义立马站住了脚,他紧紧地抓住信的手,哀求道:“阴阳师,虽然我不认识您,但我知道,您能够对付恶鬼,拜托您,救救我家佳子,只要她能活着,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信这时才回过神来,看样子,他是被怨魂钻进了梦中。 打量一眼松岛俊义,信平静的说:“放心吧,只要是恶鬼,我一定会降服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对了,阴阳师大人,在下是松岛俊义,生前乃是东京都的议员。”松岛俊义松了一口气。 “松岛俊义……” 信想起了那份名单,他再次打量松岛俊义一眼,问道:“你认识小野宇繁多吗?” “小野宇繁多!” 松岛俊义惊叫一声,他不置信的盯着信问:“您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他是我杀死的。”信淡淡的说。 “什么!”松岛俊义后退一步,刚退后去,他就停了下来。 信坐到了沙发上,倒了一杯水说:“不用这样害怕,是他先派出鬼怪袭击我的,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被我杀死。” 松岛俊义深吸一口气,他强压下心中那份恐惧,坐下来问:“那杀死我的食人鬼也跟他有关系吗?” 信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望着他。 松岛俊义见信眼神不对,立马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眼睛乱看着。 “你应该知道他的秘密吧。”信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我……” 松岛俊义有些犹豫的张了张口,刚张开口,信就放下水杯说:“你现在已经没必要在隐瞒下去了,要知道,你已经死了,现在你是在我的梦中,等我清醒,或许你就会彻底消失。” 听了信的话,松岛俊义垂下了头,他叹息着说:“我明白了,您想要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会告诉您。” “我想知道他背后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或是说他背后究竟是什么东西。”信撑着手说。 松岛俊义皱起眉头,回想一番说:“这些我不是特别清楚,毕竟我跟他的关系并不是特别熟。” “这么说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信作势就要起身。 “等等!”松岛俊义伸出手拦住了信,待信重新坐下他才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记得有次他喝醉酒的时候抱怨过,说是他赚的钱都被韩国人给拿去了,我想他背后的人应该是在韩国吧。” “韩国吗……” 信将目光投向了水杯,在水杯中,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食人鬼。 皱着眉将水杯用灵气碾成粉末,他站起身准备醒来。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松岛俊义赶忙站起身对信喊:“那个……佳子她……” “放心吧。”信点点头,“我会救你妻子的。” “谢谢。”松岛俊义鞠了一躬,站直了身说:“还有您能帮我给佳子带一句话吗?” “说吧。” “是,我想让您代我转告她,我对不起她,还有,如果生下来的是女儿的话,就起名为善美。” 说完他又躬身行了一礼。 信看着松岛俊义,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说男孩的名字呢?” 松岛俊义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如果是男孩的话,佳子应该早就已经想好名字了。” “这样啊,我明白了。”信点点头,他的意识渐渐离开梦境。 他刚从梦中醒来,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信,早饭已经做好了,该起来吃饭了。” 这是樱的声音。 判断出声音,信侧过头回道:“我马上就起。” “嗯,那我先去吃了,你快点起床哦。” 信闭着眼,听樱的脚步声消失后才穿上衣服站在了窗边,还没来及开窗,他的手机就嗡嗡的响了起来,想必这应该还是佐藤近男的电话。 打开手机,果不其然,来电人正是他。 推开窗将手机接通,里面传来了佐藤近男那沉重的声音。 “松岛俊义被杀了,另外几个议员也突然身染重病。” “我知道。”信望着阳光说。 “什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些家伙干的吗?”佐藤近男重重地喘着气。 “应该就是他们,刚刚松岛俊义的怨魂跑到了我的梦中,我跟他聊了一些关于那些家伙的事。” “有什么情报吗?”佐藤近男问。 “他说小野宇繁多的背后势力可能在韩国境内。” “韩国……好吧,看样子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佐藤近男沉吟一声,随后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是关于松岛佳子的事吧。”信整了整衣服。 “嗯……看样子你什么都知道了,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来接你。” “好,那就麻烦你了。” 信挂掉了手机转身走进洗漱室,简单洗漱一番后他直接来到厨房的餐桌上。 餐桌旁围着樱和滑头鬼,滑头鬼见信过来,一脸平静的拿起面包片说:“那些家伙出事了吧。” “嗯。” 信点点头,坐到椅子上静静的接过樱准备的早餐。 安静的将早餐吃掉,他转过头对一脸担心的樱说:“你跟滑头鬼呆在家,我可能要出国一趟。” “出国?去什么地方?”樱担忧地问。 “韩国。”信拿起樱热好的牛奶起身走了出去。 在他往外走的时候,织田喵突然背着一个猫咪书包从墙上跳了下来,一看到信它就跑过来说:“累死我了,这里是那些议员的情报。” “现在已经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吧。” 信绕过织田喵走了出去。 织田喵见信离去,摸不着头脑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滑头鬼走到它身旁,伸手取出猫咪书包中的情报。 “我想,他大概已经明白真正的黑手在什么地方了,你的情报搜集速度还是有点慢,昨晚应该跑到什么地方偷懒了对吧。” “啊……怎么会,我可是……” 织田喵慌忙的解释着,还没等它说完,滑头鬼就从口袋丢出一条活鱼,她说:“吃了这条鱼就想办法往韩国去一趟吧。” 织田喵刚将嘴凑到鱼身上就听到了滑头鬼的这些话,它忍不住抬起头问:“去那里做什么?” 滑头鬼没有回答,而是将脸沉了下来。 一看到滑头鬼那张阴沉的脸,织田喵立马不在询问,它叼着鱼跑到一旁草丛后就埋头跟鱼肉战斗起来。 上午十时,东京医院外。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停车区,待车门打开,信跟着满眼黑眼圈的佐藤近男从车上走了下来。 佐藤近男昨晚十二点以后就一直没有睡,不光是他,还有整个搜查一课,大概是在半夜十二点三十分的时候,他们搜查一课就接到了关于松岛俊义被啃食而死的报警电话。 报警的是他的妻子松岛佳子,回想起他们赶到现场时的画面,佐藤近男就忍不住一阵颤抖。 洁白的羽绒床上,被啃食不剩多少的松岛俊义直直地躺在上面,而报警的松岛佳子则一脸呆滞的瘫倒在他身旁。 他们刚将松岛佳子从地上拉起,松岛佳子就直接陷入了昏迷状态,直到现在还没有清醒。 带着信,佐藤近男一路来到了松岛佳子的看护房外,在外面站着他的手下跟两个面色严肃的男人,这两个男人分别是松岛俊义的父亲跟松岛佳子的父亲。 这两位父亲见佐藤近男带着信过来,立马走过来问:“你就是解决了银座危机的那位阴阳师吗?” 信点点头,望向松岛佳子所在的看护房说:“松岛俊义刚刚在我梦中拜托我来这里救她。” “俊义……”松岛俊义的父亲脸上露出一丝痛苦。 松岛佳子的父亲见自己老友这般痛苦,摇头拍了拍他肩膀稍微安慰了下,安慰过后他直接握住信的手说:“佳子就拜托了。” “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信说着直接推开门走进了松岛佳子的看护室当中。 第九十八章 食人鬼 整洁的病房中满是难以挥发的气味,在病床上,躺着肚子隆起的松岛佳子。 跟着信一块进来的佳子父亲看到自己女儿那昏迷不醒的模样,立马就悲从中来,他偷偷的擦去眼泪,将目光投向了信。 还不等他说什么,信就走到了松岛佳子的身旁,她紧紧地闭着眼,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昏迷,但她又确确实实是处于昏迷状态。 看了几眼松岛佳子,信转过身将窗帘拉开,温和的阳光穿透玻璃落在了她身上。 被阳光这么一照,松岛佳子身体微微颤抖,随着颤抖,她的手伸出被子开始在空中乱动。 她一边扇一边喊:“不!不要过来,不要伤害孩子,俊义,快来救我……” 听到自己女儿那充满畏惧的喊声,她父亲立马冲过去抓住她手说:“佳子——爸爸在这里,你不用怕……” “爸爸……” 佳子皱了皱眉,她幽幽的睁开眼,一睁眼她就看到了她的父亲跟围过来的俊义父亲。 看到两位亲人,她的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 “爸爸,俊义他……呜呜……” 佳子痛哭着。 在她痛哭的时候,窗门突然自动打开,看到窗门打开,信直接结印,还没等他接完印,房门就猛的关了上来。 众人被关门声吸引,他们齐齐望着房门,正望着,那个吃了松岛俊义的恶鬼就出现在了门前。 食人鬼手上拿着一根沾血的腿骨,它一边跳一边用腿骨指着佳子大叫。 佳子看到这一幕,吓得又昏了过去,她父亲见她昏过去,顿时感到怒火冲天,在愤怒的趋势下,他一把抓起果盘朝食人鬼打了过去。 果盘穿透了食人鬼的身体打在了门上。 见自己打不中食人鬼,恢复冷静的佳子父亲也变得害怕起来,还没害怕多久,一道微风就拂过他的脸并吹在了食人鬼身上。 被微风吹拂的食人鬼发出一声鬼嚎,化作阴风消散。 看着恢复平静的看护室,佳子父亲转头望向信期待的问:“它被杀死了吗?” 俊义父亲脸上也带着一丝期待。 信摇了摇头,走到窗边关上窗说:“这种鬼物只会在午夜子时现身,现在所看到的只是它的幻影,它会在白天的时候召出幻影来吓唬要被它杀害的人,一但被吓住,它就会在子时准时来到那人身边。” “可恶!”佳子父亲攥紧拳头。 信平静的望着他,摇头说:“这只是一种常见的鬼物,我会在这里守着她,等它来了我会一举将它杀死。” “你守在这里它还会来吗?”佳子父亲问。 “会。”信点点头,“这种鬼物非常固执,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一定会出现。” 听信这么一说,俊义父亲攥紧拳头问:“我能跟您一块守着吗?我亲眼见证这个该死的食人鬼被您杀死。” “食人鬼在死后会产生一种致幻气体,一旦吸入了这种气体,人就会亲眼看到他曾经食人的场景,你确定还要跟我留在这里吗?”信望着俊义父亲。 “是!”俊义父亲坚定地点头。 见自己老友要留下,佳子父亲也要求留下,毕竟食人鬼要袭击的可是他的女儿,身为父亲,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躲起来呢。 对于他的要求信并没有拒绝,反正食人鬼在袭击人的时候只会袭击他的目标,只要不出什么差错,他们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佐藤近男见信跟那两位父亲留下,于是也想要开口留下,还没等他开口,信就对他说:“去休息吧,今晚连夜赶往韩国。” “今晚就去吗?”佐藤近男皱起眉头。 信点点头,闭上眼坐到了椅子上。 见他这样,佐藤近男知道他是要养足精神,于是他转身直接替信去准备机票。 “控制恶鬼的家伙是在韩国吗?”俊义父亲望着信问。 信闭着眼点了点头。 俊义父亲见信不想多说,于是也不在多问。 时间悄悄流逝着,在深夜十点左右的时候,佐藤近男又走进了看护室当中,他跟已经休息到现在的信还有那两位父亲在看护室内静静的等待着。 一直等到午夜十二点,楼道的灯尽数灭掉,窗户轻轻打开,随着一阵阴风,那个食人鬼又出现在了看护室中。 来到看护室的食人鬼并没有急着去袭击还处于昏迷的佳子,而是呲着牙对着信嘶吼着。 在它嘶吼的时候,佐藤近男已经将灯打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到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俊义父亲愤怒的从身上掏出枪准备开枪,还没等他开枪,一条锁链就从食人鬼脚下伸了出来。 散发着荧光的锁链将哇哇大叫的食人鬼缠上,在缠上的那一刻,食人鬼还一脸不屑,等到它被彻底缠住,它的那丝不屑一下子就变成了痛苦。 它被锁链牢牢的固定在原地,虽然它被固定住了,但它却一点也不老实,它一边挣扎一边对信喊:“狡猾的阴阳师!你白天明明没有这么强的实力,为什么你现在会这么强!” 信淡淡的看着它,轻声说:“你的前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眼睛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 “你白天骗了我!” 食人鬼怒吼着。 正怒吼着,俊义父亲突然就拿起凳子朝它砸了上去,他一边砸一边愤怒的骂。 有了实体的食人鬼给他砸的不断哀嚎,叫了不一会儿,食人鬼的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小,只要在多砸上一会儿,或许它就会被愤怒的俊义父亲给活生生砸死。 看到这里,信开口阻止了准备亲手杀死食人鬼给他儿子报仇的俊义父亲。 俊义父亲虽然很想砸死食人鬼,但他明白,既然信让他住手,那就代表这个食人鬼还有用处。 被暴揍一顿的食人鬼身上一片模糊,它瘫在地上,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信走到食人鬼身边,蹲下身轻声说:“告诉我,是谁只是你来的。” 食人鬼看了信一眼,张开嘴吐着血沫说:“愚蠢的阴阳师……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我的同类会杀死你的,他们会像我吃那个人类一样将你一口一口的吃掉……” 听它这么说,信直接闭上眼睛将折扇抽出,念了声咒语,他将折扇化作利刃插到了食人鬼的心脏上。 心脏被攻击的食人鬼一下子没了动静,在阴阳术的作用下,它的记忆接连不断的涌入信的脑海当中。 食人鬼的记忆大多都是找人吃人的场景,除了这些,还有一少部分首尔的城市风光。 这些都不是信所需要的,他闭上眼继续念咒,在咒语声中,一个老态龙钟,面目慈善的老年人带着和善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意识当中。 刚看到这个老年人,他耳旁就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啊,被你找到了啊,看样子你不久就会来找我。” “你是谁!”信在心中问。 “哈哈,不记得了吗?我是奴良勇之介,当年有幸见过你一面,看样子你已经将曾经的记忆给忘记了。” “当年……”信眯上眼睛。 在他眯眼的时候,奴良勇之介又说:“这个时代实在是糟糕透了,你既然找到了我,那咱们俩就见上一面吧,正好我有一些事想要跟你合作。” “什么地方?” “就东京吧,明天我会坐飞机来东京,等到了地方,我就会联系你。” 说完后,食人鬼的身上径直冒出无数深红色的烟气。 在烟气冒出来的那一刻,佐藤近男就飞奔着将门打开,虽然他很及时,但还是吸入了一些烟气。 吸入烟气的他跟那两个父亲一样进入了幻术当中,在幻术里,他们会亲眼见证食人鬼食人的场面。 站在原地,信目光平静的望着窗外,他在想那个奴良勇之介所说的话,他的话究竟又是什么意思。 在他想这些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的松岛佳子就幽幽的醒了过来,她靠在墙上,呆呆的看着沉浸在幻术中的三人。 正看着,她猛的将目光投到了站在窗边的信身上。 看到信是人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呼气声,信转过身望向了佳子。 “你醒了啊,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信平静的问。 “啊……我没什么大碍。”佳子说着将目光投到了她父亲身上,看着满脸畏惧的父亲,她忍不住问:“我父亲他们这是怎么了?” 信扫了他们一眼,摇着头说:“他们没什么大碍,等他们清醒过来,带他们去心理医生那里调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这样啊……”佳子低下了头。 见她低头,信又转过身望向窗外说:“那个家伙已经被我杀死了,以后你可以不用担心了。” “是吗,那实在是太感谢了……”佳子感谢的向着信点了点头,“是俊义让你来帮我的吗?” “是。” 佳子脸色一喜,她不安的动着手指问:“他还在我身边吗?” “不,他已经离开了,他临走前让我给你带了几句话。” “是……什么。”佳子悲伤的问。 “他说他对不起你,并说如果是女孩,就起名为善美,如果是男孩,就让你按你一直想的那个名字起。”信静静的说。 他一说完,佳子就将头埋进被褥中低声抽涕起来。 她哭了很久,久到信已经离去很久才渐渐停下。 第九十九章 奴良勇之介 离开了医院的信回到了家中,对于疑惑他为什么没有前往韩国而是回来的滑头鬼,他并没有做什么解释,而是直接回到了屋子当中。 夜悄悄的离开,黎明重新来到人间。 睡醒的信像往常一样跟樱吃着早餐,就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一般。 但这仅仅只是眼前的平静,该来的总会来。 中午,信接收到了奴良勇之介的短消息,他现在已经抵达了春日部,具体位置就在春日部宫代町的东武动物公园中,他说他会在那里等待。 收到消息的信像出门逛街一样离开了家,在他离开不久,滑头鬼就从屋子中走了出来。 她走到站在门口眺望信背影的樱,问道:“不跟上去吗?” 樱收回了目光,她摇了摇头,转身往屋里走。 “不了,他有他的想法,我相信他,一定会解决那些问题的。” “相信他吗……”滑头鬼自语一声,从口袋掏出车钥匙说:“既然这样那我去送送他吧。” “嗯。”樱点点头,望着滑头鬼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滑头鬼一下子就猜出她是想要拜托她保护信,信的实力现在并不比她差,可能在某些方面,他暂且不如她,但综合起来,她是无法跟他抗衡的。 笑着摇了摇头,滑头鬼将车开出了院子。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驾着车的滑头鬼将信叫上了车,载着他一路来到东武动物公园外。 停下车,滑头鬼望着打算一个人前往赴约的信问:“真的不要我跟你一块去吗?” “不用了。” 信深吸一口气,跟着游客走进公园,一进去,他就感到一股冥冥的呼唤。 他没有抗拒,跟着呼唤一路前进着。 随着他的前进,路上的游人变得越来越少,等到再也看不到一个游人的时候,他就来到了一处草亭面前。 充满古老气息的草亭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看,在里面,跪坐着他之前所见到的那个奴良勇之介,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信现在原地观察着,正当他准备起身往草亭那里走的时候,背对着他的奴良勇之介突然抬起头说:“寒鸦栖枯树,深秋日暮时。” 随着他的感叹,四周环境随着发生变化,只听到隐约一阵乌鸦叫,深秋的寒风就呼呼的吹了起来。 寒风卷着枯叶,原本常年青绿的草坪在这一刻都变得枯萎起来。 站在枯草当中,信望着奴良勇之介那孤独的背影问:“是这秋让你太过孤独吗?”。 “阁下说笑了,这秋怎么会让我孤独,让我孤独的是这个世界啊。” 奴良勇之介转过了身,他拄着龙头拐杖走出草亭,站在草亭外,他似是怀念的望着信,望了很久他才露出笑容说:“多年不见,阁下容貌依旧如同往日,这岁月,对阁下而言,怕是什么意义也没有。” 听到这句话,信的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怀念,这个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也许,当年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跟奴良勇之介相遇的。 只是似曾相识,终究还是离不开似曾二字,也许他曾经跟他是朋友,但现在,他是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不知道。 走到奴良勇之介身旁,信欲言又止的望着他。 不待信说话,奴良勇之介就摇着头说:“还是进去说吧,这草亭虽然挡不住这秋风,但热茶还是有的。” 随着他的话,草亭中多出了一个放着热茶的茶桌。 信见状直接走进了草亭中,他能感应到,奴良勇之介对他并没有什么敌意。 跪坐到茶桌旁,两人先饮了一口热茶,茶水下肚,信感觉暖和了不少。 觉得舒服,他就想要再来一杯,还没等他给自己倒茶,奴良勇之介就望着他问:“信君,你觉得这个时代怎么样?” 信放下了茶杯,他看着一脸平静的奴良勇之介,想了想说:“这个时代比之乱世可以说,还算是完美。” “哈哈~” 奴良勇之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他的眼泪都被笑了出来。 “比之乱世,哈哈,信啊,你应该明白,我问的并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信还真的不清楚他是要问什么。 见信是真的不明白,奴良勇之介这才收起大笑,他眯着眼将手变成枯瘦如柴的绿毛爪子说:“我问的是,你觉得咱们这样的,真的适合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吗?” 在他说话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阴气从他身后涌起。 看着他身后的阴气,信瞬间就判断出了他究竟是什么鬼物,他跟滑头鬼一样,归属于滑头鬼这一系的鬼物。 奴良勇之介清楚信能够借助阴气察觉到他的身份,他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有想着隐藏,毕竟他跟信也算是朋友,只是是数百年前的朋友。 信确定了他身份后就将目光投到了茶壶上,看着黝黑发亮的茶壶,他闭上眼说:“这个时代确实是不适合阴阳师跟鬼物生存,但却适合人类生存,这是一个属于人类的时代。” “恐怕不仅仅是属于人类的时代吧。” 奴良勇之介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他抖了抖手,将手变回人手,端起茶说:“这个时代,充满了毁灭的气息,自诩伟大的人类制造出了足以让这个星球化身死域的武器,稍不注意,他们就会毁掉这个世界。” 信闭着眼沉默着,关于人类的话题他并不想说上一句。 他不说,不代表奴良勇之介不说,他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的说了个不停。 “人类,将自己当成这个星球的主宰,他们肆意榨取着这个星球的力量,因为他们的疯狂榨取,世界的灵气变得越来越少,大量的神灵离去,无数的精怪消失,人类在享受世界资源的同时,使得无数物种被杀戮。” 说到这里,奴良勇之介停下来直勾勾地盯起了信。 “信,你们阴阳师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维护阴阳平衡吗?现在这个时代,阴阳还处于平衡吗?” 信闭眼不言,在他醒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感觉到阴阳严重失衡,但是他又能做什么,总不能为了所谓的阴阳平衡,就将人类毁灭吧。 见信不语,奴良勇之介轻笑了一声,他闭上眼将茶水喝掉。 将空茶杯放下,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说:“在这个失衡的时代,人类就算不自我毁灭,我们这些鬼族,连同你们这些阴阳师,恐怕也都会渐渐走向消亡。” 信睁开了眼,坚定地望着他说:“阴阳之道是永远也不会消亡的,就算阴阳师都死绝了,阴阳之道也不会消亡!” “呵……”奴良勇之介笑了一声,他眯着眼说:“人类世界当中,消亡的东西还少吗?且不说你的阴阳之道,就是曾经那些东方修士所坚信的道,此时也不正在慢慢消失吗?人类早就不信那些所谓的道了,他们现在仅存的信仰只有享乐。” 信攥紧拳头一言不发,他知道,人类历史上确实抛弃了无数东西,且不说其他的,就单单是曾经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到现在,又剩下了多少。 人类历史不断变化,同时也不断遗弃,喜新厌旧不仅仅只是人的习性,这更是历史的习性。 随着时间的发展,曾经的东西都会慢慢消失,无论它曾经多么被人所推崇,一旦它对人类没了用处,那人就会毫不留情的将它丢掉,直到有一天,有人需要时才会偶尔提起。 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他所坚信的阴阳之道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许那一天就在明天,又也许还会等很久。 信闭上眼沉思着。 在他沉思的时候,奴良勇之介平静的说:“你也在担心,对吧。” 信没有回答。 奴良勇之介并不在意他是否回答,他自顾自的说:“我想要让这一切回归曾经,让这个世界回到适应咱们生存的时代,回到那个百鬼齐鸣的时代,那是属于鬼怪神魔跟阴阳师的时代,在那个时代,你会受到每一个人的尊敬,你所坚信的阴阳之道也会被每个人所接受。” 信睁开眼望着他,皱着眉说:“你想让时间逆流。” “没错。”奴良勇之介露出笑容,他给信倒了一杯茶说:“我知道,所谓的时间便是睁眼闭眼,同样也是你们那所谓的十二时辰跟二十四小时,滚滚而动的时间就像那滚滚而流的江河。 对于咱们而言只要力量强大,就足以使江河逆流,既然可以使江河逆流,那自然而然也可以使时光逆转,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再加上强大的力量,这一切都还有可能实现。” “所以……你找到方法了吗?”信平静的问。 “没有。”奴良勇之介摇了摇头,望着信说:“不过,我听说有一种法阵可以使时空扭转,时光逆流,我一直都在寻找这个法阵,我能感觉到,终有一天我会找到这个法阵。” “找到法阵之后呢?你真的要让时光逆流吗?”信问。 “没错……” 奴良勇之介严肃的点点头。 第一百章 诸道皆孤 说完话的奴良勇之介目光不移的盯着信,见他这样,信忍不住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奴良勇之介点点头,他诚恳的说:“我知道你在阵法的造诣上有非常高的天赋,让时光逆流的法阵必然不像寻常法阵那样,想要启动它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想在这方面跟你进行合作。” 信眉头皱起,他并不怎么想让时光逆流,毕竟,在这个时代,他虽然失去了很多力量,但相比起征伐不休的乱世而言,他还是比较喜欢这个时代。 况且,他虽然坚信阴阳之道,但他本身还属于人类范畴,虽然是个能够永生的人类,但对于人类整个种群而言,鬼怪横行、神佛当道的时代固然吸引他们,但真的让他们生活在那个时代,恐怕没几个人会愿意去。 因为大多数人到了那样的世界,并不会成为强大的人,反而还会成为某些恶神邪佛的奴隶,成为恶鬼凶煞的食物。 想起这些,信不禁摇了摇头。 见信摇头拒绝,奴良勇之介也不恼怒,他平静的给他倒起了茶,待到茶水即将溢出的时候他才停下来。 望着即将溢出的茶水,奴良勇之介说:“我明白你心中的顾虑,但即便不回到那个时代,你们人类也未尝不是别人的奴隶。” 信沉默片刻,回道:“至少在这个时代,他们不会像无根浮萍那样随波而流;至少在这时代,他们还能活着,虽然他们因此而使得无数物种灭绝,但至少,他们还存在着。” “呵~” 奴良勇之介摇了摇头,他不赞同的说:“为了人类自己而牺牲其他一切,难道就是你所坚守的阴阳之道吗?你难道不为你说的这种话而感到羞耻吗?身为阴阳师,你难道已经听不到自然所发出的声音了吗?人类在肆意破坏着这一切,在它们疯狂破坏的时候,你难道就听不到一声自然所发出的痛呼吗?” 他越说越愤怒,只听他重重地怒哼一声,怒视着紧闭双眼的信说:“你是真的听不到,还是在装作没有听见?信,你是维护阴阳平衡跟自然之理的人,如果连你也装作听不见,那你们人类,又会有几个人愿意去正视这个世界所遭遇的危机。” 信睁开眼,张了张口,他很想说他不是没有正视,而是凭借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挽回大局,相比起数之不尽的人类而言,他的力量实在是有些薄弱,他想改变,想拯救,但他根本无力去做,他所能改变的仅有他跟他身边的人,至于其他人,他根本没有权利让他们跟着他一起改变。 闭上眼,信在心中发出一声重重地叹息。 在他叹息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轰隆隆的爆炸声,伴随着爆炸声响起的,还有山脉倒塌的巨响。 在这些声音当中,最让他感到痛苦的就是那一声声来自大地的哀嚎,那种无法形容,但却又回荡在他耳边的哀嚎。 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哀嚎,它就像一个温柔的母亲,亲要去见证她那深爱的孩子对她进行肆意的欺辱一样,那种痛苦使得信不敢再继续听下去。 也许人类真的不应该一味地掠夺,但人类需要发展,发展需要大量的资源,获得大量资源最简单快捷的方式可不就是掠夺吗?除了掠夺,或许还有争夺、抢夺,不过无论怎么说,这都离不开一个夺。 人类不可能停止发展,掠夺和破坏也不可能会停止,即便有些单纯至极的人想要呼唤让这些灾难性的掠夺慢一些,可又有谁会去听呢?即便是有人听了,那些人又有谁有能力去阻止呢? 答案是没有人,没人能够凭一己之力而改变所有人,甚至说,改变一些人都非常困难,更别说是改变所有人了。 想起这些,信叹息一声。 听到信那沉重的叹息声,奴良勇之介也知道他说的太过了,对自然的掠夺是所有人类的事,他将这一切罪责都怪到信身上本就是他怒火的不公平宣泄。 倒了一杯茶,奴良勇之介将茶递到信面前说:“抱歉,是我说的有点太过了。” “这不怪你。” 信摇了摇头,按着他的手将茶放下,待勇之介将茶放回自己身边,他才继续说:“人类确确实实是有些错误,但阴阳师的阴阳平衡,说到底还是为人类服务,我无法做到真正的阴阳平衡,我唯一所能做的,只是坚守自己,不让自己对世界进行不可恢复的破坏。” 奴良勇之介听了点点头,他望向草亭外的枯树,看着上面的乌鸦说:“你终究还是人类,就像我,无论变幻成什么模样,我的身份也终究还是鬼物,你和我心中虽然都有着对世界和自然的爱,但你和我的道,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 说完后,他又摇着头叹息着说说:“叹吾道之孤,叹彼道将殆。若是现在不进行改变,恐怕不出千年,你我现在所坚守的一切,就都会彻底消逝,就像那数千年中人类所抛弃的那些东西一样,彻彻底底的消失。” 信静静地看着茶杯中的倒影,看着他自己,他不禁感到有些迷茫,一个不被需要的,还有必要存在下去吗?他现在所坚守的,终究会消失不见,即便是他再怎么不想,现实也会带走它。 深吸一口气,信闭上眼叹息一声。 听着这重重地叹息声,奴良勇之介再次说:“和我合作吧,人鬼共生的时代对于人类确实是残忍了一点,但那个时代,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崩坏。” 面对他的再次邀请,信的心开始逐渐动摇起来。 他清楚人鬼共生的时代是什么样的,那时代对人类本身而言,并不算多么令人神往,毕竟,那是一个充满血与火的时代。 不过那个时代的血与火并不会对自然造成不可恢复的毁坏,相反,那些血与火还使得一部分自然得到生长,即便那些生长的底下堆满了白骨。 除了自然,那个时代也是最适合阴阳之道跟其他各种道生存的时代,那时候民智未开,任何东西都会让人们感到敬畏,那时候的人类不会,或者说很少会去质疑一个他们所未知但却又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东西。 也许,那个时代才是最适合他生存的时代。 信犹豫不决的皱着眉,他犹豫了很久很久。 看着依旧处于犹豫不决的信,奴良勇之介摇了摇头,他望向草亭外那荒凉的景色说:“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决定的事,就像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法阵,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够找到的。对于法阵,我可以等待,对于你,我同样可以等待。你有足够的时间去犹豫,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等我找着了,我会再来找你,希望在那时,你会做出你想要的决定。” 奴良勇之介站起身,他带起一阵风走出草亭,在他走出后,草亭外的景色就渐渐恢复原样。 等那些景色都恢复原样,草亭也渐渐变成一个供游客休息的石桌。 一切都恢复正常后,那些被阴气幻术所阻隔的行人也出现在了信的眼前,他朝四周一看,四周尽是游人,这里是东武动物公园的游乐园区,在这里可以看到大量包括摩天轮在内的游乐设施。 既然有游乐设施,那来此游玩的孩子恐怕不会少。在这里,随处可见带着孩子的成年人,这些成年人脸上要么带着近乎麻木的冷漠,要么带着不太真实的笑容,倒是他们的孩子们,在他们脸上,还有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些孩子是从隔壁动物园过来的,东武动物公园的动物园区旁边就是这娱乐园区。 听着这些孩子们的笑声,信心中的那丝烦躁也因此而消失不见,他看了看天色,现在大概下午一二点多,也许他可以在这里散散心。 从椅子上站起,信朝着人群较少的地方走去。 穿过人群,他找到了一处贴着草坪的椅子,坐下后他就静静的望起了那些游玩的游客。 无论他们是出于孩子才来这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在游玩的时候,他们的真实感情总会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一些,他们喜欢这样轻松的游玩,胜过喜欢繁重枯燥的工作。 看着这些人,信的内心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正当他的心要彻底恢复平静的时候,一声轻柔且细小的女声就使得他从平静中醒了过来。 “哥哥~要买一枝花吗?” 这是一个脸色极差的十二三岁女孩,她提着一个放满鲜花的花篮站在信的不远处。 信望向了她,女孩低下了头,她低声说:“要买一枝花吗……如果送给大姐姐的话,她们一定会喜欢哥哥的。” 正说着,女孩突然皱起眉咳嗽了两声。 听着她的咳嗽声,信关心的问:“你家人呢?他们怎么没有陪着你。” 女孩摇了摇头,紧紧的抱住花篮打算离开。 还没等她转身,信就将身上的钱掏出来说:“麻烦给我一枝吧。” 女孩转过身来,递上花接过花钱,鞠躬感谢一声后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女孩,信不禁皱起眉头,他能隐约感觉到,这个女孩的生命怕是没有多长时间了。 女孩消失在了人群中,信也收回来目光,他看了眼散发香味的花朵,转身朝公园外走去。 第一百零一章 面临凋谢的花 带着花朵,信跟滑头鬼回到了家中,他在门口下车带着花朝庭院走去。 樱此时正心不在焉的打理着庭院,从信离开,她就一直在担心他,担心他是否会受伤,是否会在很晚的时候才回来。 “你的担心是没用的”幽代不止一次这样说过,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去担心,这是她的自由,是她的内心最真挚的感情,对心爱之人的担忧。 “我回来了。”信像往常一喊着。 他回来了!樱放下手中剪刀抬起了头,一眼就看到了走进来的信,在信脸上没停留多久,她的目光就被他手上的花给吸引了过去。 这是给我的吗?。 带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心情,她小跑到信的面前。 “你回来了。” “嗯,这是送你的。”信将花递了过去。 天啊,这真是给我的。 樱感到无比激动,信从来没有这样大胆过,他这么做,难道是想要让他们的关系在进一步吗?还是说,他只是想单纯的表达他的爱意。 她并没有激动多久,因为信在将花交给她后就直接朝着屋子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说几句情话吗?他怎么这么傻,哪怕是一句情话,她也会感动不已。 不过,可不正是因为他这样,她才会不可救药的爱上他吗,既然爱他,那自然而然也会去包容他。 心中这样一想,樱跟着信来到屋子中,她刚和信坐下,信就一个人陷入了思考当中,他在想在公园中所发生的一切,主要是在想奴良勇之介所说的那些话。 见信又陷入思考,樱不由得有些失落。 走进来的滑头鬼看到樱那失落的神色,笑着坐到她身边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是嫌弃信买的花不太好吗?” “不,我只是……”樱看了看回过神的信,没有将她那真实的想法说出。 信在感情方面虽然笨拙,但此时他也清楚,他在无形间伤害了樱。 给了樱一个歉意的目光,他柔声说:“抱歉,我是在想在公园发生的事。” “问题还没有解决吗?”樱关心的问。 “不,那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只是……” 信停了下来,他不想将他对阴阳之道未来的担忧说出来,这样只会让樱跟他一块烦恼,但是他又不能不说下去。 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个卖花的女孩,于是他继续说:“只是我在想那个卖给我花的女孩。” “卖花女孩?她有什么问题吗?”樱疑惑的问。 “是有一些问题。”信点点头,望着樱手上那看起来稍微有些枯萎的花说:“她的生命即将结束。” “什么!这怎么会,她才多大啊,怎么会这样。”樱不由得感到悲伤起来,她从跟信在一起开始,心性就逐渐恢复了曾经的感性。 信听到樱那有些感伤的语气,心中也不免觉得有些悲伤,毕竟一个还未绽放的生命,就要在他面前终结,这种情况,是个人都会产生同情,他也不例外。 正感伤着,滑头鬼突然说:“你们这是怎么了,既然同情她,那为什么不去找她,然后在帮帮她呢,帮助一个人,对你应该很简单吧。” 她望着信,目光一刻不离。 信也望着她,是啊,帮助一个人对他而言确实是非常简单,最多只是费一些对他没用的钱跟一点灵气罢了。 想起这个,他就不免感到有些自责,当时他正处于对阴阳之道未来的担忧之中,心中虽然对她有所同情,但那丝同情却远比不上他对未来的担忧,现在,他的那丝担忧已经淡下去了不少,那种同情就又迸发了出来。 这个时候,樱也凑过来说:“咱们去帮帮她吧,她现在应该非常需要帮助吧,就像当年我和幽代感到孤独的时候。” 信看着樱那坚定的目光,她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帮那个卖花女孩,也许他不应该只关注鬼怪的事情,毕竟阴阳之道是为人而服务的,也许他应该将目光投向人类这边。 心中一想,信站起身说:“那就一起去找她吧。” 樱露出了笑容,她轻嗯一声走到了信身旁。 信对着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随后要过她手上的花来闭眼结印。 随着他的术法,一个春日部地图就出现在了木桌上,在地图上,一团微弱的光芒正在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这光芒代表了她的生命力量和她的灵魂力量,这种形态的光芒,只有那种想要放弃生命的人才会散发出来,难道她是想要放弃生命吗? 信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正当他担忧的时候,樱突然皱着眉“咦”了一声。 “怎么了?”信问。 樱指向那代表卖花女孩的光点,不确定的说:“这好像是京子所管理的那家福利所?” “京子?” 信回想了下,京子可不就是他之前代画师鬼给她送银行卡的那个女人吗。 回想起京子,信又望向了灵气构造的真实地图,这一看,他立马就确定了樱的话,这正是京子管理的那家福利所,难不成说,那个女孩就是这家福利所的孩子。 不过,既然是这家福利所的孩子,那她为什么会出去卖花呢?京子应该是不会允许他们做这种事吧,就算要做,她应该也会跟在他们身边啊。 信心中充满了疑惑,樱同样如此,他俩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望着一脸冷漠的滑头鬼问:“你要一起去吗?” “我?”滑头鬼指了指自己,犹豫了下摇头说:“我还是算了吧,我正准备购买一些酿酒的材料呢,这几天我的酒都没多少了。”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跟信一块去。” 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失落,同时还有一丝喜悦。 滑头鬼听出了这些,“真是个复杂的女人。”她在心中都囔着。 确定了目标的信坐上樱开的车离开了庭院。 在他们前往京子福利所的时候,京子正在她的房间跟那个卖花女孩面对面的坐着。 肚子隆起的京子带着无奈和心疼的目光盯着女孩,女孩则是低着头不安的活动着她那冰凉的手指。 盯了一会儿,京子重重地叹息一声。 “香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呢,你的身体你难道不清楚吗?以前你出去偷偷卖花也就算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偷偷跑出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京子说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名作香奈的卖花女孩低着头,她非常清楚她身体的情况,虽然京子和医生都没有跟她说实话,但她还是在前天偷听到了京子跟医生的谈话。 当时她正在屋子外面,而京子姐姐则跟那个脸色冰冷的女医生凉子在屋子里。 “那孩子身体已经快要崩溃了,想要救她,就必须要更换肾脏,但是现在根本没有匹配她的器官。”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该死的,为什么上天要这样,香奈那么善良,她要是离开了,其他孩子一定会非常伤心的,凉子,拜托你,再想想办法。” “唉,我也很同情你,但是真的非常抱歉,这种事情我也无能为力,而且,就算更换了,那孩子最多也只有不到五年的生命。” “五年也可以啊,只要她还能活着,哪怕做什么我都可以。” “这不是你做什么的问题,而是……唉,算了,还是不说了……” “拜托你,凉子,现在只有你能救她,拜托你看在咱们小时候的份上,救救她……” “京子……唉,好吧,我就跟你说了吧,我认识一个人,他有特殊渠道能够弄来匹配的器官,但是他的要价非常高,想要救那个女孩,最少也需要两千万日元。” “什么!两千万……能不能在少一点,或是给一点时间……” “抱歉,京子,就算我能给你时间,那个孩子恐怕也等不及……” “该死的,香奈……我该怎么救你,呜呜……秀夫,我该怎么办,你要是还在那就好了……”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香奈就已经明白了她的处境,虽然她真的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她更不想拖累她的京子姐姐,她需要在她最后的生命去赚点钱,然后给她的朋友还有京子姐姐,这样的话,她也会感到心安。 香奈低着头,眼中没有泪水,她在想起这些的时候,不自觉又想起了她那早已模糊的母亲跟不知是谁的父亲,同时,还想起了一个曾经照顾她的叔叔。 那个叔叔已经好几年没来看她了,他是将香奈给忘掉了吗?就像香奈快要忘记妈妈一样。 香奈不自觉感到有些悲伤,同时还感到心口隐隐作痛,她的脸变得痛苦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京子连忙挪到香奈身边,搂住她问:“香奈,你这是怎么了?快说话呀,你这是怎么了。” 香奈费力的抬起头,她想掩饰她的痛苦,但她的脸上却充满了痛苦,她感觉到,她快要不行了。 “抱歉……京子姐姐,香奈……可能要去见妈妈了,等香奈离开了,姐姐就把我埋在妈妈身边吧……对不起了,姐姐……” 痛苦使得香奈意志渐渐消失,她拼命的想要睁着眼,但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闭上了。 看到香奈昏迷,京子一把抱住她冲到了车上,刚将香奈放上车,其他孩子就担心的冲了出来。 京子找了个年龄大的孩子让她带着其他孩子回屋子后就上了车,在车上,她一边启动车辆一边哭着喊:“香奈!你千万不要睡着,我这就想办法凑钱,两千万一定会凑到的,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车辆启动了,京子带着香奈朝给香奈治病的凉子那里开去。 在她离开后,一个身着旧时装的三十来岁男人突然从她家隐蔽处走出,男人站在原地用他那鹰一样的眼望着远去汽车,望了没多久,他就像打定什么主意一样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零二章 请相信我 经过一段时间,樱将车停靠在了路边,下了车,她跟着信一路来到了京子福利所附近。 还没等他们走到门前,就听到了福利所中传来的孩子声。 “姐姐,你说香奈姐姐不会有事吧,她这几天看上去脸色很差。”男孩弱弱的说。 “不会的,香奈妹妹不会有事的,太郎,以后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可是……香奈姐姐前两天给了我一些钱,她说让我去买我喜欢的奥特曼模型,还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我总觉得她好像要离开我们。” “不许胡说!香奈是不会离开的!太郎,你还是跟大家一块去睡觉吧,由我在这里等京子姐姐跟香奈回来。”女孩不容拒绝的说。 听到这些话,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担心,她有一种直觉,那个香奈就是卖给信花朵的女孩,她听起来应该跟京子去看病了,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信停在原地,他跟樱有同样的感觉,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起身走到门前轻轻按响门铃。 门铃一响,那个负责管理其他孩子的女孩就跑到门口说:“是找京子姐姐的吗?” “是,我们找她有一些事情。”信隔着门说。 “京子姐姐现在不在,你们明天再来吧。” “我们知道,我想问你她带着香奈去了什么地方。” “……”女孩有些犹豫,她不清楚信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既然不知道,那还是看一眼再说吧。 如此想着,她凑到猫眼那里看了一眼,看到信那张脸后,她就不由得感觉好像从什么地方看到过,究竟是什么地方呢?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时候,樱凑到门前说:“请你相信我们,我们没有什么恶意,我们只是想帮帮那个叫做香奈的女孩。” 听樱提起香奈,女孩的心一下子变得不在那么警惕,她看了看把手,心中有些犹豫。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叫做太郎的男孩突然从床上跑到窗口,他和一群在窗口偷看的孩子站在一起,他看了信一眼,大声喊:“你们真的能救香奈姐姐吗?” 信退到街道上,望向窗口的太郎,点头说:“请你相信我。” 男孩看到了信那坚定的眼睛,这种眼睛,就像那些能够变身奥特曼的人间体一样,他相信拥有这种眼睛的人绝不会是坏人,于是他点头说:“我相信你,京子姐姐带着香奈姐姐去凉子医生那里了,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太郎!你不能出去,京子姐姐说了,在她回来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家。”女孩大喊。 “抱歉,我认为咱们可以相信他们,他的眼睛不会骗人,我相信他,他一定会救香奈姐姐的,拜托你,让我出去吧。”太郎一边往门口跑一边恳求。 女孩犹豫了,在她犹豫的时候,太郎突然打开门冲到了信面前。 “太郎!”女孩跟着跑了出来。 樱站在信身边看着太郎跟这个女孩,她诚恳的说:“请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太郎点着头,他指着信说:“我曾经听到过他的声音,他是那个给京子姐姐送银行卡的男人。” 女孩看了看信,看到信那坚定的目光后就咬着唇问:“你真的有办法救香奈吗?她生了非常重的病,我能感觉到,那种病会害死她。” “相信我,我有能力救她。”信严肃的说。 女孩儿盯着信的眼睛,确定他的眼睛没有骗人后才点头说:“好吧,我相信你,就让太郎给你带路吧,你一定要把太郎还有姐姐跟香奈带回来。” “嗯。” 信点点头,转身带着太郎往车上走,正当他走的时候,樱突然走到女孩旁边说:“让我留下来陪着他们吧。” 信回过头看着樱,他知道,樱是害怕女孩心里担心所以才选择留下的。 “好,那我先走了。” 信转身上了车,给太郎绑好安全带后他就启动车辆按着太郎说的路一路开了过去。 目送着信离去,樱将手轻放在女孩身上说:“走吧,咱们回去吧。” 女孩“嗯”了一声,跟着樱回到了福利所中。 时间不断推移,等到黄昏的时候,信才将车停在了凉子医生的私人医院外。 她的医院就在商业街的小巷子中,占地只有小小一层,虽然面积不大,但该有的设施还是有的,其中还包括手术设施,她这里可以正常做些手术。 推开门走进医院,太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座椅上焦急等待的京子。 京子对于太郎的到来感到有些惊怕,他一个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其他人呢?难道他们都跑出去了吗? 她的惊怕没有持续多久,走在后面的信也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信进来,京子愣愣的说:“是你。” “是我,信。”信点头说。 京子听过信这个名字,她是在樱那里知道的,其实,在数天前,她在发传单吸引人来资助她家福利所的时候碰到过樱,她跟樱曾经聊过几句,樱还答应她说要过一段时间来她的福利所。 信没有看京子,他在问候过后就一直盯着半开着的急救室大门,在那里面,他能感知到香奈的气息,她确实是那个卖给他花朵的女孩。 走到急救室大门外,还没等他进去,京子就喊:“信先生,请不要进去,凉子正在抢救香奈。” 信停了下来,他并不是因为京子的话而停下,而是因为他感知到香奈的生命气息正在趋于稳定,看样子,她暂时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感应到这些,他退到座椅上坐了下来。 看到信坐下,京子忍不住问:“您怎么会来这里?” “称呼你就可以了。”信望着急救室门,“我来这里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毕竟,我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因为疾病而死去。” “您是要帮助香奈吗?”京子眼前一亮,她非常想要向信借一些钱,但话到嘴边,她又有些不好说出口。 信转过头,看到京子的为难就点头说:“是的,请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京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香奈的关心占据了上风,她站起来鞠躬说:“我想向您借一千万日元。” “钱吗……” 信自语一声,他对这玩意一向都不关心,他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少钱,他只是将钱交给了樱管理,不过,他应该能拿得出一千万,不过具体拿不拿得出,他还得向樱问一声。 望向京子,信安抚着说:“先坐下吧,钱的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香奈相信他的话,她点点头,坐到了座椅上,那个叫做太郎的男孩安安静静的站在她身旁,不时朝信偷看一眼。 又过了十多分钟,急救室大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头短发的凉子。 “好了,香奈的身体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 凉子本打算跟京子好好说说香奈的病情,但却看到信在座椅上,他是来看病的病人吗?看样子一点也不像啊。 京子站起身,走到凉子面前介绍道:“他是信先生。” “你好,我叫平信,你可以称呼我为信。” 信点头自我介绍着。 凉子点点头,望向京子,还没等她说话,太郎就含着泪跑到她面前问:“凉子阿姨,香奈姐姐已经好了吗?” 凉子看着太郎,她由衷的厌恶谎言,但在有些时候,她必须撒一些善意的谎言。 也许这就是成年人不得不去遵守的生活规则。 心中叹息一声,凉子揉了揉太郎头说:“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 太郎虽然年纪小,但这绝不代表他识别不出谎言,他能感觉到,凉子是在安慰他,他的香奈姐姐恐怕并不会好起来。 一想到香奈会离开这个世界,他就忍不住想要哭出来,可是,他不能哭,这并不是因为男人的坚强,而是因为他不想让他的京子姐姐,或者说不想让他的京子妈妈担心。 强忍住眼泪,太郎默默地退到了座椅旁。 歉意的看了太郎一眼,凉子拉住京子的手对她说:“咱们来我房间说吧。” 说着,她就要带着京子往她房间走。 “我能一起去吗?”信问道。 凉子停下来,看了看京子,见京子点头才转头对信说:“来吧。” 三人走进了凉子的房间当中,这是一间狭小的休息室,里面摆满了各种东西。 待走在后面的信进来,凉子就将门关上。 她面带愁容,对着京子说:“香奈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我暂时将她的病情压制住,但却压制不了多长时间,如果她的病情再次爆发,恐怕就算是最好的医生也没办法救她。” 京子听了紧张起来,她抓住凉子的手说:“现在给她移植还来得及吗?” 凉子面色犹豫,移植是能移植,但风险性实在是太高,况且,她并不觉得京子能够弄到那么多钱。 信看出凉子的犹豫,结合京子之前的恳求,他点头说:“钱不是什么问题。” “你真的愿意资助治疗香奈吗?”凉子不相信的问。 信点点头。 见他点头,凉子立马掏出手机准备给她那个朋友打电话,还没等她找到,信就问:“你们说的移植,是将别人的器官移植给她吗?” 第一百零三章 无能为力的疾病 凉子听了眉毛皱起,她望向信,冷声问:“你想说什么?” 信平静的望着她,根据他所知道的,这个时代的器官移植手术,器官的保存时间一般为24多小时,根据这个,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会有谁长时间保存器官,他们应该是现行摘取的。 一想到这个,他就说:“他们东西的来路不正规吧。” 京子听了脸色发白,凉子面色不变,她对着京子说:“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跟他谈谈。” 京子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将门关上,凉子坐下来说:“如果指望来路正规的,那她到死也等不到。” 信听了感到心情沉重,为了一个人,就有可能牺牲另一个健全的人,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在这时代,还是之前的时代,这样的事好像都并不算少见。 闭上眼,信陷入了道德的纠结当中。 看到信在纠结,凉子叹了口气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也不喜欢这样做,但是,除此以外,我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想要救她,就只有移植器官。” 信睁开眼,或许他可以用他的灵气试试,虽然不知道对香奈有没有用。 “能让我先检查一下她的病情吗?或许我会有更好的办法。”信说。 “更好的办法?”凉子不相信的打量着信。 “是的,更好的办法。”信点着头坚定的说。 听着他那坚定的话,凉子心中微微有些动摇,不过也就仅仅只是微微动摇,她的医术在东京已经算是顶尖层次,她不相信会有什么比移植更好的方法,不过,为了说服信,她还是说:“能先告诉我,你所谓的更好的方法是什么吗?如果是用特殊药物治疗,那还是不要说了。” 信摇了摇头,张开右手在手中召出一团可见的灵气。 当灵气出现的那一刻,凉子的眼睛都瞪圆了起来,她不置信的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戴上后就死死地盯住信手上的灵气。 正盯着,她突然想起她大学同学的一句话。 “这个世界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在世界中,还隐藏着无数拥有传说中力量的人。” 她收回目光,强行使自己镇静下来,信的灵气让她一直信奉的医学科学有些裂缝。 深吸一口气,凉子问:“你这是什么?” “灵气,我是阴阳师。”信将灵气收回。 凉子盯着他的脸,阴阳师,这个只存在于神话中跟历史中的职业。 据说他们能上天入地,能占卜未来,他们就像神一样,可以说无所不能。 这当然是不能相信的,即便是信真的是阴阳师,她也无法相信他会有办法在不移植器官的情况下来治愈香奈。 不过,让他试一试,或许还能为香奈在争取一些时间。 心中一想,凉子望着信说:“就让你先试一试吧。” “嗯。” 她将门打开,带着信绕过京子来到了急救室内,在急救床上,香奈闭着眼躺在上面,她旁边的心电图机上,心率平稳变化。 信看了眼,走到她身旁将手按在了她的脉搏上,刚按上去,他就心道不好,香奈的体质远超他的想象,她的虽然心率平稳,但脉搏却显得微弱,在她身体中,有不断蚕食她生命的病菌。 这些病菌汇集在她肾脏部位,想要根除,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信睁开眼,松开手摇摇头说:“看样子,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凉子听了心思复杂,她一方面是为信没法解决现代医学难题而感到庆幸,另一方面又为此而感到失望。 强如阴阳师也没有办法救治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连接近神明的他们都没有办法,那还有谁会有更好的办法,也许会有一天,等人类科技在进一步时,这种难题才会变得不在困难,但到了那个时候,人类是否又会面对新的难题。 想得太多终究是让人痛苦,凉子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信说:“既然你也没有办法,那我还是先跟他联系吧,他寻找合适的东西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先去准备现金吧。” “明白了。” 信不甘的点点头,转身走出医院。 来到巷子街道上,他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不禁心生悲凉,正如奴良勇之介之前所说,这个时代,人类也未尝不是他人的奴隶。 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在去想,信掏出手机拨通了樱的电话。 “喂,樱,我需要一千万现金。” “一千万吗?好,我知道了,你到我这里来一趟,我将卡给你,你到银行去取。” “好,我马上来。” 信挂掉了手机,上车准备前往樱那边,正当他要发车的时候,京子和太郎突然从医院跑了出来,她看到信后立马跑到信面前说:“抱歉,又要麻烦你了。” 信拔出钥匙下了车,望着一脸坚决的太郎问京子:“是要我将他带回去吗?” “是。”京子点点头,让太郎走到信面前说:“我在家里放了一千万,刚刚我已经将放的位置说给了太郎,你带他回去,让他把钱拿出来。” 信点点头,望着有些激动的太郎说:“上车吧。” “是。”太郎大声应了一声,打开车门上了车。 在他上车后,信给了京子一个放心的眼神后也转身上了车。 汽车启动,信一路载着太郎往樱那里赶去。 在路上,太郎时不时的偷看他一眼,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说,但他一直等到下车,也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太郎下车进去取钱,而信则跟樱站在屋外交谈。 樱将卡递给信,关心的问:“香奈没什么问题吧?” 信摇了摇头,接过卡说:“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做个手术就可以康复,到时候我在用灵气给她疗养一下,她的身体就会恢复成正常人那样。” “是这样吗,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樱长舒了一口气,她听着福利所中的孩子声音,不禁萌生了想要孩子的念头,但她现在跟信还处于那种普通恋人关系,他俩至今为止还从未在同一个房间睡过,不这样,她跟信又怎么会有孩子。 抚摸着肚子,樱面色潮红的望着信。 见她面色泛红,信不自觉将目光移向路灯,他实在是太清楚樱的心了,她现在在想什么,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只是,他真的想要孩子吗?让孩子降临在这个痛苦的世界真的是对他或她的最佳决定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他现在并不怎么想要孩子。 闭上眼,信低下头说:“你真的想要孩子吗?” 樱轻“嗯”一声,红着脸低下了头。 他这是要答应她吗? 在她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信突然愧疚的道了声歉。 “抱歉,我并不怎么想,原谅我的自私。” 听到这句话,樱突然感觉耳旁的一切声音都没了,过了好一会儿,耳旁的声音才陆续回来。 她不相信的望着他,张口想问为什么,但看到他那痛苦的脸后,就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心,对他而言,生命和世界都是痛苦的,那自然而然,他的孩子也不见得会幸福到什么地方,也许他是对的。 樱闭上眼,叹了口气,走到信身边抓住他的手靠在他身上说:“没必要这样,无论何时,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信心生暖意,他现在很想像他之前跟樱从电视上看到的人物那样将她紧紧的搂住,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做出那样的行动。 他仅仅只是将樱的手抓紧,这是他唯一能给她做的,仅仅只是如此。 两人陷入了温存当中,正当他俩感情激生的时候,福利所的门突然打开,太郎跟那个女孩带着一个钱箱走了出来。 两人一看到正在温存的信和樱,立马羞红了脸。 樱发现两人出来,慌忙松开信的手捂了捂脸。 信对着她轻轻一笑,走到太郎面前望着钱箱说:“这就是京子说的那东西吗?” “是的,信哥哥,我能跟你一块去京子姐姐那里吗?”太郎满是希望的望着信。 信皱起眉想了想,随即点头道:“那就来吧。” 见信答应,太郎显得十分高兴,看着一脸高兴的太郎,女孩似乎也想要去,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并不是害羞,而是她有不能离开的原因,她必须待在这里,必须保护好弟弟妹妹,直到她尊敬的京子姐姐回来。 信对着女孩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目光后就带上太郎往车上走。 上了车,他跟樱告个别就径直往银行开去。 在车上,太郎明显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他痴迷的望着车窗外的夜景,望着望着,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所喜欢的奥特曼。 他转过头,望着信问:“你知道奥特曼吗?” 信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见他不知道,太郎直接说:“他们是保卫地球的勇士,也是给我信心和坚强的神,虽然我清楚他们都是人扮演的,但却总会想着他们真实存在。” 信不清楚他所说的奥特曼具体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个名作奥特曼的勇士,是太郎心中最喜欢的。 他开着车,点头说:“只要你肯相信,那他们就一定存在,即便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他们也会存在于一个你看不到,但却一直陪在身边的地方。” 太郎眼中出现泪花,他抿着嘴重重地点点头。 “嗯,我明白了,我会永远坚信他们的……” 第一百零四章 名作上衫龙马的男人。 驾车来到银行这里,因为营业时间的关系,在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银行早就已经关门,但atm却还开着。 不过,那东西可取不了他所要的那么多钱,没办法,他必须联系一些人,比如东京银行的田井中行。 拨通田井中行手机,信直接说:“我需要取一千万日元。” “啊?”田井中行愣了下,随即又恢复正常,他问:“是非常急用吗?” “是。”信点头说。 “我明白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在东京附近的话,我可以安派人将钱给你送过去。” “春日部,可以送来吗?”信问。 “可以,你需要送到哪里,我这就安排人。”田井中行爽快的说。 信看了眼紧闭的银行大门,转头望向车子说:“将钱送到我家吧。” “行,那我这就去安排。” 两人结束了通话,信收起手机。 太郎望着信,问道:“要去你家吗?” “嗯,上车吧。” 信走到车前将车门打开,坐上车后他就带着太郎准备离开,正要发车,他就突然感到一股淡淡的危险感。 停下手中的动作,他静下心朝四周打量。 见信朝四周打量,太郎忍不住问:“是在找什么吗?” 信摇摇头,对着他说:“待在车上,我下去办点事。” “啊,是,我明白了,我会乖乖待在车上的。” 太郎乖乖的坐下,信打开车门下车,下车后他就结印给车子施加了保护,随后将目光投向令他感觉最为危险的方向。 那是一处阴沉黑暗的角落,在他将目光投过去的时候,一声低沉但却充满磁性的声音就从那里传了过来。 “被发现了吗……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快点带着那个孩子离开吧。” 信站在原地,望着那里说:“阁下为什么不愿意出来见见呢。” “我一个负罪之人,实在是不方便跟你见面,如果你跟我见面,恐怕明天就会有麻烦找上你。” “麻烦?”信皱了皱眉,问道:“什么麻烦?” “警视厅,或是府警。” “嗯?你要做违法的事?”信问。 那人沉默了,沉默了没多久,一个身高一米八,眉头紧皱,双目似鹰的男人就从黑暗角落走了出来。 这样一个充满雄性魅力的男人,放在古代,必然会是一个绝世英雄,即便做不了英雄,怕也会是一个强劲的武将。 信看着他,他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煞气,这个男人的力量非常不错,如果他愿意修行武士或是其他需要身体力量的职业,那他绝对会成为那个职业的佼佼者。 男人在信打量他的时候同样也在打量着信,两人互相打量一番,男人说:“我能从你身体中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力量,方便的话能够开着你的车离开吗?我需要进入这家银行来取点东西。” “是需要钱吗?” 信看着他,目光不移的说:“凭你的本事,应该能挣很多钱吧,为什么要想着做违法事情呢?趁现在还没动手,还是离开吧。” 男人摇摇头,紧皱着眉头说:“我需要一大笔钱,单凭工作是很难赚到,我别无选择,只能从这里抢。” 信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英姿飒爽的男人为了钱而去犯罪,他皱着眉想了想,问道:“需要多少钱,或许我可以帮你。” 男人眉头一松,他眯上眼说:“两千万。” “两千万?是要做什么?”信好奇的问。 男人似乎不想回答这个,他痛苦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说:“我一个朋友的孩子生了非常重的病,我需要两千万来救她的命,只要你肯借给我,那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命。” 信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靠近男人后才停下问:“你那个朋友为什么不跟你一块来?” 男人将目光移向一旁的道路,看着车水马龙的道路,他回忆着说:“她已经离开了。” “她?那她的丈夫呢?”信问。 “被我杀了。”男人攥起拳头。 信深吸了一口气,他问了不该问的东西,这个男人绝对经历过一个痛苦而又精彩的故事。 沉默了片刻,信点头说:“我可以给你两千万,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了一个故人的孩子,付出这些真的值得吗?要知道,如果你真的抢了银行,那你未来,可就都完了。” 男人目光坚定的望着远处,他点头说:“只要她的孩子能够活着,即便是我死了,也是值得的,我答应过她会照顾她孩子一辈子,只是因为我杀了那个混蛋,被抓进去关了一段时间。” “刚从那里出来吗?”信问。 “是。”男人望着公路点头,看着自己那十年前的衣服说:“曾经我做过无数错事,现在我只想尽力去弥补。” 在他说话的时候,信不经意间看到他脖子上的纹身,看样子,他在十年前并不是普通人。 也是,普通人怎么会杀人呢,拥有复杂故事,拥有无尽愁思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信对自己笑了下。 听到笑声,男人转过头问:“你什么能把钱给我。” “稍等,我先打个电话。”信掏出手机。 男人目光平静,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信再次拨通了田井中行的手机。 刚一拨通,田井中行就说:“是信先生啊,你要的钱我已经派人去准备了,估计一个小时后就会到。” “这样啊,那实在是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能帮到你我也很感到高兴。” “嗯,谢谢,我想找你借你点钱。”信说。 “哦?借钱?你是碰上什么麻烦了吗?”田井中行关心的问。 “不算什么大麻烦,只是需要一些钱而已。”信平淡的说。 “好吧,你需要多少?”田井中行问。 “两千万。”信说。 “两千万吗?是一共要三千万对吧。” “没错。” “好,我明白了。”田井中行本想直接赠送,但他转念一想,信可能不会接受他的赠送,毕竟无缘无故赠送别人钱财,会给别人增添麻烦,尤其是像他这个层次的人。 想了想,他说:“我可以给你提供两千万的无息贷款,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给我就是。” “谢谢。” “没关系的。”田井中行笑着说。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信挂掉了手机。 男人看了眼信,平静的说:“想不到你还能认识那样的人物,看样子你的身份应该挺高贵的。” 信摇着头,解释道:“只是偶然认识他罢了。” 男人轻哼出一口气,不相信的摇着头说:“能让那种人深夜给你弄钱,恐怕不会只是认识这种程度。” 信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下去,于是伸出手说:“说了这么长时间,咱们还没有认识一下,我叫平信,你可以称呼我为信,是个阴阳师。” “阴阳师……”男人再次打量信一眼,看着跟普通人穿着没有多大分别的信,他忍不住皱起眉问:“你真的是阴阳师吗?” 他口中所说的是那种世俗化的阴阳师,那种阴阳师并没有灵气,是众多神社和祭祀活动中常见神职人员。 信摇着头,在手上召出一团散发着幽光灵气,平静的说:“你觉得我是真的阴阳师吗?” 男人对于信突然召出的灵气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讶,或是说,他的惊讶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只是瞳孔微微缩了下,没多久,就又恢复了正常。 “应该是吧,毕竟我对那东西也不清楚。”他平淡的说。 说完后,他走到信面前握住他的手说:“我叫上衫龙马。” “上衫龙马,你是上衫家的后人?”信好奇的问。 上衫龙马摇摇头,自嘲着说:“我怎么会是那些贵族的后代,我是一个孤儿,名字是我的院长取得。” “是这样啊。” 信望向了远处的车流,看着这滚滚车流,他不禁想到了关于这个国家的历史,这个国家,跟几乎所有东方文明派系的国家一样,曾经国内都有过诸侯林立的时代。 最为著名的,便是他们的战国时代,在那个时代,可以说是群雄林立,战乱不休,其中有诸如织田信长、德川家康,以及上杉谦信这样的强者。 上衫龙马虽然说他不是上衫家的后代,但他能从他的血脉中,隐隐能够感觉到一丝贵气。 不过,他并不打算说出来,毕竟就算说出来,上衫龙马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反应。 站在原地望着车流,正望着,车窗突然被太郎打开,他是在确定不会有问题后才打开车窗的。 将头伸出车窗,太郎喊道:“信哥哥,已经没事了吧。” 信回过头,点头说:“已经没事了,你可以下来了。” 太郎一听立马打开车走了下来,上衫龙马在他下车时多看了他一眼,仅仅只是一眼,他就又收回了目光。 三人在车下站了将近五分钟,直到太郎走过来说想要去信家的时候信才对上衫龙马说:“先去我家坐坐吧。” “好……” 第一百零五章 同样的目标 秒针飞速的转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等待,信终于等来了那救命的三千万。 他从钱箱中取出一千万,将剩下的两千万连同运来的钱箱交给了上衫龙马。 上衫龙马接过钱箱,对着信重重地点头,说:“这些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信摇摇头,平静的说:“这东西对我最没有用,只要我想,我可以拥有无尽的钱,你还是拿着它去救那个孩子吧,她可要比这些纸重要的多。” “谢谢。” 上衫龙马道了声谢,他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那就是,他无论如何都要报答这份大恩,即便是失去生命。 提上钱箱,上衫龙马就要离去,见他要走,信从口袋中掏出另一辆车的钥匙丢给他说:“开上代步车去吧,就是门旁边那辆。” 上衫龙马接过钥匙,点点头转身带着钱上了车。 目送着他离开庭院,信对着提着钱箱的太郎说:“走吧,咱们也该出发了。” “是!” 太郎带着钱箱跑进车内,信坐上车,带着他一路朝凉子那边赶去。 在他们前往凉子那边的时候,上衫龙马正开着车一路朝京子福利所赶去。 灯光穿过玻璃从他脸上不断闪去,他眉头紧皱的开着车,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他的眉头就是这样,他的院长妈妈跟他说,他是一个不怒自威的男人,如果他生活在古代,那他必然是位英雄。 可惜,世上永远也没有如果,他不但没有变成英雄,甚至连普通人也都不如。 上衫龙马望着前方,双手紧紧的抓着方向盘,在他前面,就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的女儿所在的福利所。 他无法拯救他爱的那个她,但他无论如何,都要将她托付给他的孩子救下来。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上衫龙马将车停在路边,他提上钱箱,走到了福利所门口。 轻轻的按下门铃,随着一声清脆的门铃,没多久,樱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好,这里是京子福利所,请问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请将这个东西转交给京子小姐,就说是香奈的叔叔留下的。” 上衫龙马说完将钱箱放在地上,转身就要往车上走。 正走着,樱突然打开门对着他喊:“请等一下。” 上衫龙马停下来,转过身望着樱问:“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樱看了看上衫龙马,然后又朝着他身后的车看了一眼,那是她跟信的车,这个男人应该跟信见过面,不过,既然见过面,那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信也在救香奈。 出于疑惑,樱指着车说:“这是信的车,你跟他见过面吧。” 上衫龙马瞳孔微张,他紧紧的盯着樱问:“你是他什么人?” “我……”樱指了指自己,平静的说:“我是他的女朋友,是他未来的妻子。” 上衫龙马眉头一松,他又问:“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们也在帮助香奈吗?” “是的,我们在帮她,你是她的叔叔对吧,既然是她的叔叔,那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呢?我听孩子们说,香奈每次说梦话都会叫她的叔叔。”樱说。 上衫龙马感到心脏抽搐,他急促的呼吸着,待心脏平复,他急忙问:“香奈现在在哪里?” “她在凉子小姐的医院当中。” “凉子的医院。”上衫龙马掏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到凉子医院位置后他就急忙转身跑上了车。 驾着车,他飞速朝凉子医院赶去。 在他赶路的时候,信已经到了凉子医院当中。 凉子见信回来,于是便问:“钱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都在这里。”信打开钱箱让她一看。 看过之后,她直接当着京子的面掏出手机,京子见她要打电话,直接带着太郎走了出去。 手机嗡嗡响着,响了一阵,一声低沉难听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钱准备好了吗?” “都已经准备好了。”凉子点头。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带着钱还有配型数据来我说的地点吧。” “好,什么地方?”凉子问。 男人没有及时回答,而是在沉默了一段时间才说:“地点不确定,我会随时短信通知你,记住,不要带巡查跟搜查一课的那些家伙来,不然的话,就算你父亲是前任议员,我们也会杀死你的。” 凉子点点头,她刚说了声好,电话那头的男人就结束了通话。 握着手机,她看着一脸平静的信。 “把钱给我吧,我去拿需要的东西。” 信盯着凉子的眼睛,从她的眼睛中,他看出了一丝厌恶,同时,还有一丝淡淡的恐惧。 她在厌恶自己的行为和这种事情,同时也在害怕即将进行的交易。 信将钱箱放在一旁,伸出手说:“将手机给我吧,我去跟他交易。” “这样会有危险的,我父亲是前任议员,我家族也有人担任官职,他是不会对我下杀手的。”凉子皱着眉说。 信摇了摇头,指着急救室说:“香奈需要你,如果你去了,她在你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发病,那一切就都成了无用功,所以,你不能去,还是让我去比较好。” 凉子望着急救室,语气软下来说:“那些家伙真的会杀人,你去的话我无法确保你的安全。” “我是阴阳师,普通人是杀不死我的,你不用为我担心。”信淡淡的说。 听着信那冷淡的话,凉子不禁回想起了她的曾经,她复杂的盯着信的眼睛,看出他眼中的平静和坚定后就闭上眼说:“我问问他可不可以让你代替我。” “好。” 信点头坐到了座椅上。 他一坐下,凉子就拨通了那人的手机。 随着一阵铃响,手机中传来了那人不耐烦的声音。 “你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让我能够信任的人去跟你进行交易,你看这样可以吗?”凉子轻柔的问。 “你信任的人?不会是警视厅的人吧。”那人不善的说。 “当然不是,我以我的名誉发誓。” 那人沉默了,他那边好像在交谈,等了片刻,他回答说:“可以派他来,不过我们需要他的照片。” 凉子听了望向了信,信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见信没问题她才答应了那人。 将手机合上,她给信拍了个照片发给了那人,做完这些,她将手机交给信说:“他们会和这个手机联系。” 信收起手机点点头,提上钱箱就要往车上走。 看到信不说一句话就要走,凉子心中突然涌出担忧,她伸出手喊:“请等一下。” 信听下身回过头,问道:“怎么?” “请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凉子攥紧手说。 信愣了愣,点头轻嗯一声,做完这些,他直接走到了车上。 刚上车一则短消息就发到了凉子的手机上,他打开一看,是那些人发给他的第一个位置。 “还真是警惕呢。”信心中嘲讽一声,收起了手机。 在他将手机收起,准备启动车辆前往目标地点的时候,一声熟悉的汽车声,就使得他停了下来。 上衫龙马将车停在信旁边,他匆忙下车。 见来人果然是他,信走下车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龙马望着站在门外的京子还有一直审视他的凉子,他说:“其实我要那些钱,是要来救香奈的,没想到你竟然跟我一样。” “什么!你要救香奈,你是她的那位叔叔吗?”京子走上前问。 “是我,我是上衫龙马,当年因为一些事情入了狱,在入狱前,我将香奈托付给了你的母亲。”上衫龙马点头说。 “托付给了母亲大人吗……” 京子悲伤的自语,她的母亲在三年前就已经离世了,正是为了继承她母亲的遗愿,她才会承担起照顾那些孩子的责任。 望着一直望医院门的上衫龙马,京子问:“要进去陪一陪香奈吗?她时常念叨着你。” 上衫龙马听了心中更加自责,他面不改色的点点头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又要上车的信,忍不住问:“你是要去跟那些家伙进行交易吗?” “是。”信点头。 “带上我吧,能做那种事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好帮你争取时间。”前山龙马皱着鼻子不容拒绝的说。 信直视着他的眼睛,盯了一会儿,他点头说:“你先去看香奈吧,我会在这里等你。” 见信答应了他,凉子张了张口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但直到上衫龙马跟京子进去,她都没有将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信看出了凉子的担忧,他摇着头说:“如果他们真心交易,去两个人和去一个人的区别是不大的。” 凉子点着头,她非常清楚这一点,只是她隐约有些担心,那些家伙,究竟是真心交易还是另有所图。 担心终究也只能是担心,对于未来并不会产生多少影响,信等了五分钟左右,上衫龙马就从医院中走了出来。 他对着信点了点头,然后直接上了信的车。 信在他上车后也上了车,本想直接发车,但凉子却跑了过来。 “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信点点头启动了汽车。 第一百零六章 罪恶的交易 驾着车,信按照他们给的一个接一个地点前进着,他知道,那些家伙在监视他,他们担心他会给他们引来麻烦。 在抵达第一个地点的时候,他也跟那个和凉子联系的男人联系过,他说会多带一个人,那人刚开始表现十分愤怒,但没多久,他就又表示了同意。 同意的代价就是,他们必须得多绕一段路,没错,就是多绕一段,从出发到现在,他们都是在绕路。 那些家伙需要时间来做好充分的准备,以防他跟上衫龙马会给他们带来损害。 不过绕路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他们终究还是会抵达目的地的,在不知看了多少条信息后,他们终于发来了最终的目标地点,那是一片林木旺盛的小森林,里面唯一的建筑仅有一个寺院。 看到消息的上衫龙马用手机看了眼关于那个地区的卫星地图,看着那茂盛的森林,他不禁眯上了眼睛。 这样树木丛生的地方最适合杀人越货,或是对抗战斗,看样子,那些家伙是打心底在警惕他们,或是说,他们在警惕有可能找到他们的警视厅和府警。 “真是一群警惕的老鼠。” 上衫龙马讽刺到。 信赞同的点点头,看着前方越来越少的车辆说:“那些家伙身上应该有枪,到时候你小心一点。” “枪吗……” 上衫龙马自语一声,他解开上衣,从中掏出五枚小型手工炸弹。 “幸好我没将准备炸开银行的炸弹丢掉,看样子,它们倒是有可能会派上用场。” “但愿吧。” 信沉吟一声,开着车加快了速度。 汽车在公路上飞速行驶,等来到那些家伙所说的区域后,他俩就提着钱下了车。 在他们面前是黑漆漆的森林,在他们身后,是无人的道路,站在森林外,信掏出手机拨通了联系电话。 刺耳的铃声打破的林中沉寂,无数林鸟从树上飞起,林鸟飞起的那一刻,他听到了无数乌鸦鸣叫。 伴随着糟咂难听的乌鸦声,那人接通了手机。 “已经到了吗?”他低沉的问。 “是,我们已经到了,现在要我们进入森林吗?”信点头询问。 “在原地等着,我们的人会带你们进来。” 他说完就将手机挂掉。 看着黑掉的手机,上衫龙马侧着头说:“看样子他们要来接咱们,咱们可以少走一段路了。” “嗯。”信点点头,皱着眉望着漆黑的森林。 夜间的森林有着吞噬人心的魔力,在林间,不眠的野鸟时时注视着进入他们领地的人类,翻腾的雾气将森林牢牢保护。 一时间,信忽然有种来到地狱的感觉,可他明明就在人间。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伴随着林木的清香,他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人的血腥味,这个森林不光吞噬人心,恐怕还在吞噬生命。 信静静的等待着,突然,无数林鸟惊叫着飞起,一辆汽车从林中冲了出来。 黑色的汽车停在了信和上衫龙马旁边,上面下来五个手持手枪的男人,这五个男人戴着颜色鲜艳的鬼面具,他们围着信跟上衫龙马。 确定了两人身份,他们中一个戴着蓝脸鬼面具的人操着沙哑的声音说:“钱让我们看看。” 上衫龙马打开钱箱让他们看,那人用手电朝钱箱看了眼,大致确定没问题后就收起枪说:“既然你们来了,那就应该明白我们的规矩,将钱拿上,跟我们上车,到了地方,我们会给你们摘取你们需要的器官。” 他将头朝车侧了侧,示意信跟上衫龙马上车。 两人没有说话,乖乖的上了车。 他俩一上车,车上的那个男人就对他俩说:“规矩一点,不要让我们不高兴,否则,你们就准备留在这里吧。” 信“嗯”了一声,闭上眼不在说话。 那些人陆续上车,待他们都上了车,他们才带着他俩一路往林中开去。 林中的湿气远超想象,汽车在穿过林雾的时候,车窗都被雾水打湿。 对于他们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信并不是很关心,因为,他现在正处于艰难的挣扎当中。 自他上了车,一股难以挥发的血腥味就一直往他鼻子里面钻,在这个车上,死的人恐怕不下二十几个。 他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是谁,但他清楚,那些人死的很惨,死的非常惨,因为,那些人的惨叫和哀嚎正在在他的耳旁回荡。 “啊!不!不要——不要杀我!啊——” “拜托,求求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去找其他人,他们的器官比我的更健康,求求你们,不——” “叔叔……您是不是要送我回家,这么久不回家,我妈妈会担心我的,我……唔——好痛,我这是要死了吗……,妈妈,我以后再也不偷偷跑出来了……” 各种各样的哀嚎使的信无法静下心,那些人临死前的声音慢慢转变成了画面,他睁着眼,亲眼见证着他们的死亡。 一个小孩,被他们扒开衣服,摘下交易用的东西,做完这些,那个小孩就像没用的垃圾一样被他们丢到了深林中。 他能看到,在那个孩子被丢下去的时候,还在低声哀求着。 这就是他的交易对象,这就是所谓的人类,看着不断变幻的幻境,信不禁自问:“这些人,真的是人吗?人的本性就是这样的吗?人类文明发展到了今天,难道人还是如荀子所说的那样,性本恶吗?” 痛苦和挣扎使的信额头冒汗,对于他的变化,那个看守他的男人只是简单的以为他是在害怕,对此他心中还嘲讽了一句。 “胆小的家伙。” 和那人不同,上衫龙马虽然不是非常清楚信的心,但他大概能够猜出一些什么,信的内心在挣扎。 看样子,这场交易,恐怕不会那么顺利的进行。 想到这一点,他不禁攥紧拳头,其实,他的内心也在挣扎,用另一个人的生命来换取香奈的生命,这样对他而言,是勉强能够接受的,但对香奈和那个即将被杀死的人来说,这一切又都是什么? 他不敢想,也不想想,但是,他的心却驱使着他不断去想。 你个该死的家伙! 上衫龙马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感觉舒服了一些。 这个时候信已经不再流汗,他静静的看着车窗上水珠,在水珠中,他隐约看到了一些正在不断弥漫的阴气。 死亡是最容易产生阴气的,同样,死亡也是最容易吸引鬼物的,已经有鬼物来到了这片充满罪恶的森林当中,那些鬼物正在寻找充满死亡的地方,正在寻找待在这片森林的生物。 如果是平常时刻,如果这些人是普普通通的人,那他一定会提醒他们快点离开森林,但这一刻,他一点也不想。 他不想说,也不想动,他只想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等到了地方,那个正在疯狂搜寻的鬼物,应该就会顺着这些人留下来的气息找到他们制造死亡的地方。 汽车前进着,车上静悄悄的。 在汽车驶过的道路上,一团不断翻涌的阴气正沿着道路在不停移动着,如果肯停下来仔细看,那就一定会发现,在那不断翻涌的阴气当中,无数面色挣扎的人脸正时隐时现。 那些人脸栩栩如生,他们保持着死时的惨样,他们都有同一个特征,那就是,脸上都有绝望,眼中都有疯狂。 他们是惨死者的灵魂,这样的灵魂最容易凝聚在一起化身成可怕的恶鬼,没人知道他们会变成什么样的恶鬼。 但每一个阴阳师都清楚,这样的恶鬼,是难以被战胜的,因为他们对世界的怨恨,对复仇的渴望,已经远远超过这个世界的限制。 坐在车上的信察觉到了后方鬼物的存在,他能感觉到,鬼物的力量正在不断飙升。 身为阴阳师,他应该阻止这些鬼物,并想方设法毁灭这些鬼物,但现在,他并不怎么想。 这种由怨魂凝聚而成的鬼物虽然实力可怕,威力惊人,但是,他们对寻常普通人却并没有多大威胁,因为,在他们眼里,是看不到那些人的,他们只能看到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他们只会去杀那些害死他们的人。 闭上眼,信沉重的呼吸着,说实话,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一天,会眼睁睁看着恶鬼成型,竟然会盼着恶鬼杀人。 这场罪恶的交易是时候该画上句号了,他不能为了一个人,而去眼睁睁看着无数可怜的人去死。 这不符合他的道德价值,更不符合他所坚信的阴阳之道,等下了车,就制止他们吧,他无法救赎这些罪恶滔天的人,但他可以去拯救那些被这些人迫害的人,那些被迫害的人,才是值得他去保护,去守护的。 至于香奈……他只能说一声万分抱歉,他会想办法拯救她,会想一个不违背他道德,同时也不违背他信念的办法。 作出决定的信面色不在挣扎,他耳旁的鬼鸣也消失不见。 上衫龙马看了眼信,然后闭上了眼,看样子,这场交易,恐怕真的要完了。 第一百零七章 你真的要帮助那些人吗? 行驶的汽车终究会停下,就像天终究会亮一样。 那些人将车停在了寺院附近,他们打开车门,对着信跟上衫龙马语气不善的说:“好了,已经到地方了,下来吧。” 信跟上衫龙马走下汽车,两人看着近在眼前的寺院,黑夜里的寺院远没有白天那么神圣,在这家寺院中,两人只看到了阴森和邪恶。 信闭上眼吸了口气,一股难以散去的血腥味从寺院中传入他的鼻腔,这里已经很难被称之为寺院了,也许称之为屠宰场会显得更加合适。 两人站在原地观望着,这时,那个黄脸鬼面具人突然推了两人一把,他重哼着说:“进去吧。” 信和上衫龙马跟着走在前面的人踏进了寺院中,一进入寺院,就有人从里面拿出手电,那人同样带着面具,他用面具观察了信跟上衫龙马一眼,随后用手电指着佛殿说:“先带他们去那里。” “是。” 黄脸鬼面具人带着两人走进了佛殿中,宽旷的佛殿弥漫着浓浓的香火味,这里经常有人来上香。 那人将信和上衫龙马两人带进去后就被人给叫了出去,只留下两人各怀心事的待在佛殿中。 冰冷的月光从窗户照进佛殿,月光照在了信跟佛像身上,借助月光,他仰头望着被万人跪拜的佛像,佛像面无表情,它就像一个神一样俯视着他。 可是,泥巴塑造的佛像终究不是真的神,它再怎么俯视,也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只是让他感觉有些悲哀。 人们信仰神佛,他们总希望在他们陷入危险时它们能够帮助他们,但殊不知,帮助他们的永远不是神佛,而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 闭上眼叹息一声,信的想法变得更加坚定。 听着叹息,上衫龙马瞥了眼佛像问:“是打算终止交易了吗?” “抱歉,我会找更好的办法来救治香奈。”信歉意的低下头。 上衫龙马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明明结果已经猜到,但当信真的说出这句话时,他还是有些心情复杂。 他不知道是否还有别的办法,同样也不知道这样的方法香奈能否接受,他只想救她,只是,要是真的这样做了,那当香奈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她真的会愿意吗? “唉!” 上衫龙马叹息一声,他似是自语的闭上眼问:“真的会有别的办法吗?” 信看着他那复杂的神情,闭上眼没有回答。 在他闭上眼的时候,寺院外面的雾气突然将寺院围住,身在寺院里的人同时感到一阵寒意。 这个时候,佛殿大门突然打开,之前那个拿手电的人跟两个手下走了进来。 他用手电指着信说:“将钱还有配型数据给我吧,一个小时后你们就会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信回过头看着他,一脸平静的说:“恐怕就算给你们,你们也不会用到了。” “混蛋!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的手下掏出枪指向了信跟上衫龙马。 信和上衫龙马不为所动,他俩面色平静的吓人,这时候,一阵阴风突然吹开寺院大门。 听到大门被吹开,那人习惯性的回过头,在他回头的时候,阴风突然裹住了他。 在阴风中,他似乎来到了他第一次杀人的地方,那同样是一片森林,只不过,那时正处于黄昏时刻。 他站在林中不安的望着四周。 “混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大声喊着,试图让他那恐惧的心变得平静下来。 这时候,林中突然起了微风,微风吹的树叶摇动,一股血腥味被微风带进了他的鼻腔中。 闻到这熟悉的血腥味,他立马掏出枪转向了后面,在后面,他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一个女孩子的人影,她的轮廓像极了他第一次杀死的那个孩子。 “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吗!”他对着那人影大喊。 人影身体摇晃,没多久,一个面色惨白的女孩子就出现在了原地,女孩静静的望着他,眼中一片空洞。 “明明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叔叔,你还记得这里吗?你就是在这里把我杀死的。” 他颤抖了下身躯,用紧抓的枪指着女孩头喊:“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缠着我!” 女孩指了指他脚下。 他低下头,只看到一滩鲜血,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那鲜血突然变幻出好几张人脸,这些人脸他记得非常清楚,因为,他们都是他杀死的。 他们痛苦的表情和哀求的表情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即便他跪在佛前上香,他们也还是会偶尔出现。 看着看着,其中一张人脸突然张开嘴试图咬他,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 他跳起来,对着脚下大喊着开了两枪,枪声过后,血液消失,他的脚下变成了干燥的地面。 看到没有了血液,他松了一口气,还没放松,那个女孩就说:“原来叔叔也会害怕啊,我还以为叔叔就跟恶鬼一样什么都不怕呢。” 他望向了女孩,望着望着,女孩身后突然走出来一个身高三米,浑身长满各种器官的畸形鬼物,那鬼物像人一样长着手脚,但唯独却没有头,在他脖子那里,长着一颗不断跳动的心脏,在心脏上,有着一颗一眨一眨的眼睛。 看到这家伙,他吓得差点把枪掉下去,他双手颤抖着举着枪,指着女孩大喊:“那是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女孩听到这话后嘴角慢慢勾起,她带着天真至极的笑容说:“就像叔叔一样,叔叔挖取了我的眼睛还有肾脏,那我也摘取叔叔的眼睛和肾脏,叔叔,你觉得这怎么样?” 他当然是不会同意,没人会接受这样的条件,他后退起来,举着枪朝着女孩开了两枪。 女孩没有被他的攻击打伤,反而笑盈盈的指着他说:“叔叔,你在害怕。” “混蛋!该死的!” 他大骂一声,转身朝着远处逃跑,他一逃跑,那三米高的鬼物就奔跑着朝他追了过去。 恐惧之下,他奔跑速度加快,心跳频率激增,在奔跑当中,那个女孩的身影总是在他旁边时隐时现,每当女孩出现,她总会笑着向他索取他曾经挖过的器官。 恐惧在蔓延,他终将会死在恐惧当中。 佛殿当中,另外两人也陷入了和他一样的幻境,虽然幻境可能会有一些小的区别,但里面的鬼物都是一样的。 信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这三个正在被鬼怪缠上的人类。 “身为阴阳师,不是应该守护人类吗?为什么你还在犹豫!快动手杀死恶鬼啊!” 他耳旁响起了模糊的声音,听着这声音,他不由自主的将手按在了折扇上面,将折扇抽出,他迟迟没有将折扇打开。 这时候,那声音隐约又出现在了他的耳旁,同时,那个女孩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佛殿当中。 女孩恐惧的看着信,她用拳头护着她,低声喊:“叔叔……” 信听到女孩的声音,将目光投向了她。 女孩抿着嘴,似乎还有一些害怕,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她鼓起勇气,攥紧拳头闭上眼问:“你真的要帮助那些人吗?” 信紧握折扇的手微微颤抖,是啊,他真的要帮助那些家伙吗?他们还算是人吗?就算是普通鬼物,都要比他们善良。他难道真的想要帮助那些该死的人吗? 没有犹豫,信垂下手闭上眼说:“请不要伤害其他人,我不会阻拦你们复仇。” “谢谢叔叔。” 女孩鞠了一躬,化身阴风飞到了外面,她要去代表那些跟她一样遇害的人去惩罚那些杀害他们的人,这是她存在的唯一意义,也是她诞生的主要原因。 外面开始响起惨叫,凄厉的惨叫使得无数刚安静下来的林鸟又飞到了空中,同时也使得无数乌鸦朝着这个寺院飞了过来。 原始的记忆告诉乌鸦们,这里将会有一场属于它们的大餐。 听着殿外的动静,上衫龙马闭上眼说:“她在杀人。” 信安安静静的,他何尝不知道她在杀人,只是他在想,他又何尝不是在杀人。 终结了这场罪恶的交易,会使得一些想要活命的人死去,那些人的死,是否又和他有一些关系。 闭上眼,信试图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可他就是无法控制住他,他在想,他的大脑在用各种各样血腥至极的画面刺激着他。 那些血腥的画面在他眼中不断闪过,他不想去形容那些画面具体是什么,因为他想要结束这种不断闪过的画面。 终于,那三个在佛殿内的人也发出了惨叫,他被惨叫声惊醒,睁开眼望向那三人。 那三人此时正倒在血泊中,在他们身旁,摆着他们体内的器官。 人这样子是不可能活下来的,但是他们并没有死,一股阴气正在支撑着他们,让他们承受着生命中最后的痛苦,这是来自恶鬼的惩罚。 信和上衫龙马静静的看着,看了没一会儿,上衫龙马叹息着将目光投向了别处,意志再怎么坚定的人,面对这种情况,都无法去用双眼正视。 第一百零八章 恐惧的孩子 经过恶鬼的杀戮,寺院内的血腥味已经浓厚到了能够凝结成血珠的程度,信静静的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那些轻微抽搐的人。 他们的鬼面具在挣扎时已经脱落,他们的脸和普通人的脸一样,只不过,他们要比普通人多一丝痛苦。 闭上眼叹息一声,信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拳头,也许,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将拳头松开,那个女孩又一次来到了佛殿当中,她盯着上衫龙马手上的箱子,轻声问:“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救人的吧。” 信盯着她的眼睛,点头嗯了一声。 女孩伸出手,平静的说:“带我去她那里吧,也许我能为她做些什么。” 上衫龙马望向了女孩,他紧锁着眉头问:“你能帮香奈吗?” 女孩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是隐约觉得,你们可能会需要我,所以我才会来这里。” “她可以信任。” 信对着上衫龙马点头说。 上衫龙马收起来心中的警惕,他闭上眼说:“谢谢。” 女孩摇摇头,化身阴风来到了信面前,靠近信后她就慢慢变成了一个罐头盖子大的血色勾玉。 将勾玉握在手中,信对着上衫龙马说:“在寺院下面的地下室里还关着一些人,咱们先去救他们吧。” “好。” 上衫龙马点点头,面不改色的走到那三人的尸体旁边找到一串滴血的钥匙串。 拿上钥匙,他跟着信一路走到寺院的水井旁,没有犹豫,两人直接跳了下去。 水井只有三米深,里面没有水,只有一个只能蹲着进入的小洞。 两人蹲着走进小洞,走了三米左右,就来到了寺院的地下室内。 地下室还算宽旷,至少能让人直起身子,黑暗的地下室内充满了难闻气味。 信在闻到这些气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结印,等到上衫龙马用手机灯光寻找到开关的时候,微风已经将那些气味吹了出去。 灯光打开,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这个隐暗至极的空间,在这个地下室中,有着八间铁栅栏制作的囚禁室,每间囚禁室内都蜷缩着数名瑟瑟颤抖的孩子。 这些孩子年龄有大有小,最大不超过十四岁,最小不低于十岁。 囚禁室内的孩子挤在囚禁室最深处,他们死死地闭着眼,试图不让自己被看见。 看着这些孩子,还有地下的尿水和粪便,上衫龙马不禁闭上了眼,他回想起了在福利所的生活。 在福利所中,虽然他偶尔会和一些人争执吵架,但至少,他还拥有属于自己的床和一小块属于自己的空间。 而在这里呢?这些孩子们挤在一起,他们被那些比恶鬼还要狠毒的人吓的只能瑟瑟发抖。 一想起这些,他的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痛苦和愤怒充斥了他的心,他恨不得现在冲上去将那几个还没有死透的家伙狠狠的踹上几脚。 那些家伙,已经不配被称之为人,把他们称之任何东西,都是对那个东西最大的侮辱。 死死地攥紧拳头,上衫龙马奋力砸向墙面。 他的攻击行为使得孩子们变得更加害怕,其中一个女孩经不住恐惧吓的哭出来声。 “呜呜……妈妈……我害怕……” 信望向那个哭啼的女孩,她的年龄跟香奈一样大,如果他让交易继续下去,或许她就有可能成为死亡的那个。 女孩哭出声没多久,一个她紧贴着她的小女孩突然伸出她那脏兮兮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们知道,如果惹怒了囚禁她们的人,那她们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信叹息一声,走到铁栅栏面前柔声说:“请不要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那些家伙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孩子们颤抖的更加厉害,他们曾经也幻想过这句话,但是,第一次对他们说出这句话的却是那些人,他们当中有人相信了他们,最后被带了出去,永远也没有回来。 见孩子们这样,信带着愤怒和痛苦将手抓在了铁栅栏上,他闭上眼催动灵气,灵气化作炙热的力量使得铁栅栏在顷刻之间化成了粉末。 看到栅栏被粉碎,孩子们的恐惧一下子就少了一些,之前那个捂住哭啼女孩嘴巴的孩子睁着大眼睛盯着信,她断断续续地问:“你……真的是……是来救我们的吗?” 信点点头,转身继续粉碎其他的栅栏,在他粉碎的时候,上衫龙马也加入了他的行列。 上衫龙马用他那有力的手抓住栅栏,奋力一拉,栅栏就被他拉的变形,在一用力,栅栏直接被他扯了下来。 将变形的栅栏愤怒的丢到地上,他对着孩子们愧疚的说:“对不起……我们来迟了。” 孩子们眼中涌出泪花,在这一刻,他们知道,他们终于不用再害怕了,有人来救他们了,来救他们的虽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超人和其他东西,但至少,他们自由了。 一个接一个的孩子被救出来,等所有孩子都被救出,上衫龙马直接走出去用绳子和水桶挨个将孩子们拉出。 重新来到地面的孩子闻到了那浓浓的血腥味,但是他们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害怕,而是十分平静,在那平静中,还有着一丝报复的快感。 其中一些胆子大的孩子,或是说愤怒至极的孩子在一出来就跑到佛殿里对着那些人的尸体疯狂踩踏。 他们和成年人一样需要宣泄他们的愤怒,上衫龙马对此并不阻止,那些家伙也不值得他去阻止。 信将最后一个孩子送出去后就走到了洞口前,正当他要往外爬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心口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 剧痛使得他捂住了心,这时候,他耳旁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看看吧,这就是你们人类,这就是你要保护的人类,他们这样真的值得你去守护吗?信,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正视你的心呢?还是说你在恐惧你心中的黑暗。” 信无法回答他,他的心实在是太痛了,痛到他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在外面的上衫龙马迟迟等不到信上来,他皱着眉走到水井旁,大喊着信的名字。 听到上衫龙马声音,那股撕裂感凭空消散,信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虚弱的回了上衫龙马一声,回头看了地下室最后一眼,转身从洞口钻了出去。 来到大地上,雾气因为阴气消散的关系已经尽数消散,皎洁的月光照在院子当中,孩子们乖乖的站在月光下,他们看着信虚弱的从井中出来。 看到信出来后,那个脏兮兮的女孩走过来,她鞠躬感谢道:“谢谢,谢谢你来救我们。” 信心疼的揉着女孩的头发,摇着头说:“抱歉,如果我能早一点来就好了。” 女孩含着泪花望着信,望了一会儿,其他孩子也感谢了起来。 月静悄悄的,徘徊在寺院的乌鸦不忍打破这份宁静。 信仰头看着皎洁的明月,坐在地上虚弱的闭上了眼。 察觉到信不对劲,上衫龙马跑过来扶住他问:“你这是怎么?” 信摇了摇头,叹息着说:“我的心在责问我自己,我无法回答它。” 上衫龙马不清楚信遭遇了什么,但他从信身上感受不到一点温度,他的身体太冷了,冷的就像寒冰一样。 陪着信休息了一会儿,等到信身上稍微有些温度后他才扶着他站了起来。 站起身的信看着满院子的孩子,闭上眼想着他该怎么帮助他们。 这些孩子一定很想回到他们父母身旁,想要让他们更快的回到他们家,那就需要借助一些人的力量。 确定了办法,信掏出手机拨通了佐藤近男的电话。 此时的佐藤近男正趴在办公桌上休息着,听到手机声他立马接通手机。 “是我,信。”手机中传来信那虚弱的声音。 听到他声音,佐藤近男精神一阵,他用他那满是烟味的手揉了揉脸,走到窗边打开窗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怎么听起来你声音有点不对劲。” “是有一件非常大的事,我需要你带你的人还有大量的医护人员来我这里一趟。” “医护人员?你那边出什么事了?”佐藤近男精神彻底清醒。 “刚刚恶鬼杀了一些人,我们从那些人手中救了一些孩子,这些孩子的身体非常差,他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佐藤近男眼睛瞪大,他仿佛猜到是什么案件了,紧紧的攥起拳头,他喘着气说:“你把你的位置发给我,我这就过去。” “快一点。” 信说完结束了通话。 佐藤近男沉重的放下手机,他打开灯走到座机电话那里,拿起电话通知起了他的手下和医院。 在附近的搜查一课成员和其他部门成员正在集结,等到集结完毕,和警视厅有合作的医院以及他们内部的医院都将医护车开到了大街上。 彻夜不眠,嗅觉敏锐的记者在发现这些情况后一下子就猜出会有大事将要发生,看样子,又有大新闻要出世了。 警车和医护车出动,大量的车辆引得无数记者跟在他们身后。 不眠的人看着这排成一行的庞大车队,心中不免猜测起来。 或许明天就会有大新闻出现,会是什么新闻呢?是哪个地方遭遇袭击还是哪个官员被杀? 第一百零九章 赠予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又枯燥,在等了将近两小时,信和上衫龙马以及那些孩子才等到府警跟警视厅的到来。 和这些人一起来的还有医护人员跟无处不在的记者朋友。 警视厅和府警在执行这次任务的时候是受过上面指示的,他们一进入寺院就将那些记者给隔在了外面。 发生这样大的事,会给相关部门造成足以让他们成员全部引咎辞职的压力,当然,也许他们的脸皮会比较厚,这样他们或许并不会辞职,而仅仅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个歉。 对于那些家伙,信并不是十分关心,他现在正跟佐藤近男站在井边。 井下的地下室里已经有相关人员在调查了,至于他,只是单纯的被佐藤近男给叫了过来。 佐藤近男看着那些正在被医护人员安抚的孩子,掏出烟说:“要出大乱子了。” 信清楚他的意思,这件事如果公布于众,那整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恐怕都会变得不再安宁,不过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不是他,而是那些罪恶的人,以及那些明知道罪恶,却要选择隐瞒的人。 这些人和他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除非他们被恶鬼攻击,不过他们要是真的被攻击了,那他还会像今天这样选择闭眼不闻吗?也许会吧,谁知道呢。 信望着天空的圆月,深吸一口气,沉重的问:“还有别的事吗?” 佐藤近男将烟塞进口袋,他盯着信的眼睛,复杂的问:“你是追踪到这里的,还是来跟这些家伙交易的。” 信直视着他的眼睛,毫无生气的问:“这重要吗?” 这重要吗? 或许对他而言比较重要,但对其他人,对即将引发的舆论危机而言却一点也不重要。 佐藤近男叹息一声,望着提着钱箱的上衫龙马对信说:“对你确实不重要,但是我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的,我的这个职业,需要把一切都搞清楚。” 信不想为难他,仰头望着月光,他低沉而又羞愧的说:“我是来做交易的,你是要逮捕我吗?” 佐藤近男一脸平静的摇了摇头,他直视着信那被月光照的惨白的脸说:“不会,我清楚你的为人,如果连你也变得罪恶,那恐怕,整个世界都会变成监狱。” 信望向了他,望了他两眼,闭上眼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佐藤近男点点头,伸出手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不留在这里勘查吗?”信问。 “已经没必要了,这事已经不单单只是我们搜查一课的事了。” 他将手放到了耳朵上,闭上眼说:“你听听外面那嘈杂的声音。” 信闭上眼,听到了无数抗议声,那是记者的声音,他们在要求进入现场,在要求公布真相。 听了一会儿,佐藤近男轻笑一声说:“那些家伙会将这件事变的更大,恐怕最近几周你都会从手机上看到关于这种事情的新闻。” 信瞥了他一眼,冷声说:“带我出去吧。” 佐藤近男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信跟上衫龙马带出了寺院,在他们出去的时候,那些记者就疯狂的举着相机拍照和询问。 对于他们的询问,信和佐藤近男都不会回答,他们在上了车后就一路驶了出去。 在路上,佐藤近男的手机响了又响,各种各样的人给他打来了电话,刚开始他还接电话,直到接了三通电话后他就直接将手机调整成了静音。 一路将信和上衫龙马送到森林外面,等他俩下了车,他将头探出来说:“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容易结束,你要做好迎接麻烦的准备。” 信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坐上车,他不做停留的一路往春日部开去。 途中,他还碰到了姗姗来迟的东京电视台记者小池林美,看样子这件事确实会造成非常大的舆论冲击。 打开车窗,信吹着冷风不让自己去想那些糟糕的事情,驾着车他一路飞速的来到了凉子医院外。 带着那枚勾玉,信和上衫龙马走进了医院,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一直在等待凉子和京子。 凉子见两人原模原样的回来,禁不住皱起眉说:“交易失败了吗?” 信点点头,闭眼道了声歉。 “抱歉,我实在无法容忍那样的交易。” “唉。” 凉子闭上眼叹息一声,京子低下了头。 看着两人失望而又复杂的神情,信掏出勾玉说:“不过,我带回了这个。” 凉子两人望向信手中的勾玉。 “这是什么?”两人不解的问。 信闭上眼,将灵气探入勾玉当中,灵气一进入勾玉,勾玉便化作之前那个女孩。 女孩站在凉子两人面前,她朝着四周打量一眼,转身直接走进了急救室内。 众人见她进入急救室,于是也一起走了进去。 走进之后,女孩已经站到了香奈的旁边,她静静的看着香奈,不带感情的说:“她看起来很痛苦,是肾脏出了问题吗?” 说着,她摊开手,在她的手上凭空长出一颗拥有活力的肾脏器官。 捧着肾脏器官,她轻轻的将器官放在了香奈的肾脏部位,刚放上去,她所召出来的器官就缓慢融入了香奈的身体当中。 放下去的那一刻,香奈心率变得剧烈起来,等到心率平稳下来,那器官已经彻底融入了她的身体当中。 这个时候,女孩手上又凭空出现了一个长满小泡泡的肾脏器官。 凉子十分熟悉这个器官,这是香奈的肾脏。 她愣愣的看着女孩,呆呆的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女孩回过头,平静的说:“我也不清楚,这就像我的本能一样,我只是想了下,我的手就不由自主的做到了。” 女孩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信却非常的清楚。 人们所认为的鬼物仅仅只是拥有可怕力量的害人生物,而真正意义的鬼物,则更像人们所描述的神灵那样拥有各种本领,不同的鬼物拥有不同的本领,就像百目鬼,它们拥有窥视人心,目观千里的本事。 在人们的故事中,他们常常认为只有神灵才拥有这样的能力,其实不然,这些能力,大部分鬼物也拥有。 看样子,这个女孩所代表的鬼物并不单单只是拥有复仇的本能,她还拥有拯救的本能,她可以凭借阴阳之气来凭空塑造器官来帮助需要的人,如果她诞生在古代,那一定会留下好坏参半的传说。 一个善恶分明的妖怪。 信望向女孩,女孩也望向了他,女孩将那个病变的肾脏器官张口吞下,吞完后她擦着嘴角说:“阴阳师大人,接下来我要去惩罚那些还在继续罪恶的人,让你的阴阳师朋友不要阻拦我,否则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新生的鬼物往往很难诞生意识,即便诞生了,也很难凭借意识来控制本能,这个女孩就是那个鬼物的意识,而那个鬼物的杀戮则是它的本能。 这种鬼物,往往会因为过多的杀戮而将意识泯灭,等到意识彻底泯灭,就会形成一个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攻击生者的恶鬼。 信明白女孩想要惩罚罪恶的心,但是他无法做到不让人去阻止她,心中犹豫了片刻,他望着女孩问:“可以缓一缓吗?” 女孩摇着头,她空洞的抬着头说:“我能够听到无数跟我一样的人在哀嚎,我需要拯救他们,同时也要惩罚那些家伙,就算我想要控制,我的身体也会带我前往那里,阴阳师叔叔,我没有选择,只能顺从本能,否则,它就会发狂。” 信闭上了眼,叹息一声说:“这样会造成无数死亡,而你也会因为那些怨魂而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恶鬼。” “我知道,但是我无法停下,我的诞生是错误且又罪恶的,只有当这个世界没有了让我诞生的罪恶,我才会彻彻底底的消失。” 信陷入了沉默当中,这一点他非常清楚,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他没有办法消除所有罪恶,同时也没有办法解决所有恶鬼。 闭上眼叹息一声,他低沉的说:“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去做吧,我只想拜托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谢谢。” 女孩鞠了一躬,她非常清楚信现在完全可以直接杀死她,以此来保护那些正在制造罪恶的人。 但他选择让她离去,让她去惩罚那些罪恶之徒,她不知道她未来会变成什么样,或许会因为一直坚守本心而不断惩罚罪恶,或许又会因为杀戮过多而彻底化为恶鬼,如果彻底化身成了恶鬼,那她必然会走向死亡。 复杂的望向信,女孩张开口说:“阴阳师大人,我想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信问。 女孩露出歉意的神色,她平静的说:“我想在我彻底化身恶鬼时,能够由您来亲手终结我。” 信身体轻微颤抖了下,他长出一口气,点头说:“我明白了。” “谢谢……” 女孩说完就化作阴风消失。 第一百一十章 接连不断的死亡惩罚 时日匆匆,距离香奈的事已经过去五天了,在这五天里,媒体跟网络上可以说是闹的沸沸扬扬。 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相关部门的无能,同时,一些外国媒体和网络还出现了嘲笑的言论。 这些言论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也就只是一天多的时间,在闹了一天后,世界各地都出现了相同的事件。 贩卖者的惨死和大量囚禁者的被拯救,使得各国都像哑巴一样禁了声,起初还有人在指责,到了第二天,指责的人也慢慢变得害怕起来。 这样的事件出现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死的人变得越来越多,虽然同样被救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是人,最害怕的,最关注的往往都是死亡。 大量同类的惨死使得各国变得警惕起来,这样离奇的事件,同样也使得各国的人变得恐惧起来。 各种各样的谣言弥漫在人类之间,一时间,人类就像忘记科学一样变得恐惧起来。 惨死的情况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一些心智脆弱的贩卖者逃到了寺院、教堂当中,他们试图获得神灵的保护,但神灵就像听不到他们的祷告一样,没有一个神灵保护他们,他们被夜间而来的恶鬼杀害在了神灵保护的地方。 听到这个消息的贩卖者恐惧的无法自拔,在他们的睡梦中,时常会看到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女孩对他们发出如同铃铛的笑声,伴随着笑声,他们隐约能够看到一个浑身血红的怪物正在朝他们奔来。 被梦和恐惧折磨的精神奔溃的贩卖者逃到各国的相关机构进行自首,他们希望通过他们的保护来躲过恶鬼的惩罚。 但是,恶鬼好像并不打算因此而放过他们,一些人就这样死在了监狱当中。 对于这些消息,信和樱可是说是十分了解,因为这几天所播报的都是这样的新闻。 看着又播报类似的新闻,樱皱起眉将电视机关掉,她忧虑的望向信的房间,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他都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吃也不喝。 沉闷得气氛不光弥漫在她和信的家中,摇头叹息一声,樱站起身走到信房门口,抬起手望着门,望着望着,她就叹息着收回手坐到了地上。 信啊,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承担呢? 樱的心情信十分清楚,但是他真的不想让她和他一起承担痛苦,他紧闭着眼躺在榻榻米上,在黑暗中,他听到了无数贩卖者的惨叫和求救,同时,还听到了无数孩子们感谢那个恶鬼的声音。 听着听着,惨叫声和感谢声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声清脆的呼唤声。 “叔叔……阴阳师叔叔,快醒醒,快醒醒……” 这是那个恶鬼意识的声音,也就是那个女孩的声音。 信睁开了眼,他并没有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而是看到了一面长满各种器官的血肉墙壁。 坐起身,他望向四周,四周的墙上也都长满了各类器官。 看到这些,他立马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信紧锁着眉头,心里正警惕着,那些各式器官突然又变成了一张张留着血的人脸,其中一张人脸他还认识,那是之前寺院中的那个家伙。 这些人脸面色痛苦,他们张着嘴哀嚎着。 “求求你,放了我们,我们知道错了,请不要在折磨我们了,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啊,不要揭我的皮,我错了,不要——” “不——请不要杀我,我还有老婆孩子,我不能死,不啊——” 一声声临死前的惨叫回荡在这个诡异的空间当中,各种各样的叫声使得信精神为之颤抖。 这些人死前的痛苦就像钻进了他心里一样,使得他的心无比的痛。 他终究是无法直视死亡的,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捂住耳朵大喊:“停下!都给我停下!不要再喊了,不要再喊了!” 惨叫声并没有因为他的大喊而停下,就像死亡并不会因为人类的恐惧而终止一般。 惨叫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凄厉的惨叫使得听到这些声音的信面色逐渐扭曲,他颤抖着缩着身体,浑身直冒冷汗。 信的喊声并不只是出现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中,还出现在了他的屋子里。 靠着门坐在地上的仓木樱听到信的喊声,她立马站起身拍着门担心的喊:“信!你这是怎么了!你快说话啊!你这是怎么了。” 信还在痛苦的大喊,樱担心极了,她咬紧牙,后退一段距离,对准门奋力一冲,木门被她撞碎,她跌倒在房间中。 一进入房间,她就看到了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信,在信身下,流了一堆汗。 她心疼的跑过去,用力将信扶着坐起,紧紧的搂住他哭着喊着:“信!快醒醒,你不要再这样了!” 信闭着眼颤抖着,他听不到樱的声音,他所能听到的,只有那些人的惨叫声。 惨叫声持续着,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经过这半个小时的折磨,信的精神已经濒临溃灭。 突然,惨叫声消失了,那些人脸以及诡异世界的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则是之前那个黑夜中的森林。 信扶着树站起来,他颤抖着望着森林深处,望着望着,那个女孩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女孩浑身是血,她的头发已经被血弄的粘在了一起,她愧疚的望着瑟瑟发抖的信。 “抱歉,我控制不住我的杀戮,这个世界的罪恶实在是太多了,罪恶的人我杀都杀不完。” 信攥紧拳头奋力打向一旁的树木,粗糙的树皮和他的皮肤摩擦,皮肤被树皮磨掉。 感受到手上的疼痛,他收回手将目光凝聚在了手上的伤口上,看着那潺潺流动的鲜血,他不禁闭上了眼。 “你应该已经杀了上万个人了吧。” 信低沉的说。 女孩点点头,歉声说:“抱歉,我没有选择,他们都太过于罪恶,我无法控制我的本能,我必须杀死他们,这样才能拯救那些被囚禁的人。” 信闭着眼,一脸疲倦的仰起头,感受到冰冷的月光洒到他脸上后才缓缓地睁开眼。 望着天空的明月,他双眼通红的问:“既然杀了这么多人,那罪恶,应该已经没有了吧。” 少女闭上眼摇了摇头,她低沉的说:“罪恶还有很多,我杀的还太少,我能感觉到,还有一大群人在制造罪恶,我的本能在驱使着我寻找他们。” “还有很多啊……” 信不知是自语还是叹息,他说完后直接将眼睛闭上。 人类的世界还有太多数不清的罪恶,如果人类不去解决或是终结这些罪恶,而是等到恶鬼去制裁,那一切,恐怕都晚了。 他心思沉沉的想着,他是否应该阻止恶鬼继续进行杀戮,同时他又不想去阻止,毕竟有些人的罪恶,可是要比恶鬼的罪恶还要多的多。 女孩看穿了信的心,她低着头,捧着手说:“阴阳师叔叔……我已经无法控制我的本能了,失去控制的它全然已经变成了只知道破坏和杀戮的罗刹鬼。” 信睁开了眼,望着女孩问:“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女孩摇着头,她每摇一下,她的头发中都会钻出一个惨叫的鬼魂。 看着这些鬼魂,信痛苦的叹息一声,他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必须立刻下定决心,杀死这个恶鬼,只有这样,才不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望向女孩,信将手按在了折扇上面,刚按上去,女孩突然就捂住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惨叫过后,林木开始移动,随着移动,无数惨叫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信捂住耳朵,经过一阵天旋地转,他又回到了之前那个诡异的世界当中,跟他一起回到那个世界的,还有一个浑身血红的罗刹鬼。 出现在这里的罗刹鬼就像正常人一样高,他站在信面前,用他那满是肌肉的利爪对着信的心脏。 这个世界,对他威胁最大的人就是信,这是自他意识占据上风以来就非常明白的,想要杀死一切罪恶,那就得杀死对他威胁最大的人,只有对他有威胁的人都死了,这样他才能安心的制裁罪恶。 他的爪子距离信越来越近,他勾起嘴角,眼中似乎已经看到信的死状。 去死吧阴阳师,去死吧罪恶,我要让世界重回安宁。 罗刹鬼奋力将爪子朝信心脏一抓,还没等他的爪子划破信的衣服,一道喊声就充满了整个诡异世界。 “信!快醒醒!快醒醒啊,信……” 随着这道声音,整个诡异世界瞬间充满了裂缝,罗刹鬼见情况不对,愤怒的出了口气,一甩手,化作烟气消散开来。 在罗刹鬼消散的那一刻,信幽幽的睁开了眼,看到樱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他强打起精神歉意的说:“抱歉……让你担心了……” “笨蛋!”樱哭着骂了一句,搂紧信低声抽涕起来。 听着樱的哭声,信不觉有些疲倦,他的眼皮就像坠了千斤石一样想要闭上,他拼命的想睁开眼,但却无法控制眼皮。 最终,他还是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起来,在他睡着后没多久,被他在昨夜凌晨丢到窗外的手机突然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手机一直响着,但却没有一个人听到它的响声,樱搂着信心疼的流着泪,而信则陷入了沉沉的梦乡当中。 他太累了,从他看到网上那些关于罗刹鬼杀人的新闻后他就一直没有睡着,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在就让他睡去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法完成的任务 东京男子监狱中,佐藤近男举着手机焦急的等待着,他的手机不停的响,但对方就像没有察觉有人给他打电话一样。 手机响了很久,他在原地踱步了很久,直到手机不在发出声响,他才收起手机闭上了眼。 沉重的叹息一声,他转过身扭开门打算进入监狱走廊,还没等他进去,铁门就被紧皱着眉的芦屋藤川打开。 芦屋藤川一进门就担忧的问:“信还是不接电话吗?” “嗯。”佐藤近男点头,掏出烟说:“看样子他并不想管这种事,凭他的本事,如果真想消灭恶鬼,恐怕恶鬼都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芦屋藤川赞同的点点头,他望着寂静的监狱走廊,满是担忧的说:“松本议员让咱们严加保护那些自首的罪犯,可是就算是我跟家族里的人全部都来保护,恐怕都无法挡住那个恶鬼,他杀的人太多了,那些人的怨气给了他强大的力量。” 佐藤近男望向面色担忧的芦屋藤川,他深呼一口气问:“那家伙真的这么厉害吗?” 芦屋藤川点点头,回答说:“他已经不是简单的恶鬼了,在他手上,少说也有上万人的性命,这样的鬼物已经可以被称之为罗刹鬼或是鬼神了,它们在古代都是少有的,记得家族有过讨伐类似的鬼物记载,当时我们付出了整整三十位精英阴阳师和五百多名武士的代价才将那鬼物讨伐。” 佐藤近男听了一阵沉默,了解了大量知识的他十分清楚,芦屋藤川口中的武士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武士,而是那种修行灵气的家族守护武士,他们的实力,就相当于一个现今时代的普通阴阳师。 普通的阴阳师少说也有十年的修为,之前参与银座事件的芦屋家阴阳师有一大半多都是这种实力。 他不清楚这个国家还有多少这样的阴阳师,但是他听芦屋藤川说过,在他家族,这样的阴阳师已经不足三百多人。 一个庞大的阴阳师只剩下这么多阴阳师,那么那些分散在各地的流浪阴阳师又会剩多少呢?恐怕已经不足千人了。 这些人就算是聚集起来,恐怕也难以阻挡一心想要杀戮的恶鬼。 保护那些罪犯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不保护,或许死的只有他们,要是一旦开始保护,那就有可能会死更多的人。 在场的两人心思无不沉重,就在他俩心思沉重的时候,一阵脚步和吵闹声突然就从走廊传了过来。 两人望向走廊,走过来的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一个面带怒色的魁梧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身着西装,他一走到佐藤近男面前,立马对着他呵斥:“该死的,看看你们警视厅办的什么事!你们这群无能的家伙,因为你们无法保护那些罪犯,害的我们跟你们一起承受民众的指责,佐藤课长,如果我是你,我早就已经切腹谢罪了!” 佐藤近男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愤怒的男人,他冷淡的说:“松本议员,你应该清楚,杀死那些罪犯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东西不是我们能够阻挡的。” “混蛋!”松本议员大骂一声,他攥紧拳头骂道:“不要为你们的无能找借口!就算杀人的真是鬼物,那你们也不应该丢下那些罪犯逃跑!你的无能表现简直是你们警视厅的耻辱!” 佐藤近男的脸越来越难看,他强忍着怒火说:“我必须为我的手下考虑,而不是为那些应该被审判的家伙考虑,松本议员!请你记住,你不是我的上司,你没有资格这么指责我。” “没有资格吗?” 松本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他盯着佐藤近男眼睛说:“我已经向首相请示了,现在这个监狱暂时由我全权负责,既然你们警视厅派你们搜查一课来保护监狱,那就代表,我现在算是你的临时上司。” “然后呢?你想怎么样?想公报私仇吗?如果是这样,那请恕我拒绝,我会联系厅长将我们调回去。” 佐藤近男轻哼一声。 松本议员听了一阵怒火,但现在他也不好发泄,他知道,真的把这家伙逼急了,佐藤近男肯定会带他的人离开,他要是离开了,那看在他面子才来的芦屋藤川肯定也会离开。 死死地看了佐藤近男一眼,松本议员深吸口气说:“我不想跟你争执下去,总之,我希望今天晚上你最好不要跟昨天一样逃离,不然的话,我会把你们视作逃兵对待。” 说完后,松本议员转身离去,而他带来的那些人则分散在走廊当中将走廊保护起来。 他带来监狱的可不仅仅只有这些人,处于安全和舆论方面的考虑,他一共带来了两百多全副武装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是秘密运来的,在他们运进来之前,那些和贩卖人口以及贩卖器官无关的罪犯都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这里现在已然已经成为专门看守,或是说专门保护贩卖者的监狱。 时间飞速流逝,一转眼就到了黄昏时刻,如血的残阳穿过玻璃照进走廊中,在走廊中静待的芦屋藤川当残阳照射进来的那一刻就猛的睁开了眼,他望着残阳,自语道:“逢魔之时已经到了吗,那家伙今晚还会来吗……” 担心的不只是芦屋藤川一人,还有正和他手下以及一众监狱护卫待在一起的佐藤近男。 他们待在关押那些罪犯的地下监狱中,在他面前是通往地上的阶梯,只要守住这里,那一切都不会出问题。 佐藤近男焦躁的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二十四了,根据芦屋藤川的说法,在五点之后的逢魔时刻,那个罗刹鬼极有可能出来害人。 深呼一口气,他回过头看了眼躲在掩体后的手下跟那些手持枪械的监狱看守,他们都是见过罗刹鬼模样的人,虽然只是在监控中看到过。 那个罗刹鬼并不像寻常鬼物那样隐藏身份,而是用阴气使自己强行现身,目的应该是为了挑衅他们,毕竟他们不是罗刹鬼,想要猜透他心思还是很困难的。 佐藤近男回忆着罗刹鬼的模样,在他回忆的时候,他的一个女下属就走过来担心的问:“老大,咱们真的要坚守在这里吗?那种东西根本不是咱们能够对付的啊。” 佐藤近男听了很想安慰她,但是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因为她说的是实话,他们根本无法对付那家伙。 愧疚的看了她一眼,他摇着头说:“先保持警惕吧,等那个家伙出现了在见机行事,如果情况不对,就放弃那些家伙。” “明白了。” 女下属点点头,退回了原先位置。 在她退回去的时候,阶梯上面突然涌出了一堆雾气,极速扩散的雾气在人还没来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就将整个地下空间笼罩住。 他来了! 佐藤近男抓紧枪和地下监狱的所有人对准阶梯,虽然因为雾气的关系他们并不能看清楚,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听不到。 上方正隐约响着枪声和惨叫声,看样子那个罗刹鬼已经进入了监狱当中,但愿他们的武器能对那家伙起作用。 厮杀进行着,这时候,上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到声音,佐藤近男立马大喊:“是谁!” “是我,藤川,你们快跟我离开这里,那家伙不是你们能抵挡的。”雾中传来芦屋腾川的声音。 “是芦屋大人。”那个女下属松了一口气。 佐藤近男眯着眼,他不觉得这个人是芦屋藤川,因为芦屋藤川不会称呼你们,而是会直接叫他撤离。 带着疑惑,他凭借感觉指着雾中喊:“你的法阵没起作用吗?” “啊……你说法阵啊,我的法阵被那家伙攻破了,所以我……” 那家伙话还没说完,佐藤近男就立马开了一枪,他大喊:“开火,那家伙不是藤川,是鬼物!” 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立马开枪,随着噼里啪啦的枪声,雾中猛地响起一阵鬼嚎声。 “被发现了吗,还真是警惕啊,不过就算再怎么警惕,你们也是没办法阻拦我的,你们依靠的那个阴阳师已经被我打败,和你们拿着同样武器还有那个唧唧歪歪的人类也都被我杀了,识相点,给我退开,我的目标是那些罪犯,不是你们。” 声音落下,雾气散开,穿着红色盔甲的罗刹鬼环手而立的出现在阶梯上。 看到像是古代大将的罗刹鬼,佐藤近男和其他人不禁变得紧张起来。 罗刹鬼通过盔甲的面具孔看着众人,勾起嘴角说:“放心,只要你们退开,我一定不会杀你们。” 众人一阵沉默,沉默了一段时间,一个胆小的人大喊:“你是说真的吗?只要我们退开了,你就一定不会杀我们吗?” 面具下的罗刹鬼笑的更开心了,他点头伸出手说:“我是一个讲信用的鬼,只要你放下武器,我就一定不会杀你们,我的目标仅仅只是那些罪恶之徒。” 胆小的人一听犹豫的将枪放下,他刚放下,佐藤近男就准备张嘴制止他,他张开嘴,但却离奇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罗刹鬼看着佐藤近男,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阻拦 在罗刹鬼等待的途中,无数意志不坚定的人将枪放下,毕竟没人愿意死,如果只要放下枪就可以苟活于世,那为什么还要去选择死亡呢。 越来越多的人将枪放下,其中不乏搜查一课的成员,等到其中一半人将枪放下后,剩下不到的五十人也变得想要放下枪,还没等他们将枪放下,一团火焰就突然打到了罗刹鬼身后。 罗刹鬼被打的差点摔倒在地,他回过头,只看到芦屋藤川正在不断的结印施法。 看到这个阴阳师,他咬了咬牙,愤愤地喊:“该死的家伙,你是怎么从我的幻境中逃出来的!” 芦屋藤川面色平静,举着蝙蝠扇指着罗刹鬼喊:“你的幻境只能困住意志不坚定的人,只要拥有强烈的意志,就很容易能从你的幻术中逃出。” 罗刹鬼眼睛一眯,指着那些丢下枪的人喊:“给我杀了你们身边的人!” 那些丢掉枪的人一听到声音,身形先是一震,然后捡起枪就要对身边的人开枪,还没等他们开火,芦屋藤川就再次结印。 “急急如律令!喝!” 念完咒语,芦屋藤川大喝一声,听到大喝声,那些被控制的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看到自己的幻术被破解,罗刹鬼不怒反笑,他静静的看着那些对他又恨又怕的人,张开口满是嘲讽地说:“愚蠢的人类,看看你们那可笑的脸,你们以为这样就没问题了吗?简直是愚蠢至极啊。” 芦屋藤川平静的望着他,指着他说:“一切都该结束了,罗刹鬼,化作阴气消散吧!” 他将蝙蝠扇拿起,顺势就要施法,还没等他结印,佐藤近男就不受控制的抬起手给了他一枪。 清脆的枪响回荡在空旷的地下监狱中,芦屋藤川胸口中了一枪,他感受到了剧痛,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手上的动作,愤怒的喊了一声,他重重地挥动蝙蝠扇。 蝙蝠扇善出一道火焰朝着罗刹鬼冲去,罗刹鬼不躲不闪,静静的站在原地。 火焰将罗刹鬼点燃,没一会儿,罗刹鬼就变成了一堆骨灰。 这时候佐藤近男才恢复过来,他急忙跑到捂着伤口的芦屋藤川面前,愧疚的说:“抱歉,我没有抵抗住那个家伙的控制,我……” “好了!听我说……” 芦屋藤川捂着伤口,面色痛苦的说:“刚刚我杀死的只是那家伙的一个分身,那个家伙的真身正在其他地方,趁那个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快带着大家离开吧,他不是咱们能抗衡的。” “什么?分身?你在开玩笑吗?他怎么可能……” 佐藤近男没有将话说下去,他相信芦屋藤川,愤愤地朝那堆骨灰看了一眼,然后他又望向了他的那些手下和那些充满恐惧的看守。 从他们眼中,他看到了对于生的渴望和对他的哀求,他们想要活下去,他们不想死在这里。 闭上眼,佐藤近男叹息着说:“撤吧,所有人都撤出这座监狱。” 听到命令的众人心中一阵轻松,没有犹豫,他们立马带着枪朝上面跑去。 监狱中的罪犯看到这些人跑开,立马抓着笼子大声呼喊起来,他们也不想死。 对于他们的呼喊,所有人都装作没有听到,毕竟和自己的生命相比,他们这些本就应该下地狱的人,简直是不值一提。 人们逃到了地表监狱,在这里,到处都是自相残杀而死的尸体,众人跃过尸体,速度变得更加的快。 撑着芦屋藤川身体,佐藤近男朝已经分成两半的松本议员的尸体看了眼,闭上眼快速跃过了他。 众人跑出了监狱,在他们出来的时候,监狱中的雾气就逐渐消散起来。 已经坐上车的芦屋藤川复杂的望着那正在消散的雾气,心想着,这样的鬼物,恐怕都可以被称之为鬼王了,要是信在这里,他能够应付的了吗? 想这些的同时,他还有着深深的不解,那就是,信为什么要容忍这样的家伙存在,身为阴阳师,难道不应该为了人类而消除一切有威胁的鬼物吗?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一时间,芦屋藤川感到有些疲倦,他闭上眼叹息着说:“带我去信家里吧,我要问问他是要做什么。” “可是,你的伤……”佐藤近男犹豫的问。 芦屋藤川摇了摇头,用手指将子弹抠出来后就说:“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带我去他家吧,咱们这里只有他能对付那个罗刹鬼,要是他不愿意出手,那你跟我就算再怎么努力,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佐藤近男重重的出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只是他给信打了无数通电话,他都没有接一次,就算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芦屋藤川看出来他的顾虑,摇着头说:“去他那里至少还有机会,要是什么都不做,那一切恐怕都完了。” “唉,我明白了,你先给你治疗吧,我这就带你去他家。” 佐藤近男对着自己手下吩咐两句,让他们全部撤回警视厅后就启动车辆一路朝着信所在的春日部市赶去。 监狱外的汽车陆续启动,在最后一辆坐有乘客的汽车离去后,一身盔甲的罗刹鬼突然出现在了监狱大楼上,他站在最高处,静静的望着那些远去的车辆。 “阴阳师,真是期待你的到来,但愿你的灵魂,会比那些腥臭的灵魂美味。” 夜静悄悄的,一路飞驰的佐藤近男将车停在了信的家门口,他跟有些虚弱的芦屋藤川来到那紧闭的大门前。 将门铃按响没多久,一身常服的樱就打开门走了出来。 樱眼睛通红,她还没等佐藤近男两人开口就抓住门说:“信刚睡下,如果没事问题,就请明天再来吧。” “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他,请让我们进去。” 芦屋藤川皱着眉说。 樱站在原地,摇着头说:“我说了,他已经睡下了,外面的事和他没有关系,你们还是回去吧。” “可是……” 芦屋藤川试图说些什么,还没等他说出要说的话,就被佐藤近男给摇头拦下了。 身为老大,是最了解下属心理的,看樱的样子,她应该是哭了很久,信是不可能像其他男人那样惹女人哭的,樱这样应该是遇到了非常伤心的事,对她而言什么能让她伤心,那恐怕只有她的亲人跟她最心爱的信了。 佐藤近男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呼了口气说:“能告诉我信怎么了吗?” 樱摇着头,心疼的说:“他很痛苦,我能感觉到他的精神在撕裂,外面的事我也知道,但是我不想再让他去面对了,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一次吧。” “抱歉,其实我也不想来打扰他,只是有一些事非他不可,我们需要他,一些渴望活下去的人需要他,他……” “够了!” 樱大喊一声,咬着牙说:“你们需要他,难道我就要将他交给你们吗?他明明已经很累了,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让他休息呢?你们难道就缺这么一点时间吗?” “我……”佐藤近男张开嘴。 “你!每次你给信打电话总会给他带来麻烦,你知道我是多么害怕你给他打来电话吗?该死的,难道这个地球离开他就不自转了吗?难道这个国家离开他就不运行了吗?为什么你们要来找他,让他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难道不好吗!你们这些混蛋!混蛋!” 樱含着泪怒骂着。 听着她的怒骂声,芦屋藤川闭上眼说:“抱歉,我不想打扰你,但是你必须清楚,他不是普通人,而是阴阳师,是我们当中最强的阴阳师,身为阴阳师就应该肩负起比常人更多的痛苦,就应该肩负起比常人更多的责任。” “为什么?”樱死死地盯着芦屋藤川,眼中满是愤怒的问:“阴阳师难道就不是人了吗?难道就因为他是阴阳师,所以才要让他去面对强大无比的鬼物吗?明明这些鬼物都是因为人类的罪恶而诞生的,为什么不让他们去面对。 他们买卖人口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吗?他们用那些钱去享乐的时候不是很快乐吗?如果没有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诞生那个鬼物,如果不是一些人纵容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幅局面。 够了!真的够了!谁制造的罪恶,就让谁去承担吧,反正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们进去。” 樱后退一步,猫又从她身旁走到了门前,化身老虎大小的猫又对着门外的两人张口咆哮着。 身为式神,它非常清楚它的主人现在最需要什么,他需要休息,需要足以让他精神平静下来的睡眠,如果在让他继续战斗下去,那他一定会陷入崩溃的。 站在大门外,芦屋藤川和佐藤近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来之前有想到信可能会因为各种理由而不愿意出手,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被樱和猫又给拦在门外面。 一种深深的无奈使得俩人对视了眼,没办法,他们只好进行等待。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可逃避的责任 深夜十二点,正在沉睡的信从睡梦中醒来,他房间的灯关着,但客厅的灯却开着。 樱还没有睡吗? 带着疑惑,他爬起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发现樱正面色复杂的跪坐在茶桌旁。 “樱。” 信走到了樱面前坐了下来。 樱心疼的望着信,带着沙哑的声音问:“不再睡一会儿吗?” “不了,我已经没事了。” 信摇着头,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茶壶的水早已冰凉,看样子,樱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 将凉茶喝下,他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大门,他能感觉到大门外的气息,那是芦屋藤川跟佐藤近男。 樱也在望着大门,她平静的说:“他俩很早就来了。” “唔……很早就来了吗,那……” 信很想问那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或是叫醒他,但看到樱那张悲伤的脸,他的话就不由得收了回去。 他能看出了,樱是因为他才不让他俩进来的,他大概也能猜出他俩找他是有什么事,恐怕那个罗刹鬼今天正在袭击东京监狱。 将茶杯放下,信低下头说:“抱歉,害你担心了。” “没,没关系的。”樱疲倦的摇摇头,望着信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去面对那些,抱歉,原谅我的自私,我想让你留在家里多陪陪我。” 信点点头,惆怅的说:“我也想多陪陪你,只是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需要我去面对,人是有责任的,我可以暂时逃避那份责任,但却不能永远逃避下去。” “这我知道。” 樱伸出手,握住信那冰凉的手说:“只是我想和你一起承担。” 信反手握住樱的手,点头说:“你一直都在跟我承担,只是你觉得你没有承担而已,就像昨天,如果不是你一直呼唤我的话,恐怕我就会死在幻境当中。” 樱摇着头,直视着信的眼睛说:“可是你承担的太多,我承担的太少,我……” “樱。” 信打断了樱的话,他走到樱身旁,轻拥住她说:“你承担女人该承担的,我承担男人该承担的,人的责任是不同的,你只要做好你的那部分我就已经很满足了,那些本该属于我的责任,就让我一个人去承担吧。” 听着信这不容拒绝的话,樱闭上眼重重地叹息一声,她清楚,现在就算她说再多的话,也不能使信改变主意,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尽她最大的力来支持吧。 轻轻的松开信的手,樱闭上眼说:“早点回来,我会一直等着你。” “嗯,我会的。” 信松开樱并站了起来,理好衣服后他就大步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听着信的脚步声,樱的眼框又不自觉的湿润了起来。 “真是个笨蛋……” 信走出了门,门外的芦屋藤川和佐藤近男见他出来立马从车上走下。 看着站在月光下的信,两人不禁感到有些不忍,信状态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差劲,他虽然在那里站着,但却总让人感觉会随时摔倒一样。 也许樱是对的,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或许要比较好。 信静静的望着两人,抽出折扇说:“出发吧,那个家伙在东京监狱等我。” “他在等你吗……” 芦屋藤川复杂的说了一声。 信点点头,打开车门就要往里面钻,正当他往车上走的时候,一辆汽车突然就驶了过来。 汽车停在他们面前,车门打开,上衫龙马从车上走下,他走到信面前,皱着眉说:“香奈告诉我说你有危险,所以我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信望着上衫龙马,眯着眼说:“可能是她感觉到了罗刹鬼的气息,这个世界对它威胁最大的人就是我,那家伙想要杀了我,然后去贯彻他的想法。” “是在四处杀戮罪犯的罗刹鬼吗?”上衫龙马严肃的问。 “没错,我们正要去东京监狱讨伐它。”信点头说。 上衫龙马听了直接攥紧拳头,他不容拒绝的说:“带我一起去吧,或许我能保护你。” 信皱着眉望着他,还没说话,芦屋藤川就拒绝道:“你去了也没用,那个家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阻拦的,即便你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普通人。” 上衫龙马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挪到了信身上。 望着他那坚毅的目光,信心里明白,就算他拒绝了他,恐怕他也会一路偷偷跟着,与其那样,还不如带他一起。 想着,他点头说:“那就上车吧。” “是。” 上衫龙马应了一声,跟着信一同上了车。 芦屋藤川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无奈的摇了下头后也跟着佐藤近男上了车。 汽车再次启动,启动的汽车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当中,在汽车消失后没多久,信家的大门突然打开,樱带着猫又开着车一路朝着他追了过去。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心,即便是有可能遇上生命危险,她也要去信身边,至少这样能让她安心。 黑夜静悄悄的,东京监狱此时已经被浓浓的雾气所笼罩,在监狱外,是组成防线的警视厅成员,他们的目的不是拦住恶鬼,而是拦住记者和喜欢冒险的普通人。 佐藤近男的车顺利穿过薄弱的阻拦线进入了监狱当中,将车停下,四人立马下车。 站在外面,四人同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看样子里面的罪犯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信望着近在眼前的监狱大门,对着受伤的芦屋藤川问:“你没有问题吧?” 芦屋藤川摇摇头,望着大门说:“我没有问题。” 信点点头,起身朝大门走去。 在他前进的时候,佐藤近男顺手给了上衫龙马一把手枪,四人就这样来到了大门前,还没伸手推门,大门就自动打开。 随着大门打开,罗刹鬼那深沉的声音就同时出现在了四人耳旁。 “终于来了吗,你的速度可真是慢啊。” 四人没有回应他,因为真正的罗刹鬼现在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地下,他的位置就在地下监狱的中心位置,信和芦屋藤川能够感觉到。 没有停留,四人直接走进地表监狱然后准备通过通道进入地下,在他们前进的时候,樱已经开着车强行冲破那薄弱的阻拦线进入了监狱当中。 她拿着一把开刃的太刀,带着坚定的目光和猫又前进着。 此时,在地表监狱内部,诡异的迷雾在建筑物内升腾,里面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四人耳旁,时常有鬼叫和哀嚎出现。 在踏入这里的时候,佐藤近男就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这里没有尸体,那些战死者的尸体都消失不见了。 他可不会相信罗刹鬼是一个爱干净的家伙,那些尸体绝对不是被他给处理了。 四人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控制他们心脏节奏一般。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信突然皱起鼻子停了下来,他感觉到胸口有点闷,看样子他的精神并没有完全恢复。 扶着墙,他对着三人说:“你们小心一点,那个家伙正在试图影响咱们的心跳来使咱们进入他的幻术当中。” 他刚说完,走廊中就响起了罗刹鬼的笑声。 “哈哈,被发现了吗?不过就算发现了你又能做什么呢?我的幻术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破解的,阴阳师,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可不要和那些弱小的家伙一样死在我的幻术当中。” 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还有松本议员那愤怒的声音。 “该死的佐藤近男!你们又逃跑了,所有的逃兵都应该被处死,听我的命令,自由射击,杀死那四个逃兵!” “是!” 一道整齐的声音过后,无数士兵凭空出现在走廊前后,士兵们举枪就要射击。 看到这些家伙,信咬破舌尖打起精神,他连忙结印升起两面屏障。 屏障刚一升起,那些士兵就整齐的开了火。 子弹就像墙面一样紧紧地粘在屏障上,他们射出了太多的子弹,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没有停止射击。 子弹跟子弹碰撞,进而引发小型爆炸,无数的小型爆炸使得屏障濒临破碎。 信维持着屏障,这点消耗对他并不算什么,只是他不清楚他那虚弱的精神是否能坚持太久。 芦屋藤川看出了信的担忧,他皱着眉说:“要不还是让我来吧,你尝试破解幻术。” 信摇着头,有气无力的说:“这并不仅仅只是幻术,那家伙在控制尸体攻击你我,这些子弹虽然有一多半是假的,但还有一部分是真的,真真假假的攻击混杂在一起,想要防御这一切,就得不间断的变化屏障内部力量。” 听到这些,芦屋藤川立马闭嘴不言,他明白,这是他所无法做到的,他跟信的实力还是相差太多,在阴阳师的世界中,差之一毫,就是天壤之别,更别说,他和信差的可不仅仅只是一毫。 无奈的叹息一声,芦屋藤川退到一旁开始用灵气观察外面的情况。 佐藤近男同上衫龙马护在信前后,他们需要时刻保护他,毕竟在这里面,唯一能对付罗刹鬼的也就只有他。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本能和意识 幻术仍在继续,信在一边抵抗幻术的同时还在试图寻找突破的契机,这是属于他和罗刹鬼的较量,抵抗对方的攻势,并寻找突破口。 他在尽心寻找和防御,和罗刹鬼则在不断改变突破口和进行骚扰攻击,只要能在幻术中榨干信的精神,那他就会很容易赢得胜利。 不过他会得逞吗? 樱此时已经来到了信所在的走廊中,她和猫又看到了信,同时也看到了那被控制的死尸。 她虽然不清楚信究竟在面对什么,但她清楚一点,那就是信需要帮助。 握紧刀,樱对着猫又说:“咱们上吧!” “喵!” 猫又点头,化身老虎大小对着前方的死尸喷出火焰,针对灵魂的火焰在面对尸体方面也有非同一般的效果。 火焰点燃了尸体,那些尸体在保持原状的情况下被烧成了骨架,然后被冲过来的樱用刀砍中。 被砍中的骨架化身粉末,就这样,信后面的幻术被成功破解。 信看了正在往这边冲的樱一眼,点头转身对着前方奋力的挥动折扇,折扇带去一道狂风,被风吹到的尸体都化作粉末消散。 幻术彻底被破解,察觉自己幻术破解,盔甲中的罗刹鬼嘴角勾起笑容,身为罗刹,最喜欢无休止的战斗和杀戮,虽然因为他诞生的原因只对杀戮罪犯有兴趣,但身为罗刹一族,他最渴望的,还是跟强大的生命战斗,哪怕代价是死亡。 将手垂下,罗刹鬼站在罪犯的尸体上静静的等待起来。 此时,樱已经来到了信身旁,她低着头想要道歉,但却被信给阻止。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战斗吧,跟在我身边,咱们去见那个家伙吧。”信露出笑容说。 樱点点头,跟着信一路走了下去。 五人走到了地下监狱当中,这里灯光通明,没有迷雾,有的只有沾满墙壁的血液和肉块。 这是一处比修罗场还要修罗场的地方,意志不坚定的人根本无法在这里停留太久,即便是意志非常坚定的上衫龙马,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起来。 充满断肢碎块的地下监狱。 信环顾了四周一眼,微仰起头望向了正在站在尸体堆上的罗刹鬼。 罗刹鬼的盔甲已经成为血色,他垂着手,静静的望着他们。 两人对视着,过了片刻,罗刹鬼伸出手指向信说:“跟我战斗吧,阴阳师,杀死我,或是让我杀死你。” 对于罗刹鬼的话信并没有多加理会,这种只知道杀戮和战斗的鬼物是难以用正常思维去推理的,他们心中只有杀戮和战斗。 展开折扇,信对着众人说:“小心一点,那家伙随时会蛊惑你们。” “你也要小心。”樱对着信点点头。 “放心吧,我不会让那家伙冲过来的。”上衫龙马坚定的站到了信的面前。 佐藤近男和芦屋藤川也点着头站到了他旁边。 待他们站好,罗刹鬼这才说:“看样子你们已经准备好了,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力量吧。” “哈啊!” 罗刹鬼大喝一声,抡起拳头砸向了身下的尸体堆,一拳下去,所有尸体都化成肉酱,他站在肉酱当中,张开双臂仰头咆哮着。 随着他的咆哮,无数肉酱顺着他的盔甲钻进了他的体内,罗刹鬼的身体在膨胀,和他身体一起膨胀的,还有这个地下监狱。 这个地下监狱已经被他改造成了属于他的鬼域世界,在这里,他就相当于一种另类的神明。 膨胀开来的监狱给了他们足够大的空间,不过,这样也使的罗刹鬼的身躯变成了五米之高。 高大的罗刹鬼就像一个巨型将军雕像,他俯视着众人,就像俯视婴儿一样。 这样的鬼物自然不是寻常武器能应对的,信跟芦屋藤川对视一眼,两人相继施法结印。 念了声咒语,两人挥手在罗刹鬼面前召出两个颜色深浅不一的石头武士,同样高大的石头武士会暂时拖住罗刹鬼的行动,来为他们赢取结印施法的时间。 信对着芦屋藤川点点头,将石头武士的控制权转交给他后便闭上眼全心布阵。 对于阴阳师的可怕,罗刹鬼有着不算深刻的记忆,在他那原始留存的记忆当中,想要活命,就绝对不能给阴阳师施法布阵的时间,一个布好阵法的阴阳师,可是要比神经还要可怕的存在。 没有犹豫,罗刹鬼抡起拳头就对着前来攻击他的石头武士发动了进攻,芦屋藤川召出的石头武士被他一拳打碎,只剩下信的那个石头武士还在和他战斗。 面对焦灼的战斗,身为普通人的樱三人是完全帮不上忙的,他们只能牢牢的护在信身边,以防有其他攻击出现。 不过,他们的保护实在是有些多余,因为罗刹鬼在真正投入战斗的时候并不怎么喜欢用小伎俩,除了极个别的罗刹鬼。 而他们面对的这个,正是极个别中的一个,信的石头武士实力还算不错,至少能够拖到他布好阵法。 罗刹鬼是不可能让他安心布阵的,他在战斗途中,还张开口对着信那边吐出来一团含有致幻力量的雾气。 吸入雾气的三人各自进入幻术,但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时刻关注战斗的信用灵气解开。 清醒过来的上衫龙马丢掉了手枪,这对战斗没有任何用处,现在他只希望用身体来帮助信抵挡有可能到来的攻击。 帮助了三人的信继续布阵,而此时,他的石头武士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原本像是艺术品的石头武士此时已经布满了裂缝。 等到这个石头武士碎裂,罗刹鬼就会冲过来。 时间变得紧张起来。 罗刹鬼抡起拳头又给了石头武士两拳,他的巨力将石头武士的双臂砸断,失去双臂的武士成为了一个挨打的活靶子,他随后又用了两拳,石头武士就彻底化成碎石散落在了地上。 解决石头武士的罗刹鬼没有了敌人,他带着无法掩饰的兴奋,咆哮着朝信这边冲了过来。 芦屋藤川见状立马结印大喊,他召出锁链缠住罗刹鬼,没坚持一秒,他的锁链就被罗刹鬼扯断。 罗刹鬼距离信越来越近,就在他距离他只有不到五米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他是怎么了? 众人疑惑的望着他,正望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子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歉意的看了信一眼,伸出手对着罗刹鬼说:“够了,咱们该停下了。” 她的声音一落下,罗刹鬼的头盔就直接炸裂,披头散发的罗刹鬼不甘心的望着她,嘶吼着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要阻止身为你本能的我!” 女孩摇着头,指着他说:“咱们的仇人都已经被杀死了,剩下的罪恶,就交给人类自己或是其他人去制裁吧。” “你还在对人类存在幻想吗?他们根本不会去制裁他们自己的罪恶,你见过哪棵布满害虫的树会自己杀死害虫!” 罗刹鬼咆哮一声,指着女孩身后那已经布置好法阵的信喊:“还是说,你在信任那个阴阳师!” 女孩回过头,信正在充满歉意的俯视着她,她对着信摇摇头,转过脸对着罗刹鬼平静的说:“我并不是在信任他,而是在相信人类,我相信,他们最终一定会消除一切罪恶。” “相信!哈哈哈,真是可笑的过分,小板桥纱织,你别忘了!你和我都是怎么诞生的,你难道已经忘记了死前的痛苦和绝望了吗!” 罗刹鬼身体颤抖,他在和女孩,也就是小板桥纱织争夺着身体的控制。 小板桥纱织摇着头,闭上眼捧起手说:“我永远也忘不了痛苦,但是,你和我的杀戮已经足够了,死在咱们手下的人已经超过了上万之多,他们的魂魄已经足够洗刷痛苦了,罗刹,跟我离开吧,离开这个世界。” “混蛋!” 罗刹怒吼一声,他的盔甲和皮肤就像干旱的土地一样裂开,他指着小板桥纱织,愤怒的挥着手臂喊:“一切都还不够,我需要更多的鲜血,我需要更多的死亡,那些该死的人都应该被我残忍的杀死,如果你要阻拦我,那就跟他们一块去死吧!” 罗刹奔跑着朝纱织冲来,信见状立马催动法阵。 大地轻微震动,四条黑色的铁柱从地下升起,缠着锁链的铁柱将罗刹困在中间,待他的行动被束缚,那些铁链就像蛇一样钻进了罗刹的肌肉,将他牢牢的束缚在了阵法之内。 罗刹被束缚的那一刻,纱织闭上眼说:“阴阳师叔叔,我该离开了,给你添的麻烦实在是抱歉了。” 信张口想要回应,但还没等他说话,纱织就化作幽光钻进了罗刹的身体当中。 她一进入身体,罗刹的模样就变成一半罗刹,一半人类。 他的身体极速缩小,地下监狱也在缩小,等到他恢复正常,地下监狱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这时候,纱织控制着身体对信喊:“快点动手吧!用利器穿透心脏,罗刹就会消失!” 是啊,用利器穿透心脏,罗刹就会消失,可是如果这样,那她也会随之消失。 信不忍的叹息一声,伸出手将樱手上的刀要了过来,刚握住刀,罗刹突然就喊:“该死的!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阴阳师,你的精神还能支撑着你动手杀我吗?等着吧,等我冲破这个该死的法阵,我就会一口一口的吃了你!” 信身体轻微晃动,他确实已经没有足够的精神了,复杂的法阵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精神。 看到信身体支撑不住,樱就想代他动手,还没等她说话,上衫龙马就转过身说:“让我来吧。” 信看着他的眼睛,点头将刀交到了他手上。 握住刀的上衫龙马带着冷酷的气息朝罗刹鬼走去,纱织看到他走来,点头缓缓地闭上了眼。 她一将眼睛闭上,身体就又彻底化身罗刹鬼,罗刹鬼侧着头盯着上衫龙马,张开口大喊道:“该死的,你是要杀死救治香奈的恩人吗?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不是香奈的恩人!纱织才是!” 上衫龙马右手握住刀,用左手在刀身上一抹,鲜血淋满刀身,这是他用来像纱织赔罪的血液,他要用他的血和刀来杀死这个罗刹鬼,他面不改色的盯着有些吃惊的罗刹鬼,平静的说:“抱歉了,纱织!” “喝!” 大喝一声,上衫龙马双手紧握着刀,他奋力一冲,将刀插到了罗刹鬼的心脏中,心脏被贯穿的罗刹鬼用力将右手上的锁链挣开,他奋力将手伸向上衫龙马的头,他渴望在临死前带走这个杀死他的男人,但他的生命已经不容许他这么做了,他生命和力量正在飞速流逝。 罗刹鬼的手最终停留在了上衫龙马的眼睛前,上衫龙马一动不动,他静静的看着已经没有了声息的罗刹鬼,闭上眼将刀抽出。 罗刹鬼的血液顺着刀流到了他的手心上,在他没有注意的情况下,一些血液钻进了他的身体当中。 看到罗刹鬼以死,信的精神立马松懈下来,阵法随之崩溃,而他则被一直关心他的樱给搀扶住。 对着樱露出一个歉意的神色,信缓缓地闭上了眼,现在,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了,或许,他会在梦里再一次见到纱织。 信睡着了,樱静静的搂着他。 芦屋藤川喘着气看着已经睡着的信和那正在化作飞灰消散的罗刹鬼,看看看着,他就不自觉将目光移到了佐藤近男身上。 阴阳师的敌人和对手,只是鬼物,而他的敌人,却是那些无恶不作的罪犯,没有罪恶,就不会有痛苦,同样也就不会有鬼物。 只是,人类真的会有彻底消灭罪恶的那一天吗?或许……会有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即将荒废的仓木村 一休息,便是接连数天的清闲,在这清闲的时光中,秋季也慢慢走向尾声。 在古人所总结的二十四节气里,秋和冬的分界便是霜降,这一日,按节气划分,恰正是霜降之日。 霜降时节,草木凋零,万物呈现一片死寂。 这个时候,气温已经降到了不得不穿厚衣服的时候,等过上两周,也就到了冬季。 清晨,信和樱坐在屋子中,看着庭院中的落霜,喝着清香的热茶,时不时在吃点甜甜的糕点,在这个时候,热茶配上糕点,无疑是最佳的享受。 两人就像老爷爷老婆婆那样,闭着眼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 不过,清静的时光总是短暂,随着一阵手机声响,信和樱同时睁开了眼。 信平淡的望着樱,拿起粉色的花状糕点站起来说:“我去喂喂黑鲤和那些小鱼。” “嗯。” 樱点点头掏出了手机。 信走到了后院,而樱则接通的手机。 她靠在木柱上,带着笑容说:“妈~” “樱啊,我没有打扰到你和信吧。” “怎么会打扰呢,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樱微红着脸望向信所在的后院。 “哈哈,没有就好,其实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和信最近有没有时间,我老家的小村因为没人居住,所以快要被拆掉了,你们要是有时间的话就代我回去看一眼吧。” “仓木村要被拆迁吗?怎么会这样……” 樱语气有些复杂,她非常清楚,仓木村是她妈妈成长的地方,一个人往往最眷恋生他养他的家乡,她的妈妈也不例外,听到自己家乡即将被拆掉,恐怕没几个人会神情平淡吧。 妈妈她应该很伤心才是。 樱张开口试图安慰几句,她还没说话,就听苍木百合子说:“好了,妈妈知道你想要说什么,虽然我心中也舍不得,但是要消失的,终究还是会消失,就算心中再怎么不舍,到了消失的那一刻,终究还是要去面对。” “妈妈……”樱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和信去那里,需要我拍些照片和视频来作为留念吗?” “留念吗……” 百合子的声音低沉,过了很久,她沉沉的回答:“不用了,有些东西,放在心上就够了……好了樱,妈妈要去和隔壁大婶去买菜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记得,要早点和信君结婚哦,妈妈可是一直在等待着呢。” “妈妈——”樱羞红了脸,正要说些什么,百合子就笑吟吟的挂掉了电话。 红着脸,樱带着别样的情绪看着手机,看着看着,喂完鱼的信就悄悄的走到了她身后。 信静静的站在她身后,贴近她的脸问:“在看什么?” “啊。”樱叫了一声,她红着脸,放下手机说:“没什么,刚刚是妈妈打电话。” “哦~妈妈的电话,是要你多穿衣服吗?”信好奇的问。 “什么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樱白了信一眼,撇着嘴说:“其实妈妈找我是想要我去她以前居住的仓木村一趟,那里快要被拆除了。” “仓木村吗,那我跟你一块去吧,正好最近没事做。”信笑着说。 “嗯,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或许还能在下午赶到那里,到了我在收拾一下那里,咱们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再回来。” 樱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她拉着信的手,直接走出了庭院。 两人离开后,猫又慵懒的将门关上,它知道,它的主人将会离开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它会代他们保护好家。 樱口中的仓木村地处米原市的山区当中,想要前往那里,最快的方法就是坐飞机或快车,信和樱选择的是快车,来到米原市后他俩又租车一路往仓木村赶。 穿过高山大川,他俩来到了仓木村外,那是一个古老的村庄,村中长满了上年纪的老树,很多屋子都是木质结构,来到这里,就像跨越到了上个世纪一样。 樱将车停下,两人望着眼前的村庄,一眼望去,难见一个村人,在这里,炊烟也很少看到。 斜阳照在村子当中,不时能够听到村子两旁的林鸟在悲鸣,伴随着着悲鸣声,信和樱走进了村子当中。 一进去,他俩就听到了隐约的叹息声。 “唉,都走了,只剩下我这个糟老头还留在这里,我的村子啊,等我走了,恐怕那些该死的家伙就会将你拆毁,我真的好怕你跟她一样消失啊……” 这是老人的叹息,听声音,他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 信和樱的脚步不停,一路走到了村子中心,那里有一颗粗壮的槐树和一口水井,在树下,坐着一个双眼含泪的白发老者。 老人见有人来,脸上的悲伤立马被他收起,转而变成了一脸怒色。 他就像盯杀父仇人一样盯着信和仓木樱,大骂道:“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对仓木村动手的,快给我滚出我的村子,不然我就杀了你们!” 说着,他颤颤巍巍的从身后掏出一把跟他一样上了年纪的手枪,他用枪指着信。 信习惯性的抬起手召出灵气,就在他准备夺走手枪的时候,樱突然牵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她的意思是让她来。 信点点头,收回来灵气。 樱转过脸,对着老人说:“您是早川伯伯吧。” 老人皱起眉头,他放下手枪,扶着老槐树站起来,颤颤微微的稳住身子后,他眯着眼掏出眼镜戴上,仔细看了看樱,皱起眉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樱露出和善的笑容,指着她说:“因为我是樱啊,仓木樱,小时候您还给我送过红枣呢。” “樱……” 仓木早川努力回想,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樱这个名字,他已经很老了,老到很多难忘的记忆都被他给忘记,现在,只有印象深刻的人和事才能被他回忆起来。 樱看到他这幅模样,立马就又说:“妈妈说村子好像碰上问题了,所以才让我回来看看。” “妈妈……你的妈妈是谁啊?”仓木早川揉着头问。 “是仓木百合子啊。”樱说。 “百合子……” 仓木早川自语着,自语了好几声他就一脸激动的说:“是百合子的女儿啊,你都这么大了啊,多年不见,百合子她还好吗?” “妈妈身体挺好的,就是偶尔会怀念村子和过去。”樱笑着说。 仓木早川听了脸色一怒,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她既然怀念,那为什么不回来看上一眼这个养育了她的村子呢,她跟那些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一样,都是该死的白眼狼!” 樱听闻这话一下子就知道她说错话了,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试图跟仓木早川解释她妈妈百合子为什么不回来。 那是因为她实在是太忙了,她在前往京都定居后就一直在照顾她和幽代,等她俩长大成人,她却早已年华不在。 她并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各种问题和麻烦使得她无法脱身,而且她是那种近乡心怯的人,这里早已没了她的亲人,就算是回到这里,所能回忆的,大多也都是悲伤。 伸出手张开口,樱正要说,仓木早川突然就扶着树咳嗽起来。 “您没事吧。” 樱想要去扶住他,但却有一个女人比她快了一步,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十岁女人,她从远处跑来,搀扶住仓木早川说:“爷爷,你又跑出来了,不是说不要让你跑出来吗,为什么就不是不听呢。” “是爱子啊,我只是想出来看看村子,我的生命不多了,我想多看上几眼我的村子。” 仓木早川叹息着。 爱子无奈的扶着他,对着信和樱鞠躬致歉说:“抱歉,爷爷他就是这种脾气,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没关系。”樱摇了摇头。 信走到樱身边,静静的陪着她。 爱子看了信一眼,扶着仓木早川转过身说:“走吧爷爷,咱们先回家吧,我已经把饭做好了,咱们吃了饭再说吧。” 早川点点头,跟着爱子离开,没走多远,他就停下来回过头不善的对樱喊:“看你们应该还没有吃饭,要来一起吃吗?” “啊,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樱感谢着说。 “哼!” 仓木早川轻哼一声,跟着爱子走进他的家中。 目送着他离去,信望着那棵槐树对正心思复杂的樱说:“咱们现在要去家中吗?” “嗯,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妈妈的家。” 樱露出笑容,拉着他一路来到一间不算大的木屋外,她从钥匙串中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我和妈妈有好多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里面现在会是什么样。” “打开不就知道了吗。” 信在樱打开锁的那一刻将门推开,刚一推开,一股难闻的木头腐朽味就扑面而来。 闻到气味,两人同时后退,停下后才将目光投向屋子,空荡的屋子落满了尘埃,在屋子中,三只以此为家的蜘蛛正不怀好意的盯着信和仓木樱,这里已经不是人的家了,而是它们和其他虫子的家。 看到这些,仓木樱抿着嘴,叹息着说:“没想到已经变成这样了。 信望着屋子,点头说:“看样子这里需要好好打扫一番,你去开车吧,我用阴阳术来打扫,等你来了咱们再将车上的铺盖搬到屋子中。” “好,那就麻烦你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行的巨足 黄昏,已经打扫好屋子的信在将铺盖铺在勉强能住的屋子里后,就同樱坐在外面看起了景色。 夕阳下,高山被照的血红,看着高山和夕阳,樱和信紧贴在一起。 樱喜欢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信同样也喜欢,陪着爱人一起欣赏美景无疑是最美好的事情。 樱静静的靠在信的肩膀上,望着夕阳出神的问:“信,你说,咱们会一直这样吗?” 信望着夕阳,回答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但不会一直和你坐在这里看夕阳,毕竟黑夜快要到来了,在黑夜中待在外面,总是不好的选择,况且,天气也凉了,一直待着恐怕会着凉。” 樱对信这不解风情的话有些失望,她坐直了身,不满的望着信,撇着嘴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哦?不是这个吗?”信疑惑的望着她,问道:“那是什么呢?” “当然是关于结……” 樱停了下来,她看到了信眼中的笑意,他这是故意的,故意看她这样的。 一想到这个,她立马羞红了脸转到了一边。 “什么嘛!你变坏了呢,信。” “哈哈,是嘛,不是说女人最喜欢这样吗……” 信露出一丝笑容,刚一微笑,一股冷风就打在了他的脸上,寒风使得他身体不由得打了个颤,天色已经晚了,气温也降低了很多,这个时候还是进入屋子吃一顿热腾腾的饭比较好。 不过他们来得急,准备的饭只是一些速食食品,而且最为难的是,这里因为长时间空置,所以电力早就已经没有了,想要恢复电力,就得明天去电力公司。 樱此时也站起了身,她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对着信说:“今晚一起吧。” “什么?一起?”信疑惑的望着她。 樱红着脸低着头。 见她这幅模样,信不觉得一愣,愣过之后,他点头说:“那就一起睡吧。” “嗯,我先去整理。” 樱打开手机借着微光走进屋子,她刚走进去,信就在手上召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 散发着亮光的光团飞进屋子当中,给漆黑的屋子带去暖暖的光明。 樱回过头看了微笑的信一眼,点头走进了屋子当中,她进去后不久,信也走进了屋子里。 人烟稀少的小村再次变得安静下,坐在屋中,所能听到的就只剩下了那呼吸声和远处那若有若无的骂声。 看样子,那个叫做仓木早川的男人现在还在愤怒。 信闭上眼休息起来,而樱则准备着晚餐,其实就是牛奶和面包片。 在她准备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听到声音,信起身将门打开,来人是之前见过的爱子,她手上提着一个双层木饭盒。 见到信开门,爱子点头施礼道:“抱歉,冒昧的打扰你们。” “没事,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信说。 爱子点点头,打开饭盒盖子,里面装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她将饭盒递到前面,低头说:“你们突然回来,应该没有准备什么吧,我多做了一些晚餐,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请品尝一下吧。” 信扫视了饭菜一眼,接过并感谢道:“实在是麻烦你了,如果不介意,就请先进来喝杯茶吧。” 樱这时也走了出来,她点头说:“是啊,进来喝杯茶吧。” 爱子犹豫的看了眼她家,点头说:“那就打扰了。” 爱子走进了屋子里,信和樱给她倒茶,因为没有热水的缘故,信只好施法将水烧开。 三人坐在桌上,喝了点茶暖了暖肚子后樱就和爱子聊了起来,两人谈论着女人之间的话题,而信则静坐着喝茶。 喝着喝着,爱子突然神色复杂的对樱说:“还真是羡慕你呢,你无论到哪儿他都愿意陪着你,不像我……唉……” “你怎么了?你的那个他不愿意陪着你吗?”樱好奇的问。 “不,也不是不愿意陪着我,只是我和他最近产生了一些问题。”爱子失落的说。 “哦?是因为什么啊。”樱关心的问。 “唉,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我爷爷啊。” 爱子无奈的摇着头,她望着窗外,悲伤的说:“千里他是负责这次拆迁工作的执行人,但爷爷却十分不愿意看到村庄被拆掉,因为这个,他俩有着难以难以化解的矛盾,本来我和他还打算结婚来着,但因为爷爷,一切又都变得复杂起来。” 樱听了一阵沉默,这样的事情不是她所能帮忙的,毕竟这个村子已经荒废很久了,被拆除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她和信肯借用他们的势力帮忙暂缓拆迁时间,这里也终究会被拆掉。 无奈的望向爱子,樱安慰道:“也许一切还有转机,只要你说服早川伯伯接受现状,或许你和他的关系就会恢复正常。” “不可能的。” 爱子摇着头,悲伤的说:“爷爷是个无法被说服的人,他非常固执,上次我带着千里来的时候还差点被他用枪打伤,还是千里不计较,他才能继续这样。” 樱紧锁着眉头,不经意间,她看到了幻化成灯泡的光团。 光团,阴阳术,对了,能不能用信的阴阳术来帮爱子呢? 樱望向了信,刚望过去,信就摇头对爱子说:“或许你爷爷他只是一时舍不得,等他想明白了,或是彻底放下了,可能就会选择接受这一切。” “他会这样吗?”爱子低头想着。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那声音就像千斤巨石坠地一样。 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阵剧烈的晃动,晃动使得房屋发出嘎吱的声响。 信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他扫视出去,发现不远处的一栋房子已经被破坏。 之前的巨响就是这栋房子被破坏的声音,不过,这被破坏的形状怎么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踩了一样,中间平两边凸。 樱和爱子此时也跑了出来,爱子吃惊的看着那被破坏的房子,连忙转过头望向了她家,她家完好无损,灯还亮着,只是之前那骂声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果是平常,骂声消失一定是因为早川累了,但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按照他的性格,恐怕早就跑出来一边看一边骂了。 爱子感觉不对劲,连忙就要往她家跑。 看到爱子奔跑,樱担心的伸出手打算把她叫回来,信拦住了樱,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后就朝着爱子追了过去。 两人在村路上跑着,正跑着,一只巨大的泥泞大脚凭空出现在了爱子家上方。 看到这个东西,爱子吓得停下了身,刚停下,那大脚就重重地将她家给踩了个稀巴烂。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大脚凭空消失。 愣愣的看着沾着泥巴的废墟,爱子就像疯了一样大喊着朝那废墟跑了过去。 “不!这不可能——” 看到爱子朝着废墟跑去,信闪身来到她身旁,抬手将她打晕在地。 昏倒的爱子被他扶住,樱这时跑了过来,她接过爱子对信喊:“快去救早川伯伯。” “明白。” 信回答一声,走到那废墟前,在废墟中,他并没有闻到血腥味和灵魂的气味,这就表明,那个仓木早川并不在家中。 他不在家中?那之前的骂声又是怎么回事? 带着疑惑,信伸出手控制着灵气将那废墟搬开,搬开后地上一丝血迹都看不到。 樱扶着爱子走了过来,她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切,疑惑的问:“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早川伯伯人呢?” 信同样很好奇他人究竟去了哪里,之前那个大脚他也认识,那是一种名为足洗邸的鬼物,它们的正常大小同普通木桌一样大,本体未知,人们所能看到的只有它那泥泞的脚和长满刚毛的巨腿,通常会在深夜出现。 每当其出现,就会破坏所能看到的一切家具,除非那户人家愿意为它洗脚,不过就算是洗了,隔天又会再次出现。 这种名为足洗邸的鬼物通常是不会杀人的,只是这个为什么会破坏房屋,难道只是因为没有适合它破坏的家具所以才选择破坏房屋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信将废墟再次检查一边,同样没有发现仓木早川的身影。 这就不对了,深更半夜他还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带着困惑,信用灵气搜索村庄,他的灵气布满村庄,但却没有察觉到仓木早川的气息。 之前他还在大骂,怎么会一瞬间消失呢?难不成是那个足洗邸带走了他,如果是,那足洗邸又为什么要将他带走,难道是鬼物要听他口吐恶言吗? 不排除会有这样奇葩的鬼物,但足洗邸一个只有脚的鬼物,要这样的人做什么? 心中满是不解,信看了眼樱和靠在樱身上的爱子,皱着眉说:“你们先回屋子里吧,我去附近的山上找找,早川先生应该不会到很远的地方去。” “你一个人可以吗?”樱担心的问。 “没问题,你和她回去吧,我已经在那个屋子布置了法阵,寻常鬼物是不会进入的,就算有强大的鬼物出现,法阵也会通知我,我会及时赶回来的。”信说。 樱听了点点头,转身扶着爱子往屋子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间的少女 樱和爱子回到屋中,而信则走出村子一路往山上赶去,他并不清楚仓木早川究竟去了哪个方向,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寻找。 寒冷的黑夜满是寒风,穿梭在林木间,信不禁感到身心寒冷,踩着落霜的落叶,他一边走,一边用灵气搜索着。 就这样搜索了整整三个多小时,漫长的搜索时间使得他不禁产生怀疑,他真的还能找到仓木早川吗? 停在原地,信回头望了望天空的圆月,望着望着,一团阴气就悄无声息的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冒出来的阴气幻化成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她就像和男友开玩笑的少女一样悄悄的靠近着信。 身为阴阳师如果连十米之内的阴气都分辨不出来,那还是趁早放下手中的扇子去用锄头锄地吧。 信回过了身,皱着眉说:“你想要做什么!” 那阴气少女像是被吓到一样后跳一步,她转身就要逃跑。 信见她逃跑,伸出手喊:“等等!” 阴气少女停了下来,她呆呆的回过头,在她回头之际,信快步走到她面前。 “你是这山上的游魂吗?”信开口问。 少女微微一愣,随后抬起手看了看手心,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指着嘴巴,摇摇头后又点点头。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不能说话还是说她不是这山上的游魂。 信搞不明白少女的意思,他叹了口气说:“算了,你今天有没有在山上发现过人类。” 少女点点头,围绕着信转了一圈。 似乎是在说“你就是我发现的人类。” 信皱着眉头看着她,少女被皱眉的信给吓到,她害怕的缩了缩,捂着脸蹲了下去。 见她这样,信再次叹息一声。 可怜的游魂,虽然有感情和思想,但却无法表达。 转过身,信准备继续搜索。 在他走了有十米远的时候,阴气少女才松开手站起身,她好奇地看着信的背影,悄悄地又跟上了他。 一人一鬼就这样走着,走了有三十米左右,信停下来回过头。 他一回头,少女游魂立马躲到树后面,她像捉迷藏的孩子一样捂着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信无奈的看着她,问道:“你跟着我是想要我帮你什么吗?” 少女这才露出头,她点点头,指向对面的山。 看着少女所指的方向,信走到她身边问:“那里有什么?” 少女指着自己的心口,平平的躺在了地上。 “有你的心?还是你的躯体?”信问。 少女没有回答,而是拉住信的手想要带他往对面山上走。 见她如此,信连忙从她手上挣脱,虽然她是鬼,但这样亲密的行为还是令他感到不适,这样的行为和樱做就已经足够了,和别的女人的话,会让他产生负罪感。 少女并没有因为信的挣脱而放弃,她伸出手试图再次拉他。 “请等一下!” 信平举起手喊。 少女停下,疑惑而又焦急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她突然抬起手狠狠的朝她的嘴巴打去。 信连忙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摇头说:“请听我说完,好吗?” 少女含着泪看着他,就像一个妻子在看酗酒殴打她的丈夫一样。 这样的眼神没几个正常人能承受的住,信躲开她的眼睛,松开她的手说:“那座山上放着你最珍贵的东西吗?” 少女点点头,指着自己。 信直视着少女眼神,她的眼睛满是求助和悲伤。 常人是无法漠视这种求助的,信叹了口气,伸出手说:“抓住我的手,我带你去那里。” 少女疑惑,她之前想要拉着他,可他却避之如虎,现在怎么却要她抓住他呢? 不过,她并没有疑惑多久,在片刻之后她就牵住了信的手。 一牵住,一阵风就从他俩脚下升起,信在施展九尾狐姈女赠给他的法术。 这种适合赶路的法术借助风将他跟阴气少女带到了对面的山上。 落地后,少女不相信的回过头看了看之前所在的山,看了两眼,她就欣喜若狂的抓住信的手。 信不着痕迹将手的从她手中抽出,平静的说:“现在带我去你要去的地方吧。” 少女点点头,转身带着他一路在山林穿梭。 两人走了有十来分钟,走到一处草木旺盛的地方后少女就停了下来,她指着地面,做出挖土的动作。 其实不用她做动作信也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在他靠近这里的时候,一股难以掩饰的腐臭味已经钻进了他的鼻腔当中,这片旺盛的土地中,埋葬着少女的尸体。 同情的看了眼少女,信说:“到我身后来。” 少女顺从的点头走到他身后。 她一停下,信立马抬手结印,在土性质术法的作用下,泥土就像小虫子一样散开,散开的泥土下,躺着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 看到尸体,少女转头闭上了眼。 信看了看尸体,尸体并不是正常死亡,而是窒息而死,从她尸体都动作看,死前还有一些挣扎。 分析到这些东西,他闭上眼召出火焰将尸体焚烧成灰,变成骨灰的尸体随着一阵风,吹落到了世界各地。 看着飞去的骨灰,少女对着信鞠了一躬,感谢一番后她转身就要离去。 看到她要走,信伸出手喊:“请等一下。” 少女回过头,疑惑的望着他,似乎在问还有什么事。 信走到她面前,说道:“你是被人害死的吧。” 少女点头。 “既然是被害死的,那为什么不去找那个人复仇呢,虽然你只是游魂,但借助一些实物,还是可以轻易复仇的,为什么你不去呢?”信问着。 少女眼中出现犹豫,她侧过脸似乎并不打算谈及这个话题。 见状,信不由得沉默了起来,沉默了很久,他才望向明月说:“人不可能一昧的逃避下去,我清楚你的痛苦是无法想象的,但是,这并不是你逃避过去的理由,你应该正视过去,只要你愿意,我就一定会帮助你。” 少女望向信,眼中出现泪花,她望了很久,闭上眼让眼泪流出,泪水落在了地上,化作阴气又钻进她的体内。 她擦了擦泪水,伸出右手做出握手的动作。 信看着她,伸出手和她握住。 握住手的那一刻,他耳旁就响起了少女那清脆的声音。 “谢谢你阴阳师。” 信直视着少女眼睛,用心声回道:“你只能这样说话吗?” 少女点点头,回应道:“我是一个弱小的鬼物,勉强能够保持意志还是因为那些动物和植物们的帮助,想要说话,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向你传递心声。” 受到自然之物保护的游魂可是非常罕见的,只有那种心地善良之人死在荒郊野外才有可能受到它们保护。 信心想着,正想着,好几只林鸟就衔着小石头飞了过来,看它们的样子,好像是要用石头来砸他。 少女望向半空的林鸟,静静的摇了摇头,她一摇头,林鸟立马将石头丢到地上,它们落到附近的树枝上,侧着头打量着信。 看着这些就像女生家长一样的林鸟,信不禁松开少女的手问:“需要我帮你寻找杀人凶手吗?” 少女,望向月亮,她抿着嘴摇了摇头,重新抓住信的手对他说:“你愿意帮我不让我的尸体被虫蚁啃食,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寻找杀人凶手,对我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我已经死去,对我而言,这样的生活要比活着还要快乐。” “可是……” 信皱起眉头,他认为任何罪恶都应该受到惩治,即便是被宽容的罪恶,那也应该受到惩治,他并不打算放任罪恶,因为放任罪恶就像眼睁睁看着一片发病的树叶去感染整棵树一样。 攥紧拳头,信摇着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并不会因此而放弃寻找那个杀死你的人,他必须受到制裁。” 少女轻叹一声,动情的盯着信眼睛,抓紧他的手说:“要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是你那该会多好,或许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第一次爱上的人。 信眯上眼睛,问道:“杀害你的,是你的爱……是你第一次爱上的那个人吗?” 少女点头,松开信的手转身化作阴气钻进了树木当中,她和正常人一样明白许多道理,但是她真的不想去面对,毕竟被爱人杀死的痛苦,怕是没几个人能承受的住。 看着少女钻进去的那棵树,信不禁陷入了沉默和深思当中,人类历史中,有着无数爱人相杀的故事,明明两个人相爱的时候是那么甜蜜,为什么到了最后,却会变得同国仇家恨一样相杀相残,是因为人类本身所难以抹去的暴虐还是因为得不到而产生的恼怒。 他想不明白,转头望向圆月,圆月也不会告诉他答案,闭上眼叹息一声,信转身就要往村子走。 天色已经很晚了,就算他再找下去,再想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那个仓木早川既然有可能被鬼抓走,那他被鬼杀掉的可能性就不会太高,因为鬼和人一样都有懒惰心理。毕竟谁会因为一口吃的,而带着食物跑上十万八千里呢? 信消失在了山林中,在他消失后不久,那个女孩又从树中钻了出来,她静静地望着月,身边只有夜风和林鸟陪伴。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复原的建筑 使用术法来到山下,信满怀心事的往村子里走去,穿过寂静漆黑的屋子,他来到了唯一亮着光的家门前。 在他看到家的那一刻,一直在门口等他的樱也看到了他。 樱从屋中跑出来,跑到他身前就停下来抽了抽鼻子,信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她仔细的闻了闻,发现那奇怪的气味又消失不见。 信疑惑的看着她,忍不住问:“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就好像是女人的香味。” 樱皱着眉头,信不是那种喜欢花天酒地的男人,这里又是山野,闻到那种气味应该是她的错觉吧,对,肯定是错觉。 心里松了一口气,樱望向那废墟问:“没有找到早川伯伯吗?” “没,倒是找到了一个游魂。”信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 樱跟着他,疑惑的问:“游魂?” “一个可怜的女孩,她被人杀害,然后抛尸到了这里,她拜托我帮她将她的尸体处理,所以你闻到的应该是她的气味吧。” 信坐到了桌子旁,望向躺在榻榻米昏睡的爱子。 樱给他倒了一杯水,坐在他对面问:“是一场抛尸案件啊,这种事应该报警吧。” “是应该,只是我对这种东西并不太懂,我认识的也只有佐藤近男是那方面的人,只是他的搜查一课并不负责这里。”信端起水。 樱点点头,掏出手机说:“那我去找这里的府警吧,刚好我一朋友在这里担任府警。” 信犹豫的看着樱,放下水杯说:“等等。” “嗯?怎么了?”樱疑惑的望向他。 信站起身,摇着头说:“我已经将她的尸体处理掉了,如果他们来了,应该不好解释。” 樱听了皱起眉头,他说的没错,这样的情况跟他们解释是很难解释清楚的,毕竟死者和你没有关系的话,你又为什么要对尸体动手呢?那就只能证明一种情况,那就是!你肯定和凶手有关,或是你就是凶手。 樱狠狠的甩了甩头,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侦探动漫,那个叫做工藤新一的高中侦探。 说起来,她当巡查还是因为受里面的人物影响。 回想起这些,樱的脸不禁一红。 见她莫名脸红,信忍不住走到她身边问:“你怎么了?怎么脸突然变得这么红。” “啊,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樱摆了摆手,盯着手机说:“这种事虽然不好解释,但我想还是先跟她说上一声,我看看她明天有没有空。” “这样啊,那你去联系吧,我去废墟那里再看看。”信往外走去。 “好,那你早点回来。”樱坐下来开始打电话。 信走到了废墟前,废墟还是那个废墟,跟之前相比,足洗邸带来的污泥已经变干,看着黑乎乎的泥块,他忍不住想要调查一下。 毕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他很好奇,那么大的足洗邸究竟是怎么产生的,调查鬼物最好的方法就是研究它们遗留下来的东西,这泥块虽然看起来有些脏,但对一些人还是有好处的,比如美容之类的,当然,这得她们不介意这是脚上的泥巴。 将灵气探入泥块当中,根据泥块中残存的力量,他隐约看到了那个巨大足洗邸的身影。 一只巨足形状的足洗邸正在山间跳跃,它虽然偶尔会踩中树木,但在它离开后不久,树木又会恢复原样。 等等,恢复原样? 信睁开了眼结束了幻境,他皱着眉打量着这片废墟,据他所知,足洗邸这种鬼物只会破坏,无论是他所听到的传闻还是知识中,都没有关于足洗邸离开后,被他破坏的物品恢复的事情。 可是他用灵气调查而产生的时光幻境又不会欺骗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搞不明白,同时也渴望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伸出手用灵气捡起一块木头,他转身往屋子走去。 既然被足洗邸破坏的东西有可能会恢复正常,那这两间木屋肯定也会恢复,只要他带着这个木块,当木屋恢复的时候,他手上的木块就一定会回到这里,现在只需要等待即可。 回到屋子的信坐在桌前等待着,在他等待的时候,樱已经禁不住疲倦躺在了他的怀中。 轻轻的搂着樱,信也在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 意识陷入梦乡,术法因此而终,消失的光团使得屋子变得漆黑起来,整个村子里,只有淡淡的月光还在散布光明。 夜越来越深了,信和樱沉睡着,在他们沉睡的时候,地上不觉铺上了一层浅浅的白霜,夜风从窗户吹进屋子,风的寒意,使得两人不由得挤了挤身体。 在他们贴近身体取暖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脚印突然出现在了村子的落霜上。 月光下只有铺满大地的白霜,那个脚印的主人踩着白霜前进着,它很是谨慎,因为无论何时,它都隐藏着身体。 唯一能够判断它是否存在的,也就仅有那不断前进的脚印。 它的脚印停在了第一处废墟前,停下后没多久,那废墟就神奇般的恢复了原样。 待第一个给足洗邸破坏的屋子复原,那脚印又快速的延伸到了爱子的家中。 它停留在原地,废墟又开始复原,刚复原,屋子又塌了下来。 屋子坍塌的声音非常的大,和之前悄无声息的复原相比,这简直就像是在耳旁敲锣。 信和樱被这声音吵醒,他俩连忙起身跑到屋子外,只看到爱子家的废墟正在冒着灰尘。 看到这个,信四处一看,只看到小小的脚印正在飞速离去。 没有犹豫,他直接将折扇丢到了半空中,飞舞的折扇上飞出一只拳头大小的火凤凰,凤凰仰天高鸣,响起凤鸣声,村子就像升起太阳一样变亮了起来。 那个脚印停下了。 信走到那个脚印旁边,皱着眉说:“还不现身吗!” “啊!你看到我了!天啊!我要死了,人类看到我了!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 身前响起了小女孩的声音。 信望着前方,开口说:“我没有恶意,只是好奇你究竟是什么鬼物,你为什么要帮那个足洗邸恢复他破坏的东西。” “那是因为我的本能啊,我天生就喜欢修复各种东西。” 说着,一个穿着白色巫女服的长发小女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女孩甚是可爱,她肉乎乎的脸,配上和服上的金色挂饰,显得有些贵气逼人。 女孩一现身,就害怕的退到了阴暗处,她瑟瑟发抖的看着信和正在靠近的樱喊:“我警告你们,我可是很厉害的,你们最好不要过来,不然的话,我就用灵术对付你们。” 看着这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信不禁皱起眉头。 他在她现身的那一刻就已经看出了她的真身,这是一种类似于童女的妖怪。 所谓童女,就是献祭给神灵或是鬼物的女孩,她们在死后诞生的鬼物就是童女,这种鬼物常常很难诞生,因为她们就和童男一样是一种祭品。 寻常鬼物和神灵往往都会将他们吃掉,想要诞生灵智,往往需要非常大的福运和机缘。 从这个女孩的衣着来看,她生前应该是被有钱镇子或是城池的人献祭的,至于是献给什么的,他就不是十分清楚了。 “好可爱的女孩,她是鬼物吗?” 樱走过来问。 “是一种名为童女的鬼物。”信回答说。 “什么啊!我才不叫童女呢!”女孩大喊道。 “哦?不叫童女,那你叫什么?”信望着她问。 女孩皱起眉头,将手指放到嘴里想了想,想了好久她都没有想起什么,终于,她有些不耐烦了,将手指从嘴里拿出说:“我想不起来,不过我肯定不叫童女。” “好吧,既然这样,那你总该有个名字吧。”信说。 女孩点点头,皱起眉小眉头说:“是应该有个名字,我怎么现在才会想起名字的问题呢,明明我已经在这里玩了很长时间啊,我应该叫什么好呢?小花?小樱?小爱?小新……” 她一连念了无数名字,念了好一会儿,她露出笑容对已经快要麻木的两人喊:“我想起来,我叫怜,我记得有人见过我小怜,你们可以叫我小怜。” “怜吗,和姈有点像啊。” 樱不自觉看向了信。 信眨了眨眼,望向小怜说:“是小怜啊,你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伤害我,我问我什么都可以,我知道的东西可要比那些老先生还要多,无论是《源氏物语》还是《平氏物语》,我都知道。” 小怜骄傲的说。 信点点头,说道:“你为什么会帮那个足洗邸恢复屋子。” 小怜皱起眉,不耐烦的说:“不是已经说了吗,那是我的本能,本能!那个足洗邸是我见过的鬼物当中最喜欢破坏的,跟着它,我可以修复很多玩意。我喜欢修复东西的快乐,那就像亲手盖房子一样,屋子主人对屋子的爱,会通过我的修复传入我的心中,那种暖暖的感觉,就像我在镇子偷的烤地瓜一样温暖。” “这样啊……” 樱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樱走到小怜旁边,邀请道:“要来我家坐坐吗?家里有好喝的牛奶和甜甜的糕点。” “甜甜的糕点……”小怜眼睛一亮,她点头说:“好啊那就带去糕点那里吧,好久都没有吃过了呢。” 说着,她一蹦一跳的跟着樱回了屋子里,信见状也只好跟着一块回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归来的早川 回到屋子后,樱就同小怜坐下来闲聊,聊了一段时间后,小怜站起来说:“多谢招待,我现在要去追那个足洗邸了,要是还不追的话,恐怕又得想办法寻找了。” 坐在门口的信听到话回过了头,他看着望向他的小怜,从一旁拿出之前那个木块说:“这个给你。” 小怜跑过来,拿起木块责怪的看了信一眼。 “怪不得我刚刚修复的屋子会倒塌呢,原来是缺少这个啊,阴阳师,你是怎么猜到我会来的,是观星占卜猜出的吗?”她侧着头问。 “不,并不是。”信摇摇头,指向废墟说:“我是在调查足洗邸时发现的。” “是这样吗?” 小怜不相信的看了看信,看了一会儿,她就走了出去,站在漆黑的夜幕中,她转过身说:“你的阴阳术可真是方便,就像我记忆中的那位阴阳师大人一样,不过他要比你深沉的多。” “是吗,那他应该很厉害吧。”信微笑着。 “嗯,他是我心目中,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阴阳师,是他从邪佛口中救下的我,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小怜回忆着,回忆了一会儿,她摇着头转过身说:“算了,还是不说了,天快要亮了,我也该离开了。” 声音落下,小怜身影消失,她消失后没多久,爱子的家就恢复了原样。 信闭着眼,感觉到童女小怜走远后才缓缓地睁开双眼。 樱站在他旁边,望着漆黑的小村问:“她离开了吗?” “嗯,已经走远了。” 信点头,望向漆黑的天空,黎明前往往是最黑暗的,看样子,天快要亮了。 “你去睡一会吧,我去用阴阳术在梦中修改一下爱子的记忆。”信转过身说。 樱看着他的眼睛,她早已疲倦,点点头后就回到了桌子那里爬着眯了起来。 信走到爱子所在的屋子前,施术将她记忆修改后转身直接走到了门口,刚要坐下,樱突然就睁开眼说:“进来吧,外面冷。” 信愣愣的看着她,看到她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后才回到屋子里。 房门闭上,屋中的人进入了梦乡之中。 梦总是虚幻且模糊的,沉睡的信和樱,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还没有清醒过来,直到太阳移动到他俩的脸上。 阳光下,樱的眼睫毛微微颤动,过了没多久,她就睁开眼坐直了身,在她旁边,是还在继续沉睡的信。 樱看了他一眼,起身准备清洗,她的动作幅度非常的小,但即便是这样,信还是被她给吵醒了。 见信醒来,樱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门口去打水,刚走到水井那里,爱子家中突然就响起了仓木早川的喊声。 “爱子!爱子!你跑去哪里了!该死的,你不会又偷偷跑去跟那个可恶的男人幽会了吧,那个该死的男人,他怎么不去死,只要我活着,他就永远别想得逞,无论是村子还是你,我都会牢牢护着你们。” 樱愣愣的站在原地,转过脸望向走出门的信,她指了指爱子的家,示意他过去看看。 信点点头,走到了爱子家门前,刚过去,仓木早川就一把将门打开。 看到信站在外面,他先是一愣,随后一脸厌恶的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既然不喜欢这里,那就快点走吧,待在这里让人看到厌烦!” 信没有搭理他,而是不断的调动灵气在他身上搜寻,搜寻了很久,他都没有找到一丝阴气。 仓木早川并不清楚信在做什么,他轻哼着说:“不说话是做什么,像个懦夫一样保持沉默吗?该死的,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喜欢沉默。” 信开口了,他直视着仓木早川的眼睛问:“你昨晚去了什么地方?” “什么去了什么地方?该死的,我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家伙不在屋里睡觉还能会去什么地方。” 仓木早川骂骂咧咧的说,说着,他突然用拐杖指向信问:“对了,你昨晚有没有听到汽车声,爱子可能跟那个叫做千里的混蛋跑去约会了,她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信皱着眉头,看仓木早川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可是他怎么也不相信他说的话是实话。 昨天晚上,他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他,他又怎么可能待在屋里睡觉呢,况且,他的屋子昨天晚上都已经被毁坏了一次。 直直的望着仓木早川,信张开口问:“你昨天晚上……” 话还没问完,仓木早川就骂着说:“够了!够了!别跟我提昨天晚上了,现在最重要是把爱子找回来,你拿着手机吗?我给你说手机号,你给爱子打电话,这个孩子真是太不像话了,竟然一个晚上都不回来。” 仓木早川走到了信的身旁,信皱着眉,退一步说:“她现在在我家里。” “什么!”仓木早川眼睛瞪大,他怒视着信,大骂道:“该死的!她怎么会在你家,你个混蛋究竟对爱子做了什么!” 听到仓木早川的骂声,樱赶忙放下空脸盆跑过来,她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信并没有对爱子做什么。” 仓木早川看了眼樱,心想也是,不过对他而言,道理远远没有面子重要,他怒视了信一眼,拄着拐就往樱的家走去。 走到门口,他大喊起爱子的名字。 看着他,樱忍不住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信摇摇头,紧皱着眉说:“从他身上我感知不到一丝阴气,带走他的鬼物要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樱听了心生担忧,她望着信,问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应该不会。” 信摇着头。 在他摇头的时候,爱子已经走了出来,因为昨晚他修改了她记忆的缘故,她现在只是记得在和樱聊了很久后就困的在他家睡了下来。 爱子跟仓木早川解释着,解释完后他俩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仓木早川没有搭理他俩,而是直接回到了屋子里,只有爱子留下来向两人道歉。 “实在是抱歉,爷爷他只是太过担心我,所以才这样,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爱子鞠着躬说。 “没关系,我们可以理解。”樱扶起爱子。 爱子被扶起后对着她点点头,望着屋子说:“不介意的话今天的饭菜就由我来准备吧,等我做好了,在用饭盒给你们带过来。” “那就麻烦你了。”信对着她点点头。 “嗯,没关系的,就当是我的歉意好了。” 爱子无奈的笑了笑,起身朝着屋子走去,在她走进屋子后,樱忍不住向信问:“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等吧,等天黑了,我看看那个鬼物是否还会来。”信望着爱子家说。 “也好……” 樱点点头,转身走到井边,还是先打点水再说,将水打上,她同信又回到了屋子里。 在屋里坐了片刻,村子外突然传来汽车声。 听到声音,樱又走了出去,来人是她的好友渡边真希,她留着短发,穿着黑西装,看起来十分干练。 樱小跑着迎了上去,一跑到渡边真希面前,渡边真希就说:“嗨,樱,还真是好久不见呢。” “是啊,好久不见啊,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没有见面,嘿嘿,我都害怕你把我忘了。”樱笑着说, “哪里,怎么会忘呢。”渡边真希笑了笑,她望着身旁那结着蛛网的屋子,忍不住说:“这个村子怕是要荒废了吧。” 樱听了点点头,不舍的说:“是啊,这里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了。” 正说着,探头从窗外看这边的仓木早川突然怒吼道:“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不会离开村子,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想要拆除村子,就从我的尸体上过去吧!该死的混蛋!” 他将西装打扮的渡边真希当成了房产工作的职员,以为她来是跟樱办理相关问题的,毕竟拆迁这种事情,需得经过户主的同意才能进行下去。 仓木早川并没有骂太久,他在骂了几句后就被一脸羞红的爱子给拉着回到了房子里。 爱子在窗前歉意的对樱和渡边真希点了点头,羞愧的闭上了窗。 看到窗户闭上,渡边真希皱着眉说:“看样子,负责这个村子的工作人员并不怎么轻松啊。” “唉。”樱摇摇头,拉着渡边真希胳膊说:“还是不提这个了,咱们先进屋吧,我跟你介绍下我的爱人。” “嗯!你都有爱人了?” 渡边真希一脸不相信的打量着樱。 被她这一打量,樱一下子羞怒起来,她语气不善地说:“怎么?难道我就不能有爱人吗?” “当然不是。”渡边真希举手投降,她笑着说:“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快就找到,他跟咱们一样是巡查吧,或是说是文员?” “不是。”樱摇摇头,“忘了告诉你,我已经辞职了。” “什么?辞职!你在开玩笑吧,为什么要辞职呢?难道是因为他,他不愿意看着你抛头露面吗?该死的,男人怎么都这样!”渡边真希骂道。 “不是啦,是我觉得不适合那个工作,所以就辞职了。”樱摇着头说。 “什么不适合,肯定是他的大男子主义,该死的,我要去找他理论理论!” 渡边真希朝着屋子走去,而樱则不停给她解释着。 第一百二十章 渡边真希 当人固执起来,就像一头认定方向的蛮牛,就算用尽一切力气都无法使他回头,除非现实去鞭打他。 带着愤愤不平之心,渡边真希走进了屋子里,一进门她就看到了正在沏茶的信。 信平静的望着她,伸出手说:“请坐。” 渡边真希坐到了信对面,樱这时也走了进来,她坐到了信的身旁。 “请品尝。” 信给她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樱倒了一杯。 看着信这幅平静的模样,渡边真希不由得怀疑起来。 这样一个平静的男人真的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吗?看起来怎么一点也不像。 将目光投向樱,渡边真希只看到了她对信的爱。 她心里清楚,樱不是那种傻乎乎的女人,她既然选择信,那自然就有她的目的,也许……她应该搞错了吧,樱辞职或许真的只是向她所说的那样,并不适合巡查的工作。 不过,想归想,她的气还并没有消,她严肃的望着信,直到信将茶杯放下才开口问道:“你知道樱辞职的事情吧。” “当然知道,你是有什么问题吗?”信问道。 渡边真希点点头,她用目光阻止了想要说话的樱,说道:“我想知道,是你嫌弃她抛头露面所以才让她辞职的吗?” 信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摇头答道:“并非如此,我并不会干涉她的选择,她的选择在于她的想法,我尊重她的一切决定,无论那个决定是什么。” 渡边真希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她深吸口气,望向了樱。 樱点点头,应和道:“那是我个人的选择。” “可是你明明那么喜欢巡查这个职业,为什么你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渡边真希满脸不解。 樱抿了抿嘴,看了信一眼,红着脸说:“因为……我有了更重要的目标。” “更重要的目标?” 渡边真希望向面不改色的信,樱的目标就是他,这个看起来有点怪异的男人,他身上是有什么魔力,使得樱都会沦陷。 是他用甜言蜜语骗了她吗?还是说他用肮脏手段威胁她。 一想到这些,渡边真希就摇了摇头,职业病又犯了,看谁都像罪犯,可能是她太渴望惩治罪犯了吧。 “喝杯茶吧,也许这样会好一点。”信仿佛看穿了她的心。 渡边真希端起茶,犹豫的看了看,闭上眼将茶喝掉,喝掉后,她深呼吸一下,感觉心情平复后才回想起她之前的失礼之举。 毕竟无论樱怎么样,她的选择都不是她能说道的,她这样已经很是失礼了。 因为羞愧,渡边真希红着脸躬身道:“抱歉,之前问了你那么多失礼的问题。” “嗯。” 信点点头,给她倒了一杯茶说:“没关系,先喝点茶吧,井水泡的茶可要比自来水泡的茶多出一分韵味。” “是嘛,可能是我不懂茶吧。” 渡边真希自嘲一声,端起茶轻抿了一口,将清香四溢的茶水喝下,她望向樱说:“对了樱,你找我来不是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吗?到底是什么事啊。” “是有重要的事。”樱点点头,“信在昨晚山上发现了一具女尸。” “什么!女尸!” 渡边真希站起身,她紧紧地盯着樱说:“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需要跟总部联系,请稍等一下。” 她掏出手机就要往外走。 “等等!”樱喊道。 渡边真希停下来,回过头疑惑的问:“怎么了?” “先坐下吧,等我把话说完。”樱说。 “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事情吗?”渡边真希皱着眉说完,然后就重新坐了回去。 坐下后,她盯着樱和信说:“你们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樱点点头,无奈的说:“信在发现尸体的时候顺便将尸体给处理了。” “顺便给处理了?” 渡边真希瞪大眼,她不相信的看着正喝茶的信问:“你是怎么处理的。” “用火烧了。”信淡淡的说。 “用火烧?你不怕引起大火吗?你当时是怎么想的,这样的情况你应该及时保护现场并报警,在山林中点火是非常危险的,你的自觉性怎么……” 渡边真希停下了,她突然想起信是樱的爱人,当着樱的面这样说他实在是不太合适。 歉意的望向樱,她低声道:“抱歉,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樱看了信一眼,见他不在意后才说:“你今天确实是有些失常,往常的你可是很冷静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容易激动起来。” “那是因为……” 渡边真希张了张嘴,闭上眼叹息道:“唉,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进入府警系统后就被调到了文职上,每天处理的都是那些该死的文件,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麻烦的文件,我一直想着调任行动部门,但我那该死的老爸总是觉得那里太危险!如果一个国家的巡查都害怕危险,那那个国家又怎么保护他们的国民……” 渡边真希抱怨着,听着她的抱怨,樱不禁皱起眉头,她见过渡边真希的父亲,他是府警系统的高级官员,他这样做,目的仅仅只是保护他的女儿,这样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渡边真希并不喜欢这样。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复杂的家庭问题吧。 心中无奈的叹息,樱拍了拍渡边真希手说:“好了,没关系了,只要你能做出一番成绩,或者你向你父亲表达清楚你的心意,这样的话或许你还能达到你的目的,毕竟人和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交流和沟通,你每天都和你父亲拌嘴,这样是无益于解决问题的。” “唉,你说的没错,但是看到他,我就想和他吵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渡边真希叹息道。 “可能是因为你渴望得到他认可吧。”信插嘴道。 “渴望他的认可?”真希疑惑的说。 “孩子渴望父母的认可是非常正常的,你父亲他,应该很少夸奖你吧。”信平静的说。 “是这样没错,只是……” 真希突然陷入了沉默当中,过了很久,她叹息道:“也许我真的只是想要得到他的认可吧,毕竟从小到大,他都不怎么管我。” 樱和信对视一眼,走到她身旁安慰道:“没关系啦,只要你做出值得他肯定的事就行了,相信自己,只要你想做,就一定能够做得出。” “谢谢。” 真希对着樱点点头,点完头,她就一脸怪异的盯住了樱的脸。 见她这样,樱摸了摸脸问:“我怎么了吗?你怎么这样盯着我。” “你不像以前的你了,以前的你绝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现在的你变得更像一个……嗯……该怎么说呢。” 真希犹豫了下,想起来后就说:“你变得更像一个妻子了。” “啊!” 樱惊叫一声,羞红了脸望向信。 信脸色微红,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样,他端起茶杯,轻声说:“咱们还是说说那个尸体的事吧。” “好,你讲讲吧。”真希说。 信点点头,说道:“她看起来大概十六七八岁,具体年龄我也没问。” “嗯……十六七八岁的样子吗,你为什么不问啊。” 渡边真希习惯性的说,刚说完,她就立马喊道:“请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没问?你问什么?” “当然是问她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信皱起眉头,刚皱起眉头,他就一下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把这个真希当成樱了。 樱白了信一眼,对着真希解释道:“他是阴阳师,能够看到灵魂。” “你在开玩笑吧,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灵魂……” 渡边真希声音慢慢变弱,因为她看到信身后正飘着一个女孩。 刚看到这个,信就说:“她长这样,是窒息而死的,杀人者有可能是她的恋人,你可以将她的样子记下来,然后回去慢慢调查。” “这是幻觉吧……” 渡边真希不确定的说。 她刚一说完,信用灵气制造出来的幻影就飘到她身旁吐着气说:“当然不是幻觉了,你现在也没有做梦。” 真希身体颤抖了下,她退到樱身边对着信喊:“好了,我相信你,让她回去吧。” “相信就好。” 信挥手将女孩幻影打散。 见幻影消失,真希松了一口气,坐下来说:“这么说来我只需要去调查她恋人就行了。” “没错。”信点头说,“那个家伙十有八九是凶手,你只要抓住他逼问一番就可以,如果他死撑着不开口,你可以找我,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他开口说实话。” 真希突然觉得房间一冷,她打了个颤,站起身说:“好了,我想我大概清楚了,我这就回去调查,那么樱,以后有时间在聊,我先走了。” 她不容拒绝的跑了出去。 樱目送着她上车,回过身问:“你吓唬她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这样比较有意思。”信笑着说。 樱坐到他身边,直视着他的脸说:“真希虽然有些失礼,但也不至于这样,这样的事,你以前可不会做,总感觉你变了一些。” 信愣了愣,叹息一声说:“可能真的变了吧,只是你喜欢这样的变化吗?” “不清楚,我喜欢的人是你,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接受,只是接受的程度会有所不同。”樱说。 “这样啊,那我还是做以前的我好了,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你会讨厌我了。”信笑着。 “什么嘛,又在跟我说笑……” 樱娇羞的看了信一眼,转身走进了卧室中。 目送着樱进去,信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他面色沉重的望向窗外,能够快乐,又有谁会选择痛苦呢,只是因为,他有太多需要面对的,但愿以后能够少一点悲痛吧,但愿如此……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村子的守护神灵 等渡边真希离去,信就和樱一直待在屋子里,期间爱子还为他俩准备早饭和午饭。 本来她还想要准备晚饭,但却被樱给拒绝了,麻烦了她这么多已经让她感到过意不去了,如果再让人家给准备晚饭,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因此,他们的晚饭是他们带来的速热食物,将简单的晚饭吃掉,樱和信静静等待起来。 黄昏时刻,爱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从她家走出,她一个人在村子里游荡着,樱见她这样,忍不住走到她身边。 “爱子,你怎么一直在村里走来走去啊?” 爱子疑惑的望着樱,不解的说:“我不是才出来吗?你怎么会这么说。” 樱听了一愣,爱子明明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了,她怎么说才出来。 心想不明白,她问:“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爱子看了也手机,回答道:“就五分钟前啊,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难道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樱沉默着,爱子说是五分钟,但其实已经出来了将近半小时了。 看着她,樱犹豫了下,邀请道:“要不,来我家坐坐?” “好啊,正好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呢。” 爱子跟着樱走进屋中,她和紧锁着眉头的信打了个招呼后就同樱坐着聊了起来。 两人聊着各种女人所感兴趣的话题,看起来一切都如往常一样。 时间悄悄流逝着,信坐在门口一边等待一边眺望爱子家,今晚那个带走仓木早川的鬼物有可能还会来,他只需要等待即可。 月亮从山头爬起,冰冷的光铺洒在大地之上,坐在门口,信紧紧地盯着。 正当他盯爱子家的时候,和樱聊了好长时间的爱子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她家中又响起了仓木早川的骂声,在骂声响起来的那一刻,信隐约听到一股轻微的水声。 那声音就像是什么小动物从水中出来一样,在这附近的水源只有那口水井。 信将目光移向了水井,刚移过去,就看到一个神色幽怨的女子正坐在水井旁。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信,她转过身,拖着湿淋淋的衣服走了过来。 信站起身,挥手将门闭上,靠前一步问:“你是什么鬼物。” 女子张开口,发出轻灵的声音。 “阴阳师……我并不是鬼物,而是守护这座村庄的灵,在村庄诞生的那一刻,我就随之一同出现在了世上。” “灵?你曾经是这座村子的守护神?”信问道。 女子点点头,自我介绍到:“我的名字叫做仓木,曾经是这里的神灵,现在仅仅只是一个不舍得让村子消失的灵。” 在她自我介绍的时候,仓木早川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并没有拄拐杖,而是像个健康的成年人那样走了出来。 一出来,他就用枪指着信喊:“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这种事情和你这个外来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信瞥了他一眼,转头向仓木说:“昨晚是你带他离开的吧。” 仓木点点头,对着仓木早川说:“好了早川,将枪收起来吧,不要再失礼了。” “可是……仓木大人……” 仓木早川不安的待在原地,他非常的担心信会对仓木不利。 见他迟迟不把枪放下,仓木面色一沉,满是威严的说:“收起来。” “是,仓木大人。”他垂头将枪收起。 带他收起来,仓木这才对信说:“抱歉,让你见笑了。” 信摇着头,盯着她好奇的问:“能告诉我,你是用什么带他离开的吗?为什么昨天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仓木伸出湿漉漉的手,在她的手上,水珠就像水精灵一样游动着,她控制着水珠跳到地上,然后又驱使它们移动到仓木早川身旁。 一到目的地,这些水珠就围成了一个水圈,看到这些,仓木早川脸上不禁露出幸福的笑容。 正笑着,水圈突然形成水幕,等人高的水幕一出现,信就失去了对仓木早川的感知。 望向一脸平和的仓木,信忍不住问:“他去了什么地方?” “梦,我为他和这个村子所塑造的梦中,在梦里,他能够和曾经生活在这个村子当中的人见面,在那里,他们可以像曾经一样快乐的生活。”仓木带着笑容。 “是梦?还是幻境。”信追问到。 仓木望着他,轻笑着问:“这重要吗?只要对他而言能够满足就行了,无论是梦还是幻境,其意义都是相同的。” 信没有回答,她说的没错,在某种程度上,梦和幻境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二者都是引导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使之成为一个虚拟的世界。 只不过,梦是由大脑塑造的世界,而幻境则是由各种力量构成的世界。 回过头,信望了眼正站在屋里朝这边张望的樱,忍不住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让这个村子存在下去吗?” 仓木神色一暗,她悲伤的摇摇头,望着星空说:“并不是这样,我知道,这个小村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就像我的生命一样,即将走向终结,我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让还爱这个村子的人变得快乐一点,仅此而已。” 信望向了仓木,她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表达她的虚弱,从她体内仅存的能量来看,她能够维持自身存在,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仓木似乎猜透了信的信,她面露幸福的笑容,平静的说:“你们人类不是认为,只要是喜欢的事,无论是什么都会是值得的,帮助村人,就是我所喜欢的事情,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像我的孩子一样,他们在这个村子诞生,在这个村子成长。” 在她说话的时候,信能够感觉到她身上那股暖暖的爱意,那种爱就像母爱一样,她是这里的守护神灵,同时,也是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的母亲。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但她的守护和爱,却从未减少过,这种爱是发自灵魂,源自内心的爱。 信心想着,正当他想的时候,仓木突然回过头说:“孩子们都离开了这个村子,他们去追寻更大的天空,我无法阻止他们,虽然我渴望让他们留下来陪着我,但是……” 仓木含着泪摇了摇头,她现在就像一个送自己孩子去车站的母亲一样,泪水从她脸上滑落,她强忍着悲痛,露出一丝悲伤的笑容说:“但是……就算是真正的母亲,也无法阻止一个孩子去追求更好的未来,在这里,我只能给他们安全,除此以外什么都给不了。” 说着,仓木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她和其他女人一样,渴望让孩子陪伴,但是又不想多打扰孩子,无论是什么样的痛苦,她都选择独自承受,一承受,就是成百上千年。 在古时,这样的守护神灵数量极其众多,其中一些还会因为常年的痛苦而变得极端和疯狂。 信尊敬的望着仓木,无论是将她当做一位守护神灵,还是一位母亲,她都是值得尊敬的,如果这样的人都得不到尊敬,那还有什么人会值得呢,毕竟,对一个人而言,对他最好最宽容的,恐怕就是他的母亲。 当然,也不否定会有那种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存在,只是那样的人在母亲这个包含面积较大的词语中仅仅只是一小部分。 望着她,信问:“你想让这个村子继续存在下去,对吧。” 仓木复杂的仰起头,望着最亮的星星说:“我非常的想,如果你是我,你也一定会这样,没人愿意让自己的故乡消失,即便是身为守护神灵的我,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村庄消失,我渴望我的村庄永远存在。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该来的终将会来到,早川那孩子虽然能拖一时,但却拖不了更久,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就像这个村子一样,等他逝去,我和这个村子也都会随之逝去。” 信低着头,这一点他清楚无比,终将逝去的东西,就算再怎么守护,也终究会逝去。 在这方面,守护它的人往往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这残酷的现实又怎么能让他们去面对,为了逃避现实,他们往往都会披上一层伪装,把自己打扮成刺猬,他们紧紧的抱住想要守护的,哪怕那个守护的东西已经开始腐烂。 仰头望向启明星,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在这一刻,他同样渴望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也许答案就在星象当中。 望着闪烁的星空,和成片的星辰,信不禁陷入了思想的世界,在那里,他就像站在太空一样,近距离的观察着各种星空。 他观察着,突然,一颗闪烁的巨型行星将他吸了进去,经过一阵坠落,他来到了一处长满了藤蔓的草木世界。 在他面前,是一座紧闭的巨型石殿。 望着石殿,信耳旁逐渐响起了空灵的声响。 “迷茫的人啊,你在寻找什么,你所要找的,都在这座神殿当中,进来吧,里面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信不清楚这是谁的声音,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声音可以信任。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神秘术法 信顺着声音走进石殿之内,每走一步,他的脚下的植物都会自动给他让开一条路,等他离开了,它们又会回到原地。 墙上的植物也因为他的前进而变化,它们就像围观的人一样,随着他的移动而不断变幻方向,每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它们总会急忙恢复原样。 只是它们的动作幅度实在是有些大,信回头看到它们的时候,它们总是因为惯性而微微晃动。 信多看了几眼这些植物,奇怪的往前走着,在他眼前是一条不算长的道路,路上尽是星象图雕,踩着这些图雕,他一路走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处高台,上了长满苔藓的石阶,就能看到一个放着卷轴的石桌。 石桌仅仅只是普通至极的石桌,让人很难通过它来判断年代。 站在石桌前,信的目光凝聚在那个古朴的卷轴上。 正望着,那神秘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这就是你所需要的东西,迷茫的阴阳师,带着这个,去继续追寻属于你的道吧。” “你是谁?”信望着四周问。 他的问话惊动了那些植物,植物们都像活过来一样对着他,信看着植物,又说道:“能告诉我吗?” “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和你一样迷茫,我从诞生以来就一直在思考我是谁这个问题,一直思考到现在都没有得出答案,我所知道的东西非常多,但却恰恰没有我是谁的答案,也许会有一天,我会搞明白我是谁,但那一天又是在什么时候,恐怕这又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石殿当中,虽然声音空灵,但信心中却有一种难得的安全感,这个声音的主人在用他或是她的力量安抚着他那颗疲倦的心。 也许他不应该问这个问题,毕竟就连他,连大多数充满智慧的人类都无法解释清楚我是谁这个问题。 环顾四周,信开口想要道谢,还没等他说出口,那声音就说:“好了孩子,带着卷轴回去吧,我也该继续沉睡了。” 说完就没了声息,信点点头,转过身将手放在卷轴上,刚放上去,卷轴就绽放出耀眼的星光。 星光使得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他隐约听到了樱的呼唤声。 “信,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快点醒过来啊,信……” 信在呼唤声中渐渐清醒,他睁开眼,看到樱正跪坐在他身旁,他正躺在她的腿上,在他旁边,还站着目露关怀的仓木。 “樱……”信叫着樱的名字站起来。 待他扶着樱站起身,樱就连忙问:“你刚刚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昏倒在地。” “我刚刚看星空的时候不自觉陷入了思想当中,想着想着,我就不由自主的被一颗行星给吸了进去……” 信简单解释一番,转头望向了沉默不语的仓木。 “你之前就在我身边,有没有发现什么?”信问。 “抱歉,我什么都没有发觉,可能是我的力量太过微弱了吧。”仓木自责的说。 “请不要这样想,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 信摇摇头,望向之前所望的方向,在星空中,他隐约看到一个星星突然闪烁了一下。 看到这个,他脑海中突然多出一串文字,那些文字很是古老,看起来像是纂体,但又有些不同。 正会想着,那些文字突然又消失不见,这个时候,他的记忆中凭空多出一道阴阳术法,那是关于将村子缩小的术法,主要作用是保护护村神灵。 浏览了遍术法,信发现,想要施展,就得耗尽他现在所拥有的灵气,这种阴阳术最好还是在确定安全的时候使用,要是有歹人厉鬼在身旁的话,他就会有非常大的风险。 不过,仓木应该并不是什么厉鬼,除非她一直都在伪装。 信望向了仓木眼睛,仓木也望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仓木突然红着脸侧过了头。 她虽然是神灵,但也是一个女人,身为女人,跟一个还算俊俏的男人对视,说什么心里也会产生别样的情愫。 信见她侧过脸,心中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张开口,还没说话就突然看到樱那不满的表情。 看到她的眼神,他才猛然发觉之前的失礼行为。 “抱歉,我之前失礼了。”信对仓木说。 “没……没什么。”仓木退了一步说。 樱不满的看着信,生气的咬了咬嘴唇内部,她清楚信不是那样的人,但还是忍不住会嫉妒,毕竟无论是谁,都渴望独自占有自己最爱的人和东西。 妻子或恋人想要占有男人,就像小孩占有玩具一样正常,只要这份占有之心不影响到他人,那就一切都可以原谅。 樱的不满很快就消失不见,因为信对着她歉意的点了点头,爱人之间,只需要一点举动,就可以让两人恢复正常。 樱原谅了信,信望向目光躲闪的仓木说:“我有办法让你继续存在下去,你需要我帮你吗?” 仓木突然变得纠结起来,她可以继续存在下去,那诞生她的村庄呢?也可以继续存在下去吗? 她望向信,问道:“我的村庄可以和我一起存在下去吗?” 信点点头,皱着眉说:“可以是可以,只是存在的方式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什么方式?”仓木迫切的问。 信伸出手对准一间荒废的屋子,念了声咒语后那屋子就变成了指甲盖大小的模型,模型飞到他手上,伸向仓木说:“这样。” 仓木愣愣的看着指甲盖发现的木屋,她的脸上写满了难以接受。 看了一会儿,她突然闭上了眼感应了下,在感应中,她发现之前那个屋子还在。 可是真正的木屋已经被信变成了小型的模型,这样子的木屋又怎么能算存在呢?这可真是奇怪。 仓木睁开眼,不解的望着信,问道:“明明木屋已经被你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在我的感应中它却还依旧存在。” 信一时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毕竟他还是第一次施展这个阴阳术,对于其奥秘还没有搞清楚。 他仔细想了想,捧着木屋猜测道:“这可能是因为你的心吧。” “我的心?”仓木疑惑的看着他。 “应该是这样,因为你的生命是和村子连在一起的,无论它变成什么样,只要你的心认为它还存在,那它就会一直存在。” 信皱着眉说,越说越觉得这种术法和唯心论有些关系,但又不仅仅只是唯心论,这可能还包含了空间和时间之类的复杂玩意。 晃了晃头,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麻烦的东西。 在他晃头的时候,仓木一直在犹豫当中。 看到她一直犹豫不决,樱便忍不住说:“你应该早点下定主意,一直犹豫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仓木看了眼樱,从她眼中看出了同情和警惕,看样子她是有些担心她争抢她的信。 不过,樱在她眼里,就像女儿一样,一个母亲又怎么会和女儿去争抢男人呢。 仓木摇了摇头,善意的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樱听了一阵脸红,她目光躲闪了下后就找了个理由跑回了家里。 见她离去,信望向仓木问:“她怎么了?” 仓木笑而不语。 她沉默了片刻,温柔的对信说:“我已经想好了,如果能让村子继续存在下去,那就请你施展阴阳术吧。” “真的下定决心了吗?”信再次问道。 “嗯,请施法吧。”仓木点头说。 信闻言就要施法,正当他念咒的时候,仓木就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说:“请等一下。” “嗯?怎么了?”信疑惑的看着她。 仓木指了指水井说:“早川那孩子还在里面。” 说完,她又示意信往樱的家看。 信一看过去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这个村子现在还有人,如果施法的话,里面的人恐怕都会缩小,那样的话就又要多费功夫来施法让他们恢复正常了。 “等我唤醒早川吧,你去找你的爱人和爱子。”仓木说完转身化作水流落入井中。 待她离去,信起身朝着屋子走去。 樱见他回来,忍不住问:“怎么回来了?不施法了吗?” 信摇摇头,坐下来喝了口茶说:“你和爱子还在屋子里,如果施法的话,恐怕你们的身体也会随之缩小,这样的话我怕对你们产生什么伤害。” 情人耳里满是情话,樱以为信这是在跟她说关心的情话,她脸色微红,靠在信身边问:“你是在担心我,对吗?” “嗯……是,同样也在担心爱子。”信如实说道。 樱被信这不解风情的话给泼了凉水,她心中轻骂一声,决定暂时不跟他说话。 突然感觉到樱的变化,信忍不住一愣,女人怎么这么奇怪,他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怎么她突然就变得冷漠起来了呢?难道是他说错话了?可是他说的是实话啊,难不成对于女人而言,实话有时也会出错吗?真是复杂的女人。 心里叹息一声,信端起茶水自热自饮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水井的幻境 信在屋中等待许久,却迟迟也等不到仓木的回来,他不禁望向水井,忍不住站了起来。 刚一起身,樱就走过来说:“她那边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信皱着眉,回答道:“不清楚,不过现在还是去看一下会比较好。” “也是,那你小心一点,我在家里等你。” “好。” 信点点头,起身朝着水井走去,靠近水井的时候,井水就像沸腾一样蹦跳起来。 看着溅出井外的井水,信快步走到水井旁,抓着井边,他低头往下一看。 水井中的水在跳跃,其中弥漫着一股难以消散的阴气,正是那阴气使得它变成这样。 虽说守护神灵仓木的力量已经变弱,但还不至于被寻常小鬼给影响,这股阴气绝不是来自其他地方,很有可能来自于仓木本身,她本身的恶念可能在影响着她。 正猜测着,井水突然又恢复正常,只见井水一恢复,一团水流就从井水中冲出。 水流化身仓木,她虚弱的站在原地,对着信说:“恐怕你得等到白天,刚刚在幻境中,我碰到了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鬼物,她在阻止我带走早川。” “她是你的恶念吧。”信盯着仓木说。 仓木一愣,随即神色一暗,她低下头说:“不清楚,但是我无法伤害她,她也无法伤害我。” 信望着仓木,听她的话,这个恶念应该还无法形成真身,没有真身的恶念只能在其原本意识中苟活,而仓木的恶念,却出现在她的幻境当中,看样子,仓木为了维持幻境,恐怕用了不少力量,不然恶念是不会离开她身体选择前往那里的。 心中想了想,信开口说:“能带我去你的幻境当中吗?我想我可以帮你降服她。” “是要杀掉她吗?”仓木纠结的问。 “你还想要让她继续存在下去吗?如果我没猜错,她前往幻境,应该是想要吞噬你幻境的力量,等她变得强大起来,接下来的目标就会变成你的意志,如果她吞噬了你,那她就会形成邪神,就算村子毁灭了,她也可以以邪神的身份前往其他地方,到时候一切坏的事,就都会有可能发生。” 信严重的说,他说的确实没有错,在他的记忆里,那些疯狂的守护神灵往往都会选择化身邪神。 仓木叹息一声,点头说:“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就随我来吧。” 她召出一团水流将信包裹,待在水流中,信静静的等待着。 等了没多久,他耳旁突然就响起了孩童的笑声。 笑声一出现,包裹着他的水流就消失不见,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绿油油的田地,在田地边,还有五个正在玩耍打闹的孩童。 这些孩子就是笑声的来源,信看着这些孩子,正看着,仓木突然就出现在了他身旁。 她看着孩子说:“他们以前都是村子里的人,现在他们大多都已经去世,你所看到一切环境都是我用幻境塑造的。” 信点点头,转身望向身后。 身后是仓木村,只不过这里的仓木村要比现实中的还要大,与其说这是个村子,还不如说这是一个小型的镇子。 在镇子大门处,可以看到担着货物的商人和买东西的村民,他们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虽然他清楚这些都是幻境,但如果不去想,恐怕他也会将这些人当做活人,因为他们脸上的幸福是真正切切的幸福。 仓木望着这些人,回忆着说:“环境里所塑造的一切,都是他们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真是高明的幻术。” 信赞叹一声。 他一赞叹,仓木就摇着头说:“这并不仅仅只是幻术,对他们而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真实的?” 信微微皱眉,召出灵气窥视了路过的一个村夫,刚一窥视,他就发现,这个村夫是有灵魂的。 他是有灵魂的,那也就是说,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有灵魂的,这些人在死后并没有被冥界列车带走,而是留在了这个村子里,或是说,他们留在了仓木为他们编造的世界当中。 仰起头,信望向太阳,这里的太阳和正常的太阳一样,它们都在移动着。 这是一个供灵魂生存的幻境,同时也是一个能够让生灵进入的幻境,对于灵魂而言,他们是在这个世界生活,而对于早川这样被拉进的生灵而言,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非常真实的梦。 信心想到。 仓木看了眼信,低头道歉道:“我知道我这样是不对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留下这些人,我以为我能够永远守护他们,没想到……最终我还是和其他守护神灵一样渐渐变得衰弱。” 信复杂的望着仓木村,对于这些灵魂而言,他们已经在世上多活了数百年,幻境一直存在倒还罢了,要是幻境破裂,那他们就极有可能会因为无法接受现实而转变成厉鬼。 数百年的厉鬼,恐怕够这世界的阴阳师忙一阵子了。 “等把早川弄出去,我会联系冥界列车带走这些灵魂,你知道的,他们并不适合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信低沉的说。 仓木满脸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信没有骗她,这些灵魂,本就是她私自带进幻境的,如果她不带他们进来,或许他们早就在冥界安眠了。 说通仓木的信径直往村子里走去,走了没几步,那些村民突然都停了下来,他们就像被什么给控制一样齐刷刷的望着他。 看到这些村民不对劲,仓木惊呼着说:“那个家伙发现咱们了。” “我知道,你先出去吧,她交给我来对付。”信取出折扇说。 仓木犹豫的望着他,问道:“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信肯定的说。 见他这样,仓木只好召出水流带她离去。 等她消失,那些村民就恢复了正常。 信警惕的打量一番这些村民,正打量着,他耳旁突然传来仓木那冷漠地声音。 “就是你说服了那个家伙吗?” 信呆在原地,望了一圈,回答道:“你是她的恶念吧。” “是的,阴阳师,莫非你想要降服我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在这里,我就是堪比神一样的存在,你是无法在这里制服我的。” “在相信你的力量吗?”信凝聚起灵气,垂下握着折扇的手说:“幻境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你虽然掌控了幻境,但并不代表你就是真正的神,况且就算是神,我也有办法制服你。” 她久久没有回应,过了一阵,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那些村民看到天气突变后就像正常人一样一边抱怨着,一边往村里跑。 等到所有人都跑进村子,村子的大门就猛然闭上。 望着紧闭的大门,信开口说:“已经按耐不住了吗?” “哼!阴阳师,你们这些讨人厌的家伙。” 一声怒骂从大门前响起,信盯着大门,在他的注视下,手握武士刀的仓木早川凭空出现在了大门前。 他怒视着他,大喊着:“该死的家伙!我是不会让你破坏村子的!” 随着他的一声大喊,村子外的围墙上突然站满了手持弓箭的村民,他们恶狠狠地盯着信,口中怒骂着。 信静静的望着这些人,这些人中除了早川以外,其他都是些灵魂,毁灭了也就毁灭了,那个家伙是寄希望于这些灵魂来消灭他,不过她可能有点太天真了。 举起折扇,信张口吐出一道狂风,风一吹起来,折扇就扇出熊熊大火。 风吹火涨,在风的作用下,大火将整个村子包围起来,那些灵魂因为大火而变得混乱不堪,无数人丢下弓箭逃命,只剩下意志坚定的仓木早川踩着大火朝着他冲来,剩下的那些也在放了数箭后就撤下了围墙。 冲锋的仓木早川就像一个直面死亡的武士,他直挺挺的冲到信面前,举刀就要往他脸上劈。 还没等他进入攻击范围,信就念了一道咒语,在咒语声中,仓木早川被水流包裹,等咒语结束,包裹仓木早川的水流已经带着他回到了现实当中。 感应到仓木早川离去,信抬脚走进了火海当中,这毕竟是他召唤的火焰,进入这里,就像在草坪上散步一样。 他快步走到大门前,两手放在门上,用力一推,大门直接被他打开。 一见大门打开,那些还在坚持的村民就赶忙逃跑。 跟着这些逃跑的村民,信走到了幻境的水井前,在水井边沿,坐着浑身都冒着黑气的仓木,这就是她的恶念,同样也是这个幻境的主宰。 信和她对视着,对视了没多久,她就站起来说:“看样子你比她想的还要厉害。” 信点点头,合起折扇说:“你清楚我要做什么,所以现在就说出你的选择吧,是要抵抗,还是要毁灭。” 她嫣然一笑,转过头怀念的望了眼村子,闭上眼说:“既然村子能继续存在下去,那我的存在与否就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请你待我转告给她,就说让她强势一点,一个软弱的守护神灵,是永远也无法去守护她的孩子的。” 说罢,她化作黑水升上天空,她选择了自我了结。 信仰头望着天空,看到黑云消失后才缓缓闭上眼。 虽然她是恶念,但她对村子的爱却并不比真身要少,也许她的诞生,正是为了用和人类对抗来守护村子,只是现在,已经用不着这种特殊手段了。 信摇摇头,抬起手召出水流包裹住自己。 第一百二十四章 消失的村子 在术法的作用下,信重新回到了村子当中,早他一步回来的仓木早川早被守护神灵仓木给送进了家里,等信回来的时候,外面只站着一直在担心他的樱。 给了樱一个安心的眼神,信回过头对着水井结起了印,低声念了一阵咒语后,水井上面长出一条锁链,锁链紧紧地将水井封住,待其彻底被封住,他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信放松下来,樱靠近他问:“没受伤吧。” “没。”信摇了摇头,望向了从早川家走出来的仓木。 仓木诧异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怀疑,她的恶念实力虽然不算太强,但她可是在幻境中留了足够多的力量,如果要战斗的话,恐怕就算是信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战斗,怎么他这么快就出来了。 信明白仓木在怀疑什么,他直接说:“她托我给你带了句话。” “什么?”仓木问。 “她想让你强势一点,一个软弱的守护神灵是无法保护她的孩子的。”信面无表情的说。 仓木听了一阵沉默,过了很久她才点头说:“谢谢,我明白了。” 信也点点头,望着天空的圆月说:“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趁这段时间,你和樱先去休息吧,等天亮了我在施法。” “你不休息吗?”樱问。 信摇了摇头,指着水井说:“我还要处理那些灵魂,在不把他们送走前,我是不会安心的。” 樱看了看水井,然后又看了看信,见他面色坚决后只好转身朝着屋子走去,走到一半,她又回过头说:“我等你吧。” “咱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疲劳驾驶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信说。 樱听了微微一愣,愣过之后她就乖乖的走回了屋子里。 目送她进去,信望向一动不动的仓木问:“你不去休息吗?” 她摇了摇头,望着水井说:“我想送送他们。” 信点点头,后退数步说:“到我旁边来吧。” 仓木顺从的走到他身旁,待她停下,信便施展术法呼唤起了身在冥界的冥界列车。 在他呼唤的时候,村子四周逐渐升起雾气,等到雾气将村子笼罩住,哐当哐当的列车声就出现在了他耳旁。 列车声出现没多久,冥界列车就出现在了村子的道路上。 冥界列车打量着信身旁的仓木,开口道:“是守护神灵,没想到我竟然会在这里遇上守护神灵。” 一说完,它就看着信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啊?平常可不见你呼唤我。” “是关于灵魂的事。” 信指向水井。 冥界列车目光投向水井,它一看就看到了水井当中的幻境,再细细一瞧,就发现了那些在幻境中生活的灵魂。 看到这个,它的车门直接打开,笑着对目光躲闪的仓木说:“这些灵魂都是你守护的人吧。” “是……”仓木低着头。 “哈哈,不用这样害怕。”冥界列车发出善意的笑声,它瓮声瓮气的说:“你们这些守护神灵总是喜欢这样保护灵魂,以前的时候经常有鬼使和你们争执,可惜现在只剩下了你们,我看你也不容易,这些灵魂,就让我载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吧。” 仓木点点头,望着冥界列车问:“我还有可能再见到他们吗?” 冥界列车面色无奈,叹息着说:“曾经有多少人问我这个问题,可生死之别又哪是那么容易见面的,等他们到了冥界,就会彻底沉睡,想要见面,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我可以留时间让你跟他们告别。” “是这样啊……”仓木神情失落,她叹息一声,感谢一番冥界列车的好意后就闭上嘴不在说话。 信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解开了水井的封印,一解开,水井的水就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看到这个,冥界列车立马发出嗡嗡嗡的汽笛声。 汽笛声一响起,一个接一个的灵魂就出现在了原地,这些灵魂都是一幅苍老的模样,他们一出现,就满脸畏惧的想要逃跑。 看到这些灵魂要跑,仓木赶忙喊道:“不要跑。” 灵魂停了下来,他们望向了仓木,其中一些有幸见过仓木的灵魂神情瞬间激动起来。 仓木对着这些灵魂点点头,轻挥手召出水流说:“我是仓木,是一直守护着村子护村神灵。” “神灵大人,我们不是在村子里生活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啊。” 一个拄着拐的灵魂望着四周问。 “这是现在的仓木村。”信说。 “什么!仓木村怎么变成这样了,它怎么会这么荒废!” 灵魂们嚷嚷起来,他们都无法相信他们的村子变成这般破落模样。 嚷嚷了没多久,这些灵魂就开始争吵起来,那些父辈的灵魂正在责骂子辈,毕竟,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仓木村还是一个繁华的小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肯定是因为子辈的离去。 不过他们倒是怪错了人,离去的并不是辈分最小的子辈,而是子辈的后代。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也无法让他们停下,毕竟父债子偿这句话在这里也是行得通的。 看着乱糟糟的灵魂,仓木愧疚的弯下了腰,她含泪歉道:“抱歉,都怪我不好,如果我能带给大家更多的东西,那仓木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看到自己的守护神灵道歉,灵魂们变得慌张起来,他们忙说:“神灵大人,您千万不要这样,您带给我们的已经够多了,这并不是您的错。” 仓木含着泪直起身,她望着这些熟悉的灵魂,张开口想要说上几句,可她一张口,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对于一个神灵而言,最大的无能就是无法守护自己的信徒,护村神灵所守护的就是村子,现在村子变成这幅模样,她的心又怎么会不痛,又怎么会不自责。 信望着悲痛不已的仓木,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人们之所以离开熟悉的土地,目的仅仅是为了寻求更好的生存环境,相比起城市,山村实在是难以留住人。 悲痛的气氛持续了很久,那些灵魂也安慰了仓木很久,等到仓木恢复正常,她又同这些灵魂聊了很长一段时间。 差不多到了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一直在等待的冥界列车忍不住发出汽笛声。 “好了,时间已经到了,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离别的时刻已经到来,听到汽笛的灵魂就算再怎么留恋这个世界,他们也都要上车离去,毕竟对他们而言,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 灵魂们陆续上车,仓木就像送孩子上车的母亲一样目送着他们走上车。 等到所有人都上车后,时间已经接近五点了。 冥界列车望向东方,望了一眼,他直接发动汽笛准备载着灵魂离去。 这时候,仓木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想要在和那些灵魂说几句话,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列车已经启动,她还没来及跑到列车前,列车就同迷雾一起消失不见。 扑了个空的仓木瘫倒在地,她攥着拳头,无声的哭啼着,她的孩子离开了,永远永远的离开了。 看着无声哭啼的仓木,信忍不住走到她身旁,伸出手说:“起来吧,你还有其他孩子需要守护呢。” 仓木没有回应,过了很久,她才摇晃着站起身,她呆呆的望着水井,口中喃道:“是不是我消失了,就能在见到那些孩子。” 信停了皱起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喊:“不要做傻事,你和那些灵魂不一样,如果你死了,就是彻底的消散。” 仓木盯着信的眼睛,盯着盯着,她就两眼一红的流下了泪水,她需要哭啼,她和那些失去孩子的母亲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失去了成千上万的孩子。 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都让人无法承受,何况是成千上万个孩子呢。 信扶着仓木,扶着她坐到一个屋子旁后就劝说道:“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你所能做的,就是坚强一点,毕竟还有很多人在等待着你的守护。” “还会有人吗……”仓木呆滞的望着荒芜的村庄。 望着望着,她的目光就不自觉的移动到了早川家和樱家上,曾经诺大的村子,现在就只剩下两家人了。 信叹息着,他并不知该如何使仓木恢复正常,只能等待她自行恢复过来。 太阳从东面升起,在阳光升起后不久,樱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昨晚她一进屋子就被信用术法给弄睡着了,他清楚,要是让她听到外面的动静,恐怕又会一直等他。 走出屋的樱代替了信开始安慰仓木,她安慰了很久,直到早川和爱子醒来的时候才让仓木恢复平静。 平静的仓木静静的站在原地,她望着村子说:“仓木村,恐怕就不复存在了。” 听着她那沙哑的声音,樱忍不住叹息一声。 在她叹息的时候,村子外面突然响起了汽车声,那是一个车队,听起来像是拆迁车队。 听到这些声音,仓木闭上眼对信说:“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嗯……” 信点点头,挥手对着村外散去一团荧光,荧光化作烟气朝着村外飞去,那些拆迁的人在闻到烟气后会产生一种村子已经被拆掉的幻觉,至于拆掉的那些废弃材料,都被一个名为贺茂优作的年轻人给购买了。 被幻术影响的拆迁队停在了村子外,而在他们停留的时候,信开始施法将整个村子变换成了一个微型的模型。 那模型刚一成型,就化作流光窜进了仓木的身体当中,在流光入体的那一刻,曾经在这个村子生活过的人,脑中都凭空多了一些关于村子被拆除的记忆。 同时,在他们的家中,还多了一个精美的村庄模型,那些记忆会告诉他们这些模型的来历,或是偶尔购买到的,或是村人赠送的,总之那些记忆会让他们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 仓木村消失在了世界上,但仓木村守护神和村民并没有随之消失,他们还将继续他们的生活。 等拆迁队离去后,信也跟着樱坐上车往市区赶,至于仓木,她在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后就孤身一人走进了深山当中,也许有一天她还会出现在某个水井旁,也许永远也不会出现。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在和朋友们讲鬼故事的时候,千万不要讲到第一百个故事,因为,每当讲到第一百个故事的时候,隐藏你朋友中的青行灯就会吹灭第一百根蜡烛,等到蜡烛熄灭,所有讲故事的人都会被她带到地狱当中……” 看到这些文字,坐在暖桌里的樱不禁将书合上,她拿起一块香脆的铜锣烧,望着正在闭目养神的信问:“你说,青行灯的故事是真的吗?” “嗯?” 信睁开了眼,疑惑的看着樱,询问道:“青行灯?” “嗯,青行灯,你难道没听说过她的故事吗?传说中徘徊在鬼门附近的鬼物,每当她来到人间,就会化身一些人的朋友来跟那人以及他的朋友一起讲鬼故事。讲故事的时候,他们总会在周围点上一百根蜡烛,每讲一个故事,就会吹灭一根,等讲到第一百个故事的时候,青行灯就会将第一百根蜡烛吹灭,然后将所有在场的人带去地狱。” “哦?是这样吗,那倒还挺有趣的。”信拿起一块铜锣烧就往嘴里送。。 见他这般不在意,樱轻哼一声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一直在听啊,这个故事确实挺有趣的,只是单凭一个青行灯的力量,应该是没有办法将人带进地狱里面,毕竟地狱可要比冥界危险的多,想要前往地狱,第一步就是要抵达冥界,那个青行灯是否有打开鬼门的能力还要另说。” 信张开口卡蹦卡蹦的将铜锣烧吃下。 在他吃铜锣烧的时候,樱回忆着说:“以前的时候倒是不太害怕这种故事,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不知不觉就害怕起了这个,记得小时候我的一个朋友还拉着大家一起玩过百物语,就是讲故事吹蜡烛,本来都要讲到第一百个了,但其中一个女孩却说‘不能讲下去,要是把第一百个故事讲出来,青行灯就会把咱们抓走’。” “噗~” 樱笑了笑,她拉了拉信袖子说:“你说,当时我们要是把第一百个故事讲出来,青行灯会不会带走我们。” 信严肃的的看着她。 被他这么一看,樱瞬间慌了神,她眼睛乱瞟了下,担心的问:“有什么不对吗?” “没,我只是在看你身上有没有阴气。”信神色越发严肃。 “啊!”樱惊叫一声,抓紧他袖子问:“哪里来的阴气。” 信直视着她的眼睛,吐着气说:“青行灯的阴气啊,你突然讲到她,我得看看她是不是把你控制了。” 一听这话,樱立马就知道信又在和她开玩笑,他可是阴阳师,她跟他一起生活,要是有阴气,恐怕他第一时间都察觉出来了,哪里还用得着观察这么久。 想到这个,樱立马松开了信的手,娇怒的骂了声讨厌后就起身端着不剩多少的铜锣烧朝着厨房走去。 笑着目送她离去,信不由自主伸出手将她之前看的书拿到了自己面前,翻开书,他静静的看了起来。 “青行灯吗……或许有可能会是真的哦。” 早乙女私立女子中学,灵异社内。 身为灵异社的一员,身着青色和服的幽代和其他社员一起来到了灵异社的场地之中。 阴暗的屋子四周摆满了蓝色纸糊的行灯,这些灯的灯芯都还没有点燃,等到活动开始的时候,社长以及邀请来的嘉宾就会同社员们一.asxs.燃。 待到灯芯点燃,他们就要进行灵异社的传统活动,其实也可以将其称为游戏。 这项活动不是其他,正是名为“百物语”的游戏,其游戏内容,和青行灯的故事没有差别,只是当他们在讲到第九十九个故事的时候,就会选择停下。 在这个时候,他们会聚集在一起等待第二天的到来,等太阳升起,他们才会起身走出屋子。 这是早乙女女子中学灵异社传统活动,自从第一任会长上任以来,这项活动就一直进行着。 和一众社员站在屋子中,幽代望着眼前的行灯,望着望着,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的姐姐和信。 虽然信帮了她很多忙,但是她心里并不怎么希望樱和他在一起,因为她清楚,信身为阴阳师,随时都有可能会遭遇生命危险,她不想樱和他一起面对危险,但是她无法替她姐姐做决定。 樱认定的事情是所有人都无法去改变,除了她爱的那个人。 爱情的力量真的有这么可怕吗?能够使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做出各种各样的改变。 幽代心想着,正想着,房门就突然被打开。 来人是灵异社的第九代会长宫森由美,是个戴眼镜的长发女孩,她和所有社员一样,穿着青色的和服,进门后先是有礼貌的问候一声,随后退到一旁拉着门说:“今天,我们邀请到了曾经和我们一同在这所学校学习的学姐早乙女美纱,还有她的朋友铃木雅子小姐。” 说着,早乙女美纱就和铃木雅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她先是简单的同一众灵异社社员说了几句,随后就将话语权交给了宫森由美。 宫森由美接过话筒后就按照传统在上面讲起了会社的历史,在她讲话的时候,早乙女美纱和铃木雅子就悄悄的移动到了幽代旁边。 她本来是不会来参加这种活动的,但因为她想要同信打好关系,所以才来了这里。 她清楚信现在正在和樱恋爱,对于他俩的关系,她虽然有些羡慕,但还是表示尊重,如果不出意外,信和樱绝对会走到结婚这个地步,想要同他打好关系,最简单的就是和他本人打关系,其次就是通过樱来和他达成友好。 虽然信和他们早乙女家的关系现在还算友好,但又有谁不希望友谊变得更加深厚一些,她来此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和樱的妹妹幽代达成友谊,进而和信达成更加深厚的友谊。 一靠近幽代,美纱就停下了和她点头致意了下,随后她们就静静等待起来。 等待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讲了很多话的宫森由美在说了声百物语活动正式开始后就关掉了灯。 灯被关掉的那一刻,她和美纱以及早已得到通知的社员都掏出打火机,借助微弱的火光,他们相继将行灯灯芯点燃。 点燃的行灯散发着清幽的蓝色灯光,待所有行灯都被点燃,在场的三十多名会社成员连同到来的美纱和雅子都跪坐着围成了一个大圆圈。 一跪坐下去,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的猛烈跳动了下,感受到异样的人还只是以为自己有些太过紧张,只有经历过灵异事件的雅子和美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两疑惑的打量了一眼四周,四周平静无比,什么变化都没有。 见没有变化,她们又不由自主的看了幽代一眼,幽代面无表情的跪坐在原地,看起来十分正常。 当然也就仅仅只是看起来正常,如果信现在正在这附近的话,一定能够察觉出来幽代身上此时正散发着无尽的阴气。 不过很可惜,他并不在这里,他此时正和樱坐在一起看着书。 放满行灯的屋子里静的出奇,稍有一点重的呼吸,都能让所有人听到。 往常举办这种活动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子,宫森由美尴尬的跪坐在原地,她看了眼众人,见没人说话,于是说道:“既然没人愿意讲,那就由我先来吧。” 说着,她就讲起了故事,因为气氛缘故,她需要使气氛变得活跃起来,所以就编造了一个自己小时候以为草堆有鬼的小故事。 她将故事中的自己说的很是窘迫,目的仅仅只是让气氛缓和起来。 将故事讲完,气氛如她所想的那样的缓和起来,看到有人愿意接着讲故事,她就站起身走到一盏行灯前将灯吹熄。 一盏行灯熄灭,另一个人开始讲起他的故事,就这样行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 灭到第九十八盏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讲了有两三个故事了,第九十九个故事是挨着幽代的铃木雅子。 此时的屋子已经变得非常暗淡,仅剩的两盏行灯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在这光芒下,铃木雅子强压下心中那丝恐惧,开口讲到:“在我大概五岁的时候,我和父亲做游戏,我跑到了树后面躲藏,等他来找,但他却迟迟没有来,等到天黑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他的呼喊声。” “雅子~雅子……”铃木雅子故意发出恐怖的声音。 在她发出声音的时候,所有人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她的故事并不吓人,但是她们就是不自觉的感到害怕,难道是因为心理作用。 故事还在继续,铃木雅子继续讲道:“我以为那是父亲,于是就四处张望,结果却看到一团正在飘动的蓝色鬼火正在向我飘来,我害怕极了赶忙就跳下树跑,跑到家里的时候那呼唤声才消失不见,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玩过捉迷藏……” 她讲完了故事,站起身走到仅剩的两盏灯前,挑选了一个后就将其吹灭然后回身坐下。 接下来就是一起等待天亮,在此期间,他们会进行闲聊。 第一百二十六章 青行灯 待雅子坐下,众人准备开始聊一会儿的时候,幽代突然冷不丁的站起身来。 看到突然起来的幽代,众人不觉一愣,还不待询问,就听幽代说:“接下来,该我讲最后一个故事了。” “第九十九个故事不是已经讲了吗?你难道忘了顺序了吗?”宫森由美皱着眉说。 幽代看了她一眼,两眼无神的说:“灯一共有一百盏,每一盏灯都代表一个故事,你们的故事只讲到第九十九个,我需要讲出第一百个故事,这样才算真正的百物语。” 众人一片哗然,他们以为幽代是在吓唬他们,于是就说:“好了幽代,不要开玩笑了,百物语向来都是在第九十九个故事讲完后结束,如果把第一百个故事讲出来,那青行灯就会找上咱们。” “难道不讲出来,青行灯就不会找上吗?”幽代冷冷的说。 她话一说完,唯一的那盏行灯灯火就像被风吹动一般轻摇了下。 看着摇晃的灯光,众人心中不禁升起阵阵寒意。 现在就算是不了解幽代的人此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人们神色各异的望着幽代,有好奇,有畏惧,有愤怒。 美纱见情形不对劲,连忙对着幽代说:“幽代,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快坐下吧。” 幽代转过了头,她死死地盯着美纱,开口说:“你之前讲的那个阴阳师救你的故事,恐怕是真的吧。” 美纱一愣,幽代这是什么意思。 她正想着,幽代突然说:“我能看到,你曾经被鬼物缠上过,是那个叫做信的阴阳师救了你对吧。” 美纱听闻立马站起身,她皱着眉说:“够了幽代!不要再闹下去了。” “我并没有闹下去,而是想要讲完最后一个故事,只有凑齐了一百个故事的百物语,才算是真正的百物语。” 她说着,在她脚下的影子开始拉长,行灯的光芒瞬间变亮,在亮光下,影子汇集在了墙上。 众人愣愣的望着上,墙上的影子形状和幽代有着天壤之别,墙上的影子就像是一个衣着朴素的长发女人。 看到这影子,一个受到惊吓的社员慌忙冲到门前,刚冲过去,幽代就怒吼道:“回来!” 声音落下,那社员直直的飞回原来位置。 其他人惊慌不定的待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惧的时候,美纱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连忙掏出手机,刚一掏出,幽代就一把将她手机夺过。 “是要找那个阴阳师吗?” 她诡笑着,唇色渐渐变成青色,待唇色彻底变青,她猛地抓住准备攻击她的铃木雅子,把她按到原位置说:“不要着急,一切等我讲完故事再说。” 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起来,沉重感使得他们无法移动,甚至连控制手指都变得十分艰难。 幽代满意的看着这些人,点头说:“我喜欢你们这些乖孩子,接下来,就由我来给你们讲述真正的百物语吧。” “当最后一个人将鬼故事讲完,行灯的灯火就会将游荡在人间于冥界之间的青行灯召唤出来,她会带着那些喜欢鬼故事和奇异经历的人前往他们最好奇的世界——地狱。 在那里,他们会看到挂满尸体的刀山,会看到磨人血肉的磨盘,会看到焦肉成山的火海,会看到沾着血肉的冰山。” 说到这里,幽代嘴角勾的更加厉害,她环视一眼众人,凡被她看到的人,都像掉进冰窖一样寒冷。 看着这些人脸上的恐惧,她露出笑容说:“看样子,故事讲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咱们就一起去看看吧,顺便也体验一下。” 她对着行灯招了招手,行灯猛地变大,变大五倍后,行灯突然长出满是尖牙的嘴巴。 “哈哈,让我带你们去吧,让我给你们照亮道路吧,来吧人类,让咱们一起上路吧。” 行灯大笑着,在他的笑声中,所有人陆续站起,他们整整齐齐的面向幽代。 这时候,墙上的影子突然冒出阴气,一个面容绝美,但却冷若冰霜的女人突然从墙上走出。 她穿着简朴至极的衣服,不带感情的看着那些背对着她的人。 看了一会儿,她突然闭上眼,叹息着说:“百物语的游戏,也是时候该结束了,行灯鬼,带他们去百物语幻境当中吧,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青行灯大人要去其他地方吗?不跟灯一起回去吗?”行灯鬼跳着问。 名作青行灯的女人摇摇头,望着天花板说:“这个世界似乎有了大的变化,我想去瞧瞧,你带他们在幻境中待上一段时间就把他们送回来吧,等夜半,我在回去。” “明白了,那大人一路顺风,我这就带他们去百物语幻境。” 行灯鬼跳了跳,张口吐出蓝色的火焰,火焰触碰墙面,形成一个青色的大门,大门打开,里面冒出无数书页。 飞出来的书页将所有人包裹,就在书页包裹住幽代的那一刻,她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听到声音,行灯鬼吓的跳了一下,它连忙控制书页将手机卷住,张口就要吐火烧点手机。 见它要吐火,青行灯不知怎的,突然伸出手说:“等等。” “青行灯大人?”行灯鬼疑惑的望着她。 青行灯伸出手,书页带着手机落在了她手上,她看了一眼,然后凭着感觉接通了手机。 手机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了樱的声音。 “喂,是幽代吗?” 青行灯听了立马变成幽代的模样,她轻嗯了一声。 “嗯,是我。” “幽代啊,快到冬季了,你的衣服够不够用啊,要是不够用,我明天和信带你一起去买点衣服。” “够用,你就不用来了。” “真的够用吗?上次没给你买多少衣服,我怕……” “不用了,我真的够用,好了,我先挂了。” 青行灯恢复原样,将手机送到幽代身上说:“带他们进去吧。” “是。”行灯鬼点头,转身跳进了大门当中,它一进去,那些包裹着所有人的书页就猛然消失,同时大门也不见了踪影。 看到大门消失,青行灯皱起眉自语:“信……会是你吗。” 在她自语的时候,她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容。 没笑多久,她就化身阴气钻进了墙里。 在她不知去了何方的时候,打完电话的樱带着无奈的心情又回到了屋子里。 正在看书的信见她这么快回来,于是放下书问:“她怎么说?” “还是跟以前一样。” 樱坐到了信对面,拿起铜锣烧张开口小小的咬了一口。 信见她吃铜锣烧,于是又重新将书拿起。 看了将近有半个多小时,一个未知的手机号就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看着这个陌生的手机号,信皱着眉接通了它。 “是信吗?”手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的主人是早乙女美纱的父亲早乙女太一。 确定了身份,信点头说:“是我,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美纱和幽代还有三十几个人都失踪了。”手机中传来焦急又愧疚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樱连忙要过手机说:“他们真的失踪了吗?我半小时前才和幽代打过电话,她怎么会失踪呢!” “抱歉,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刚刚和学校的人联系过,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从监控上看,他们只是走出了灵异社的会场,在他们走出去后,无论是哪里的监控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怎么会……”樱担心的皱起眉,她连忙将手机放下,掏出自己手机给幽代打电话,结果幽代的手机也不在服务区内。 信接过手机,沉声问:“他们在失踪前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电话那头的太一回想了下,看了眼正在循环播放的监控视频说:“他们好像是在玩百物语。” “百物语吗……”信瞥了眼桌上的书,看了一会说:“好了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寻找他们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好,我等你的消息。” 通话结束,信收起手机站起了身,樱也连忙站起,她紧抓着手机说:“我带你去樱的学校吧。” 信点点头,正要开口答应,他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来电人是佐藤近男。 “喂,是信吗?我想请你帮个忙。”佐藤近男深沉的说。 “是关于失踪案件吗?”信说。 佐藤近男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幽代也失踪了,她在玩百物语的时候失踪了。”信说。 “又是百物语吗,那些失踪的孩子,也都是在玩百物语,看样子青行灯的传说是真的。” “应该会是真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据我所知,青行灯并不是那种邪恶的鬼物,她应该只是和那些人玩玩,等她玩够了,就会把那些人给放回来。”信说。 “是这样吗,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得想办法去寻找。” “那就去寻找吧。” 信挂掉了手机,转身对樱说:“你待在家,我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樱皱着眉,问道:“不去找幽代他们吗?” 信摇了摇头,望着窗外的天空说:“与其找他们,不如去找带走他们的青行灯。” 樱沉默了片刻,最后点头说:“那你小心一点,我等你回来。” “嗯……” 信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女孩的故事 离开了家的信一路往附近的小公园走去,青行灯的故事既然是真的,那她就必定会再次出现,先去公园那里看看,看那里的孩子有没有在玩百物语这个游戏,如果有的话,或许还能借此找到青行灯。 不过,青行灯究竟是什么妖怪,她是像书中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徘徊在鬼门附近的小鬼还是一个有着某种怨念的亡魂。 如果是鬼门附近的小鬼,那他在召唤鬼门时,为什么连一个鬼的气息都感觉不到,难不成是他太弱了,所以才会这样。 可是他的实力并不算弱啊,虽然无法和传说中的大妖相比,但在阴阳师里面,恐怕已经是当世最强的了吧。 他这样的实力都无法察觉鬼门附近是否有鬼物,那又得需要什么样的实力才能察觉到呢?也许还需要更强一点吧。 信心想着,在他沉浸在思索中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家附近的小公园处。 这座公园占地不到一百平方米,里面有着常年青绿的树木和一个小小的沙坑,除此以外就是一些诸如滑梯、秋千之类的娱乐设施。 看着路灯下的小公园,信不禁感到一阵发愣,他忽略了时间,现在已经是夜晚了,那些玩耍的孩子恐怕早就已经回家了。 愣了一会儿,他走到座椅上坐了下去,看样子又得去想其他办法了。 掏出手机,他看了眼上面的联系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京子的手机号上。 也许他应该去京子那里去拜托那些孩子玩一下百物语游戏,可是这样做极有可能把他们带入危险当中,即便他是阴阳师,也无法百分百保证所有人的安全,除非青行灯真的会像他记忆中所描述的那样,只是一个喜欢讲故事和搜集故事的鬼物。 收起手机,信望向了星空,看着最亮的那颗启明星,他不禁陷入沉默当中。 在他陷入沉默的时候,一个青衣女孩缓步走到了公园外,她看上去就像生病一样柔弱,让人不自觉有种想要怜爱她的感觉。 女孩站在公园外,她那长长的黑发随风轻摆着,她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直到信转过了头。 信看着女孩,他的直觉告诉他,女孩并不是人类,至于是神是鬼,暂时还不是非常清楚,她在隐藏她的力量。 不过干看着是什么也不会知道的,他站起来,望着女孩说:“你不是人类吧。” 女孩点点头,缓步走进了公园当中,她自顾自的坐在了信身后的长椅上,轻拍了拍椅子说:“有时间陪我聊聊吗?” 信愣了愣,多看了女孩两眼后就轻嗯一声坐了下来。 待他坐下,女孩便像和熟人聊天一样问:“这些年你还好吧。” “嗯……” 信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侧脸望着她问:“你认识我?” 女孩一直仰着头,她望了闪烁的北斗七星说:“认不认识对你而言很重要吗?信大人。” 信摸不清她想要说什么,但是他清楚,这个女孩一定认识曾经的他,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聊起以前的事,于是他只好说:“只是好奇罢了。” “好奇吗,就像因为好奇而失去尾巴的九命猫。” 女孩露出笑容,继续讲道:“你知道九命猫的故事吗?” 九命猫的故事有无数种,信不清楚她所说的是那个,他望向星空,摇头说:“不清楚,你可以讲讲吗?” “非常乐意。” 女孩点点头,平静的讲道: “从前有一只生有九条尾巴的九命猫,它不像寻常的鬼物一样拥有强大的实力,而是像普通猫咪那样,我说的只是在力量上和普通猫咪一样,在智慧上,它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它有一个爱好,与其说是爱好,还不如说是兴趣,你知道它喜欢做什么吗?” “不知道,它喜欢做什么?” “它喜欢探索它所不知道的东西。”女孩说。 “哦?是什么?”信问。 “很多,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它就像人一样好奇各种各样的东西,我所记得的,就是它喜欢从高山上往下跳。” “从高山往下跳?它不怕死吗?” “怕啊,它可是很怕死的,不过,比起死亡,它更好奇为什么在它下落时会有一股力来阻止它,它一直以为那是神灵在阻止它,毕竟它可是一只生有九条尾巴的神猫。” “嗯……”信点点头,九命猫在一些地方,确实是被当做神灵,它们这个种族,有着令人羡慕的能力——多命,如果一条尾巴代表一条命的话,那完整的九命猫就拥有九条性命。 他正想着,女孩就接着说:“它非常想要搞清楚那股力的主人是谁,是山神还是天神,亦或者是它们猫族的猫神,为了搞清楚这个,它整整跳了七次。” “七次啊,怕是费了七条命吧。”信说。 “嗯。” 女孩笑着点头,盯着信的脸说:“他为了搞清楚那力的主人,整整死了七次,虽然它死了七次,但还是没有搞清楚那股力的主人。” “它最后放弃了吗?”信好奇的问。 “不,它并没有,你知道的,当一只猫产生好奇的时候,它们是不会在意自己的生命的,它拖着仅剩的两条尾巴再次爬上了山,站在山崖边,它闭着眼祈祷着。” 女孩做出祈祷的动作,她用虚弱的声音说:“无处不在的神灵啊,请一定要让我搞清楚那究竟是什么,请您在这一次给我多施加一点那种力,让我明白那施展那股力的您究竟是谁。” 说完话,女孩又继续讲道:“祈祷过后,它伸出爪子打算继续往下跳,正当它跳起来的时候,一阵风突然将它又吹了回去。” “风?是神灵干的吗?”信问。 “没错,就是神灵。” 女孩露出笑容,她说:“它的行为让山神注意到了它。” “山神吗……九命猫向山神寻求了答案吗?”信推理着说。 “是啊,它好奇的向山神询问,可惜的是,山神也不知道那力是什么,不过山神知道,那力是每个重物落地时都会承受到的,那应该并不是神灵的力。” “确实不是,那是一种名为空气阻力的力。”信说。 “空气阻力吗……” 女孩望向星空,说道:“又是人类研究出来的东西吗,人类可还真是厉害啊,懂得要比神灵还多。” “也许吧,不过那只九命猫最后怎么样?”信关心的问。 “它啊。” 女孩盯住信的眼睛,被她这一盯,信那刚刚瞥到她的眼睛连忙躲到一旁。 女孩见此露出调皮的笑容,她捂着嘴轻笑一声,放下手说:“信大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害羞呢,我的眼睛,难道就要比那些奇形怪状的鬼物可怕吗?还是说,我长得太美了呢?” 信闭着眼,冷静下来说:“是你太美了,我怕我会不由自主的被你吸引。” “那就被吸引呗,为什么要想着抗拒和躲避呢?难不成说,你并不喜欢女人。” 女孩大胆的说。 信摇摇头,望着启明星说:“并不是,只是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是那个叫做樱的女人吧。”女孩说。 “嗯。”信点头。 “她很美吗?”女孩问。 “嗯……只是一般的容貌,并不能称之为很美。”信想着樱的容貌说。 “只是一般吗?那你为什么会爱上她,男人不是都爱最美的女人吗?”女孩说。 “应该是喜欢最美的女人吧。” 信点着头说。 “有区别吗?” 女孩盯着信眼睛问。 信直视着她的眼睛,严肃的说:“爱是能够包容一切的,而喜欢,仅仅只是能够包容优点,一旦那个人展现出缺点,那喜欢就会产生变化。” “是这样吗?” 女孩怀疑的盯着他,盯了好久她才将目光移向星空。 她静静的望着,望了很久。 见她不说话,信只好静静地等待她。 等了大约五分钟,女孩突然说:“阴阳师有了爱,还会去继续追寻阴阳之道吗?” 信一愣,转头说:“为什么会这么想?” 女孩说:“因为,爱情总是很麻烦的啊,无论是谁,只要被爱情缠上,那他就会面对数不尽的麻烦,光是处理那些麻烦恐怕都会耗尽他的时间,这样的他,又怎么会追寻他的道呢。” 信沉默不语,思索片刻,回答道:“也许你理解错了,阴阳之道无处不在,也许它就在那些数之不尽的麻烦当中。” “哦?真的是这样吗?”女孩盯着他。 他也盯着女孩,两人就这样盯了好一会儿,直到信忍不住转过头后才停止这样。 女孩带着得胜的笑容,站起身说:“不管是什么样,信大人总会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就像我无论如何都能找到故事一样。” “是吗……” 信望着她,站起身说:“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九命猫的结局了吧。” 女孩摇摇头,转过身说:“那只九命猫在得不到答案后就离开了那座山,没人知道它去了什么地方,也许它被其他事情给勾起了好奇心,也许它被某个路过的修士给铲除……” 说着,女孩身体突然变淡。 见她如此,信皱起眉喊:“青行灯。” 女孩露出笑容,化身成青行灯模样,她望着信那紧皱的眉头说:“放心吧,我不会伤害那些人,等我搜集了他们的故事,就会将他们给送回来,倒是大人你,有没有兴趣去我家里做做客呢?” 信点点头,将手伸出,他一伸手,女孩就抓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女孩那冰凉的体温,信的四周凭空升起古老书页,看着上面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的精神不禁感到有些恍惚。 在他精神恍惚的时候,女孩和他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公园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故事当中 书香四溢,站在书页当中,信感到头晕目眩,扑鼻的书香和墨香使得他不由得迷了神智。 那种感觉,就像喝醉酒时的那种朦胧模糊感,让人难以分清现实和幻觉。 他在这种状态下持续了很久,直到包围他的书页消失不见。 定住神,信揉着头从地上站起,他抬头望向四周,发现他正待在土路的中间,在他两旁,是不知有幽深的树林。 看着,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车声,那是牛车的声音。 他转过头,只看到一个仆人正驾着装饰还算高贵的牛车正往他这边赶来。 驾车的男仆人看到了他,他从未见过信这样衣着古怪的人,他连忙控制牛车停下,问道:“你是何人?” 他刚一问话,牛车的车帘就被车内的人揭开,揭开的人是一位衣着光鲜的官员,他打量信一眼,开口说:“阁下是……” “在下平信。”信点头说。 官员被仆人搀扶着下了车,他走到信面前,两人互相施了一礼便说:“原来是信大人啊,不知你可是出自平氏?” “并非如此,我与平氏毫无干系。” 信摇摇头,望着官员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啊,这里是美浓国的藤野村附近,阁下是要去藤野村吗?”官员问。 “藤野村……” 信自语一声,在他自语的时候,他莫名的将头转向后方,也就是牛车前进的方向,远远望去,他什么也望不到,但是他却有种感觉,那就是前方便是藤野村,他需要前往那里。 看样子,青行灯是将他带到了某个故事当中,想要见到她,恐怕就得完成这个故事。 只是,她为什么要将他带入这个故事里而不是其他故事中,难不成说,这个故事和他是有什么关系吗? 信心想着,官员见他心想,于是说:“阁下是要去藤野村吧,如不嫌弃,就让我的牛车带着咱们一起去那里吧。” 信点点头,取出折扇施法将自己的衣服幻化成阴阳师的狩衣,既然来到了故事里,那最好还是贴近故事的时代,这样方便他找出故事的结局,也就是方便他找到青行灯。 见信突然变化,官员和仆人都是一愣,愣过之后,官员连忙说:“阁下原来是阴阳师啊。” “嗯,咱们上车吧,在车上慢慢聊。”信说。 “啊,好好好,大人请。” 官员同信上车,上车后他俩一边聊一边随着牛车前进。 在谈话中,信得知这个官员名作北条一存,来这里只是前往藤野村做一些事,至于是什么,他倒是没有问,北条一存也没有说。 两人在和谐的交谈中来到了藤野村外,这个的村子和普通的小村一样,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牛车停在村子里,抵达后,信就同北条一存暂时作别,他得去寻找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找到他或是她才能解开这个故事。 离开了牛车的信在村子里走着,村子里的人看到他都连忙躲闪,待他稍微走远,偶尔还能听到小声的议论。 他并不关心那些议论,因为他心中正有一种隐约的感觉,那种感觉在趋势着他往前走。 走了一段时间,他来到了一户破旧的屋子外面,站在屋外,他静静的望着屋子。 正望着,一群穿着麻衣的小孩就从远处跑了过来,他们好像是在玩什么游戏。 信看了看这些小孩,觉得他们没什么不正常后就又将目光投向了屋子,他走到屋前,伸手准备敲门。 正要敲下去的时候,邻居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瘦弱的农妇探出头畏惧的向他问:“您是真正的阴阳师大人吗?” “是真正的阴阳师。”信收回了手,望着她问:“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农妇面色似乎有些犹豫,她朝着那些孩子跑来的地方看了眼,见没有人后才说:“是有一些事。” 信走到门前,刚走过去,农妇就说:“其实村子里有传言,说是我邻居家的孩子是个妖怪,我想让您帮我看看,我家孩子生病是不是因为她。” 说着,农妇从家里抱出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那孩子面色痛苦,双目紧闭,看起来就像是在承受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一般。 信看了看这个孩子,闭上眼伸出手,他的灵气钻进孩子体内,发现他肚里正有一个指头大的虫子在蠕动。 那虫子身上正散发着阴气,所以他才能这么快找到。 确定了目标,他皱起眉在孩子身上轻轻点了一下,刚一点,孩子就睁开眼趴着呕吐起来。 经过一番呕吐,孩子吐出了一条紫黑色的虫子,那虫子一出来就想着逃跑,还没等它跑动,信一脚就将它踩死。 死去的虫子化作阴气消散,随着阴气散开,孩子的身体也好了不少。 农妇见自己孩子身体恢复,连忙就向信道谢。 信点头接受她的道谢,待她平静下来才问:“你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出问题的。” “是昨天下午,他听了那个妖女的故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那个该死的妖女,亏我还时常照顾她,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是妖怪。” 农妇愤怒的说,说着,她还狠狠的朝着那户屋子吐了一口。 吐过之后,她带着愤怒继续说:“那个妖女是最近才开始害人的,起初大家都不相信会是她,直到昨天听了她故事的孩子都昏迷不醒,大家才开始怀疑她,本来大家只想让她放过那些孩子,谁曾想,还没等找上她,她就连夜跑到了山上,估计是打算去其他地方害人,唉,真是想不通,她的父母明明都是人类,为什么却会生下她这样的妖怪。” “是这样吗,还有人昏迷不醒吗……” 信自语着望向那些孩子跑过来的山上,正望着,好几个抱着孩子村民突然都跑了过来。 跑来的村民将他围住,口中哀求着让他救救他们的孩子。 他知道这些人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但还是帮他们救治了他们的孩子。 这些孩子和那个孩子一样,张口吐出紫黑色的盅虫,蠕动的盅虫和蠕虫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形体大了一些,受害时间久的孩子吐出来的盅虫要比普通的大,不过并没有大多少。 从这些盅虫的阴气来看,它们并不是人所养的盅,而是一种鬼所养的盅,这种鬼生前绝对是个养盅之人,不然他是不可能在化身成鬼之后还会用阴气来养盅。 只是他为什么要用盅来祸害这些孩子呢?难不成说,他是想吃掉这些孩子来使他变强,不过这又和那个讲故事的女孩有什么关系呢。 一切还真是复杂,信取出折扇,从那些感谢的村民当中走出,见他要走,村民们纷纷挽留,但信并不打算搭理他们,毕竟他们已经和这个故事没有了关系。 他需要去寻找那个女孩,以及那个下盅之鬼,只有找到他们,他才能完成这个故事,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见到青行灯。 离开了村子,信一路上了山,在他上山后不久,黄昏就降临了。 黄昏之下的森林弥漫着数之不尽的阴气,行走在林子里,耳旁不时能够听到隐约的哀嚎和咆哮。 这是怨鬼和野兽的声音,它们是森林的主宰,就像人类是城池的主宰一样。 顺着心中的那种感觉,信一路穿梭着,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天一黑,那些鬼怪和野兽就肆无忌惮的出现在他身后和身侧,这些家伙把他当成了那些在夜间进入森林的普通人,它们想要吃了他。 信停在原地,看着时隐时现的鬼影和野兽,张开口发出一声宛若雷霆的声音。 声音一出现,那些个野兽和鬼影就都变成浓墨落到了地上,他看了眼浓墨,然后绕过这些继续前进。 前进途中,这样的情形经常出现,大概出现了有七八次。 运用同样办法处理掉围过来的鬼物,信站在原地望向天空,天空圆月高挂,星空闪耀,他盯着圆月,这圆月给他的感觉就像青行灯的眼睛一样。 她正在看着他,或是说她正在书写他正在进行的这个故事。 信看了一会儿,转头继续前进,他知道,不完成故事,青行灯是不会出来的,既然这样,那就快一点完成故事吧。 他走了有半小时,耳旁突然响起了细微的哭声,那是女孩的哭声。 闭上眼,他倾听着,确定了声音方位后他便快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他来到了一处山洞前,洞内火光闪烁,隐约传来哭声,洞外则围着一群虚幻的怨魂和野狼。 这些家伙一看到它就朝着他扑来,对付它们,信依旧用之前的办法,一声怒喝之后这些家伙就都化成了浓墨,只不过,这次的浓墨却有一丝血腥味。 闻到血腥味,信突然感觉之前经历的事都在他的记忆里,这恐怕并不是故事,而是他曾经做过的事,青行灯将这事记录了下来,让他又再次经历了一遍。 既然是这样,那洞内的哭声,恐怕就是故事里的她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人书写的故事 信站在洞口外面,洞内的哭声在他将那些鬼怪解决的时候就渐渐变小起来,站了一会儿,哭声已经小到了难以察觉的程度。 在哭声即将消失的时候,他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了轻微的挪动声,她可能正在往外移动。 信等待着,他正在纠结,纠结故事是否该进行下去,因为他能感觉到,洞内的是个人,而不是鬼物。 如果洞内的真是曾经的青行灯,那这个故事,就有可能是她从人变成鬼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往往都不是什么让人舒心的故事,即便是经历过无数痛苦的他,也不愿意去看这样一个故事,可是他并不是讲述故事的人,故事还在进行着。 洞内火光摇曳,挪动声变得更响,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她的呼唤声。 “外面有人吗?” “是你救了我吗?” “……难道是神灵大人吗……” 听着她那害怕的声音,信叹了口气说:“有人,是我救了你。” 听到回话,她在愣了愣后就连忙问:“你是谁?” “信……”信回答道。 “信……” 她自语一声,举着火把走了出来。 在摇曳的火光下,信看清了她的全貌,她和青行灯长的并没有多大差别,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年龄了,她看起来只有十来岁。 望着她,信试探性的叫:“青行灯?” “嗯?青行灯?”她疑惑而又畏惧的看着信,小声的问:“她是大人您要找的人吗?” 见她这样说,信忍不住望向月亮,望过去的时候,之前那股窥视感已经消失不见。 青行灯究竟在搞什么,她难道已经不在控制这个故事了吗? 想不明白青行灯究竟是要做什么,信皱起眉头。 看到他皱眉,她害怕的又缩了缩,她可是村人指责的妖怪,这个叫做信的男人,看样子像是一个阴阳师,阴阳师的职责就是杀死妖怪,那他会杀死她吗? 她害怕的想着。 信在她害怕了一会后才察觉到他吓到了她,松开眉头,他靠近一步说:“请不要害怕,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她并不相信他的话,她贴近洞穴,缩着头问:“你是阴阳师吗?” “是。”信点头。 她贴的更紧了,现在的她都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剧烈的心跳使得她不由自主的将火把指向了信,她知道这样无法保护她,但至少,能够让她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信站在原地,看她很怕他后才平举起手说:“我不会伤害你,真的不会。” 她偷看了信一眼,确定他真的没有恶意后说:“我是妖怪,你难道不是专门杀妖怪的阴阳师吗?” “我是阴阳师,但并不是专门杀妖怪的。妖怪就像人一样,有善有恶,就像官府只抓坏人那样,我所对付的仅仅只是凶神恶鬼。”信柔声解释着。 她听了犹豫了下,就在她准备放下手中火把的时候,她突然又想起了村人对她的指责。 “那个孩子是妖怪吧,刚生下来克死自己母亲,现在又把她父亲克死,咱们还是把她赶出村子吧。” “她肯定是妖怪!把她赶出去!这个该死的妖怪让我的孩子昏迷不醒!把她杀了,用她的血肉来治疗孩子。” “还是不要杀吧,只要她放过那些孩子,把她赶走就是了!” “妖怪!妖怪……” 各种声音使得她瑟瑟发抖,信皱着眉,因为他也听到了那些声音。 是想让我了解你的痛苦吗?青行灯。 信紧盯着她的眼睛,因为他感觉到,真正的青行灯就在她的身体当中。 那声音响了很久,她也颤抖了很久,等到声音消失,她蹲下身捂着头说:“我是个坏妖怪,如果您要杀我,请不要让我感到痛苦,我害怕疼,请您一定要快点杀死我,这样才不会感到疼痛,拜托您了。” 信停在原地,叹息一声后走到她身边轻按住她的肩膀说:“起来吧,我不会杀你的,因为你并不是一个坏的妖怪,而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 她不再颤抖,偷看了信一眼然后又缩成一团说:“你不要骗我,我真的是坏妖怪,他们都说我是坏妖怪,克死父母还乱讲故事的怪孩子。” “生死乃是天数,和你没有关系,至于你讲故事,那仅仅只是你的喜好罢了,起来吧,我带你离开这里。”信柔声说。 她蜷缩着,过了很久才问:“你是说真的吗?父亲母亲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吗?” “当然是真的,我可以向天起誓。”信说。 她抬起头,盯着信的眼睛,确定信的眼睛没有骗她后才咬了咬嘴唇问:“可是其他人都说是我害死的,你为什么却说不是。” “因为我是阴阳师啊,你父亲应该跟你讲过,阴阳师是不会骗人的。”信说。 她点点头,她父亲确实和她讲过阴阳师的故事,她所知道的大部分故事,都是她父亲给她讲的,讲的最多的,就是那些阴阳师的事,他渴望成为一个阴阳师,只可惜,他的出身只能让他成为一个农人。 信看着她,静静的等待着。 等了没多久,她突然说:“阴阳师大人,我可以信任你吗?” “当然可以。”信说。 她面色一喜,站起身说:“真的吗?那你可以让我也成为阴阳师吗?只要我成为了阴阳师,那就不会有人说我是妖怪了。” “你想要成为阴阳师吗?”信皱了皱眉。 见他皱眉,她一下子就变得担心起来,她害怕的问:“不可以吗?” “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信犹豫了会儿,摇了摇头说:“算了,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帮你,只不过阴阳师需要天赋,我得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天赋。” “是要检查吗?” 她伸出手,将袖子卷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信疑惑的问。 “让你检查啊,父亲说阴阳师检查人的时候就和游医看病一样,只要把手给他,他就会帮你检查,难道不是这样吗?”她满脸疑惑。 信看着她,他并不想打破她对她父亲的崇拜,心中轻叹一声,伸出手像把脉那样按住了她。 他的灵气顺着她的经脉流到了她的全身,他本来是想要检查她是否为青行灯所构造的幻境人物,没想到,她竟然和活生生的人一样。 她拥有活人所拥有的一切,包括灵魂,只是那灵魂一直处于封闭当中,那灵魂不用说,一定是青行灯的灵魂。 她让自己也进入了故事,那这个故事又是谁在书写,一个无人书写的故事,又怎么才能得到结局。 信心中的疑惑实在是有些多,各种各样的不解使得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了焦躁。 正焦躁着,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杀了她,只要杀了她就可以出去,这里的一切都是她所塑造的,她的目的仅仅只是让你和她一样痛苦,把她杀掉,这样你就可以出去,这样你就可以没有痛苦。” 疯狂的念头使他手上的力气不由变大一些。 疼痛从她的手上传来,她强忍着痛,不敢打扰他一下,她这样出身卑贱的人,能够得到阴阳师的检查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如果打扰到了他,那她就算是粉身碎骨恐怕也无法补偿。 她在强忍着痛苦,而信则在和那个可怕的念头对抗着。 杀了她或许能够出去,同样也有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他不会去赌,也不愿意去赌,杀戮永远都是最终的选择,不得已的时候他才会去杀戮,现在还有其他办法解决。 强压下心中的疯狂,信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她那痛苦的表情,感觉不对劲,他连忙松开手,他按压的地方,此时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看到这个,信连忙施展灵气为她治疗。 “抱歉……我刚刚在想其他事情。” “没……没事,阴阳师大人,我可以成为阴阳师吗?”她弱弱地问。 信一愣,他在探查的时候主要是在寻找她的灵魂,对于她的身体并没有太过检查,所以他并不清楚她是否能够成为阴阳师。 为了不让自己尴尬,信悄悄地又检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她天赋平平,修炼倒是可以修炼,只是终其一生也仅仅只能是一个可以对付小鬼的普通阴阳师。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人他都不会选择,但现在,他并不想负了她的期望。 郑重的盯着她的眼睛,信说:“你可以成为阴阳师,只不过那样会很辛苦。” “我不怕吃苦,只要能成为阴阳师,就算吃多少苦都可以。”她激动的说。 信见她如此激动,更加不好将实话讲出,等着她安静下来,他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先下山吧,找个镇子休息一下,顺便给你买点巫女的衣服,等一切准备好了,我在传授你阴阳之道。” “是,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咱们现在就走吧。”她抓住信的手说。 信看了眼她,点头说:“那就走吧。” 他带着她一路往山下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来问:“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啊,我叫青子。” “青子吗……还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信自语一声后就带着她继续赶路。 第一百三十章 闹事的武士 经过一夜的赶路,信带着青子来到了附近的城镇当中,这是充满祥和的城镇,虽然镇上的百姓都不怎么富裕,但他们的脸上却都充满了笑容。 带着她来到镇子的时候,她都已经困得不像话了,进入镇子的那段路,还是他背着她走的。 一进入镇子,天都已经亮了,在找了家用来休息的宿屋后,他便将已经睡着的青子安置在了屋子里,而他则走到宿屋前的屋子里喝茶。 这里的一切都真实无比,口中的茶水泛着阵阵清香。 信闭着眼静静的喝着茶,在他喝茶的时候,宿屋的店家突然端着一碟子鱼肉走了出来。 信在租房子的时候虽然没有付钱,但店家还是没有计较,因为他认识他穿的衣服,那是狩衣。 狩衣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能穿的,穿这衣服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神秘的阴阳师。 从信的身上,店家能感觉到一丝贵气,虽然他背着一个脏兮兮的女孩,但这远远无法掩盖他的气息。 端着鱼肉走到信旁边,中年店家赔着笑脸说:“大人,尝尝我做的鱼吧。” 信点点头,示意他将鱼放下。 店家见状连忙将鱼放下退了出去,在他退出去的时候还在想,这人绝对来自一个大家族,不然他是不会这样。 店家走远了,而信则不由得拿起筷子,说实话,他的肚子已经饿了,如果是在寻常的幻境中,那他是定然不会感到饥饿的,能让他感觉到饥饿甚至觉到像是现实的幻境,恐怕也不会是普通的幻境,有可能,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只不过这个世界,和常人所理解的世界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他心想了一会儿,目光投到了鲜嫩的鱼身上,看着这碟子鱼肉,他不禁回想到了樱给他做的,她做的鱼要比这美味的多,不过也是,现实的世界所处的时代要比这里所处的时代更加的先进,在这个时代里,这样一盘看起来普通的鱼,恐怕已经是店家的精心之作了,姑且尝一尝吧。 用筷子夹住鱼肉,信张口尝了一口,味道不算强烈,但却无比鲜美,就像真正的鱼肉一样,或是说,这就是真正的鱼肉。 美味的食物总是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信开始慢慢的吃了起来。 在他吃鱼的时候,店家正在店里面擦着桌子,单凭宿屋可养活不了他一家子,他还同时经营着饭馆的营生。 桌子被他擦的发亮,做完这些他就想要回到信所在的屋子里看看他吃完没有,如果可以,还想和他多说两句,只不过他心里知道,身着狩衣的高贵之人是不乐意同他这样的人多说话的。 带着复杂的心情,他往里走着,正走着,身后突然传来粗犷的声音。 “喂!店家!好酒好肉都给我上上来,要是不让我满意,今天我就把你这店给砸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武士一边喊一边往里走,在他身旁还紧靠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娼女。 她在武士说话的时候一直捂着嘴笑,笑过之后,她又用娇滴滴的声音说:“大人您也真是,要是饭食不好,总不能真把这店给砸了吧。” 男人最是经不住女人的话,听了她的话,武士气血膨胀,他握着刀柄说:“要是真不好,我还真就把这里给砸了!” 畏惧的看着这个陌生的武士,店家连忙赔着笑脸迎上去说:“大人真是说笑了,小店饭食可以说是方圆十里以内最好的了。” “哼。”武士瞥了他一眼,搂着女人跪坐下来说:“好不好吃得让我吃过才知道,谁知道你的话是不是在吹嘘,快去准备饭菜吧,慢了小心我砍下你的头。” 说着他还将刀从刀鞘里抽出一些。 看到刀上的寒光,店家在应了一声后就连忙回到了屋子里,这种武士,恐怕是哪位骄横官员的属下,得罪了他,别说他的店了,恐怕连他家人都不一定会有好下场。 店家回到厨房开始做菜,而那位武士则跪坐着和身旁的女子调笑,他们的笑声传的很远。 靠近这里本打算吃饭的人在听到笑声和看到他后就连忙离开,持刀的武士可不是什么善茬,要是被杀了,谁又会为他们申诉冤屈呢。 笑声越来越大,大到已经快将鱼吃光的信都听到了,他皱着眉放下筷子,听着这样的声音,就算是再美味的食物恐怕也和白蜡无二。 他跪坐在桌前,眼睛紧紧的盯着盘中的鱼骨,望着望着,那鱼骨就慢慢变成了那个正在大笑的武士。 他实在是太吵了,该死的,他的主家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招收如此无礼的武士。 信愤怒的想,在他快要忍不住愤怒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外面的笑声突然就停了下来。 并不是武士认识到了自己的无礼,而是因为店家已经给他端了好多菜,他正在和那个女人大口大口的吃着可口的饭菜。 看到粗犷的武士被自己的饭菜征服,店家带着满意的笑容回到了厨房里,一回去,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信。 既然粗犷无礼的武士都能被他的食物征服,那看起来身份高贵的大人,恐怕也应该会喜欢他的食物吧。 带着笑容,他从武士面前走到信的屋子,看到信已经将鱼吃的不剩多少,他脸上的笑容就不自觉的露出。 不过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看到了信那紧皱的眉毛,信看起来并不是很满意,难道是因为外面那个武士。 店家心一想,连忙走到信面前道歉。 “抱歉,是我招待不周,大人您如果不介意,就请让我免掉您的一切费用吧。”店家躬身说。 信摇了摇头,张开口说:“这并不是你的问题,是外面那个聒噪的武士打扰到了我,你知道他的主家是谁吗?” “啊,我并不知道,这位武士应该是刚来这里,恐怕是哪位来此办差的大人的手下。”店家回答到。 “办差的官员吗……” 信不自觉想起了那个名叫北条一存的官员,或许他会知道一些什么,不过还是算了吧,类似那个武士的人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多的数不清,就算他管了这个,恐怕其他的也会继续这样。 而且,这里应该只是故事的世界,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应该都只是虚假的,只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难道青行灯的力量已经能够影响他思想了吗?或是说,这里的一切确确实实都是真的。 他又不自觉思考起来,他盯着盘中的鱼骨,心中乱想着。 店家见他一直盯着鱼骨,还以为他还想要吃,于是他端起盘子说:“大人还想在尝尝吧,我这就去为大人准备。” 说着,他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见他出去,信也不在乱想,起身走到窗户那里后就打开窗看起了街道,街道的行人就像真实的人一样活动着,这里恐怕真的会是一个世界吧。 信沉思着,在他沉思期间,武士和女人已经将菜吃了个差不多,他虽然勉强吃饱,但还是想在吃一些。 女人也和他一样,毕竟一个冤大头愿意来带她吃美味的食物,那为什么要客气呢,还是多吃一些吧,反正不是她出钱。 店家此时正在为信精心做鱼,鱼肉的香味从厨房传出,闻到香味,武士和女人脸上都露出享受的神色。 这是给他们做的鱼吧,要是吃了这样的鱼,恐怕他们就会满足吧。 两人不约而同想着,正想着,店家带着笑容端出了鱼。 武士看着他,以为他会给自己端过来,没想到店家直接从他面前经过。 这鱼不是给他的,该死的!这么美味的鱼竟然不是给他吃的,这里除了他,又有哪个人配享受这样的食物。 女人虽然不这样想,但也还是想吃鱼,她靠近武士的身体娇滴滴的说:“大人,人家想吃那鱼。” 武士听了连忙站起来,拔出刀指着正在走的店家大喊:“该死的!你难道是看不起我吗!” 店家愣在原地,他不知所措的说:“我怎么敢看不起您呢。”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不把鱼给我!该死的!”武士拿着刀走到店家面前。 店家畏惧的看着他手上的刀,结结巴巴的说:“啊!这……这鱼是……是……” 他身体剧烈颤抖,因为颤抖,盘子里的鱼不由得落到了地上。 看到美味的鱼落地,武士瞬间发怒,他大喊一声,举起刀就要往店家身上砍。 店家被吓坏了,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刀,而那个女人则捂住嘴发出了尖叫声。 听到情况不对,信连忙结印。 在术法的作用下,武士连同刀一起飞出到了外面,落地的武士不待信出来就吓得连滚带爬的逃掉。 那个女人见武士跑掉,也赶忙起身逃了出去。 躲过一劫的店家虚脱的瘫在地上,直到信走出来他才勉强恢复过来。 信站在门外,看了看店家,又看了看地上的鱼,开口安慰了店家几句后他就又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这样的情况,真是太常见了,店家在收拾掉地上的鱼后就回到了厨房继续给信做起了鱼,只是他这次做的鱼,恐怕不会比之前的美味,毕竟他的心已经乱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贵族之邀 经过武士闹腾后,信在宿屋内度过了一个还算平静的白天,等到黄昏时分,睡了一天的青子才悠悠转醒。 睡醒的青子呆呆的看着屋子,她记得,她是在和信赶路,怎么她突然到了屋子里,难道昨天的一切都是梦? 可是,这个屋子并不是她的家啊,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青子扶着站起来,她揉着眼打开门,一开门就看到了在对面屋子静坐的信。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沉睡前的记忆就像喷涌的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她想起来了,她是在困得不得了,然后被他背到了这里的。 一想起这些,她就忍不住担心起来,她连困意都无法克制,他还会让她做阴阳师吗? 因为担心,她迟迟不敢向前。 一直静坐的信在这时睁开了眼,他望向青子,柔声道:“醒了啊,来这里先喝点吧。” “啊,嗯,是……” 青子带着担心走进了屋,她跪坐到信对面,捧起信递过来的茶水后就小心询问:“大人您会嫌弃我吗?” “喝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等你吃饱了,咱们在去外面走走。” 信站起来往外走去,留下一直在担心的青子神不在焉的喝茶。 她喝了没多久,信就只身走了回来,他一坐下,就望向窗外那橘色的夕阳说:“裁衣铺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关门吧,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衣服。” 青子一愣,给她买衣服,看样子她的担心有些多余,他并没有嫌弃她。 她心中一喜,喝水的速度不由得快了一些,在她喝了好几杯后,店家才带着笑容端着一盘丰盛的饭菜走了进来,他将饭菜放下就像之前那样退出。 看着桌上这玲琅满目的食物,青子不禁咽了口唾沫,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食物,就算她父亲在世时也没有。 信拿起筷子,对着发愣的青子说:“快点吃吧,吃了还要去给你买衣服呢。” “是。” 青子乖乖的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她的吃相可算不上什么优雅,相比起填饱肚子来说,优雅也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信在吃了一点后就放下筷子静静的看她,他并不是嫌弃她的吃相,而是在想其他事情。 青子埋头大吃着,吃着吃着,她就突然停了下来,她也知道自己的吃相不好,偷偷的看了信一眼,见他正在想事情后就放下筷子强行将口中的食物咽下。 狼吞虎咽的吃饭可不是什么好的方式,她强行咽下的饭菜最终堵在了她的喉咙哪里。 被噎住的她不假思索的端起茶壶就往嘴里灌,她的行为让信从思索中回来,他静静的望着,伸出手召出灵气帮她疏通。 将食物咽下,青子连忙就要道歉,还没等她开口,信就开口说:“吃饱了吗?” 青子其实并没有吃饱,但为了不使自己在信心目中的形象变得更差,于是开口道:“饱了。” “饱了那就跟我去外面吧。” 信站起身朝外走去。 青子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黄昏的城镇中漫步,路过之处,所有的人都躲闪到一边。 没人愿意和达官显贵扯上麻烦,还是躲远一点的好。 穿过充满敬畏的行人,信和青子来到了一家裁衣铺外,刚过去,裁衣铺的店家就迎了出来。 “大人,您是要做衣服吗?”店家恭敬的问。 信摇了摇头,望着青子说:“她需要一些衣服,你看着帮她做一些合适的衣服。” 店家打量畏畏缩缩的青子一眼,看样子,这个女孩应该是这位大人的奴仆。 心中泛着复杂的感情,店家点头从一旁拿起木尺打算丈量,就在他要丈量的时候,一架牛车就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信盯着牛车,他熟悉这架牛车,这是北条一存的车,看样子他已经做完事从藤野村赶了回来。 正如信认识牛车一样,赶车的仆从也认识信,在信离开的这一段时间,他的主人可是时常会和他讲起阴阳师的故事。 他使牛车速度慢下来,转头对车内低声说:“一存大人,那位信大人就在前面。” “什么?信大人?是那位阴阳师吗?” 北条一存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裁衣铺的信。 信此时正在望着他,他在出来后牛车就缓缓停下。 等牛车彻底停下,北条一存跳下车快步走到信面前,他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说:“我本想邀请信大人来这里,没想到你竟然先我一步到了这里。” 说着,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到了躲在信身后的青子身上,看到她,他眉毛皱起。 这个女孩不就是村人所说的那个妖怪吗?怎么她会和信在一起,难不成他已经将她收服了? 信看着他,心里大概能猜出他在想什么,调动灵气安抚了下有些害怕的青子后就开口说:“我带青子来这里做些衣服,明天开始她就要和我探寻阴阳之道。” “啊!” 北条一存惊讶的张开嘴,他实在是有些不相信,这个女孩明明是妖怪,妖怪怎么可能会修习阴阳之道呢?难不成说,那些村民的话都是假的。 心中一想,他连忙恢复镇定说:“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是恭喜。” 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玉佩。 “我身上现在没带什么,这玉佩便作为我的祝福吧。” 他将玉佩递给信,信点头接过,这正好来做他这些天的花费。 见信收下他的东西,北条一存笑容更盛,他看了看天色,对着信邀请道:“我现在正要回家中,信大人要是方便,就来我家一起喝一杯吧。” 信没有拒绝,点头表示同意后就说:“如此那便打扰了。” “哈哈,并不打扰,那么咱们先上车吧。” 他后退一步邀请信上牛车,信在点点头后便带着青子上了车,他俩一上车,北条一存就示意仆人去裁衣铺店家那里,在替信付了钱后他就上车和信聊了起来。 牛车缓缓移动,等到了北条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没有了几个,毕竟在这个时刻,可是鬼物出没的时刻,要是还在外面逗留,恐怕就会被潜入城镇的鬼物盯上。 牛车停在了不算大的北条府外,信带着青子同北条一存下了车,一下车,府门便被里面的仆人打开,前来迎接的是北条一存的家眷。 他并没有太多介绍他的家人,只是在威严的说了几句后就带着信一路走了进去。 他们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屋子里,屋子大门敞开,可以让人看到外面的庭院。 月色下的庭院寂静撩人,在夜间,一边喝酒一边赏景绝对是一种享受。 北条一存的仆人给围坐在桌前的信和北条一存带来了度数不算太高的美酒,对于这些酒,信还算勉强可以喝上几杯。 他和北条一存坐在桌边喝着酒,而青子则守在他身后,就像一位安静的巫女一样,也许她更适合做一位巫女而不是一位阴阳师。 信望着月色想着,正当他想的时候,北条一存突然叹息了一声。 听到叹息,信回过头问:“是有什么烦心之事吗?” “是啊。”北条一存放下酒,摇着头说:“你有所不知,最近美浓国各处都有恶鬼害人的事发生,城镇里虽然暂时还没有发生,但附近的村子却都发生了大大小小的骚乱。” “恶鬼害人吗,是什么样的恶鬼?”信关心的问。 青子此时也竖起了耳朵。 北条一存摇摇头,从身上掏出一本小册子说:“鬼物种类繁多,光是知道的都有不下三十多种,国代已经去请阴阳师和僧侣了,但即便是请到,恐怕也难以对付如此数量的鬼物。” 他将册子递到了信面前,信翻来一看,上面写着:“赤舌、食人鬼、盅鬼……” 鬼物种类复杂,且数量繁多,看样子,这个地方怕是被强大的鬼物给盯上了,不然的话,那些鬼物是不会这么频繁的活动的。 将册子放下,信端起酒没有饮。 见他这样,青子不免感到疑惑,她还没疑惑多久,北条一存的妻子就端着一盆松茸汤走了进来。 她将汤放在桌上,然后又摆好碗勺,给碗中添好汤后就默默的往外走。 盯着她,信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阴气,刚刚进门的时候她身上还没有阴气,现在却有了,那就只能说明府中有鬼物。 稍微盯了一眼信就将目光收回,毕竟这样做是很无礼的,他之所以那样只是关心阴气。 北条夫人离开了屋子,待她走远,信看了眼鲜美的松茸汤说:“你府上可有防范鬼物的符咒。” “嗯?符咒……” 北条一存心生疑惑,他皱着眉说:“有倒是有,只不过那符咒的时间都有些长了,怎么,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他回想起了信之前的小动作,信的目光在他夫人身上停留了数息时间。 信点点头,闭上眼说:“你府中,可能有小鬼。” “啊,小鬼!”北条一存慌了神,他连忙说:“还请施法驱鬼。” 第一百三十二章 舔垢 对于北条一存这样的请求,信自然是不会拒绝,他在点点头后就调动灵气在府中搜索起来。 他将府中搜索了一遍又一遍,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好像那鬼物根本不存在一样。 可是他的眼睛不会骗他,阴气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在府中,他发现了好几个身上有阴气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女性,难不成说,这个鬼物是喜欢女性的鬼物。 它会是什么东西呢…… 信猜测着,正当他猜测不已的时候,北条夫人又走了进来,她是来送食物的。 见自己夫人进来,北条一存皱着眉说:“先等等。” 北条夫人一愣,呆呆的站在原地心想着自己哪里有失礼的行为,难不成说她亲手熬制的汤不合胃口吗?还是说她是在什么地方出了错。 带着担心和害怕,她开口就要询问,还不待她说话,北条一存就沉声问:“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我一直都待在家,除了家里,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北条夫人低声回答。 “是吗!”北条一存站起身,重声问:“那你身上的阴气是怎么一回事!” “啊!阴气,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北条夫人害怕的跪在地上,她几乎快要哭出来。 信这时也站了起来,摇摇头说:“鬼物可能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吗?”北条一存皱着眉,他看了眼自己的夫人,叹息着将她扶起来说:“你还是先去歇息吧,最近还是不要出去,外面现在不太平。” “嗯。”北条夫人点点头,将盘中的食物放下后便转身离去。 目送她离去,北条一存又同信坐了下来,两人简单的喝了一口后,他就欲言又止的望向了信。 他想要邀请信今晚留在他家中,如果可以,他还希望他能帮忙对付这附近的鬼物。 不过他仅仅只是和信有一点关系,这样的话又怎么好让他说出口。 心中纠结着,在他纠结的时候,信正在眺望外面的月亮,看样子,青行灯给他弄了个大麻烦,或是说,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一个麻烦的故事。 在他心想的时候,青子突然有些便意,她可是喝了很多水,现在想要去厕所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她红着脸,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窘态被信看出。 不过她并没有忍多久,信还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毕竟她可是故事里的青行灯,她要是有什么不测,恐怕他一辈子都会留在这里,要是这样的话,那樱可该怎么办。 他转过头,关心的问:“你是怎么了吗?” 青子红着脸摇摇头,她羞愧的几乎想要将头埋进地下。 见她如此,信皱了皱眉,他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有女儿的北条一存看出了樱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心中发笑了下,拍手召来一个女侍。 他在跟女侍指了指青子后对信说:“她可能是有些不方便,还是让她带她先出去一下吧。” 信望向青子,见她没有抗拒后才点头让她出去。 青子随女侍离去,北条一存在喝完碗中的松茸汤后就对还在望月深思的信说:“来尝尝这汤吧。” 信望向了碗中的汤,点点头后便端着汤喝了起来。 此时,青子正和女侍往茅屋走,走到茅屋外的时候,青子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些冷,冰冷的感觉使得她便意少了不少。 不过她并没有选择回去,而是同女侍走了进去,在解决身体需求后,她又同她走了出来。 刚出来,她就听到茅屋中有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只看到一个孩子大小的黑影正趴在地上舔着什么东西。 看到这东西,她吓得张口就叫。 女侍听到叫声转过头,结果也看到了那黑影,她也开口大叫。 刺耳的尖叫打破的夜的宁静,听到尖叫的信顾不上喝鲜美的汤水直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和他一起的还有北条一存以及北条家的两位武士。 众人跑到茅屋外的竹林里,青子和女侍此时也退到了竹林中。 看到青子,信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里!有鬼怪。”青子和女侍指着茅屋说。 信将目光投向了茅屋,一望过去,他就看到里面有团难以散发的阴气。 抬起脚,他往茅屋走去,还没到附近,一个浑身长满黑毛,身体如同小孩的鬼物就从茅屋中跳了出来。 这个鬼物似乎并不害怕人,它在大叫着发出数声凄厉的鬼叫声后就张开口吐出了恶臭的黑水。 信躲过黑水,伸手掏出折扇。 这是一种类似于舔垢的鬼物,舔垢喜欢舔舐屋中的肮脏之物,而这个鬼物,好像是喜欢厕中的肮脏之物。不过,这种鬼物并不厉害,只是有些恶心,他们吐出来的黑水如果粘在人身上,将会存留好几天,即便是一直清洗,也会存留一段时间。 在折扇上召出火焰,信重重地向着它一扇,火焰像蛇一样窜到了它身上,一碰到火,它就像动物一样跳了起来。 刚跳起,火焰就把它烧成了灰烬。 见鬼物被如此轻而易举的解决,赶过来的北条一存和武士不禁一愣,他们都清楚阴阳师的强大,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毕竟即便是这个时代,不在夜间出门,也是很难看到鬼物的。 收拾了鬼物的信收回了折扇,他转过头,对着处于震惊的北条一存说:“看样子这只舔垢类种的鬼物就是之前所说的那个小鬼,以后注意保持家里的清洁,这种鬼物喜欢肮脏不净的地方。” “啊,是,明白了。” 北条一存应了一声,当即就对女侍说:“带人将府中彻底清扫一遍,以后每天都要精心打扫。” “是。”女侍离去。 待她走远,北条一存这才回过头对武士说:“好了,今天的事惊扰你们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明天来我屋子一趟。” “是!大人。” 武士敬畏的看了信一眼,转身远去。 待他们走远,北条一存严肃的走到信面前,他担心的望着茅屋,开口就要说话。 不待他说,信便说:“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拆掉重新修建一个,这种汇集污秽之物的地方最是容易诞生和吸引鬼怪,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新生的鬼物。” “是新生的啊,那夫人她身上的阴气,怕是和那个家伙脱不开关系吧。”他担心的说。 信看着他,他担心的可不仅仅只是他的夫人,还有他的所有家人,毕竟,无论是谁家中进了小鬼,恐怕都会担心自己的家人,他这样也实属正常,只不过,类似舔垢这样的鬼物,只要保持干净就完全可以避免。 但是也仅仅只能避免这样的鬼物,就算一直保持干净,也是有可能吸引那种喜欢制造脏东西的鬼物,那些喜欢做坏事的小鬼可是一样的让人讨厌。 心想着,信抬起头望向天空,天空的月亮和昨天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是现实世界,今天的月亮再怎么说也都会有细微的变化。 望着望着,青子突然拉住了他的衣服。 感觉到青子的小动作,信不由得望向了她,她的眼中满是害怕和担心,她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担心是很正常的,不过如果想要成为阴阳师,就得必须克服这些恐惧。 想到这些,信忍不住说:“如果你想要成为一个阴阳师,这样的事恐怕会经常遭遇,现在我问你,你还想当阴阳师吗?如果不想,我可以给你一些钱让你有一个富足的人生。” 青子眼睛一红,她咬破嘴唇,尝到鲜血的味道后,她就坚定的说:“我想当阴阳师,我想和你在一起。” “嗯?和我在一起?”信不解的皱起眉,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青子紧抓住信衣服不放,她低着头说:“我没有亲人,你是唯一不觉得我是妖怪的人,我觉得你就像所谓的兄长一样,所以我想和你在一起。” 说着,她生怕信抛弃她似的双手抓紧信衣服流着泪说:“拜托你,请你不要抛弃我,我可以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还可以给你种地,砍柴,只要你不丢下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看着流泪的青子,信不禁陷入了沉默,这幅画面,他感觉十分熟悉,曾经的他,肯定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当时的他是怎么选择的,是收留了她,还是抛弃了她。 信闭上眼,他不想在回忆下去,回忆太多,恐怕会让他心痛。 青子流着泪,看着她和信,北条一存忍不住说:“信,你不是要传授她阴阳之道吗?成为一个阴阳师恐怕要很长时间吧。” 信睁开眼心中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曾经的选择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还是收留她吧,毕竟他已经答应了她。 伸出手揉了揉青子头发,信仰着头说:“放心吧,我不会抛弃你的。” “是真的吗?永远也不会抛弃我吗?”青子激动的抬起头,她的泪花在月光下闪烁。 信重重地嗯了一声,收回手说:“先跟我去喝松茸汤吧,那味道你应该会喜欢。” 他朝着来的地方走去,北条一存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 青子看着信的背影,在擦干净眼泪和鼻涕后连忙就跟了上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万鸦齐鸣 夜风渐起,黑云遮住了圆月,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黑夜中,信站在北条府的客房窗边,他仰头望着遮住圆月的黑云。 在常人眼里,那黑云仅仅只是黑云,但在他眼中,那黑云却是无尽的阴气。 夜深了,那些鬼物恐怕也要出动了吧,这世界的鬼物究竟是由谁召唤来的? 想起这个,他不由得将目光移向了隔壁屋子,那是青子的房间,青子体内的青行灯一直处于沉睡状态,这些阴气定然不会是她召来的。 这里虽然是她故事的世界,但她,也仅仅只是维持这个故事能量,或是说推动这个故事的人,故事中的敌人未必是她。 将手按在扇柄上,信犹豫的将折扇抽出,在他抽出折扇的那一刻,对面房檐上突然落下一只黑色的乌鸦。 乌鸦身上缠绕着阴气,这并不是寻常乌鸦,而是一只同乌鸦模样相似的鬼乌鸦。 这世界的鬼物倒是大胆,他并没有阻碍自己的气息,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鬼物知难而退,谁曾想,竟然连这样的小鬼物也不惧怕他。 信摇着头将折扇展开,既然不怕,那就让他送它回归自然吧。 挥动折扇,鬼乌鸦周身气流猛然化作龙卷,乌鸦还没来及折腾,就被龙卷卷入,在发出一声凄厉的鸦鸣后鬼乌鸦就变成了阴气落入了大地之中。 见鬼乌鸦被解决,信收起折扇闭上了眼进行搜寻,这样的小鬼可是喜欢群居的,既然有了第一只,那后面恐怕还会有无数只。 他的灵气从北条府扩散到大街上,刚扩散过去,大街两侧的屋子里就开始往外冒迷雾。 由阴气构成的迷雾将整条街包裹住,一包裹,街内就响起了乌鸦那凄厉的叫声。 听到乌鸦声,屋中的人几乎都被惊醒,他们瑟瑟发抖的和家人紧紧地钻进被子中,心想着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会惹来如此多的乌鸦,难道是天神对他们没去参拜他们的惩罚。 人们在恐惧中祈祷着,也许是祈祷起了作用,那含有阴气的迷雾只是在街上蔓延,蔓延的阴气就像洪水一样无法轻易阻拦,一转眼,整合镇子的街道都被这些迷雾所覆盖。 镇子四处都是鸦鸣,鸦鸣声使得沉睡的青子惊醒,她恐惧的打开门后就跑进了信的屋子。 看到信正站在窗口,她忍不住喊道:“信大人。” 信听到了她的声音,但却没有回应她,他正在用灵气和外面的迷雾对抗着。 那不知是谁召出来的阴气正在试图冲击北条府的大门,北条家的人此时都已经惊醒。 女眷在安排下躲到了信所在的楼中,而男人则在北条一存的命令下拿起各种武器站到了大门口,带领这些男人的是侍奉北条家的那两位武士。 他们两个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紧张的握着刀,他们是经过修行的武士,勉强可以对付寻常鬼物,但外面的动静,怎么也不像是寻常鬼物弄出来的。 众人紧张的等待着,等待途中,一些人还不时的朝信所在的屋子看上一眼,看到他还站在窗边后就安心了些许。 没关系的,我们还有阴阳师大人,他一定会解决那些鬼物的,一定会的。 所有人都在自我催眠着,他们不管认不认识信,此时都在让自己去相信他,因为现在他们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阴阳师。 不过,他们可能要失望了,因为信心里非常清楚的知道,一旦等外面的迷雾冲进来,那他所能保护的,也仅仅只有十分靠近他的人,毕竟迷雾当中的小型鬼物实在是太多了,光是那些鬼乌鸦恐怕都有上万之多。 无形的交锋在继续着,信不断的调动灵气来守护府门,而那个召唤阴气的家伙则不断驱使鬼物朝府门冲进。 灵气和阴气的战斗是无形且凶险的,青子乖乖的站在信身旁,她能看到信额头那细密的汗珠,他正在用尽全力守护着,守护这些和他没有多少干系的人,如果是她,恐怕早就丢下这些人跑了。 她心想着,在她想的时候,身着竹甲的北条一存一把打开门,他本是想要向信来求助,让他帮忙驱逐鬼物,没想外面的鬼物竟然已经遍布了整个城镇。 他虽然不懂阴阳师,但也知道,面对数量如此多的鬼物,单凭一人之力怕是难以抵抗,因此,他来此的目的仅仅只是想拜托信带着他家人逃离这里,这些鬼物太疯狂了,这个城镇,乃至于这个美浓国恐怕都要灭亡了。 只是在他进来的时候,青子将他给拦住了。 “请不要打扰信大人,他正在和外面的鬼物对抗。”青子坚定的说。 北条一存一愣,看着面色坚定的青子,他不由得感到有些羞愧,一个外来人在为了城镇而和鬼物对抗,而他这个城镇内的官员却竟然想着逃离,这实在是不符合道义。 他面色坚定的看了信一眼,拔出身上用来自尽的胁差交给青子说:“请你守护好信大人,我会和手下们坚守大门。” 接过刀,青子郑重的点头,刚一点头,北条一存就拔出太刀转身走了出去。 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去勇敢的面对死亡,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看着他消失在视野中,青子握住刀站在信身后紧张的等待起来,她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因为鬼物千奇百怪,没人知道哪个鬼物会闯进来。 时间在这急迫中缓缓度过,走到外面的北条一存和武士们一同站在门后,他们的双手早已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僵硬,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时不时晃动下的两木门。 夜越来越深,渐渐的,夜风又起来了,风刮走了遮盖圆月的黑云,月光重新洒在大地之上。 在镇子外面,数十名头戴天盖,身穿黑色僧袍的僧侣正沿着道路朝镇子走来。 他们将头隐藏在竹筐状的天盖中,将身体藏在宽大的僧袍里,他们整齐划一的拿着红蓝两色的木鱼不断的敲打着。 木鱼声非常的响亮,响亮到几乎能够将那无数鸦鸣给盖住。 这些僧侣朝着镇子走来,随着他们的不断前进,镇子大门附近的迷雾就像碰上天敌一样消融起来。 僧侣们走到了大门前,他们在将大门后的阴气彻底驱散后大门就自动打开,大门一打开,前面的两个僧侣张开口就喊:“信我佛者,当入极乐之土,憎我佛者,当被万鬼啃食。” 正说着,一户人家的屋顶突然被一群鬼乌鸦给破开,里面的镇民见鬼乌鸦进来连忙大叫。 可惜,鬼乌鸦并不怕大叫,那些不知被谁控制的鬼乌鸦在发出兴奋的叫声后就拥挤着将那里面的人给围住啃食起来。 惨叫声从屋中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使得那些个镇民更加害怕,这个时候,那些僧侣又开始前进,他们一边走一边叫。 在死亡的威胁下,人是会相信任何东西的,别说是信佛了,就算是信仰鬼都可以。 镇民心中暗自将之前所念叨的神灵名字换成了那个不知是什么佛的神灵。 僧侣在前进,而那些鬼物和迷雾都在消融,一切看起来就像是这些僧侣消灭了鬼物一样。 只不过,在信眼里,那些阴气并没有消失,而是又钻进了土地当中。 僧侣的力量也是可以清除鬼物的,但那种清除,就像用火烧一样。 可是,这些僧侣而不是在清除,而是驱逐,外面那些正在沿着街道不断前进的僧侣根本没有消灭阴气,而只是在他们经过的时候,阴气自动钻进了土地当中。 这非常古怪。 信皱着眉用灵气将变弱的阴气击溃,转身握住折扇就要往外走,他得去看看那些僧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僧侣。 他大步往外走着,而青子则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走到外面的时候,北条一存面带喜色的走过来说:“太好了,外面好像有僧侣来了,他们应该就是国代大人请来的援手吧。” 信紧皱着眉头,沉声答道:“我看未必,他们并不像我所认识的僧侣,那些阴气碰到他们直接就钻进了土中,我怕……” 他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大喊声。 “太好了,终于得救了,是佛救了咱们。” 这是得救的居民在大喊,他们在向那些拯救他们的僧人发出感谢,因为他们已经安全了。 一些胆大的人,还拿着铁器跑出来跟在那些僧侣身后。 对于这些人,僧侣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们就像木偶一样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喊着。 阴气渐渐褪去,得救的镇民和北条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北条一存来不及听信要说什么,他连忙命令武士打开门后就带着众人走了出去,他得去问问那些僧侣,看他们究竟是不是前来帮助他们的援手。 信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激动的人跑出去,等他们都出去后,他紧紧握住折扇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 那些僧人真的是僧人吗?为什么他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是他太过敏感了吗…… 他心思沉重的想着,青子抬头看着他,一脸不解的等待着。 第一百三十四章 镇子的危机 几乎所有人都跑去感谢那些僧侣,信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就带着青子走了出去,他和那些面色激动的镇民走到僧侣附近。 在他走过去的时候,僧侣们都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其中好几个僧侣还扭头望向了他这边。 在他们望过来的时候,那些站在前面的镇民都跪下来不断表达起自己的感谢和对佛的虔诚。 信站在人群中和那几个望向自己的僧侣对视着,他看不透这些僧侣,这些僧侣在他眼里,就是一团团被笼罩的白雾。 他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他们的自我保护,还是其他人,或是说其他什么东西对他们的保护。 他们对视着,对视了没多久,开口说话的那两个僧人在互相看了一眼后就敲着木鱼说:“我佛乃造化无量神佛,若想长久得到庇护,就得兴建佛像,待佛像建成之时,便是极乐往生之时。” 说着,他们就和那些僧人离去,因为人群将路堵住的缘故,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待他们走远,那些镇民都面带兴奋的起身往自己屋里走去,而没有和僧侣交谈的北条一存则有些失望的带着自己的手下往回走。 途中,他看到了正在皱眉观望的信和青子,他让自己手下先回去,走到信面前说:“镇子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咱们一起回去吧。” 信摇摇头,沉声说:“你觉得,他们是真正的僧侣吗?那个所谓的造化无量神佛真的是神灵吗?” 被他这一问,北条一存不禁一愣,他心中虽然对那些个不愿意多说话的僧侣感到奇怪,但也没有产生信这种想法,在他眼里,那些僧侣只是有些古怪而已。 不过,他还是比较相信阴阳师,他望着信,皱着眉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信点点头,望着那些个在议论造化无量神佛的民众说:“这里不方便说,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北条一存也觉得事情可能并不像他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在点点头后就和信快步朝着北条府走了回去。 在他们离去后,一个面目慈善的白袍老僧突然从阴暗的角落走出,他静静的站在人群中,深深的望着信和青子的背影。 人群从老僧身旁经过,他们就像看不到老僧一样继续交谈着。 月影斑驳,信和北条一存回到了府内,一进门,北条一存就下令让本打算去休息的武士继续值守,而他则同信来到了之前谈话的屋子当中。 仆人送来了清香的热茶和美味的糕点,但坐在屋中的两人谁都没有心情去吃。 信已经将他察觉到的情况讲给了北条一存,在他讲完后,北条一存心中就开始泛起凉意。 鬼物的胆子可是天大,没人知道它们会不会冒充神佛来骗人,要是那些僧侣真的是鬼物冒充的,那他们口中的造化无量神佛会不会就是召出这些鬼物的大鬼王。 一想到鬼王,北条一存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曾经听到的一个故事。 那是一个关于鬼王毁灭国度的故事,故事中的国度可要比他所在的美浓国强大,要是真来个鬼王,那他所在的美浓国,恐怕是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他惊惧万分的望着信,张开口沙哑的说:“那个造化无量神佛该不会是鬼王吧。” 信怎么会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不过这里倒是有一个人会知道。 他望向了跪坐在不远处的青子,青子见他看她,头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见她如此,信也不愿意多问,她只是青子,并不是青行灯。 望向北条一存,信问道:“你们向邻国的阴阳师求援了吗?这个家伙恐怕不是你们自己能够对付的。” “唉,国代大人已经去求援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愿不愿意援助我们。”北条一存担心的说。 信皱起眉头,冷声说:“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让鬼物将整个美浓国变成一片鬼域,恐怕附近的城国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只要他们稍微有点见识,恐怕都会派人前来。” “话虽这么说,但帮与不帮还在他们身上,我们能的做的只有等待。” 北条一存重重的叹息一声,他望向外面的月影,眼中泛出泪花。 美浓国怕是危在旦夕了。 他心事沉重的想着,心中痛苦了一会儿,他望向信俯下身说:“信大人,在下想恳求您一件事。” 信被他突然行的大礼给惊住了,他连忙扶起他。 一扶起,北条一存就面色悲凉的说:“我想恳求你,求你带上我的家人去邻国避难。” “事情还没到这种程度吧,这一切应该还来得及,只要邻国的阴阳师再加上你们自己的阴阳师,应该可以度过这次难关。”信皱着眉说。 “不可能了。”北条一存摇摇头,他痛苦的说:“美浓国的阴阳师简直寥寥无几,想要对抗强若鬼王的鬼物,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就算邻国援兵赶来,恐怕都已经迟了。”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信沉重的说。 “唉。”北条一存叹息着。 沉重的气氛充满了整个屋子,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凌晨时分。 面对不可抗的危机,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这是最简单的办法,经过北条一存的强烈请求,信最终还是带着青子还有北条一存的家人一同上了牛车。 在初升的太阳下,三辆牛车载着他还有两个孩子一路往东赶去。 牛车离开后,昨夜出现的那位老僧带着四名僧侣来到了镇子当中,他们来到了镇子的演武场里,那里有足够的空间来让镇民聚集起来。 经历了昨夜的镇民心中对僧侣充满了感激,虽然他们并没有受到召唤,但还是一齐聚集到了演武场这里。 密密麻麻的人将演武场连同附近的街道占满,而那个老僧则闭眼静坐在演武场中,至于那四名僧侣,此时正不断的和那些镇民讲着信仰造化无量神佛的好处。 他们孜孜不倦的讲着,而镇民则兴致冲冲的听着,就在他们要一直讲下去的时候,身着轻甲的北条一存以及镇子里的官员就带着武士和足轻走了过来。 手持长矛的足轻在前面开出一条路,等到人们让出一条路来,北条一存就同镇子的官员们走到了老僧所在演武场内。 清晨在牛车离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带着家里的仆人和武士赶到了各个实权官员府里,在向他们阐明情况后他们就一起来到这里。 就算这几个僧侣不是鬼物所控制的,他们这样聚集这么多人也是不符合规矩的。 武士们将老僧和僧侣围成一圈,而进来的足轻则用长矛预防那些围着这里的镇民。 在圈中,北条一存冰冷的看着依旧在打坐的老僧,他将刀拔出,指着他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僧睁开双眼,在他睁眼的那一刻,一些官员的眼睛瞬间变黑,这些眼睛变黑的官员就像拜佛一样跪拜下去。 看到随自己来的官员突然变成这样,北条一存便不再犹豫,他举刀就朝着老僧刺去。 在他动手的那一刻,事先得到通知的武士们也举刀朝着老僧身旁的僧侣攻去。 见曾经守护自己的僧侣们被攻击,一些镇民愤怒的站起来就要大骂,还不等他们大骂,天空突然就变得乌云密布。 被围攻的四名僧侣将天盖摘下,露出一颗白色的狐狸头。 看到僧侣变成狐妖,武士的刀不由慢了一分,就是这一分,狐妖就变化成了四只黄牛大小的白狐。 四只白狐将攻击的武士连同北条一存用尾巴扫飞,然后仰天长啸。 在它们长啸的时候,那老僧突然浮到了半空当中,原本被妖怪吓到准备逃跑的民众一看到老僧,眼睛都慢慢变化成了黑色,只有极少数人没有变化。 这些没变化的人想要悄悄逃跑,但却被那些眼睛变黑的人给牢牢抓住,一抓住,他们就挣扎,但还没挣扎几下,就被那些眼睛变黑的人给活生生压在了原地。 武士相比普通人心志要坚定一些,他们和北条一存连忙起身,握住刀围在一起警惕着对他们虎视眈眈的白狐。 北条一存喘着气,仰头盯着老僧骂道:“你个该死的老鬼,等邻国的阴阳师和大军来了,你还有你的这些小鬼就等着受死吧。” 老僧俯视着他,叹息着说:“你这是何必呢,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无用功,为什么还要挣扎呢,明明你可以逃离,为何还要来这里拜拜送命呢?真是不明白,你们人类为什么这么奇怪。” 北条一存咬紧牙,用刀指着老僧骂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你!” “杀我?”老僧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你怕是杀不了我,你家里的那个阴阳师已经走远了,除了他,这个镇子里恐怕没人杀的了我。可怜的人啊,你什么都阻止不了,现在,你还是和你的国代大人去冥界相会吧。” 说着,一个武士的眼睛突然变黑,那个武士猛地转过头,一刀砍在了北条一存的脖子上,北条一存还没来及反应就被他给砍下了头颅。 在他头颅落地的那一刻,好几个武士眼睛都变成了黑色,这些变黑的武士举刀就砍他们身旁的武士,没多久,在场的所有人就都被老僧给控制住了。 看到这些人被控制住,老僧满意的点点头,他朝着东面望了一眼后,就化身阴气消失在了原地。 第一百三十五章 路遇阴阳师 坐着颠簸的牛车,信心思沉重的闭着双眼,在他对面,坐着低头不语的青子。 从他一上车就一直闭着眼,无论是谁叫他,他都不见睁眼,可能他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青子心想着,她看了看信,转头打开车窗,看着外面那缓缓而动的森林,心中不免想起了那个北条一存。 他应该还活着吧,毕竟他的身份那么高贵。 一想到他,她就忍不住低头看了眼他送给她的胁差,这是她唯一的武器,唯一能用来保护自己和保护信大人的武器,虽然可能对不了鬼物,但至少,能让她稍微安心一下。 看了一会儿胁差,青子不禁又抬起了头,她习惯性的看了信一眼,正要移走目光,就突然发现信已经睁开了眼。 信盯着青子手上的胁差,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悲伤,他刚刚一直在借助术法观察城镇的情况。 此时的城镇里面已经没有了正常人,所有还活着的人都被那个不知具体是什么鬼物的老僧给控制了,他们的下场,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最好的结果,也是被那些鬼物奴隶,但鬼物需要奴隶吗?也许暂时需要,等到他们建成了佛像,恐怕他们就会失去价值,到时候他们的结果可想而知。 因为在想沉重的事情,所以他脸看起来有些阴沉。 青子盯着信,担心的叫道:“信大人……” 信回过了神,他强压下心中的想法,关心的望着青子问:“是有什么事吗?” 青子摇摇头,低下头说:“没,只是有些担心大人。” “哦?担心什么?”信问道。 青子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见她如此,信只好沉默下来,沉默了没多久,青子肚子突然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饿了,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一路不吃不喝的赶路对信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对身为普通人的青子和其他人来说,恐怕已经受不了了吧。 现在这个车队的主人是他,让这些人饿着是他的失职。 信心中升起愧疚,掀开车帘对着赶车的仆人说:“停下来吃点东西吧,休息一下在连夜赶路。” 仆人悲伤的点点头,他对着后面的人喊了一声停下休息后就缓缓将牛车停下。 随着牛车停下,众人都从车中走出,下来后信先关心的和北条家的家人说了几句,然后才将准备的饭团分给了大家。 拿着两个饭团,信走到了正坐在小石头上低头不语的青子面前,将两个饭团都递给她后就说:“我去附近看有没有危险,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青子拿着饭团看着什么都没拿的信,忍不住问:“你不吃吗?” 信摇了摇头,他现在哪里有什么心思去吃,那个城镇的惨状让他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伸出手揉了揉青子的头发,他挤出一个笑容说:“没关系的,我不饿,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去附近看看。” 说着他就站起身离去,在他走远的时候车上突然又走下来一个面无表情的他,那是他的纸人分身,借助符纸来制造的纸人,可以维持一个时辰,但实力却不算高,只能勉强对付寻常鬼物。 信走到一处较高的地方,在这里,他可以看到远处吃饭的众人,同时也可以观察到前方的情况。 不过虽然能用肉眼观察到一些前方的情况,但对他而言还是不够的,他肩负着车队所有人的生命,他必须确保绝对的安全。 结印施法,信利用灵木术开始通过植物来感应危机。 因为道路两旁都是森林的缘故,他感应到的范围已经算是比较广的,虽然不如他用特殊术法感应的范围广,但至少,前方五公里以内的情况还是能感知清楚的。 在他的感知中,感知到了好几个在山林中穿梭的鬼物和一个正在前进的车队,那些鬼物正在靠近那个车队。 感应到这些,他就忍不住想要去前面救那些人,可是如果他离开的话,那青子还有北条家的人就危险了,他不能这样做。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鬼物杀死,那些该死的恶鬼,现在已经变得这么猖狂了,难不成整个美浓国都已经变成恶鬼的天下了吗。 攥紧拳头,信沉重的结束了术法,刚一结束,一道清风突然从前面传来。 “那些人交给我来保护,我和他们在前面等你。”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旁,那声音难以分清是男是女。 信望着风传来的方向,也就是那车队所在的方向,闭上眼重新施法,在感应的世界中,他发现了一个实力和贺茂优作差不多的修士。 术法同样难以辨清男女,只能感应到能量,看样子那些人有救了。 中断术法,信转头往自家车队走去,现在还是先和他们汇合吧,两个人来保护,至少要比一个人安全一些,而且两个人的话,还可以施展一些法阵。 走到车队那里,大家都已经吃饱喝足的在休息,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和沉闷,他们都知道,留在城镇里的人都已经遭遇了不测。 这是他们按照习惯猜到的,并不是谁告诉他们的。 信看着他们,心中不免一痛,张开口想要安慰他们两句,但他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看到信这样,北条夫人松开女儿的肩膀抱着哺乳期的儿子走过来说:“信大人。” 信望向她,低下头说:“抱歉,一存大人他已经……” “我知道。”北条夫人红着眼点点头,她坚定地望着信说:“我的丈夫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这并不值得去悲伤,信大人应该打起精神带领大家离开这里,现在大家,唯一能依赖,能信任的也就只有您了。” “我明白。”信点点头,看了眼她怀中的孩子说:“我在前面发现了一个车队和一位修士,我想咱们应该先和他们汇合,这样的话大家也能安全一些。” “您不用和我一个妇人讲这些,无论您做出什么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去遵从。” 北条夫人摇了摇头。 见她这样说,信不觉得点头说:“那就辛苦大家了,大家还是上车吧,等汇合了在休息。” 所有人又都上了牛车,没人抱怨,没人磨蹭。 待所有人上车,信这才坐上牛车收起了纸人分身,将黄色的小纸人随手放在一旁,他闭上眼静静的休息起来。 在他休息的时候,青子一直在看那个小纸人,让手掌大的小纸人变成活人,这简直就是她梦寐已久的东西,要是她也能这样那该多好,也许等她学成了,就会变得和信大人一样厉害,到时候她就不用胁差来保护她的信大人了。 青子想着,在她沉浸在思想世界的时候,车队已经赶到了另一个车队所在的地方。 那里有五架牛车,在附近有一些血液和一些受伤的男人和正在抽涕的女人,以及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年轻阴阳师。 阴阳师面色平静,静静的站在道路中心,他的长发随着风缓缓飘动。 信所在的牛车停下,带着所有人,信走到了阴阳师面前。 他和年轻的阴阳师对视着,从阴阳师那清澈的眼睛中,他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善良。 收回目光,信点头说:“谢谢。” 阴阳师摇了摇头,望着信身后说:“你那町镇也被鬼物袭击了吧。” 信点点头,示意众人先去帮助对面的人后才说:“被一些狐妖假扮的僧侣袭击了。” “那些僧侣是狐妖假扮的吗?”阴阳师皱起眉。 信点点头,回答说:“在他们控制整个城镇的时候我在用术法观看,它们确确实实是狐妖假扮的,其中有一位老僧,让我无法摸清身份。” “老僧?” 阴阳师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他所在的町镇也被那些僧侣给控制了,但是他并没有探查清楚那些僧侣的身份,因为在那些僧侣和鬼物抵达的那一夜,他就一个人从镇子里撤了出去。 凭借一人之力来抵挡敌人的人是勇士,但他只是阴阳师,面对不可抗的敌人,他还是会和普通人一样。 低下头,阴阳师沉思着。 在他沉思的时候,信已经结印施法帮助那些受伤的人暂时稳住伤情。 看到信在帮助那些人,阴阳师忍不住说:“在我赶过来的时候,那几只鬼物已经击杀了好几个人。” “这样啊。”信看了眼地上的血迹,望着阴阳师问:“你接下来打算去什么地方?” 阴阳师迷茫的摇摇头,望着血迹说:“我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也许会一直在美浓国流浪,直到鬼物越来越多的时候在转移到邻国去。” 说完他将目光移向了信,说道:“你是要去东面的近江国吧。” 信点点头,回答道:“我要去哪里寻求帮助,那些鬼物必须及时清除,不然整个美浓都将沦为鬼域。” 阴阳师点点头,握着蝙蝠扇犹豫了一会,最终点头说:“既然是要对付鬼物,那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吧。” “好。”信点头表示赞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深夜的道路 经过一阵交谈,信得知了阴阳师的名字,他叫出云康成,是位出生在出云国的阴阳师,本来他是要在美浓国寻找自己的阴阳之道,没想却碰上了这样的事情。 除了他,信还得知了那些车队的身份,他们是从镇子的阴阳师口中得知消息并逃命的贵族,目的地是近江国东南面的平安京,那里有众多的人口和城池,是这个时代的富饶地区之一。 带着这些人还有北条家的人,信和出云康成决定连夜赶路,等到了近江国,他们所保护的这些人才会变得安全起来,也只有到了那里,才有可能请来援军,如果他们不愿意伸出援手,还可以前往平安京去寻求阴阳寮的阴阳师和掌权者的帮助。 牛车在夕阳下前进着,在牛车两旁的森林里,不时能够看到正在不断往外冒的阴气和时隐时现的鬼物。 这些鬼物可能已经知道有强大的鬼物正在对付人类,所以他们的行为可以说是十分猖狂,光是突然跳出来拦路的小鬼都有不下十个。 现在还仅仅只是黄昏时刻,按理来说,逢魔之时才刚刚到达,现在出来的鬼物应该还没有这么猖獗,等到夜晚才是他们的活动时间。 信坐在马车前和满脸恐惧仆人一起,而出云康成则守候在最后的马车那里冷冷的望着后方,在车队后面,跟着一团难以驱散的阴气。 这些阴气是还没有显形的鬼物,等到人们放松警惕,它们就会现身并残忍的杀害所有人。 马车速度越来越慢,在黑夜彻底降临的那一刻,感受到恐惧的牛说什么也不再前进。 牛群停在原地,哞哞哞的叫着。 待在车内的众人瑟瑟发抖着,在车外面,两旁的森林里到处都有叫声凄厉的鬼物在大叫。 夜间的鬼叫声恐怕没有几个人会不害怕的,所有人都在恐惧,他们不知道信和出云康成两人能否守护住他们,同样也在担心他们是否会抛弃他们。 车队前后,信和出云康成紧紧的站在原地,他们能够感应到,他们四周都有鬼物存在。 那些鬼物就像饿极了的野狼一样想要撕碎他们,然后吃光所有人,但是它们并不敢轻易出动,它们在等待,等待人们精神疲倦,疲倦的猎物才是好的猎物。 握着折扇,信直视着前方对出云康成说:“你守住这里,我来布阵。” “好,就交给我吧。” 出云康成调动灵气,聚集在腿上后就一跃来到了牛车顶部。 他刚跳上去,一个手持骨头棒的食人鬼就从森林里跳了出来,食人鬼还没来及大叫几声,就被一直注意着它的出云康成给打去了一团火焰。 火焰将食人鬼点燃,燃烧的食人鬼躺在地上化作阴气。 任何进攻的鬼物都将变成它这样。 没有管这些鬼物,信闭眼结着印,随着印术,车队四周升起一圈莹绿色的光芒。 这是一种借助植物来保护的法阵,有鬼物闯进这里,法阵就会自动抽取森林的生命力来制造各种植物进行攻击。 布置好阵法,信掏出一张符纸在上面刻上控制阵图,用风将阵图递给牛车顶部的出云康成后他就说:“待会你用这法阵来防御,我来对付外面远处的家伙。” 出云康成看了眼阵图,发现阵图比他了解到的高级后就点头说:“好,这里就交给我吧。” 月亮缓缓移动,皎洁的月光让世界变得清亮。 在月光下,那些阴气逐渐变幻成各式各样的鬼物,那些鬼物奇形怪状,但大多都是人形。 这是一些低级的鬼物,很多都没有名字。 信站在法阵前,他握着折扇死死的盯着前面那一队正在靠近的鬼物。 盯了没多久,那些鬼物就叫着朝这边冲了过来。 有第一个冲锋的,就会有第二个,道路前后连同森林里的鬼物都向着车队冲来。 看到鬼物过来,出云康成直接激活了法阵。 法阵激活的那一刻,四周的树木和青草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同时在法阵四周还长出来无数带着荆棘的花朵。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花,也许它们来自地狱,也许来自其他地方。 不过它们来自何处并不算太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花正在控制荆棘攻击那些鬼物,荆棘所穿刺的鬼物直接化成阴气被花吸收。 如果是人类,面对这样诡异的一幕一定会停下,但对面的是鬼物。 鬼物本身就是诡异的生物,它们才不怕这样的花,只有当它们死上无数同类时才会赶到恐惧。 战斗在继续着,信此时正不断的结印并控制折扇施法,在他的法术当中,前后都升起来火墙,那些火墙在将冲进去的鬼物焚烧成阴气后就消失。 火墙一消失,那些小鬼就又会冲过来,而他则又要施法。 战斗就是这样,从刚开始的激烈到后面的麻木,两个阴阳师成了不断施法的机器,而那些鬼物则成了不断冲锋的机器。 死亡在牛车附近不断重复,鬼叫声则接连不绝。 躲在车里的青子一边发抖一边紧握着胁差,在她对面,是已经缩成一团的仆人。 仆人一边在往角落里挤一边叫着“看不到我”,他在恐惧,只要鬼物冲进来,也许他就会因为太过恐惧而吓死自己。 青子看了看他,又将握住胁差的手松了松,她的手上满是汗水,她应该做些什么,而不是耻辱的躲在牛车里。 握紧胁差,青子悄悄的挑开车帘,刚一挑开,她就看到一个面目面目丑陋的鬼物被那些长满荆棘的花给吸成了阴气。 无数鬼物在她面前惨死,这些鬼物她见都没见过,但现在,它们却都在她们面前死去,在它们死的时候,她还能看到它们脸上那嗜血兴奋的表情。 这些可怕的家伙是从地狱来的吗?他们为什么要到人间来,难道他们和人一样都不喜欢地狱吗。 将车帘放下,青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她害怕那些鬼物,虽然她偶尔会给别人讲鬼故事,但她确实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可怕的东西。 这些东西不应该待在人间,而是应该永远永远的待在地狱当中,这些丑陋的,肮脏的,可怕的家伙。 心中狠狠的诅咒一番鬼物,青子再次打开车帘望向正在施法的信,在月光下,她能看到信脚下的汗水还有他那已经湿了很多的衣服。 做阴阳师感觉并不像她想想的那么轻松,施法也是要消耗体力的。 她看着看着,就不自觉想起了他父亲偶然说的一句话。 “孩子啊,要是你能被阴阳师收下,那咱们家就不用受穷了,到时候你成为阴阳师的夫人,父亲也好在那些看不起咱们家的村人面前抬起头。唉,算了,还是不要乱想了,高贵的阴阳师怎么会看上咱们呢,还是老老实实种地吧……” 高贵的阴阳师,为什么她怎么觉得他一点也不高贵。 青子痴痴的望着信,心中乱想着。 鬼怪的嚎叫和惨叫无法让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女孩清醒过来,她心中,在想着一位阴阳师和女孩的故事。 夜风呼呼的吹着,战斗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死在信和出云康成手上的鬼物已经超过了上千之多。 信能够看到,这些鬼物在死后确实是化成了阴气而不是浓墨,这也就是说,这里根本故事幻境,而是却确确实实的世界。 在这里死了,恐怕也就真的死了,无论是他还是青行灯。 机械性的结印,信吐出一条火线,用火焰焚烧掉眼前的鬼物后他就抽空喘息一声。 无休止的战斗没人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他抬起头,盯着被黑云遮住一半的圆月,心想着要是有谁能帮他一把那该会多好。 可惜没人帮他,他能依靠的只有他和出云康成。 战斗又进行了一个时辰,他俩体内的灵气已经被这些鬼物消耗了七七八八,要是再继续战斗下去,恐怕他们就会活活耗死在这里。 不过所幸的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杀戮,鬼物也产生了畏惧。 任何鬼物都能感觉到,在牛车附近有着多少死去的鬼物,它们不能在进攻了,在进攻恐怕也是死。 一些鬼物开始逃跑,和冲锋一样,有第一个逃跑的,就会有第二个。 逃跑和冲锋不一样,冲锋需要勇气,而逃跑却需要懦弱和恐惧。 随着越来越多鬼物的逃跑,那些原本还想着冲锋的鬼物也不得不选择逃跑,这些阴阳师太残忍了,竟然杀了它们那么多同伴,还是先撤吧,等来夜再说。 鬼物像蝗虫一样退去,夜变得安静下来,虽然鬼物退去了,但信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他扶着出云康成下来让他去休息后,就接过控制用的法阵在牛车那里守起夜来。 他也非常累,但他没有选择,夜里必须有人守夜,不然那些鬼物又会过来,到时候,恐怕一切都完了。 坐在牛车上,信小喘着气用灵气感应着附近的鬼物,附近的鬼物已经是零零星星的了,除了那些不甘心离去的外,就只剩下了那些生活在附近的鬼物。 夜越来越深了,在信一边值夜一边歇息的时候,青子正犹豫不决的望着被她放下的车帘。 第一百三十七章 和青子的夜谈 深夜,经历了恶鬼袭击的众人都在困意下闭上了眼,听着他们那各种各样的呼吸声,信不禁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现在无法回去,那就暂时先好好解决这些事情吧,只是樱会不会担心他,毕竟他已经离开这么长时间了。 一想起待在家中的樱,他的手就不由自主的移到了手机那里,刚要取出,门帘就被青子给掀开。 “信大人。”青子柔声叫道。 信将手收回,望着青子问:“没睡吗?” “嗯。” 青子点着头坐到了信身旁,她望着天上的月亮,抿着嘴说:“大人一点也不像故事里的阴阳师。” “是吗?哪里不像?”信问道。 青子低下头,看着远处那战斗的痕迹说:“明明故事里的阴阳师和贵族一样优雅高贵,但我却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高贵。” “高贵啊……” 信不自觉的仰起头,她所说的那些故事,应该都是她父亲想出来的吧。 人所想的故事,都会尽可能的让他们的主角变得完美,将他们所渴望的,施加到角色身上,以此来满足他们的欲望。 只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完美,即便是高贵的贵族和强大的神灵也不可能完美,所谓的完美,怕只是完美的掩饰一切缺点,如果这样算是完美的话,那就让他完美去吧。 信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手上的纹理,他不禁自问:“我算是完美吗?” 一问出来,他心中立马就涌出答案,那就是并不算,他有诸多缺点,只是很少展示,没有缺点的人还不存在。 他露出笑容摇了摇头,他竟然会因为这个而疑惑,真是奇怪啊。 青子见信表情古怪,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愚蠢的问题罢了。” 信随口应了一声,靠在牛车上闭上眼说:“天色不早了,明天咱们还得赶路,要是速度快些,或许还能赶到近江边境,到了那里应该就安全了。” 青子盯着信额头那细微的汗珠,关心的问:“你是要休息一会吗?” 信睁开眼坐起,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不,我还不能休息,等你们安全了我才可以,不过你却是应该去休息,毕竟天已经很黑了,要是不好好休息,明天恐怕会没有精神。” 青子静静的等他手离去,待信收起手,她便摇头说:“我不累,我想和你坐着,听你讲讲你的故事。” “听我的故事?我没有什么故事。”信说。 “我不信,你可是阴阳师,在你身上一定经历了无数和鬼物战斗的故事,就像之前那样。”青子坚定的说。 信看着她,严肃的说:“那可不是什么好的故事,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也不要碰上那种情况,鬼物和一些人一样残忍,它们没有同情,如果我之前没有坚持下来,那咱们,恐怕都会被它们撕碎吃掉。” 青子情绪低落下来,她说了不该说的话,看样子,他已经生气了。 信停了下来,看着情绪低落的青子,扭过头闭上眼说:“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和所有人都不要经历那样的故事,那种故事是会让人死亡的,就和现在所经历的故事一样……” 说着,他的声音渐渐变小,青子听不清他后面说了什么,但她知道,他和她一样讨厌死亡,这样就足够了,至少他和她讨厌的东西一样。 也许她应该问问他喜欢的东西,这样她就可以做出改变,让她的喜好变得和他一样,这样子他就不会离开她了。 青子心中暗下决定,沉默了一会就问:“信大人,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信睁开眼,望着月亮说:“喜欢的东西啊……应该是没有吧,不过……” “不过什么?”青子关心的问。 “不过喜欢的人倒是有一个。”信泛着笑容说。 “喜欢的人……” 青子紧张的盯着信,问道:“她很美吗?” “不算太美,但我却喜欢她。”信说。 “为什么?她既然不算太美,那你为什么还要喜欢她。”青子追问到。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信反问到。 青子一愣,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难道就必须让另一个人非常美丽吗?爱情总是没有逻辑的。就像各种各样的故事一样,在没有讲出故事结局的那一刻,没人会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只是为什么她心中有种害怕的感觉,那个被信大人所喜欢的女人,会不会讨厌她,然后像驱赶小狗一样将她从信大人身边赶走,如果她要赶的话,那他会不会阻止,如果…… 青子担心的低着头,谁也不知道她具体都想了些什么。 信能够感觉到青子的担忧,他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青子肩膀说:“不要多想,我会保护你的。” 青子望着信的脸,她需要他的保护,但是她心中想要的,却不仅仅只是他的保护,她想拥有他的所有,想让他永远陪在她身边。 只是这根本不可能,一位阴阳师又怎么可能会陪在她身边呢,她只是一个农人的女儿,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怪小孩。 可是她真的想要他的一切,想要他永远永远的陪着她,如果可以这样那该会多好,这样她就不用去担心任何东西了。 抬起眼睛,青子直视着信的眼睛问:“信大人,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信愣住了神,他盯着青子的眼睛,从她眼里,他看出了青子的真实想法。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一个独立于青行灯的人还是由青行灯塑造的人,或者是她就是封闭了记忆的青行灯。 犹豫使得他不禁扭过了头,闭上眼,他低声道:“抱歉,我无法给你承诺。” 青子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低下头默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揉着眼睛说:“抱歉,我不应该问这种问题。” 信看着她,她的眼睛通红,想必之前在低头的时候她应该一直在流泪。 没有男人会看着女人流泪而无动于衷,信轻叹一声,用手指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说:“没有谁会永远陪在谁的身边,终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要离去,当那个人离去的那一刻,另一个人就不得不去面对这个世界,我希望当有一天我要离去的时候,你一个人能够独自面对这个世界,就像你父亲一样,在他离开的时候,应该非常期望你能够拥有独自面对一切勇气。” 青子带着哭腔,摇着头说:“我讨厌分离,我不喜欢一个人,我不想再被别人说成妖怪。” “那就坚强一点,相信我,只要你能够接受自己,那别人的话就不会给你带来伤害,青子,你是个优秀的孩子,未来你也会是一位优秀的女人,在你还未独自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信郑重的说。 青子抬起头看着他,含着泪问:“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 信摇摇头,郑重地说:“没有,请相信我。” 青子安静了下来,她仔细看了信好几眼,确定他真的没有骗她后才红着脸低下了头。 女孩的心思真是奇怪,刚刚还哭哭啼啼的,现在却又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信看了看她,无奈的收回目光,他仰头望向月亮,无论青子是谁,他现在都得守护她,就像守护其他人那样,只不过,他真的要守护到她成长吗?那样应该会需要好多年吧,如果真的在这个世界度过那么长时光,那他还会记得樱吗? 一切可真是麻烦啊,如果不用去思考那该会多好。 信闭上眼,陷入了自我的世界里。 在他闭眼的时候,青子已经变得疲倦起来,她坐在车上晃了晃后就倒在了他的身上。 被她这一靠,信立马睁开了眼,该死的,他差点睡过去。 侧着头看了眼和普通女孩没两样的青子,他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无论他怎么想,都改变不了她体内寄宿着青行灯灵魂的事实。 一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想要去思考一些麻烦的事情,只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吧,安安静静的歇息一下,等到天亮了在赶路,等所有人都安全下来了,他在好好的休息,静静的思考。 用灵气将青子裹住,使她不必为了寒风而发抖,做完他所能做的,信就静静的望起了月亮。 正望着,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的出云康成突然从后面走了过来。 他看着信和靠着他休息的青子,说道:“你带着她去休息吧,接下来由我守夜。” 信摇了摇头,望着他说:“不用了,我没有关系的,倒是你,你的灵气还没有恢复,白天恐怕还要靠你来对付有可能袭来的鬼物,所以,你还是应该先养足精神。” 出云康成皱了皱眉,他盯着信说:“可是你这样不休息,精神真的撑得住吗?” 信点点头,望向圆月说:“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 见他如此说,出云康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又回到了休息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逃难的美浓百姓 天很快就亮了,在将还没睡醒的青子放进车内后,信就坐到车内随着车队缓缓前进。 一路上不时有小鬼袭击,不过都被出云康成给解决掉,走到下午的时候,已经远远可以看到近江国的边境。 那是一座桥,桥附近汇集了数量众多的美浓国百姓,他们都是逃命过来的,但是却被近江国的士兵给拦在了外面,只有一部分贵族和商人才能过去。 掀开车帘,信让仆人暂时停下牛车,他跳下车。 刚一下车,出云康成就走了过来。 两人站在路边,远远眺望着前方那乱成一团的近江边境,在边境河上还飘着几具尸体,那估计是想要强行闯边然后被杀死的人,他们之所以不及时清理尸体,恐怕是为了震住数量众多,且乱成一团的美浓百姓。 人群就像蚁群那样,看起来密密麻麻,两人看了眼美浓的难民后就将目光投向了对面。 近江国已经在边境布置好了各种防御设施,无论是拒马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在那些防御设施后面,是一排排带着弓箭的士兵。 他们恐怕早就知道美浓国将会爆发鬼灾,看他们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要出兵帮助美浓国。 信沉重的眯起眼睛,在他眯上的时候,出云康成冷漠的说:“看样子,咱们走错方向了。” 信重重地出了一口气,闭上眼说:“恐怕其他地方也是这样,想要求助他们怕是已经不可能了,还是想办法先进入近江吧,等去了那里,再去平安京看看,也许那里会有人愿意帮助美浓国。” “恐怕就算有人帮助,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出云康成露出愤怒的表情,他死死地盯着那些骚动的美浓百姓说:“就算咱们找来了援军,这些人恐怕都已经饿死了。” 信闭上眼,他们可能不光会饿死,还有可能被其他国的边境军队杀死,任何一个地区都承受不住数量众多的难民,为了本地区的人,最好的选择就是驱逐这些难民。 真是一群可怜的人,好不容易从鬼物手上逃出,但最终,却还是没有逃过死亡。 这样的事恐怕在任何时代都会发生,生命就是如此可悲和无奈,怪就怪他们没有好运气吧,只是人类如果可以团结一点,或许就不会这样,不过谁知道呢。 信睁开眼,握紧折扇说:“还是先进去吧,咱们继续前进。” 出云康成点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有些东西既然无法改变,那还是选择无视吧,冷漠一点,至少不会那么痛苦,可是但凡是人,又有谁能够做到绝对冷漠呢?恐怕不多吧。 牛车继续前进,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那些美浓百姓面前,百姓们又恨又怕的看着牛车,他们实在是不想给牛车让路,凭什么贵族就可以活下去,而他们就得死,这个该死的世界,既然要死,那还是一起死吧! 牛车停在了难民群外面,看到这些人眼中的仇恨,信心中不由得抽痛了下。 他在心中叹息一声,展开折扇在前面召唤出两只虚幻的老虎。 老虎张口就发出咆哮声,听到咆哮,仇恨的难民瞬间变得恐惧起来,这是阴阳师,可怕的阴阳师。 在鬼神横行的时代,没人愿意得罪拥有各种能力的阴阳师,人群不情愿的散开,一条通道使得牛车足以继续前进。 看到道路打开,信便收回了老虎,他坐在车头,闭着眼等待着。 这里距离桥梁并不算远,但是对他而言,确是一条最难最远的路。 他虽然闭着眼,但耳旁却无时无刻不在回荡那些百姓的声音。 “妈妈,那是阴阳师大人的牛车,他们也要逃离美浓国吗?” “不要乱说话,小心被那个可怕的男人听到,万一被他听到咱们家就完蛋了。” “可是他们不是美浓国的守护者吗?如果他们都跑了,那美浓国该怎么办。” “你给我闭嘴!你个该死的丫头!是想害死大家吗!该死的!” “……” “呵,阴阳师都逃跑了,看样子美浓国恐怕真的完了,就让他灭亡吧,逃跑的阴阳师一定也会死去,该死的阴阳师,该死的鬼物!” 一个男人满是仇恨的骂着,在他手上,握着一块蘸着血的尖锐石头。 他仇恨的盯着闭眼的信,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驱使着他举起石头,然后奋力朝信的脑袋砸去。 石头带着破空声飞来,信睁开眼,眼睛不眨的盯着石头,他的手习惯性的抬起,刚一抬起,一团风就卷着石头朝着那个男人砸去。 男人和看到这一幕的人被吓呆了,死亡已经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石头快速的飞着,飞到男人眼前的时候,石头突然化作粉末炸裂。 在粉末飞溅中,牛车停了下来。 近江国边境的中年武士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也不敢得罪阴阳师,尤其是实力强大的阴阳师。 武士带着一对手持长矛的足轻过来,人群纷纷跑开,只留下那个被吓傻的男人瑟瑟发抖的站在原地。 足轻将男人包围起来,而中年武士则跑到了信面前。 “实在是万分抱歉,让您受惊了,我们这就处理掉这个该死的家伙。” 中年武士说完就打算抽刀往那个男人那里走,信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 武士困惑的盯着信的眼睛,信对着他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那个已经跪倒在地的男人走了过去。 随着他的移动,所有的难民都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男人完了,他一定会被阴阳师用残忍至极的手段杀死,不过这也是他罪有应得,谁让他竟然敢袭击高贵的阴阳师,可怜的男人,他一定会死的很惨。 无论是谁都是这样想,包括青子和牛车上正在往这边看的人,其中青子最为渴望看到这个男人被信杀死。 竟然敢袭击她的信大人,该死的,如果让她来,一定会砍掉他的头颅。 不过有一个人并不这样想,那就是出云康成,他虽然和信接触时间不多,但是他发现,信和一般的阴阳师不一样,这不仅仅只是他实力强大,更在于他的心。 望着走过去的信,出云康成静静的等待着他的选择。 信走到了那个男人面前。 男人瑟瑟发抖的跪在他面前,口中哭喊着:“万分抱歉,原谅我……拜托,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样做,求求你……不要杀我……拜托了……” 听着男人的哀求,信抬起眼看了看围着他的难民们。 从他们眼中,他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麻木,他们看他,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鬼物一样。 他们一定以为他来这里是要杀他,但其实呢?并不是,他并不是要杀他,而只是想走过来扶起他,然后在闭着眼走完最后一段路。 但是在看到这些人眼里的恐惧和麻木后,他就抛弃了他之前的想法。 杀戮永远是最后的手段,他厌恶死亡,无论是谁的死亡。 心中长叹一声,信示意用长矛指着男人的足轻收起长矛。 待他们收起来,他便用沙哑的声音说:“起来吧。” 男人依旧在发抖求饶,他害怕一起来就被信用鬼神般的术法给切成骨头架。 他将头埋在土地,不停的哀求。 听着他的哀求,信再次说:“起来吧,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话一说出,男子就不再哀求,他抬起脏兮兮的脸仰头看着信,恐惧地问:“大人您是说真的吗?” 信闭着眼点点头,伸出手说:“起来吧,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男子没有起来,而是不相信的盯着信,他带着不解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信的那一张脸,他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气,问道:“您为什么这么做,我明明做了那么无礼的事情,为什么您还要放过我。” 信摇了摇头,回答道:“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人,我理解你的痛苦和愤怒,但是我却无法帮助你,这是我的无能,我是个无能的阴阳师。” “可是我差点伤害到您,我……” 男子说着突然鼻子一酸忍不住哭出了声,他抡起拳头打了自己一拳,匍匐在地痛哭道:“为什么要放过我!我明明那么该死,为什么您要这样,该死的,我之前为什么会那样,一切都是为什么!” 他的问题无人回答,他痛哭着,听着他那凄惨的哭声,围观的人眼睛不禁一红。 他们想起了那些没有逃出来的人,想起了那些惨死在恶鬼手中,死在路上的人。 哭是会感染的,随着哭声越来越大,一些婴儿也大哭起来,这些婴儿使得一些年纪较小的孩子也不由得哭出了声。 听着这越来越大的哭声,一些人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们在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他们很难活下去,面对死亡,为什么还不能让他们哭一下呢。 哭啼确实解决不了什么,但至少能让他们不那么痛苦。 难民们哭声不断,在这哭声当中,一些紧握着兵刃的足轻不禁也感受到了悲伤。 他们也是人,他们从这些人的哭声中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他们难道就没有同情心了吗? 不!他们也拥有,但是他们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们一旦同情了这些人,把他们放进去,那他们的家乡就会混乱,这些难民中的一些人会成为暴民不断的抢掠,他们不能因为同情而将自己的家乡放在危难之中。 人都是有私心的,没有私心的,恐怕根本不是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爱他的家乡,或多或少都有对家乡的眷恋。 没人想看到自己家乡狼烟四起,饥民遍地,没有人,从来不会有人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悲伤的气氛弥漫在边境附近,在这悲伤的感染下,一心想要杀死那个男人的青子也不禁放下了手中的刀。 杀戮毫无意义,只会增加仇恨和痛苦。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近江的将军 悲伤的气氛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所有人都哭累了才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人群虽然安静了下来,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让他们感到悲伤的人。 那个跪地的男人和站立的阴阳师。 他们的父母也都和他们讲过故事,故事里得阴阳师强大无比,高贵无比,但是在他们眼前站立的这位阴阳师,却一点也没有高贵所带来的那种排斥感。 他们盯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像其他贵族那样把他们当成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而是把他们当成了人,一个和他一样的人。 如果这位阴阳师是他们的国代那该多好,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会很幸福吧。 一些人幻想着。 对于他们的幻想,信是一概也不清楚,他望向那个哭累的男人,平静的说:“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是,大人,只要您宽恕我的罪恶,那我便可以起来。”男人说。 “起来吧。”信点头说。 男人站起身来,他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望着信。 信并不清楚他想要说什么,但是他所想要表达感情,他都非常清楚。 伸出手召出灵气将男人身上暗伤治愈,他又消耗了大半灵气用术法治疗了下在场的所有人。 在灵气散发的幽光里,所有人的病痛处都变得暖洋洋的,那感觉,就像喝了温水一样,从胃中到全身各处。 帮完这些人,信回过头望向了闭眼享受治疗的武士,他走到武士面前,张开口想要拜托他收留这些难民,但一开口,他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心里明白,拜托武士收留这些人其实是在为难他,近江国也不算太富裕,收留了这些人,一定会使他们国内引发各式各样的危机。 可是,如果让这些人一直待在美浓国境内,等那些鬼物彻底控制城镇,就极有可能会侵犯各国边境,这样的话,这些人可不就危险了吗。 他犹豫不决的想着,武士在这时候回过了神,他刚想要为他的失神而道歉,就突然发现信面色纠结。 他在为何而纠结?不会是那些难民吧。 武士看了眼那些对信投以尊敬和感激目光的难民,心中叹息了一声,真是个善良的阴阳师,他应该是在为那些难民而为难吧。 武士望向信,低下头说:“阴阳师大人,您是在为那些难民而感到犹豫吧。” 信点点头,悲伤的说:“如果让他们一直待在美浓境内,我怕那些鬼物会把他们当做猎物来吃掉。” 武士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唉,这种事情,就算是国守大人也没有办法,美浓的难民实在是太多了,无论临近的哪个国收留了他们,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这我知道,只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他们都是些身体强壮的人,如果吸收的话,那你们应该也是有利的吧。”信说道。 武士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说:“我无法决定这事,我想,大人您应该去找我们的将军大人。” “你们的将军大人……” “是的,朽木一树大人是负责这次防御的大将,如果他同意的话,倒是可以在这些人中征收一些青壮,至于其他人,我就无能为力了。”武士说。 “只有青壮吗……”信不甘心的说,他看了眼那些人,深吸一口气说:“你们的将军现在身在何处,方便的话可以带我去见见他吗?” “他现在就在营中,大人请随我来吧。”武士转身招呼着足轻往桥那边走去。 他走后没多久,信就坐上马车跟着他一同走了进去。 在他跨过边境的时候,所有的难民心中都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失落的心情,不过这次,他们并没有像对其他贵族那样产生仇恨,只是单纯有些失望而已。 看来,就算是善良的阴阳师也无法拯救他们,也许,这就是身为普通人的悲哀吧,就像小草一样,什么都无法决定,只能静静等待。 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信都一直在关心着他们,跟着武士,他们一路来到军营当中。 新搭建的营地内有着无数正在不断进行训练的足轻,偶尔还可以看到从木屋中走出来的阴阳师。 看样子,近江国也知道这次情势危急,不然的话,他们是不会让阴阳师前往军营一同协防的。 将牛车停在原地,他跳下车跟着武士朝着最大的那间木屋走去。 武士走在前面,他在和门外的两名武士简单说了几句后就先一步走了进去。 信站在外面等了片刻,没多久武士就走出来招呼着他进去。 随他进入木屋,屋中笼着篝火,火上烤着一只肥美的兔子,闻着肉香,信望向了坐在首位的朽木一树。 他年龄不到四十,脸上满是严肃。 信一进来,他就一直盯着他,盯了好久,他才站起来说:“美浓国的阴阳师,你的来意我已了解,虽然我也很同情美浓国的遭遇,但你应该也清楚我的难处。” “我非常清楚。”信点头说,他面色平静的握住折扇,盯着朽木一树说:“但是,美浓的危机不仅仅只是让美浓变成鬼域,那些鬼物在占据美浓后,势必会向贵地发动攻势,单凭近江一国的力量,想要抵挡它们怕是有些危险。” 朽木一树皱起眉头,他非常清楚信说这话的目的,他不就是想让他看清楚这次危机有多么可怕吗,让他认识到危险,然后在收留那些难民让他们共同协防。 他想了想,走到信面前说:“阴阳师,你应该明白,美浓国四周可不仅仅只有我们近江国,美浓东西南北的国可不下一只手,你怎么会知道那些鬼物会专挑我们进攻呢?它们怎么不会去进攻其他国?” 信当然不知道了,但是他知道,单凭近江的防御是无法抵御美浓国境内的鬼物的,即便近江已经派出了阴阳师,也是无法阻挡的。 直盯着朽木一树眼睛,信说到:“万一呢?万一它们大举进犯你们,你们这些人恐怕也无法阻拦吧。要知道,这次的鬼物可不仅仅只是寻常的小鬼,还有数量众多的狐妖,那些家伙可不是弓箭长矛能够伤害的,光是对付它们,恐怕你们的阴阳师也不算够吧。” 朽木一树眉头皱的更凶了,他们近江只是小势力,根本不可能供养太多的阴阳师,光是把这些阴阳师从国内调过来,都花费了难以想象的金钱。 对他们而言花费众多的阴阳师,在信嘴里,却变成了无法抵挡美浓国恶鬼的存在,这话说给谁,谁的脸色都不会太好看。 不过不好看归不好看,一个优秀的将领,最重要的就是能够时刻保持清醒,信可能说错了话,但说错的话,未必就是假话。 朽木一树看着和普通阴阳师差距并不明显的信,看他的样子也不像那些强大的阴阳师,他所说的话,难道都是真的吗?或许他只是在夸大威胁。 心中想了想,他问道:“能跟我讲讲美浓国的实际情况吗?” “当然。” 信点点头,讲到:“美浓国境内的大小町镇和城池恐怕都已经被鬼物彻底控制了,他们拥有数量众多的鬼乌鸦和其他各种鬼族。 据我所知,他们还控制住了大量的人来帮他们做事,至于具体都是什么,我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我知道我所在等那座町镇,里面的鬼物想要那些人来修建一座佛像,估计是用来给巨型鬼物来当躯体使用的。” 听到巨型鬼物,朽木一树连忙说:“等等,你确定他们是要召唤巨型鬼物吗?你真的不是在夸大其词?” 信严肃的点点头,回答道:“我从未说半句假话,你们应该重视这次危机,单凭各国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对抗他们的,你们和美浓一样需要大量的援手。” 朽木一树陷入思考当中,如果信的话是真的,那他们确实是需要援军,看来他得写信告知给国守大人,让他去平安京或是临近诸国寻求援军。 想了想,他又望向了信,看着他,在犹豫了一会儿他就问道:“你和那些鬼物战斗过吧,他们实力如何?” “还没有和狐妖战斗过,但在昨夜和那些围攻牛车的鬼物战斗过,它们实力和普通小鬼一般,普通人用施加灵气的武器就可以将他们解决。”信平淡的说。 “这样啊……”朽木一树不由自主将手放在了胡须上,捋了捋胡须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信。 他看了一会儿,说到:“可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实力吗?这样我好方便判断那些鬼物的实力。” 信点点头,闭上眼不在控制身体的力量,他的灵气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喷涌的灵气压灭了火焰,在火焰消失的那一刻,木屋内瞬间就充满了柔和的光芒。 那光芒没持续多久,木屋中就开始不断结冰,不一会儿,已经烤熟的兔子和家具上就长出了冰晶。 朽木一树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感到有些后悔,这样的实力,恐怕已经是当世最强了吧,只是他为什么没有听说过美浓国会有如此强大的阴阳师。 这一切可真是古怪,也许他应该让甲贺忍者去调查一下。 心想了没多久,朽木一树就说:“好了,已经足够了。” 信闻言收起力量,冰晶化做气体消失,火焰重新燃烧。 第一百四十章 呼唤神灵 了解了信实力的朽木一树已经不在怀疑信说所的话,向他这样强大的人,是不屑于撒谎的。 他邀请信坐下,切了半只烤兔后就同他问起了美浓国的详细情况。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为将者所必须明白的,知道的越多,胜利的概率也就越高,同样牺牲的人也就越少。 望着信,朽木一树说:“依阁下看,我们应该如何来对抗美浓国的鬼物。” “垒墙筑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挡住它们,然后向平安京和临近诸国求援,单凭一国之力是无法控制局势的,唯有依靠强大的力量,才能毁灭这些家伙。”信回答道。 “言之有理。” 朽木一树点点头,如果一直坚守,那他们还是能守一段时间,只要没有巨型鬼和强大的鬼物来袭,那些小型鬼物只要用人命去堆,就能将他们挡住,看样子,吸收一些难民还是必要的,只是这样的话,他就得多要一些粮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多的存粮。 心中想了想,他又不自觉想到了信所说的狐妖,狐妖可不是他的足轻和武士能够抵挡的,这些家伙得阴阳师来对抗。 想到这个,他就望向了信,问道:“依阁下的见解,我们应该如何对抗那些强大的鬼物。” “对付它们只需要布置强大的法阵,利用法阵来调动世间的阴阳之气和五行之力,借助这些,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那些强劲的鬼物。”信淡淡的说。 说完后,他就接着说:“不知将军大人可否愿意收留那些难民,大人可以让难民中的青壮来帮忙修筑防阵,一旦鬼物进攻,还可以让他们帮忙抵御,至于其他人,大人则可以让他们耕田劳作,等到鬼物被击退,他们便可以回到美浓境内继续生活。” “好,我明白,我会暂时收下这些难民,只不过收下他们的话,我们的粮食可能会有些不够。”朽木一树为难的说。 “粮食吗……” 信想到了稻荷神,如果借助稻荷神的神力,那倒是可以弄出一些粮食。 只不过他现在连在哪个世界都搞不清楚,又怎么去找稻荷神呢?如果这个世界有稻荷神那就好了。 对了,这个世界的神灵,他为什么不试着找找他们,如果他们存在的话,或许就不用依靠其他人了。 想到这些,信站起身问:“这附近可有稻荷神的神社?” 朽木一树一愣,他震惊的看着信,问道:“你是打算寻求神灵的帮助吗?” “没错。”信点点头,“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呼唤稻荷神,如果她在这里,那粮食问题就不用咱们担心了。” “稻荷神大人,你见过真正的稻荷神大人吗?”朽木一树喘着气问。 “我认识一位稻荷神,只不过她现在并不在这里,你还是带我去附近的稻荷神社吧,或许这里的稻荷神会帮助咱们。”信催促着说。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 朽木一树连忙推开门走了出去,信跟着他,两人一出门那个武士就迎来过来。 他还没说话,就听朽木一树说:“快去备马,我们要去附近的稻荷神社,对了,让那些难民有序的进入,告诉他们是……” 正要说名字,他就突然想到还没来及问信的名字。 有些尴尬的望向信,信点头说:“失礼了,在下平信。” “在下朽木一树。” 朽木一树郑重地点点头,对着武士继续说:“就说是信大人说服我才让他们进来的,让他们先喝点稀粥,然后等我们回来再说。” “是。”武士连忙应了一声后就去先准备马匹了。 在他去准备马匹的时候,信和洗头一寸已经走到了牛车那里,看着牛车,朽木一树好奇的问:“这是你的家人吗?” “他们是我一朋友的家人,他战死在了鬼物手上,让我保护他们离开。”信回答道。 “这样啊,那可真是遗憾。”朽木一树遗憾的说。 在他俩谈话的时候,不远处正在休息的青子和出云康成起身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出云康成看了朽木一树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了信,看到信点头后他就转身又走了回去。 青子留在原地,畏惧的看了眼一脸善意的朽木一树后就悄悄的走到了信的身旁。 信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你和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和朽木大人要去附近的神社一趟。” 青子闻言又看了朽木一树一眼,朽木一树虽然不清楚信和青子是什么关系,但他知道,他俩的关系绝对不算普通。 善意的对青子点点头,他用和自己女儿说话的语气说:“你就放心吧,我和信会很快回来的,在这之前你可以吃些好吃的东西。” 说完他就严肃的向一直跟随他的守护武士下起了命令,在他下命令的时候,信又同青子说了几句。 青子并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她在了解了情况后就乖乖的回到了出云康成那里。 在她走过去的时候,武士已经将马匹带了过来,将马交给朽木一树和信后,他们就骑上马一路朝着附近的稻荷神社赶去。 时光流逝着,骑了半个多时辰,他们终于来到了稻荷神社面前。 这里的稻荷神社只是一处小的不能在小的普通神社,一间不算大的屋子里放着木质的稻荷神像。 随行的武士站在门外,而信则和朽木一树站在小神社内,看着雕工粗糙的神像,朽木一树不禁问道:“这样可以召唤来稻荷神大人吗?” “可以,稻荷神并不会在意自己的神像有多么美,再怎么美丽的神像也不是她本身。” 信走到神像前,闭上眼将灵气探入稻荷神像当中,刚一探入,神像就像一个黑洞一样疯狂的吸收起他的灵气。 他的灵气不受控制的往神像里钻,因为灵气被疯狂的吸收,信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看到信不对劲,朽木一树一手按在刀柄上,正当他要抽刀,一股不可抗的力就将他连同外面的武士给推到了远处。 他和武士连忙翻身站起,只看到信身上正不断有蓝色的灵气冒出,神像在吸收灵气,这简直不可思议,他从来没听说过稻荷神像会吸收阴阳师的灵气,难不成说这个神像是鬼物变幻呢? 他猜测着,在他猜测的时候,信的灵魂已经来到了一处长满稻子的世界当中,扑鼻的稻香让他不自觉清醒过来。 站在原地,信困惑的望着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是稻荷神带他这里的吗?为什么他看不到稻荷神的身影。 正疑惑着,他耳旁突然传来稻荷神的声音。 “是信啊,你这是在什么地方呼唤我呢?为什么我感觉你离我好远好远。” 这是他认识的那位稻荷神。 一听到熟人的声音,信立马说:“我并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但是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吗?” “不行啊,我的力量无法让我来到你的面前,我说,你不会是去其他国家了吧,不过其他国家竟然也有我的神社啊。” “我在近江国。”信说。 “近江国?是近江地区的稻荷神社吗?可是为什么我寻找不到你在的那个神社?”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稻荷神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和皱着眉头的白狐对视了眼,闭上眼对着信回复到:“你先不要着急,我试试看能不能把力量传过去,要是可以,我就借助分身来见你。” 说着,稻荷神掏出神乐铃摇了摇,随着清脆的铃响,无数稻荷神的忠实信徒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他们口中念叨着稻荷神的神名。 念着念着,稻荷神突然闭上眼靠在了白狐身上,她的灵魂已经随着她的力量进入了信所在的世界。 搂着稻荷神的躯体,白狐眯上眼睛自语:“看样子,阴阳师已经遇上了麻烦,真是不知道,这个时代还有什么能让他这么窘迫,不过他好像说是在近江国,这个时代应该已经没有近江国了吧……” 白狐心事沉沉的想着,而稻荷神此时已经来到了信灵魂所在的地方,她站在信面前,惊喜的看着四周问:“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信仰我,你这是在哪个地区啊?” 信看着稻荷神,摇头说:“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你现身就知道了。” 说罢,他闭上眼控制着灵魂试图离开这个地方,虽然他很用力的控制,但他的灵魂却一点回去的意思也没有。 信疑惑的睁开眼,难道他回不去了? 看到信脸上的疑惑,稻荷神捂着嘴轻笑一声:“噗,这里是稻荷神专属的神域,还是让我送你回你的身体当中吧。” 她掏出神乐铃轻轻一摇,信的灵魂直接回到了他的体内。 灵魂一进入身体,他就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已经消耗殆尽,灵气被榨干的他虚弱的半跪在地上。 这时候,只听一阵神乐铃的清脆声响,稻荷神的神像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光芒使得正在靠近的朽木一树和武士们不禁闭上眼,等到他们睁开眼的时候,稻荷神已经搀扶着信从神社里走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万物生 当稻荷神扶着信走出来的那一刻,朽木一树连同武士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汇集到了她的脸上。 在他们眼里,稻荷神就像一个衣着华丽的贵族少女,人都是以貌论人的,他们心中想着,这样的女子真的会是稻荷神吗?怎么感觉和心目中的神灵有点不一样。 不过,虽然他们觉得稻荷神有点不像,但却没人敢说出来,因为就算这个女人不是稻荷神,恐怕也是位实力高超的神灵,毕竟她可是凭空出现的,除了神灵,还有谁能够做到这样。 朽木一树带着武士跪在地上,低着头恭敬的喊:“稻荷神大人。” 稻荷神威严的点点头,然后轻抬了下手,她一抬手,朽木一树和武士便不受控制的站起了身。 切身体会了稻荷神的神力后,他们脸上纷纷露出敬畏的神色。 稻荷神并没有和这些人多交谈,她用灵气给信传了一部分力量后就将已经可以走路的信给松开。 信对着她点点头,转头对朽木一树说:“走吧,咱们快回去吧。” “好。”朽木一树点点头,刚转过身就又突然转回来犹豫的望向了稻荷神,他不知道稻荷神会不会骑马。 稻荷神见他望向自己,疑惑的问:“我是哪里有问题吗?” “不,只是,我……那个稻荷神大人,敢问您会骑马吗?”朽木一树慌张的说。 “骑马啊。”稻荷神望向了那些恭敬的望着她的马匹,想了想说:“不知道,不过,我想我可以试试。” “啊,您怎么可以冒这种险,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您伤着,那可该如何是好。”朽木一树紧张的说。 稻荷神没有理他,而是走到信之前骑的那匹红马旁边,刚走过去,红马就趴在地上示意她上去。 见马儿如此乖巧,稻荷神在手上变出一把青草喂给马儿,转回头对信说:“看样子它很喜欢我呢。” “应该是敬畏你吧。” 信心中想着,他摇了摇头,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朽木一树说:“将她当普通人就行了,咱们快回去吧,我怕黄昏了那些鬼物会进行袭击。” “怎么会,它们的动作应该不会这么快吧?”朽木一树皱眉说道。 信摇了摇头,望着美浓国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变成了黑色,想必应该有无数鬼物正在往那里汇集。 朽木一树见信神色不是太好,心中也不免升起一丝担忧,万一那些鬼物进攻呢?要是他不在场,恐怕他的军队就会大乱,如此还是尽快回去吧。 下定主意的朽木一树在让一名武士步行回营后,就和信还有其他人一路往营中赶去。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路程,他们重新回到了军营外面,军营里冒着袅袅炊烟,在他们旁边的难民营里,同样也冒着炊烟。 武士和难民看到朽木一树和信回来后,就连忙让出路让他们进入,在进入军营的那一刻,正在骑马的稻荷神突然皱起鼻子说:“好浓的阴气,西面究竟有什么鬼物。” 将马停下,信盯着西面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想必应该不会是什么弱小的家伙。” 稻荷神拍了拍马头,马乖乖的趴下,她翻身下马,望着在军营里的足轻和一些在远处偷看的阴阳师,她皱起眉说:“这些人是来讨伐那些鬼物的吗?” 信和朽木一树下马走到她身旁,朽木一树摇了摇头说:“不,我们只是防守边境的。” 稻荷神听了眉头稍微松了一些,她望向朽木一树,问道:“你觉得你们守得住吗?” 朽木一树面色一肃,他握住刀柄说:“守不住也要守,我们无路可退,如果这里被攻破了,那近江国就会变得和美浓国一样。” “我明白了。” 稻荷神点了点头,她掏出神乐铃,一路走出军营,来到正在修筑木墙的河岸边后就轻轻的摇了摇神乐铃, 铜黄色的神乐铃发出轻柔的声响,在声响发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昏黄的夕阳在这一刻突然变亮了许多,夕阳下,河岸西面突然长出上百颗三十米高的巨树,那巨树有着粗壮的树干和枝干,看起来就像上百个巨人一样。 这是稻荷神的树人,它们在平时只是一些树木,而当有人冒犯稻荷神的时候,它们就会化身残酷的树妖来对那人进行最残忍的报复。 神灵也是会杀戮的,即便是最善良的神灵。 做完这些,稻荷神转过身望着一脸平静的信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们需要粮食,希望你能在后方召出一些稻子。”信点头说。 “需要稻子啊,那就交给我吧。” 稻荷神点了点头,收起神乐铃闭上眼缓缓地浮到了半空中。 看到突然浮起来的稻荷神,难民和足轻们都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当他们跪倒的时候,稻荷神身后突然浮现了一个身高百米的幻影,那是世上第一位稻荷神,她无喜无悲的俯视着所有人,眼中没有一点光泽。 这只是个幻影。 信判断到,他仰头紧盯着稻荷神身后的幻影,从幻影身上,他感应到了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 正盯着看的时候,稻荷神突然张开口道:“天地轮转,万物复苏,吾以稻荷神之名,赐万物之生。” 说着她的手像是洒水一样朝着前面洒了洒。 幻影的动作和她一样,她一洒,幻影就一洒,在幻影做动作的时候,营地后方的一大块荒地突然变成了湿润的田地。 这时候,稻荷神又说:“万物皆有灵,正所谓春生夏长,秋获冬藏,吾以稻荷神之名,赐万物之长。” 话音落下,无数嫩芽从那湿润的土地中冒出,冒出嫩芽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不过只是数分钟的功夫,那些植物就像经历了无数时光一样到达了成熟期。 这时候,一阵风从东面吹来,东风带来的凉意伴随着稻香和果香,闻到这些气味,人群中有人不禁高呼起了稻荷神名讳。 浮在半空的稻荷神慈祥的看着这些人,她的目光就像母亲一样温柔,这样的目光出现在她那张稍显稚嫩脸上,虽然让人感到有些奇怪,但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别扭。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她身后的幻影开始渐渐变淡。 在她即将消失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她的信突然感到了一种强大的威压,不过那威压并没有存在多久,只是一转眼功夫就消失了。 稻荷神从天空中飘下来,落地后她就恢复了正常,她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快步跑到军营外,看着那万亩良田,激动不已地说:“原来我也可以做到这样,原来白狐没有骗我,这才是我的力量。” 信和已经从地上起来的朽木一树还有一众跑过来的阴阳师走到了稻荷神旁边,对于她能召出万亩稻田和果园,每个人都感到十分吃惊,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脸上表现出了多少。 信平静的看着前方的稻田,望着兴奋过头的稻荷神问:“在咱们那里,你应该做不到这样吧。” 稻荷神点点头,有些失望的说:“那里虽然有很多人参拜我,但真正相信我的人还不到这里的十分之一,没有人信仰的神灵是无法制造神迹的,刚刚在施法的时候,我隐约感受到了姐姐们,她们告诉我让我大胆的去做,等有一天,我也会见到她们。” “是吗,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吧。”信盯着前方说。 稻荷神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不会太远,我有感觉,姐姐们在等我去找她们。” 信点点头,侧过脸对朽木一树说:“这下子粮食应该够了吧。” 朽木一树呆呆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果稻荷神能够一直制造这样的神迹,那所有人就都不用为食物而担心了。 他敬畏的看了眼稻荷神,回过头对着一众震惊的武士说:“带一些人和难民去收获粮食。” “是。” 收到命令的武士在应了一声后就转身带着数队足轻走进了难民营中。 在他们离去的时候,正在想其他事情的稻荷神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 信见状连忙扶住她,低头一看,她已经失去了意识,难道是之前的神迹对她而言消耗太大了?可是为什么她体内的力量并没有太大变化。 看到稻荷神昏迷的朽木一树连忙跑到信面前,紧张地问:“稻荷神大人这是怎么了?” 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扶着稻荷神,问道:“有可以供休息的地方吗?” “有,我这就带你去。” 朽木一树转身往木屋走。 信用灵气将稻荷神抱起,快步跟在他身后。 来到一处新修的木屋里,信将稻荷神放在了地上。 放下后,他便跪坐在她身旁静静的守护起来,同时还在用灵气调查着她的具体情况。 在他调查的时候,美浓国上空的黑云就像被风吹动一样开始朝着近江国边境缓缓移动起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初步交锋 稻荷神一直处在昏迷当中,刚开始信还想着能不能帮到她,后来在确定自己帮不到她后就静静的跪坐在她身旁守候起来。 期间青子还和出云康成来了一趟,出云康成在关心的问了几句后就点头离去,而青子则随着他一同守护起来。 夜幕降临,黑夜之下,军营前后四处燃着火堆,在火光的照耀下,青壮难民协同征调来的农兵正辛劳的修筑着防线,而足轻则正和武士在河岸对面巡视着。 黑夜向来都比白天安静,夜间的众人一边忙自己的事,一边想着白天发生的事,那个神奇的阴阳师好像为他们请来了一位强大的神灵,有了他们,那些鬼物应该是不敢来的吧,毕竟他们那么强大。 鬼物一定也和大多数人一样是欺软怕硬的,有阴阳师和神灵大人在,它们一定是不会来的。 一位正在河岸对面巡视的武士心想着,他仰起头看了眼天空的月亮,望着圆月,他不禁想起了家乡的妻子和儿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武士带着幸福的笑容闭上了眼,他闭上眼的时候,停下来的足轻也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天空的月亮,看着天空,他正想着亲人,想着想着,他就突然看到有黑云正在朝着月**近。 黑云遮月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只是这黑云怎么感觉有点浓,就像浓浓烟气一样。 足轻皱着眉,收回目光望向武士,刚望过去,他就突然看到前方土地冒出了一团白色的雾气。 这一幕让足轻变得紧张起来,他连忙跑到武士面前,说道:“大人,您看对面,那里怎么会有雾气。” “嗯?雾气?” 武士望向了足轻所说的地方,他是修行过的,可以分辨出阴气和雾气,在他眼里,那哪里是什么雾气,分明就是一团人样的阴气。 看到阴气后,武士立马抽出刀大喊:“快往回跑,鬼物来了!” 足轻听了立马转身往后跑,而武士则在自己的手下都跑动后才转身开始后撤。 各地巡逻的小队都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一些跑得快的人已经使得正在观察情况的足轻开始警戒。 待足轻将阴阳师拉上高处的时候,阴阳师脸色大变说:“快!快通知所有人!” 足轻听了掏出鼓锤奋力击鼓。 轰隆隆的鼓声使得所有人都变得慌乱起来,慌乱当中,早有准备的朽木一树带着一队武士同五十来名阴阳师连忙聚集起来。 阴阳师们望着正在迫近的阴云,沉声说:“它们来了。” 说着,阴云覆盖的地方开始接连不断的冒出白雾状的阴气,那阴气一出现,就瞬间幻化成半人大小的尖牙小鬼,小鬼密密麻麻的站在地上,它们停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阴阳师已经同武士还有足轻来到了河岸边,他们一边布阵一边和对岸远处的鬼群对阵。 在他对阵的时候,察觉到情况的信也赶到了朽木一树身旁,站在他旁边,他死死地盯向对面。 对面的小鬼乌压压的站成一片,少说也有十万之多,这还只是普通的小鬼,后面应该还有强大的鬼物,只是它们现在还没有出来。 和这些鬼物相比,他们的人就少的有些可怜,加上那些拿起木质武器的青壮难民,防守的人数也不超过五千人,五千对抗十万,简直是让人绝望的战斗。 每个防守的人额头都冒着冷汗,他们实在是不知道,单凭他们的力量,是否真的能挡得住如此数量的鬼物。 一些人想要逃跑,他们在偷看了两侧后就偷偷的往后看了眼,正看着,发现他们小动作的武士就开口喝道:“看着前方!不要想着逃跑,在你逃跑的那一刻,我就会砍掉你的脑袋。” 足轻和农兵又重新转过头,他们害怕鬼物,同样也害怕比他们厉害的武士,他们绝不怀疑武士的话,如果有人后退,那他们绝对会砍下他们的脑袋。 绝望在人群中蔓延,如果让他们继续害怕下去,恐怕那些鬼物一进攻,就会有人开始逃跑,这样一来,一切就都会乱了套。 朽木一树忧心忡忡的望着脆弱的防线,他不知道,他们到底能否挡住鬼物的进攻,如果挡不住,那恐怕一切就都完了。 信看出了他的担忧,展开折扇说:“我来为他们施加灵气,灵气会给他们带来勇气和杀死鬼物的力量。” 说罢他念了一声咒语,咒语声一响起,原本平静的河水就突然变得汹涌起来。 河水泛滥着,在河水当中,亮着密密麻麻的光团。 防守的众人不自觉将目光投到光团上,一投过去,光团就冲破水面钻进了他们体内。 获得光团的人身体变得温暖起来,同时在他的兵器上还亮起了白色的荧光,一些本就勇敢的战士在这一刻隐约听到了自己家人在临行时的告诫声。 “孩子,一定要勇敢点,在战场上,只有勇敢的人才能活下去。” 他们握紧了武器,咬住牙盯紧住那些鬼物。 而那些懦弱的人在这一刻耳旁也出现了声音,只不过那是他们最敬畏的人的声音。 “混蛋!难道你想要一辈子都懦弱下去吗!握紧你的武器,要知道你身后是什么!” 他们身后是什么?是他们的土地和家人,如果他们逃跑了,那他们会是什么下场,这根本不用想,一定是糟糕透顶的下场。 每个人都有要守护的,懦弱的人也不例外,相反,当他们守护自己最爱的东西时,他们往往能够爆发出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这些人也握紧了武器,他们疯狂地盯着对面的鬼物,眼中充满了嗜血和疯狂。 做完这些,信收回折扇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看到他这样,出云康成不禁皱了皱眉,信需要休息,他的身体和精神根本经不住如此高强度的施法,等逼退这些鬼物就让他休息吧。 他收回目光,重新望向了鬼物那边。 天空的黑云已经停止移动,那些小鬼们在原地张牙舞爪的大叫着。 鬼叫声经久不息,叫着叫着,美浓国那里突然响起一阵狐狸的叫声。 在狐狸叫声响起来的那一刻,所有的小鬼都匍匐到了地上。 朝着那里远远望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山岳大小的狐影,那狐狸正用它那猩红的眼睛盯着这里,准确来说它是在盯着信。 虽然它是在盯信,但在信身边的人还是同样感受到了压力,那是死亡的压力,他们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极其凄惨的死亡。 信死死地站在原地,他疯狂调动灵气使他和那压力对抗。 正对抗着,那狐狸突然又消失不见,随着狐狸的消失,所有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感觉到放松的信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他悄悄的走到一处拒马桩旁边将身体靠在侧面。 看到他这样,出云康成走过来问:“你还撑得住吗?” 信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见他这样,出云康成也不好再多说,总不能让他现在就去休息吧,那怎么可能,就算他说了,恐怕信也不会安心的去,毕竟那个狐狸给他们的压力可是无以伦比的。 出云康成带着无奈走到了防线那里,只留下信靠在拒马桩那里休息。 他休息了没多久,黑云突然开始继续移动,移动的黑云很快就到了稻荷神所召唤的那排巨树上空。 刚到达上空,巨树突然长出人脸,它们就像活过来一样活动起来。 这时候,黑云突然停止了移动,黑云虽然停止了,但小鬼们并没有,它们已经饥渴难耐了,它们要撕碎对面的防线,然后啃食那些人类。 小鬼们一窝蜂的冲锋着,就在它们冲到巨树附近的时候,巨树突然挥动手臂一样的树枝攻击起了它们。 巨树的树枝就像巨掌一样将小鬼拍碎,拍下来的树叶在落地后就旋转着朝着附近的小鬼攻去。 鬼物在死亡,看到这一幕,防守的人群不禁大喝起来,他们的神灵在帮助他们,他们一定会胜利,这些鬼物一定会被他们杀死。 所有人的心中都变得火热起来,一些狂热的人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不过当他们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们手上的兵器就会给他们带去一丝凉意。 勇敢可不是疯狂,在防线当中,最重要的就是坚守自己的位置,而不是疯狂的冲锋。 巨树和鬼物的战斗在继续,鬼物们就像认死理一样朝着巨树冲锋,从不想着绕过它们,可能它们的掌控者是想要让它们摧毁这些树木吧。 不过从情况看,他们想要摧毁恐怕还要冲上个三天三夜,毕竟这巨树可不是简单就能被毁灭的。 鬼物的掌控者肯定清楚这个情况,但是它好像并没有管理的意思,那些如同潮水的鬼物不知疲倦的冲锋着,一些侥幸冲过来的鬼物在大叫一声后就继续向着防线冲开,不过零零散散的它们那里是人们的对手,还没等他们冲到第一道防线面前,长弓手就用弓箭将其射了个穿。 死亡在鬼物中蔓延着,这样的死亡持续了有将近两个时辰,经过两个时辰的进攻,小鬼们死了也有七八万之多。 仅存的小鬼硬生生的停在巨树攻击范围之外,它们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一步。 这时候,鬼物身后又冒出狐影,那狐狸盯着巨树,盯了一会后就张口发出了一声狐鸣。 狐鸣声响起,小鬼们就像收到命令一样转身往回跑,他们在跑的过程中渐渐化作雾气状的阴气,然后随着褪去的阴云消失在了原地。 待阴云彻底褪去,信这才撤掉了之前施展的阴阳术转身往回走去,在他往回走的时候,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的青子就跑过来扶着他消失在了人群中。 战斗就这样潦草的结束了,留下来的只有欢呼的人群和巨树拍出来的深坑。 无论如何,鬼物都已褪去,虽然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还会出现,但至少,现在不用再继续担心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山坡 次日中午,距离鬼物袭击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军营里和难民营在警惕了一阵子后就渐渐恢复了平静。 除了那些在外面巡视的小队,其他人都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而在营地紧靠稻荷神木屋的另一间木屋中,信正闭眼躺在一个被洗了不知多少遍的榻榻米上。 他闭着眼安详的睡着,在他不远处的桌上,躺着同样在休息的青子,她在将他带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桌边守护,她本以为自己会守到他苏醒,谁曾想不到半个时辰她就睡着了。 青子脸上泛着恐惧的神色,她应该是在做一个恶梦。 和她不同,信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就那样静静的躺着。 阳光从窗户口照进屋子,移动的阳光慢慢爬到了信的眼睛上,被光这么一照,信渐渐从睡梦中苏醒,他挤着眼翻了身,然后揉着眼睛坐起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还在睡的青子,昨晚是她扶着他进来的,她应该守夜了很长时间吧。 动身站起,他轻轻的走到她身旁打算用灵气拖着她让她躺下,还没来及施法,青子就悠悠的醒了过来。 青子揉着眼睛,一看到信在她旁边后就紧张的站起身来。 “信大人,你醒啦,我这就去打水。”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去,信用折扇拦住她,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吧。” “啊,我没关系的,我已经睡饱了。”青子说。 “睡饱了啊,那就先梳洗吧。” 他转身在面前召出一团水流,水流一出现就朝着木盆飞了过去,他简单的一洗,然后又用术法换了盆水,做完这些他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他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的出云康成。 出云康成见信出门,起身直接走来,来到他面前就停下来关心的问:“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彻底恢复了。” 信微微一笑,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美浓国上空。 上空的黑云并没有消失,只是不加变化的停在天空中。 出云康成顺着信目光望去,看到黑云说:“从昨天晚上开始那云就一直没有变化,想必美浓国的鬼物正在等待时机吧。” “也许吧。”信随口应了一声,转头望着稻荷神那紧闭的房门问:“稻荷神醒了吗?” 出云康成转头望向房门,点头说:“早上就醒了,不过她看起来脸色并不怎么好,你要想找她的话恐怕要去东面的山坡,她现在应该在那里发呆。” “东面山坡吗。” 信望向东面,那里稻穗成群,无数难民正在足轻的监督下收割着稻子,抬头望向坡顶,那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想必应该就是稻荷神。 确定了稻荷神的位置,信在向出云康成说了句后就起身朝着她那里走了过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已经洗漱完毕的青子轻推开门走出来。 望着信远去的背影,青子没由来的皱起眉头,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是单纯的不高兴,难道是因为稻荷神大人? 青子摇了摇头,起身小跑着朝信追了过去。 信沿着道路一直走上山坡,穿过果香四溢的果园后,他就看到了正坐在草地上不知在想着什么稻荷神。 他走到稻荷神旁边,坐下来。 刚坐下,稻荷神就从身旁拿起一个认不出名字的果子递给了他。 “哝~尝尝吧,这种果子味道还挺不错的。” “谢谢。” 信接过果子,用手擦了擦后就张口咬了一口,果肉酸甜多汁,就像橙子一样,但形状却是和苹果有些相似。 他很快将果子吃掉,将核用灵气埋进土里后就望着前方的山野问:“你昨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昏倒了。” “应该是精神消耗太大了吧,虽然我施展法力调动的是这个世界的力量,但我的精神还远远没有达到足以彻底掌控它的程度。” 稻荷神说完就摇了摇头,她严肃的盯着信说:“你还没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呢,我能够感觉到,咱们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了。” 信眼中出现迷茫,他盯着天空的白云,摇头说:“其实我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原本以为这是青行灯的百物语幻境,但现在我已经无法确定了。” “青行灯?百物语?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稻荷神皱着眉说。 信叹息一声,无奈的向她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从一开始的樱说起百物语,一直讲到他被带进这里。 等他讲完后,稻荷神眉头已经皱的不能在深了,看着紧锁着眉头的信,稻荷神在努力想了一会儿后就松开眉头捂着头说:“该死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麻烦,你知不知道咱们该怎么回去。” “抱歉,我并不清楚。”信摇了摇头,望着稻荷神问:“你现在无法回去吗?” “是啊,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待在这里发呆,从我醒来我就一直在尝试呼唤白狐,但她就像听不到我的呼唤一样一次回应也没有。” 稻荷神叹息一声,她随手在身旁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说:“不过虽然无法回去,但在这里,我耳旁一直回响着各种各样的祈愿声,很多人都在向我祈求丰收和平安,如果可以,我倒是想一直留在这里。” “想一直留在这里吗……” 信低下头,在这个世界,他体内的灵气增长速度要比在原来的地方快得多,如果他肯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那他一定会回复巅峰状态,只是他并不怎么想待在这里,毕竟在另一个世界的她还在等着他回去。 稻荷神看到信低头不语,瞬间就想到了樱,她手垂下,歉声道:“抱歉,让你想起了不高兴的事情。” “没事,这并不是因为你。” 信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的朝着后面瞥了眼,他感觉到了青子的气息,她正躲在后面偷听他的谈话。 只是简单的瞥了眼,他就回复正常说:“你清楚昨晚发生的事吧。” “清楚,你是指那些小鬼和那只巨大的狐狸吧。”稻荷神望着他说。 “没错,就是它们。”信点点头,“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对付那只巨大狐狸。” 稻荷神为难的皱起眉,她摇了摇头,回答道:“抱歉,比起战斗,我更擅长满足信徒的祈愿,防御它们我倒是比较在行,至于去讨伐,我想你应该去找一些擅长战斗的神灵或是一些阴阳师。” “这世界还有其它神灵吗?”信问道。 稻荷神一愣,她悲伤的摇了摇头,回应道:“我不清楚,我感应不到任何神灵的气息,这个世界只有鬼物和人类,至于神灵,好像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是这样么……看样子还是得依靠人类的力量来讨伐那些家伙,也许等讨伐了它们,咱们就有可能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中。”信说到。 “但愿吧,只希望这一切能够快一点。”稻荷神叹息一声,望着眼前说:“你来这个世界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 “嗯……有好几天了。” 信点头回答。 “你知道在咱们那个世界才过了多久吗。”稻荷神说。 “多久?”信关心的问。 “根据你给我说的时间,到你呼唤我的时候,总共还不到一小时。” “这样啊……两个世界的时间不同吗……” 信沉沉的想着。 在他心想的时候,稻荷神安慰着说:“所以你不用担心樱,只要咱们尽快解决这一切麻烦,或许你和我会在第二天早饭时赶回去。” “嗯……应该会吧。”信嗯了一声,转过头对着青子躲藏的地方喊:“过来吧青子,来这里坐坐。” 青子听到喊声心脏差点没跳出来,果然,她还是被发现了,她偷听了这么多话,他该不会是打算把她赶走吧。 带着忐忑的心情,青子走到信身旁,刚走过去,稻荷神就笑着说:“坐到我这边吧。” 青子没有动,而是担心的看着信。 信知道她是在等他发话,点点头说:“去吧。” 青子闻言这才坐到了稻荷神身边。 稻荷神递给她一个果子,笑着说:“你就是青子吧,看起来还真是不错呢。” 青子低着头,用果子紧贴着嘴一言不发。 信看了她一眼,平静的说:“不用这么紧张,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听他这么说青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张开口轻轻咬了一口果子,然后就一心和果子战斗起来。 稻荷神笑着望着她,一边望一边用神力调查着她,在她身上,她察觉到了青行灯的灵魂,同时也看到了属于青子的灵魂。 只是她的灵魂正和青行灯的灵魂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分清她们谁是谁,也许她是青行灯灵魂的分魂,又或许,她是屏蔽了记忆的青行灯。 无论是哪样,现在的她,都仅仅只是青子,而不是青行灯,看样子事情还算比较麻烦,也许等这件事结束,等她恢复或是青行灯重新醒来,等到那个时候或许他们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或许,但愿如此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阴阳师的逼问 三人在山坡上坐了有半个多时辰,直到有武士来找信,他们才起身重新回到营中。 因为稻荷神并不喜欢这种事情的缘故,所以她在和信说了声后就拉着青子去了其他地方,只有信一人跟着武士一起走进朽木一树所在的木屋里。 宽阔的木屋中已经有人在等待,里面除了朽木一树外,还坐着两名身着盔甲的武士和一名阴阳师。 信走进屋中,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走到那个空的木桌旁跪坐下去。 待信坐下,身在首位的朽木一树便开口道:“诸位想必应该已经猜到我请诸位来此的意图了吧。” 信对此确实是有猜测,他叫他来的目的,应该是要找人去找援军,毕竟光靠他们的力量可是无法抵抗鬼群的。 将目光投向朽木一树,信静静的等他接下来的话。 朽木一树对着望向他的信点了点头,说道:“鬼物势力强大,单凭近江一地实在是难以阻挡它们,即便是咱们有神灵相助,也是无法长时间和他们对抗。” 其中两位武士赞同的点了点头,而那位阴阳师则皱眉沉思。 那阴阳师沉思了片刻,望向朽木一树说:“我觉得,只要稻荷神愿意一直帮助咱们,那鬼物就绝无可能攻破防线。” 朽木一树盯着阴阳师,盯了一会儿说:“就算稻荷神一直帮助咱们,你又如何确定那些鬼物不会进攻咱们临近的地方,如果它们攻向南面的伊势国,如果它们攻破了伊势国,然后在对咱们进行西南夹击,那咱们又该如何防范?要知道,国内已经没有可以征调的青壮了。” 阴阳师陷入沉默,他想了一会儿,点头说:“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朽木一树摇了摇头,说道:“无妨,毕竟你们也不太关注这些事情。” 阴阳师点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在倾听的信,对于他而言,这场谈论的结果还不如信重要。 感受到阴阳师的目光,信不自觉的望向了他。 见信望向自己,阴阳师在收回目光后就闭上了眼。 信搞不懂他是做什么,于是再次将目光投向朽木一树。 朽木一树在上面说着援军的重要性,他讲了好几句,然后又说:“我已经向国守大人言明了情况,大人也已经向附近的各国派出了信使,但单凭信使恐怕无法请来援军,所以,我想请诸位当中的一人前往平安京去向平安京的阴阳师和将军求援。” 听到平安京的话题,阴阳师缓缓睁开了眼,他皱着眉说:“想要请他们相助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嗯?为何这样说?”朽木一树问道。 阴阳师沉声答道:“平安京的阴阳师并不怎么关心平安京之外的事,就算这次情况在怎么危险,他们应该也会置之不理,而是让咱们自己对抗。” “难道平安京有危险他们也不会出动吗!”朽木一树愤怒的说。 “可是现在有危险的是咱们近江国而不是他们平安京。”阴阳师不甘示弱的说。 见阴阳师如此,朽木一树眯上眼睛说:“一旦近江被攻破,那平安京,恐怕也不会安全,难道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会置之不理吗?” “他们应该会在咱们被攻破的时候才出动,毕竟对他们而言,危险还没有降临到他们头顶,而且他们当中有人极其精通天文道,如果他们有可能会有危险,那他们就一定会占卜到,既然他们没有反应,那就证明,他们占卜到的结果是这次危机并不会降临到平安京身上。”阴阳师分析着说。 听着他的分析,两位武士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鬼物的凶险是他们切身体会的,他们完全不敢想象,如果昨夜没有稻荷神的巨树帮忙防守,那情况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恐怕近江国将会变得和美浓一样。 这样的危机,在那些平安京阴阳师眼里,难道都不算危机吗?那这家伙难道认为上天会制裁那些鬼物吗?简直是该死! 朽木一树攥紧拳头,他奋力的锤了下桌子说:“你的意思是,就算派人去了,他们也不会出动的吧。”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除非他们的卦象出现变化。”阴阳师说着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了信。 见阴阳师望向信,在场的三名武人也将目光投向了信。 看到他们都盯着自己,信忍不住问:“怎么了?” “你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阴阳师平静的说。 信愣了愣,皱着眉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昨夜用星象占卜了下,星象告诉我,你来自另一个地方。”阴阳师说。 “他说的真的吗?”朽木一树盯着信问。 “我确实来自另一个地方。” 信点点头,手放在折扇上说:“我是被青行灯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我起初还以为这是她的百物语幻境,没曾想却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你在说青行灯?她是什么鬼物?”阴阳师问。 “她是一个喜欢讲故事,并喜欢收集故事的鬼物。” 信淡淡的回答。 “这样啊,听起来倒不像是什么恶鬼,那她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阴阳师问。 “不清楚,我也在想这一点,可能是她的幻境出了什么问题,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信摇头回答。 阴阳师听了皱起眉头,他眼睛转了转,盯着信说:“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信看着他的眼睛,这个阴阳师在怀疑他,他可能怀疑那些鬼物是他和青行灯引来的,不过这倒是有些可能,毕竟是青行灯带他来这里的,那些鬼物,应该和青行灯有些关系。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得先回答他。 “大概是在三天前。”信回答说。 “三天前吗?” 阴阳师皱起眉,美浓开始出现情况的时候是在半个月前,这个他所说的三天实在是相差甚远,想必这些鬼物应该不是他引来的,既然不是他,那会不会是那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青行灯。 阴阳师再次盯住信的眼睛,问道:“能告诉我,那个青行灯在什么地方吗?” 听到他说起青行灯,信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了青子的面孔。 青行灯的灵魂在青子体内,这个阴阳师已经怀疑起了青行灯,同时也在怀疑着他。 对于青子和青行灯的下落,他并不怎么想回答,毕竟他并不觉得这次的美浓危机会和青行灯有什么关系,因为那些鬼物的力量已经超越了青行灯,就算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弄出比她更强大的鬼物来。 望向阴阳师,信冷着脸说:“你是在怀疑我和她吗?” “没错,她既然会带你来这里,那肯定会知道那些鬼物的事情,如果她不清楚,那她又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阴阳师阴沉着脸,他心中已经对信升起了深深的怀疑。 信同样阴沉着脸,怒哼一声道:“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为何还要问我,如果你们觉得我和鬼物有勾当,那我带着我的人离开就是。” 听到信要离去,朽木一树连忙安抚道:“信君,他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阴阳师并没有多加逼迫,他闭上眼选择了沉默,虽然他表面上沉默了下来,但是他的心中已经对种种情况进行起了自我猜测。 突然被鬼物带到这个世界的阴阳师,和向着近江国进犯的鬼物,说什么都不可能一点关系也没有,也许,那些鬼物的目标并不是近江或是美浓,而是这个阴阳师和那个青行灯。 一切都有可能,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和平了很多年,鬼物虽然偶尔出现,但他们还没有这样大举进犯过人类,现在突然变成这样,说什么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怀疑。 对自己被怀疑,信心中虽然可以理解,但还是感到有些不满,不满的同时,他还对青行灯和青子不由得升起了担心。 这一切真的是她做的吗?可是她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来做出这种事情,一切应该都是巧合吧。 信的脑海中,青子和青行灯的面孔正不断闪烁,闪烁了没多久,青子和青行灯的面孔就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青色鬼面。 看到可怕的鬼面,他瞬间睁开了眼睛。 似乎是察觉到了信的不对劲,阴阳师在睁开眼瞥了他一眼后就闭上眼继续沉默。 木屋里的火焰燃烧着,木桌旁的众人各怀心思的低着头。 不信任弥漫在众人之间。 朽木一树皱着眉坐在首座,他现在感到心中一团乱,让他感觉可以信任的信竟然会是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人,而美浓国的恶鬼又和他还有那个带他来的什么青行灯有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法难以一时理解,同时他也有些害怕去理解,万一,万一那些鬼物真的和信还有那个青行灯有关系,那那个稻荷神又算怎么回事,她该不会也是鬼物假扮的吧。 想到这个,朽木一树不禁揉了揉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就不会掩饰,而是和鬼物一起进攻。 可能是他们想多了吧,不过,万一呢。 朽木一树看了信一眼,然后又看了众人一眼,他知道,这次怕是什么都讨论不出来了,现在还是让所有人都安静一下吧,等缓一会在进行探讨吧。 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下来,除了偶尔能够听到噼啪的燃烧声,在就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安静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奔赴平安京 再怎么僵硬的气氛最终都还是要缓下来的,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安静,朽木一树摇头叹息一声,他环顾四人,开口道:“我说,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如何向平安京求来援军,而不是在这里互相猜忌。” 说着,他还着重看了阴阳师一眼。 阴阳师闭着眼,似乎并不打算参与接下来的交流。 其他两位武士虽然有话想说,但他俩在看到阴阳师阴着的脸和信脸上那捎带怒色的表情后就又闭上嘴坐了下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们不可能让时间在这里空耗下去,这种气氛必须结束。 朽木一树暗下决定,望向信说:“信君,我知道你心里现在不舒服,对于发生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我向你赔罪,还望你多多见谅。” 他站起身做势就要下跪赔罪,还不等他屈膝,信就用灵气托起他说:“将军不必如此,怀疑在下也在人的情理之内,只是在下想说,诸位还请不要忘记。” 众人望向信,他们好奇的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信看了眼望向自己的阴阳师,站起身说:“你恐怕忘了,我和你一样都是阴阳师,同样,我也和在座的各位一样,都是人类,身为同族,我又怎么可能做出助鬼为虐的事情呢?虽然咱们身处的世界不同,思想不同,但咱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我并没有理由去帮助鬼物。” 阴阳师盯着信的眼睛,一个人的眼睛往往最能反应他的内心,他从信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愤怒和对人类的爱,也许他真的有些多想了吧。 人都会犯错,重要在于,是否能够面对。 阴阳师站起来,赔礼道:“抱歉,是在下无礼了。” 信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他总不可以去杀了他吧,还是先将这种不重要的事压下,专心应对鬼物的好。 他望向朽木一树,说道:“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美浓国鬼众势大,单凭近江实在难以阻拦,我想亲自前往平安京,说服他们出兵,只有将一切力量联合起来,近江国才会脱险,美浓国也才会回复平静。” 听到信这样自告奋勇的话,朽木一树心中一喜,同时又不自觉的有些担心。 现在能够挡住鬼物,全靠的是和信有关系的稻荷神,要是她随他一起离去,那他们又如何来对抗鬼物呢? 望向信,朽木一树张了张口。 看他如此表情,信心中自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摇摇头,握住折扇说:“将军勿要担心,我会劝稻荷神留在这里帮你们抵御鬼众。” “如此那便有劳了。” 朽木一树躬身行了一礼,和他一样,阴阳师和武士也行了一礼。 怀疑归怀疑,对于帮助自己的人,他们还是会表达谢意的。 信坦然接受了这一礼,转身径直走出屋子。 在他离开后,朽木一树走到阴阳师面前含着怒气说:“你啊,差点毁了整个近江国。” 阴阳师躬身不语。 且不说屋内最后如何,信在离开了屋子后就径直朝着稻荷神的屋子走去,他得向她托付一个人,那就是青子,阴阳师既然可以凭借星象来算出他的身份,那就有可能通过星象来查到青子的身份。 不过就算他查出来,看在稻荷神的份上,他也不会做出什么举动,而要是带着青子一同前去平安京的话,平安京的阴阳师他就无法保证了,所以还是将她留下来的好。 停到门前,信敲门道:“稻荷神。” 敲了两下,门内传来脚步声,不多时间门就被青子打开,青子惊喜的看着信,还不待问话信就点头走了进去。 稻荷神正坐在木桌旁,从桌上的果子和果核看,她之前应该是在和青子吃果子。 信坐到稻荷神面前,平静的说:“我要去平安京一趟。” “是嘛,是要去找那里的阴阳师吧,那我和你一起去吧。”稻荷神说。 “不,只有我一个人去,我想拜托你暂时帮他们守住那些鬼物,在我带援军来之前,还希望你能暂时留在这里。”信说。 稻荷神眉头一皱,随后又松了下去,她隐约察觉到信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对,他看起来好像有些焦躁,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张开口,想要询问是怎么一回事,但转念一想,信既然没有告诉她,那应该是有难言之隐吧,如此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于是她点了点头,望着有些犹豫的青子向信说:“那青子这几天就留在我这里吧。” 信点点头,对着青子说:“青子,这些时间你就先和稻荷神在一起,等我忙完了这些事就传授你阴阳之道。”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向出云康成索要的空白卷轴,将卷轴展开,用灵气在上面刻了一些修炼灵气的方法后就将卷轴合起来递给青子说:“拿着这个,没事了可以看着自己练练,有什么不懂可以向出云康成请教,等我回来在解答你的不解。” 青子呆呆的接过卷轴,如果是以前,能够得到这样的东西她一定会兴高采烈,但现在,她心中却有一种没由来的不舍。 她不清楚,她究竟是想要成为阴阳师,还是单纯的想要留在信的身边,或是说她非常清楚,只是她不敢去说,不敢去承认。 青子低着头,抿着嘴嗯了一声。 信见她如此摇头叹息一声,严肃地说:“青子,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够变得更加坚强一些,咱们只是暂时的分别,等我请来援军,我就会回来,所以你并不需要太过担心。” 青子没有回话,只是一个劲的低头不语。 信见状也不在多说,他转头同稻荷神说了几句后就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他得去安排一下北条家人,毕竟北条一存将他们托付给他,他得彻底让他们安全下来,这样才不算辜负北条一存的信任。 走到北条家所在的木屋前,木屋外是拿着刀守护的仆人,仆人见他过来连忙问候。 信对着仆人点点头,站在屋外问:“北条夫人在屋中吗?” “在的。” 仆人点头,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是有什么事吗?”屋内传来北条夫人的声音。 “是信大人来了。”仆人答道。 他回答后屋内久久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侍打开门恭敬的对着信说:“夫人有请。” 信点头,起身随着女侍走入屋中,屋内窗户大开,北条夫人站在桌边,见信进来,她连忙施礼。 信见此回了一礼,走至她身前说:“我要去平安京了,不知夫人作何打算。” 北条夫人盯着信,恭声说:“夫君将我们托付给了您,您要去何处,我们便随您前往何处。” “那就一同去平安京吧,在那里我会给你们找一处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信说。 北条夫人点点头,感谢道:“如此那便多谢了。” 此后,信又同北条夫人问了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寒暄了一会儿后他就走到了外面,而北条家众人则开始收拾起行礼准备离去。 不远处的出云康成察觉到这里的情况,起身走过来问:“是要去平安京了吗?” “是,我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来清除这里的鬼物,所以必须去他们那里一趟。”信回答说。 出云康成点了点头,转头望着稻荷神屋子所在的方向问:“稻荷神大人会留下吧。” “她会留下帮助他们防范鬼物,青子也会留下。”信点头说。 “嗯?青子,怎么不带着她?”出云康成面色不解。 信没有回答,而是心思沉重地摇了摇头。 这种事,他又怎么跟出云康成解释,那根本就解释不清,与其解释,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出云康成见他不回答,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猜测,他深吸一口气,点头说:“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我会代你照顾青子的,希望你尽快带着援兵赶来,毕竟那些鬼物可不会静等着。” “我明白。”信点了点头,然后又沉默了下来。 两人沉默了有一会儿,等到北条家收拾的差不多时两人才分开。 坐上牛车,信和牛车一路往外走去。 快要走到营地外的时候,牛车突然停下来,原来是因为朽木一树正和武士挡在前面。 掀开车帘的信看到朽木一树拦路,跳下车走过去问:“将军这是……” “啊,抱歉,之前忘了告诉你,因为鬼物的缘故,沿途各个町子和城池都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没有路引是很难通过那里的,我来就是来给你送路引的。” 朽木一树从腰间摘下一把刻有家纹的刀递给了信,待信收下说:“这是我家世代流传下来的一把刀,带着这个,可以给拦路的守将看,他们看到这个就会放你们通过。” 信看了眼刀上的树叶家纹,点头说:“明白了。” “嗯,既然如此,那一切就都拜托你了,一定要带着援军赶来,我会在这里等着你。”朽木一树郑重地说。 信对着他再次点了点头,转身上了牛车。 前进的牛车在无人进行阻拦,就这样,牛车缓缓消失在了众人眼中,等车上的信再次回来,或许就会带来他们渴望的大军,又或者,只是他一个人独自归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平安京 近江国和平安京之间相隔虽不算远,但山脉连连,路途艰辛,想要抵达平安京,正常怕是要走上好几天功夫。 没人愿意在赶路上浪费太多时间,信在回忆了下两地地图后就决定带着牛车沿着琵琶湖走。 虽然在经过山脉时要动用术法来帮助牛车翻越,但至少,比按照正常道路走要省上那么一些时间。 一路穿行直至稻荷伏见山,登上伏见山后,映入眼前的便是那壮丽的京都。 和牛车呆在山顶,信朝着京都眺望着。 这个世界的京都同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古时的京都可以说完全相似,凭借他隐约的记忆,他能够准确的说出各个地区的名字。 京都内屋舍星棋密布,规划分明,若非他知道这里不是长安,恐怕都会以为自己回到了长安。 不过这里确实不是长安,长安城相比这里,怕是要大得多。 信惆怅的站在原地,夕阳落在他的身上,让看着他的仆人忍不住心想,这样的人儿究竟是在为何事而惆怅。 信并没有停留多久,他转过头,对着一旁满怀心事的北条夫人说:“夫人且上车吧,我这就带大家下去。” 北条夫人点点头,转身随着侍女上了车,待所有人都上车,信展开折扇结印施法。 风声起,牛车随着风缓缓落到稻田旁边的大路上,路上的行人看到突然从天而降的牛车,脸上不禁露出震撼的神色。 等他们看到随着牛车一同落下的信后,震撼就又变成了敬畏。 就说嘛,还以为是神灵将牛车放下,原来是阴阳师啊,真是强大的阴阳师,有他们在,一切就都不用担心了。 行人望着牛车,直至牛车远走他们才扛着锄头继续往自己家走。 前进的牛车很快就进入了城中,行走在宽敞的朱雀大路上,两旁尽是随风而飘的柳枝。 因为是在主道上,所以很难看到那些酒肆之类的享受场所,若想去找那些,恐怕得进入两旁的坊子之内,那里才是居住之地。 坐在牛车里,信闭着眼,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分布于京都四周的神社、佛寺当中有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光点,那些光点代表的不是阴阳师,就是僧侣,林林总总,怕是有上万之多。 既然这里有如此多的修者,那只要想办法说服他们,让他们随他一起奔赴美浓国,这样的话,美浓国的危机就将迎刃而解,只是,他究竟该从何做起,应该先去说服谁,这才是他当今最应该考虑的。 牛车慢悠悠的走在夕阳下,不多时,日暮就会降临,也许他应该先找个住处。 叫仆人赶着车进入坊子里,找了家可以安塌的宿屋后信就一个人坐到了店中喝起了茶。 店内的客人并不算多,可能是因为接近傍晚的缘故,等到了晚上可能就又会宵禁,到时候,还能在街上溜达的,不是实力高超的修者,就是贵不可言的权贵,当然,夜晚也少不了叫更的跟偷盗的,除了这些,应该还会有一些不怕死的鬼物来这里溜达。 信端着茶,望着店外稀少的行人,正望着,店家突然带着笑脸走了出来。 “大人,您是第一次来京都吧。”店家说。 “算不上第一次,之前来过几次,只是并不是这里。”信盯着外面说。 店家听了一愣,这世上就只有一个京都,他既然说不是第一次来,那又为什么说不是这里呢?真是古怪,难不成阴阳师都是这般古怪。 正当他遐想的时候,信突然放下茶杯盯着住宿的屋子说:“给屋中的人都准备一些丰盛的饭食吧。” “哎,我这就去准备。” 店家笑着离去,信看着他那离去的背影,不禁想起了那个给他做鱼的店家,他恐怕已经被那些鬼物控制了吧,要是没有那些家伙,恐怕他现在应该在陪家人吧。 回想起故人,他心中不禁一悲,正悲伤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贵族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年轻贵族一眼就将目光投到了信身上,毕竟也是,整个店里就信一人在。 他朝着信走来,熟络的坐到他面前说:“阁下为何一人独饮,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信看了他一眼,这只是个普通人,虽然他是贵族,但身体却没有灵气。 确定了他身份,信给他倒了杯茶说:“确实是有心事,只是不知该诉于何人。” 贵族勾起笑容,握住茶杯说:“不若说与我听听,或许我还能帮到阁下。” “也好,那便说与你吧。”信说,“你可知美浓国最近所发生的大事。” 贵族脸色一变,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美浓国的群鬼。” “正是。”信点点头,好奇地看着他问:“怎么?你知道些什么吗?” 贵族点点头,神秘的说:“我不光知道,而且我还清楚闹出乱子的究竟是什么鬼物。” “哦?是什么鬼物?”信感兴趣的问。 贵族看了四周一眼,确定没人后他就招手示意信靠近他,信将耳朵凑过去,贵族低声说:“一只千年狐狸。” “千年狐狸。”信眯上眼睛,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种事的。” 贵族脸上露出笑容,有些自得的说:“家父于阴阳寮的阴阳头有着不菲的关系,这些事都是阴阳头告诉家父,然后又由家父转告于我的。” “这样啊……” 信突然调动灵气使其分布在周身,刚分散开来,他就感应到了数股灵气正在他附近徘徊。 看样子那个阴阳头怕不是无意告诉贵族父亲的,而是有意为之,他们应该已经算到他会来这里,只是既然他们已经算到了,那为何不愿意派阴阳师来找他,而是让这个贵族来接近他,莫非他们还在犹豫,或是说担心。 端着茶杯,信心中猜测着各种各样的可能。 贵族并没有看到信的脸色,他正喝着茶,虽然茶水并不如他家的茶水好喝,但这里的茶还算勉强入得了口。 他闭着眼将茶喝掉,神秘的对信讲:“你知道吗?我不光知道那家伙是狐狸,我还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信平静的问。 贵族再次看了眼四周,信直接说:“不必如此,没人会听咱们的谈话。” 贵族听了一愣,他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外面,他的目光只是在外面停留了片刻,但还是被一直观察他的信给发现了。 他在看什么?外面的路人?怎么可能,他应该是在看那个指示他来这里的人在不在。 信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知道什么就说吧,我已经大概猜到你为什么来这里了。” 贵族听了脸色有些尴尬,他笑着说:“您已经知道啦。” 信点点头,在手上召出灵气说:“你恐怕忘了,我也是阴阳师,身为阴阳师,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有人在一直窥视这里。” 贵族脸色越发尴尬,他强撑着端起茶喝了一杯压下心中的震惊后就说:“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其实我来此,是受了家父的命令,阴阳头藤原大人告诉家父,说是有位强大的阴阳师会来这家宿屋,为了和您先接触,所以我才来了这里。” 信点了点头,给贵族又倒了杯茶说:“还是给我讲讲那个鬼物的名字吧,我还是对这个比较好奇。” 贵族点点头,回答道:“藤原大人说,那是一只千年白狐,一只原本应该在千年前被猎犬咬死的白狐,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它却幸存了下来,至于它的名字,我听家父讲是叫白藏主。” “白藏主啊……” 信心头一沉,他也听过这个名字,那同样也是一只狐妖,它原本是梦山母狐,后为了保护后代而变幻僧人欺骗猎人,最后因为猎人的再次到访,而不得不咬死僧人彻底伪装成他,在伪装了近五十多年后被两只猎犬咬死。 这个贵族说在美浓国肆意破坏的就是白藏主,而它同样也经历过猎犬的死劫,只是并没有被猎犬咬死,而是逃脱了一劫。 信沉沉的想着,他无法确定这两只白藏主之间究竟有何关系,而且他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所看到的那个老僧,比起狐狸,反而更像是人。 也许他感觉有问题,不过等他见到京都的阴阳头或许就能搞清楚一切情况。 信决定不在多想,他望着贵族问:“你父亲他还有对你说什么吗?” “啊,还有什么吗?他只是让我接触一下你,除此以外在什么都没有说。”年轻贵族说。 信看着他的眼睛,确定他没有撒谎后才说:“我明白了。” 说着他闭上眼说:“听了这么久,也该说句话了吧。” 贵族听他突然这么说,忍不住又望向了门外,刚望过去,一个白色的纸人就走了进来。 纸人飞身跃起,变成了一道流光,流光一飞到空中就变幻成了一句话。 “阁下既然已经了解情况,那就在今夜子时于琵琶湖会面,我和诸位同仁会在那里等待阁下。” 看完这句话,流光缓缓散去。 贵族在这句话消失的时候耳旁就传来了他父亲那责怪的怒哼声,看样子他对他的表现极为不满。 信对着有些惧意的贵族点点头,端起茶问:“还要喝一会儿吗?” “不,不用了,我恐怕得先告辞了。” 贵族站起身,快步走出了屋子里。 目送他离去,信眯上眼睛说:“琵琶湖吗……看样子今晚怕又是不能安眠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夜会琵琶湖 夜很快降临,在子时之前,信就已经同店家说好并走了出去。 踩着月光,沿着小路,离开了京都后他就来到了通往琵琶湖的小道上,夜间鬼影森森,风吹树摇。 赶在这个时候独自走路的,怕是只有那些不通人事,或是胆子极大的人。 今夜恐怕没有这种人,至少在路上信并没有看到一个这样的人,他独自一人走过林影重重的小路,来到了一处山坡上。 在那里往东望去,是波光粼粼,宛若银镜的琵琶湖,湖水泛着轻波,在湖畔旁,可以看到一处燃烧的篝火,篝火旁围着三名身着狩衣的阴阳师和一个腰挎长刀的中年人。 他们应该就是等他的人吧。 信心想着,起身朝着那里走了过去。 走至附近的时候,三名阴阳师中的那位老年阴阳师突然带着其他人朝着他迎来。 待互相靠近一点后,老年阴阳师便点头说:“异世的阴阳师,你终于来了。” “我来了,你应该已经从星象中看到了这一幕吧。”信点头问。 “不,星象只能告诉我们模糊的未来,详细的未来还需要我们去猜测,去证实,我从星象中看到的,只有你的面孔和你那个模糊的世界。” “是吗,那星象能告诉的还挺多的。” 信忍不住抬起头望向了璀璨的星空,看着闪烁的群星,他忍不住说:“你应该就是这里的阴阳头吧。” “正是。”他点点头,“老夫藤原良卫,不知阁下名讳。” “平信。”信淡淡答道。 “平氏啊,看样子,你们那个时代的平氏还存在着。” 藤原良卫点点头,询问到:“敢问,在你的那里,咱们的阴阳之道,还一直在流传吗?”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包括他在内的三位阴阳师都不由得将目光汇集到了信的脸上,他们三人都是当世有名的阴阳师,对于阴阳道,他们要比常人更加关心。 信望着三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阴阳之道,确实还是在流传,只是越来越式微。 他心中理了理头绪,说道:“阴阳之道还有一些人在坚守,只是坚守的人在不断减少。” “是说已经没落了吗……”藤原良卫语气满是悲哀。 和他不同,他身后那个年轻阴阳师在听完这话后直接攥紧拳头问:“难道任何世界都是这样吗!该死的,我们的道难道就这样被抛弃了吗。” “相原……控制住情绪。”另一位阴阳师呵斥道。 姓作相原的阴阳师依旧进皱着眉头,他盯着信问:“他们为什么会抛弃阴阳之道。” 信低头不语,可能阴阳之道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没有用了吧,没有用的东西,自然而然就会像垃圾一样被人抛弃。 见他不说,相原气不过继续说:“就算他们不用我们来对付鬼物,难道我们的天文道,历道等其他东西对他们也没有用处吗?该死的,为什么他们要抛弃。” “可能,他们已经找到更好更合适的东西了吧。”信回答说。 “更合适的东西……”相原突然停了下来,是啊,可能他们已经找到了更合适的东西,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为什么还要去坚守一个不怎么合适的。 不过就算能够理解,相原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毕竟没谁愿意看到自己坚守的东西没落。 在场的阴阳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那中年将军看着神色各不相同的阴阳师,忍不住望着信问:“敢问,我们武道还在流传吗?” 信望向了他,他是将军,同样也是一位修行的武士。 他想了想他所看到的情况,摇了摇头说:“和阴阳道一样,越来越式微。” “和阴阳道一样啊……”将军心中突然感到没由来的悲伤,明明已经猜到这个答案,但当他听到后,还是会忍不住感到悲伤。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变得沉寂下来,沉寂了一会儿,藤原良卫突然叹息一声,他望向星空,眼中闪烁着难以言明的光辉。 看他这样,两位阴阳师包括将军都轻轻的后退了一段距离,信虽然不清楚情况,但也还是学着他们退了一定的距离。 待他停下,藤原良卫突然闭上眼说:“道将殆矣。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未来,阴阳之道终将走向没落。” 听他突然这么说,相原一下子就急了起来,还不待他说话,藤原良卫就摇着头说:“好了相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有些事,并不是我们能够阻止的,就像这次鬼乱一样,单凭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 相原听了脸色一阵惨白,过了良久他叹息一声转头离去。 见他离开,另一位阴阳师告罪一声后就跑着追了过去。 他俩走远后,藤原良卫这才望向信继续说:“还是和你说说关于白藏主的事情吧。” 信点头,表示愿意倾听。 “星象告诉我,白藏主并非只是我们所看到的狐狸,它还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藤原良卫说。 信回想到了那个老僧,问道:“你的意思是,它的体内存在着两个灵魂?” “我并不清楚,但你的猜测极有可能。” 藤原良卫转过身朝着琵琶湖走去,信见状也跟着他一块走。 他们走到岸边的时候,藤原良卫挥手结了个印。 在他施法的时候,湖面就像沸腾一样冒起了泡泡,冒了没多久,满天星光突然同时汇集到了一处湖面上。 那星光就像含有引力一样将湖水带起,待那一处湖水就像喷涌的泉水一样升起一米的时候,星光又在一瞬间恢复原样。 这时候,涌起来的水柱朝着三人这边移来,等到水柱上了岸,藤原良卫就招着手呼唤:“鬼武、鬼次,醒来,快醒来。” 他连着呼唤了数声,等他停下后,水柱突然炸裂,出现在原地的,是两只细长的猎犬。 猎犬迷茫的望着四周,望了一会儿,它们一起将目光投向藤原良卫。 看到它们那不信任的目光,藤原良卫笑着抬起右手抹了把脸,在他收回手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同时他的身上还多出了另一种气味。 他将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信盯着他,这时候的两只猎犬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警惕,它们在嗅了嗅后就欢快的扑到了藤原良卫身边叫了起来。 叫了没几声,两只猎犬突然同时冲着藤原良卫叫道:“主人。” 猎犬趴在地上,仰着头似乎是在等待藤原良卫的抚摸。 藤原良卫自然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拒绝,他带着笑容揉了揉猎犬的头,猎犬被他一揉,立马眯上眼睛蹭起了他的手。 一人两犬温馨了片刻,藤原良卫突然站起身向两只猎犬说:“你们可曾记得被你们差点咬死的白狐。” 名作鬼武的黑色猎犬听了立马叫道:“不是被差点咬死,而是已经被我们咬死。” “不,它并没有死。”藤原良卫摇着头说。 “什么!没有死!这怎么可能,明明我们已经咬断了它的脖子,它的血液味我至今还记得。”猎犬鬼武叫道。 白色的猎犬鬼次静静的站在原地,它似乎并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藤原良卫对着鬼武摇了摇头,望着鬼次说:“鬼次,你应该知道什么吧。” 鬼次点点头,又摇着头说:“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主人根本没有实力去应对那个家伙,与其知道,还不如什么也不知道的好,这样主人夜晚才能和夫人睡的更香。” “我确实没办法对付那家伙,但是我请来的阴阳师却可以。” 藤原良卫走到信旁边。 鬼次和鬼武将目光投向信,两只猎犬打量了信一番,打量过后,鬼次摇头说:“他也不行,他最多可以对付一半。” 一旁的将军听了皱起眉头,这已经不是藤原良卫第一次召唤这两只猎犬了,在前天,前前天的时候他也召唤过,第一天的时候鬼次只是说:“不能告诉,因为无法对付。” 在第二次的时候他们还特意带了一些强大的阴阳师,但猎犬还是说无法对付,这次虽然说只能对付一半,但同样也是无法全部对付。 信看着猎犬鬼次,走上前问:“为何只能对付一半。” “因为……” 鬼次担心的看了眼变幻成他主人模样的藤原良卫,看了一会儿,它转过头对鬼武说:“鬼武,你来说吧,有些事情咱们终究要去面对。” 鬼武神色一悲,看了看鬼次,又看了看藤原良卫,它在原地走了走,最后走到藤原良卫腿边蹭了蹭说:“阴阳师,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你不是我们的主人,你还是变回原样吧。” 藤原良卫愣了愣,他叹息一声恢复了原样。 见他恢复,鬼武走到鬼次旁边闭上眼说:“那只狐狸确实没有死,虽然我已经尝到了它的血液,但是在它的灵魂即将脱离身体的时候,一个僧人的灵魂又将它给拉了回去。” “僧人……” 信和藤原良卫皱起眉头,他们同时想到了被白藏主咬死的那个僧人。 两人望向猎犬,同时问道:“可是那位名作白藏主的僧人。” “正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 黑暗的声音 鬼武点头,继续说道:“那只名作白藏主的僧人虽然早已被名作白藏主的狐狸咬死,但他的灵魂却因为法华经而保存了下来。 狐狸白藏主虽然想要吞噬他彻底控制身体,但法华经却不是它所能攻破的,因而在它伪装成他的那些年里,他们都是在一直互相争斗着。 那次我咬住它,也是因为它精神恍惚才能成功,若是真碰上了没有争斗的它,恐怕我们两也伤不到它。” 信闻言皱起眉深思,法华经在保护那个僧人,既然如此,那他又怎么会被狐狸咬死,而且在他死后还不去他们的极乐佛国,反而留在体内同狐狸斗争。 如果是为了杀死狐狸寻求真正的解脱,那他又为什么要在狐狸死去的时候把它又拉回体内,这可真是古怪。 他想不明白,藤原良卫也想不明白,他俩互相对视一眼,望着鬼次和鬼物问:“你们可曾知道他为什么要救它。” 鬼武摇了摇头,鬼次嘲讽似的出了口气。 看来它应该知道些什么。 望向鬼次,只见它说:“他救它,无非是为了苟活下去罢了,他们的那具躯体虽然看起来是人,但其实早就已经不是人的身体了,而是一种介于人和狐之间的身体,那样的身体,是他们之间不断争斗的结果,想要活下去,就得两个灵魂同时待在一个身体当中,无论离了谁,它们都会死去。” “既然无论离了谁他们都会死去,那他们又为何要争斗?”信不解的问。 “阴阳师,你可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所谓的离开,是指受外力而离开,他们的争斗,本质上是一种同化吸收,当一个掌控了另一个,它们才会彻底获得身体,而不是两魂共生。”鬼次说。 “这样啊,我明白了。”信点头表示理解。 鬼次看了眼他,随后又盯着藤原良卫说:“藤原道长,你和我们的主人很像,你们虽然身份有如天壤之差,但灵魂却十分的相像。” 藤原良卫不知道鬼次说这话是要做什么,但他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名作双犬食狐的法阵。 法阵在他脑海一出现,鬼次就垂下头说:“你现在已经得到了你所需要的东西,那个法阵是借助我们的灵魂,还有你的灵魂来彻底摧毁狐狸白藏主灵魂的法阵,一旦施展了这个法阵,那无论是我们还是你,都会随着狐狸白藏主进入冥界当中,咱们会在那里,陷入永恒的沉沦。” 听了这样的话,藤原良卫忍不住望向了星空,在星空当中,他隐约看到了他灵魂和一只巨大的狐狸一起陷入冥界的画面。 看到这个,他闭上眼叹息着说:“我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向终点,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用我这即将腐朽的身体,来带着那个狐狸一起去冥界吧。” 鬼武听了抬起爪子,它盯着藤原良卫,久久没有说话。 鬼次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后它抬起爪子将鬼武的爪子按下,转头望着信说:“永生的阴阳师,我之前所说的那一半,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又怎么不会明白,它所指的那一半,想必就是指那个僧人的灵魂。 信点点头,回答道:“是要我对付那个僧人吧。” “没错,永生的阴阳师,你的体内拥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虽然那力量和这个世界的力量相似,但我还是能够闻出来,凭借那股力量,你可以破开法华经的防护让僧人的灵魂和狐狸的灵魂暴露出来,那时候,我们只要控制住狐狸,将它拉入冥界,那僧人也就会随着狐狸一同进入冥界。” 鬼次说着,水中突然飞出一条水化的神龙,神龙口中衔着一个古朴的卷轴。 带着卷轴,神龙飞到天空,一飞上去,鬼武突然就一跃而起,它就像雷霆一样飞到天空并咬住卷轴。 神龙见鬼次咬住卷轴,立马摆动龙尾挣扎,正挣扎着,它的身体突然又化作水流落了下去。 猎犬鬼武衔着卷轴落到信面前,它仰头将卷轴递上。 信从它口中拿过卷轴,将卷轴展开,上面记录着一条水行阴阳术。 当他浏览阴阳术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凭空出现他施法对抗老僧的场景,刚一出现那场景就突然又化作书页溃散。 这时候,鬼次和鬼武同时呲起牙,它们将目光投向东面,那里似乎还有一个强大的鬼物,一个不属于这世界的鬼物。 那鬼物究竟是什么,它是否会干涉他们的行动,或是说它是否会改变命运的走向。 鬼武鬼次不清楚,信也不清楚。 信睁开眼,望向东面,那书页,是青行灯的百物语书页,他突然看到书页,究竟预示着什么,同样她又是要打算做什么。 没人会知道另一个人究竟要做什么,信猜不到,两只猎犬同样也无法猜到。 望了一会儿,猎犬鬼次望向皱着眉的藤原良卫问:“星象有告诉你什么吗?” “不,我看不到,星象已经被书页遮掩,我能看到的,只有那铺天盖地的书页和一盏正在燃烧的青灯。”藤原良卫盯着星空皱着眉说。 信望向星空,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有那满天繁星和高挂的圆月,会是你吗?青行灯,你究竟要做什么,还要进行你的故事吗?。 烦躁的感觉又一次从心头升起,信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夜风突然从湖面吹来。 等风吹过,猎犬和藤原良卫都不见了踪影。 信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他望着四周喊:“藤原道长,鬼次鬼武,你们还在吗?” 夜静悄悄的,回应他的只有湖中鱼儿飞跃出来的水声。 望向湖面,湖面此时就像染了墨一样变得漆黑无比,漆黑的湖面看着就像一个吞噬一些的无底深渊。 看到它,信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刚退后去,他耳旁突然响起了他自己的嘲笑声。 “呵呵,是在恐惧黑暗吗?软弱的家伙。” “你是谁!”信望着四周问。 “我是谁?我还能是谁?你觉得一个拥有如此本事的人又能够是谁?听听声音,是不是和你的一模一样。”那声音继续说着。 信将手按在折扇上,冷着眼说:“既然你想要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了。” 他抽出折扇准备施法,正要调动灵气,他的手突然就不受控制的合起折扇并将它又收了回去。 看着被收回去的折扇,信心头大惊,那个家伙竟然可以控制他的手臂,该死的,他究竟是谁。 正想着,那声音突然又说:“既然如此好奇我是谁,那为何不走到湖边看看。” “湖边……” 信望向湖边,身体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走到湖边,他低下了头,眼中能看到的只有漆黑的湖水。 正望着,湖水突然变得像镜子一样,在那镜子当中有着各种各样的尸体,那全都是人的尸体,其中一个还流着血,那是之前那个怀疑他的阴阳师。 看着这些尸体,信的四周环境一变,他来到了看到的画面当中。 天空中布满血红色的云层,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在大地上,除了尸体就是燃烧的枯树,那些已经烧成黑色的树上,还站着一群叼着各种肢体的黑色乌鸦。 信望向乌鸦,乌鸦突然丢下口中的食物躲到尸体中瑟瑟发抖,它们在恐惧他,可是这是为什么?他并没有做什么,为什么它们如此恐惧他。 正想着,之前那个怀疑他的阴阳师尸体突然站起,那尸体就像活人一样瞪着他说:“该死的家伙!那些鬼物就是你和那个所谓的青行灯引来的,你应该为美浓国的灾难负责!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说着,无数尸体突然站起,有町镇宿屋店家的,有裁衣铺店家的,他们都满身是血的围着信叫着。 “为什么要带着鬼物来害我们,如果不是你,那我们也都不会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尸体们突然动了,他们朝着信围过去。 看着这些不断靠近的尸体,信咬紧牙掏出折扇怒吼:“该死的!你究竟是谁!” 除了尸体没人回应他,尸体离他越来越近,他必须做点什么。 为了自己的安全,信闭上眼结印施法,火焰从折扇飞出,碰到火焰的尸体极速燃烧。 不一会儿,满地的尸体就被信烧成了飞灰,站在无尽的骨灰上,信皱着眉看着这一切。 正看着,他耳旁突然又响起了乌鸦的惨叫声。 回头望去,一只乌鸦正在燃烧,那可怜的乌鸦并没有燃烧多久,只是一眼就变成了骨灰落在了骨灰层上。 看到这个,他耳旁再次传来声音。 “没错,就是这样,无论是什么,只需要一把火就可以解决,为什么还要忍耐,去杀戮吧,无论是人还是鬼,只要全都杀了,那就不会有痛苦,不会有疑惑,为了你,去杀吧,杀光所有鬼物,灭掉所有人类,杀吧……杀吧……” 声音就像催眠一样无数次的循环着,信紧捂着耳朵痛苦的站在原地,在他痛苦的时候,那些骨灰又变成了尸体。 那个怀疑他的阴阳师尸体勾着残酷的笑容看着正在痛苦的信,抬起手召出一把刀,然后缓缓朝着他走过去。 正走着,天空突然响起两声震天动地的犬吠,随着犬吠,还有无尽的星光。 云层溃散,大地裂开,无数尸体落入裂缝当中,在摇晃中,那个阴阳师的尸体也落入了裂缝里。 他不甘心的握着刀,口中骂道:“碍事的家伙,等我获得一切,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骂过之后,他又突然勾起嘴角,他目光不离的盯着正在被星光笼罩的信,轻哼着说:“善良,真是愚蠢,你就继续愚蠢下去吧,等哪一天时机到来,我就会彻底吞噬你,到时候,你就永远待在这个鬼地方吧……呵呵,愚蠢的人类,愚蠢的鬼物……一切都该化作阴阳,一切都该回归本源……” 尸体消失在黑暗当中,而信则又重新清醒过来。 他还在琵琶湖边,只是他的一半身体已经没入了水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抛不掉的担忧 冰冷的湖水让信感到身体发凉,比身体更凉的,是他那正在平缓的心,那个声音,那个画面,会是他自己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的黑暗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又该怎么去做,他记忆的阴阳术,可没有一个是用来对付自我内心的,难道说,他只能一直压抑着他,或是像他说的那样,去不加选择地杀戮,如果去做了,那他还会是他吗? 信站在月光下,在他身边,藤原良卫和中年将军一左一右的拉着他的胳膊,两条猎犬分别咬着他的衣服,他们都在拼命的把他往岸上拉,可他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除了空白,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藤原良卫感觉到信不在往前走,于是呼唤道:“信,醒了吗,醒了就快点跟我们上岸。” 信听到了他的声音,点头回应:“抱歉,我刚刚好像被自己的内心拉去了最深处。” “内心?最深处。”藤原良卫不解的皱了皱眉,说道:“还是先上岸吧,有什么都等上了岸在说。” 他拉着信,生怕他又不受控制的往前走。 信并没有如他担心的那样,而是转身跟着他们一同上了岸。 上岸后,猎犬鬼武和鬼次同时将毛上的水甩掉,向着信叫道:“阴阳师,你内心隐藏着难以想象的黑暗。” “你们也发现了吗,能告诉我该如何摧毁它吗?”信问道。 两猎犬同时摇了摇头,回答道:“每个生物心中都有黑暗,只是在于是否能够控制,就像你们的阴阳一样,如果现在的你被称为阳,那你心中的黑暗就是所谓的阴,阴阳之气构成世间万物,无论离了谁世间万物都会溃散进而回归混沌,不要去惧怕你心中的黑暗,你应该去控制,用你自己的方法。” “可是我现在什么方法也没有。”信摇着头说。 “不。”猎犬鬼次摇了摇头,它直视着信的眼睛说:“黑暗还没有爆发,就证明你正在控制,有些方法并不是看得到的,也许你应该尝试尽量回避一些黑暗和痛苦,这样或许可以帮助你稳固内心。” “是要我去回避那些黑暗吗?” 信目光投向火堆,看着燃烧的火光,他不禁自问。 “我真的可以无视黑暗吗?就像无视恶鬼害人一样。” 答案是否定的,身为阴阳师又怎么可以去对恶鬼害人而坐视不理,如果无视了,那他又算什么阴阳师。 他无法无视恶鬼,同时也无法回避黑暗,有些东西,就像责任一样让人无法逃避,他必须去正视那些黑暗,就像正视鬼物一般。 望向鬼次,信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样并不适合我,也许我会有更好的办法来控制住它。” 鬼次点点头,回应道:“那办法确实不适合你,但我告诉你,你的黑暗已经超过了这次所要面对的鬼物,如果你控制不住它,我想,你最好的做法就是带着它一起消失。” “我明白,我会尽可能的控制住它,假使无法控制,那我也会带着它离开。” 信沉重的点头,望着火光,在燃烧的火焰里,他仿佛看到了自我毁灭的场景。 那是他的命运吗?因为无法克制黑暗而被自己毁灭,如果是的话,那或许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吧,毕竟与其让内心的黑暗失控去伤害他人,那还不如一个人在角落里自我毁灭。 可是他为什么会感到恐惧和不舍,是他还有什么留恋吗? 火光中的映像渐渐发生变化,映入信眼中的,是正在屋子里静坐的樱。 看着看着,映像中的樱突然抬起头,她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和映像中相同,现实中的樱也在皱眉张望,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信的呼吸声,他不是出去寻找青行灯了吗,怎么她还会听到他的声音,这肯定是错觉,没错,就是错觉。 樱又低下了头,刚低下头,她的心脏就不住的抽痛了下,疼痛感刚出现,她眼前突然出现信的身影。 看着愁眉不展的信,樱忍不住喃喃:“信……是你吗?” 她的声音在信耳旁响起,虽然他对能够听到她声音而感到吃惊,但还是连忙回应道:“是我。” 确定真的是他,樱担心的站起身问:“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突然感觉心脏有些痛。” 信低下头,是他影响到了她,正如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一样,在她爱上他,和他爱上她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心就已经是相通的了,她是因为他的痛苦而感受到了疼痛。 愧疚的望着樱,信低头道:“抱歉,那可能是我的原因。” “你的原因。”樱满脸疑惑,询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不,只是……只是我突然有点担心你,所以才……”信试图隐瞒过去。 他的谎言是毫无水平的,樱皱着眉说:“不要欺骗我,快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 信没有回答,而是摇头说:“有些东西让我一个人承担就可以了,那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什么没有关系!”樱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她攥紧拳头说:“我难道不是你的爱人吗?为什么要选择对我隐瞒呢?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吗?该死的,如果是的话,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爱一下你自己。” “樱……”信盯着她的眼睛,盯了一会儿,他闭上眼说:“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过担心。” “什么叫做不想让我太过担心,难道你隐瞒下去我就不会担心了吗?信,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樱关心的说。 “抱歉……这件事实在是有些麻烦,等我回去了在和你讲吧。”信摇头说。 樱看到信不愿意现在就说,她也不好逼迫,无奈的点点头后就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琵琶湖边。”信说。 “琵琶湖?”樱仔细看了看,皱眉问道:“是京都附近的琵琶湖吗?为什么看着不太像。” “是琵琶湖,只是并不是咱们那里的琵琶湖,而是另一个世界的。” “另一个世界!”樱瞬间紧张起来,她问道:“你怎么会到另一个世界,你不是去找青行灯了吗?难道是她干的。” “可以这么说,只是具体情况我也没有搞清楚,不过你不用担心,稻荷神也跟我在一起,我想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能够回去。”信说。 “稻荷神和你在一起吗……” 信眉头松了一些,如果是和神灵在一起的话,那他应该会安全一些吧,不,应该是他肯定不会有危险。 自我欺骗也许不会得到什么,但至少,能让她有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她深出一口气,咬了咬内嘴唇说:“既然你几个小时就回来,那我就一直等你吧,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 “嗯……我明白了。” 信点点头,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火光中的幻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望着火光,正望着,他耳旁突然响起藤原良卫的声音。 “刚刚是看到了什么吗?” 信点点头,回应道:“看到了我的爱人。” “爱人?是你的妻子吗?”藤原良卫问。 “不,还没有娶她。”信说。 “这样啊……”藤原良卫露出一丝理解的笑容,仰起头望着星空说:“那倒是应该快一点,毕竟像你这样的,在咱们当中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信点点头,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结婚,犹豫和困惑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不爱她或是担心婚姻生活,而是他在担心那个黑暗。 他心事沉沉的和藤原良卫还有将军坐着,三人坐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北条一存。 望向中年将军,他说道:“不知我可不可以拜托将军一件事情。” 中年将军听了疑惑的问:“什么事?” “是关于随我一同来到平安京的北条家的人,我想拜托将军尽可能的关照一下他们,毕竟我可能会在讨伐了白藏主后离开这个世界。”信说。 “这样啊,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只要我还活着,那他们就一定不会碰到任何麻烦。”将军严肃的说。 “如此那便拜托将军了。” 信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不知关于讨伐白藏主的事,将军打算派出多少人马。” 将军皱起眉头,回答道:“此事事关重大,还须我同家将商议一番。” 平安京可不是一个人的平安京,他们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有鬼物。 信明白这一点,他望向火焰后就不在说话。 随着人语的消失,夜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等到子时快要过去的时候,沉寂了有一段时间的藤原良卫突然仰起头说:“走吧,也该回去准备讨伐事宜了,等到午时,估计也就该出发了。” “午时……” 将军看了藤原良卫一眼,见他不愿意多说后就站起身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会在午时之前聚集齐大军,届时一切就都拜托你们二位了。” 他朝着藤原良卫施了一礼。 藤原良卫并没有做什么,而是在等将军直起身后才邀请着信一同往平安京走。 对于这样的邀请,信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能够个人一起走夜路,为什么还要独自一人呢。 阴阳师和将军还有猎犬从琵琶湖离去,只留下那不断燃烧的篝火正在慢慢变弱。 第一百五十章 回到近江边境 午时,彤红的太阳高挂在天空之上,阳光将京都的朱雀大路烤的炙热。 宽阔的大街上,站着无数身着盔甲的武士和身披狩衣的阴阳师。 他们在早上就已经在这里集结了,在太阳的灼烧下,所有人都感到无比的炙热,炙热的不仅是他们的身体,更多的还是他们的心。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他们这次集结是什么目的,同样也非常明白他们要去面对什么。 美丽的土地正在遭受鬼物的侵蚀,他们是要去讨伐它们,这是为了美浓国,为了平安京,同样也为了他们的亲人和后代的未来。 和鬼物之间的战斗可不是什么轻松愉悦的郊游,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沉重的表情。 在道路两旁,是心情比他们还要沉重许多的普通人,这些人望着他们,这些人当中,有些是他们的父母妻子,有些是他们的至交亲朋。 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现在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送行者。 他们的儿子、丈夫、朋友将要去美浓和鬼物战斗,没人知道他们当中有谁能够活着回来。 虽然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牵挂的人能够平安归来,但他们心中明白,此去怕是九死一生,十难存一。 他们将要去面对战争,面对人和鬼的战争,在美浓国等待他们的可不仅仅只是鬼物,还有死亡。 虽然说起来很悲哀,但事实就是如此。 在这群人前面,负责这次战争的将军橘朝赖正在这些武士和阴阳师面前说着鼓动人心的话。 武士们倾听着,不时齐声应和一声。 他讲了一炷香的功夫,讲完后他直接拔出刀大声吼出进发的命令。 收到命令的武士转身往京都外走去,在那里,还有上万足轻在等待着他们的指挥。 武士们离去,那些送行的人跟着他们,待武士们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早已等候多时的信才随着包括藤原良卫在内的八名阴阳师骑着马走出来。 其他的阴阳师跟着他们,一路往京都外走去。 等到走出京都的时候,外面那聚集起来的足轻已经在武士的带领下沿着大道一路往美浓赶去。 大军就像一条黑色的长蛇一样沿着道路前进着,他们需要跨过山脉和河流,然后赶到临近的近江国,等到在边境和近江国的军队汇合后才会准备讨伐之事。 大军进发,如同洪水泄流,一路上尘埃滚滚,步声如雷,沿途经过村庄和町镇的时候,那里的人都会站到远处围观。 三万多人的进发可不是什么小场景,对于还处在农耕时代的他们而言,这已经是非常壮观的场面了。 他们看着前进的大军,心中猜想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会让他们出动,难道是某地发生了叛乱?不,应该不是,难不成是因为美浓国最近发生的事情吗?或许,应该是,但愿少打几天吧,不然又要征粮了。 大军从京都这里赶到近江,大致需要四五天的功夫,这些天里,聚集起来的阴阳师会跟在大军当中,为他们制作可以对付鬼物的符咒。 骑在马上,信望着看不见头的大军,想着凭借这样的力量,应该是可以平定这次危机吧。 只是要彻底毁灭白藏主的话,那藤原良卫就将不得不做出牺牲。 一想到他,信的目光就投到了已经换乘马车的藤原良卫那里。 藤原良卫和猎犬在车上,早在昨夜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死亡对他而言并没什么可恐惧的,如果在临死之前可以将威胁世间的鬼物带走,那对他而言,就已经非常值得了。 他早已做好了决定,就像赴死的武士一样做好了决定。 收回目光,信又重新望向大军,出发的人,又有几个没有做好死亡的准备,可以说没有连夜逃跑的,都是已经准备好和死亡作战的勇士。 如果这些勇士都无法抗衡鬼物,那还能去指望谁呢?诸天神佛? 信不在多想,安静的骑着马随着大军前进。 大军一路走走停停,走了有四天时间,等到了地方的时候,他们才在近江国武士的带领下踏进了边境军营当中。 在信离开的这些天里,时常有难民逃开,因此难民营和军营都扩大了好几分,虽然建筑简陋,但至少还能住人。 进入军营的京都武士约束着手下的足轻,而近江武士则带领难民和手下为这些远道而来的大军准备着热腾腾的汤食。 将军橘朝赖已经带着手下的将军和朽木一树等人进入木屋商讨,而信则在同出云康成问候后就走进了稻荷神所在的屋子当中。 稻荷神面容憔悴的跪坐在他对面,这几天里,没有一天晚上是平静的,可以说,那些鬼物每天夜晚都会聚集起来进攻,它们不把命当命的进攻方式让人感到畏惧和疲倦。 就算是身为神灵的她,在面对这样的攻击时也感受到了深深的疲倦。 跪坐在稻荷神面前,信听她讲着这几天来的情况,他能听出来,她对这种事情的厌恶。 她是位厌战的神灵,就像绝大数普通人一样讨厌战争,让她待在这种地方,简直就是对她的折磨。 信心怀愧疚的望着摇头叹息的稻荷神,低声道:“抱歉……我不应该召唤你来这里。” “唉……” 稻荷神摇摇头,沉重的说:“没必要这样了,我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什么时候能够回去,以后有这种事情,你还是找适合的人和神吧,我实在是不适合这种情况。” “抱歉,我会注意的。”信低头说。 稻荷神看着他,心中满是无奈,要不是他呼唤她,恐怕她也不会来这里,要是不来的话,或许就可以不用看到那些死亡。 她闭上眼,回想起了鬼物冲进防阵的情景,那血腥至极的画面,可以说让她终生难忘,她厌恶死亡,如果没有来,那该会多好,那样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过以前的生活。 她心想着,这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信和稻荷神望了过去,是青子走了进来,青子低着头走到信身旁,似乎是有话要对他说。 见她这样,信直接说:“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青子点点头,张开手在手上召出一团弹珠大小的灵气。 她脸上满是忐忑,心中想着信会不会责骂她,她整整五天多时间才练出了这么点灵气。 信看着她,开口正要夸奖,但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出现了青行灯的身影。 正当他又要多想的时候,稻荷神突然用灵气戳了下了他。 被她这么一戳,他连忙惊醒,此时青子脸上的忐忑已经变成了害怕。 信心中叹息一声,揉着青子头发说:“你做的很好,这样已经足够了,来,坐下一起喝喝茶吧。” 听了信的话,青子就像吃了蜜一样露出来幸福的笑容,她点点头,跪坐到信旁边端起茶壶倒起了茶。 看着她,信心中产生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愧疚,他总是时不时的将她当做青行灯,可她根本就不是他所见过的青行灯,而是青子。 他这样做很明显是对她的不尊重,同时也是对她的伤害,但有些东西就是那样不由自主的。 也许他应该弥补一下她,只是该用什么来弥补呢?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无论是时间还是什么,他都没有。 估计明天就要对美浓国发动进攻了,一旦战争开始,那他就更抽不出时间。 他心中乱糟糟的想着,单纯的青子并不知道信在想什么,她只知道,他应该是在考虑什么重大的事情,她应该尽可能的保持安静,以免打扰到他。 稻荷神坐在一旁看着信和青子,对于青子,她心中只有满满的同情和怜爱,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已经完全了解了青子,她可以保证的说,青子就是青子,而不是信有时猜测的青行灯,除非青子一直在伪装,不过这并不可能,因为她的心能够感觉到。 相比而言,虽然她和青子在一起的时间要比信多出那么几天,但她心里知道,青子最挂念的还是信,这个讨厌的阴阳师就像多情的男人一样喜欢给女人无限的温柔,让女人沦陷在他的温柔当中。 没人能够抵挡温柔,无论是樱还是青子,青子将她当做了类似父亲,又类似兄长的存在,她无条件无理由的信任他,爱他。 但是他,除了时而给她带去温柔又给她带去了什么?怀疑,猜忌和不信任。 这对青子来说是悲哀的,对信来讲也是悲哀的,他们的相识无疑是一场悲剧,一场两个人的悲剧。 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他俩永远不要认识,因为这对他俩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看着心中想其他事情的信和安静等待信的青子,稻荷神真想开口对青子说上一句“忘了他吧,你们并不是一路人,这样对你最好。” 可是这样的话她又如何说的出口,只是现在不说出来,以后恐怕两人会伤的更深。 这场错误的相遇,该死的相遇,那个青行灯让信和青子相遇究竟是要做什么,仅仅只是让信体会一个故事吗? 稻荷神也陷入了思考当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内部的敌人 茶会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等到天黑了以后,就有武士来邀请信和稻荷神前往木屋议事。 两人跟着武士,一路来到木屋当中,在木屋里,正坐着橘朝赖和藤原良卫,当然还有近江国的一众人。 随着引路的武士坐到相应位置,待他们坐下,平安京的一众人便恭敬的望向了稻荷神。 表达了内心的尊敬后橘朝赖就站起来说:“经过我们的商议,我们决定在休整一夜后就全军向美浓国进发。” 能够快速解决鬼物总是好的,但问题是,他们应该往哪里进攻,美浓国可不是小地方,他们是要朝美浓国的主要城池进攻,还是朝其他什么方向,橘朝赖既然没说,那请他们来恐怕就是商议这个的吧。 信望向一言不发的藤原良卫,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后就望着橘朝赖问:“咱们应该朝什么地方进攻,是美浓国的主城池吗?” “如果是人乱,那确实是应该向那里进攻,但现在是鬼灾,咱们是来讨伐元凶的,只有杀死白藏主,这场鬼灾才会消退,所以,我们需要寻找到白藏主的藏身之处,然后一路攻向它那里。”橘朝赖说。 “要寻找白藏主啊……” 信将目光再次投向藤原良卫,他应该会有办法吧。 藤原良卫对着信轻微点了点头,说道:“我有办法找到那家伙,只是我需要你来帮我。” “需要我做什么?”信问道。 “保护我,我会施法使我生魂离体,继而飞到美浓国境内寻找白藏主,在此期间,白藏主定然会派遣各式鬼物潜入屋中偷袭我的身体,一旦身体被攻击,那我的生魂就将永远在世间徘徊。”藤原良卫郑重的说。 “明白了,只需要在这里保护你身体就行了吗?”信再次问道。 “没错,你需要用阴阳术拦住任何有可能伤害我的鬼和人。”藤原良卫说。 信点了点头,将这件事应承下来。 见他点头,橘朝赖便站起来对其他人说:“走吧,咱们现在去防阵那里吧,也让我见识见识这美浓鬼物。” 众人点头起身离去,只留下信和藤原良卫还有稻荷神三人。 稻荷神皱着眉盯着藤原良卫和信,问道:“为什么不在今夜直接朝鬼物进攻呢?那个狐狸白藏主应该也会来吧。” “夜间阴气太胜,在夜间和鬼物决战实属不智,只有等到天亮,待阳气较多时在同它们决战才能够将损失降到最低。”藤原良卫说, 听明白他的意思,稻荷神点头说:“如此那你们便小心一些,我同那些将士去防守防线了。” 稻荷神转身离去,只剩下信和藤原良卫两人,藤原良卫郑重的望着信,沉声说:“星象告诉我,营中有不少鬼物。” “什么?”信吃惊的叫道,营中怎么可能会有不少鬼物,为什么他没有感知到。 对于信的惊讶,藤原良卫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阴阳师几乎都没有感知到,要不是他询问星象,恐怕都不会知道那些鬼物已经有一部分渗透进了营地。 他邀请信来保护他,其一主要是为了让他能够安心查到白藏主的具体位置,其二就是为了能够引出那些家伙。 潜伏在暗处的敌人往往要比明面的敌人可怕,因为没人知道暗处的敌人会在什么时候将刀捅进你的胸腔。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信将手按在折扇上说:“是想用你的身体来引出那些家伙吧。” “没错。”藤原良卫点头,“僧人白藏主是修炼法华经的,通过这千载的修行,他也可以同星象沟通,他知道什么东西对他危害最大,什么东西对他危害最小,虽然我的法阵是专门对付狐狸白藏主的,但是这对他而言同样也是致命的。” 说着,他望向了窗外的天空,沉声说:“无论他有什么阴谋,在面对死亡威胁,一定会事先铲除掉我这个可能给他带去死亡的人,只有我死了,他才会安全。” “明白了,那些家伙就交给我吧,我会彻底毁灭它们。” 信将折扇展开。 “如此那便拜托了。” 藤原良卫闭上眼盘坐下来,只听他念了一阵咒语后整个人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他的生魂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现在要做的,就是守住这个屋子。 信将折扇放在地上,结了个印后就盘坐到了折扇对面,在他盘坐下去后不久,折扇中就流出如同岩浆一样的流质。 那红色的流质从门缝渗出,然后呈圆形将整个屋子围住。 刚围住没多久,美浓国方向突然传来了数之不尽的鬼叫和狐鸣,鬼物又来了,它们又要前赴后继的进攻。 面对这些鬼物是其他人的事,对于信而言,只需要静静地守护这里。 防线处的鬼物疯狂地冲击着防线,他们就像潮水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断的攻击使得平安京来的大军感到恐惧,但在鬼物不间断的进攻下,他们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战斗。 高山大的狐狸站在鬼物后面,它远远的注视着军营,注视了片刻,它的眼睛突然闪烁了一下红光。 那光芒只是一闪而逝,不注意根本就不会看到。 在光芒闪烁后不久,难民营中的三十多个人眼中同时出现淡红色,他们低着头,让人没有注意到。 这里三十多个人在眼睛变幻后不久就移动到了难民营门附近,在那里,有难民青壮和足轻共同组成的防御武力,总计有上百人之多。 这些人还不清楚难民营中的状况,他们还在火边一边低声讨论战事,一边进行休息。 在战场上,无论何时都最好不要放松警惕,因为一旦放松了,那就有可能迎来死亡。 那眼睛异常的人在聚集到门附近后就齐刷刷的站起来,他们垂着头朝大门走去。 战时是封禁的,一般情况是绝不允许外出。 两个难民青壮带着简易长矛走到这些人面前,正要开口让他们回去,为首的两人就突然移动到他们面前将他们的脖子扭断。 在他们行动的时候,剩下的那几个人突然仰起头朝着大门处冲去。 这些人的脸此时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他们眼中透着嗜血的光芒。 面对这些人,就算是再怎么傻的傻瓜蛋都知道情况不对。 足轻和难民青壮拿起武器就要抵御,但这些人似乎并不害怕武器,他们顶着武器冲到这些人面前,扭断他们的脖子后就拿起武器继续杀戮。 难民营中的难民被这些人吓到了,他们大叫着,发抖着。 所幸的是,这些人似乎并不打算对他们动手,在将保护难民营的人全部解决后,他们就带着武器朝着藤原良卫所在的木屋走了过去。 一路上没有几个人阻拦他们,他们顺利的来到了木屋附近。 青子此时正待在木屋附近,她喜欢待在信附近,这样能让她感到安心。 看到这些人,青子不自觉的退到了木屋门口,刚贴近门,木门就缓缓打开,她贴着门进入了木屋里。 正在盘坐的信看着那些冲过来的人对青子说:“待在屋中别动。” 说罢,他张口吐出一团火焰。 火焰飞出,刚一出门火焰就落到了流质上面,和火焰一接触,流质瞬间就迸发出了火墙。 火墙将木屋保护住,那些人举着武器围在木屋附近,围了一会儿,一个握着长矛的家伙突然跑着朝木屋冲来。 他还没跑几步,火墙中突然走出一个火人,火人一出来就朝着他跑了过去。 那人也不躲闪,他俩一下子就撞到了一起,火人被他撞了个粉碎,而他则被火人身上的火点燃。 一燃烧起来,他就一把丢掉武器拍打起了身上的火焰,他越拍打,火焰燃烧的越旺。 不过短短两息时间,他就被火焰烧成了一堆灰烬。 其他的人看到这一幕,眼中不免露出一丝犹豫,刚露出犹豫不久,一声响彻天地狐鸣猛然从美浓国传来。 听到声音的他们丢下武器,四脚朝地变成了一堆老虎大小的白狐,白狐围着木屋,挣扎了片刻后就齐刷刷的朝着木屋冲去。 应对它们,信只是将灵气输入到了折扇里面,通过折扇,他操控火墙生出同样数量的火狐。 燃烧的火狐和白狐战斗着,火狐一碰到白狐就会将它点燃。 这些白狐明知道这样是死,但它们别无选择,它们的鬼主已经命令它们冲进屋中,那它们就算是死也要冲进去。 白狐疯狂地朝着屋中冲去,哪怕自身已经被点燃也要不断冲锋。 这样的进攻不能说没有效果,至少有两只冲到了木屋前面。 两只白狐没有犹豫,躬身飞起直朝木门冲去。 它们刚飞身起来,信就拿起折扇对着木门扇去一道风。 风将火吹到了白狐身上,白狐已经点燃,死亡只是时间的事。 燃烧的白狐落进屋子,刚一落进来,火焰就突然变得猛烈起来。 猛烈的火焰将两只白狐燃成飞灰,此时的白狐已经彻底死绝,看着地上的死灰,信回过头对着一脸害怕的青子说:“待在我旁边,不要乱走。” 青子点头,乖乖的待在他旁边和他一起静静地等待起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次生起的怀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河岸防线的厮杀还在继续着,即便是待在营中,信也能够感知到无数人类的亡魂正在消失。 鬼物应该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情况,它们的进攻变得越来越凶猛,如果之前的进攻是黄河咆哮的话,那现在的攻势就如同大海啸一般。 死的人越来越多,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跳过来的鬼物杀死。 每死一个,另一个就会填上去,战争的胜利往往都是用人命堆来的,即便是防御战也不例外。 木屋当中,信散掉灵气望向一动不动的藤原良卫。 正望着,藤原良卫突然睁开眼,他满是愤怒的站起来说:“那个该死的白藏主竟然在用人类献祭,该死的!一定要尽快赶去那个镇子杀死他。” 信听的满头雾水,他好奇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藤原良卫怒气还没有消,他大口出气,攥紧拳头讲:“他们正在一处镇子中心用人的尸体和泥巴搭建一座三十丈高泥像,几乎所有被控制的人都在那里,他们日夜不休的搭建,一旦累的没力气,监督他们的小鬼就会抬着他们将他们捣成泥然后灌进泥像之中。” “捣成泥……” 信厌恶的皱起眉头,这种事,单是听人说都让人心生厌恶,更何况是真实存在。 他心中燃起怒火,同时也升起自责,压住怒火,他望着藤原良卫问:“那个镇子叫做什么?” 藤原良卫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它附近有个小村名作藤野村。” 藤野村……那可不就是青子所在的村子吗,看来,那个镇子真的如他心中所想的那样,是他之前所待的镇子。 信低着头,心中沉沉的想着。 看到信神情有些不对,藤原良卫问:“那该不会就是你之前待过的那个吧……” “没错……确实是那里。” 信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问:“明日什么时候发动攻势。” “应该是等辰时过后。”藤原良卫说。 “辰时吗,我明白了。” 信点点头,转过身对青子说:“跟我走吧。” “嗯。” 青子乖巧的跟着他,两人离开了木屋。 目送着他俩离去,藤原良卫皱起眉自语:“这个女孩,为什么总感觉从什么地方见到过,为什么我会对她产生一种敬畏感,她究竟是什么人……” 不知藤原良卫都说了什么,信在离开后就回到了屋子里,这时候战事已经结束,鬼物随着阴云退去,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人回到各自的位置进行歇息,等明天,他们还要去面对这些家伙,只愿他们还能像今夜一样侥幸活下来。 夜影沉沉,黑夜当中青子躺在榻榻米上看着窗外的星光,看了一会儿,她就不自觉将头扭到了正在盘坐歇息的信身上。 从信回来后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他即将离开她,好像是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只是明明他已经说了会陪着她,为什么她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感觉,难道是他会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 她刚想到这个,脑海中立马就出现了信被万鬼啃咬的画面。 看到这个,她一下子就害怕的坐了起来,她疯狂地摇着头。 青子的动作使得睡意很浅的信睁开双眼,他疑惑的望着青子,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我……”青子张了张嘴不知该是否告诉他。 信并没有太过在意青子,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杀死白藏主然后替那些惨死的人复仇,复仇是需要精力的,他闭上眼,压抑着语气说:“睡吧,时候不早了,明天一早还要随军进攻呢,等明天了,记得和稻荷神待在一起,知道了吗?” “是……我知道,信大人您也要小心一点……” “嗯,睡吧。” 青子再次躺下来,她扭过头闭上眼,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当中。 在她睡着后不久,信又睁开眼望向了她,他心中有话想对她说,但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算了,还是不说了,还是先睡吧。 他闭上眼,放空心灵陷入沉寂当中。 夜的时间迅速,没多久太阳就取代了月亮将光重新洒在大地之上。 清晨的营地中到处都是正在煮米粥的大锅,经过一夜休整的武士和足轻围在一起低声聊着。 在不远处的大门上,挂着四十多个逃跑的足轻脑袋,这些围在一起吃饭的人不时朝着那脑袋看上一眼。 可怜的家伙,在鬼怪来袭时他们被吓破了胆,转身不听警告的逃跑,结果却被武士给斩下了脑袋,要是死在鬼物手下,等同乡回去了还能给家里带去荣耀,这样逃跑,恐怕只能给家人带去耻辱。 众人聊着,信和稻荷神、青子,还有出云康成围坐在饭桌前,他们同样也在喝浓稠的米粥,等喝了这些休息会儿,他们就会随着大军一同进发。 青子离信比较近,她昨晚做了个可怕的梦,那就是她长大后信在某一日突然离去,只留下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她不喜欢离别,她害怕离别,那样的梦如果成为现实,那将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端着木碗,青子一边喝一边想着,信看着她,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事情。 气氛静的异常,除了喝粥声外,就只剩下了远处传来的声音。 出云康成面无表情的盯着碗里的粥,他心中有种感觉,这碗粥,恐怕是他最后喝的了,等到了那个白藏主被讨伐,这里的一切就都会消失。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是真实的世界,却让他感到这一切有都会消失,真是古怪,莫非是他最近没有休息好?所以一直在胡思乱想。 他的头微不可查的摇了一下,端起碗仰头将里面的粥灌下。 将碗里的食物喝掉,他望向一直盯着青子的信问:“你觉得这次讨伐有多大把握。” “嗯……” 信回过了神,他盯着出云康成的脸,沉声答道:“八成吧,只要不出意外,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八成啊。” 出云康成望向了青子,信刚刚一直在盯着她,莫非他所说的意外会和她有关?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出云康成给抹掉了,一个刚修炼的少女罢了,又怎么会影响结果,看来他真是多想了,要是能从讨伐战中活下来,那就随着平安京的阴阳师去平安京吧,去那里休息休息然后在回出云国,以后还是本本分分的守着出云国的土地吧。 出云康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信见他不多说,于是对着一直盯着他的稻荷神说:“青子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稻荷神嗯了一声,站起来说:“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讲。” 她起身朝着屋子走去,信虽然疑惑她是怎么了,但还是起身跟着她走了过去。 两人来到无人的屋子里,稻荷神挥手将门窗紧闭,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问:“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什么?”信有些疑惑不解。 稻荷神看了眼门,低声说:“就是青子,你是不是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什么。” “青子啊,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是……” 信停了下来,话这么一说,他还真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他心中一直有种不舍得感觉,那感觉就好像青子还有在这里认识的所有人都将离开他。 望向稻荷神的眼睛,信皱眉说:“你也产生了奇怪的感觉吗?” 稻荷神严肃的点了点头,她望着门说:“我隐约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正在消失,那些消失的力量正在朝着在场的这些人还有美浓国境内汇集,我想……咱们之前的判断可能有问题,这一切可能并不是一个世界,而是故事当中。” 信皱起眉头,他的目光在屋中仅有的家具上徘徊,看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捏住桌角,奋力一掰将其掰下来。 看着掰下来的木头中的木材,他随手将其丢到地上说:“无论是什么,但至少现在还是现实,至少眼前的一切都像真的一样。” “可是……”稻荷神试图在说些什么。 “够了,没什么可是了。” 信闭上眼睛,深吸着气说:“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即将面对的白藏主,真相是什么,只要等击败它就明白了。” 说完他转过身就要往外走。 见他要离去,稻荷神怒声说:“难道你都不在乎青子的死活了吗?如果这一切都是青行灯的故事,那等故事结束,青子还会继续存在吗?” 信的脚步停下来,他一直在试图回避这个问题,没想到竟然被稻荷神说了出来。 故事都结束了,故事里的人又怎么还会存在呢,如果,如果说这真的是故事,那等一切都结束了,恐怕青子也会随着故事一起封尘到书页当中。 这种事让他感到心烦,稻荷神也明白信的想法,她走到信身边说:“你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她那么信任你,如果就让她这么消失了,那你一定也会感到后悔,我也一样。” 信沉默不语,过了很久,他在说了声“我会的。”之后就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说他会的,但是他真的会吗? 稻荷神不知道,她心中担心着。 第一百五十三章 美浓讨伐战 谈话后的信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回到了木桌那里,在那里,他一直等到武士通知才骑上马跟着不断集结的大军进发。 因为并不知道鬼物会从什么地方出来的缘故,所以阵容显得比较分散。 成片成片的足轻和武士在阴阳师的带领下前进着。 跟在他们当中,信心不在焉的骑着马,稻荷神的话终究还是影响到了他。 和信不同,稻荷神带着青子坐在牛车当中随军前进,她闭着眼用神灵独有的力量感知着身后的世界。 在他们进入美浓国的时候,她就感觉到她之前召唤出来的植物正在消失,说的更准确一点,应该是那些植物正在化作无形的能量然后消失。 其实她并没有感觉错,他们身后的世界确确实实是在消失。 木屋中,那块被信掰下来的木头正逐渐化作黑色的墨水,而墙壁则正在化作书页脱落。 和木屋相同,大地、天空、河流,总之一切的一切都在逐渐变化,不是成为书页就是成为墨水。 那些还留在难民营中的人面无表情神色空洞的站在原地,他们的身体正在慢慢变黑,每当他们中的人彻底变黑,就会化成一滩墨水。 这一切都在变化,对于这些变化,一直在关注这些的稻荷神所能感知到的,也就只有消失。 军阵前进着,对于身后,信并没有多加关注,他只有在施法时才能看到后面的情况,但现在,他即将要去面对可怕的白藏主,他需要保持巅峰状态来应对它,至于身后,就随它变化去吧,等解决了白藏主,一切就都会真相大明,不过那个时候,青子应该也会离开吧。 每个人心中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无论是阴阳师还是武士,他们都脚步不停的前进着。 这些前进的人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在大地移动的时候,大地中不时会有能量窜进他们体内。 这一点没人能够察觉,即便是一直观察情况的稻荷神也没有。 也不知是那些能量还是面对大战有些激动的缘故,这些人的速度要比往常快上一些,他们虽然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但他们却一点疲劳都没有产生,他们就像不会疲倦的机器,不断的前进着。 就这样一直走到夜晚,在橘朝赖的命令下,众人原地安营扎寨,他们都准备好了面对有可能到来的夜袭,但可惜的是,那些鬼物并没有来袭击。 鬼物不可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既然它们没有来,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它们正在酝酿阴谋,或是等待即将来临的大战。 这一切在信面前变得越来越迷离,他已经看不清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看不清归看不清,该做的还是要做,他强压下心中的烦躁不安,安心的给青子讲解着阴阳之道。 青子神不在焉的听着,她的心比信还要乱,以前只是在闭上眼的时候才会产生信会离开她的感觉,但现在,却是每时每刻都会产生这种感觉。 她有感觉,她和信即将分别,是那种永远也不会相见的分别。 两个心烦意乱的人在一个人讲,一个人听,这样持续了一个时辰后信就让青子去睡下,而他则盘坐在原地静静等待起了黎明。 在这个时候,稻荷神来来回回朝着他这里来了三次,但却没有一次进来。 有些事情终究是要去面对的,夜很快就过去了,黎明一降临,所有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奋起精神朝着目标镇子冲去。 行动的军阵拥有排山倒海的力量,他们带着滚滚的尘埃,最终在黄昏时刻赶到了那镇子附近的平原上。 军阵摆开,足轻和武士带着兵器望着前方那被阴气笼罩的镇子,阴阳师握着各种法器,所有人都在等待。 突然,镇子上空的阴气消散,像雾一样散去的阴气,露出来镇子的全貌。 眼前的镇子已经不能被称为镇子,因为它除了满地的血液和泥浆外在就只剩下了遍地残骸。 众人的目光都不在这些东西身上,他们在看镇子后面,那不远处的山脚下正端坐着一座闪着耀眼金光的神像。 说是神像,其实更像是一座三十丈高的僧像,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僧像,那些鬼物所修建的就是这个僧像。 信盯着远处的僧像,即便是离得老远,他都能听到僧像中的亡魂正在哀嚎。 这是个由血浆和泥巴做的僧像,这样的僧像会有人参拜吗?当然是有,那些被鬼物控制的人就在参拜。 这些人跪在僧像面前,不时可以看到油灯耗尽倒下在也起来不来的,那些倒下去的人有的还没有断气,但他们很快就要断命。 那些在人群四周的小鬼看到有人倒下就跳着跑着将他拉扯到僧像旁边,将它丢到僧像上后那人就像陷入沼泽一样被吞噬。 这不是地狱,却宛若地狱。 看守人群的小鬼尽职的看守着。 橘朝赖和一众人借助阴阳师的术法看着这一切,看了一会儿后,他就对着围在身旁的将领说:“吩咐下去,派出两万人进攻,剩下的围在阴阳师身边替他们抵挡鬼物。” “是!” 将领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各自军阵跑去。 咚!咚!咚! 鼓声起,听到鼓声的足轻举起长矛大声呼喊,他们一边喊一边跟着武士和将领前进。 等他们距离镇子不到百步的时候,那僧像突然睁开眼念道:“人本无相,神本无形。清心静欲,乐入佛国。” 僧像声音如同钟声回荡,跟着他,那些气息奄奄的被控者开始齐声念起。 越来越多的声音使得四周梵音阵阵,布满泥浆的镇子突然生出阴气。 阴气当中传来阵阵鸦鸣和人声,那声音响了不到一息,刚刚笼罩住的阴气就又消散开来。 此时的镇子废墟要比之前多了一些东西,或是说多了一些鬼物——鸦头人。 鸦头人,顾名思义就是长着乌鸦头的类人鬼物,它们身高体壮,手握长刀,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鸦头人就像整装待发的黑色军队一样,它们用猩红的眼睛盯着正在踩着鼓声前进的军队。 人类军队距离这些家伙越来越近,等到不足三十步的时候,那僧像突然念了声佛号,念罢,他闭上眼满是仁慈的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荡尽世间罪恶,地狱方能为乐土,若是如此,那便去杀吧。” 他的话就像命令一样,那些鸦头人在大叫数声后就举着刀朝着军队冲去。 武将和武士见它们冲锋,立马举刀大喊:“给我杀光它们!” 听到喊声的足轻血液燃烧起来,他们红着脖子大喊着举起武器朝着鸦头人冲去。 两方瞬间就厮杀在了一起,在冷兵器战场上,厮杀的双方远远要比热兵器时代疯狂。 在杀戮当中,无数人丧失理智随意挥砍,他们不管对方是人是鬼,总之靠近他们的都将被他们杀掉。 疯狂、死亡、残忍、血腥,各种词语,各种话语都无法直观的描绘战争的惨烈。 信坐在马上看着这一切,他能看到死亡,同时也能感到灵魂的消散,对于他而言,战争就是无数灵魂的消散,和血肉的溃烂。 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在看到只有梦中才会偶尔出现的场景,谁曾想,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看到。 青行灯,你让我见证这一切究竟是要做什么,你让我永远记住痛苦吗? 信望向了稻荷神和青子所在的牛车,望了一会儿,他心中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们也该行动了,无论这是故事还是现实,总之先解决眼前的敌人在说吧。 阴阳师聚集在一起布阵,通过阵法,他们在战场上召唤出了各种各样的攻击。 战斗的足轻武器突然点燃,燃烧的武器在碰到鸦头人后就将鸦头人烧成了粉末,看到自己的武器拥有如此威力,足轻奋起继续战斗,不过也有在震惊中被鸦头人砍下脑袋的。 战争在继续,死亡也是如此。 藤原良卫看到这些后就对着信说:“走吧,该去布阵了,等正主出来,再一举击溃它。” 信对着他点点头,翻身下马拿起折扇。 藤原良卫和他走到了一队两千人所构成的防御圈中,在那里已经有好几个强大的阴阳师在布阵协助足轻战斗。 藤原良卫走到北面,而信则走到了南面,一南一北的位置确定下来后,他们就盘坐下来开始布阵施法。 僧像盯着这里,盯了一会,僧像头顶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就是之前信所看到的老僧。 老僧面色平静,他怜悯的望着正在施法的众阴阳师自语:“他们来了,毁灭应该也来了吧。” 自语过后,他的脸突然变成狐脸,变化后他怒哼着说:“来就来了,只要杀了这些家伙还有那个创造一切的家伙,那咱们就可以从这里离开,进而获得真正的自由,我已经闻到了她的气味,就让我先上吧。” 说罢,他张开嘴发出一声狐鸣,一部分鸦头人突然化作泥浆,然后化成白狐朝着人类冲去。 在白狐加入战斗的时候,大地上的碎石突然又汇集在了一起,那些碎石化成狐狸形状,等到最后一块石头加入,那聚集起来的碎石就变成夜间所看到的那只白色巨狐。 第一百五十四章 白藏主 山岳般的白狐站在战场当中,它的身影使得所有战斗的人都感到胆战心惊,害怕是正常的,同这样的生物战斗,不害怕的恐怕就只有比它更强大的。 可惜,在场战斗的要么是修炼了一些时间的武士,要么就是刚放下农具训练了一些天的足轻。 他们恐惧巨大的白狐,在恐惧感的支配下,他们手脚冰凉,血液逆流,他们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和恐惧的人类大军不同,鸦头人和小白狐在他们恐惧的时候就开始了疯狂的反击。 暴风雨一样的反击令人无法阻挡,一些人开始逃跑,不等他们逃出多远,阴阳师的雷霆和火焰就会将他们摧毁。 战场上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逃跑的懦夫,逃跑的人必然会死,这就是战争,无关乎人性。 白狐开始行动了,它张开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奔跑着朝后方被保护的阴阳师冲来。 它的每一次奔跑都会引起大地震动,面对如此庞然大物,阴阳师所能做的也就仅仅只是不断地施法。 雷霆打在白狐身上,炸开了毛发,炸出了血肉,还不等白狐靠近多少,它的身上就布满了伤痕。 对于伤痕,白狐表现的一点也不在意,它一边跑一边张口吐出紫色的毒雾。 看到吐毒雾,一些阴阳师改变术法施展风性质的阴阳术。 狂风突起,四面升起的风将毒雾吹到白狐身上。 白狐又怎么会被它的毒雾伤到,它奋力一跃就跳出了毒雾,它恶狠狠地盯着牛车,飞跃起来跨过最近的阴阳师和足轻。 它的目标是牛车里的人,准确来说,是牛车里的青子。 牛车内的稻荷神察觉到了白狐的敌意所产生的威压正在针对害怕到发抖的青子,她掏出神乐铃,掀开车帘跳下车。 叮铃~叮铃…… 神乐铃被她咬响,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麦穗,那麦穗就像棒子一样狠狠的将白狐打退回去。 白狐翻身落地,它弓身准备继续冲。 这次它可不会那么轻松了,信此时已经布好了增幅术法的阴阳阵。 他抬手结印,怒喝道:“木!” 他声音压住了所有声音,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白狐身上凭空长出无数巨蛇般的藤蔓。 那些藤蔓就像蚯蚓一样将它的身体当做泥土来钻来钻去,不一会儿,白狐身上就布满了藤蔓。 数量众多且沉重的藤蔓使得白狐一动也不能动。 白藏主看到这一幕,气的咬紧牙喊:“该死的阴阳师!僧,用你的法华经对付他,我要吃了他的心,啃了他的肺。” 白藏主的左半边脸变成了老僧模样,他眯着眼盯着远处的信,沉声说:“他是那个女人带进来的阴阳师,我的法华经恐怕对他没用,狐狸,这次恐怕是真的要完了,咱们对付不了他们。” 右半边脸的狐狸听到这话瞬间就呲起牙说:“该死的家伙,咱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死去,就算是死,咱们也要把那个女人带进地狱当中,让小鬼强行把那些人塞进神像,咱们分头行动,只要杀死了那个女人,哪怕是咱们都死了也是值得的。” “可是这样的话那些人就会化身怨魂,我怕……”僧人白藏主犹豫着。 “该死的!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先想办法杀掉他们,大不了在重新塑造身体,快下命令!”白狐白藏主怒吼道。 “唉,如此那便这样吧。” 僧人白藏主摇摇头,对着下方的小鬼道:“把他们丢到神像上,速度快点。” 小鬼得令后立马扛着那些还在念经的人将他们丢进神像当中,其中一些人在他们扛起来的时候就恢复了神智。 他们想要抵抗,想要挣扎,但这么多天的劳累使得他们根本没有力气,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丢到神像当中,然后被神像吞噬。 可悲的生命,越来越多的人被丢进神像当中,这个时候,战场上的巨大白狐突然被火点燃。 清脆的藤蔓瞬间干枯,干枯的藤蔓燃烧的猛烈,白狐在火焰中大叫,它疯狂挣扎,但却被扎入地下的藤蔓牢牢固定。 迎接它的只有死亡,被火焰烧死。 看到巨大白狐失势,橘朝赖连忙下令让鼓手奋力击鼓。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响,听到鼓声的人就像被神灵庇护一样重新获得了力量,他们大叫着疯狂朝着鸦头人和小白狐冲去。 一时间,奋起的人类大军竟然硬生生的搬回了局势使得战斗又僵持了起来。 不过这样的僵持并不会持续太久,人类数量少,战力低,落败是迟早的事情,除非阴阳师击败掌控鬼物大军的白藏主,否则失败将在所难免。 普通阴阳师在一边帮助战场上的人,一边观察着白藏主那里的情况。 任何一个正在感知的阴阳师都清楚,那里的人类正在死亡,同时,那个神像体内的能量也正在增加。 藤原良卫和这些阴阳师一样在观察,在等待,等白藏主行动起来,就是他已经布置好的阵法启动的时候。 白藏主无时无刻不在行动,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被送进神像体内,等到最后一个人被送进去的时候,狐狸白藏主急迫的说:“快去,咱们联手杀光他们。” “我明白。” 僧人白藏主眼中金光一闪,化身金色流光飞入神像体内。 在他飞入的时候,白藏主已经彻底变成了狐脸,狐狸白藏主兴奋的握了握拳头,飞身一跃朝下下方跳去。 下落途中,它摇身变成了之前那个石头形成的白狐,之前那个只是它术法的产物,现在的它,要用它的真身来杀死所有人。 巨大的狐狸白藏主出现,神像也睁开眼站起身来,他俩的出现使得藤原良卫闭眼叹息。 “星象啊,终究无法预知到真正的未来,不过即使是这样,那也足够了。” 他自语一声,转头对着信和一众震惊的阴阳师喊:“我来对付白狐,那个僧人就交给你们了。” “明白。” 信点点头,展开折扇施法。 一条蓝色的灵龙在云层中不断成长,同时,藤原良卫也施法激活了法阵。 只见天空突然劈下两道雷霆,待雷霆消失,和白狐同样大的猎犬鬼次、鬼武同时出现在战场当中。 看到这两个家伙,狐狸白藏主脸上露出仇恨的表情,而僧人则露出畏惧的表情。 狐狸白藏主仰天大叫一声,抛下原本的想法直接朝着猎犬冲去,猎犬也朝着它冲了过去。 控制着神像的僧人白藏主见狐狸白藏主失去理智一心要去报仇,立马喊道:“别忘了正事!” 喊完,他也不管狐狸白藏主有没有听到,挥手就在手上召出了一个禅杖,他握着禅杖,口中念着梵音。 在梵音的作用下,他周身不断有金光流淌,那些打向他的攻击都被金光拦住,法华经在庇护他。 出云康成等阴阳师看到自己攻击不起作用,连忙望向信喊:“快施法!” 信没有回应,而是继续为术法填充灵气。 云层的灵龙已经长到了百米长,这个时候,信猛地挥动折扇怒喝:“破!” 灵龙将头探出云层,发出一声龙吟后就直直的朝着僧人冲去。 僧人看到灵龙,面色惊恐不安,他丢下禅杖双手合十大声念着法华经。 无论他有多么罪恶,只要静诵经文那佛陀就会保护他,至于哪个佛陀会保护他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不能被该死的阴阳师杀死。 灵龙带着雷霆飞行着,僧人身旁的流光已经形成了金钟模样。 信控制着灵龙,他有种感觉,那就是灵龙的力量还不足以破开这个防御,可是他现在又无法给灵龙继续供应能量,他的灵气都已经差不多都给了灵龙。 他不知道能否成功,其他人也不清楚。 灵龙撞到了金钟上,浑厚的钟声从僧人那里响起,灵龙只是将金钟撞了个裂纹,它并没有攻破僧人的法华经。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心头都一阵冰冷,星象给的术法失败了,这怎么可能,难道说星象欺骗了他们。 信和他们不同,他正全心控制着变短了一大截的灵龙试图飞起来再来进攻一次,但僧人不会给他机会。 僧人笨拙的伸出手抓住灵龙,奋力一拉将灵龙扯成两半。 灵气消散,术法彻底崩溃,崩溃的结果就是信跪倒在地吐出鲜血。 出云康成见信倒地连忙扶起他问:“还能再来一次吗?” 信摇着头擦了擦血说:“不行了,我的灵气已经耗干了,我需要时间来补充。” 战场那里会给他时间。 出云康成咬了咬牙,攥紧拳头说:“我把我的灵气给你,用大家的灵气再来试一次吧。” 信没有犹豫,点头就说:“那就拜托你们了。” 出云康成点点头,对着身旁的阴阳师喊:“把大家的灵气传给信,让他再来一次。” 众阴阳师点头,布阵将灵气的控制权转交给信。 信一下子就获得了大量的灵气,他闭上眼再次结印。 这次是他最后的机会,要么击败白藏主,要么被他杀死。 灵龙重新凝聚,感觉到灵龙再次出现的僧人白藏主吓得又升起了金钟。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终了的大战 僧人白藏主的防御行为在狐狸看来就是懦弱,他明明可以趁机攻进,但却胆小的选择了防守。 如果他进攻的话,或许胜利的天平还会加速倒向它们这里,可惜,战争没有如果。 狐狸白藏主逼退猎犬,呲着牙怒吼着,它很是愤怒,无论是对老仇人猎犬还是对僧人都感到愤怒。 事实证明,很多时候愤怒是毫无意义的,猎犬鬼武敏感的察觉到狐狸白藏主的防御空缺,它飞身一跃,落到狐狸白藏主旁边张口咬住它的后腿。 白藏主吃痛的大叫,它回头就要咬鬼武,还不待它咬住,鬼次就突然跃到它的另一个咬住了它的另一条腿。 被它这么一咬,白藏主连忙就要挣扎脱离,看着挣扎的白藏主,藤原良卫望向了还在给术法填充灵气的信,他自语道:“信君,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他闭上眼念咒,随着咒语声,他脚下的灵阵升起红色流光,那流光刚一升起来,他身体的血肉就逐渐化作流质融入阵中。 不到一息,藤原良卫的法阵上就只剩下了一具惨白惨白的白骨,白骨保持着结印身姿。 一些看到这里的人心中都不由升起一丝悲戚,阴阳头藤原良卫用他的生命彻底激活了法阵。 法阵效果启动,只见狐狸白藏主身前突然出现一个深红色的漩涡,那漩涡扩大到足以使白藏主进去后,一只巨大的鬼爪就从里面伸了出来。 血红的鬼爪紧紧地抓着白藏主的脖子,把它疯狂的往漩涡中拉扯。 白藏主拼命挣扎,它知道,如果它被拉进去,那它就一定会死,它不想死,它必须活下去,必须杀死所有人然后从这个世界逃离。 它大叫着和鬼爪角力,原本咬住它的猎犬鬼次和鬼武此时已经松开了它,它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匍匐下来化作一黑一白两个长在地上的鬼爪。 它们化作的鬼爪在后面推着白藏主,一前一后的夹击下,白藏主的身体开始缓缓朝着漩涡移去。 见情况不妙,狐狸白藏主连忙对着僧人白藏主喊:“混蛋!快来帮我!” 僧人白藏主看了它一眼,然后犹豫的起身准备往过跑,刚一起身,信就怒喝道:“混蛋!你的对手是我!” 说着,天空的灵龙发出一声咆哮,比之前还要长一截的灵龙从云层探出,它就像箭一样笔直的朝着僧人白藏主冲去。 僧人白藏主心中又产生畏惧,它连忙念起法华经,金钟再次庇护住了它。 随着一声钟响,灵龙撞到了金钟上,金钟裂纹变得更大,但距离破碎还差了那么一点。 看到保护自己的金钟还存在,僧人白藏主就要像之前那样对付灵龙,但这次的灵龙并没有因为撞击而消耗多少,因为它的灵气实在是太充足了,信调动了几乎一半的阴阳师在为它提供灵气,它损失多少,他就可以给它补充多少。 灵龙腾空而起,飞到云层后就要再次撞击。 如果在撞下来,那僧人白藏主一定会被杀死,狐狸白藏主和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它不甘心的朝着牛车前的稻荷神看了一眼,张口吐出一道青光。 青光一出来,它的身体就被拉进了漩涡里,和它一起进入的还有鬼武鬼次所化的鬼爪。 青光在空中漂浮,等到漩涡开始逐渐消失的时候,青光突然遁入僧人白藏主的体内。 金钟瞬间修复,同时还变得更加具有实质。 狐狸白藏主知道它在劫难逃,所以将它仅剩的力量给了僧人白藏主,虽然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力量,但僧人白藏主可算不上喜悦。 他能感知到,天空的灵龙正在不断变大,他必须从灵龙的攻击下活下来,然后才能想其他的事。 灵龙膨胀到两百米长,这时候天空已经布满了雷霆和乌云,随着轰隆一声雷响,灵龙就如同那闪电一样朝着僧人白藏主冲去。 僧人白藏主念着法华经,心中恐惧着,他担心金钟被破,而他则落到和狐狸白藏主同样的下场,他才刚刚获得自由,还不想那么早的死去。 “拜托了佛陀们,请你们保护我吧,只要我活下去,那我就念一辈子法华经。” 他心里祈祷着,可惜没有佛陀会回应,回应他的只有龙吟和雷鸣,以及耳旁那若有若无的哭喊。 “轰!” 灵龙撞到了金钟上,龙角已经穿破金钟并刺到了僧人身上,但还不算致命,想要更近一步,就得彻底击溃金钟。 信疯狂调动灵气给灵龙供应,大量的阴阳师因为灵气耗尽而瘫倒在地,他必须快一点,不然所有人的灵气都会耗尽,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灵龙疯狂的用爪子挠着金钟,受伤的僧人白藏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念经。 他能勉强和灵龙抗衡,只要坚持下去,那他一定会活下去,到时候,就用那些人的尸体来给他重新塑造一具完美的躯体。 局势又要僵持下来,一些阴阳师开始加入传递灵气,这时候,僧人白藏主的躯体上突然长出无数血人,那些人面色痛苦,口中哀嚎。 众人听到的哀嚎声并不算大,这哀嚎是针对僧人白藏主的,那是那些他身体内的怨魂。 这些怨魂想要冲破他的身体回到冥界,但这在白藏主看来,就像是有寄生虫想要钻破他的皮肤一样。 哀嚎声在白藏主耳旁回荡,他浑身剩下没有一处是不痒不痛的,难受的感觉使得他心神大乱。 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金钟的破坏速度开始加剧,这样持续了一会儿,白藏主浑身上下都长满了血人,而金钟已经被灵龙攻破。 得势的灵龙缠绕着白藏主,张口对它吐出炽热火焰。 白藏主燃烧起来,灵龙也随之一同燃烧,燃烧的疼痛加上那些怨魂带来的痛苦使得白藏主只能张嘴惨叫。 那些小鬼看到自己的鬼王这副样子,心中一下子就胆怯起来,不过它们还没有逃跑。 毕竟白藏主还没有彻底死去,说不定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如果现在正在燃烧的是狐狸白藏主,那或许还会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可惜,这是僧人白藏主。 喜欢犹豫的软弱僧人因为自己的性格而失去了无数时机,它的命运已经有了定数,那就是火焰中得到净化。 火焰燃烧着,僧人白藏主的惨叫越来越弱,和惨叫声不同,火中的鬼叫则变得越来越强。 那是兴奋的鬼叫,是那无数化身白藏主血肉的人的叫声,他们在欢呼,虽然在人听起来却是鬼叫,但是他们确实是在欢呼。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之后还要承受折磨,他们化身血肉后灵魂就一直待在里面承受非人的折磨,现在只要等火焰彻底杀死僧人白藏主,那他们就会重新获得自由。 一些聪明的鬼物看清楚了情况,它们在逼退人类后就转身逃离战场。 原本还想着反败为胜的鬼物见同类当中聪明的家伙都逃离,心中也开始担心起来,没有犹豫多久,成片成片的鬼物就开始逃离起来。 战争的天平已经倒向人类这里,橘朝赖等将军看到这一幕连忙命令大军追击。 尽可能的多杀一些鬼物,以后就会少面临一分危险。 鬼物的败局已经确定,信在给灵龙留了足够杀死白藏主的灵气后就转身朝着牛车走去。 战争对他而言已经结束了,也是时候该跟青子体内的青行灯谈谈了。 正走着,他突然从牛车后方感应到了一股阴气,那阴气微弱至极,但却很难让人确定具体位置。 不过只有个大概也就够了,信连忙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武士,奔跑着朝牛车冲去。 稻荷神见信跑过来,还以为他是担心青子,正要转身叫青子出来的时候,她身旁的那几个武士突然抡起刀朝着她砍来。 突然而来的攻击使得稻荷神一愣,在她愣神途中,她手上的神乐铃自动摇动。 神乐铃的脆响使得武士失去生命倒了下去,在武士倒下的时候,他们体内突然跃出手臂大的盅虫。 那沾着血肉的盅虫朝着牛车跃去,看到盅虫,稻荷神连忙抬手阻拦,但一切都已经迟了,已经有盅虫钻进了牛车当中。 牛车内安静无比,里面的青子就好像死了一样。 盯着安静无比的牛车,正在往前冲的信身体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他盯着牛车,稻荷神也盯着牛车,除了他俩外,还盯着这里的就只有不远处的一个身穿武士盔甲,浑身长满小型盅虫的盅鬼。 青绿色的盅鬼死死地盯着牛车,它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从一个滑头鬼口中得知了青子的存在,那个滑头鬼告诉它,只有杀了青子它才可以进化成更高级的鬼物。 为了杀死青子,它一路赶到她所在的村子想要控制村民来杀死她,没曾想她竟然跑到了山里还被阴阳师给收留,虽然那个阴阳师很是可恶,但这不代表它会放弃,它跟着她,一直跟到边境,在那里,他通过盅虫控制了数队巡逻的武士来寻找机会杀死她。 经过如此多的努力,现在,它的盅虫终于钻进牛车,按道理那个叫做青子的丫头应该已经被它的盅虫杀死,但是为什么它还没有进化,难道说那个白藏主欺骗了它。 它正想着,身体突然失去控制,它的浑身上下在这一刻开始逐渐变黑,它能感觉到,那些变黑的部分已经消失,但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逐渐变黑。 和它一样,战场上除信和稻荷神以外的所有人和鬼都和它一样,他们都在变黑,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他们在开始变黑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她的故事 面对陷入诡异静寂的世界,信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站在原地,不知该向牛车那里继续走,还是该转身去看那些变化的人。 静寂的环境持续着,天空突然起了风,风带着墨香和书香吹到人的脸上。 闻着这些香味,信不自觉望向了天空,天空……那还能被称为天空吗? 云层和泼了墨水的书卷有什么分别,也许有,反正他是看不出来。 天空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天空,那称为什么好呢?也许称呼它为泼墨书卷会比较合适。 这个世界已经远远脱离了现实,这毫无疑问,这是幻境……不,并不能这样果断的下结论,这还是世界,只是和幻境一样。 信望向牛车,牛车倒什么变化都没有,青子现在就在车里,也许他应该去看看她,而不是站在这里。 可是他不敢去,他心中有种非常深的愧疚,那种愧疚,就像背叛了妻子,欺骗了女儿一样。 他清楚的知道为什么会产生愧疚,因为就在望着天空的时候,关于他曾经和青子……或是说和青行灯的记忆又都涌现了出来。 在他那涌出来的记忆里,他确实是在相同的地方和青子相遇,只是并没有经历这些事情,他和她平平静静的度过了十年时光,期间他向她传授了阴阳术。 十年的时光虽然只让青子成为了普通的阴阳师,但同时,也让她对他的眷恋慢慢变成了爱恋。 信回忆着,正当他回忆的时候车帘突然打开,手上握着胁差的青子慢慢跳下牛车,在车上,一只被刀刃贯穿的盅虫正化作浓墨往外流。 青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信,她跳下牛车后就缓步朝着他走去。 看着青子,稻荷神担心的叫道:“青子……” 青子望向了她,感谢的看了一眼后就将目光再次投向了信。 她随手将刀插到地上,一边走,一边慢慢长大。 信和她之间的这一段路就像时间之路一样,她的每一步都会有变化,同时每一步都会使得一部分关于她和他的记忆从他脑海涌出。 看着她,信沉浸在无尽的回忆当中。 青子面无表情的走着,走了几步,她张开口缓缓讲道: 那是一个阴阳师和少女的故事,是一个漫长但又简单的故事。 在一处不起眼的村落里,有一个被人嫌弃的少女,她喜欢讲故事,但却没人喜欢她的故事,除了一个随着贵族来到村落除鬼的阴阳师,那个高贵的阴阳师大人喜欢听她讲。 她跟他讲了一个下午,可能是因为阴阳师大人对她的故事感兴趣,又或是对她的身世感到同情,他收留了她,让她可以如愿的学习阴阳术。 学习阴阳术的生活是枯燥的,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却对少女而言并非是枯燥的。 她每天虽然需要辛苦的修炼,但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值得的,并不是因为阴阳术对她值得,而是那个像父亲,又像兄长,同时又有些像恋人一样的阴阳师大人。 她白天跟着阴阳师学习阴阳术,夜晚随他对付夜间横行的鬼物,虽然很是累人,但她却一点也不感到不快乐,她喜欢和他一起除鬼,喜欢他不厌其烦的教她。 每当她施法失误的时候,每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每当她陷入困境的时候,他总会出现在她身边帮助她。 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 阴阳师大人和鬼物的战斗可不像少女故事中的那样轻松,好多次阴阳师都因为少女而受伤,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她愧疚而又悔恨,但每当她这样的时候,他就会带着笑容对她说。 没关系的…… 这不算什么…… 你并不用在意…… 是因为我大意了…… 少女怎么会不在意,那种伤口可是深可见骨的伤口,阴阳师大人的血肉被那如同蠕虫蠕动一样的阴气不断啃咬,好几次夜里,她都能看到在河边一个人处理伤口的阴阳师大人。 她不喜欢看到阴阳师大人受伤,同时也永远不想让他受伤,在看到他那狰狞伤口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再也不去讲阴阳师受伤的故事。 可是受伤这种事,又那里是不讲就会不出现的,她敬畏的阴阳师在往后的日子里还是会受伤,原因大多都是因为救她或是救其他人。 看着一次又一次受伤的阴阳师,她不禁在一次下午讲完故事后询问他。 “为什么大人您要救我和那些人,明明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什么都不是。” 阴阳师大人望着远山,摇着头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的心在驱使我吧,也可能是我不喜欢看到别人痛苦……” 每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总会望向西面,她问过他在望什么,他回答是“家。” 他的家在西面一个叫做长安城附近的地方,她听他讲过长安城的故事,那是要比京都还要大无数的长安城,里面有富丽的宫殿,有绝美的佳人,有数之不尽的珍馐美食。 可惜,她没有去过,他从来都不带她去那里,他说那里现在只有满地狼籍和无数血泪,他不忍心去看,不忍心去听,因为他虽然能救一两个人,但却救不了成千万的人。 她能体会他的痛苦,但是他却不知道她一直在因为他而感到喜悦和悲伤,他将她仅仅只是当作一个孩子,一个女孩。 无论她多么大,他都只是将她当作孩子,带着她,他从来不会去那些其他阴阳师喜欢流连的烟花之所,风月之地,他就像一个无欲无求的神灵一样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需要。 她见过无数化作绝世女子勾搭他的女鬼,那些女鬼有的是因为险恶之心而化成的,有的是因为嫉恨男人而化成的。 不得不承认,那些女鬼变成的女人都非常的女人,她们随时带着香味,张口就是柔情蜜语,无数男人着过她们的道,但他却没有一次。 她无数次听他的阴阳师朋友调笑他说一点也不像是正常男人。 对于这一点,她每一次都想和他们对质,但他教过她,那是失礼的行为。 正常男人是什么?喝酒,和风月之地的女人调笑,亦或者是骑马射箭。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阴阳师大人就是最完美的男人,同时也是属于她的男人。 是的,她也慢慢像其他女人那样学会了爱情,她在不知不觉中爱上那个阴阳师。 她的爱从刚开始的隐藏到后面的大胆,她渴望得到他所有的关心和爱,同时也像正常女人一样变得渴望得到他的身体。 对于她的变化,他表现出无法理解和无法接受,在劝了她无数次且没有结果后,他选择了离开她,在一次夜里,他留下他几乎可以留下来的一切给了她,而他则带着一点衣物离开了她。 他的离去,对于她而言就像整个世界都毁灭一样,她要去找他,她卖掉了他给她留下来的一切去找他,对于她而言,她需要的是他,一个愿意守护她,愿意听她讲故事的他。 她找了很久很久,从京都到他口中所说的长安,漫长的寻找使得她慢慢变老。 她恐惧老去,因为她从一些女鬼那里听过,一旦女人老去,男人就会像丢破烂一样将她们残忍的抛弃,虽然她的阴阳师大人不会是那样的人,但是她害怕当她找到他的时候,会被他看到她那苍老的容颜。 为了不让自己老去,她开始寻找不老的办法,后来她从一个鬼物口中听说吃了肉人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 从那之后,她开始疯狂的寻找肉人,可是肉人那种鬼物又那里是她能够轻易找到的。 她找了一年都没有找到,直到有一个夜晚,她在梦中看到了他,他跟她讲了很多话,总体都是让她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他要离开了,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梦最终还是会醒,那一夜醒来后,她从桌上看到了一片肉和一封书信,那是肉人的肉,是他亲笔写的书信,是他带给她的,原来他并没有彻底将她抛弃,而是一直在暗处关心着他,是像丈夫关心妻子,还是像父亲关心女儿,又或者是像男人关心女人。 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他一直在关心着她,只是他不愿意见她,不愿意面对她那如同烈火的感情。 知道了这点的她渐渐明白了,也许他对她根本没有那种男女之爱,有的只是怜爱和疼爱。 她放弃了继续寻找他,而是将他的书信在用术法做成一盏灯后就带着灯开始在世界游荡。 没有了目标的她需要找一个目标,那就找他喜欢听她讲的故事吧,从那以后,世上少了一个寻找男人的女人,多了一个四处讲故事并搜集故事的奇怪女人。 奇怪女人的故事被越传越远,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她,为了方便称呼她,他们将她称作青行灯,将当时最流行的百物语游戏,称为召唤她的可怕游戏。 她对于这些并不在意,她关心的是当哪一天他回心转意并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能够给他讲一个能让他永远留在她身边的故事。 讲到这里,青子已经距离信只有三步之遥,她现在全然就是青行灯的模样,或是说,是她成年的模样。 她眼中含着泪水,脸上带着泪痕,她就那样平静如水的看着低头不语的他,一直看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终了的故事 世界一片静寂,青子盯了信很久很久,久到她的泪水都已经流干。 红着眼睛,她低下头闭上眼道:“抱歉,信大人……我终究无法讲出让你留在我身边的故事……” 信慢慢仰起头,他双眼有些湿润,身为一个阴阳师,或许他还算尽责,但身为一个男人,他并不能称之为尽责。 愧疚的望了望青子,他闭上眼说:“对不起……” 青子望着他,抿着嘴,心中百感交错,明明他就在她身前,但她却无法迈前一步,明明只要几步她就可以搂住他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可是她却无法挪动脚步。 他并不像男人爱女人那样爱她,他的心属于那个叫做樱的女人,她和他之间的故事早就已经结束,现在的她,只想静静的看看他,想静静的陪在他身边一小会儿。 只要一小会儿,这样就足够了,对她而言,这样完完全全就已经很满足了。 将重新凝聚的泪水憋回去,青子说:“信大人……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信喉结滚动,他盯着她,她身后和他身后的一切都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之前他所在的公园。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同样也没有讲不完的故事,青子的故事已经结束,因为故事而诞生的世界也因为故事的结束而逐渐消失。 故事虽然是个没有逻辑,不算出彩的故事,但至少,它有个结局,有了结局的故事才能被称为故事。 同样,故事的世界也是离奇的,在故事的世界里,稻荷神距离他俩有上百步之远,而在这个小小的公园里,她距离他俩也就仅有不到六米远。 她看着两个深陷在回忆中的人,心中有着无限感慨,人类的爱情为什么总是那么复杂难弄,难道说,人类之所以强于世间万物,就是因为他们那复杂难懂的感情和缠缠不休的爱情吗?也许是吧,谁知道呢,她又不是人类学家,而仅仅只是一个传播丰收的稻荷神。 天阴沉沉的,昏黄的路灯使得公园显得越发黑暗。 寒风吹着落叶四处乱舞,低头看着落叶,那落叶就像一个个藏了故事的世界,每一片都使得信无法移开眼睛。 他看着在他和青子脚下飞舞的落叶,看着看着,他身旁突然出现一个燃着火焰的青色大门。 大门打开,行灯鬼顶着一卷书从门中跳出,它刚要向青子炫耀,就突然看到了青子对面的信。 它的身体是由他所写的书信构成,看到他,瞬间惊的大叫道:“是……是主人。” 叫过之后,它连忙丢下书卷对着青子喊:“青行灯大人,这是真的吗?我这不是在您的故事里吧,信大人竟然真的回来了,他是要来娶您吗?那样的话可真是太好了,您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行灯鬼兴奋的跳着,一边跳它还一边吐着火。 青子看了会行灯鬼,闭上眼对信说:“它深陷我的故事当中,请不要相信它的话。” 信没有回应,有些话的真假他还是能分辨来的,无论情况如何,未来怎样,他的错误就是他的错误,他对青子的罪过永远都会刻在他的心上,等他静下来,或许就会因为想起罪过而悔恨,也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 这样的惩罚在他看来还是无法弥补他的罪行,毕竟他错的实在太多,对不起她的也实在是太多。 痛苦的人往往无法像其他人那样轻视自己的罪行,信低着头,他没有资格去正眼看她,他是她的罪人,是让她痛苦一生,痛苦千年万载的人。 也许他应该待在地狱,而不是待在人间。 对于自己的责怪,使得信头越低越下。 看到信这样,青子赶忙走到他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扶起来骂道:“混蛋!你这是做什么!” 信看了眼她的眼睛,连忙闭上说:“对不起……” “混蛋!” 青子一把将信推到了树上,她咬着牙说:“如果说那是错误,那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误,而是我和你的错误,你不是教导我说要去正视自己的错误并去改正的吗?为什么你却要选择逃避呢!该死的!回答我啊!” 正视错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之难,信低头不语,过了很久,他才望向青子说:“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痛苦千年,这样的错误,已经让我无法承受,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错误。” “又有什么不知道的!” 青子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眼睛说:“我的痛苦是因为我的心,和你的关系并不算非常大,如果当年不是我的固执,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而且……” 她语气一转,低沉的说:“而且如果不是你的话,或许我早就死在了村子里,信大人……不要为了我而去痛苦,因为你的痛苦对我而言,要比我的痛苦还要令我感到痛苦。故事已经结束了,但是你和我的未来还没有,你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和自责当中,你应该像曾经一样仰起头,我不会怪你,同样也不希望你多想,信大人,能答应我吗?请不要为此而自责,好吗?” 她诚恳的看着信,信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在闭上眼叹息一声后就点了点头。 点头算是回答吧?应该算是吧,现在就权当他回答了吧。 青子退了一步,她望向黑漆漆的天空说:“快要下雨了,信大人,你也应该回家了吧,毕竟她还在等着你,要是你淋着雨回去,恐怕她会怪罪我的。” 信欲言又止的望着她,伸出手想要邀请她去屋里坐坐,但一到说话的时候,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到信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青子露出一丝笑容说:“没关系的,回去吧,我还要去搜寻新的故事,下次见面,或许你会永远沉沦于我的故事之中。” 信没有回答,而是在叹息一声后就闭上眼,刚闭上眼,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手机响着,他现在并不打算接。 见他这样,青子轻声道:“应该是她打来的,快接吧,不要让她担心。” 信看着她,确定她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后才接通了手机。 “喂,信,是你吗?刚刚早乙女家打电话说幽代和大家都回来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需要我去接你吗?” 手机中传来樱那关心的声音。 信望着路灯,回应道:“抱歉,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在附近的公园这里,马上就会回去。” “是吗,那我就在家等你,你早点回来啊。” “嗯……我会的。” “嗯,那就先这样了,我在家等你。” 通话结束,信看着手机突然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青子望着他,微笑着说:“回去吧,她在担心你。” 信点点头,他是应该回去,只是他有些不放心青子。 他望向她,刚望过去,青子就笑着说:“都这么些年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当年的青子已经长大了,所以信大人还是不要担心的好,快回家吧,半夜不回家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好男人啊。” 青子长大了,她确实是长大了,如果上千年都无法长大,那人又会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长大。 也许他应该听她的,就像当年她听他的一样。 信对着青子点点头,柔声说:“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如果到家附近了,就进来坐坐吧,樱不是那种善妒的女人,她是不会不让你进门的。” 青子笑着点头,回答道:“我明白,快去吧。” “那我就走了,有什么事可以尽管来找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完成。” 信深深地看了青子一眼,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望着他那远去的背影,青子眼中一红,眼泪不自觉得开始打转。 稻荷神走到她旁边,轻声问道:“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 “他已经不属于我了,他是她的,去了只会给他添麻烦,与其那样,还不如默默的看着他,就像他当年一直默默的守护我一样。” 青子说着眼泪就掉落到了一片落叶上。 沾上眼泪的落叶在冒出青光后就变成了一卷书,稻荷神拿起书,翻来一看,发现讲的就是信之前所经历的那个故事。 她正翻着,青子突然要过书说:“听故事的人已经走了,留着这个也没用了。” 说着,书在她手中点燃。 看到书被她点燃,行灯鬼一下子就急了起来。 “青行灯大人,您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个故事可是您和信大人的故事啊,烧掉的话,您就不能温存这个故事了啊。” 青子挥手将燃烧的书卷丢到地上,转过身说:“故事的世界已经被我毁掉,就算留着书,也无法在去温存,而且我也不需要像曾经那样温存,信大人还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想他,我大可以去找他,走吧行灯鬼,咱们去找新的故事,去跟别人讲述故事。” “啊,是,一切都听您的。” 行灯鬼跳着跟青子离去。 看着离去的她,稻荷神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后就自语道:“真是荒唐的故事,也许我更应该待在神社里,而不是参与这个该死的故事。” 说罢,她化作流光消失,离开了神社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但愿她以后不会遇到一个像他那样的男人,不过谁有知道呢,毕竟人神之间的爱情故事也是有很多,谁知道会不会有书生爱上稻荷神,或是阴阳师爱上稻荷神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和樱的漫步 距离青子的事已经过了有三天了,三天时间里,信一直在家和樱在一起。 他看起来像往常一样,只是偶尔会看一些他从来都不喜欢看的感情书籍。 这天下午,信一如往常一样和樱坐在一起喝茶,房子里的气氛因为两人的沉默而显得特别安静。 对于他和青子之间的事,樱在前三天就已经知道了,对于青子,她的心说不来有多么复杂,一方面对她感到同情,另一方面又因她而感到警惕。 毕竟谁都想独自占有爱情,她也一样,这并不是自私,而是一种很正常的心理,世上可以分享的东西有很多,但唯独不包括爱情。 经过这三天,她也知道信在为什么东西而烦恼,她很想让他忘记这种烦恼,但是,她非常清楚,有些东西并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 这种事情,只能凭借时间来慢慢消磨,她只要一直陪在他身边,这样就足够了。 樱心不在焉的翻着书,翻了一会儿,她合上书望着同样心不在焉的信说:“昨天晚上滑头鬼给我发短信说她的米酒已经酿好了,问咱们要不要去尝尝。” 信放下了不知什么内容的书,看着樱的眼睛,她的眼睛在躲闪,很显然,她的意思并不仅仅只是米酒,而是其他东西。 也许他应该和她好好谈谈,毕竟这种事,如果不说明白的话,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会产生一些小的隔阂。 心中一想,信沉声说:“你这几天应该和我一样在为青子的事而烦恼吧。” 樱愣了一下,她抿着嘴,点了点头。 见她承认,信低下头说:“抱歉……让你烦心了。” “不,我只是……只是……” 樱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樱……”信望着她,愧疚的说:“青子的事,确实是我的不对,每每回想起那些记忆,我都会心生悔恨,对于她,我有深深的歉意,对于你,也是一样。” “我……”樱指了指自己,疑惑的说:“可是你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那只是因为一些糟糕的缘分罢了。” 信直视着她的眼睛,从她眼里,能够看出一丝慌乱,她还是很在意这一点。 心中叹息一声,他站起身说:“这种事恐怕很难让咱们两个回到以前那样,也许咱们应该去外面走走,或许自然会让咱们的心平静下来。” 樱听了沉默了片刻,最终点头道:“我明白了,那一起去新宿那里吧,好久没有去那里的河边看夜景了。” “滑头鬼那里吗……我明白了,那就出发吧,你来开车。”信微笑着说。 樱见他露出笑容,在愣神片刻后也露出笑容。 “那就我来吧。” 两人上了车,一路往东京新宿赶去,在路上两人时不时聊上几句,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话中,他俩的那种隔阂也消磨了不少。 经过不算太长的车程,两人来到了东京新宿当中,将车停在停车场后他俩就像朋友一样一路往河边赶去。 道路两旁的灯光闪烁,夜间的男男女女有说有笑的在行人街上走着,路过的男女,除了极少部分,大多都是牵着手,即便不是牵手,那也是轻拥着。 看着这些人,樱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羡慕。 她上大学时候偶尔会和朋友一起来这里做一些发纸巾广告的小兼职,在那个时候,她见过无数男男女女牵手走过这条路,那时的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看来,却十分的羡慕。 她也是个女人,也想被自己的恋人这样拉着,拥着,只是这样的行为对信而言,应该会让他感到难为情吧,还是算了吧,他能出来和她一起散步已经算很不错的了,这样就足够了。 樱的心思早就被一直关注她的信给察觉到了,顺着她之前的目光,他看到了那些个黏在一起的情侣。 看到他们,他不禁会想到了一本书中的一句话。 “情侣之间的牵手和拥抱是互相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想到这些,他内心不禁自问了句。 “我和樱这样牵过手吗?” 答案还用说吗,好像从他和她在一起,他就没太做出过这样的行为,对他而言,那样确实是比较奇怪,不过,樱她应该很渴望他那样吧,毕竟谁也不喜欢一个傻乎乎的木头。 也许他应该像正常情侣那样牵住她,不过这样真的合适吗? 两人又陷入了各种的烦恼当中,走了一会儿,信的手突然慢慢移动到樱的手那里。 眼看着就要碰到一起的时候,樱不知怎的突然低了下头,她一眼就看到了信那没来及缩回去的手。 被她这么一看,信就像一个在风月之地一夜未归的男人刚回到家却被妻子发现一样的愣住了,一种羞愧使得他脸色微红。 夜间灯光闪烁,借助灯光,樱看到了信那害羞的脸,看了一眼,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突然发笑,信就像做贼一样收回手问:“你……在笑什么。” “还能笑什么,当然是笑你啊。”樱挑着眉说。 “笑我……为什么?” 信刚问出来就感到了一丝后悔,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她笑他,当然是因为他之前的小动作了,说起来,这种事被她看到,还真是让他感觉有点难为情。 站在原地,他感觉脸变得越来越热,在樱看来,他的脸正变得越来越红。 樱看了看信,将手伸到他手那里,牵住他说:“走吧,待在这里只能看这里的灯光,还是一起去河边吧。” “啊,嗯……” 信点了点头,转身和她继续往河边走去,两人走了没多久,信那被牵住的手就慢慢握住了她。 握着她那细腻而又冰凉的手,他那躁动的心也不免变得安静下来。 两人就这样走着,一直走到大桥那里的时候,两人才松开手一起走下台阶。 下了桥,就是河边,河水用栏杆挡着,河边和正常道路一样。 这一天的行人并不算多,跟着樱,信和她走到了贴近中间河段的地方,那里灯光稍微暗一点。 樱抓着栏杆看着那潺潺流动的河水,而信则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 夜风轻轻的吹着,樱的头发随着风缓缓飘动,轻盈的夜风使得都市的喧嚣声减少了一些,一时间,竟有一种难得的平静。 信闭着眼吹着微风,说实话,他还算喜欢风,有时候他都觉得,只有当风吹过他脸颊的那一刻,他才会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两人享受着平静,享受了没多久,樱突然开口叫道:“信……” “嗯?” 信睁开眼望向她,她依旧闭着眼。 她就像一个安静的精灵一样,面带微微的笑容,河水的波光照在她的脸上,给她凭白添了几分魅力。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在担心一件事。” “担心什么?”信疑惑的问。 樱摇了摇头,睁开眼望着河面说:“我在担心,你会有一天离开我。” “我……” 信本想说我不会离开你,但他的脑海中却又不自觉浮现出了他离开青子的那份记忆。 他曾经也答应过青子不会离开她,可是呢,最后他还是食言了。 回想起这些,他同样抓住栏杆叹息着说:“抱歉,樱,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我想说,只要你还在我身边,那我就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你。” “嗯……” 樱点了点头,仰起头望着对面楼上的灯光,她望了一会儿说:“信,咱俩之间的爱情好像一直是我在进攻,而你在防守,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是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明白……”信点点头,望向她说:“其实在你要来屋子借住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 “是吗,那你那个时候喜欢我吗?”樱笑着问。 “不清楚,那时候我应该只是将你当做朋友。” “普通朋友?”樱问。 “嗯,普通朋友。” 听到信的回答,樱虽然已经猜到他会这样说,但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望,她看了眼远处走过的情侣,平静的说:“爱情当中需要有人来主动,我不可能一直主动下去,所以……有的时候你应该主动一些。” “这我知道,只是感觉有些不习惯,毕竟我和这个时代的思想还是有很大区别。” “那就试着改变啊。”樱望向他说。 信看着她的眼睛,从她眼睛深处,他看到了一种渴望,一种让他主动去爱她的渴望。 看到这些,他点头保证的说:“我会尝试的。” 见他突然严肃的保证,樱不禁又转过了头,她深吸一口气说:“抱歉,我不应该逼你,其实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爱你。” 信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后就说:“其实你说的我都知道,以后我会试着去做的。” 樱沉默着,她望了很久河水,等到信都以为她就打算一直这样站下去的时候,她又突然摇头说:“还是算了吧,这样也挺好的,你虽然在感情上木讷了一些,但这样也是有好处的。” “好处?是什么?”信不解的问。 樱带着笑容,转过身面向内侧说:“木讷的男人总是不被女人喜欢的,你要是一直木讷下去,那喜欢的女人应该就会只有少数几个,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太过担心了,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爱人被一群女人围着,那样虽然说起来会让人感到骄傲,但从心里讲,无论哪个女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感到不适吧。” “嗯……说的也是,不过你到底是想要让我木讷一点还是主动一些呢?” 信也转过了身。 樱笑着摇了摇头,起身一边走一边说:“我不知道,你慢慢为这个问题而烦恼吧。” “什么?”信皱起眉头,还不待他多想,樱就已经走远了。 她到底是要他怎么样,是维持原样,还是去改变,为什么他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信陷入思索,正当他思索时,走远的樱突然回过头喊:“快走吧,该去滑头鬼那里了。” “啊,是,我这就来。” 信回应一声,决定暂时放下那难以想明白的问题先跟上她,不过,她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呢?女人可还真是难懂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风俗街的偶遇 繁华的街区灯光闪烁,在这个没有夜晚的街区里,人们都在寻找着自己的快乐。 信和樱走在歌舞伎町的街道上,欢笑的女子和酒醉的男子比比皆是,放眼望去,能看到的只有繁华和迷醉。 待在这条街上,人会不由自主的去寻找欢乐。 他俩走着,走到一校服女孩身边的时候,女孩突然弯下腰递来纸巾,她带着甜美的嗓音和微笑。 如同向日葵一样灿烂的笑容没谁能够拒绝,樱接过纸巾对女孩笑着点点头,随后就将纸巾递给了信。 接过纸巾,信低头看了眼,纸巾包装里放了张折扣券,那是一张情侣酒吧的八折优惠卷。 正看着,樱突然凑过头问:“在看上面的广告吗?” 信点头回应一声,打开包装掏出折扣卷说:“一家情侣酒吧,要去那里看看吗?” “嗯?要去吗?”樱有些惊讶的问。 她完全不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她之前的话对他产生了影响吗?也许是吧。 信点着头,拿着折扣卷说:“正常情侣应该都去过那种地方吧,咱们也去一次吧,至于滑头鬼那里,还是等晚一会儿再说。” “这样合适吗?刚刚我已经和她说好了一会儿就到。”樱纠结的说。 信皱起眉头,这样说起来确实有些不合适,看样子,还是算了吧,毕竟他也不是特别想去那种地方,那里应该会有很多腻在一起的情侣,和他们一起喝酒,气氛应该会很奇怪吧。 正想着,他和樱耳旁突然就响起了滑头鬼的笑声。 “咯咯~信君,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邀请女孩子去情侣酒吧可要比来我这里喝酒有意思,既然你们两个都产生了那种想法,那就先去那里吧……” 滑头鬼说完后还笑了很久。 等她声音消失,信和樱的脸都已经变得通红,他俩对视一眼,樱低下头抿着嘴说:“那就去那里吧。” “啊,是……那就出发吧。” 信调动灵气将周身排查一遍,发现滑头鬼的阴气后就用灵气将她的阴气驱散,确定了她的阴气不在附近后他才按照折扣卷上的地址往那家情侣酒吧走去。 穿过数条街,他和樱来到了情侣酒吧所在的街头。 走到这里的时候,信和樱就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放眼望去,整条街上最容易看到的就是面带红光的男男女女,街上最常见的店铺也是各种各样的风俗店,看着那些拉客的小姐和少爷,两人心中不免升起疑惑。 那个情侣酒吧该不会写错地址了吧,在这个满是风俗店的地方开情侣酒吧,难道是要那些少爷和小姐带着客人去喝酒吗? 两人看了一会儿,信不禁说:“该不会是我看错地方了吧。” 他重新掏出折扣卷,仔细看了眼上面的地址,地址没错啊,确实是在这里。 “让我看看吧。” 樱要过折扣卷看了眼,餐厅位置是在街道里面。 皱着眉放下折扣卷,她盯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和打扮白净的少爷,这个酒吧该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酒吧吧。 在布满风俗店的街道开情侣酒吧,简直是难以想象,如果是正常酒吧倒也罢了,情侣酒吧,难道是要那些情侣在穿过各种小姐和少爷后,再来甜蜜蜜的喝酒吗?恐怕是个人都不会这样吧。 樱心中升起犹豫,她望向信,正要说话信就突然说:“等等,我好像感知到了一股陌生的阴气,这条街里好像有鬼物。” “什么?鬼物,在这条街?”樱皱起眉头。 “没错,它就在前面。” 信点点头后就快步朝着街内走去,樱见状也只好跟上。 穿过那些招揽客人的风俗小姐和少爷,他俩跑到了一处小巷子外面。 阴暗狭窄的巷子中堆着一些杂物,两边的墙上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排气设施,那些排气设施发出的声音足以压住街上的人声。 站在巷子外,樱皱着眉盯着里面问:“那个鬼物在里面吗?” 信目光严肃,摇了摇头说:“不清楚,这里只是有阴气,先去里面看看吧。” “好,那就进去看看。” 樱点头跟在信身后和他一起走了进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俩隐约听到男人那断断续续的痛呼声,有人受伤了。 没有犹豫,两人加快步伐走进去,里面是一个方形的狭小空间,在角落,躺着一个头上流着血的油腻中年男人,他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一样。 信拦着樱警惕的盯着这个正在痛呼的男人,阴气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正在痛苦呻吟的男人看到有人来,他连忙伸出手说:“快来救救我。” 信警惕的用灵气调查着男人,阴气确实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但那阴气的来源并不是他,他应该是被鬼物袭击了,那些散发出来的阴气,大多都是从伤口出来,他应该被哪个脾气好的恶鬼给暴揍了一顿,真是个运气好的家伙。 确定了男人是人类后,信走到他身边蹲下来问:“是什么袭击了你?” “是一个男人,一个非常有男人气的男人,我看他在酒吧当服务,所以就想和他搭几句话看能不能约上一夜,没想到他竟然二话不说就把我带到这里暴揍了一顿,拜托你们,快点报警吧,那个男人是在太可恶了。”男人面带仇恨的说。 听了男人的话,信忍不住皱起眉退到了樱旁边,如果这个男人对他抱有这种想法,那他绝对会用阴阳术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尊敬阴阳师,也许他现在应该转头离开,而不是待在这里。 樱和信一样皱着眉头,她本来还想给警视厅和医院打电话,但现在却有一种深深的恶心感,这个男人是因为勾搭另一个男人而被打的,这样的事无论是放谁面前恐怕谁都不会保持平常心。 不过,身为一个人,她还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掏出手机找到了医院的电话。 她打了通电话说清位置后就直接挂掉向信问:“接下来要去找那个打人的男人吗?” 信面色沉重,回答道:“那个情侣酒吧距离这里也不算远,但是我在这附近什么阴气都没有感知到,那个家伙想必是个强大的鬼物,贸然造访,我怕会激怒他,毕竟他之前刚被这个家伙骚扰过。” 信看了那个正在挣扎的男人一眼,男人听到这话立马嚷嚷着说:“那不是骚扰,那只是我对爱大胆的追求,那……”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信用灵气给弄晕了过去,信实在是不敢听他继续说下去了,再听下去,他怕他会忍不住杀了他。 望向樱,信说:“你先去滑头鬼那里吧,我一个人去看看他究竟是什么鬼物。” “也好,那你注意安全。” 樱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待她走远,信这才缓步走出巷子。 重新回到人来人往的街道,看着这酒醉金迷的四周,在想想那个无人问津的巷子,明明是一个地方的,却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信望着一个被风俗小姐拉着走进的风俗店的男人,心中沉沉的想着。 只是简单的想了想,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到了不远处的酒吧的小招牌上,不断闪烁的粉色招牌如果不看名字的话,恐怕会有人把它当做什么恋爱系的风俗店。 起身走到门外,酒吧在二楼,上去得踏入电梯。 信将手按在电梯上,踏入电梯后就随着电梯缓缓上升,在电梯里,他的手一直放在折扇上,无论何时,警惕都不会错。 叮! 电梯门打开,刚一开门,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就从里面穿了出来。 “欢迎光临……” 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信踏出门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正穿着服务生制服弯腰施礼的上衫龙马。 在他望过去的时候,上衫龙马也刚好抬起头,两个男人对视着,气氛说不出的奇怪。 对视了一会儿,信眨了眨眼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衫龙马面色微红,尴尬一笑说:“我是在这里工作的,你是来喝酒的吗?怎么只有你一个?” “我让樱先回去了,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信看着空荡荡的酒吧问。 “是,丽娜姐刚有事出去了,所以暂时只有我一个。” 上衫龙马点点头,走到吧台拿出被子问:“要来点什么?” “橙汁吧……” 信随意说了一声,走到吧台那里坐下。 “橙汁?不来点酒吗?”上衫龙马不确定的问。 “不了,我并不喜欢喝酒,你怎么会来这里打工?”信盯着他问。 “我这样的人,想要找到合适的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上衫龙马给信倒了一杯橙汁,递给他说:“这里是我进去前经常来喝酒的地方,丽娜姐在那之前就对我照顾有加,在我来到这里看望她的时候她就邀请我暂时在这里工作。” “这样啊。” 信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橙汁,放下杯问:“你现在很缺钱吗?” “嗯?” 上衫龙马一愣,他盯着桌上的玻璃杯,点头说:“确实是缺钱。” 信皱起眉,问道:“你从那里出来身上应该还有一些钱吧,难道都花掉了?” “那点钱啊,我都留给京子小姐拜托她照顾香奈了。” “这样啊……”信再次端起玻璃杯。 第一百六十章 上衫龙马体内的罗刹之力 信在说完话后就一个劲的喝,上衫龙马站在吧台里,一边擦拭玻璃杯一边神不在焉的想着其他事。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信将最后一口橙汁喝下后就说:“刚刚我在一个巷子里看到了一个被打的男人,他是你打的吧。” 上衫龙马那正在擦拭玻璃杯的手停下,过了一小会儿,他平静的点头轻嗯一声。 “是我。” “麻烦再给我来一杯温水。”信将玻璃杯递给上衫龙马,待他接过说:“我在他身上察觉到了阴气,所以我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鬼物。” “鬼物?应该没有吧,我这几天都是在新宿这里。” 上衫龙马将倒满温水的玻璃杯重新递给信,皱着眉问:“会不会是我离开后有鬼物找上了他?” 信盯着他的眼睛,确定他没有撒谎后就端起玻璃杯说:“那阴气是从他的伤口传出来的,那些伤口又是你打的,方便的话能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吗?” 上衫龙马眉头紧皱,他清楚信不是那种怪人,既然他都这么说,那他或许真的有可能被什么鬼物给缠上了。 他点点头,放下手上的东西说:“怎么检查。” “你不要抗拒就行了。” 信闭上眼将玻璃杯放下,灵气从他体内冒出,实质化的灵气就像烟气一样在他和上衫龙马周身环绕。 灵气刚开始环绕,上衫龙马就产生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浑身肌肉紧绷的寻找窥视他的人,但现在他并么有选择警惕,而是静静的等待着。 大概过了两分钟时间,信还在不断调查,而上衫龙马脑中则产生了一道阴沉的低语声。 “懦弱的家伙,难道你就这样被那个该死的阴阳师来检查吗?快用你那有力的手捏住他的脖子,扭断他的脖子后你就可以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快杀了他,你这个该死的懦夫。” 低语声一响起来,上衫龙马的后背和双手同时传来了一股灼热感,感觉到不对劲后,他连忙望向信喊道:“信先生……” 正喊着,他的拳头突然狠狠的朝着信的脸砸了过去。 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到信脸上的时候,信突然睁开眼喝道:“封!” 声音一响起,杯中的水瞬间飞溅到上衫龙马身上,刚溅上去,那些肉眼可见的水珠就像小蜘蛛一样吐出透明的水丝。 那些水丝就像蛛网一样将上衫龙马的身体裹住,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脸上带着焦急。 “我这是怎么了。”上衫龙马焦急的问。 信站在原地盯着他的手臂,沉声说:“你的体内有一股疯狂的力量,那不是人类的力量,我暂时帮你将它控制住,先让你恢复行动。” 随着信的话语,那些缠绕着上衫龙马的水丝渐渐渗入他的体内。 待水丝入体,那股灼热感才渐渐褪去,等它彻底消失后,他就渐渐感觉到又能重新控制身体。 上衫龙马收回手,皱着眉问:“那力量该怎么清除?” “不清楚,我得先看看你的后背和手臂,这样才能方便进一步检查。”信握着折扇说 “好,那就失礼了。” 上衫龙马转过身解开纽扣,他脱下上衣,露出刻着黑龙纹身的后背。 刚将黑龙纹身露出来,那怒目而视的黑龙就像活过来一样。 只见那黑龙在上衫龙马后背盘旋,它怒视着正盯着它的信,张开口似乎是要把他给吞下。 信看着黑龙,看着看着,他的意志渐渐随着目光进入到另一个世界当中。 四周一片漆黑,信站在原地皱着眉张望,那股力量控制纹身将他的意志引导到了这里,它究竟是要做什么,杀了他吗? 正想着,四周突然响起了鸟语声,随着鸟语声的出现,漆黑的世界渐渐变成有草有木的森林。 站在森林当中,信看着四周的环境,这里的环境令他感到熟悉,他好像来过这里,但又不能确定具体是不是。 正困惑着,一道熟悉的女声突然响起。 “我和你在这里相遇,那么也就在这里做个了结,阴阳师,为你的愚蠢的付出代价吧。” 声音回荡着。 这声音对信而言实在是熟悉不过了,这是纱织的声音,就是控制罗刹鬼意志的女孩。 不过声音是她可不代表说话的就是她,他敢肯定,纱织已经彻底消失了,和罗刹鬼一样,发出这声音的绝不是他俩,而是那股力量,不过既然那力量发出了这样的声音,那是不是说明,它和他俩有着什么关系。 信一边警惕一边心想,正想着,一声龙吟突然从林中传出。 响彻天地的龙吟拥有着控制风云的力量,龙吟消失后不久,林中就刮起了狂风,伴随着风,天空的白云渐渐变成阴沉沉的黑云。 黑云当中雷霆闪烁,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 如同冰雹一样的雨点打在信的脸上,让信无法抬起头,他结印施法试图召出屏障抵挡,但还不待他召出,一条黑龙就从林中腾空而起。 黑龙飞在他的头顶,目中带着数之不尽的怒火。 信升起了屏障,他仰头望向黑龙,看着在雨中盘旋的黑龙,他忍不住问:“你究竟是什么?” 黑龙张口发出一声龙吟,它用上衫龙马的声音说:“我是上衫龙马,同时也是被你们害死的罗刹。” “罗刹……” 信眉头紧皱,他可以保证,黑龙只是单纯的能量体,它体内根本不存在灵魂一说,简单的说,它就像一个程序一样,一个被那力量操控的程序。 黑龙盘旋着,盘旋了没多久,信突然问道:“罗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你会说是他。” 黑龙依旧盘旋,过了一会儿,它说:“你认识的罗刹确实死了,但是罗刹的力量并没有死,我是它的力量,是你和这个叫做上衫龙马的男人杀死了它,它的血带着它的力量,也就是带着我渗透到了他的体内。 等我掌控了他的意志,那么我就会获得他的身体,这个男人的身体就像天生的罗刹,通过他,我会继续斩杀罪恶,而你,阴阳师,你会死在这里,死在这个相识的地方。” “是吗,恐怕凭你现在根本就杀不死我吧。” 信展开折扇,在他展开之后,风雨瞬间停止,天空阴云散去,阳光重新洒下。 沐浴在阳光下,黑龙不相信的说:“这怎么可能,你的意识怎么会这么强大。” “不,并不是我强大,而是你太弱了,你只会通过蛊惑来借助上衫龙马的意志来塑造这个世界,虽然你塑造的不错,但我想说,凭借别人的意志而塑造的世界就像一张薄纸一样脆弱,我只需要我轻轻一戳,一切就都会戳破。” 信平静的摇头说。 黑龙脸上满是不相信,它张开口,正要继续调动上衫龙马的意志力量时天空中就突然响起了上衫龙马的声音。 “该死的家伙给我滚出来!” 那声音就像雷声一样震得这个脆弱的世界四分五裂,同时黑龙也四分五裂,在那裂纹中,有一团如同血液的物质正在四处乱窜。 平静的看着那团物质,信伸出手说:“好了,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他的手中长出一条灵气锁链,锁链划破空间深入黑龙体内,刚钻进去,黑龙就化作流光消散,失去外壳的物质就像慌了神一样到处窜着,没窜多远,锁链就缠住它将它拉到了信的手上。 握着那团像血又像果冻的物质,信抬起另一只手说:“化作阴阳回自然中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说着他就要把手按下去,还没按下去,那物质就真的变成了一滩血,那血从他手缝滑落,一直往下落。 见它要跑,信只好再次结印试图拦住它,但这次,他的法术就像不管用一样被那血穿透。 顺利落到地上的血液瞬间消失,同时信的意志也渐渐离开这个世界。 一瞬间功夫,信回到了自己身体当中,再次望向上衫龙马的后背,发现那龙眼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他是被那个世界给赶出来的,那个世界可以简单的理解成上衫龙马的精神世界,只是在那力量出现时并不受上衫龙马操控。 说的是在那力量出现时不受他操控,当信将那力量控制住甚至说那力量逃遁时,那个精神世界都是受上衫龙马操控的。 这样说的话,那他就是被上衫龙马的精神给赶出来的。 收回目光,信向着转过身打算询问情况的上衫龙马问:“是你刚刚在驱赶我吗?” “什么?驱赶你?你在说什么?” 上衫龙马脸上满是疑惑,很显然他并不清楚信在说什么。 见他如此,信在想了想后就说:“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我和那股力量在你的脑海中。” “有,可是我只是在抵抗那力量,难道说连你也受了影响吗?”上衫龙马皱眉说。 信摇了摇头,坐到椅子上开始思考起来。 从上衫龙马的话来看,驱赶他的并不是他的精神,既然不是,那就有可能是他的本能。 人的本能会驱赶进入他精神的小鬼和灵魂,如果是正常灵魂,他们倒是不会特意驱赶,只有当那灵魂对他身体即将造成危害时才会进行驱赶,可是,他应该并不没有对他身体造成危害啊,他只是想除掉那股力量所化成的物质,难不成说,他的本能将那力量当成了他自己的东西。 一切皆有可能,或许他的猜测是正确。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有可能解决的办法 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断,信望向上衫龙马说道:“我猜,你的身体可能将那股力量当成了属于它的一部分。”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体将那力量当成了自己的东西吗?”上衫龙马满脸难以置信。 对于这种事,恐怕是个人都会这样。 上衫龙马面色沉重的站在吧台后面,他的目光在吧台上的玻璃杯间来回摆动。 这股力量该不会杀死他吧,虽然他并不在意死亡,但是要是他死了,香奈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又有什么颜面去面对死去的她。 上衫龙马拳头攥起,暴涨的青筋宣示着他的愤怒,不过也就是愤怒了一小会儿。 长年的牢狱生涯让他学会了忍耐和克制,他不一定会死,他必须冷静一点。 他望向低头想事情的信,问道:“我会有危险吗?” 信抬头望向他,思索了片刻,摇头说:“事实上危险是一定会有的,只是应该不会伤及你的性命。” “应该?”上衫龙马眉头紧皱。 “那力量会一直潜伏在你的身体当中,如果要驱逐它,那就得让你的身体将它当做异物,可惜,你的身体并没有这样做。” 信摇着头,将杯子推前说:“因为你身体的缘故,我没有办法用暴力将那力量引出来,不过我可以用术法帮你封印住它,但是那样的话你可能并不会接受。” “讲讲,用术法封印住的话我会怎么样。”上衫龙马问。 “你可能会像植物人,最好的情况,也是半身不遂。”信直视着上衫龙马说。 上衫龙马瞳孔不断缩张,无论是植物人还是半身不遂他都不可能接受,这样子还不如杀了他,他从牢狱中坚持下来就是为了早一天出来照顾香奈,如果他变成信说的那样,那他又能照顾的了谁,他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与其那样,他还不如选择死亡。 不过,他要是死了,香奈又该怎么办,她还那么小,他…… 责任和死亡徘徊在上衫龙马心中,他一时间竟然失去了分寸。 一直观察他的信对此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早就猜到会这样,只是除此以外还会有什么办法呢?他貌似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别人呢?也许他可以问问滑头鬼有没有办法,毕竟她们滑头鬼一族可是鬼物中最聪明的,如果是她的话,或许会有办法解决。 想到该做什么,信掏出手机对上衫龙马说:“也许还会有其他办法,我先问问朋友。” 上衫龙马回过神来,他直视着信,点头沉重的说:“拜托你了。” 信点点头,找到滑头鬼的手机并拨通了它。 随着一阵铃声,滑头鬼的声音出现在了手机中。 “啊,是信啊,风俗街的鬼物解决了吗?” “不,我是找你有其他事。” “哦?其他事?是什么事呢?难不成你是要和樱在我的酒吧约会?那样可不行哦,我这里了一点也不适合约会呢。” “好了,你知道我不会找你做这种事,我是想问你对罗刹鬼一族了解多少。” 当信说出罗刹鬼的那一刻,手机另一头的滑头鬼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她转到樱看不到的地方,低声问:“怎么?又有罗刹鬼找上你了?” “不,事情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曾经杀了一个罗刹鬼,他体内现在存有那个罗刹鬼的力量,我想要将那力量驱逐出他的身体,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信摇着头说。 “原来是人类被罗刹鬼力给侵蚀了啊,那你只要用力驱逐就行了,顶多废他半条命。”滑头鬼平淡的说。 “我想知道能够保全他性命的办法,而不是失去半条命。”信不带好气的说。 “办法我有,只是我并不觉得你那位朋友能够用得上。” 滑头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到上衫龙马耳中,她的不信任深深的刺痛了他,他攥紧拳头,喘着气对信说:“能让我和她讲讲吗?” 信愣愣的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愤怒后就放下手机说:“你应该冷静一点,不要让愤怒支配你。” 上衫龙马点点头,等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中的愤怒已经少了很多。 见他愤怒平息,信拿起手机说:“他想和你聊聊。” “哦?是嘛,人类和我聊天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确定他的身体承受的住我的阴气侵蚀吗?”滑头鬼低声说。 信望向上衫龙马。 “拜托了。”上衫龙马坚毅的点头。 看样子他是没有办法拒绝了,信在摇摇头后就将手机递了过去。 上衫龙马伸手接过手机,刚接过,他就感觉到手机中传来了一阵严寒,那刺入骨髓的严寒差点使他将手机丢掉,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丢掉。 他将手机放在耳旁,闭着眼低声道:“拜托,请告诉我您的办法。” 滑头鬼没有回应他,回应他的只有呼呼呼的风声,那如同吹风机一样的风声让寒冷变得更加猛烈。 在寒冷的支配下,上衫龙马轻微抖了一下,不过也就仅仅只是一下子,他抓紧吧台,强迫自己身体不要发抖。 他的意志战胜了本能,他咬牙坚持了下来,虽然寒冷还十分严峻,但至少他不会剧烈颤抖。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半分钟,在这短短的分分钟内,吧台上的酒瓶已经被寒冰覆盖,里面的酒也以结成了冰。 滑头鬼是鬼物中聪明的存在,曾经有无数人找他们想要得到他们的帮助,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死在了他们的考验中,只有他们认同的人才能够见到他们的真面目。 对于上衫龙马这样的人而言,如此的考验已经足以判断他的意志,滑头鬼停下了术法,寒冷慢慢从上衫龙马体内褪去,但桌上的寒冰却永远的留了下来,除非有人用火去烤,否则就得等盛夏之日才会渐渐消失。 经受了考验的上衫龙马大口大口呼吸,正调整着,滑头鬼突然说:“好吧人类,你的意志还算坚定,既然你如此渴望活下去,那就和信来我这里吧,到时候我会告诉你解决那东西的办法。” 说完后滑头鬼就挂掉了手机,上衫龙马见手机黑掉,递过手机问:“她在什么地方?” 信接过手机,用灵气简单调养一下上衫龙马身体说:“就在不远处,我带你去她那里吧。” “嗯。” 上衫龙马点头,在他点头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桌上的冰霜,看样子,他得先跟丽娜姐道个歉。 “抱歉,我需要先打个电话。”上衫龙马望着信说。 “好,那我先坐一会儿。” 信重新坐下,而上衫龙马则掏出手机,正当他点开通讯录的时候,电梯门突然又打开。 里面走出一位三十岁出头的短发女人,女人手中提着东西,脸上带着笑容。 她刚走进来,信和上衫龙马的目光就同时望向了她。 “丽娜姐。”上衫龙马放下手机说。 “是。”丽娜应了一声,她望着信和桌上的冰霜,忍不住问:“这是……” “啊,这位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信先生,至于桌上的,这个……”上衫龙马脸上有些为难,有些事他并不想让丽娜知道。 丽娜看到他的为难后就立马恢复正常说:“没关系的,龙马弟弟先招待客人吧,我去放东西。” 她快步走进,上衫龙马看着她,而信则挥手调动灵气将桌上的寒冰清理。 丽娜将东西放到了沙发上,她转过头就看到了恢复正常的桌面,她可以肯定,她绝对没有做梦,之前桌上满是尖锐的冰棱,怎么现在突然又恢复了正常。 她没惊讶多久,走出吧台的上衫龙马就躬身对她说:“抱歉,丽娜姐,有些东西我无法向你解释清楚,还希望你多多见谅。” 丽娜清楚上衫龙马的为人,见他这么一说,她赶忙开始调整心态,勉强恢复平静后她就关心的问:“你是碰上什么麻烦了吗?” “不,只是我需要暂时离开一下,等我把一些事解决了就会回来。”上衫龙马说。 “什么事?又要去打架吗?”丽娜皱起眉说。 “不是,是一些私事,总之讲起来很复杂,等我回来跟你慢慢解释。”上衫龙马诚恳的望着她。 丽娜那皱起的眉头并没有松下,她望着信,直觉告诉她,这一切肯定和这个平静无比的客人有关。 信见她望向自己,于是对着上衫龙马说:“走吧,我带你去她那里。” “好。” 上衫龙马点头,给了关心他的丽娜一个安心的眼神后就跟着信走上了电梯。 看着两人上了电梯,丽娜忍不住对着上衫龙马喊:“龙马……这次可一定要回来,你可不能再骗我了。” “嗯,放心吧,我不会有危险的,真的。”上衫龙马严肃的说。 虽然上衫龙马表情经常都是严肃的,但现在却让丽娜忍不住升起了担心,她朝着电梯走来想要一起上电梯,但可惜的是,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了。 望着紧闭的电梯门,丽娜停在原地合起手担心的祈祷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街上的麻烦 随着电梯,两人来到了大街上,街上如同信上去之前那样喧嚣,听着耳旁的声音,信一点走一边说:“她看起来很关心你。” “是。”上衫龙马点头,盯着前方说:“从我踏入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就一直在她那里喝酒,香奈妈妈也在她那里打零工。” “这样啊,她应该很照顾你们吧。”信说道。 “没错,她很照顾我们,可以说,她现在是除香奈以外对我最重要的人,她就像我的姐姐,无论如何,我都要守护她和香奈。”上衫龙马攥起拳头说。 “姐姐……”信自语一声,看着前面那些为了生活而赔笑的风俗小姐说:“恐怕她并不把你只当做弟弟吧,她对你应该有别样的情愫。” 上衫龙马停了下来,他低着头沉默着。 见他停下,信也停了下来,他回过头问:“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不,你说的没错。”上衫龙马摇了摇头,沉声说:“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信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难道对她没有感觉吗?” “有,但是……我并不适合她,我是一个负罪之人,无论是从哪个方面讲,我都不是她合适的选择,她应该找个优秀的男人,而不是我这样的。”上衫龙马摇着头。 “优秀的男人?难道你不认为你也很优秀吗?”信反问到。 “我……”上衫龙马张开双手看着手心,看着看着,他就恍惚看到满手的鲜血。 猩红的血液让他瞳孔缩起来,一个双手沾满鲜血而且还蹲过牢的男人又怎么能够被称为优秀的男人呢,他这样的人,哪里能够配得上她,而且就算配得上,他的心中又迟迟忘不了香奈的母亲,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爱呢。 上衫龙马在原地站了有三分钟左右,三分钟后,他收起手摇着头说:“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还是先去那个滑头鬼那里吧。” “也好,那就先去她那里吧。”信点点头,转身继续行走。 两人走着,走到一处风俗店外的时候风俗店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给丢到了他们面前。 看着趟地呻吟的男人,信皱起眉对着那两个打算过来继续打男人的人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个男人将目光投向了信,他们轻哼一声说:“老百姓就不要装英雄了,这种事和你没有关系,还是赶紧走吧。”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其他过路的人都低头快步离去。 看着路人那恐惧的表情,信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盯着男人,正要开口说话上衫龙马就伸出手拍了拍他。 信望向上衫龙马,只见他点头说:“让我来吧。” 见他如此,信只好点头退了一步。 上衫龙马走到这两个男人面前,低头看了眼满身是血的男人说:“这里还是风间组的辖区吧。” 两个男人眉头同时皱起,他们警惕的打量着上衫龙马问:“你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上衫龙马摇摇头,平静的说:“组里应该有规定不能对老百姓动手吧,你们难道不是组里的人。” “哼,我们当然是,只是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听你的口气应该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吧,难道你打算管这件事?还是说你只是想像超级英雄那样救这个男人?”那两人中的左边那个说。 “不,我只是觉得你们不应该这么做,就算他有问题,也不应该将他带到街上,看看周围那些人,你们这样做只会败坏组里的名声。”上衫龙马摇着头说。 右边那个男人听到这话直接攥紧拳头说:“败不败坏和你有什么关系!该死的,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欠揍!” 说着他就一拳冲着上衫龙马的肚子打了过去。 见他突然袭击,上衫龙马敏捷的抬起手呈爪型抓住了他的拳头,他的爪子就像鹰爪一样使得男人的拳头无法再进一步。 男人看到自己拳头被挡住,瞬间恼羞成怒的抡起另一个拳头,还不等他打过来,上衫龙马那紧抓着他拳头的手就拧了一下。 只听咔嚓一声,男人两眼瞪圆大声惨叫。 惨叫声使得周围的人变得骚动,人群开始逃跑,那些不知该离去好还是该留下好的风俗小姐见状连忙跑进风俗店内。 在骚动开始的时候,上衫龙马已经拧着这个男人的胳膊让他跪了下去,另一个男人见状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喊:“该死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上衫龙马盯着他,还没说话那个被他扭着手的男人也从腰间掏出刀打算刺向他的腿。 察觉到状况,上衫龙马双目一瞪,一脚踩到被拧手的男人背上,只听一声剧烈的咔嚓声,男人直接惨叫着昏倒在地。 看到自己同伴被如此轻易的解决,另一个男人也不管情况直接举着刀朝上衫龙马腹部刺去。 面对如此情况,上衫龙马只是一个闪身就躲过了攻击,刺空的男人在惯性下继续跑动,没跑一步,上衫龙马就一手刀打在了他的脖颈上。 男人瞬间昏倒在地,他的刀子落到地上发出脆响。 见敌人被解决,上衫龙马走到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面前说:“好了,快起来离开吧,你的伤势绝对还能支撑你离开。” 浑身是血的男人听了立马睁开眼,他恐惧的看了眼四周,然后连滚带爬的向着远处跑去。 目送着男人跑远,信走到上衫龙马旁边说:“走吧,咱们继续赶路吧。” “嗯,那就走吧。” 上衫龙马点头,正要起步的时候风俗店里突然就响起了掌声。 听着啪啪啪的掌声,信和上衫龙马同时望向了风俗店,只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带着和之前那两个被打倒的男人装扮一样的男人。 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留着倒背头,他勾着嘴角戏谑的盯着上衫龙马。 看到他,上衫龙马眉头皱起。 他皱起眉头后不久,那男人就说:“呵呵,上衫老弟在里面待了十年实力还是这么强啊,只是如此轻易就解决了我的手下,实在是让我为你感到高兴啊。” “前田裕太……”上衫龙马语气复杂的说。 “呵呵。” 名作前田裕太的男人带着手下走下台阶,停到对面后就拉下脸说:“上衫老弟难道在这十年里把一切规矩都给忘了吗?见到前辈你难道都不会问候了吗!嗯!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说到后面,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上衫龙马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平静的说:“规矩我当然没有忘,只是我现在已经不是组里的人了。” “哦?不是了吗?” 前田裕太勾着嘴角往前走了一步,刚将前脚停下,他就感到一股冰冷至极的气息。 顺着气息,他看到了面色平静的信。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面色平静的人,一般有两种,第一种是有恃无恐的人,第二种则是害怕到已经做不出表情的人。 很显然,信并不是第二种,他静静的看着前田裕太,这个人身上有一股凶气和一丢丢阴气,他绝对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前田裕太在信打量他的时候也在打量着信,他看不出信什么,但至少,他能感觉到危险,他那敏锐的感觉在他盯起信时就告诉他危险。 他的感觉很少出错,这个看起来身材普通的男人怎么会给他危险呢?而且还是要超越上衫龙马的危险,这简直不可思议,难不成他是那个古老国家的武道修炼者,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他应该警惕一些。 前田裕太正心里猜测着,上衫龙马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上衫龙马冰冷的盯着他说:“他跟这事无关。” 前田裕太现在并不想招惹上衫龙马和信,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招惹了他就一定会死。 这种强烈的感觉使他退了回去,回到手下中间后他才重新盯向上衫龙马说:“上衫老弟,虽然你已经不是组里的人了,但你十年前所做的事可是给组里添了不少麻烦,要不是风间组长拦着,恐怕你早就死在那里了。” “组长……” 上衫龙马瞳孔缩张。 没有理会上衫龙马的心情,前田裕太盯着上衫龙马的小指头说:“有些东西,你应该给个交代,毕竟组里为了你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如果你不给交代的话,恐怕也就只能让我们自己来讨要的。” 前田裕太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他转过身继续说:“你应该知道我们会怎么讨要,上衫老弟,希望明天下午之前就能看到你的交代,不然无论是谁护着你,我们都会向你索要交代的。” 说完话,前田裕太就带着手下重新回到了风俗店内,只留下那两个失去战斗力的男人和信以及上衫龙马。 站在原地,上衫龙马面色沉重。 信见他如此,拍了拍他肩膀说:“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 “谢谢,不过那是我的事,我会亲自解决的,咱们现在还是去滑头鬼那里吧。” “那就走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艰难的选择 经过那场闹剧,信和上衫龙马都没有了聊天的心情,他们在走出风俗街很久后才看到熙熙攘攘的行人。 走在这些寻欢找乐的行人当中,两人心中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他们就这样走着,一直走到滑头鬼的酒吧门口才停下来。 上衫龙马望着滑头鬼酒吧的店名,记下后才随着信走了进去。 小小的店铺中灯光昏黄,樱看到信走进来,连忙站起身跑到他身边。 “你没受伤吧?” 她一边关心的问,一边抓住信的手打算检查。 信对着她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说:“我没事,之前的阴气是龙马体内的罗刹之力发出的。” “上衫先生?” 樱正说着上衫龙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酒吧中。 其实穿过酒吧的门并不一定能够直接进来,滑头鬼为了防止有人进来,特意在门那里设置了一个小的障眼法,进来的人会在原地打圈,如果不经过她认可,恐怕会一直打圈。 很显然,她是认可了上衫龙马。 信松开樱的手望向上衫龙马,发现他的目光正盯在滑头鬼身上。 滑头鬼眯着眼睛轻笑着。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上衫龙马对信点点头后就走到了吧台前。 他站在滑头鬼面前,面色严肃的弯下腰说:“拜托,请您帮帮我。” 滑头鬼笑容渐渐收起,她拿起一个玻璃杯说:“先坐下吧,看看要喝点什么。” 上衫龙马听了一愣,他疑惑的望着滑头鬼。 滑头鬼无奈的摇摇头,把玩着玻璃杯说:“既然已经进来了,那就是我的客人,虽然我并不怎么喜欢招待人类,但看在信和樱的面子上,还是招待你一次吧,先坐下,喝点酒咱们慢慢聊。” “啊……是。” 上衫龙马点头,找了个椅子坐了下去,在他坐下后,信也坐到了他身边,至于樱则坐在了信身边。 滑头鬼拿着玻璃杯站在原地看着信,问道:“还是米酒吗?” “是,来一杯吧。”信点点头,对着拘谨的上衫龙马说:“点一杯吧,算我的。” “好,那就麻烦来一杯白兰地吧。”上衫龙马点头说。 “白兰地?要加什么吗?”滑头鬼瞥了他一眼直接转过身。 “不用了,普通白兰地就行。”上衫龙马摇头说。 说完后他就严肃的坐在原地等待起来,看他那严肃的模样,像极了刚开始到学校上学的国中生。 等了片刻,滑头鬼分别给信和上衫龙马准备了所需要的酒,至于樱和她,则早就已经准备了。 四人先喝了一会儿,上衫龙马喝完酒后就时不时的望一眼正在喝红葡萄酒的滑头鬼。 滑头鬼只是一个劲的喝酒,很显然她并不怎么打算现在就搭理他,不过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持续太久。 将口中的酒液咽下,滑头鬼望着早就已经喝完的信说:“他身体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办法我有,只是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是什么?”信问道。 “帮他做一个小的封印。”滑头鬼淡淡的说。 “封印?做什么封印?” “一个针对他身体的小封印。” 滑头鬼在说的时候慢慢的将头扭向上衫龙马,看着她那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睛,上衫龙马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两人再次对视着,滑头鬼盯着他,说道:“我的方法很简单,既然你的身体接受了那股力量,那就说明,你的身体有能力吸收同化它,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想着驱逐呢?让这股力量为你所用不是很好吗?” “力量为我所用……” 上衫龙马低下头,他紧紧地盯着桌子。 力量,对于现在大部分人而言可能并不如金钱重要,但是对于曾经在黑暗世界战斗过的他来讲,却是有着超乎常人的渴望。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一直锻炼自己,一直到现在,他都未曾停止,刚开始他只是为了不被人欺负,后来是为了能够击败对手,到了现在,他渴望力量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忽然,上衫龙马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那个男人没有力量,所以才会被打的那么惨,如果他的力量弱于别人,那他是否也会这样,如果他变成这样,那他所想要守护的,又怎么能够守护的了。 “力量……力量……我必须拥有力量,这样我才能守护香奈,这样我才能偿还我的罪责。” 一股强烈的渴望支配着上衫龙马抬起头,他死死地盯着滑头鬼说:“请告诉我如何吸收它。” “呵呵,在渴望那股力量吗。” 滑头鬼露出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她拿起放在樱对面的酒瓶,低头往自己杯子倒。 听着那倒酒的声音,看着那不断增高的酒水,很快酒水就将杯子填满,这个时候滑头鬼并没有停下来,她继续倒着。 多余的酒水从杯中流下,看着那不断扩散的酒水,上衫龙马眉头皱的越发的紧。 “人类啊,你的身体太弱小了,凭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控制那股力量,而且你还不知道得到了那股力量后,你又会付出什么代价。”滑头鬼停下来说。 “代价?”上衫龙马盯着她。 “没错,代价。”滑头鬼轻轻点头,拿着布擦着桌上的酒水说:“那毕竟是鬼物的力量,同化了鬼物力量的人已经不是纯粹的人,为了力量,你真的可以放弃人类的身份吗?” “放弃人类的身份!” 上衫龙马拳头攥紧,他闭着眼挣扎着,正挣扎着,他眼前突然浮现小时候的场景。 那是一个堆满落叶的公园,满脸青肿的他蜷缩在滑梯下,在不远处,是一群嘲笑他的男孩。 “哈哈,你看他,弱小的简直像个垃圾,明天咱们在继续来这里吧,教训他可比扮演超级英雄好玩多了。” “哈哈,是啊,不过这个家伙明天还会来吗?” “哼,他肯定回来,你说是吧,懦夫。” 上衫龙马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那个小时候的他只是一个劲的蜷缩,他太害怕了,他就像一个被人剥了茧的蚕蛹一样瑟瑟发抖,面对这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边发抖一边低声抽涕。 看着这个发抖的他,上衫龙马慢慢攥紧了拳头,他想要上去帮他,但是,他的身体无法前进,他只能乖乖的看着。 这时候,那几个孩子走到了瑟瑟发抖的他旁边,他们围着他,一边用脚踢一边说:“记住!明天一定要来这里,还有这种事最好不要告诉大人,不然的话,我们就打死你,知道了吗!废物!” 他依旧发抖,那几个孩子见他不回答于是继续踢他,眼看着他们要一直这样欺负下去的时候,一个很像香奈的女孩突然跑了过来,她拿着一个书包,跑过来狠狠地将其中一个欺负他的男孩打倒在地。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许你们打龙马!” 她用书包驱赶那些男孩,护着滑梯下的幼年上衫龙马。 身在不远处的上衫龙马身体轻微颤抖,他含着泪看着女孩,口中轻喃道:“黛……” 他的自语只有他能听到,那些欺负人的孩子依旧围着女孩和幼年的他。 刚开始,他们确实被她给惊到了,冷静下来后,那股惊吓和退缩使得他们感到羞愧和愤恨。 他们怒视着她,哼着气说:“怎么?你想要护着那个废物吗?” “龙马才不是废物!他成绩是班上最好的,你们不能这么说他!”她张着双臂喊。 “呵,简直是可笑!” 一个高大的胖男孩冷笑一声,他往前走了一步说:“如果他不是废物,不是懦夫,那他为什么只知道躲在你身后瑟瑟发抖,一个躲在女人身后瑟瑟发抖的男人又怎么不是废物。” “不!”她大喊一声,含着泪怒视着胖男孩吼道:“他不是废物!不是!你们这些混蛋!我不许你们这样说他!” “哼,愚蠢,简直是愚蠢至极!” 胖男孩大骂一声,抡起巴掌一掌将她拍到了地上,落地的她一头撞在了滑梯的铁架上,只听一声重响,她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看到她倒下,胖男孩还不解气的往她身上踹了一脚。 “该死的家伙,竟然想护着那个废物,既然你要护着他,那就一起挨打吧!” 说着他就要再来一脚。 这时候,那些孩子中的一个瘦弱男孩突然拉住他说:“大……大哥,她好像被打死了……” “什么!该死的混蛋!你知道在说什么吗!她怎么可能被我给打死了……” 胖男孩慌了神,他一把将那个瘦弱男孩推到她旁边说:“给我检查,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瘦弱男孩害怕的看着他,他害怕胖男孩,同时也害怕死人。 胖男孩见他像一只恐惧的小狗一样望着他,抬腿踢了一脚说:“快给我检查!” “啊!是,我这就检查……” 瘦弱男孩瑟瑟发抖的将手指伸到她鼻子那里,因为恐怖的缘故,他只是伸了下就缩回来哭喊着说:“她真的被打死了!这不是我干的,是你,都是你打死了她!” “什么!打死人了!大哥打死人了!天啊,我们快跑吧,不然巡查把我们抓了怎么办!” 那些欺负人孩子像树倒了的猴子一样四散奔逃。 胖男孩见他们跑掉,顿时也不管情况如何直接吓得哭出声,他一边大哭一边往外跑? “不!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推了一下!呜呜,妈妈,我不要巡查抓我。” 胖男孩跑掉了,瘦弱男孩也起身逃跑,这个时候,瑟瑟发抖的幼年上衫龙马才将头探出来。 他看到昏倒的她后就赶忙爬到她那里扶起她摇着喊:“黛!快醒醒!他们已经跑了,黛,快醒醒啊。” 黛没有醒,她处于昏迷中。 看到保护自己的她变成这样,幼年上衫龙马瞬间慌了神,他一边流着泪一边背起她说:“对不起,对不起,黛,我对不起你,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这就背你去医院。” 他背着她走了两步,但是他那刚刚被打的身体哪里承受的住这样的重量,他摔倒在了地上。 摔倒的他赶忙将倒在旁边的黛扶起,然后又背着她前进。 上衫龙马看到这里,一切都变成了黑暗。 曾经的回忆和痛苦让他痛不欲生。 如果……如果他当时不像一个懦夫一样躲在里面瑟瑟发抖,那黛也不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像个懦夫,像个废物一样。 这就是他,是曾经的他,是最真实的他,他毫无疑问,就是个懦夫。 懦夫……废物……混蛋……垃圾…… 各种各样带着侮辱的词汇回荡在上衫龙马脑海,他浑身颤抖,慢慢跪在地上。 他多想像一个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怀里,可惜他不是鸵鸟,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身强体壮,富有力量的男人。 他无法成为鸵鸟,他无法将头埋在怀里,但是他可以蜷缩起来,像个懦夫一样蜷缩起来。 对于曾经的悔恨和痛苦使得他一个劲的蜷缩,他别无选择,他只能这样。 可是他真的只能这样吗?并不是,他拥有力量,可惜,他不会利用它,懦夫和勇士缺少的永远不是力量,而是面对罪恶的勇气和永不屈服的心。 黛的身影出现在了黑暗当中,她伸出手说:“龙马,起来吧,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站起来,让我看看你的男人气魄,不要再那样被欺负下去了,你得保护我,而不是让我来保护你。” 上衫龙马抬起头,他看着熟悉的黛,含着泪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如果我不是那样,你也就不会受伤,对不起……” “没关系的龙马,只要你没事对我而言就已经够了,起来吧,擦掉眼泪,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吗,男人是不能流泪的,尤其是在女人面前。”黛蹲下来说。 “可是我,我真的对不起你,你都那样了,我却还缩成一团,我……”他抽泣着。 “没事,起来吧,像个男人一样,你已经不是曾经的你了,现在的你已经长大了,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龙马,起来吧,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情,香奈还在等着你的守护……” 黛伸出手,她的手刚碰到龙马的身体就开始慢慢变淡。 变淡的不只是她的手,还有她的整个身体,她在消失。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男人的抉择 看到黛慢慢消失,上衫龙马慌忙的伸出手喊:“不,不要离开我!” “抱歉了龙马,我的生命已经结束了,能够再次见到你让我很高兴,但是我真的该离开了,龙马……虽然你一直对我说对不起,但其实我更想听你说另外三个字,可惜……我终究没有等到,你应该更加勇敢一点。” 黛带着笑容慢慢后退,她的身体就像无数萤火虫那样慢慢消失。 龙马站起来,他伸出手试图抓住她,但无奈的是,他所能抓住的只有一团荧光。 “对不起龙马,其实我一直都爱你,只可惜……一切我都无法选择,我要走了,香奈,就拜托你了……对不起,龙马……” 黛的身体溃散,无数荧光环绕在上衫龙马身边。 看着那些荧光,上衫龙马痛苦的闭上了眼。 “黛……” 他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他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 失去至爱的痛苦和曾经懦弱的悔恨几乎将要让他沦陷,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信的声音。 “混蛋!你还要沉沦到什么时候,给我保持清醒,接下来才要开始融合呢!” 信的声音刚消失紧接着就是滑头鬼的轻笑声。 “可怜的家伙啊,一昧的沉沦能带给你什么,为什么这么喜欢逃避呢?既然那么喜欢逃避,那就永远沉沦吧,反正你也和我无关。” 听到这些声音,上衫龙马的精神就像被针扎一样产生了刺痛感,他皱着眉望着黑暗的四周,问道:“我这是在什么地方,这里是哪里?” “这是你的精神世界,是你力量最强大的地方。” 信的身影渐渐出现在黑暗当中。 看着信,上衫龙马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信摇了摇头,沉声说:“你应该问你自己,是你的心将你引到这里的,至于为什么,恐怕你要比我更清楚。” “比你更清楚……” 上衫龙马低着头,这时候,他耳旁突然响起了黛那焦急的声音。 “不,龙马,快看香奈,有人要伤害她!” “香奈!” 上衫龙马大喊一声,黑暗就像镜子一样破碎,破碎的黑暗变成了凉子的医院。 他和信站在急救室里,前面躺着呼吸匀称的香奈。 看到上衫龙马的世界发生变化,信将手按在折扇上说:“小心点,那个想要吞噬你的家伙来了。” 正说着,之前被杀死的那个罗刹鬼突然随着烟雾出现在香奈身边。 这个罗刹鬼虽然说是罗刹鬼,但是它的脸却是上衫龙马的脸,在它的脸上带着一丝邪笑。 它站在香奈旁边,一边看她一边阴沉沉的说:“真是个美丽的孩子,只可惜,她就要死了,只要杀了她,你应该就会彻底沉沦吧。” 它望向上衫龙马说。 真实世界的香奈早就已经搬回京子福利院中了,这一点上衫龙马非常清楚,但是现在他还是感到非常愤怒。 拳头被他攥的直响,他就像一头暴怒的蛮熊一样恶狠狠的盯着它。 “该死的家伙!你如果敢对她动手,那我一定会撕碎你!” “哦~是吗?那我可真想试试看,一个懦弱的家伙是怎么撕碎一个强大的鬼物,难道是凭借他的哭声吗?呵呵,真是可笑,一个懦夫永远都是懦夫,永远都是。” 它一边冷笑一边朝着上衫龙马走来 信见它过来,掏出折扇打算动手,就在他要施法之际,上衫龙马伸出手说:“它是我的对手。” 信望着上衫龙马,从他眼里他看到了愤怒和不容拒绝。 是啊,这是他的对手,他又怎么能够把自己的对手来交给别人。 明白了这一点,信点头说:“小心一点,虽然在这里只是你和它的战斗,但是实际上却是你们意志的争夺,失败的将会被吞噬,你所能做的只有击败它,这样才能取得它的力量。” “我明白,你先回去,这里就交给我了。”上衫龙马点头说。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去继续施法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否则任何人都救不了你。” 信说了一句后身体就慢慢消失。 等到他彻底消失,上衫龙马张开嘴发出一声大吼,他奔跑着朝着它冲了过去。 和上衫龙马不同,它见他冲来只是发出一声嘲笑,然后才做出防御的姿势准备抵御。 上衫龙马冲到了它面前,一拳头破开它的防御打在了它的脸上,被这么一打,它直接流出鼻血。 感觉到自己流血,它就像懵了一样站在原地。 在它懵神的这一段时间,上衫龙马再次抬起拳头准备打它,它感受到了危险,一把抓住上衫龙马拳头怒吼:“该死的!你竟然敢打我!” “你才是该死的!像你这样的东西,不配拥有和我同样的面孔!” “不配吗?呵呵,一个懦夫的脸罢了,我用了也就用了,你能做的只有愤怒!” “是嘛!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愤怒吧!” 上衫龙马用另一只手捏住它的手,奋力一拉使得它的身体前倾,在它前倾之时,他的头稍微往后,等到它前倾过来的时候他的头就像榔头一样重重地砸在了它的头上。 被这么一砸,它差点没有昏过去,它勉强控制住身体,抬起拳头对着上衫龙马的脸就是一拳。 “啊!该死的!去死吧!人类啊!” 上衫龙马不甘示弱的回拳。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战斗就是如此粗暴,拳头和拳头的交流,血和血的争斗。 用拳头找出胜负,只有一方倒下,另一方才会取得胜利。 他们的战斗持续着,双方都抱着杀死对方的心态在挥拳。 这个世界凭白多了几分血腥。 战斗持续了很久,至于多久,没人没够说得清,毕竟这又不是计时赛,这只是一场战斗。 这里的战斗要结束恐怕还得再过上一段时间,在之前的时间里,身在酒吧中的信用术法操控着灵气在上衫龙马身上刻画着辅助他控制力量的封印。 至于滑头鬼则闭着眼不断调动着阴气,其实,上衫龙马能够进入他心灵的世界并不是因为他的心在引导他,更多的还是因为滑头鬼在用阴气引导。 从他踏入这个酒吧,从他喝下她的酒开始,他就已经收到了她阴气的影响。 对于他和它之间战斗,以及他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也都进入了滑头鬼的眼睛。 你永远也不知道,滑头鬼会在什么时候算计你,他们是心灵的掌控者和智慧的代名词,当你碰到他们,最好还是远离,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会不会玩弄你的心灵。 樱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他们这样子已经有一些时间了,想必也该结束了吧。 正想着,信突然睁开眼睛,他的封印已经布置妥善了,接下来就是滑头鬼和上衫龙马的事了,只要上衫龙马能够撑过接下来的一切,那他就可以通过封印来慢慢获得那股力量。 此时,上衫龙马的心灵世界当中,战斗了许久的他已经满脸是血,同样,它也如此,相比之下,它明显要惨的多。 它身体摇摇晃晃,就像喝醉酒一样在上衫龙马面前摆动,上衫龙马虽不这样,但身体也微微有些晃动。 两人已经变成了这样,但他们的战斗还没有停止,他们依旧抡着拳头,心中想着另一方倒下。 在角落那里,滑头鬼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她在信离开后不久就来到了这里,他们的战斗全都在她的眼中。 从力量上比,上衫龙马是不如它的,但是胜利的天平却始终是倾向他,这当然不是因为神灵的青睐,而是因为他那举世无双的勇气。 人的勇气是超过力量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发挥出超越本身固有的力量。 也许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拥有力量,如果说这样一个男人都不配的话,那还有谁配呢? 滑头鬼心想着,这时候,她耳旁响起信的声音。 “可以了吧,我的封印已经弄好了。” “嗯……” 滑头鬼沉吟一声,望着还在抡拳的上衫龙马回应道:“你说的没错,他确实配得上这力量,既然你那边已经结束了,那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说罢,她的身体化作阴气落到了上衫龙马的拳头上。 上衫龙马并没有感觉到这一点,他精神已经接近恍惚,抡拳只是强撑着打下去。 虽然只是这样,但他的拳头还是打在了它的脸上。 刚打上去,它的身体就化作血光窜进了他的身体当中。 一股如同割肉一样的剧痛使得上衫龙马意识清醒,他睁开眼浑身筋肉暴涨。 疼痛,疼痛,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上衫龙马在他的世界发出吼叫,而在酒吧里的身体则剧烈颤抖。 剧痛持续着,他耳旁交织着信和滑头鬼的声音。 “不要放弃,坚持下去就行了。” “呵呵,对你刮目相看了,人类,坚持下去吧,只有这样你才能它才会像你屈服,等你控制了它,我在请你喝上一杯。” “……” 声音交织着,上衫龙马无法回应,他只能坚持,但是那实在是太痛了,他已经浑身是汗,这样的疼痛根本不是人坚持的,那痛苦就像用刀一片一片割肉一样,该死的,他坚持不下来了。 上衫龙马突然想要放弃,这时候她耳旁猛的响起香奈和黛的声音。 “龙马叔叔,千万不要放弃啊!我还等着你回来带我和大家去游乐场呢。” “龙马……千万不要放弃,拜托你,坚持住……” 听到这些声音,龙马咬住牙挤出声音。 “香奈……黛……” 声音出现后不久,那疼痛感就像突然掉进深渊一样一下子没了踪影。 感受到疼痛消失,上衫龙马直接瘫软到了地上,他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这时候,信和滑头鬼的身影同时出现。 他们俩静静的看着他。 “恭喜你,你坚持了下来。” “成功了吗……” 上衫龙马仰头问。 “当然,人类,你让它变得屈服,以后它是不会反抗你的,接下来你所要做的就是醒来喝上一杯,然后慢慢控制它,一个拥有罗刹力量的人类,听起来可真有意思,但愿你能妥善利用它,而不是被它利用。” 滑头鬼笑着。 “我明白……” 上衫龙马低着头,心中想着其他事情。 他征服了罗刹的力量,但是他心中却感觉空落落的,和黛相比,这些力量又算得了什么。 “黛……如果你还能再出现那该多好……” 上衫龙马心道。 信望着上衫龙马,大致能够猜出他在想什么,人世间啊,对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女人,爱情永远都是那么复杂难懂。 只是就算是这样,那也不应该一昧沉沦,梦终究会醒。 “好了,龙马,该回去了,我们先去外面等你。” “好,我马上就回去。” 上衫龙马点头,目送着信和滑头鬼身影消失。 看着消失的他们,他回头望向了又慢慢恢复黑暗的心灵世界。 看着黑暗深处,看着看着,一团荧光就突然闪烁了下。 “黛……是你吗?” 上衫龙马问道。 没有回应,也许那不是她,而是他的幻觉。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后就叹息一声慢慢闭上了眼,她已经走了,而他也该回去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失控的心 上衫龙马渐渐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正在倒酒的滑头鬼。 在他身边,信和樱关心的望着他。 “醒了啊,身体有什么不适吗?”信问道。 上衫龙马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活动了下身体,他感觉身体就像拥有无穷力量一样,紧紧握起拳头,他那青筋暴起的拳头上散发着一抹淡淡的血色红光。 血色红光只是一闪而逝,虽然红光消失,但他还是能够感受到他拳头里所蕴含的力量,他可以负责任的说,现在的他如果和曾经的他进行对打,那起码要五个曾经的他才能和他打成平手。 这就是罗刹的力量吗,要是他能早一点得到这个,那或许,黛也不会被杀死。 一想到黛,一股暴虐之气瞬间从上衫龙马体内爆发出来,那气息,让仓木樱眉头一皱,她曾经在一个罪犯那里感受过同样的气息,那是一个身上背了十多条人命的罪犯,为了对付那个罪犯,他们动用了很多力量才将他杀死。 这个上衫龙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气息,难不成说,他也杀了那么多人吗? 不光樱在盯着上衫龙马,信和滑头鬼也是一样,感受到他气息爆发出来的那一刻,信就已经调动起了灵气。 飘渺如烟的灵气飘在上衫龙马身边,信皱着眉说:“冷静点,不要被那影响了。” 上衫龙马紧攥着拳头,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看他这个样子,滑头鬼直接将手上的酒瓶放下说:“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为什么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刚将罗刹之力控制住就想着暴虐的事情,简直是愚蠢至极。” 她怒哼一声,一掌拍在上衫龙马头顶,被她这么一拍,上衫龙马的暴虐之气瞬间荡然无存。 他迷茫的抬起头,望着盯向他的众人不解的问:“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盯着我,我是有什么问题吗?” “哼!” 滑头鬼怒哼一声,沉声道:“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上衫龙马眼睛有些挣扎,他并不想将之前所想的事说出来,那种事情,每说一次,对他的心和精神都是一次拷打。 “说吧龙马,你刚刚差点被罗刹之力影响,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一直憋着不说,迟早会出事情。”信轻声说。 上衫龙马迟疑的看了信一眼,低下头陷入沉默,他沉默了有两分钟,两分钟后他长出一口气说:“其实我刚刚在想黛。” “黛……”信皱起眉头。 他虽然对这个黛了解不多,但根据之前从上衫龙马那里所看到的和上衫龙马对香奈的行为来看,她一定对他很重要,看样子,他应该是想起了非常痛苦的事,让他亲口讲出痛苦的经历,对他而言无疑是再一次折磨。 长出一口气,信转过头说:“既然是她,那还是算了吧,有些人已经成了过去,那就尽量不要让她影响到你现在,毕竟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之前的你了。” 听信这么说,滑头鬼眉头微皱,她看了眼低着头的上衫龙马,沉声道:“人类,信说的没错,拥有罗刹之力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算不上是人类,如果要用一个物种来形容,那我想用鬼武者来描述可能会比较合适。” “鬼武者?那是什么?”上衫龙马皱着眉问。 “鬼武者,是鬼物当中一种强大的武士,他们生前都是对武道有着极致追求的人,因为他们渴望在死后也能追寻武道,所以在他们即将死去的时候,会选择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让自己变成鬼物。”滑头鬼拿起酒瓶倒着酒说。 “自己选择成为鬼物……那他们是人还是鬼。” 上衫龙马盯着自己的双手,他突然有些担心。 见他这样,滑头鬼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不就是在担心自己是鬼吗? “呵~” 滑头鬼摇头冷笑一声,倒满酒递到上衫龙马面前说:“是在怀疑你自己吗?” 上衫龙马点点头,回答道:“我有些担心……” “担心你变成鬼物吗?”滑头鬼问。 “是,我担心我成为鬼,那样的话香奈她该怎么办。”上衫龙马眉头皱起。 “你难道不觉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吗?别忘了我对你的称呼,人类,你虽然拥有了罗刹之力,但你现在还不算鬼物,就算彻底同化了罗刹之力,你也算不上是鬼物,如果算起来,你应该是人类和鬼物之间的物种。”滑头鬼说。 “人类和鬼物之间的物种?那究竟是属于什么?”上衫龙马迫切的问。 滑头鬼瞥了正在喝酒的信一眼,端起自己的酒说:“你应该问他,而不是问我,阴阳师也是人鬼之间的物种。” “信?” 上衫龙马望向信,信静静的将酒杯放下,盯着他的眼睛说:“她说的没错,你和我现在都是一种介乎于人类和鬼物之间的存在。” “那咱们究竟是什么?是人类还是鬼物?”上衫龙马问。 “这个要看你自己,当你倾向于人类的时候,那你就是人类,当你倾向于鬼物的时候,那你就是鬼物,很多东西并不单单是由外表决定的,更多的还要看心。”信说。 “看心吗……那我的心,究竟是人还是鬼……” 上衫龙马陷入沉默当中。 他需要时间来好好消化一下,看来就算是男人中的男人,也不一定能够迅速接受这种东西。 信重新转过身,发现樱正看着他,出于疑惑,他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我只是想看看你。”樱笑着说。 “看我做什么?”信一脸不解。 “看你是人还是鬼啊,要是你是鬼的话,那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樱依旧带着笑容。 信听了眉头微皱,他一脸沉思。 是啊,要是他是鬼的话,那他还愿意和她在一起吗? 刚产生这个念头,信就摇了摇头,怎么能够这么想,什么他还愿意和她在一起吗,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和她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她是否能够接受,如果她不能接受,那他又能做什么,难不成要强行留着她…… 信严肃而又略显阴沉的望向樱,看到他那有些可怕的表情,樱还以为问错了话,她连忙说:“我说错话了吗?” “不,只是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成了鬼,那你还能接受我吗?毕竟你可是纯正的人啊,要是我真成了鬼,你会不会离开我。”信满脸阴沉。 他的阴沉让樱变得害怕起来,她伸出手抓住他,发现他的手奇冷无比,虽然他的手平常都是冰冷的,但这一刻,她却感到比平常还要冰冷。 “对不起,我不该问那样的话,我喜欢的是你,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会喜欢你,你这样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子。”樱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听到她那哀求的声音,信的心头猛然一震,他刚刚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会那样,她只是像小情侣那样问了一句话而已,为什么他会想到她会离开他,他心里明明非常清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他,为什么他会这样…… 一股担心和愧疚从他心中升起,信轻轻握住樱的手,用灵气将手催热,感到不会冰到她后就说:“抱歉,我刚刚多想了,你没事吧。” “没……只是突然有些担心你。”樱摇头说。 滑头鬼看着两人,放下酒瓶对着信问:“刚刚你的气息有点不正常,你的心中是不是有什么?” “我的心中……” 信回想到了之前在青行灯的故事中所碰到的黑暗,想起那东西,他的手就不禁将樱的手松开,他低着头,皱着眉说:“我的心中有着一些黑暗。” “黑暗?” 滑头鬼眯上眼睛。 樱听了一脸担心,她连忙问:“你的心中怎么会有黑暗,那不会影响到你吧。” 上衫龙马也望着信,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他那关心的目光已经替他说出了所有。 信摇了摇头,张开右手看着手心的纹理说:“它应该是我在各种各样的痛苦中所积累起来的,只要我努力压制住它,那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你确定吗?”滑头鬼盯着信, 樱看了眼滑头鬼,她明白了信说的这些话是为了安慰她不让她担心,可是这怎么能让她放心下来,他可是她的唯一啊。 伸出手握住信的手,她抿着嘴说:“告诉我实话好吗,那个黑暗对你已经产生了影响,对吧。” 信目光躲避。 上衫龙马见此皱眉说:“信,就像你说的,有些事不应该逃避,一昧的逃避只会迎来毁灭,这种事你应该说出来。” “唉,我明白,但是那黑暗是我自己的事,如果不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恐怕也不会产生那种东西。”信叹息一声,摇着头说。 “恐怕那根本不是你控不住的缘故吧。”滑头鬼说。 “那是什么?”樱不解的问。 滑头鬼对着樱摇了摇头,望着沉默的信说:“每个生物心中都有黑暗,对于你们阴阳师而言,最擅长的应该就是修心,毕竟你们喜欢顺应天理,只有当你违背天理的时候,黑暗才会滋生,你说我说的对吧。” 信沉默着,他的目光有些挣扎。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该死的阴阳师 挣扎了一会儿,信叹声气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违背了很多天理。” “都是因为人类吧。”滑头鬼沉声说。 她说完话后,樱和上衫龙马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 人类,又是人类,自然孕育了人类,哺养了人类,他们从自然中崛起,虽然过程有些血腥,但这无法否定他们的强大。 人类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成为了地球上的霸主,万物都在他们的统治之中,强大的人类自诩为地球的主宰,他们运用智慧榨取地球资源来满足他们的欲望。 在这途中,早就已经违背了天理,很多鬼物,都是因为人类迫害而产生的,它们为了平息心中的怨恨而对迫害它们的人类进行攻击。 帮助人类对抗它们,虽然对阴阳师而言是正确的,因为他们的心大多都倾向于人类,但是对于他们所坚守的自然之理和阴阳之道而言,则是错误的。 有些人是有罪的,他们的罪责被同类无视,那些因为他们罪责而产生的鬼物想要杀他们,仅仅只是因为心中的怨恨。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可不仅仅是对人类而言,更是对自然万物而言。 阴阳师是人类,他们的使命不光是维护自然之理,寻找阴阳之道,更多的还是守护人类。 无论那个阴阳师是修习术法,还是研究天文历道,最终的目的都是帮助人类让人类能够在这个世界存在下去。 当人类成为地球霸主的时候,他们的作用就已经变得微不可言,对于人类而言已经不再需要他们,但对他们而言,却还要继续守护人类,因为他们都是人类。 守护是要杀戮的,杀死那些因为痛苦而变成鬼物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代价就是,随着杀戮的增加,他们心中的黑暗也会随之增加。 心中的黑暗是什么,是无数怀疑和自责,是对自己的怀疑和对杀死那些可怜鬼物的自责。 倘若没有怀疑和自责,那阴阳师将不会是阴阳师,而是一个只知道为了维护人类的施法者。 很显然,信并不是这样,他清楚的知道他杀死过多少那样在痛苦中诞生的鬼物,那些满是怨念和痛苦的鬼物真的是鬼物吗?对他而言,他们只是一些可怜的人。 他杀死了他们,就像一个刽子手用刀剁下可怜人的头颅一样,他是阴阳师,同时,也是一个手上沾满无数鲜血的刽子手。 他口中的阴阳之道其实一直都在被他违背,身为人类,在面对鬼物害人时当然是要维护人类,可是,他是否知道,那鬼物究竟是为什么要害人。 如果是个女鬼,那她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抛弃了她致使她丧命才要害那个人。 这样的事要是发生在他面前,他一定会选择救那个人,虽然心中恨不得那个人去死,但身为人类,身为阴阳师,他又怎么能够看着那个人被女鬼害死。 他做不到,那他就得和女鬼对抗,含冤而死的女鬼可不是什么愿意听你解释的什么善鬼,她们的怨念驱使着她们,让她们无法听到这世上的一切,让她们无法感受到这世上的一切,她们唯一拥有的,就是杀死那个害她们变成鬼的人。 面对这样,他能做什么?拿起折扇施法,用阴阳术,用五行遁术杀死她们,可是他杀死的只是鬼物吗? 不!从来都不是,他杀死的,是那个可怜的女人,是那个被男人抛弃而惨死的女人,在她们变成鬼后,他再一次让她们品尝到了死亡。 怨鬼在死亡时往往会恢复身为人的神智,她们在恢复神智后会怎么看身为阴阳师的他? 这不用想,他也不敢想,因为就算是闭着眼,他也能感受到她们的痛苦和仇恨。 她们仇恨守护那个人的他,仇恨这世上的一切,老天已经对她们如此不公,他却还要让她们再一次品尝死亡,这样的他,算得上正义吗?算得上有道德吗?或许什么都算不上。 信闭着眼,在他的脑海里,无数仇恨他的鬼物在他面前大叫。 其中一个满脸是血的女鬼正指着他大骂:“该死的阴阳师!你知道你守护的那个男人有多么禽兽吗!她欺负了我的女儿,害得我家破人亡,你们不是正义吗?你们守护的正义还不如一坨屎,看看你们守护了什么。 该死的阴阳师,为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下地狱,等你来了地狱,我一定要一口一口的咬下你的肉,要一层一层扒开你的心,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阴阳师的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阴阳师!该死的阴阳师……” 脑海中的信低着头,他不知该说什么的好,他的喉咙,就像被人扣一样的痛,他无法说出话,同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正低头着,一个没了眼睛的幼年鬼突然走到了他的左侧。 幼年鬼抬着头,他伸出手摸索着说:“好黑啊,妹妹,你在什么地方啊,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那位大人只是在我眼睛上抹了一下,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阴阳师大人,您在哪里啊,您能帮我找那位大人要回我的眼睛吗?求求你了,我想回家看看妹妹,她还等着我给她带去食物呢,阴阳师大人,您还在吗?” 信望向他,低着头说:“我在。” “啊,您还在啊。”幼年鬼露出安心的笑容,它摸索着走了一步说:“阴阳师大人,您快去帮我取回眼睛吧,那位大人骑着马刚离开,他拿走了我身上的钱和我的眼睛,您能帮我取回来吗?” “我……” 信睁眼说他一定会取回来的时候,幼年鬼突然变成了一个衣着华丽的武人,那武人哼着气沉声说:“阴阳师,难道你要帮助鬼物来杀我吗?那个孩子是个该死的小贼,我带走他的钱和他的眼睛是县令大人的意思,你难道是要和县令大人为敌吗?” 武人正说着,一群衣着简陋的人突然围住了信,他们指指点点的说着。 “瞧啊,那个阴阳师竟然要为了鬼物杀人,他该不会就是鬼物变得吧。” “谁知道呢,看他人模人样的,指不定真的是鬼物变得。” “这还用看吗?你们瞅那个阴阳师的眼睛,那像不像狐狸的眼睛,他肯定不是人,他是个狐狸变得啊!咱们得赶走他,让他去祸害其他地方。” 一个人高呼起来,一群人跟着他们高呼。 “滚开狐妖,该死的狐妖竟然变成阴阳师来害人,去死吧狐妖,给我们滚出这里。” 那群人一边大骂一边拿起东西砸信,信站在原地闭着眼。 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他回忆中所产生的东西,这些都是他当年亲身经历过的。 正想着,那些人身影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则是一个满是蛛网的破庙。 在那残破的佛像下,躺着那个幼年鬼的尸体,旁边则是一个伏在尸体上痛哭的小女孩。 小女孩衣服破烂,身体显瘦,她每抽涕一声,都要缓一会儿。 似乎是察觉到了信的出现,女孩回过头盯着信问:“阴阳师大人,您将哥哥的眼睛带回来了吗?带回来了咱们就快点把哥哥埋了吧,不然哥哥就要臭了。” “我……” 信伸出手,还没说完话女孩就面色痛苦起来,她捂着心口,痛苦的跪在地上说:“啊……我的心好疼,阴阳师大人,我好像也快要死了,能求您帮我将我的尸体和哥哥的尸体埋在一起吗,阴阳师大人,我……” 话还没说完她就断了生息,看着破庙里的两具尸体,信不禁垂下了头,他是阴阳师啊,他又为他们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到,明明他们也是人,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帮到他们,为什么会是这样。 信心中满是自责,正自责着,突然外面出现一群拿着火把的人,那个武人也在其中,武人冷冷的盯着破庙里的他,冷声说:“庙里的都是鬼物,咱们得烧死他们,把火把丢进去,烧死那个狐妖和那两个小鬼。” “是,把火把丢进去,烧死鬼物,该死的鬼物,都去死吧!” 火把被丢进来,大火瞬间燃起,火苗四周飞舞,信感受到了灼烧感,刚感受到,那个幼年鬼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幼年鬼面部狰狞,它张着嘴大叫着。 “啊!为什么,阴阳师大人,我的眼睛呢,我的妹妹呢,为什么这么多火焰,是你!都是你!是你引来的那些人,如果不是你,我的尸体和妹妹的尸体也不会燃烧,我要杀了你!” 幼年鬼朝着信扑来,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是他,都是他,如果不是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正想着,他耳旁突然传来樱那带着哭腔的声音。 “信!快醒醒!你究竟是怎么了,快醒来啊!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求你了,快醒醒啊!” 他的身体开始摇晃,幼年鬼的身躯以及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开始消失。 等到他彻底回过神来,他还是坐在酒吧当中,只是樱正满脸泪水的摇着他。 刚刚那是什么,他又不知不觉陷入了自责当中了吗,还是说,他是被黑暗引过去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神农氏的呼唤 “抱歉,我又让你担心了。” 信安抚着樱让她坐下。 樱不放心的坐下,担忧的问:“你刚刚那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突然自言自语。” “我想到了一些糟糕的东西。”信面色难看,很显然他并不想谈这些。 滑头鬼望着他,沉声说:“没想到你心中的黑暗已经这么深了。” “是,你有什么解决它的办法吗?”信问道。 “我怎么会有那种办法,信,你应该比我清楚,人心中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清除的,就算用特殊手段清除掉,它也是会再次诞生,你应该并不想让那黑暗一直待在你心里吧。”滑头鬼说。 “当然,没人想要那种东西,我需要抑制住它,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持现在。”信点头说。 “可是你并没有将它牢牢的抑制住,它一直在影响着你,只要你一回忆,一想到你不喜欢的东西,它就会出现将你拉入心的世界来折磨你的精神。”滑头鬼说。 “是这样没错,可是除此以外,我别无他法,我能做的只有不断的抑制,直到黑暗消失。” 说到消失的时候,信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怀疑,心中的黑暗真的能够消失吗?那可是无数痛苦和罪责累积起来的,想要让这样的东西消失,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况且,就算心中的黑暗被消除了,他又如何保证黑暗不会再次诞生呢,毕竟,黑暗的源头可是整个世界啊,如果想要让黑暗不在诞生,那他恐怕得逃离这个世界,那样可能吗?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实现想法。 似乎是看出信在想什么,滑头鬼沉默无声的拿起小酒坛给信到了一杯酒。 “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喝喝酒吧,或许以后会有办法。”她将酒递到信面前。 接过酒杯,信应了一声后便仰起头将酒灌下。 一杯酒水下肚,心中的沉沉烦恼瞬间少了不少,他又要了一杯,然后慢慢喝了起来。 其他人见他恢复正常,于是也慢慢喝起了酒。 喝了将近有半个时辰,感到有些醉意后,信就用灵气强行将酒精挥发,他站起来长出一口气,对着滑头鬼和上衫龙马说:“时候也不早了,我和樱还是先回家了,龙马,明天如果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有些事千万不要犯险。” “嗯……我知道了。” 上衫龙马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信看了看他,无奈摇摇头后便和并没有喝多少的樱走出了酒吧。 一离开酒吧,各种喧嚣的声音就又重新在耳旁响起,听着这属于城市的喧嚣声,信那没平静多久的心就又变得躁动起来。 因为心的变化,他的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从他恢复就一直担心他的樱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握紧信的手问:“没事吧?” “我没事,抱歉,咱们去车上吧。” 樱听了没有回应,只是将身体往他身边靠了靠,两人就这样一路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踩在夜灯下,两人来到了寂静无人的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后就走过去,樱先上了车,然后信才走到驾驶位那里准备上车,正当他开车门的时候,他耳旁突然响起了一道苍老而又亲切的声音。 “孩子,有兴趣来我这里坐坐吗?” “嗯?是谁?” 信扭过身,发现原本在旁边停的车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小路。 小路两旁长满了各式各样的药草,即便是没有踏上小路,也是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在车上的樱也看到了这些,她连忙移动到驾驶位那里下车问:“这是怎么回事?” 信摇了摇头,盯着道路尽头两旁的草药说:“刚刚我听到有个老人在呼唤我,他让我过去坐坐,想必这应该是他弄出来的。”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过去吗?”樱皱着眉问。 信迟疑不决的站在原地,这样问他,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虽然那声音听起来并不想有什么恶意,但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伪装的,要知道,很多鬼物都喜欢先引诱人类过去,然后在将他吃掉。 不过,制造出这条道路的究竟是不是鬼物还要另说,一些神灵也是能够制造出这样的幻境。 心中犹豫着,这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放心吧孩子,你我血脉相通,我是不会害你的,来吧,来坐坐吧,你心中的黑暗,我有办法帮你解决。” “你真的能帮我解决吗?”信盯着道路尽头问道。 “当然有办法,我清楚的了解各种草药的作用,心中的黑暗归根结底也是一种心病,虽然心病难医,但却不代表无药可医,相信我,孩子,你的病,我可以医治。” 他的声音不光被信所听到,樱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听他说能够帮信,她连忙说道:“你是说真的吗?” “哈哈,我从不撒谎,小姑娘,看起来你很是担心你的男人,就像我的听訞时常担心我一样。” “听訞……” 信眉头微皱,这个名字对他而言比较熟悉,如果他没记错,叫做这个名字的人应该是炎帝神农的妻子,怎么这个人会知道她,莫非他和传说中的神农会有关系。 正想着,一头黄牛突然从道路尽头出现,它只是走了一步,就来到了信和樱的面前。 黄牛看了看信,低下头说:“来吧,随我来吧。” 它一说就转过头往道路尽头走去。 望着它的背影,信依旧有些迟疑,正迟疑着,樱突然拉住他的手将他拉上道路说:“走吧,那个人或许真的有办法。” 信刚立稳,耳旁就响起了老人的笑声,那是笑声就像一个父亲看到自己儿子被老婆拉着往他那里走一样,真是奇怪的感觉,为什么他会产生如此奇怪的感觉。 来不及多想,樱已经拉着他跟在了黄牛后面。 跟着黄牛走着,他们就像一步千里一样的走着,四周的环境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等到黄牛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长满青草的平原上。 月光轻轻地洒在那些青草上,夜风吹过,一阵草香不禁扑鼻而来。 闻到香味的时候,黄牛已经走到一边闭上眼睡了起来,看到引路的黄牛睡下,信不禁有些紧张。 紧张感刚升起,那青草就像有腿一样让出了一条道路,道路尽头是一座草屋,草屋外摆着一个圆木墩,看起来应该是桌子。 正看着,草屋门突然打开,一个身上裹着虎皮,佩戴着无数小物件的人从屋中走出。 他鹤颜白发,头上长着两只牛角。 看到他,信不禁念道:“神农氏……” “哈哈,没想到还能猜出来啊,来吧孩子,带着你的女人过来坐下聊聊吧,好久都没和人聊聊了。” 听着他那爽朗的笑声,信心中不禁生出一股亲切感,他现在可以肯定,就算这个人不是传说中的神农氏,那也是一个和他有着同样血脉的人。 他拉着樱,踩着泥土走了过去,快要走过去的时候,天空突然落下一枚小石子。 小石子虽然砸起来不疼,但还是成功将他和樱的目光吸引到了半空中。 在半空中,只看到一只很像乌鸦的鸟,虽然它形体像乌鸦,但却有着白色的鸟喙和红色的鸟足,在它的头上,还有着淡黄色的花纹。 那鸟到不怕生,它在信头顶盘旋一圈后就想开口叫道:“精卫~精卫……” 凄厉婉转的叫声让人心中不禁一悲,能发出这样叫声的鸟只有一种,那就是传说中的精卫鸟,它生前是神农的女儿女娃,因为淹死在东海,所以对东海产生了愤怒,在那愤怒的驱使下,她的灵魂化了神鸟精卫。 既然这是精卫鸟,那这个长着牛角,看起来像是石器时代人的老人,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炎帝神农氏了。 神农氏痛苦而又愧疚的望着天空的精卫鸟,对于不清楚故事的人而言,那精卫鸟可能只是一个喜欢衔着石头往海里丢的怪鸟,但对他而言,却是一辈子的痛苦。 他伸出手,喊道:“女娃,不要闹了,先去睡觉吧,父亲和这个孩子有话要聊。” “精卫~精卫……” 精卫鸟叫着,落到草地中叼起一块石头然后又砸到了樱的头上。 砸过之后,它又要去叼石头,这个时候,神农氏闭上眼叹息道:“女娃,要听话,天黑了就去睡觉,不要在乱飞,你这样,父亲会很难受的。” “精卫……” 精卫鸟立在草上,立了一会儿,它突然展翅飞到了信的肩膀上然后闭上眼睡了起来。 看到精卫鸟在自己肩膀睡着,信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出。 神农氏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像是捧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一样将精卫鸟轻轻捧起,然后转身将它带到屋中,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说:“好了,女娃已经睡下了,咱们现在聊聊吧。” 他走到木墩子那里盘坐下来,一坐下,木墩子上就凭空多出了三杯清茶。 闻到茶香味,信和樱对视一眼后就拘谨的坐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神农氏 两人坐下后就沉默无声的盯起了桌上的清茶,信是因为心中的那种拘谨,而樱则是有种担心和害怕。 这当然不是像害怕鬼物和豺狼虎豹那样的害怕,而是一种女子面见男方父亲的害怕。 看到两人如此,神农氏发出一声善意的笑声,他笑着说:“不用这么拘谨,我又不是什么可怕的野兽,放松点,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话虽这样说,但又有谁敢在他面前放松,至少信是不敢,不过他都已经这样说了,他也总不能一直这样拘谨沉默下去吧。 将目光从茶水移向神农氏,只是看了一眼,信就想要躲避目光,他直视神农氏就像小孩子直视严厉的父亲那样,那根本无法让人直视。 神农氏见信还是这样,神色顿时不悦,他不满的问:“难道我要比那些鬼物还要可怕吗?为什么不敢直视着我呢?难道说你已经失去了身为男人的勇气。” “不,不是这样,我只是……”信盯着神农氏,面色焦急的解释着,“我只是感觉您就像父亲一样。” “像父亲一样。” 神农氏愣了一下,随后就笑出了声,他慈祥的看着信,柔声说:“我倒是想要一个儿子,不过我的儿子可不能像你这样怕我,一个害怕父亲的儿子,又如何超越他的父亲,你说我说的对吗?” “啊,嗯,您说的没错。” 信点头说。 神农氏摇了摇头,盯着信说:“真是个谨慎的家伙,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拘谨,当年在部落的时候,那些小家伙可要比你大胆的多,你活了这么多年,可却连一个孩子的胆子也不如,难不成你是在敬畏我的身份?” “是,身为华夏族人,又有谁不敬畏您,我这样也是正常的。”信低头说。 神农氏听了一阵沉默,他回想起了那些慢慢长大的孩子,他们小时候还能在他面前大胆,但到了他们长大以后,就都变的和信一样敬畏起了他。 也许这就是成长吧,从什么都不知道,到慢慢知道的越多。 想到这些,他晃了晃头,因为摇晃的缘故,他身上的小物件互相碰撞,进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在这清脆的声响当中,信和樱那拘谨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放松下来,他们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总之就是放松了下来,可能这是因为神农氏的力量吧。 似乎是感觉到了两人心灵的变化,神农氏端起茶喝了一口说:“尝尝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叶子,喝了它可以让紧绷的精神慢慢放松下来,对缓解你心中的黑暗也有莫大的功效。” 信点点头,和樱一起端起茶饮了一口,将味道略苦的茶水喝下,两人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意,其中信还感觉到精神变得轻松了一些,可能是因为他心中的黑暗减少了一些吧。 将木杯放下,信望着神农氏问:“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啊,其实不是我找到你的,而是精卫找到的,早上我在担水的时候她将石子丢到了水桶中,那时我就看到了你。”神农氏笑着解释道。 “这样啊,听起来还真是神奇。”信心中有些无法相信,不过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这个世界离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 “确实是神奇,哈哈。” 神农氏笑了一声,他转过头慈祥的望着草屋说:“辛亏这个世界有太多神奇的事情,不然的话,恐怕我也不能再见到女娃。” 说到再见到的时候,他眼中明显有泪花闪烁,虽然他是传说中的炎帝,但是他也是一个父亲。 他对族人尽职尽责,可以说他将他几乎所有的爱都给了生养他的种族和部落,因为将这些爱都给了他们,所以在对家庭和女儿方面,爱就要缺少一些。 当年要是他能够多陪陪女娃,恐怕女娃也不会去游东海而淹死,他清楚的记得当他看到女娃尸体时是有多么绝望。 那可是他的孩子,他珍爱的女儿,本以为她会像其他孩子那样长大,谁曾想她竟然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是在沙滩上,他跪在沙子中紧紧地搂着女娃,那是他搂她最长的一段时间,他在沙滩上搂着她,从日出到日落。 他渴望着,渴望着女娃能够醒来说她要去玩,但痛苦的是,她一直闭着眼,一直闭着,她没有说一句话,说话的只有那些来安慰他的族人。 他是部落首领,他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当中,还有一群饥饿的族人在等着他,他需要回到他们身边带领他们寻找肥沃的土地和可以吃的食物,可是回去的话,他就得把他深爱的女儿埋葬,他……真的舍不得。 没人想要和自己最深爱的人分离,他跪在沙子中望着太阳向太阳乞求:“太阳啊,请你用你那温暖的光让女娃的身体重新热起来吧,拜托你了,让女娃活过来吧。” 太阳没有回应它,但太阳光却依旧灼热,女娃的身体在灼热的太阳光下没有丝毫变热的痕迹,她闭着眼,就像睡着一样。 也许,女娃真的死了,他应该埋葬她,然后重新打起精神回到族人身边,可是这是他的女儿啊,这叫他如何忍心将她埋在土壤之中。 苍天啊,为何你如此不公,善良的人你未曾帮助,罪恶的人你未曾惩罚,你这样做事,又叫人如何相信你。 他痛苦的流出的泪水,泪水带着光落到了女娃身上,只记得女娃身上发出要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等到那光芒消失,他怀中的女娃已经变成了精卫鸟。 这样神奇的事发生在他的女儿身上,他不知道这是老天的帮助还是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女儿回来了,这样就已经够了。 回忆的神农氏眼中满是泪光,望着他,信沉默不语,他知道,神农氏正在回想一些难忘的事,他不应该打扰他。 他和樱都没有打扰他,但可恶的夜风却吹动了神农氏身上的小物件,那些贝类和石头做的物件碰撞,再次发出脆响。 神农氏从回忆中彻底醒来,他擦了擦泪水,笑着说:“让你见笑了。” 信摇摇头,望着屋子说:“是在想女娃的事吧。” “是啊,她是让我最放心不下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得操心她。”神农氏笑着,他的笑容就像父亲谈到女儿时的笑容一样,那是一种甜蜜至极的笑容。 看着他笑了一会儿,等他收起笑容的时候,已经过了有一分钟左右了。 神农氏挥手在杯中添满茶水,他望着信和樱笑着说:“等你们有了女儿,应该也会变得像我这样,到时候你就知道身为男人应该操心什么了。” “啊……应该吧。” 信面色微红的应了一声,而樱则低下头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她会有女儿吧,这恐怕得看信。 两人的羞涩并没有持续太久,神农氏在樱低下头的时候就对着信说:“咱们还是说说关于你的事吧。” “我的事?是指我心中的黑暗吗?”信问道。 “没错。”神农氏点点头,他盯着信的心脏位置说:“我能看到,你的心中藏了无数痛苦和自责。” “是,我经历过很多痛苦的事,那些回忆虽然都被我强行抛弃了,但偶尔还是会回忆到。”信点头说。 “这很正常,术法终究是天地之间的东西,借助它或许可以暂时将回忆抛弃,但回忆终究是由人而生的,只要人还在,回忆就会重新生成,你的黑暗来源于那些痛苦的回忆,我想只需要让你的美好回忆多上一些就可以将黑暗永远的压住。”神农氏分析着说。 信皱起眉头,美好回忆,他要是有那么多美好回忆,恐怕也不至于强行施法放弃记忆。 见信皱起眉头,神农氏不禁问道:“怎么?难不成你的美好回忆很少吗?” “是的。”信低下头,沉声道:“我生在乱世当中,在乱世里,想要找到美好回忆简直是难上加难。” “乱世……” 神农氏眉头紧皱,脸上略带怒色,怒了一会,他长出一口气闭上眼说:“那确实是很难找到,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乱世了,至少在东方不是,你应该在人间寻找更多的美好,如此才能变得幸福。” “也许吧,不过现在的黑暗已经到了我无法压制的程度,我想我需要先清除掉现有的黑暗。”信望着神农氏说。 神农氏捋了捋长长的胡须,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是应该先清除掉你心中现有的黑暗,不过到底用什么办法好呢……” 神农氏闭上眼陷入思考当中,想了一会儿,他睁开眼挥了下手。 他一收回手,信面前的茶水就变成了黄褐色的药水,闻着那淡淡的药味,信疑惑的望向神农氏。 神农氏点头说:“先试试这个吧,我也不知道这个对你的作用有多大。” “什么?您不知道?”信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我不知道,毕竟药这种东西需要不断的尝试才能找出最合适的,你先试试这副药,不行了我在换一副试试。”神农氏面带笑容的望着信。 看着他的笑容,信不禁感到有些,不过担心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他心中对神农氏的信任最后还是超过了担心。 端起药汁,他闭眼将其饮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从得知的未来 苦涩的药汁顺着舌头滑下胃中,虽然药汁早已离开舌头,但它残留下来的苦涩还是让信的眉头皱了起来。 将空杯放下,信苦着脸说:“这实在是有点苦。” “药哪有不苦的,这又不是蜂蜜水,况且你也过了千载岁月了,怎么还像个孩子那样嫌药苦。” 神农氏笑着,他仿佛只有笑容一样,也许他是因为有些高兴吧。 信没有回答,而是检查了下身体看心中的黑暗有没有减少,经过一番检查,他发现心中的黑暗只是减少了一丁点,想要彻底清除,怕是还需要上千杯这样的药汁。 一想到还要喝上千杯这样的东西,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 神农氏看到他脸色发生变化,问道:“怎么?是没效果吗?不应该啊,这药虽然是我尝试着配的,但也不应该一点效果也没有吧。” “不,不是没有效果,只是效果不是很明显,想要彻底清除,恐怕还得上千杯这样的药。”信摇头答到。 “千杯啊……”神农氏皱着眉思索起来,片刻之后,他直视着信说:“千杯确实是有些多,虽然这是药,但还是具有几分毒性,要是喝上千杯,恐怕就算是你也会中了那药毒。” 信赞同的点点头,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刚刚他在检查身体情况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丝藏在胃中的毒素,那一点点毒素虽然不算什么,但要是累积起来,恐怕要比心中的黑暗还要可怕。 樱坐在信旁边,她看了看信,然后望着神农氏问:“请问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神农氏摇了摇头,沉声说:“是药三分毒,刚刚选的那副已经是我心中最适合的方案了,要是用其他方案,恐怕效果也不会比这个方案好上多少。” 樱眉头微皱,她紧张的说:“难道就连您也没有好的办法吗,信心中的黑暗已经影响到了他,要是不及时清理,我怕他……” “樱……” 信对着樱摇了摇头,然后向着神农氏打算赔礼。 还不等他说话,神农氏便摇头说:“无碍,她这也是关心你,你心中的黑暗确实是到了一种必须清除的地步。” “我明白,我会尽可能的控制它并想办法清除。”信说。 “嗯……”神农氏点点头,挥手又在杯中召出一杯青绿色的药水说:“虽然我没办法帮你彻底清除,但还是有办法帮你让它永远藏在心底,这副药是专门抑制心中黑暗的,喝下它后,心中的黑暗就不会影响到你,到时候你只要日积月累的慢慢清除,就可以让它消失。” 信端起药水,闭眼将其饮下,喝下后,他顿时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尝试着感应了下身体,发现体内的黑暗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活跃。 效果和神农氏说的一样,心中的黑暗已经不会影响他,以后他只要每天抽一点时间来清除黑暗就可以慢慢将黑暗清除,至于需要多长时间,可能也就是一年半载的功夫吧。 重新睁开眼,信向神农氏感谢道:“多谢您的帮助,如果不是您,我还不知道要被那东西折磨到什么时候。” “不用谢我。” 神农氏摇了摇头,他望着信,眼中似有茫茫星辰。 看到神农氏眼睛变化,信不禁感到有些疑惑,正疑惑着,天空的星辰突然开始绕着圆月旋转。 如此诡异的变化让信不自觉将手按在了折扇上,刚按上去,他的手就又收了回去,神农氏不会伤害他的,他是他的先祖,先祖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子孙,可能一些邪恶的先祖会,但神农氏绝对不会。 天旋星转着,神农氏从地上站起来,他望着星空中的圆月说:“起来吧孩子,我带你看看咱们的家园。” 信和樱站起身来,刚一起身,就有一股引力将他们带到了空中。 一升空信就将樱抓住,两人紧紧地跟在神农氏身后,他们三人飞的很快,不多久便穿过了云层。 穿过后速度也未曾停下,他们一直飞着,直到来到宇宙中的时候才停下,这个时候,他们四周除了漂浮的陨石外就只剩下了那巨大的星球。 三人眼前的是坑坑洼洼的月球,身后则是蓝绿交映的地球。 神农氏看了眼月球,然后带着两人转过头望向地球。 他只是轻轻挥下手,地球就像被拨动的地球仪一样开始转动,望着转动的地球,他沉声说:“看到了吧孩子,这就是生育咱们的家园。” 信从手机上看到过地球,但真实看到还是让他有些震惊,他点点头,回答道:“我看到了,那蓝色的海洋,绿色的平原,还有灰色的城市。” “嗯,蓝色的海洋,绿色的平原,还有灰色的城市,你知道吗?在很久以前城池还是土黄色的,城池都是由泥土堆积,不像你现在所处的时代,城市是由钢筋和水泥堆造。” 神农氏伸出手张开五指,随着他五指的张开,他们又靠近了地球一段距离,停下来后,他们能够看到的景象变得更加的多。 地球从外面看依旧是那么美丽,那么震撼,这样一颗美丽的星球,孕育了无数美丽的物种。 神农氏也在望着,他盯着那九曲盘旋的黄河盯了很久,他在望他的家乡,在望他和他的族人曾经耕耘的土地。 大海孕育了生命,而大地则哺育了人类,若是没有大海的孕育和大地的哺育,恐怕人类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时间。 地球缓缓转动着,正如那难以看清楚的时间长河一样,时间长河在流淌,星球则在转动。 神农氏望了一会儿,闭上眼叹息着说:“是大地母亲让人类变得强大,可惜,孩子总是喜欢忽视母亲的感受,信,你闭上眼仔细听听,看看你能听到什么。” 闭上眼听听。 信闭上了眼,他什么都听不到,不,不对,声音出现了。 呼呼的风声,哗哗的水声,还有轰隆隆的雷声,这些都是自然的声音,在地球都能够听到,神农氏肯定不是让他听这些,那他是要他听什么。 带着疑惑,信将灵气调动到耳朵上使自己的耳朵能够听的更加清楚。 他仔细的听着,忽然他听到了轰隆轰隆的爆炸声和咔嚓咔嚓的断裂声,除了这些,他还听到了厮杀和哀嚎以及痛哭和咒骂。 这些声音是什么?是人类战争的声音吧,人类在战争,可是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哪个地方爆发如此激烈的大战。 这些声音难道是以前的吗?也许会是。 信继续听着,听着听着,他突然听到了无数房屋倒塌和海啸来袭的声音,伴随着这些声音的还有人类的哭声。 这是自然灾害的声音,这些灾害都是人类生存的困境,身为阴阳师,每当这些灾害来临之际都要想办法控制这些灾害或是引导人类逃离。 这些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突然他又听到了喊杀声,那喊杀声持续了不到三秒,就接连不断的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爆炸声响了很久,久到他都感到头痛才停下,爆炸声慢慢消失,取而代之则是嗡嗡嗡的耳鸣声。 等到耳鸣声消失,一切声音就都消失不见。 感觉不会再有声音响起后,信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一睁眼,他差点又吓得将眼睛闭上。 他简直无法相信他看到了什么,眼前原本美丽的地球此时已经尽数变成了灰色,森林消失了,大海也消失了,至于那小小的人类城市也消失了。 他眼前的是一颗正在换换转动的死亡星球,死亡星球中什么都没有,除了昏暗的辐射云层和无时无刻都在散发辐射的土壤,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地球这是怎么了?这一切是人类干的吗?不,这怎么可能,地球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信大口大口喘着气,突然,他的肩膀被神农氏一拍,眼前的星球又恢复了原样。 樱飘在他身边担心的看着他,虽然她没有问,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关心。 “你看到了这颗星球的未来了吧。”神农氏平静的说。 “我……” 信张开嘴,他说不出来话,他不敢承认那是这颗星球的未来,滋养人类的地球未来怎么会是那样,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那肯定是幻象,对!没错,就是幻象。 可是,那真的是幻象吗?也许会是,也许不会是,谁又能知道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神农氏也不知道,他并不知道信看到了什么,但是从他之前的表情他能猜到,信所看到的未来并不会是一个好的未来。 “唉……” 神农氏长叹一声,复杂的盯着地球自问:“我们会摧毁这颗星球吗?” “应该……不会吧,这毕竟是我们唯一的家园,如果被摧毁了,我们又能何去何从。”樱犹豫着说。 信沉默不语的听着,是啊,要是地球被摧毁了,人类又能去什么地方,就算是有一少部分人逃离,他们又如何能够在这茫茫星宇中生存。 一切都无法得知,没人知道答案,也许强大的神灵知道,但那些神灵又有几个会告诉人类答案,恐怕没有一个,就算是有,那怕也是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说出来的谎言。 在这深思状态里,三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第一百七十章 未来握在谁人手中 沉默终将会被打破,随着一颗陨石从远处飞过,神农氏叹息一声说:“走吧,先回去吧。” 话音刚落,三人的身体就慢慢朝着地球下坠过去,信看不清自己在往什么地方坠落,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不断闪过的光芒。 慢慢的,他们的身体不在下坠,因为下坠而闭上的眼睛也慢慢睁开,他们还坐在原木墩旁,星空一如往常那样璀璨。 坐在月光下,三人心中有着相同的苦闷。 身为人类,自然是会关心人类未来,虽然三人身份不同,但都是人类。 神农氏望着星空,问道:“信啊,你们阴阳师是不是能从星象中求的未来。” “是,我们当中那些研究天文道的人可以从星象和占卜中得到未来的一部分片段。”信点头回应。 “听起来倒是和伏羲八卦一样,要是伏羲在就好了,可惜现在只有我在。”神农氏摇头叹息。 “伏羲不在吗?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他在的话,那想必可以凭借河图洛书来推测出人类的未来吧。”信问道。 神农氏摇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甚至说我也不知道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什么?这里难道不是在地球上吗?”樱震惊的说。 “并不是地球。” 神农氏摇了摇头,望着一动不动的星空说:“记得我醒来的时候,这里只有我和女娃还有黄牛,除此以外就是一片荒土,你们所看到的,都是我借助这里的力量创作的。” “是小世界吗?”信问道。 “不清楚,但可以说的是,这里确实是一个世界,只是和咱们生存的世界很像罢了。”神农氏说。 信听了一阵沉默,这里看起来确实和地球很像,要不是神农氏说起,他还以为这里是哪里的草原,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倒是升起了一丝古怪。 他闭上眼,感知了下灵气,结果发现这里的灵气异常充裕,灵气并不像空气那样有好有坏,它们是均匀分布于世界之上的,如此充裕的灵气,绝不可能是在地球,就算是上千年前,也是不可能的。 睁开眼,信望着神农氏问:“既然这里不是我们所处的世界,那我们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神农氏望向屋子,说道:“其实是我借助女娃的力量将你们带来的。” “女娃?”信疑惑不解。 “没错,就是她。”神农氏肯定的点点头,慈祥的望着屋子说:“曾经我为了让她恢复人样,去求过伏羲和女娲,虽然他们没有让她恢复原样,但也给了她一些别样的力量,正是借助那股力量,我才能将你们呼唤过来。” “那可真是神奇。”信赞叹一声。 正说着,屋中突然响起精卫鸟的叫声。 “精卫~精卫……” 只听一阵翅膀拍打声,精卫鸟从屋中飞出,它在空中盘旋一圈,然后叼起石子砸到了信的头顶。 神农氏见精卫又开始砸人,不悦的说:“女娃,还不快快去睡觉,怎么又来这里胡闹。” “精卫——” 精卫鸟大叫一声,落到神农氏头顶把他啄了一下,只是轻轻一下,在神农氏伸手抓它的时候,精卫鸟又拍打着翅膀落到了信头顶。 它倒是没有啄信,只是把他的头当做鸟窝一样趴了下去。 感受着精卫鸟的体温,信望向神农氏。 神农氏皱着眉看着和他对视的精卫,问道:“女娃。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吗?” “精卫~” 精卫鸟点点头,它伸出鸟喙从信头顶拔下一根头发后就朝着屋后飞去。 神农氏见此连忙站起来说:“走吧,跟上她。” 信和樱站起连忙朝着精卫鸟追去。 跟在精卫鸟身后,三人穿过高高的野草来到了一处小湖旁边。 精卫鸟飞在湖上盘旋着。 看着它,神农氏眉头紧皱,看样子他正在猜测它这是要做什么。 一直陪伴它的神农氏都要猜测,那信和樱就更不用说了。 望着精卫鸟,樱问道:“它这是要做什么?” “不清楚。”神农氏摇摇头,皱着眉说:“先看看再说,它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说着,精卫鸟突然叼着信的头发一头扎进了湖水当中。 只听噗通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看着慢慢散去的波纹,樱担心的问:“它不会有事吧。” 神农氏眉头皱了皱,他犹豫了一会儿,起身直接朝着湖中冲去,正当他要踏进湖中的时候,湖中心突然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只见那水花四溅,一条身高两米的红色龙马从水中跃出,在龙马头顶,立着之前飞入水里的精卫鸟。 “精卫——” 精卫鸟大叫着飞到神农氏旁边,神农氏用粗糙的手细腻的将精卫鸟身上的水珠擦去,摇着头说:“以后可不敢做这么危险的事。” “精卫~” 精卫鸟摇了摇头,拍打着翅膀飞到了神农氏的肩膀卧下。 这时候,那红色的龙马踩着湖水走了过来,来到神农氏面前后它直接点头施了一礼。 表达了自己的尊敬后它就走到了信面前,它点头卧下,身上的龙鳞开始显露白色花纹,那花纹正如伏羲传说中所看到的那样。 第一和六排的花纹朝下,二和七排朝上,三和八排朝左,四和九排朝右,五和十排朝中。 看着这些,信脑海中凭空多出大量关于占卜和星象的知识。 那些知识如同海水一样涌入他的脑中,让他头脑发涨。 正难受着,他隐约看到一个蛇身人首的男人正坐在湖边。 伏羲和女娲便是蛇身人首,既然这龙马可能是伏羲当年所见到的那只龙马,那这个人,应该就有可能会是伏羲。 带着试探,信问道:“您是伏羲吗?” “正是。”伏羲点点头,他望向星河说:“孩子,我能感受到你体内流淌的血液,身为华夏儿女,你应该肩负起种族的未来。” “未来是什么样的,我该如何肩负。”信问道。 “没人能够看清楚真正的未来,我也看不清楚,正如你和神农所看到的,咱们三人所看到的未来都是不同的。”伏羲摇着头说。 “那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未来?”信问道。 “哪一个都是,哪一个也都不是,未来之所以为未来,就是因为没人知道它会是什么样的,也许一些人凭借占卜推测到了将要可能发生的事,那听起来像是未来,但和真正的未来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伏羲说着从湖水中拿起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龟甲,他怀念的看了眼龟甲,对着信招招手说:“过来吧孩子,把这个拿着,你以后会用得到。” 信走过去接过龟甲,他看了眼龟甲问:“我在什么时候会用到?” 伏羲笑而不语,他摇了摇头,望向湖面的月影说:“阴阳轮转,世事无常。未来的事我又怎么知晓,你只管拿着便是,就算用不到,它也可以帮你占卜一些寻常之事。” “都是些什么?”信好奇的问。 “风云变化,生老病死。” 伏羲说了一声后便慢慢消失。 看到他突然消失,还有很多话想要问的信连忙伸出手想要阻止,可他刚伸出手,就听到一声龙吼。 龙吼将他拉回现实,他依旧站在原地,面前的龙马已经消失不见。 看到信回过神来,神农氏问道:“你刚刚见到伏羲了吧,他有说什么吗?” 信点点头,望向手中拿着的龟甲说:“他说咱们看到的未来都不一定是真的未来,真正的未来没人会知道。” “他是这么说吗?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什么吗?”神农氏皱眉问。 “他还说将这个交给我,说我以后会用到。” 信将龟甲举起。 神农氏盯着龟甲,盯了很久才长出一口气说:“好吧,看来伏羲也只是看到了片面的未来,信,他既然把他的龟甲交给你,那想必你必然会用到它。” 信点点头,皱着眉说:“能用到这东西的地方,怕是会涉及到未来吧。” “也许并不是未来,当你用到它的时候,咱们现在所猜测的未来,可能已经变成了现实。” 神农氏皱着眉说。 信望着龟甲沉默不语,见他陷入沉默,神农氏也不打扰,信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东西,而他只需要静静等待即可。 天空的月亮随着风云缓缓移动,等了一炷香功夫,精卫鸟突然飞到空中叫了一声。 听到它的叫声,神农氏皱起眉头,同时信也回过了神。 精卫鸟飞到信的面前,口中叼起石子,只见它飞到湖上,张口将石子丢下。 湖面泛起波纹,那小小的波纹慢慢变大,同时信和樱的身体也慢慢变淡。 神农氏看着身体慢慢消失的信,沉重的说:“信,未来就拜托你了,但愿你和你那里的人类能够让人类继续存在下去。” 信对着他点点头,然后身体消失。 信和樱的身体彻底消失后,精卫鸟在叫了一声后就开始叼起石子不断的往湖中投。 看着精卫鸟,神农氏眼中泛着浓浓的担心。 抚养他们的星球真的会像他们所看到的那样迎来糟糕的未来吗?但愿不会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凶之兆 时空变幻,那种异常的感觉消失后信和樱也就回到了现实世界当中。 他们并没有站在之前所在的位置,而是在一处神社之外,看着神社外的鸟居,樱不禁掏出手机查了一下。 这是位于大阪市道修町的少彦名神社,神社内祭祀的神明正是有着无数传说的炎帝神农氏。 确定了位置,樱对正在望向神社的信说:“咱们现在是在大阪。” “嗯……” 信轻嗯了一声没有多做回答,空间和时间,可是人类寻找已久的问题,对此他并不想去多思考,那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理清的。 仰头望向夜空,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信不禁说:“快要下雨了,咱们先回春日部吧,车子就等雨停了在去取吧。” “好,那咱们这就走吧。” 两人相伴行走在夜路中。 夜影沉沉,等他们回到春日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那时候天都快要亮了。 就在他们回到屋子躺下去的那一刻,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 哗哗的雨声随着清晨的到来变得越来越响,在这雨声中,两人不约而同的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中午,身在东京新宿的上衫龙马端坐在丽娜酒吧的沙发上,在他对面,坐着眉头紧皱的丽娜。 对于和自己关系密切的丽娜,上衫龙马并没有隐瞒太多的东西,他在一早醒来后就将自己要前往风间组的事情告知给了她。 上衫龙马曾经的事丽娜都是知道的,他曾经待在风间组当中帮人讨债,名气也算响亮,要不是他失手杀了人,恐怕现在也能在那个世界混上一个名堂。 一个能在黑暗世界混上名堂的人,必然会有不少得罪的人,且不说其他人,就单单是那个前田裕太,他曾经因为手下问题和上衫龙马发生过冲突,要不是时任风间组组长的风间三次郎极力保他,恐怕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现在他要去风间组给他们交代,恐怕不会像去吃便饭那样容易。 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在变化的,自从上衫龙马进了牢里后,风间三次郎对组内的掌控就越来越低,有传言说,风间三次郎的权力其实已经被手下的三个若头给架空了,三个若头势力最大的,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前田裕太。 去了风间组,上衫龙马肯定会遇到他,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都是可以想象的。 最好的结果,恐怕就是上衫龙马被那些家伙给摘掉手指,最坏的……怕是死都是奢望。 丽娜抿着嘴望向面色坚毅的上衫龙马,问道:“你真的下定主意要去那里吗?” “是,有些事情我必须给风间组长一个交代,毕竟他有恩于我,要不是他多方周旋,恐怕我在里面待的时间要更长。”上衫龙马点头说。 “可是你就这样去了一定会有危险,为什么你都不愿意为你想想,我听人说风间三次郎他现在已经对风间组失去了掌控,你要是去了,恐怕会凶多吉少。”丽娜攥着拳头说。 “我知道。”上衫龙马点头,说道:“虽然组长已经失势,但他现在还是组长,他对我的恩情不会随着他的势力而变化,就算去了我有可能会死,我也必须去。” 固执的男人是无法被说服的,就算是他心爱的女人也无法劝说他放弃。 丽娜深知这一点,但是,她又怎么能忍心看着他一个人去,他才刚回到她身边不久,她还没跟他讲出自己的心,他怎么能够这样。 一股深深的无力让丽娜不禁流出泪水,她红着眼,死死地盯着上衫龙马说:“龙马……为什么你们男人总是这么固执,难道你坚守的信念就要比生命更加珍贵吗?难道为了偿还一个恩情,就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恩情啊,那可是世上最重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点点恩情,也是要比高山还要沉重,况且风间三次郎对他的恩情还不只是一点点恩情,而是一种挽救他生命的大恩。 也许他可以像那些没有信念的人那样选择逃离,可是他并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有着钢铁信念的男人,他的道德,他的价值观不允许他那样。 男人的事就得男人去承担,逃避是懦夫的行为,他曾经逃避过,虽然躲过了责任的压力和现实的痛苦,但是他却没有躲过内心的责问。 内心的责问对于他而言,要比身体上的痛苦更加让他接受不了,死亡而已,何惧之有,他必须面对那些,这样才能无愧于心。 不过,他这样确实是有些自私,他不顾爱他的人的反对和他另外的责任而将他放在险地,这样确实是自私,但是他别无选择,他只有一件事一件事的解决,只有给了风间组交代,他才能获得真正的新生,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普通百姓,那样,他身边的人才会更加安全。 对着丽娜低下头,上衫龙马闭上眼说:“对不起,丽娜姐,我必须去那里。” 闻此言,丽娜也不说话,她只是一个劲的盯着上衫龙马,泪水不断从她眼中流出。 流下的泪水在下巴那里结成泪滴,然后落到她的衣服上。 随着泪滴一滴滴的滑轮,丽娜站起来转过身擦着泪说:“我知道了,既然你已经下定主意了,那我也不拦你,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上衫龙马抬头问。 “答应我,一定要安全的回来,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了,咱们就去春日部那里开酒吧吧,那样你也好去照顾香奈。”丽娜闭着眼说。 “丽娜……”上衫龙马沉声叫了一句,他点点头,站起来说:“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说着他拿上一旁的黑伞转身直接朝电梯走去,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丽娜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上衫龙马停下来。 望着停下来的上衫龙马,丽娜在纠结一下后就对着他说:“回来后咱们可以去约会一次吗?” 上衫龙马身体一震,过了很久他才点头低声嗯了一句。 得到他的答复,丽娜闭上眼说:“好了,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上衫龙马点头打开电梯门,站在电梯上,他静静的看着闭眼面向他的丽娜,他知道,他的责任又多了一分。 电梯门缓缓闭上,他随着电梯来到了街上,看着那些打着伞在雨中漫步的行人,他不禁想起了信给他说的话。 这件事他要通知信让他来和自己一块犯险吗?虽说他是鬼神莫测的阴阳师,但是他归根结底也是一个人,这种有可能危及生命的事,还是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吧。 低头看了眼手机,上衫龙马重新将手机踹兜里打开伞朝着街外的计程车走去。 他在做自己的选择,这个选择没人可以阻拦,丽娜站在窗户那里望着远去的他,眼中满是泪水。 等到上衫龙马消失在人群中后,丽娜就合起手开始为他祈祷。 “拜托了,神灵,请您一定要保佑龙马让他平安归来,拜托您了……” 她心中暗自祈祷着。 这样的心声只有她能够听到,除此以外,或许哪个神灵也能听到。 但这世上的神灵凭什么要去帮一个人类?他们没有理由。 她的心声在心灵的世界回荡着,心灵的世界具体是什么样,恐怕没人能够解释的清楚。 但是心灵和梦境却是有一定的相通之处,她的声音传入了正在睡梦中的信耳中。 听到声音的时候,信的梦境猛然从空无一人的山野变成了繁华的新宿大街。 在梦里,他看到了坐上计程车往风间组所在的风间事务所奔去。 画面进行到这里的时候,梦中突然多了数声枪响和一阵血腥。 画面来到一个阴暗的角落,上衫龙马半跪在角落中,他身上满是枪眼和刀伤,浓稠的血液从那伤口不断的往外流,在他面前,还站着鼻青脸肿的前田裕太。 前田裕太和一众人围着他,他在说了几句话后就拿起枪对准了上衫龙马的脑袋。 看到这里,梦中的信不禁皱眉大喊:“等等!” 嘭! 枪响了,梦境碎裂,信睁开眼从榻榻米上坐起来。 睡在他旁边的樱见他醒来于是也悠悠转醒,她揉着眼问:“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信皱着眉望了她一眼,看向窗外说:“我梦到了上衫龙马,他被人杀了。” “什么?被人杀了?这怎么可能。”樱的睡意荡然无存,她皱着眉说:“你看到的该不会是有可能出现的未来吧。” 信没有回答,而是调动灵气开始替上衫龙马进行占卜,无论他怎么占卜,得到的结果都是大凶。 大凶之兆可是会死亡的,可能上衫龙马真的会有事情。 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去死可不是男人应该做的选择,信披上外套站起来说:“你待在家,我去东京一趟。” “好,你先给他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拦住他,要是拦不住,在让滑头鬼帮忙拦一下,她毕竟离他比较近,这样应该还能挽回什么。”樱对着走到门后的信喊。 “明白了,你就放心吧。” 信应了一声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为何不去自私一点 东京,新宿。 坐上车的上衫龙马将要去的位置告知给了司机,司机也是常年混迹在新宿的人,他清楚的知道上衫龙马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借此他也能猜得到上衫龙马的身份。 普通老百姓可不想和另一个世界的人扯上关系,要不是为了生活,他肯定不会接这一单。 启动点火,司机沉默无声的开着车驶向马路,刚上了路,上衫龙马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信的来电。 上衫龙马看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他接通了它。 “龙马,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信沉声问。 “我在车上。”上衫龙马答道。 “车上?你已经出发了?” “是。” “让司机停车吧,我正在往东京赶,你等等我,等我来了我陪你一起去。” “……” 上衫龙马沉默不语,他望着车窗外那不断打过来的雨滴,摇头说:“那种事情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就行了,你犯不着跟我一块冒险。” “混蛋!”信怒骂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去了会发生什么事,你会死在那里,该死的,你快点让司机停下,等我来了咱们再说。” “抱歉,信,有些事我必须去面对,你还是回去吧,我已经在往那里赶了。”上衫龙马说。 “听我一句劝,你先去滑头鬼那里,我马上就会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信苦口劝说着。 上衫龙马眉头紧皱,他沉默了良久,叹息道:“抱歉了。” 他说完就直接将手机关掉闭上了眼。 他和信的谈话被中年司机听了个一清二楚,按理说,身为计程车司机是不应该管客人究竟要去做什么,他只要将客人完好无损的拉到目的地就已经算完成使命。 但是,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司机,他还是一个有心的人,虽然他不清楚上衫龙马究竟要去做什么,但凭借谈话也是能够猜出一些什么,他恐怕是要做非常危险的事。 通过后视镜,司机看着闭着眼的上衫龙马,他犹豫了一小会儿,放缓车速说:“那个,客人,我猜你应该是那个世界的人吧。” 上衫龙马没有回应。 见他这样,司机将其当成了默认,他深吸一口气,将车停在路边停车区域说:“客人,我想多说一句话,不知你肯不肯让我说。” 上衫龙马睁开眼睛盯着扭过头的司机。 “是要劝我不要去那地方吧。”他说。 “是。”司机点点头,担忧的说:“你要去的地方我也知道,那里是风间组的辖区,那里前不久刚发生流血冲突,你要是去了,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上衫龙马沉默着,他望向车窗外的行人,望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继续开车吧。” “客人,那里真的很危险,您……” “我说了,继续开车吧,车费我会支付的。”上衫龙马语气强硬的说。 司机还能说什么,他毕竟是一个外人,他叹息一声,重新开车上了路。 在他启动车子的时候,一团小小的阴气悄悄的从排气口中挤进了车内,那淡如轻烟的阴气一进来就钻进了司机的鼻孔中。 受到阴气影响,司机开车在前方掉头原路返回。 看到司机这样做,上衫龙马一把抓住前座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开车,他车速飞快,就算是上衫龙马想要强行打开车门跳车也来不及。 见情况不对劲,上衫龙马也不挣扎,他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这应该是信的本事,他拒绝了他,那他肯定会施法拦住他。 凭他的本事根本无法和阴阳师的神通对抗,既然如此,那还不如选择接受,只是他真的不想让信跟他一起犯险。 长叹一声,上衫龙马垂下头一声不语。 汽车驾驶到了歌舞妓町一番街的前面,停下来后司机就用一种机械的声音说:“好了客人,到地方了,承蒙惠顾一共是一千日元。” 上衫龙马将钱递给司机,打开车门下了车,刚一下车,他就看到了站在雨中的滑头鬼。 雨水从滑头鬼身上避开,她面无表情的望着站在雨中的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滑头鬼转过身说:“跟我来吧。” 上衫龙马沉默不语的打开伞,然后跟着滑头鬼进入酒吧。 进到酒吧后,滑头鬼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她摇着酒杯盯着一进来就低头静坐的上衫龙马,走了一会说:“你胆子倒是挺大的,竟然想一个人去虎狼窝中,难道你都不怕那些如狼似虎的人把你给撕了。” 上衫龙马继续保持沉默,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与其和滑头鬼搭话,还不如继续保持沉默,也许沉默会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见他一言不发,滑头鬼摇头冷笑一声,她眯上眼仰头将酒灌进嘴里,猩红的酒液从她嘴角滑下,看起来就像血液一样。 她抬起手擦掉嘴角的酒液,找了个高凳子坐下来说:“信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拦住你这个家伙,他在这之前应该给你打过电话吧。” 上衫龙马点点头。 滑头鬼见他回应,于是倒着酒说:“你的事我也打听了一下,我很好奇,对于你们人类而言,信念和恩情真的就要比生命和这个世界的美好事物还要重要吗?” 上衫龙马抬头盯向她,盯了一会儿,点头说:“那对我而言要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我必须偿还组长的恩情,也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否则就不符合我的道义。” “道义?”滑头鬼眯上眼眼睛,她像是回忆一样说:“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将道义看的比生命还重的人,我还以为除了极个别人,你们人类都已经抛弃了道义了呢。” “也许其他会抛弃,但我,一定不会抛弃,那可是要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没有了道义和信念,那我将会不是我。”上衫龙马皱眉说。 “呵呵,听起来很不错,但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吗?” 滑头鬼将酒杯放下,她站起来盯着他说:“为了你那所谓道义,就去让关心你的人担心,你难道以为这样就是正确的吗?” “我未曾这样认为。”上衫龙马低下头闭上眼,他沉默了良久,沉声答道:“正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这样很自私,所以我才会是一个负罪之人,我无法让这一切变得平衡。” “你确实是没有办法,因为你就像那些只知道战斗的修罗一样没有脑子,请记住,你是人,凡事你得考虑清楚,你得权衡利弊,只有经过不断考虑你才能得到答案,不要每次遇到问题就想着一个人解决,你这一点和信很像,你们只相信你们自己。”滑头鬼轻哼着说。 上衫龙马闻言张开口,但却没有说出话来。 其实他很想告诉滑头鬼他和信并不是只相信自己,而是他们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有些事情是因为自己而产生的,如果因为自己无法解决而去寻求别人的帮助,那实在是会让他们感到心中过意不去,那种亏欠感要比解决事情而付出的代价还要让他们难以接受。 不过,这种话还是算了吧,就算说了恐怕滑头鬼也会说出其他话来反驳他。 酒吧内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在这沉闷的气氛当中,滑头鬼接连喝了数杯酒。 鬼和人一样,都有自己的烦恼,即便是鬼物中最聪明的滑头鬼也一样。 滑头鬼盯着吧台内的各种酒,盯了一会儿,她沉声说:“我以前认识一个人类,他和你还有信一样,你们只想着凭借自己的力量去解决问题,但是却常常忽视身边人的感受。” 说着她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继续说:“虽然你们都清楚的知道身边人会怎么想,但你们却总是一如既往的按照你们的信念去做事,我不知道那是对是错,但是我想说,那样真的太愚蠢了,他为了信念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你要是不被拦着,恐怕也会和他一样。” 听别人故事的时候最好是安心倾听,偶尔可以问问她接下来的发展。 上衫龙马望着她问:“他应该是个武士吧。” “不,他是一个傻子,一个和你,和信还有其他像这样的人一样的傻子,你们的行为简直是愚蠢,明明你们都有朋友,为什么就不先想着让朋友来和你们一起承担呢?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滑头鬼迷茫的问。 “可能是因为不愿意让朋友一起和他冒险吧,毕竟有的事会很危险。”上衫龙马低头说。 “危险?呵呵,也许吧,你们总是为别人考虑,可惜你们从来不会替自己考虑,人类大多数都是自私的,为什么你们不能像大多数人那样自私一点呢?为什么你们那么喜欢自己去独自面对,难道你们不理解自私的意思吗?”滑头鬼问着。 自私的意思他们怎么可能不理解,只是他们真的能自私吗?也许在有的事情上可以,但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却是绝对不行。 那么多人都自私的逃避了,他们要是也自私了,那还有谁会去面对呢,况且他们可是男人啊,自然给了男人强壮的体魄就是让他们去面对各种责任的,他们如何逃避,他们不能逃避,因为他们身后就是女人和孩子,难道他们能眼睁睁看着让这些相比要弱势一些的人去面对吗?那怎么可能,简直是说笑。 上衫龙马沉默着,现在和沉浸在自己感情中的滑头鬼解释是解释不清的,与其那样还不如继续保持沉默。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间 两个多小时后,随着一阵开门声,信打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信进来,滑头鬼起身走进屋子说:“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别出事了。” “嗯。” 信点点头,对着想要说话的上衫龙马说:“走吧,我跟你一块去。” 上衫龙马立在原地,低着头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你应该趁早通知我,不过现在还是出发吧,一切等麻烦解决了在说。”信打开门走了出去。 上衫龙马在原地立了片刻后便起身跟了上去。 外面的雨已经从大雨变成了小雨,走在雨中,两人出奇的安静。 在这安静的气氛里,两人来到了车上,上衫龙马坐在副驾驶位上将安全带绑好,然后掏出手机开机将目的地找到。 信看了眼龙马的手机,点头启动汽车,正启动着,上衫龙马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浑厚的歌声让上衫龙马眉头皱起,来电人是丽娜,她现在给他打电话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担心他。 带着疑惑,上衫龙马接通手机,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了唔唔唔的挣扎声。 那是丽娜发出的声音。 上衫龙马抓紧手机,冷声说道:“是谁!” “呵呵,上衫老弟,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昨天咱们不是刚见过面的吗?怎么,你这就把我的声音忘记了。” 手机中传来前田裕太的声音。 听到是他的声音,上衫龙马的脸瞬间变得愤怒起来,他另一只手捏紧,问道:“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哈哈,我要做什么?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龙马老弟,看看时间,现在都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咱们不是说好你在今天下午来给大家交代的吗?我看你半天不来,所以也就只好出此下策。” 上衫龙马闻言呼吸变得越发沉重,他打开车门,走下去说:“你最好不要伤害她,否则你一定活不过今天。” “吆吆吆~我好怕哦,上衫龙马竟然说我活不过今天,哈哈,上衫老弟,你可真是会开玩笑,你以为是在玩家家酒吗?就凭你也想让我活不过今天,你怕是在跟我说笑。”前田裕太从电话里嘲讽道。 嘲讽了一句后,电话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那声音响起后不多久,前田裕太语气慢慢变得冰冷起来。 “上衫龙马,我知道这个女人对你意义非凡,我可以向你保证暂时不伤害她,但是,我要你赶在今天傍晚之前带着组长的脑袋来见我,我会在改变你人生的那个地方等你,如果在傍晚七点还看不到你的人影,那你就在东京湾里去捞这个女人吧。” 话一说完,电话就被挂掉。 上衫龙马举着电话站在雨中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用对他恩重如山的组长来换对他有深深爱意的女人,这简直要比拷打他还要让他痛苦。 信从车上下来,对着沉默的上衫龙马说:“走吧,咱们直接去他那里,她不会有事的。” 上衫龙马收起手机,转过身摇头说:“不,咱们先去组长那里,前田那家伙这样做已经相当于背叛了风间组,我需要借助组长的帮助来对付他。” “可是这样的话丽娜恐怕……”信担心的说。 “不,丽娜不会有事的,前田那家伙虽然不择手段,但一定的道义还是有的,只要赶在七点之前去他那里就行了,他的目标只是我和组长,丽娜对他而言仅仅只是一个引出我的鱼饵。” 上衫龙马将车门打开,钻进去说:“咱们去风间事务所。” 见他如此,信也不便多说什么,点点头后就开车带着他一路往事务所赶去。 汽车驶过,路上的水花飞溅,经过一阵车程,信将车停在风间事务所所在的道路旁。 可能是因为雨天和这里不算繁华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只能说是三三两两。 跟着上衫龙马,信在下车后就来到了风间事务所外,事务所在的大楼有三层高,楼中亮着灯,从外面不时可以看到里面有人走过。 两人在外面观察了片刻,随后就朝着事务所走了进去。 上衫龙马一推开门,身子就停了下来,信站在他身后往里望去,只看到八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拿着金属棒球棒站在外面。 他们面色不善的盯着打开门的上衫龙马和站在他身后的信,看样子,他们是将他俩当成了来找茬的。 上衫龙马看了他们几眼,打开门让信走进来后就将门关上。 他垂着手望着他们说:“我找风间组长,能让我上去吗?” 八人没有回答,而是在对视一眼后就举起棒球棒朝着他和信打来。 面对八人突然的进攻,上衫龙马弓腰冲撞过去,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段距离来让他加速,但还是将被撞到的两人给撞的失去了战斗力。 不过,他虽然解决了两人,但还是被棒球棒打中了腰,这样的伤害打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普通人早就已经趴在地上开始痛呼,但这打在上衫龙马身上,就像是打在墙上一样,他面色不变的用腿扫到打他的那一个人,然后拿起棒球棒一棒将另一个人打到。 解决掉来对付他的四个人,上衫龙马望向了信。 攻向信的四个人此时正保持着挥棒的动作,而信则站在他们对面。 信看到上衫龙马望向自己,点点头后那四个人就瘫软到地上开始抽搐起来。 拦路者被解决,战斗所产生的噪音也使得上面的人变得警惕起来,听着楼梯的脚步声,上衫龙马皱起眉望向摄像头喊:“组长,能让我上去和你谈谈吗?我没有害你的想法。” 他刚将话说完,就有好几个拿着棒球棒的人从楼梯冲了下来,那些人跑下来先是吃惊了看了眼地上躺的那八个人,然后就要举棒攻击。 正当他们要冲过来的时候,摄像头附近的扩音器突然响起了一道沧桑沉稳的声音。 “好了,都停下吧。” 所有要攻击的人都停下,他们收下棒球棒恭敬的望向摄像头。 摄像头对面不是其他人,正是身形消瘦,面色严肃的风间三次郎,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和他有几分像的三十岁男人。 头发黑白相间的风间三次郎通过显示屏望着正仰头的上衫龙马和信,望了一会儿,他叹声气说:“龙马,和你的朋友上来吧。” 听到扩音器中的声音,龙马点点头后便带着信穿过那些人一路走了上去。 上到顶层的时候,之前那个和风间三次郎有几分像的男人正站在楼梯口等他们。 看到上衫龙马和信上来,他在看了信一眼后便转过身推开门说:“进去吧,父亲在里面等你们。” 上衫龙马对着他点点头,然后带着信走进了里面。 那是一间不算大的办公室,其中摆着一人用的办公桌和两黑色的沙发,在沙发前还摆着一个茶几。 衣着整洁的风间三次郎坐在沙发上,看到两人进来就站起来对着龙马点头说:“来了啊,先坐下喝杯茶吧。” 上衫龙马没有移动,而是直盯着风间三次郎说:“组长,您应该知道我来是什么原因吧。” 风间三次郎沉默的点点头,走到上衫龙马面前说:“是前田裕太逼你来的吧。” “嗯,他抓走了丽娜,让我来用你的命去换她的命。”上衫龙马点头说。 “抓走了老百姓吗……” 风间三次郎眉头皱了皱,他掏出手机,在犹豫了片刻后又将手机放下。 望向上衫龙马,他叹息一声说:“抱歉,龙马,这种事我帮不了你,裕太那家伙已经公然叛出组里了。” “我知道。”上衫龙马点点头,他直视着风间三次郎说:“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要问您。” “是什么事?”风间三次郎好奇的望向他。 “关于十年前的事。” “十年前……你是想问关于黛的事吧。” “没错,我想知道,害死她的人有没有组里的人。”上衫龙马沉声问道。 风间三次郎闭目不言,过了很久他叹息一声点点头说:“那件事是组里对不起你们。” 上衫龙马闻言陷入了一股死一般的沉默,他沉默了许久,转过身说:“组长……我现在已经是老百姓了,等我解决了前田那家伙,我希望您能够约束住他手下的人不要让他们来干涉我的生活。” “你要去一个人面对那家伙吗?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为了一个女人搭上命不值得。”风间三次郎皱着眉说。 上衫龙马摇了摇头,望向门外说:“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只要她活着,如果她被杀了,那一切都会失去意义,就像当年一样,不过,这一次我是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降临在我身上的。” 说完话,上衫龙马就要和信往外走。 看着他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风间三次郎犹豫片刻后就伸出手道:“等等。” “嗯?” 上衫龙马和信回过头。 风间三次郎愧疚的看了他一眼,从腰间掏出两把银色的手枪说:“和你的朋友带上这东西吧,这是我唯一能帮到你的。” 说罢,他将枪丢了过来。 上衫龙马接过枪看了眼,然后收起来转身。 他一转过身,风间三次郎就沉声说:“当年的事都是前田裕太一手策划的,我也是在你自首后才知道。不过现在的事,却是由他和吉冈中村两人共同掀起的,风间组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力量还在我的掌控中,你去见那家伙的话一定要小心一点,眼前的老虎可没有背后的蛇可怕,一定要小心藏在暗处的家伙。” “嗯,我知道了。” 上衫龙马应了一声,然后和信一路走了下去。 他离开后,风间三次郎闭上眼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第一百七十四章 废弃工厂 信和上衫龙马走到楼下,他俩走到车旁后信就问他:“那个前田裕太在什么地方。” “在东京郊外的追田制药工厂中。” 上衫龙马说着并将手机打开搜索到了目的地的位置。 他给信看了眼,然后低声说:“改变我一生的地方就是在那里,黛是在那里被杀害的,我也是在那里杀人的。” 信听了一阵沉默,他掏出手机,打开信息说:“你先上车吧,我发个短信咱们在出发。” 上衫龙马点头嗯了一声便上了车。 在他上车后不久,给佐藤近男发了条短信的信也随之上了车。 开着车,信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道路,而上衫龙马则心事沉沉的闭着眼。 今天对他而言实在是有够糟糕的,今天所发生的事,他在十年前也曾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那次他最关心的黛被人害死了,同时他也亲手杀了那个眼中只有利益而没有人性的男人。 现在,同样的事情又要发生,他能救得了丽娜吗?还是说,他又要重新走一遍十年前的事。 糟糕的人生啊,实在是有够糟糕的,如果他能够蠢一点,能够少知道一点那该多好,那样的话,他也不至于因此而感到痛苦。 这样沉重的心思陪伴了他很久,直到信将车开到追田制药工厂外的时候。 因为十年前的事,追田制药工厂董事长被人杀害后工厂就慢慢走向报废,将车停在长满野草的停车区,信和上衫龙马下车望向这座面积不大的小型制药工厂。 工厂四周都是田地,雨天很少有人来田里。 站在大门外,两人对视眼后上衫龙马就走上前慢慢将大门推开,随后他便带着信往工厂内部走去。 穿过野草丛生的道路,两人来到了工厂车间外,刚到外面,车间门就从内部打开。 开门的是两个手持短刀的男人,他们打开门后就转身往里走,而信和上衫龙马则跟着他们一路走了进去。 空荡的工厂内分散着数量众多的男人,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西装,手上大多都拿着刀和棍,除此以外只有少数几个拿着手枪和上世纪的步枪。 这些人在信他们走进来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到车间中心的时候才慢慢过来将他们围住。 在车间中心,前田裕太和一帮手持手枪的手下站在那里,他们身后就是被捆着的丽娜,她还处于昏迷当中。 上衫龙马看了丽娜一眼,确定她没受到伤害后才望向前田裕太说:“我来了,可以把她放掉了吧。” 前田裕太面无表情的盯着上衫龙马,盯了一会儿,他叹息一声从身上掏出一把短刀看了眼立在上衫龙马身旁的信说:“上衫老弟啊,你可真是越来越胆小了,本以为你会一个人来,结果还带了个朋友来,难不成,你以为多带一个人就能让我害怕吗?” 上衫龙马紧盯着前田裕太,沉声道:“你的目标是我和组长,组长那里我已经去过了,我对他没有办法,所以只有我和我朋友来,你先放了她,咱们的事和她没有干系。” 前田裕太听了点点头,他玩着短刀说:“你说的没错,咱们的事确实和普通老百姓无关,既然这样,那就让你的这个朋友带着爱你的这个傻女人离开吧,放心,我是不会对普通老百姓动手的。” 前田裕太对着信勾了勾嘴角,然后挥手让手下去解丽娜的绳子。 在解绳子的时候,丽娜忽然从昏迷中惊醒,她摇了摇头,看到上衫龙马后立马担心的喊:“龙马……” “丽娜姐。”上衫龙马望向她,点头说:“你先和信出去吧,待会儿我回去找你们。” 丽娜哪里听不出这是骗人的话,不过她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在憎恨的瞪了一眼冷笑着望向她的前田裕太一眼后就闭上眼流出了泪水。 她并没有沉浸悲伤多久,在她眼泪刚流出来的时候,那个解她绳子的人就拉着她站了起来。 她起身后,前田裕太侧了侧头说:“抱歉啊,现在你可以和你上衫弟弟的朋友离开了,记住,以后千万不要想着隐瞒,因为你的眼睛什么都隐瞒不了。” “哼!” 丽娜怒哼一声,然后就被前田裕太的手下推着走到了上衫龙马面前。 来到他面前后,丽娜担心的叫了声:“龙马……” 上衫龙马轻嗯一声说:“你先和信离开吧,我会没事的。” 丽娜不相信的看着他,看了没多久,前田裕太就不耐烦的说:“好了!趁我没反悔,你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就快点离开吧,接下来的事不是你们能参与的。” 上衫龙马闻言直视着丽娜说:“相信我,我一定会回去找你们,先和信离开吧,我会没事的。” 信这时起身走到了丽娜面前,他对着丽娜轻点了下头说:“跟我走吧,龙马他会平安归来的。” 丽娜含着眼泪望着上衫龙马,望了一会儿后就点头走到信身边和他一起往外走。 等他俩离开后,前田裕太挥手让四个人出去送他们离去,然后才将门闭上。 随着一声沉闷的闭门声,前田裕太走到沉默不言的上衫龙马面前说:“上衫老弟,现在你担心的人已经走远了,接下来是不是应该给组上一个交代。” 上衫龙马直视着他,问道:“你想要什么交代。” 前田裕太勾起嘴角冷笑着将手上的刀丢到上衫龙马脚下,残忍的说:“很简单的,只要你把你的手指摘下来,这一切就都和你没有了干系,你将你的手指留下,然后你就可以去过你渴望的百姓生活了。” 上衫龙马低头看了眼刀,然后看了眼四周围着他的人说:“看你的架势可不像是只要我手指的样子,前田裕太,现在就不用伪装了,你让我来这里,怕是想要杀我对吧。” 前田裕太笑着,他哼哼了两声说:“真是稀奇,风间组的头号打手上衫龙马竟然也有脑子了,不过你的脑子实在是长出来的有些迟,要是当年你也长着脑子,恐怕就不会进去。” “当年……黛……” 上衫龙马拳头攥紧,一股淡淡的血色阴气从他体内散发出来。 看到上衫龙马身上飘出血色阴气,前田裕太直接一愣,他难以置信的问:“这是什么?” 上衫龙马没有回答他,而是向前走了一步说:“十年前的事,一切都是你操控的吧,是你指使你的手下在这里害死了黛,然后又引导我让我杀了追田那个家伙,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不是你做的!” 上衫龙马的气息就像一条巨龙一样让前田裕太产生恐惧,他皱着眉后退半步说:“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别忘了,这里现在可都是我的人,护着你的组长现在只能守着他的事务所,你要是不怕死,那就别怪我残忍。” “残忍?哼呵,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跟我说残忍,前田裕太,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你为了能够到今天这一步,害死的人还算少吗?”上衫龙马向前走着。 他一迈步,那些前田裕太的手下就举起武器准备战斗起来。 前田裕太躲到两个手持手枪的手下后面,上衫龙马现在的气息让他感到由衷的恐惧,那种恐惧就像独自面对食人猛虎一样,他战胜不了上衫龙马,如果单对单的碰上,那他一定会被打死。 没有犹豫,前田裕太目光一狠,挥手道:“杀了他!” 他的手下听了直接准备开枪,就在他们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们的手突然失去了控制将枪口对准了另外几个拿着枪的人。 只听两声枪响,另外两个用枪对着上衫龙马的人直接倒下,而那两个站在前田裕太对面开枪的男人则一脸惊恐的喊:“不!不是这样,我的手,我的手不听控制,我控制不了我的手。”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大门直接被一股巨力撞开,四个出去的男人像麻袋一样从门外飞进来落到地上,信从和紧握着拳头的丽娜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信进来,前田裕太和一部分人直接呆住,他们完全无法相信,这样一个男人会有力气把四个人同时丢进来,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并没有吃惊多久,一些拿着武器的人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身边的人。 这些人面色挣扎,口中喊着手不听控制之类的话。 听着手下的话,前田裕太突然想起一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阴阳师说的话。 “暴虐的人啊,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你所未知的东西,你眼中的世界,和我眼中的世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只有当你看到我眼中的世界时,才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很可悲。” 回想起曾经,他攥紧拳头咬牙对信说:“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是我,你的闹剧是时候该结束了,我已经通知警视厅,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过来,到时候你有什么话就去跟他们慢慢解释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恐怖的男人 听着信的话,前田裕太和他的那些个手下心中都藏着深深的愤怒,如果是平常,那他们绝对敢冒着被抓的危险去解决了信。 但现在,他们的危险不仅仅是即将到来的警视厅,更是这个不知施展了何种妖力的可怕男人。 丽娜站在信旁边看着上衫龙马,看了两眼,确定不会有危险后她起身朝着他直接跑了过去。 来到龙马面前,她关心的抓着他的肩膀检查他的身体。 “你没受伤吧,他们没有伤到你哪里吧,你……” 各种关心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上衫龙马静静的看着她,一时间,他仿佛看到曾经的黛,曾经的黛也是这样关心他,虽然她已经嫁给了别人,但他和她的羁绊却没有因此而减少。 一想到黛,上衫龙马眉头就开始挣扎起来,黛已经死了,他亲眼看到她没了声息,现在关心他的人不是他念念不忘的黛,而是像个姐姐一样一直关心他,照顾他的丽娜。 他不能将她当做黛,这样对她实在是不公平,况且,她对他的关心和爱,恐怕未曾比黛要少,也许,他应该试着去探索这一份新的感情。 笨拙的伸出手,上衫龙马对着丽娜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他们并没有伤到我,倒是你,之前他们有伤到你吗?” “没,他们只是将我绑起来逼问你的位置,我没告诉他们然后他们就给你打了电话。”丽娜摇着头说。 上衫龙马看着她的眼睛,确定没撒谎后就慢慢松开了她转过身望向了前田裕太。 “你先去信那边,我和这个家伙还有话要谈谈。”上衫龙马攥紧拳头说。 丽娜看到他的拳头,大致也能猜到他要做什么,点点头后她就小跑到了信那里。 信见她跑回来,于是将目光望向了上衫龙马。 上衫龙马背对着他,沉声道:“信,你带这些家伙去外面吧,我和前田裕太有话要谈谈。” “好。”信点点头,结印操控那些被控制的人去抓那些个还未被控制的人。 那些家伙本来还想反抗,但看到他们兄弟手上的刀枪后也就打消了反抗的念头。 他们大多数人干这一行无非也就是混口饭吃,为了别人,还不至于把命搭上,既然一切都无法阻止,那还是乖乖的听话吧,总比被打一顿然后在送牢里强。 一个接一个人被押着走出去,等那些人差不多都走光后,前田裕太的手不受控制的从他身上掏出一把枪和一把刀,他将这两样东西丢的很远。 待他身上的武器落地,丽娜就捡起这些武器跟着信走了出去。 随着脚步声的消失,空旷的车间再次变得安静下来,同时,前田裕太也感觉到那股控制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消失掉。 恢复了自由,前田裕太警惕的盯向面色平静的上衫龙马,和上衫龙马打过交道的他还算清楚龙马的性格,这个家伙越是平静,下手就越重。 盯着上衫龙马的这段功夫,他还朝着有可能逃跑的地方看了几眼,每当他将目光放到那些地方的时候,他就会产生一种可能重新被控制的感觉。 那种奇怪的感觉,看样子,那个可怕的男人应该还在监视着他,他是要让他跟上衫龙马正面对抗,该死的,简直是可恶至极。 心中暗骂一声,前田裕太深出一口气说:“上衫龙马,你是想要杀死我来为你的青梅竹马报仇吗,如果是这样,那就尽管来吧。” 上衫龙马慢慢闭上眼,他缓缓解着纽扣说:“前田裕太,我确实是想杀了你,但是,我想,你还是一辈子都待在牢里恐怕会比较好,我只要把你送进去,那你得罪的那些人,恐怕会前赴后涌的去找你,到时候,就算你能活下来,恐怕也很难在像个正常人一样。” 听着上衫龙马这不寒而栗的话,前田裕太肌肉瞬间绷紧,他非常清楚他进去的话会有什么下场,不光是他,更有可能连他的家人也会受到他的那些个仇敌报复。 不过,最重要的不是他的那些家人,而是他,他拼尽一切才走到现在这样的地位,明明一切只要按照他的设想来,那他就可以杀死上衫龙马然后在杀掉风间三次郎,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掌控风间组,可以让风间组改名成他的前田组。 该死的,为什么这一次都不按他的设想来,这都是因为该死的上衫龙马还有他的那个可恶的朋友。 想到仇恨的人,前田裕太不禁咬紧了牙,他像只恶狼一样盯着正在解上衣的上衫龙马。 盯了一眼,他下把抓住他的上衣奋力一拉将上衣扯了下来,露出猛虎下山纹身后他就指向上衫龙马咬牙切齿的说:“龙马!既然你选择了这样,那咱们就来拼个你死我活吧,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好受多少。” 上衫龙马睁开眼睛,将上衣丢到地上后就活动着肌肉摆出了格斗的架势。 在他摆出架势的那一刻,他身后的龙纹就像活过来一样开始在他的上身游动,随着龙纹的游动,上衫龙马身上的血色红气变得越来越盛。 看着这一幕,前田裕太虽然感到震惊但还是咬紧牙摆出格斗架势。 他刚一摆好,上衫龙马就脚一蹬冲了过来,冲刺的他就像一头扑过来的巨熊让前田裕太有种无法抵挡的感觉。 无法抵挡就不抵挡了吗?当然不是,前田裕太知道他无法战胜上衫龙马,但还是大吼着朝着他撞了过去。 既然无法逃避,为何不去像个男人一样去坦然面对死亡。 互相冲撞的两人很快就撞到了一起,势弱的前田裕太直接被上衫龙马撞到了地上。 瘫在地上的前田裕太感觉想就像是被车撞了一样,他现在可以肯定的说,上衫龙马绝对不可能是人,因为人类根本不可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他捂住产生剧痛的胸口,张开嘴吐出一团血块,挣扎着站起身,他死死地盯着上衫龙马说:“告诉我……你身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你的那个朋友在帮助你吗?呵呵,想不到,像你这样的人也学会了借助别人的力量来对付敌人,看来你在牢里学了很多东西啊。” 上衫龙马不做解释的朝着他走来,走到前田裕太面前的时候他目光一狠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怒喊:“前田裕太……” “唔……” 前田裕太面色通红青筋暴涨,他扣着上衫龙马的手不住挣扎,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上衫龙马的手就像钳子一样将他紧紧的控制住,他必须挣脱,不然他一定会死在这里。 挣扎,无助的挣扎,就像一个孩子想要逃离大人的手一样的挣扎。 上衫龙马看着挣扎幅度慢慢减小的前田裕太,知道他要是继续下去,前田裕太一定会因为窒息而死,他很想杀了他,但是,这样的话一定会给信和丽娜添麻烦。 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给关心他的人添麻烦,既然这样,那就…… 上衫龙马一把将前田裕太甩到墙上,只听一声巨响,车间产生轻微的摇晃。 和墙体亲密接触的前田裕太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浑身上下的剧痛让他无法调动一点力气,这个上衫龙马,简直就是人形巨熊,而不是一个人,也许他就是一头熊。 没想多久,上衫龙马已经冲了过来,不能杀,可不代表不能打,在冲过来给了前田裕太一脚后上衫龙马就抓着前田裕太的头发狠狠的用拳头揍起了他。 这样的画面是血腥至极的,即便是站在车间外面,信和丽娜还有那些个被逼着蹲在地上的喽啰也能听到前田裕太那越来越弱的惨叫声。 伴随着惨叫声,还有重重的闷响声,那是拳头和身体接触然后又将力转移到墙体所产生的声音。 这样子可算不上是决斗,如果站在前田裕太那里来讲,这应该是单方面的挨打。 曾经他也这样打过小弟和敌人,现在他终于也体会到了那些被他打的人的感受,那感受,那滋味,简直是可想而知。 前田裕太的小弟们蹲在雨中瑟瑟发抖,他们的老大正在被人疯狂地毒打,而他们只能待在冰冷的雨中发抖。 听着一声声惨叫,其中一些人心里暗自发誓,等他们从局子里出来,一定要退出去当个普通人,这样的生活简直是太让人恐惧了,现今这个时代,就算是个普通人,恐怕也能容易生存吧。 这些人心中想着。 丽娜站在信身边担心的望着车间,她担心上衫龙马会不会把人给打死,要是打死了,那他可能又要去坐牢,就算是她去请最好的律师,恐怕他也要在那里待上一些年头。 他好不容易才从里面熬出来,怎么又可以进去呢,他要是进去了,那她怎么办,等他出来了她恐怕就老了,到时候,一切恐怕都来不及了。 信看出了丽娜的犹豫,他抬头看了看下着蒙蒙细雨的天空,沉声道:“既然担心,那就进去叫他吧,算算时间,佐藤那家伙也该来了。” 丽娜听了点点头,小跑着朝着车间跑去,就在她跑过去的时候,信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背后的蛇 信的手机铃声在这个只有呼吸声和雨声的废弃工厂里,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刺耳。 信看了眼那些个好奇的盯过来的喽啰,那些喽啰和他目光一对视就吓得又低下了头,看样子,他将会成为他们挥之不散的噩梦。 摇摇头,信掏出手机,来电人是佐藤近男,他现在打电话做什么?难不成他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接通手机,信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信,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手机中传来嘈杂的声音。 听着手机里的杂音,信不禁眉头一皱,他问道:“你那边怎么了?怎么听来这么吵,你还没有带人来吗?” “不,我已经带人来了,现在正被堵在路上。” “被堵在路上?你那边堵车了?”信皱着眉问,他心中突然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 “怎么说呢,应该说是巧合还是什么,总之我们现在正被一辆被破了胎的卡车堵着,其他路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如果要绕路的话,恐怕还得一个多小时才能赶过去。”佐藤近男沉沉的说。 “一个多小时……这一切恐怕不是巧合吧。”信将目光投向工厂外面。 “我和你想的一样,应该是有人故意拦着我们,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看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我这边啊。” 信看了眼那些个乖乖蹲在地上的人,摇头说:“我这边已经被我控制住了,你们来了直接带这些家伙去问话就是了。” “不,我不是说那些家伙,拦路的恐怕另有其人,你要小心一点才是。” “另有其人……” 信皱起眉,他想起了风间三次郎所说的话。 “风间组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力量还在我的掌控中,你去见那家伙的话一定要小心一点,眼前的老虎可没有背后的蛇可怕,一定要小心藏在暗处的吉冈中村。” 既然不是前田裕太干的,那就说明,拦着佐藤健男的就是吉冈中村的人。 刚想到这个人的名字,工厂外面就来了一堆黑色的汽车,那些汽车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停在外面。 看到那些汽车,信的眼睛不由眯起。 电话里的佐藤近男半天见信也不说话,于是连忙问道:“信!信!你那边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 信拿起手机,对他说:“拦你的家伙已经来我这里了,你尽快带人过来,这些家伙我会尽量控制住。”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的佐藤近男不禁愣了一下,他朝着那正在被推着往前走的货车看了眼,叹息一声说:“尽量别伤到那这家伙,他们要是找律师的话,恐怕你也会受到一些麻烦。” “我明白,我会尽量的。” 说完,信挂掉手机调动大半灵气将蹲着的所有人都控制住,被控制后,那些人就一脸惊恐的站了起来。 这时候,外面的人已经走了进来,他们和被控制的人打扮可以说一模一样,都是看起来体面的西装皮鞋,如果他们面色和善一点,或许会让人以为他们是聚集起来的上班族。 可惜,他们不光面色凶狠,手上还拿着具有杀伤力的刀具和枪具。 这些人走到距离信面前只有二十米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他们从中间让出一条路,只看到一个留着长发的胡须中年男人正带着两个精壮的手下朝着这边走来。 看着一身灰色西装打扮的中年人,信缓步走到那些被控制的人面前,他望着慢慢停下来的他,说道:“你就是风间组的吉冈中村吧。” “没错,你看起来倒是有些面生,难道是前田裕太那家伙找来的吗?” 吉冈中村的目光在信和那些个恐惧的人脸上扫了一圈,扫过之后,他心中产生了一股深深的不安。 这些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们满脸恐惧,却又站的端端正正,简直让人觉得他们就像是一群被人操控的傀儡一样。 正如吉冈中村在打量信和其他人一样,信也在打量他跟他的手下。 吉冈中村的人手上的武器要比前田裕太手下的武器更具有杀伤力一点,他们手上的枪要比他们这边的多两倍。 简单的观察了下,信对着吉冈中村说:“你来这里是找前田裕太的吧。” “当然是来找他,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带着手下来这里散步的吗?年轻人,让前田那家伙出来吧,你还代表不了他。”吉冈中村轻笑着说。 信点点头,他确实是代表不了前田裕太,不过,前田裕太恐怕是没办法自己走出来了。 他正想着如何跟这个家伙说的时候,车间里的上衫龙马突然拖着满脸是血的前田裕太走了出来。 从缝隙看到前田裕太惨样的吉冈中村不禁稍微一愣,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号称新宿猛虎的前田裕太怎么会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着出来。 他盯向了上衫龙马,盯了片刻,他就想起了上衫龙马,曾经的上衫龙马,可是风间组最强打手,身为原风间组的人,他又怎么不会认不出这是谁。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感到有些吃惊,上衫龙马的实力他大概也能根据记忆推测出一些,按道理,就算是上衫龙马跟前田裕太单挑,也不可能一点伤也没有,怎么他身上看起来那么干净,难不成前田裕太是被人打了?可是这里都是他的手下啊,难不成都叛变了? 百思不得其解,吉冈中村望向了看起来像是头目的信,张了张嘴,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问什么好。 这个时候,上衫龙马和丽娜已经拖着前田裕太走到了信旁边。 他一把将昏迷不醒的前田裕太丢到人群中间,然后抬头对着皱眉的吉冈中村说:“吉冈中村,你是来找他的吧。” 吉冈中村点点头,他皱着眉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他……” “他绑架了丽娜姐,所以我和信来这里见他。”上衫龙马说。 听了这话的吉冈中村不禁望向那些个面色更加恐惧的被控小弟。 望了两眼,他又望向面色平静的信,上衫龙马他清楚,他根本没有能力做出这么大的事,那做出这一切,恐怕就是这个年轻人。 仔细看了看信,他开口问道:“这些人现在都听你的吧?” 信点点头,说道:“他们暂时听我的,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问题,只是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让前田裕太的手下听你话的,他们就算有人为了利益背叛,也不可能全部都背叛吧。”吉冈中村摇头说。 信直视着吉冈中村的眼睛,调动灵气潜入他的手臂,灵气一进入他的手臂,吉冈中村就感觉双手失去了控制。 这时候信才说:“我就是这样让他们听话的。” 吉冈中村皱起眉头,他挣扎了下,直到信收起灵气他才重新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的他惊恐的望着信,他皱眉问道:“你是那些修行的人?” “没错。”信点点头,望着他说:“是你拦住了佐藤近男他们吧。” 吉冈中村点点头,盯着信说:“原来是你通知了他们啊,我还以为是风间那个老家伙呢,话说起来,你控制这些家伙是打算掌控前田裕太那家伙手下的资产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明显露出了一丝不甘心,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信看到了。 这些人的争斗无非就是为了钱和地盘,能让这些人都为之争夺的,恐怕不是一点点钱,有可能有成十上百亿的资产,不过那和他又有什么干系呢,有些钱,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信摇了摇头,说道:“我来这里只是救人的,至于那些所谓的资产,都和我没有干系。” 吉冈中村听了满是不相信,他可不相信能够控制这些人的信会不知道前田裕太资产的价值,对于信而言,那些资产已经是垂手可得,他现在这样说,难道是要放弃吗?还是说他是在试探呢?不过他应该用不着试探,毕竟他的力量那么诡异。 皱着眉,吉冈中村猜测着。 见他陷入猜测信仰头看了眼天空,发现雨正在慢慢变小后就说:“你们争夺的东西我都不感兴趣,只要不影响我就行,吉冈先生,带着你的人回去吧,我还要等佐藤近男他们呢。” 吉冈中村听了陷入一阵沉默,他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真的不想要那些资产吗?如果可以,我想我可以帮你,如果咱们联手,相信整个东京的地下世界都会是咱们的。” “我对那没有兴趣。”信摇头拒绝。 被拒绝的吉冈中村低头望向依旧处于昏迷的前田裕太,他想了想,挥手示意一个手下拿着刀走到前田裕太那里。 他的手下走到前田裕太面前后就蹲下去一刀扎在了前田裕太的心脏上。 前田裕太身体抽搐了下,然后就没了声息。 看着正在流血的前田裕太,信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这时候,吉冈中村微微鞠了一躬说:“前田裕太已经被您的朋友给打成了这样,就算是不杀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我的手下会自己去认罪,您和您的朋友只管安心就行。” 听着他的话,信和上衫龙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这就是他们的做事手段吗,可真是残忍啊,不过对于前田裕太而言,这样的方式,应该还不算残忍,毕竟就算他活着,恐怕还会遭受更残忍的事情,与其那样,还不如选择这个呢。 信心中叹息一声,对着准备告辞的吉冈中村说:“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吉冈中村好奇的看着他,说道:“请问是什么事?” 信指向死去的前田裕太,说道:“放过他的家人吧,毕竟他这样已经算是赎罪了。” 吉冈中村点点头,闭上眼说:“他毕竟也是我曾经的兄弟,伤害兄弟亲人的事我还是做不出来的。” 说完后,他转身直接带着手下离去,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信闭上眼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这样做,真的算对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难以摆脱的沉思 送走了吉冈中村一行人后,信和上衫龙马等人就一直待在车间等待,留在外面的只有不断流着血的前田裕太。 他的血液混着雨水将外面的地面染成红色,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让他那狰狞的脸变得更加狰狞。 待在车间内,所有人都心事沉沉的等待着,前田裕太生前确实做过太多太多的恶事,但无论怎样说,他还终究是个人,他的死亡让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恐惧,一种对自身死亡的担心所产生的恐惧。 身为人类,看到同类的尸体,总会忍不住想到自己死亡的样子,这一点无论是阴阳师还是那些个小喽啰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在前田裕太死后,原本还挣扎着想要获取自由的喽啰们都慢慢停止了挣扎。 这个世界可是会死人的,和雨中不断流血的尸体相比,一点小小的自由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人活着,只要他们能够活着回到他们的家中,只要没人会杀他们,那他们,宁可永远失去自由。 恐惧,担心,痛苦,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在人群中弥漫着,带着丽娜,上衫龙马站在不远处轻拥着有点害怕的她,他的目光始终盯在之前他揍前田裕太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些许前田裕太的血迹。 看着那鲜红的血迹,上衫龙马不禁陷入了沉思,前田裕太的死对他而言,有一种说不出的纠结感,身为仇人,他自然是渴望仇人能够惨死,但身为人,他又不自觉对前田裕太的死产生了同情。 虽然他清楚的知道,即便吉冈中村不让人不去杀前田裕太,前田裕太也会有极大的可能被仇人杀死在牢中,不过知道归知道,真当他亲眼看到前田裕太失去生命的那一刻,心中还是不由得添了一份罪责。 他都是这样,更别说原本和这件事并没有多大干系的信。 一想到信,上衫龙马目光就不由得移动到了正在门口靠着墙的信身上。 信正在看前田裕太的尸体,或是说,从他带这些人进来后就一直在盯着前田裕太的尸体。 尸体他见的多了,死亡他经历的也不算少,各种各样的尸体他都见过,但是,这一刻,他心中产生一种难以说清楚的迷茫。 这就是人类的本质吗?为了利益而自相残杀,听吉冈中村的话,他和前田裕太好像曾经是兄弟。 既然他们曾经是兄弟,那想必,必然会有过命的交情,有那样深厚的交情,那他们又是如何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金钱,权力,美色,这些都是人类所为之争夺的,为了这些,兄弟可以反目,父子可以相残,当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就会暂时拥有这些,然后他又要警惕那些对这些贪图的人,最后又重复同样的事情。 人类就是这样吗?当然不是,人类也有无数好的方面,只是,现在他所看到的,就是现在这样。 他们这样,仅仅只是因为利益超脱了人性,还是因为利益让他们抛弃了人性。 这一切都无从所知,信静静的看着,雨水让他闻到了略带腥味泥土香,无论人类在什么时候,都是会像野兽那样争夺,千年,万年,乃至百万年,人类都会无休止的争夺。 如果是为了生存去争夺到也还算正常,但为了享受而去争夺,简直是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这是正确的,也许只是他想的太多,只是他现在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厌倦,对身为人类自身,或是对那些正在为了享受争夺的人而感到厌倦。 沉默的状态在车间持续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黑夜降临的那一刻,夜风吹走了阴云,皎洁的月光从天空照下。 月光中,庞大的警视厅车队带着震慑人心的声音来到了工厂外,一停下,佐藤近男和行动组的成员就带头冲了进来。 他们带着手电,手电的灯光照到了信的脸上,也有一些灯光照在了前田裕太的尸体上。 在灯光的照耀下,前田裕太的尸体有种让人恐惧的感觉。 跑进来的佐藤近男看了眼前田裕太的尸体,看过之后,他紧皱着眉头走到了车间门口。 他紧盯着信那平静的眼睛,问道:“这是你干的吗?” 信摇了摇头,闭上眼疲倦的说:“是吉冈中村派人杀的。” “吉冈中村……” 佐藤近男眉头紧皱,他回忆了下吉冈中村的资料,然后又将目光投到了车间中。 那些小喽啰正被警视厅的人押着往外走,而上衫龙马和丽娜正跟着一个女警往车上走,发生这么大的事,不做点笔录可不行。 望着这些人,佐藤近男发现他们并没有受什么伤,这就说明,这里并么有发生大规模械斗,既然没有,那前田裕太的死可能就是在信等人的见证下死去的。 想到这一点,佐藤近男问:“他是在你面前被杀的吧?” 信点点头,沉重的说:“是。” 听到若他所料的回答,佐藤近男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沉默了良久,他不解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杀死,你当时要阻止的话,应该可以阻止的对吧,为什么你当时并没有阻止,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佐藤近男目光不移的盯着信。 信和他对视着,对视了很久才慢慢闭上眼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信……” 佐藤近男握紧拳头,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松开拳头叹息一声说:“你当时应该阻止他,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不用死人,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他自己,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不过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死去的前田裕太已经被抬上担架离去,他的那些手下也陆续上了车。 信和佐藤近男在工厂站了许久后也坐上了同一辆车。 这件事会如何处理,怕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或许有电视台会提及,但绝大多数,可能会被封存起来。 坐在佐藤近男的车上,信的目光盯在窗外,看着不断闪过的灯光,他的心陷入了一种迷茫和困惑。 通过镜中那模糊的倒影,佐藤近男能够看到信眼中的迷茫,这件事对信而言,可能并不像寻常小事那样,对于前田裕太的死亡,他可能已经记在了身上。 身为警视厅搜查一课课长,他本应该不对此而多加询问,但身为朋友,他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说:“其实,你当时应该拦着那家伙,如果前田裕太还活着,或许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 信眼睛一眨不眨,他就像没有听到佐藤近男的声音一样,他在想前田裕太的尸体。 人类杀死人类,和鬼物杀死人类究竟有什么不同,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鬼物杀死了人类,那他就得去杀死鬼物,但是这次,杀死人类的却是人类,他可以像杀死鬼物那样去杀人吗? 毫无疑问,这是不可能的,除非被杀的人和他有莫大的关系,可惜,前田裕太并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前田裕太的尸体已经被搬上车,而杀死他的那个小喽啰,也会在威逼利诱之下去自首。 杀人者去自首,难道不是一个完美的结果吗?只是,真正杀死前田裕太的人究竟是谁,是他,是上衫龙马,还是那个指使手下杀人的吉冈中村。 看起来确实是吉冈中村,但他们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吗?可能并不是这样吧,他们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也间接害死了前田裕太。 想到这里,信闭上眼叹息一声,他伸出手将车窗打开,刺骨夜风吹到他的脸上,让他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佐藤近男看着信,他知道信心中又想了很多东西,信是个有时理性有时感性的人,对他而言,现在心里可能并不好受吧。 身为朋友,现在是应该安慰他一下,但话一到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 难道要说这没有关系,其实你并不用为此而自责,这件事对你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就算是说了,难道信心里就真的不会多想吗?可能只有他知道吧。 信在夜风中闭着眼,随着车走了一会儿,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樱的来电。 信睁开眼,关上窗后就接通了樱的手机。 “喂,信,你那边怎么样了?”樱担心的问道。 “我……我这边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大概一会儿我就会到新宿。”信回答道。 “呼。” 樱从电话里舒了一口气。 “那你可要早点回来,对了,记得找人把另一辆车也开回来,我先去给你准备晚餐,等你回来了咱们在一起吃。”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嗯,路上注意安全。” 樱说了一声后就将手机挂断。 看着黑了屏的手机,信闭上眼深出了一口气,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只要去做个简单的笔录他就可以离开,这上面,警视厅也不会为难他,毕竟就算是他杀了人,凭借自身的人脉也是可以解决,况且杀人的还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汽车行驶着,慢慢的,车队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第一百七十八章 绝望的女人 夜晚九点,下过雨的新宿一如往常一样有着无数漫步的行人,他们和之前在这街上漫步的人并没有多大差异。 可能唯一的差异就是,他们穿的衣服要比之前的人要多上一些,毕竟已经是晚秋了,再加上下了几乎一天的雨,夜的寒冷让他们都将自己裹了起来。 新宿的街头,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信还有上衫龙马以及丽娜都下了车,和他们一起下车的还有满脸疲倦的佐藤近男。 四人站在路边,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他们的笔录已经做完,从情况上讲,他们已经和这件事没有了关系,虽然上衫龙马在死者临死前把他揍了一顿,但在佐藤近男上司的示意下他还是和信一起走了出来。 这一出来,怕是永远也不会在有人会因为这件事而去找他们,毕竟,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结束了,在他们回到警视厅的时候,就有杀人者来自首,同时还有各种电话打来。 那些都是麻烦却又不得不去接的电话,打电话的人,其中也有些是信认识的。 回想起自己接的几通电话,佐藤近男不禁叹息一声,他复杂的看了看神色没有多大变化的信,看了两眼,他又望向繁华的新宿街区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也不要因为这而想太多,有时间就去外面旅行一下,就当是散散心。” “我知道。”信点头回应。 听他回应,佐藤近男又张开口打算说些什么,可他一看到信眼中的疲倦,就不住的合住了嘴,他看了看信,又看了看和丽娜站在一起的上衫龙马。 上衫龙马一如往常一样皱着眉,也不知他是习惯这样还是因为这件事而思考。 不过就算是思考,现在也和他没有了关系,他已经将他们送到了新宿,接下来,他还要回去去忙自己的事,搜查一课可不仅这一个案子,还有无数棘手而又血腥的案子在等着他去处理。 伸出手拍了拍信的肩膀安慰了他一下,佐藤近男转身上了车。 “我走了,以后有事记得事先通知我。” 说完后他就开车上了路。 目送着汽车远去,信不禁转头望向了熟悉的歌舞伎町一番街,街上灯光闪烁,游人重重,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繁华。 只是,他现在所看的,却不仅仅只是繁华,更多的还是藏在繁华背后的黑暗。 正如一切美丽的事物后面都有着丑陋的东西在支撑一样,这座繁华美丽的新宿街区后面,究竟又藏了多少痛苦而又黑暗的过去。 人类世界就如同这座美丽的街区一样,几乎大半人类都在享受和平时代的幸福,可是,在这幸福之下究竟又有多少血与泪,恐怕这些都让人难以数得清,就算数得清,恐怕也没人愿意去数,毕竟和表面的幸福相比,幸福背后的黑暗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反正背负黑暗的人又不是他们,还是即时享乐的好。 看着这些人,信沉默着。 在他沉默了片刻后,上衫龙马突然鞠躬低下头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声音让信回过神来,扭头望向上衫龙马,对着他摇摇头说:“没关系,天黑了,你们也快回去吧,我要去找滑头鬼做件事。” 上衫龙马听了直起身点点头,他和樱对视一眼,告辞一声后就转身走进了街区。 目送他们远去,信深出一口气朝着滑头鬼的酒吧走去,他得找她让她开另一辆车和他去春日部。 穿过行人,信走进了滑头鬼酒吧里,酒吧里的滑头鬼正静坐着,看到信进来,她就轻声问:“事情怎么样了,都解决了吗?” “都解决了。”信坐到她面前,要了杯水喝下就掏出另一辆车钥匙说:“今晚恐怕得麻烦你一下。” “哦?是要我开车送你回去吗?”滑头鬼挑着眉问。 “不,是让你开另一辆车。”信摇头说。 “另一辆车啊,那好吧,现在就出发吗?” “是,现在就出发。” 信放下杯子,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见信这样,滑头鬼隐约察觉到他可能有心事,既然有心事,那就让他慢慢消化吧,她只要跟着他就好。 跟着信走在街上,滑头鬼就像一个普通的女性朋友那样陪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走到桥上的时候,她突然从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阴气。 那阴气是从桥下河畔传来的,停下身,她对着低头往前走的信喊:“等一下。” 信停下来,回过头疑惑的望着她问:“怎么了?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不。” 滑头鬼摇摇头,走到桥边朝着阴气传来的方向望去,顺着气息,她看到了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长发女人正站在河岸边眺望着河水,她看起来似乎是在挣扎和犹豫。 阴气是从女人身上传来的,准确的说,是从她肚子里传来的,女人是人类,但她的肚子里却是阴气,难道是她跟鬼物相通怀了鬼胎不成? 滑头鬼心里正猜测着,信这时走过来皱着眉望着她问:“你在看什么?” “看那个女人,你难道没有感觉到阴气吗?”滑头鬼指了指桥下河岸的女人说。 “阴气?” 信皱起眉头,他确实是没有感觉到,一路上他都在想些其他事情,对于心想的事情以外,他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功夫去关注。 不过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倒是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阴气。 顺着感觉,信望向了那个女人,女人裹着厚厚的褐色风衣,脸上满是痛苦,她双手紧紧的抓着河畔的栏杆,右脚不时的试着抬起来,看起来就像是想要跳河却又不敢往下跳的样子。 这个女人有问题,无论她肚子中的阴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时候,他都应该过去尝试着帮帮她,这是阴阳师该做的事。 确定了想法,信对着一脸平静的滑头鬼说:“走吧,咱们过去。” 滑头鬼点点头,跟着信下了台阶一路朝着那女人走去。 靠近那女人的时候,女人带着重重的长叹用拳头锤了下肚子,她满是绝望的自语:“为什么我会突然怀上,明明都一年没和丈夫见面,为什么我会怀上,我明明一直都待在家行为检点,为什么他的母亲却一点也不相信我。 难道这是老天这是想要让我死吗,背负污名的死去,难道这就是我的人生吗,春树……如果你母亲告诉你这件事的话,你会信任我吗?还是说你会像他那样怀疑我,那样的话,我还是去死吧。” 女人说着,突然抬起脚将腿搭在了栏杆上,她闭上眼就要往水里翻。 看到她这样,信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对着一脸惊慌的女人,斥责道:“你就打算这样了解你的性命吗?难道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女人愣神的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了神,一回过神,一种悲伤就让她忍不住哭出了声。 带着哭腔,她靠着栏杆瘫坐下来说:“我……我又能怎么做,我明明一直都很检点却突然怀了孕,他的母亲知道这事后对我多加指责,还说要将这事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了,又将这一切告诉我父母,这样的话,我又有什么颜面去对待他们,与其那样,我还不如跳入河中去淹死。” 听了女人的话,信张开口打算安慰,但安慰女人这种事又不是他所擅长的,他只会给女人无限的温柔,但很显然,这个女人现在并不需要温柔。 一时间,信感到有些难办,沉浸在悲伤的女人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恢复过来的,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滑头鬼,但滑头鬼却将目光瞥向了远处,很显然,她并不关心这件事。 既然她这样,那就别想指望她了,无奈的望向女人,信蹲下来安慰道:“或许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糟糕,来,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你跟我讲讲详细情况,或许我会有办法帮你。” 女人带着通红的眼睛盯向信,盯了一会儿,确定信不像什么拐骗妇女的男人后就点头跟着他坐到了河畔的座椅上。 夜间河畔人来人往,没有人会注意这个坐在座椅上的女人,虽然偶尔有人会将目光投向信和滑头鬼,但也仅仅只是看上一眼。 陪坐在女人旁边,信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怀孕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是突然怀了孕,我之前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今天早上呕吐时才用测纸发现。”女人摇着头带着哭腔说。 突然怀了孕吗……这种事情还真是离奇啊,不过,倒是有一些喜欢恶作剧的鬼物会这样做。 就像是琉球和长野县地区的琵琶精,琵琶化作的精怪喜欢在夜里变幻成美男俊女的模样来勾引夜间行走的人,若是夜行的人禁不住诱惑被它们勾引,那就有可能遭到它们的袭击。 若是男子,轻则受伤,重则被杀,而要是女子,则有可能怀上鬼胎,就算打掉了胎,后续年岁中也会每年怀上一胎鬼胎,难不成这个女人碰上了传说中的琵琶精,还是说她碰上了其他鬼物。 信心里猜测着。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可疑的芭蕉 猜测出有嫌疑的鬼物种类,信便望向她问:“你最近有碰到什么可疑的人或是东西吗?” 女人摇摇头,擦着泪说:“没有,我这些天不是在家收拾家务,就是去外面购物,只有偶尔才会出去,但是就算是出去,那也是在附近。” “新宿附近吗?”信问道。 “是,因为我家就在这附近的缘故,所以我有空闲时间就会一个人出来走走,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这样,明明我什么都没做,我……” 说到伤心处,女人又忍不住抽涕起来。 女人的抽涕吸引了大量眼球,虽然这些路人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但对于不喜欢待在目光下的信和滑头鬼而言,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厌烦。 滑头鬼调动阴气在座椅四周施展幻术,在幻术效果下,那些路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忽视这里的情况。 没有了注视,滑头鬼又施法让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 座椅附近瞬间安静了许多,除了女人那闻之落泪的抽涕声外,再就什么也没有了。 坐在座椅上,信求助的看了眼滑头鬼,希望她能帮下忙,但滑头鬼却闭上了眼表示和她无关,也是,陌生人类和她又有什么干系。 无奈之下,信只好心里叹声气对女人说:“你先不要哭了,我已经大概猜到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听到信说这话,女人慢慢停止了抽涕,她带着哭肿的眼睛问:“你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知你有没有听人讲过芭蕉精的故事。”信点头说。 “芭蕉精?” 女人满脸疑惑,很显然她并不清楚这个故事,她努力想了想,皱着眉再次打量信一眼,心想这个关心她的男人是不是什么中二狂,芭蕉精一听就是精怪的名字,这个世界哪里会有什么精怪啊。 不找痕迹的远离了信一点距离,女人用手臂挡在身前摇头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信察觉到了女人的警惕,虽然他搞不明白女人到底在警惕他什么,但还是说:“相传长野县有一女子,夜间从一芭蕉林走过,她在那里碰上了一绝世男子,那男子只是站在那里,她的心就不由得被那男子勾去,虽然她只是心中产生了对那男子的爱恋,但却什么也没有做,等她快步回到家的时候,她就像你现在这样突然怀了孕。” 听完信讲的这个糟糕透顶的故事,女人不禁皱起眉头,她带着怒气说:“你的意思是我和你故事里的女人那样被芭蕉精化作的男人迷住了,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那样做。” 说着,她就要站起来离开,很显然,信的话让她感受到了侮辱。 信连忙站起来,摆着手说:“抱歉,你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给你讲了芭蕉精的故事,让你突然怀孕的可能就是这家伙。” 女人站在原地,她紧锁着眉头盯着信,从他的态度看,之前可能真是无意之举,况且她突然怀孕的情况确实是有些离奇,万一真的会是那所谓的芭蕉精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又该怎么做。 见女人陷入迟疑,信连忙问:“不知你最近有没有看到过芭蕉树。” 女人努力回忆,她想了又想,突然想起来她在数天前的夜晚。 那是一个对她而言寻常无比的夜晚,她像往常一样吃完饭骑上车去了附近的代代木公园,那里像往常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人,她当时正为一偶像剧的剧情而纠结,于是就低着头走着,走的时候都没看路,等她猛地抬起头时,她已经走到了没有人的林中。 虽然是在夜间,但按照平常情况,林中也是会有那些青年伴侣来这里幽会的,她一个人在那里属实是奇怪,记得当时,好像她还隐约听到了偶像剧男主呼唤她的声音,难不成,那声音就是芭蕉精的。 想起这个,女人满脸惊恐的对信说:“我大概想起来了。” “哦?想起了什么?”信问道。 “是在代代木公园,在那里,我听到了最近热播的偶像剧男主的声音,我怀疑那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芭蕉精。”女子激动的说。 “代代木公园吗……” 信自语一声,将目光投向了滑头鬼,他对这里的公园等地方可一点也不关心,所以也不清楚女人口中所说的代代木公园是什么。 滑头鬼见他望着自己,于是说:“就是在明治神社旁边的代代木公园,距离这里不算很远,怎么?要去那里吗?” “没错,既然她都说了是在那里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那咱们就先去那里看看吧,或许会有什么也说不定。”信点头说。 他刚说完,女人就担忧的问:“你们真的要去那里吗?难道不需要去找专业的驱魔人或是僧人吗?” “不用,我想凭借我的本事还可以应付那些寻常的鬼物,你跟我们一起去代代木公园吧,这样也方便找到它。”信摇头说。 女人眉头微皱,她眼中带着抗拒和恐惧,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她抿着嘴问:“你真的有办法帮我吗?” 信点点头,诚恳的说:“相信我,我会有办法帮你解决的,只要搞清楚究竟是什么鬼物做的,那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帮你解决现在的麻烦。” 女人听了沉默了片刻,沉默过后,她又问:“你确定吗?” “当然,我是阴阳师,这种事对我而言很常见,咱们现在还是先出发吧,趁着时间还来得及,早点解决了那家伙你也好早点回家。”信说。 女人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那咱们走吧,我可以带你们去我听到声音的那个地方。” 搞定了这个女人,信便和滑头鬼带着她开车一路往代代木公园赶去,经过一段路程,他们来到了代代木公园当中。 在这座充满林木的现代化公园里,随处可以见到那些来这里舒展身心的东京人,在林木中间,灯光通明的道路上,不时也可以看到那些行为艺术者和街头表演者。 这些人给这座大型公园添了几分生气,如果是在闲暇时间,倒是可以在这里游玩一会儿,不过现在,他们还需要去寻找鬼物。 跟着女人,信和滑头鬼穿过树木一路往前走着,随着他们进入的越深,看到的人也就越少,林中最多的也就是那些幽会的情侣。 信一行人的到来明显打扰到了他们,男方和女方在投给信一个碍事者的眼神后就离开了这里去了其他地方。 走到一处没有声音且没有人的地方后,女人就停下来说:“到了,我就是在这里听到的。” 信点头走到女人站的位置,伸展开灵气开始范围性寻找。 他的灵气延伸着,延伸到湖畔旁边的时候,他就隐约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阴气。 确定了位置,他收起灵气说:“跟我来吧,我已经找到那个家伙了。” 说罢他便起身带着女人和滑头鬼朝着湖畔走去,湖畔的情侣和游人也算很多,等来到湖畔旁的时候,信就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这里人这么多,很显然并不可能会有鬼物存在,要是有鬼物存在的话,这里应该会产生一种让人排斥的磁场,在那磁场的干扰下,人会不由自主的离开这里,而不是集成一群聚集在这里闲谈。 不过既然来了那还是先找找吧,万一这个鬼物是个另类呢。 顺着之前感应到的方向,信看到了一株矮小的芭蕉树苗,那看起来就像是新长出来的一样,这样的芭蕉树哪里有可能变成鬼物,能够变成鬼物的芭蕉树,起码也要比人高,而这个呢?恐怕也就是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高吧。 皱着眉,信走到了那芭蕉树面前,他走过去的时候,芭蕉树明显摇晃了下。 这绝对不是风吹动的,因为并没有刮风,既然不是风,那就只能证明这是树在自己晃动。 女人一脸担心的站在滑头鬼身后,她看着那小小的芭蕉树问:“就是这个吗?” 信没有回应她,而是将灵气覆盖在手上朝着芭蕉树苗抓了过去。 他手刚过去,芭蕉树苗就突然从土中跳出来,它的根系就像无数只脚一样带着它往远处跑着。 见它跑远,女人连忙就要喊叫,不待她发出声,跑远的芭蕉树身上就突然缠住了一条闪烁着幽光的锁链。 锁链慢慢延伸到信手上,只见他轻轻一拉,那挣扎的芭蕉树就飞到了他的手上。 握住这芭蕉树,信仔细对比了下它跟女人肚子的阴气,发现阴气虽然有一大部分相同,但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差距。 经过这个,可以判断女人的情况和芭蕉精有关,但和这个芭蕉精关系却不算太明显,这个芭蕉精只是一个幼年期的鬼物,女人的情况应该是另外一个芭蕉精弄的。 信正猜测着,女人突然说:“就是它把我弄成这样的吧,你快把它杀了吧,拜托你让我尽快恢复原样。” “让你变成这样的可能并不是它,它的阴气太弱了,根本不可能影响到你,顶多让你产生幻听。”信摇头说。 第一百八十章 难缠的女人 话虽然这样说,但信还是召出火焰将手上的小芭蕉给焚成了灰烬,小芭蕉精虽然只能调动一丢丢阴气来影响游人,但等它成长起来,就会像故事中的那样害人,这样天生就对人带有攻击性的精怪还是趁早除掉的好。 焚烧持续了不到一秒,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彻底化成了粉末,将带有独特香味的芭蕉粉握在手里,信递给女人说:“收着这个,虽然暂时还没有找到让你变成这样的鬼物,但这芭蕉精所焚烧剩下的粉末对于阴气还是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只要你将这些粉末慢慢喝下,你腹部的阴气就会逐渐消失。” 女人伸出双手接过粉末,担心的问:“那让我变成这样的家伙究竟在什么地方?” 信摇摇头,如实答道:“抱歉,这个我也不清楚,想必它应该已经去了其他地方,或是说它根本没有来这里,让你变成这样的,也有可能是其他鬼物,记得一些天邪鬼种的鬼物就喜欢恶作剧,不过它们的居住区域是在山野附近,这里是平原,它们并不喜欢这里。” 对于鬼怪之事一点儿也不关心的女人完全不明白信究竟在说什么,她现在唯一能理解的就是信现在也无法帮她找到害她变成这样的鬼物,不过他倒是给了她解决的办法,对于她而言,只要能清除肚子里的阴气就行了,除此以外只要那个害她的鬼物不来这找她,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掏出纸将芭蕉粉包起来,女人带着忧色问:“那个鬼物会不会来我家找我?我担心它来我家里害我。” 信沉默着,说实话,这种问题真的很难回答,有些产生灵智的鬼物就像人一样聪明,它们的行动和人一样难以猜测,没谁知道它们会做什么,可能它们会一直盯着一个猎物,也可能会四处游荡并寻找其他猎物。 想到这一点,信摇了摇头说:“我无法向你保证它会不会去找你,但是我觉得,身为芭蕉精,应该并不会在都市里游荡,对了,你的家是在都市里吧。” 女人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回答道:“当然是。” “既然是在都市中,那芭蕉精应该不会去找你,毕竟都市的道路都是水泥和柏油弄的,芭蕉精在怎么样也是树型,一棵树总不可能在都市里漫步吧。”信开着玩笑说。 女人可一点也不觉得这是玩笑,她幻想到了一棵长着腿的芭蕉树走到她家,然后把树枝从窗户伸到她屋里杀她的场面。 想到这个,她浑身一抖摇着头说:“万一呢?万一它真的这样呢?鬼物不是都是不按逻辑做事的吗,万一它真的来了那我该怎么办,拜托你,还请你帮帮我,你不把它找到,我实在是不敢回去,婆婆年纪已经很大了,如果看到那鬼物的话,恐怕会吓出病来,拜托,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信听了一阵沉默,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如果要大面积寻找芭蕉精的话,恐怕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看样子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心中想了想,他掏出手机说:“抱歉,我先去发条短信。” 说罢,他转身走到不远处给樱发了一条今晚暂时不能回去,让她先休息的短信。 发完后,他走回女人身边看着女人想了想,寻找芭蕉精的时候总不能带着这个身上带有阴气的女人,万一找到了,芭蕉精对她动手了怎么办,虽然他能保护她,但保护这种事,实在是无法来用百分百来说。 心里组织了下语言,信对着她说:“我想你还是先回家的好,芭蕉精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和我朋友一起寻找它,你只要在家服用我给你的东西清除阴气就行。” 女人摇摇头,拒绝道:“不行,我实在是有些害怕,万一它趁你不在找上门怎么办,我又没有办法来对付它,所以还是跟着你比较安全。” 信皱起眉头,望着女人解释说:“你就算跟着我,恐怕也不一定会安全,根据我的推断,让你变成这样的芭蕉精应该是一个已经产子的精怪,之前那个,可能就是它产下来的子孙。” 女人听了更加担心,芭蕉精的子孙现在已经变成粉末待在了她身上,那芭蕉精找她的概率恐怕会更大,万一它来了,那可该如何是好,不行,她得跟着他,一定得跟着。 下定决心的女人是无法劝说的,至少信并没有什么好的劝说办法,感觉到女人打算一直跟在他身边后,他就望向了滑头鬼。 滑头鬼也不想让女人一只跟着,她直视着女人,张开口柔声道:“你应该回去,你的家人在等着你,他们在呼唤你回去。” 话音落下,女人就像被控制一样自语道:“我应该回去,婆婆在等我回去,我得回去收拾一下,春树可能马上就回来了,我得跟他解释。” 她一边自语一边转身离去,望着女人远去的身影,信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应付女人可要比对付鬼物还要艰难,看样子他应该和滑头鬼学学蛊惑人心的术法,这样子的话以后碰上这种人也好轻易解决。 他望向滑头鬼,正要开口,滑头鬼就面色严肃的说:“信,不知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世界的鬼物正在逐渐增多。” “嗯?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这很正常呢?”信皱着眉说。 他虽然这样说,但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警惕。 滑头鬼望着湖畔谈笑的人群,皱着眉说:“我记得以前很难碰上一两个鬼物,现在却偶然会碰上,记得前两天我还碰上了三个醉死的糊涂鬼。” 信闻言陷入沉默。 对于这个时代,滑头鬼明显要比他了解的多,既然她都有这种感觉,那就说明鬼物真的正在逐渐增多。 根据以往的习惯,鬼物增多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一般沿海地区鬼物增多,往往可能会伴随着海啸台风之类的灾难,或是不太常见的鬼王降世。 无论是什么样,对人类而言都是不好的,因为灾难总是伴着无数的死亡和破坏,看样子,他得找个时间和东京附近的阴阳师们谈谈,要是真爆发了灾难,单凭他一个人恐怕是不足以抵挡的。 想到了其他地方,信便一直朝着那个方向想了过去,他心中猜测着各种可能爆发的灾难。 滑头鬼看着他,知道他想到了其他地方,虽然她并不想打扰他,但现在还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他应该趁早决定现在要做什么,是去寻找不知身在何处的琵琶精,还是去做其他事,待在这里空想,可是什么也做不了。 用阴气刺激了下信,让他回过神后滑头鬼就问:“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是要去找那个琵琶精吗?” 信沉默着摇了摇头,他还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东京可不算小,要是翻着地寻找的话,恐怕他累死也找不到。 正想着,滑头鬼突然抬头,她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窥视她,顺着那感觉她看到了一个旋转摄像头,人类都市让她最为讨厌的就是这个东西,在这东西下,她感觉她的一切都在被监视。 不过,既然这个东西在监视,那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毕竟琵琶精这种树木化作的精怪可是有形体的,它们虽然可以移动和施展阴气,但在监控中还是能够看到,也许他们应该去找控制这些监控的人。 望向还在思索的信,滑头鬼说:“要不咱们去看看监控吧,监控中应该可以看到这里的情况,到时候咱们可以根据监控来推测它去了哪里。” 信望向她,想了想问:“那些监控室的人会帮咱们吗?” 他刚问完,滑头鬼的嘴角就勾了起来。 见她这样,他哪里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她可是滑头鬼啊,蛊惑人心简直是家常便饭,只要她勾勾手指说说话,那些人恐怕都会像有意识的牵线木偶一样听话。 滑头鬼清楚的知道信猜到了她的想法,于是她也不多说,掏出手机查了下这里的监控该找什么人后就拨通相关负责人的手机。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滑头鬼只是调动阴气问了一句,那男人就表示可以让他们前往监控室去查看,并在说完后还询问是否要让他派人来接他们。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滑头鬼自然是答应了他。 搞定了一切后,滑头鬼就挂掉手机对信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学我这种能力。” 信点点头,笑着说:“这是当然,如果可以,我想学会这世间所有的术法,这样的话,我心中的道就会更加明确。” “是嘛,那你就慢慢想吧,看谁愿意将自己的能力教给你。” 滑头鬼笑了一声,然后转身朝着林子外面走了出去。 眼看着她离去,信不禁愣了愣神,他这是被她调戏了吗?嗯……应该不算吧,她应该只是习惯性这样吧。 正想着,滑头鬼突然停下来回过头说:“快跟上吧,那个家伙的手下已经已经往这边赶来了,咱们早点解决这些然后早点去你家,该死的,去了以后我一定要让樱给我做些好吃的。” 说完后她就又转身朝着外面走去,看着她的背影,信在微微一笑后也跟上她一块走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都市里的芭蕉 代代木公园的监控室内充满了死一般的静寂,坐在监控室内的操作人员静静的趴在控制台上,从背后来看,就像是睡着一样,可要是在侧面看,恐怕所有看的人都会感到诡异。 他们睁着眼,双眼呈现灰色,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容。 造成他们这样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监控室中心的滑头鬼,滑头鬼跷着腿坐在旋转椅上,在她旁边,站着正紧盯着显示屏的信。 显示屏上正播放着女子所说的那一夜。 从监控上看,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除了偶尔被风吹动的树影,在就没别的活动的东西。 看着看着,那女子那模糊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监控当中,她像个正常人一样走着,走了一会儿就又停下来了一小会儿,随后她又走了回去。 那一小会儿,应该就是鬼物对她施法的时候,这时候,滑头鬼控制一名员工让他对那段视频进行重复播放。 而她则和信仔细观察起来,放到第二遍的时候,信突然在屏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株高大的芭蕉树,那棵树躲在其他树当中,不仔细瞧,实在是难以发现。 知道信发现了情况,滑头鬼就让员工将画面暂停并对那片区域进行放大。 随着画面的放大,那棵无风而动的芭蕉树变得越来越清晰。 看着这幅画面,信环着手说:“应该就是这家伙吧。” “应该吧,除了它这里好像在没有其他什么东西。”滑头鬼应道。 信闻言点点头,仰头再次望向这棵芭蕉树,经过回忆,他发现,这芭蕉树的位置距离他所找到的那棵小芭蕉树只有数米之遥。 他敢肯定,在发现那棵小芭蕉树的时候,四周的土地都是平整的,如果是寻常鬼物,应该不会特意清理痕迹,就像那小芭蕉精一样,现在如果去代代木公园那里的话,肯定能够找到它扎根的地方,但如果现在去找,一定无法找到那老芭蕉精扎根地方,它应该产生了不弱于人类的灵智。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因为产生灵智的鬼物是很会隐藏的,尤其是这种树木幻化的鬼物,它们要是像普通树木那样一动不动,不仔细搜查是极其难以发现的。 想到问题的复杂程度,信不禁皱起眉思索起来,现在继续看监控已经失去了作用,即便是找到芭蕉精离去的方向,顺着那个方向,也是难以找到的,因为它极有可能中途改变方向。 闭上眼,信思索着。 见信陷入思索,滑头鬼放下腿站起来,她朝着监控瞥了眼,对着信讲:“看样子想要找到它恐怕没咱们之前想的那么容易,既然这样,那不如先去我屋里坐坐吧,我看看能不能让织田那家伙发动它的猫族来寻找。” 信睁开眼,望着监控点点头说:“现在也只好这样了,但愿它在此期间不会伤害更多的人。” “那就先走吧,或许喝上两杯就能等到消息。” 滑头鬼转身离去,信静跟在她身后,等两人离去,这些个控制室的人才幽幽的清醒过来,他们并不会知道这一切,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对他们而言,都只是一场梦境。 夜渐渐的深了,那些流浪在都市的猫儿也从各自的小角落里走出来开始和其他流浪动物一起搜寻人类丢弃的食物。 对于人类而言,那些丢弃的食物就像垃圾一样,但对于这些有着各种故事的流浪动物来说,这些食物,简直就像是神灵的食物那样。 不过,它们清楚的知道,这些喜怒无常的人类绝对不可能是神灵,如果猫族必须找一个神灵的话,那可能就是那个喜欢穿人类衣服的织田喵了。 真是搞不明白,身为伟大的猫族,为什么它那么喜欢几乎大部分猫族都讨厌的人类衣服,简直是难以让猫理解。 不过它喜欢就喜欢吧,毕竟身为猫猫,总不可能因为其他猫喜欢人类的衣服就去指责和批判它吧,那样的话和人类又有什么区别。 说起织田喵,它好像还给猫猫们布置了一个任务,听说是一个比它还要强大的人类阴阳师拜托它的,说是要在东京区域寻找一棵移动的芭蕉树。 人类真是奇怪,芭蕉树怎么可能会移动呢,那个拜托它们猫猫老大的人一定是疯了,阴阳师简直就是个疯子,对了,他是叫阴阳师吧,嗯……应该是,算了不管了,还是一边找食物一边慢慢找吧,在街头找移动的芭蕉树,亏人类想出来,还是找被人丢下的饭团和肉比较轻松。 一只有着橘黄色毛发的野猫一边想着一边在屋顶上跳跃,它就像一个强大的忍者一样,飞跃起来,然后悄无声息的落下,如果它去当忍者,或许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忍者,因为悄无声息可是暗杀的最高境界。 不过,真要它去当忍者,恐怕它那喵喵喵的叫声会让所有被暗杀的人感到警惕,那样的话,它的任务可不就失败了吗。 野猫飞跃到一家屋顶,街上诡异的安静,夜风吹着它的毛发让它感到有些寒冷。 “喵!咱必须快点找到那些该死的人类所丢弃的食物,不然咱就会因为太过饥饿而无法产生热量,最后活生生冻死在这都市街头,‘天啊,快看,一只可怜的死猫。’那些人类一定会这样评论它,该死的人类,毫无同情心的人类。” 野猫在屋顶上骂骂咧咧的,它慢慢走到屋檐那里,探出头朝着街上看了看,街上干净的就像一个洗了的盘子,该死的,难道它又要去那糟糕透顶的垃圾堆去找食物吗?那些该死的人类难道就不能把他们丢弃的食物放到一个固定地点吗? 算了,他们总是会忽视它们这些和他们共同拥有土地的动物,高傲的人类又能知道什么,他们满脑子的欲望,除此以外一无所有。 野猫失望的转过了头,它打算去附近的垃圾堆看看,正当它要抬起脚往上走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树叶抖动声。 树叶抖动声?没有风,那些树叶怎么会抖动,真是古怪,让猫猫回头看看那究竟是什么树竟然无风而动。 野猫回过了头,刚回头,它就差点被自己吓死,老天啊,它看到了什么?一棵像人一样在街上漫步的芭蕉树,那芭蕉树和屋子一样高,它每经过一个屋子,就会偷偷的把头探到窗户那里偷窥,真是个变态偷窥狂。 不,不对,树怎么能这样说呢,人类才有变态偷窥狂,不过这样的树怎么感觉有些熟悉,是从哪里听过呢? 野猫努力回想着,在它回想的时候,那芭蕉树慢慢走了过来,芭蕉树停在野猫面前。 听了一会儿,它的树干慢慢长出一张和那个女人一样的人脸,它笑着看着野猫,问道:“流浪的猫啊,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妻子,她怀着我的孩子去了远方,我得找到她,她得将我的孩子生下来。” 野猫皱着眉盯着芭蕉树,它还是没有想到这棵树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不过既然树问它话了,它总不能失礼吧。 “喵,抱歉,我并不知道你的妻子是谁,也许你应该去森林或是树林问问,或许你的树木朋友会告诉你。”野猫摇头道。 芭蕉树听了笑出了声,它抖着树叶说:“我的妻子是人类,看看我的脸,她长的和这个一样,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她,我得找到她。” 野猫朝着芭蕉树上的人脸看了看,它可以确定,它没见过这张脸,人类长的都一模一样,分辨实在是有些难。 野猫再次摇头抱歉,芭蕉树闻言叹息一声,它仰头看了看月亮,叹道:“月下芭蕉寻妻,苦苦难觅。” 说罢它身上的脸又慢慢变回树干,变回原样后它又在路上走了起来。 目送着奇怪的芭蕉树离去,野猫自语道:“真是一棵疯了的树,竟然找了个人类妻子,它难道不怕她为了烧火而把它用斧头劈了吗?奇怪的芭蕉树,就像奇怪的人一样,对了,奇怪的人,好像老大吩咐咱要给一个叫做阴阳师的人类去寻找一棵奇怪的芭蕉树。” 自语着,野猫突然瞪大了眼睛,它终于想起来了,它的老大要它去找一棵芭蕉树,给一个人类找。 望向正在移动的芭蕉树,野猫眼中光芒闪烁,移动的芭蕉树,可不就是它们要找的目标吗? 它们苦苦寻觅的芭蕉树可不就在眼前嘛,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的恩赐,如果它将这芭蕉树告知给老大,那它会不会赐予它好吃的三文鱼,不过相比三文鱼的话,沙丁鱼会不会更适合它,可是它还是比较喜欢吃小鱼干,那种咸咸的小鱼干。 想到美食,野猫口中流下了晶莹剔透的口水,口水慢慢滴到屋檐上,在它眼里,行走的芭蕉树已经变成了正在行走的小鱼干,美味的小鱼干,你是咱野猫武藏的了。 眼中闪出一道亮光,野猫仰头发出一声有生以来最大的叫声。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神秘的忍者 一只野猫的叫声引起了其他野猫的注意,它们跳到高处使劲的叫着。 不一会儿,整个新宿就充满了猫叫声,街上的行人呆滞的站在街上,他们简直无法相信他们的耳朵,新宿怎么会有如此数量的野猫,那些对付野猫的相关人员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他们难道都拿着纳税人的钱去喝酒了吗?简直是越想越气,不行,他们得抗议,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有讨厌这些野猫的,也有喜欢的,无论他们讨厌和喜欢与否,都无法改变新宿正充斥着猫叫声的现实。 猫叫声传到了一只正卧在滑头鬼酒吧门口的白猫耳中,它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然后转头推开门跑进了酒吧里。 不一会儿,得知了情况的信还有滑头鬼就跟着白猫从屋中跑了出来,他们不顾外人异样的眼光跟着白猫快步穿梭在人群里。 当然,不顾眼光的只有信,滑头鬼可受不了这些人的注视,她调动阴气施展幻术,让人都无视他们后才安心的跟着信一路小跑起来。 跑了一段距离,他们来到了之前芭蕉树经过的地方,在这里,即便是没人说,信和滑头鬼也能察觉到阴气。 白猫跳到屋檐看了眼,然后对着信发出喵喵的叫声,它似乎是在说快跟我来。 总之它一说完就跑着跳着朝着深处追去,信和滑头鬼跟在它身后,紧紧的跟着。 与此同时,在那个女人家所在的街上,可能是夜风太凉,也可能是这里偏僻,总之路上不见一个行人,屋子虽然都亮着灯,但却出奇的安静。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不合理的平静,在屋子顶,之前那只野猫正死死地盯着在路上漫步的芭蕉树。 这奇怪的芭蕉树在来到这条街上的时候街上就变得安静了下来,聪明的它可不相信那些喜欢在夜间狂欢的人类会早早休息,这一定是因为芭蕉树的原因,不对,这样的芭蕉树,可能已经可以叫芭蕉精了,就像它们当中会说人话的猫一样,成了精怪,它的老大就是这样的精怪。 一想到它在监视和它老大一样厉害的芭蕉精,野猫就激动的抖了抖身子,没想到它也会这样厉害,看样子它可以把这件事记下来,然后给那些母猫们吹嘘,它们一定会像人类女人一样围着它,给它喵喵叫。 想到快乐的幸福生活,野猫脸上不禁露出痴痴的笑容。 在野猫痴笑的时候,芭蕉精正慢慢的朝着那个女人所在的屋子走去,它感觉的到,她就在屋里睡着,她既然在这里,那它的孩子应该就在她的肚子里慢慢孕育,经过人类孕育的芭蕉精可是能够变成人形,虽然那在人看来是鬼形,但对于它而言,人和鬼又没有多大区别,无非就是一个比一个长的奇怪罢了。 带着慈父一般的笑容,芭蕉精变出女人的脸走到窗前,它将脸贴在窗上。 她的妻子正闭眼沉睡,它的孩子正…… 别急,它的孩子呢?它怎么闻不到它孩子的气息。 芭蕉精瞪大了眼,它现在就像一个妻子自作主张打掉孩子的丈夫一样愤怒,它的眼睛在屋里搜索,搜索了一圈,它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床头桌上,那里放着一个空了的水杯和一包芭蕉粉。 该死的芭蕉粉,那气味和它留下在代代木公园的芭蕉树简直一模一样,不!这个残忍的女人杀死了它留下来的芭蕉树,那可是它用根系留下来的同族,如果杀了也就算了,她竟然还把它的孩子打掉了! 啊!该死的女人,残忍的女人,那可是它跟她的孩子,她怎么可以不经过它同意就这么做,不!它必须报复,那就用树枝杀死这个女人吧,对,用树枝把她拉出来,然后用树叶捂住她的嘴将她憋死,杀死自己孩子的女人,就让你这样死吧。 芭蕉精的脸变得扭曲,它身上长出绿色的藤蔓,那些藤蔓缠绕起来变成了一双脸盆大的手,一拳头将该死的玻璃窗打碎,它伸出手去抓那个女人。 在它的手伸进去的那一刻,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费劲浑身力气睁开双眼,结果却看到正往她这边伸的芭蕉手。 看到这一幕,女人瞪大了眼吓的昏迷过去。 昏迷了就可以逃过一劫了吗?哼,简直是痴心妄想,芭蕉树一把抓住女人的腿把她往外拉,正拉着,它耳旁突然响了一阵锐利的风声。 那风声就像旋转的旋转飞镖一样,不对,应该就是飞镖声音。 将脸移动到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芭蕉精看到了一个身材纤细的黑衣蒙面女忍者正握着刀蹲在屋顶。 在它和她中间还有一把正在不断旋转的大三角手里剑,那风声就是这三角手里剑发出的。 愚蠢的人类忍者,竟然想着用手里剑来偷袭它,难道她以为她是修行的忍者吗?仅仅只是一个擅长忍者技巧的人类罢了。 心中生出一阵嘲讽,芭蕉精松开女人,抽出手一把抓住旋转的三角手里剑,它轻蔑的看着女忍者,嘲讽道:“愚蠢的人类,即便是你们当中最强大的阴阳师也不可能伤到我,更何况是你这个小小的忍者。” 女忍者不做声色,她紧握着忍者短刀警惕的盯着芭蕉精。 芭蕉精见女忍者不回答,轻哼一声后就将手上的三角手里剑朝着女忍者飞掷了过去。 旋转的手里剑带着声响飞快的冲到女忍者面前,女忍者发出一声稚嫩的喊声一刀劈向手里剑,可惜的是,她的刀术可能需要练一练,因为她的偏差实在是有些大。 刀刃离拦住手里剑还差一个拳头的长度,没有刀刃的阻拦,手里剑一头扎进了女忍者的胳膊。 手里剑的惯性使得女忍者打了个踉跄,剧痛使得她丢下了刀,伸出手将手里剑拔出,她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发出一声痛呼。 听到痛呼声,芭蕉精张开嘴大笑一声,它伸出手朝着女忍者抓去,口中说道:“愚蠢的人类忍者,既然你阻碍了我的报复,那就让你来承受我的愤怒吧,我要折磨你一顿,然后让你孕育我的孩子,让你每年都产下一个鬼胎。” 芭蕉精的话让女忍者感到深深的厌恶和恐惧,早知道这个家伙这么可怕,她就不偷偷跑来这里了,现在好了,她不但没有像传说中的英雄一样杀掉鬼物,反而要把自己搭在这里。 伸手捡起短刀,女忍者眼中闪过一阵坚定的神色,她可不能受辱,如果真的像芭蕉精说的那样的话,那她宁可用短刀割开她的喉咙,一个忍者可以死,但绝不可以让她的家族因为她而受到侮辱。 面带坚毅,女忍者将刀握紧,此时芭蕉精的手已经伸到了她面前,看着近在眼前的手,女忍者牙一咬就要自刎,不待她将刀举起,芭蕉精就一把将她给抓住。 芭蕉精的手紧紧的抓住女忍者,巨大的力气让女忍者感到呼吸困难,不过虽然困难,但她还是奋力举起了刀,她打算用刀砍断芭蕉精的手。 用尽最后的力气,女忍者将刀砍进了芭蕉精的手臂上,刚砍进一点,刀刃就不能再往前进半分。 女忍者大口呼吸着拔出刀打算继续砍,但就在她拔出刀的那一刻,芭蕉精就大叫着把她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可怜的女忍者就像装了棉花的布袋一样落在地上,她的攻击让芭蕉精的手臂流出来绿色的汁液,芭蕉精愤怒的盯着这个伤到它的女忍者。 该死的女忍者,她应该死! 带着愤怒,芭蕉精抬起腿朝着女忍者踩去,瘫软在地的女忍者眼睁睁地看着正在覆盖她整个世界的树足,眼中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抱歉了妈妈,抱歉了哥哥,恐怕我在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一定要记得为我报仇,杀了这只横行都市的鬼物,再见了……” 女忍者闭上眼准备等待即将来临的死亡,她闭上眼的那一刻,耳旁隐约响起一阵咒语声。 那应该是临死前的幻听吧,这里怎么会有人念咒呢,那些高贵的阴阳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一定是幻听,现在还是安心等待死亡吧,临死前多回忆一下生前的时光。 女忍者等呀等,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死亡,她虚弱而又疑惑的睁开眼,发现之前那个恐怖至极的芭蕉精正一动不动的燃烧着。 普通火焰怎么可能将芭蕉精点着,这肯定是阴阳师的五行之火,之前的咒语都是真的,她没有听错。 一种侥幸生存的庆幸和仇恨得报的激动让女忍者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撑起身体,她看到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和一个身材较好但同样面容模糊的女人正朝着她走来。 就是他们救了她吗?可是为什么他们的脸都是那么的模糊,难道是她眼睛看不清楚吗? 抬起手,女忍者打算揉眼睛,可她那里还有力气揉眼睛,她刚一抬起手,一股剧痛就让她的精神选择了昏迷。 她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朝着她飞奔过来,他好像搂住她在说着什么。 是在问她有没有事吗?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一个笨蛋男人,她都这样了怎么会没有事,不过她现在怎么这么困,眼前怎么越来越黑,那个男人应该是阴阳师吧,他应该可以信任吧,但愿……但愿他能救她一下,如果他救了她,那她……她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带着奇怪的想法,女忍者彻底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八十三章 沉睡的少女 凌晨,滑头鬼酒吧的房间中,昏迷的忍者少女静静的躺在雪白的床上,在她手上,还抓着信的衣服,从信将她扶起来的时候她就一直抓着,直到现在。 滑头鬼靠着墙带着戏谑的笑容盯着坐在床边的信,从她的眼神看,就像是在看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对于她这样的目光,信唯一能做的回应就只有闭上眼,他可以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对这个受伤昏迷的忍者做什么。 在他赶到芭蕉精那里的时候,女忍者已经身受重伤,他施法解决了芭蕉精,然后才扶起了她,一扶起来,他就施法为她治疗,虽然他的灵气帮她将伤势压了下去,但她可能还要昏迷一段时间。 这种情况,他总不能把她丢到路上吧,没办法他只好用灵气带起她跟着滑头鬼回到了这里,本以为一切就结束了,只要能忍者醒来就行,谁知道,她的手就像和他的衣服焊接在了一起一样,想要挣脱就必须破坏衣服或是破坏她的手,这是划不来的。 当然,也可以将衣服脱掉,不过那样的话,他恐怕需要一件遮体的衣服,可看滑头鬼那从回来就一直古怪的表情就能猜到,她现在只想看戏,一点也不想帮他,没办法,他也就只好坐在这里静等,但愿这个忍者能够早点醒来,他也好尽快赶回去。 信沉沉的想着,滑头鬼望着他,望了一会儿,她抬起手搭在下巴上说:“你知道吗,这样的场景如果让樱看到,她一定会对你的感官产生巨大的变化,你和这个忍者现在看来,就像是两个在宾馆的男女。” 信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不满的说:“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 滑头鬼勾起嘴角笑了笑,她摆摆手走到门口说:“好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睡了,你慢慢在这里陪她吧。” 说着,她扭开门将身体探出去,出去后她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用一种暧昧的神色说:“今晚的事我不会告诉樱的,所以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哦,反正知道的只会有你自己。” 说完后,她带着银铃般的笑容关上了门。 对于滑头鬼说的这些话,信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升起,修行阴阳术可不只是让他能够施展术法,更多的还是克制他的本能欲望,正所谓修心修体,唯有强大的心和身体才能达成阴阳道的最高境界。 不过,话虽如此,但他对滑头鬼还是升起了一丝不满,擅长蛊惑人心的滑头鬼最喜欢用人类最渴望的东西来引诱他们,一旦他们陷入欲望的陷阱时,它们就会用阴气来将人杀死,那个时候的灵魂对它们而言,可是世上最为美味的食物,贪婪而又肮脏的灵魂。 心中想了一会儿,信不禁将目光投向了早已经被滑头鬼拉下面罩的忍者少女,她面容委实不错,如玉的肤色加上精美的轮廓,虽然她紧皱着眉头,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这样的人儿,即便是放在现在,也能被称为绝美。 一个如此美丽的人,为什么要去做忍者呢?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职业可不像小说漫画中描写的那么有趣。 据他所知,大部分忍者,包括那些个修行的忍者,他们一辈子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在黑暗的世界里搞一些侦查、暗杀,以及其他各种各样活动,他们精通简易至极的遁术用来隐藏,修习各式各样的刀术用来暗杀。 虽然他们的努力并不比武士少,但无论是从战力还是社会层面来看,他们都不如武士,看这个女子,她的家室应该不错,如果她想要修习武士的话,恐怕并不算难,可她是因为什么而修习忍道的呢?难不成是因为前些年在这个世界所流行的忍者漫画,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还倒是说得通。 静坐在床边看了会儿,信不觉感到有些倦意,夜已经很深了,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如果是平常,他也会进入梦乡,但现在,他还是坐这里等等吧,等天亮了,也许少女就会醒来。 心想着,信慢慢闭上眼陷入假寐状态,假寐途中,他的精神意志慢慢变弱,原本还有一些意识的假寐,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彻底的沉睡。 不过,即使是睡着了,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就这样,墙上的钟表一点点的转动着。 到了凌晨四点三十多的时候,昏迷的少女转了个身,她拉了拉攥着的衣服口中轻喃:“哥哥……快来帮我,这个鬼物有些可怕……” 轻喃的少女依旧处于梦乡,但原本沉睡在梦乡的信却被她的声音给惊醒,睁着眼,信心跳急速,他竟然彻底陷入了梦乡,是这繁华的生活让他的警惕都失去了吗?还是说是他太累了。 这个问题还是先不谈,吸了一口,信平复了因为惊醒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他侧过头望向已经变成双手抓住他衣服的少女,口中发出一声轻叹。 早知道的话就不去扶她了,用灵气将她悬浮起来的话可能他现在也进入了梦乡。 人人都喜欢早知道的话,可惜没人是真正的大预言家,信摇了摇头,闭上眼打算继续假寐,正当他意志慢慢变弱的时候,忍者少女突然低声抽涕起来。 “不……我不要,我不要修习武士,我想要当忍者,我想要像妈妈那样成为伊贺流派的忍者……” 她的声音让信的睡意彻底溃散,信睁开眼望着眼中含着泪水的少女,她是在做一个什么样的梦,还真是有些好奇啊。 好奇感一升起,信的手就情不自禁的抬了起来,也许他可以偷偷施法潜入少女的梦境去偷偷的看上一眼,不过那样的话,实在是过于失礼,还是算了吧,等她醒来或许他可以问问她,也许她会告知他。 慢慢地垂下手,信将少女身上的被子给她盖好,然后望着墙上那慢慢转动的钟表陷入了沉思。 时间滴答滴答的走着,他这一沉思就是整整三个多小时,外面已经到了清晨,睡了一段时间的滑头鬼也打着哈欠从房子里走出,她简单的清洗了下,端了一杯水走进了信和忍者少女所在的屋子。 吱吱的开门声让陷入沉思的信从思绪中惊醒,他盯了滑头鬼一眼,然后习惯性的朝着少女看了眼,少女还没有醒来。 滑头鬼将杯子放到信旁边,站在床边皱着眉问:“你昨晚没睡吗?” “睡了。”信摇了摇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只是睡了一点时间罢了。” “这样啊。”滑头鬼点点头,将目光投到眼角带着泪痕的少女,看样子她是做了一个糟糕的梦,不过也是,碰上芭蕉精那样的精怪,不做恶梦也不正常,应该是她做恶梦才让信只睡了一段时间吧,应该是这样。 心中猜测了下昨夜的场景,滑头鬼看了眼信那因为少女拉扯而变得不像样的衣服,说到:“要不我去给你买一套衣服吧,这姑娘醒来怕是还要一段时间。” 信盯向滑头鬼,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在昨晚就去买呢?” “因为我昨晚很累,所以不想去,这样总该可以吧。”滑头鬼撇了撇嘴,盯着盖住少女的被子说:“话说起来你对女人可还真是有温柔啊,她的被子应该是你给她盖好的吧。” “昨晚她做梦的时候翻了个身,所以我才给她重新盖的,如果是你我想你也会这样的。”信说道。 “呵,怎么可能,我能容许她待在这里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给她盖被子这种事恐怕也就只有你们人类当中关心她的人才会去做,不过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家伙。” “怎么处理?”信皱了皱眉,说道:“等她醒来就让她离开,然后你跟我开车回春日部,一夜未归,恐怕樱也会担心吧。” “是啊,凭她的性格肯定会担心,说不定她从凌晨就已经醒来并坐在家里等你回去呢。” 说到这儿,滑头鬼勾起嘴角戏谑的说:“不过,你猜她要是知道自己的男人跟一个美丽少女在一个屋子待了一个晚上,你说她会不会多想。” “嗯……”信沉吟一声,慢慢皱起眉头。 这种让人想入非非话,无论是让谁听恐怕都会多想,如果樱要是知道他这样做,虽然可能并不会多说什么,但恐怕,心里也会产生一丝不满,不过这种不满,凭借他俩之间的感情,可能会在生活中慢慢消磨,但他终究还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看样子,他又对她多了一份亏欠。 想到这些,信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下来,似乎是感觉到了信心情的变化,滑头鬼轻拍了拍他肩膀说:“好了,你总是爱多想,放心吧,樱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我先给咱们去买点早餐,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件衣服,你先在这里继续坚持一下,等我回来了你再好好休息。” 说完,滑头鬼转身走出屋子,只听一声开门声,屋里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声音。 信坐在床边,看着门外的吧台,心中想着该如何去弥补樱,在他想这些事的时候,忍者少女的眼睛就慢慢的睁了开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苏醒的忍者少女 苏醒的女忍者虽然睁开了眼,但她好像还没有从梦中彻底醒来,她先是迷茫的看了眼周围的事物,然后才抓着信的衣服慢慢的坐起来。 她靠在墙上,慢慢揉着眼睛,正揉着被她一直抓着的信突然趁机脱离她的手站了起来。 “醒来了啊。”信沉声道。 女忍者点点头,正要回应就猛地彻底清醒过来,她不是在和哪个在都市里游荡的芭蕉精战斗吗?怎么会在房子里,而且这还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因为回忆,女忍者的大脑不禁产生一阵微痛,在轻微的疼痛中,她回忆到了昏迷前的场景。 是啊,她在最后被两个人给救了,记得是那个男的扶起了她,难不成这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男的。 她放下手望向面色严肃的信,看到信那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她的脸上不禁出现一丝红润。 被一个男人如此盯着,恐怕是个女人都会不由得感到害羞。 不过现在并不是害羞的时候,女忍者扶着床打算起身,她刚一挪动身体,浑身上下就产生了一阵酸痛。 因为酸痛,她又瘫坐了下去。 看到她这样,信本打算搀扶,但一想现在可能并不合适,于是他收回刚伸出没多少的手说:“既然醒了那就先坐一会儿吧,我出去给你倒杯水,等你好的差不多就可以下床离开了。” 说罢他端着床头柜上的杯子走了出去,临走前还将门给顺手关上。 呆呆的望着被关上的门,女忍者不禁愣了愣,她怀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正常男人看到她的脸恐怕都会陷入一阵痴迷,怎么他不这样,难不成她的脸现在很糟糕? 带着担心和怀疑,女忍者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摸了一会儿后她掏出一个小镜片,借助镜片,她看到了她那美丽的脸。 她脸上没有血迹没有灰尘,看起来就像刚洗了一样,之前和芭蕉精的战斗怎么可能会没有灰尘和血迹,她明明记得芭蕉精伤到了她,怎么她现在浑身只是酸痛呢?对了,还有胳膊,那里被手里剑扎到了。 将胳膊伸到面前,她呆滞的看着破碎衣服下的光滑肌肤,她没有伤口,难不成是那个男人或是和他一起的那个女人帮她处理了伤口,能够让伤口消失的恐怕也就只有阴阳师和巫女了,难不成这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是修习灵气的阴阳师和巫女。 她猜测着,正想着门就被信打开,信用干净的杯子给她到了一杯温水,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他就要转身离去。 见他要走,她连忙伸出手喊:“等等。” 信疑惑的回过头,望着局促不安的她问:“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我……请问是你和你的朋友救了我吗?” 少女刚问完就红着脸低下了头,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是他们救了她还能会是谁,她怎么会问出这么笨的问题。 对于少女的心信并不想知道,他点点头说:“是我和滑头鬼救了你。” “什么?滑头鬼?您说滑头鬼,她和芭蕉精一样是鬼物吗?还是说她的代号是滑头鬼。”忍者少女睁大眼问。 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扭头说:“放心吧,她并不是什么邪恶的鬼物,你还是安心修养,等能下床了就回家去吧,以后对付鬼物的时候记得先确保自己的安全,不要见到鬼物就傻乎乎的冲上去,那样只能是白白送命。” 说完信就要走。 看他这样的态度,少女不禁变得委屈起来,她低着头说:“对不起……我只是太渴望证明自己了,而且,当时那芭蕉精正在害人,我只是想救人所以才出手攻击了它。” 信停下来,转过身皱着眉说:“是因为救人所以才那样的吗。” 少女点点头,将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 听她讲完后信不禁回忆起了昨夜的场景,记得在道路上看到了一块碎裂的玻璃,当时他还以为那是芭蕉精和忍者战斗时留下来的,没想到竟然是芭蕉精拆下来的。 根据少女的描述,芭蕉精的目标可能就是昨夜那个女子,看来是他失算了,这个芭蕉精要比其他精怪更加看重后代,不过幸好这个女忍者帮助了她,不然的话,恐怕东京又会出现一场血腥至极的杀人惨案。 如果那个女子因此而被杀的话,那他可能会心怀愧疚,看样子这个女忍者还帮了他。 望向局促不安的女忍者,信点头说:“谢谢。” 对于信突如其来的感谢,女忍者表现的很是迷茫,她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于是问道:“为什么要感谢我?我并没有做什么帮到你的事,我只是暂时拖了芭蕉精一段时间。” “不,你确实是帮到了我,芭蕉精袭击的那个女人我之前也遇见过,正是因为她我才开始搜寻芭蕉精。 当时我只是解决了一个小芭蕉精,对于这只老的芭蕉精我以为它并不会找上女子,所以便让她安心回去。没想到它竟然会去找她,这实在是我的失算,如果不是你,她可能就会因为我的失算而失去生命,是你让我的失算侥幸避免,所以我才会感谢你。” 信说完后面色渐渐变得平和起来,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变化,但至少,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亲近和善意。 被人亲近总是好的,忍者少女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她摇了摇头说:“那只是误打误撞,真应该道谢的人其实是我才对,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早就被那个可怕的芭蕉精给杀了。” 信对此并不同意,他摇了摇头,沉声道:“如果不是我的失误,那个芭蕉精应该不会去那条街,这样你也就不会受伤,这些东西算起来其实都是因为我,抱歉,你的伤势我已经帮你治愈,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只要符合我的道义,那我就一定会帮你解决。” 忍者少女看着信,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好感和强烈的善意,真是的有责任心的男人。 正望着,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提着食物和衣服袋的滑头鬼慢慢走了进来。 她看了盯向她的少女一眼,然后提起衣服袋说:“看样子你已经用不上它了。” 信看了眼衣服袋,摇头说:“我可以以后换着穿。” “哦?是嘛,要是拿回去的话,你的樱会不会吃醋。”滑头鬼眼中带着调笑。 信撇了撇嘴,接过她手上的衣服袋说:“你都说了,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那么她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而吃醋呢。” “呵呵,说的也是,不过咱们还是先吃早餐吧,我买点肉包,你应该会比较喜欢。” 滑头鬼说完就提着早餐坐到了外面,看了她一眼,信转头望向心不在焉的少女问:“你要来点吃的吗?” “啊,我……我就不了,你先去吃吧,对了,我叫伊贺美佳子,你可以称呼我为美佳子。”美佳子说。 “美佳子吗……真是个不错的名字。”信客气的说了一声,然后像想起什么一样说道:“对了,还没有介绍自己,我叫平信,你可以称呼我为信,那么你先慢慢休息,我去吃点东西。” “嗯……你去吧。”美佳子点头说。 信闻言转身离开,他离开后,美佳子眼神就变得忧郁起来。 之前那个女的应该就是所谓的滑头鬼,看起来和人简直一模一样,她对信说的那个樱应该就是他的妻子吧,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就有了妻子,还真是让人觉得有点可惜,如果是她…… 乱飞的思绪让美佳子回忆起了在电视中看到的剧情,回想起那些害羞的剧情,她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她捂住热腾腾的脸,自语道:“我在乱想什么,怎么会想到那种事情,难道我这是喜欢上了他吗?这怎么可能呢,我和他只是第一次见面,这种感觉可还真是奇怪啊……” 自语过后,她的目光又变得忧郁起来,她盯着被信关上的门,双手抓着被子说:“可是,为什么在我听到他有妻子时却会情不自禁的产生一种失落感,难不成,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如果是真的,那我可该怎么做……” 青春懵懂的少女在为自己的事情而烦恼,而她烦恼的源头则正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吃着肉包。 坐在信的对面,滑头鬼带着笑意看着他,熟知人性的她何尝看不出美佳子心中对信的那种微妙的感觉,单纯的少女总是会无条件的信任那些对她散发善意的男人,并因此而将自己对他的感觉慢慢转变成无法割舍的爱意。 只可惜,她找错了对象,像信这样的家伙,怕是就算知道她对他产生那种感觉也会不加理会,对于信而言,可能只有樱和少数几个刻在他灵魂中的人才能让他去释放爱意吧。 奇妙的感情,真是有趣,难道这就是人类优于其他生物的地方吗?如果鬼物也拥有了如此的感情,甚至于超脱这样的感情,那是不是说明,鬼物就可以取代人类呢。 滑头鬼慢慢勾起嘴角,她仿佛又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新宿异变 吃过早餐后,信突然生起了一阵倦意,他走进屋子,一闭上眼,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他陷入沉睡的时候,伊贺美佳子正心怀不安的坐在床上,空荡荡的房间安静异常,听着自己那匀称的心跳声,她不禁摊开手看起了自己的双手。 刚将目光投过去,滑头鬼就扭开门走了进来。 “年轻的伊贺忍者,你恢复的怎么样了。”滑头鬼问道。 “啊,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美佳子回应道。 “差不多了吗。” 滑头鬼坐到窗边在手上召出一团如同阴云的阴气,阴气就像云雾一样将局促不安的美佳子环绕住,滑头鬼这是在检查美佳子的身体。 简单检查一遍,确定她身体的伤势都恢复后,滑头鬼便说:“看样子你身体恢复的不错,现在应该已经勉强可以下床了吧。” “是。”美佳子点点头,她听不出来滑头鬼是想要做什么,是嫌弃她想要赶她离开,还是说有话想要问她。 滑头鬼面带笑容的看着美佳子,她看了一会儿,说道:“你应该是京都附近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 美佳子满脸疑惑的望向滑头鬼,望了没多久,她的疑惑就慢慢消失不见,坐在她身边的可是号称鬼族智囊的滑头鬼,想必滑头鬼是凭借什么特殊办法得知的吧。 对于美佳子的疑惑,滑头鬼只是报以微笑,她收回检查用的阴气,开口道:“古往今来,伊贺忍众大多都活跃在近江国附近,靠近近江的,最有名的也就是琵琶湖西南面的京都了,所以我才会这样说。” “原来是这样啊。”美佳子应了声,低着头说:“我家确实是在京都附近。” “既然是在京都附近,那你来东京是来旅游的吗?一个旅行的忍者可是无法让自己的忍道变得坚韧起来的。”滑头鬼说。 美佳子脸色一红,头低的更下了,她沉默了很久,才抿着嘴说:“其实……我并不怎么在乎我能够修行到什么程度,我成为忍者仅仅只是因为我的妈妈,她也是伊贺忍者,只不过,她并不能像我一样和自然沟通来进行真正的修行。” “是这样啊,那她可还真是可惜。”滑头鬼摇了摇头,问道:“你现在是住在附近的酒店中吗?” “嗯,我暂时住在这附近的酒店中,原本打算今天就回去,没想到却碰上这种事。”美佳子垂着头,她对自己似乎很失望。 滑头鬼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她的失望,于是轻声道:“是在想昨晚的事吗?” “是,我昨晚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虽然我将力量汇集在了手里剑上,但却连芭蕉精伤都没伤着,反而还被它用手里剑击伤。”美佳子低头说。 “你伤不到它也是正常,那芭蕉精可不是寻常的芭蕉精。”滑头鬼眯着眼睛说。 “哦?不是寻常的芭蕉精?”美佳子抬起头露出疑惑的神色。 滑头鬼笑看着她,似乎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她站起来,转过身说:“凭你的实力还不足以了解这些东西,你现在还是先休息比较好,等你以后来东京玩了,记得来我这里喝喝酒。” 说完话,滑头鬼就走出了门。 看到滑头鬼出去,美佳子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看样子滑头鬼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排斥她,不过她现在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也许她应该早点回去。 心中一想,美佳子从床上下来,她拿起靠在墙角的忍刀,收好后就走出了门,滑头鬼正在吧台那里倒酒,而她想告别的信却不见了踪影。 她走到滑头鬼那里,问道:“请问信君在什么地方?” “他啊,现在正休息呢,怎么?你要向他告别吗?”滑头鬼笑盯着美佳子。 年轻的美佳子哪里禁得住滑头鬼着像是盯怀春少女的目光,她红着脸,摇头说:“我只是想再次感谢他一下,既然他正在休息,那我还是先告辞了,麻烦你等他醒了帮我转告他一下,就说我离开了,如果他有什么事,可以用这个号码找我。” 美佳子说完后从身上掏出一枚小手里剑,手里剑上刻着一串数字,看起来像是一个号码。 滑头鬼接过手里剑瞥了眼号码,点头说:“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让我转告的吗?” “不,没有了,我就先告辞了。” 美佳子摇摇头,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眼看着门被走出去的美佳子闭上,滑头鬼将手上的手里剑放到桌上自语:“陷入感情的罗网了吗,人类还真是有趣啊……不过,现在外面的阴气好像正在凝聚,她现在出去的话会不会碰上正在凝聚阴气的家伙,算了,还是跟上去看看吧。” 自语过后,她便闭上眼慢慢变成一团雾气从门缝中飞了出去。 此时,走到街上的美佳子正低着头往她居住的酒店赶,因为一身暗杀装的打扮,她路上吸引了无数眼球。 不过,那些人也只是看看,他们可能将她当成了一个喜欢角色扮演的少女。 顶着这些目光,美佳子一直往前走着,无论是身为女人还是身为忍者,她都不喜欢这些目光,如果可以,她更喜欢躲在阴暗的地方,但现在是白天,在白天中很少会有特别阴暗的地方。 不过,很少会有并不代表一点也没有,在美佳子前方将要经过的桥下,一团团细烟状的阴气正从河水中往边上拥。 正走路的游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感到几分好奇,不过这样的好奇心并不足以让他们改变原本的轨迹,一些人从那阴气汇集的地方离去,留下来观看的只有少数几个人。 不过也就是这少数几个人,就将这阴气给团团围住,他们细语谈论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在他们谈论的时候,四周的光突然变得黯淡下来。 这可是艳阳高照的白天,太阳光怎么会突然暗淡这么多。 这些围住阴气的人和路上的行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只看到天空的白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如同黑墨的阴云转化。 正是因为这些不断扩散的阴云,所以才使得光线变得越来越暗淡。 望着天空,人们议论着。 “这是怎么回事啊?天空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多阴云。” “白云突然变成阴云,应该是一种气象奇观吧,算了,还是继续赶路的好,不过为什么会突然感觉有点冷,明明已经穿的很厚了,难不成,今年会比往年更冷。” “快看啊,天空多了这么多阴云,我要把它拍下来,然后发到推特上去。” 这些人议论着,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新宿区域外的公路上突然渗出了大量的雾气,那雾气刚一出现,所有开车的司机就禁不住踩住了刹车,虽然已经过了早高峰,但路上的车辆可一点也不算少,因为这个突发状况,不少汽车因此而撞击在了一起。 被撞的车主心中骂骂咧咧,拿起手机就想要打电话,可他们一拨通交通报警电话,手机却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沙沙沙的声音。 这声音让他们心里感到一阵刺痛,连忙将手机从耳朵那里放下,这些人就要下车,正当他们开门的时候,他们的耳旁就都响起一串幽幽的声音。 “风来……雨来……” “风来……雨来……” “……” 这样的声音回荡在新宿所有人的耳中,听到声音的人双眼渐渐褪去神色,等到他们双眼变成灰白色后,他们就齐刷刷的喊起了:“风来……雨来。” 喊话的人变得越来越多,这些人在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高喊着。 待在道路上,伊贺美佳子警惕的盯着身旁那些个高喊的人群。 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是自然现象,让人群高声呼喊的肯定是鬼物,有强大的鬼物降临到了新宿。 简单的判断出现在的情况,伊贺美佳子在确定那些个高喊的人群不会攻击后便握着刀转头往滑头鬼酒吧跑去,没跑两步,滑头鬼就突然出现在了她眼前。 看到面色严肃的滑头鬼,伊贺美佳子连忙说:“这里有鬼物,咱们快去找那家伙。” 滑头鬼盯着她,说道:“找那家伙?找到了是你来对付它还是我来对付它?” “当然是咱们一起了?怎么,你怎么看起来神色有些不太好。”伊贺美佳子微微后退一步,她慢慢的将刀拿到身前。 滑头鬼看都没看美佳子手上的刀,她仰着头盯着那逐渐变的阴沉的天空说:“跟我走吧,来这里的家伙不是咱们能对付的。” 说着她一把抓住美佳子的手就要离去。 见她这样,美佳子一边跟着她一边问:“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它要比你和信君还要厉害吗?” “降临的应该是一个神灵,等它彻底降临了,你最好还是待在我身旁不要出声,等它离开了,你在回你的酒店。”滑头鬼拉着美佳子走进了一个狭小的巷子中。 进去后,她又带着美佳子顺着楼梯爬上了二楼,一把将门推开,她和美佳子走了进去。 进门后,屋门被她用阴气关上,窗帘被她用阴气拉下,原本通亮的房间,瞬间变得暗淡下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神的梦境 阴暗的房间一点儿也不算安静,外面那些人都高声大喊使得美佳子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她握着刀站在滑头鬼身旁,望着遮住光窗帘问:“那家伙会害死这些人吗?” “我不知道,不过它应该不会这么做,你听那些人喊的话,风来,雨来,只有巫师们祈祷的时候才会喊这种话,他们应该是在呼唤那家伙。”滑头鬼说。 “呼唤?应该是那家伙在控制他们喊这种话吧,话说起来即将降临的那家伙真的是神灵吗?”美佳子皱眉道。 “不清楚,不过我能从阴气中感受到一丝神力,能调动神力的只有神灵,这家伙应该是一个已经被人抛弃的神灵。”滑头鬼摇头说。 “被人抛弃的神灵?”美佳子露出疑惑的神色。 滑头鬼点点头,解释道:“就是没有多少人信仰的神灵,它曾经也许是个被万人跪拜的神灵,但现在它已经彻底失去了信仰而转变成了一个半神半鬼的家伙,只是我有些好奇,那家伙为什么要来这里,难不成它曾经的神社就在这地方。” 美佳子大概理解了一些,但具体情况还是不太明白,正当她开口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滑头鬼突然神色一变说:“来了,你待在这里别动。” 美佳子闻言立马闭上了嘴,就在她闭上嘴的那一刻,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阴沉沉的天空就像快要下暴雨一样,在地面上,那些高呼的人慢慢闭上眼瘫软到了地上,等这些人都瘫软下去的时候,河中突然跃出了数百个两米高的人形鬼物。 这些衣不裹体的鬼物长的和人简直没有两样,它们身体枯瘦,有着长而又细的胳膊和腿。 这些家伙一从水里出来,就跑到路上大声喊起了风来雨来。 随着他们的呼喊,天空慢慢刮起了风,先是极其微弱的的风,然后风开始慢慢变大,不一会儿,那风就变成狂风。 呼啸的狂风将地上的小石头吹起来,这些小石头绕过那些人打在了玻璃和墙面上。 那石子乱飞了一会儿,忽然一道耀眼的雷电划破天空,紧接着便是一阵轰隆巨响。 听到雷声,那些长手长脚的鬼物瞬间变得兴奋起来,它们跳起来,就像是跳舞一样顺着道路走着。 它们走到桥上后就一个接一个的往水中跳,落入水中的它们没有溅起一丝水花,而是化作直接阴气消散开来。 等到这些鬼物都化作阴气消失,阴沉沉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睛,那黑白相间的眼睛中充斥着血丝,它就像神灵的眼睛一样打量着新宿,打量了一会儿后,它又慢慢消失在了云层里。 在眼睛消失的那一刻,所有昏倒的人梦中都出现了一座华丽的神社,这些人,也包括陷入沉睡的信。 梦中,信满是疑惑的站在平原上,在他面前,是结连成排的红色鸟居,那鸟居形成一条道路,直通最后面的神社。 他现在是梦中,梦中的一切都会让人的大脑认为是现实,那些和他一样陷入梦境的人都会将这当成了现实,这些出现在同一个梦境的新宿人正顺着鸟居往前面的神社走去。 看着这些人,信不禁皱起眉头,他清楚的知道这是梦境,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梦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这场梦境让他无法用意志摆脱,他好像是被困在了这个梦中,和这些人一起。 是的,他能感觉到身旁行走的都是人,活生生的人,这些人和他一样被带到了这个梦中,而且,他们的身体好像正在被他们梦中的意志控制。 梦中的意志就是真正在梦中活动的思想,有时候人的梦就像是一场电影一样,现实的他只能看着梦中的他活动,而有的时候,梦就像一场人生一样,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会将一切都当成真的,即便多么不合理也都会当成真的,控制这一切的,就是人梦中的意志。 看了看这些人,信将目光投到了远处那草木盎然,神殿林立的神社,既然他来到了这里,那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带他进来的,也许那个家伙就在神社中,他只要跟着这些做梦的人,就可以找到那个家伙。 将手按在折扇上,信放开了对身体的控制让身体接受梦的意志前进,他和那些人穿过了拍成行的鸟居,进而来到了神社大门前。 神社门前站着两个和颜悦色的神侍,这两个神侍每当有人进去就会恭敬向他们表示感谢,虽然没有人理会他们,但他们脸上的恭敬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信看了看这两个神侍,然后跟着这些人踏入了神社当中,神社内部是一片用青石铺着的空旷地带,在那里有数十名衣着神圣的巫女正跳着神乐舞。 有舞自然就有乐,演奏神乐的地方就是在东西两侧的神殿中,神殿大门紧闭,只有空灵神圣的音乐从里面传出,至于奏乐者是谁,恐怕还得打开门去瞧上一瞧。 信带着欣赏的目光观看着那些跳神乐舞的巫女,她们的舞姿绝对称得上规范,可以说,就算是制作出来视频也没有她们跳的规范,而且,这些人的舞姿让他有一种回到古时的感觉,他喜欢那种感觉。 不过,再怎么悦人的舞曲也终究还是会结束,等到神殿两旁的音乐消失,那些个跳神乐舞的巫女就缓缓退到了神殿当中。 待这些巫女们离去,信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和那些个人一齐往正北面的神殿走去。 宏伟高大的神殿绝不可能是现实中的,这单个神殿起码有数万平米,踩着白玉石铺成的石阶,穿过雕刻青龙的柱子,信和那些人走进了神殿内。 空旷的神殿只摆了一个泥塑的神像,神像是一个只长了一颗眼珠的巨龙,那巨龙盘在神殿当中,让人看起来不由得升起一丝敬畏。 信心中的敬畏刚一升起,踏入神殿的其他人就慢慢跪下来。 跪下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们就静静的跪在那里表达着自己的尊敬。 如果这场梦能让这些人记起来,那他们绝对会说真是一个糟糕的梦境,任谁做了一个跪拜神灵的梦都不会觉得有多么有趣,对他们而言,与其做这种梦,还不如来一场春梦有意思。 不过,梦之所以为梦,那就是因为梦无法被控制,没人知道梦的自己会经历什么,也不知道梦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信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人和他们所参拜的神像,带他进来的,想必就是这个雕像,或是说这个神灵。 不过,这个神灵带他进来究竟是因为什么,是有事找他要帮忙,还是无意间把他拉进来的。 正想着,信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过头,只看到一个面容枯瘦的古装华服男子,这个男子缓缓走到他身旁,仰头盯住那神像说:“阴阳师,你是一目连的信徒吗?” “不,我并不是他的信徒,你是带我来到这个梦境的人吗?或是说,你就是一目连。”信盯着男子问。 男子点点头,转头盯住信的眼睛说:“我就是一目连,被人们尊为风神的一目连。” “原来是风神啊,既然你是神灵,那为什么要把我带入这里,我并不是你的信徒,你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信说。 “我并没有要带你进来,你之前应该是在沉睡,我的法术将这片区域中正在沉睡的人都拉入这里,你可能是顺带着被拉进来的。”一目连摇头说。 “被顺带着拉进来的吗……” 信微微皱了皱眉,望向那些个跪着的人问:“你带他们进来就是让他们在梦中参拜你吗?” “嗯……”一目连沉重的应了一声,叹息道:“我刚刚从沉睡中苏醒,因为我在现实世界缺少信徒的缘故所以我的身体随时都会溃散,为了维持自己的存在,我才无奈出此下策。” “被遗忘的神灵吗……” 信自语一声,这个时代,慢慢被遗忘的神灵实在是多的是,想想那些连神像都被拆掉的家伙,一目连这样还能够勉强维持自身存在的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听到信的自语,一目连露出一丝苦笑说:“维持我生存一段时间的力量很快就会收集齐,到时候,他们就会醒来,这里的一切对他们而言只是一场古怪的梦境。” “这我知道,不过你既然可以带他们进来这里,那想必你应该也可以影响到现实,为什么你不在现实中做一些事情来吸引人,让他们对你产生信仰。”信盯着一目连说。 一目连叹息一声,无奈道:“我是风神,我能控制的只有风,我最强的时候,也就是勉强能控制台风,对于人类而言,我的神力一点用处也没有,因此无论我召唤什么样的风,他们都不会信仰我,反而会在我施展神迹的时候去向其他神灵祈祷。” 听着他的话,信不由得沉默了起来,他说的没错,对于古时的人而言,风的价值可一点也没有其他东西高,自然而然,风神的地位也就不如其他神灵。 见信陷入沉默,一目连也没有搭话,他看着那些个跪拜自己神像的人,心中泛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苦涩,曾经的他,虽然信徒很少,但至少他们的力量也能维持他存在,可现在,他却已经堕落到和鬼物一样去用幻术迷惑人来获取力量,身为神灵,实在是有些耻辱。 不过,一点点耻辱和生存相比,又能算的了什么,他还得继续存在下去,还得尽可能的去帮助那些个信仰他的人,虽然只是极个别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合理的神力 沉默持续了有一段时间,至于具体有多长,恐怕谁也说不清,毕竟就算是在现实当中,也不会有几个人会去关心别人沉默多久,何况这还是在梦里。 在信沉默的这段时间中,神像已经变得栩栩如生起来,如果说之前那神像只是单纯的泥塑,那现在,这泥塑已经慢慢变成了一条活龙。 不过,这终究不是活龙,梦中的一目连正在他身旁,眼前的这条龙,无论是多么像活物,它也终究不是活物,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生物。 一目连和信一样望着雕像,看着自己的雕像,他心中升起了无限感慨,那是曾经的他。 只可惜,现如今的他已经堕落成了这个样子,想要在人间露出真身都变得无比困难。 难道说,像他这样由信仰而诞生的神灵,最终的未来都会是毁灭吗? 既然要让他们毁灭,那又为何要让他们带着责任诞生。 难不成说,他们的责任已经结束了吗?也许真的已经结束了,可是为何他心中却一点也不甘心。 一目连不受控制的攥起拳头,它的拳头刚一攥起,神社外面就挂起了狂风。 狂风将外面接待的神侍给吹到了天上,他们恐惧的大叫救命。 听到救命声,信皱着眉回过头,看到外面的情况后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一目连的胳膊。 本想制止它,谁曾想,手刚碰到一目连胳膊,手上就被细微的风割破了几道口子,血液从手中流出。 流淌的血液很快就将一目连的衣服浸湿,感受到湿润,一目连慢慢清醒过来,他盯着信那紧抓不放的手,目光慢慢变得愧疚起来。 “抱歉,我失态了。” 他道了声歉,挥动袖子用不多的神力使信恢复,做完这些,他又对着外面轻挥了下袖子。 狂风卷着那些飞到天上的神侍慢慢落下,待他们都安全降落,一目连便闭上眼叹道:“阴阳师,你说,所有的神灵最终都会走向堕落吗?” “唔……”信目光严肃,神灵是否走向堕落大多都是神灵自己的选择,尤其是这些由各种生物祈祷而幻化出来的神灵,当没有生物去信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慢慢消失。 这个时候,为了存在,一些神灵就会选择慢慢堕落成鬼物。 不过即便是这样,它们也终究成不了鬼物,而是会成为一种介乎于鬼和神之间的物种,当他们的恶念超过善念,也就是对生存的渴望超过自身责任的时候,他们就会偏向于鬼,会做一些不择手段的事。 而当这种情况相反的时候,他们的另一面就又会自责和反思,这是一种非常矛盾和折磨精神的事情,很多原本可以存在下去的神灵,就是因为这不断的内疚和自责,而慢慢走向疯狂和毁灭。 看样子,一目连正处在这样的焦虑当中。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或是一个神慢慢走向毁灭,无疑是不合适的,至少这并不符合信的道义,也许他能帮他做点什么。 确定了心,信盯着一目连眼睛说:“你的心正在走向崩溃。” “是啊,我的心在崩溃,就像我的生命一样。”一目连意志消沉,他苦笑一声,闭上眼说:“人类觉得神灵什么都懂,殊不知,在有些时候,我们要比他们还要迷茫。 在这个世界,我曾见证过无数死亡,但我却不懂真正的死亡究竟是什么样的,直到支撑我神社的柱子慢慢腐朽,院内长满野草的时候我才明白。当无人记得我的时候,那就是我的死亡。 我不像你,阴阳师,虽然我会很多东西,但我却对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用斧头砍断我神社的柱子,看着他们用锤子锤烂我的神像,我只能看着这一切,而无法去阻止。 那个时候,我想要哀求他们给我一条生路,但无奈的是,我的声音只有我和那些个嘲笑我并想要占据我神社的鬼物能够听到。 你懂我的绝望吗?阴阳师,你能明白我的痛苦吗?为什么苍天要如此对待我,我尽心尽力的帮助人类,获得的为什么却是毁灭! 我不甘心,但我又无能为力,我所能做的只有让风吹动,即便我再怎么愤怒,失去力量的我,也只能和那些个鬼物们同流合污,一个高贵的神灵,和鬼物同流合污。呵呵,听起来多么讽刺,可惜这就是现实,糟糕的现实……” 一目连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眼中已经流出了泪水。 尽心尽力的帮助别人,最后却又被别人否定,这样的结果,任谁都不可能接受。 望着一目连,信张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是一目连口中所说的人类,虽然拆毁他神社的不是他,但他却和他们都是人类,身为让他变成这样的人类,又该如何去安慰他,恐怕只能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给他最后的陪伴。 流泪的一目连慢慢抬起手擦了擦泪水,他对着心怀愧疚的信摇了摇头说:“抱歉,和你说了这么多,我想也是时候该送你和这些人回去了,要是一直待在梦里,恐怕我造成的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信望向他,张开口正要说话的时候眼前就突然变得一片漆黑,漆黑的世界中只能听到细微至极的钟表走动声。 他这是醒来了吗?一目连中断了梦境了吗? 带着疑惑,信控制着眼皮慢慢睁开,映入眼前的是卧室的天花板,他还在床上,看样子是真的醒了。 撑着身体坐起来,他摇了摇因为做梦而有些迷顿的头,穿上鞋子打开门走出屋去,屋里没有人,看样子滑头鬼已经出去了,也许他应该出去走走,或许还能碰上一目连。 既然他让整个新宿的人都陷入了同一个梦境,那他应该就在新宿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信推开了大门。 刚推开门,他就愣在了原地,眼前尽是些倒地沉睡的人和在空中乱飞的石头,毫无疑问,这肯定是一目连做的。 想到这一切都是一目连干的,信的眉头就慢慢皱起,他虽然同情一目连,但和数量如此多的人类相比,他还是要关心这些人类一点。 信快步走出门,走到一个昏迷的女人面前,他蹲下身就要用灵气检查她看她有没有受到伤害,刚将灵气探出来,天空中的阴云就变成了一圈一圈的。 阴云在逆时针旋转,旋转的阴云中不时可以看到有雷霆闪烁,轰隆隆的雷响几乎没过了呼啸的风声。 信站起身,盯着天空,直觉告诉他,一目连现在就在云层当中。 盯了一会儿,天空出现一颗巨大的眼睛,那眼睛盯着信看了眼,然后又慢慢退到阴云当中。 待眼睛彻底消失,信的耳旁就响起了一目连的声音。 “请先不要愤怒,这一切确实都是我做的,我会弥补这一切,我的神力可以控制着风让这一片区域的一切回到我出现以前,知道这件事的只会有你、我,还有躲在楼中的那个滑头鬼和人类忍者。” 滑头鬼和人类忍者?难不成是美佳子她们。 信猜测着,正想着,天空突然划过一条闪电,只听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他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慢慢变化一起来。 原本快要砸到墙上的石头开始慢慢后退,飞起来的纸片也开始慢慢落下,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摄像画面倒放一样,一切都在以一种不符合常理的方式进行着。 让这一切进行的,就是让新宿变成这样的一目连,他正在让时间长河逆流,不,不对,不应该说是逆流,至少手机上的时间和钟表上指针还在不停的走着。 可是既然不是时间逆流,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真是难以理解。 信皱着眉站在原地,他静静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一切,既然已经确定这些人不会有事,那还是先观察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可以,或许他也能够掌控这种奇妙的力量。 新宿的一切慢慢恢复到一目连降临前的情况,那些撞击的汽车回到了原来位置,那些瘫倒的人也从路上站起来,他们虽然都睁着眼,但眼中却一点神色也都没有。 不到三秒多时间,新宿的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这时候,突然出现的阴云又都突然消失,阳光重新洒到地上。 在阳光的照射下,笼罩住新宿的雾气就像冰雪一样消融,等到雾气消失,一阵微风便吹进了新宿当中。 人们眼中神色慢慢恢复,他们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做着之前的事。 这一切看起来比较长,但实际上,总共也就是两三分钟时间,这一切,就像是梦一样的不合逻辑。 对于外人而言,这确实不合逻辑,但对亲身经历这一切的新宿人而言,一切都同往常一样,只是他们脑中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望着这些人,信皱着眉思索着,在他思索的时候,化作人型的一目连就慢慢从一处阴暗的角落走了出来,他面带虚弱的微笑,看到信就像是看到老朋友一样缓步朝着他走了过来。 见一目连过来,信就要过去问他各种问题,还不待他起步,身上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滑头鬼的办法 停下身掏出手机,来电人是樱,她打过好几个电话,其他人也是这样, 这么多人给他打电话,想必肯定是关于新宿的事情,看样子,一目连只是让新宿回到了之前的情况,他并没有让外面的世界也变得和新宿一样。 简单一想,信接通了手机。 手机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了樱那担心的声音。 “喂~是信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在听电话吗?” “是我。”信点头说。 “真的是你啊,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在新宿还是其他哪里?”樱长舒了一口气问。 “我在新宿,怎么?你听起来好像很担心的样子。”信说道。 “当然担心了,刚刚佐藤近男打电话问我你在什么地方,我问了他一下,然后知道了新宿好像又出大事情了,我想你应该和滑头鬼在新宿,所以才打电话联系你,对了,你有没有碰到鬼物,它有没有伤到你。” “没,我没事,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大概下午我就能回去。”信摇头说。 “这样啊,那我就在家等你吧,明天就要冬至了,记得回来买点食材。” 樱说完就挂掉了手机,信知道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他,但她也知道,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虽然他并不觉得那些事有她重要。 翻开通讯记录看了眼那些个未接来电,给几个人编辑一条已经解决的消息后信就收起手机望向了走过来的一目连。 在他望向他的时候,滑头鬼也带着美佳子走了过来。 见她们过来,信在和滑头鬼对视一眼后就向着一目连邀请道:“要喝点酒吗?” 一目连自然是没有拒绝的意思,他点点头,道了声也好后就跟着信走进了滑头鬼酒吧当中。 两人坐下后不久滑头鬼就和美佳子走了进来,美佳子进来看了眼和常人无二的一目连,然后在滑头鬼的差遣下到吧台那里准备起了杯子。 擦杯子倒酒,倒满酒后美佳子就将酒端到了信和一目连面前,然后她一个人坐到一旁静静等待起来,没人知道她在等什么,她也不知道,可能她只是单纯的好奇一个堕落的神灵会和一个阴阳师聊什么吧。 可能她要失望了,酒一上来,信和一目连的嘴就没有离开杯子,刚开始信还能陪着一目连喝上几杯,到了后面,就是一目连一个劲的往嘴里灌酒。 清澈的酒液从一目连嘴角划下,他闭着眼,似乎只想着喝酒,也许,只有冰冷的酒水才能让他那痛苦的心变得冷静下来。 不过,人类酿的酒水,真的能让神灵陷入醉酒状态吗?可能并不会吧。 喝了将近两瓶酒,一目连慢慢放下酒杯闭上眼流出泪水,身为神灵的他不止痛苦,而且还孤独,他的信徒寥寥无几,能够说的上话的人也寥寥无几,这些都寥寥无几,更别说能陪他喝酒的人了。 信坐在他旁边静静的看着他,也不去安慰,不是他并不想安慰,而是他知道,此时一目连所需要的只是陪伴,无论是谁的陪伴,无论是什么样的陪伴,他所需要的,仅仅只是陪伴。 孤独的神灵熬过了无数痛苦的岁月,一旦给他一丁点温暖,他就会慢慢将封锁的心展开。 一目连伸出手擦掉泪水,叹息一声说:“有多少年都没尝到酒味了,实在是让你们见笑了。” 信摇摇头表示这没什么,他看着一目连,轻声问:“你现在的力量还能维持你多久?” 一目连张开手从手上召出一条小蛇模样的独眼青龙,那青绿色的小龙一出来就绕着他的手盘旋了一圈,盘旋过后,它就化作微风消散。 待它彻底消散,一目连便开口道:“还能维持我十年时间,等十年后,我就得重新收集力量。” “只有十年吗……” 信皱起眉头,这十年,对一目连而言,就像是寿命一样,动用这么大的阵势才能延长十年,要是等以后,还不知道要影响多少人。 望向一目连,信问道:“有其他办法能让你延长更多的时间吗,如果十年后你还这样做,恐怕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唉,我不知道,这种事情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一目连摇头叹息。 听着他的叹息,信心中不念升起一丝同情,刚升起,滑头鬼就开口道:“其实,我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永恒存在下去,不过你可能并不会同意。” “你有办法?” 一目连和信都盯向滑头鬼。 “没错,我有办法。” 滑头鬼轻轻点头,她的目光从信和一目连脸上划过,张开手召出一团阴气,阴气一出现便在半空中变成了一个身上冒着黑眼的紫色眼球。 那眼球如果忽视颜色,看起来和一目连在天空中呈现的那颗眼球简直是一模一样。 一目连盯着这眼球,正盯着,他就从眼球当中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那力量和他的即将简直如出一辙。 惊奇的望向滑头鬼,他问道:“这家伙是什么?” 滑头鬼勾起嘴角,说道:“它也叫一目连,只不过它是真真正正的鬼物,而你则是由生物信仰而诞生的神灵。” “真正的鬼物。”信自语一声,皱起眉沉思回忆起关于鬼物一目连的故事来。 在他回忆的时候,一目连迫不及待的问:“你所说的办法,就是和这个鬼物有关的吗?” “没错。”滑头鬼点头,解释道:“我有一种鬼术,可以让两种同名同姓的生物改变命理,只要你们抓到了那个鬼物,我就可以施法让它代替你去面对信仰消失而带来的死亡。” “让它代替我去死……” 一目连眉头挣扎了下,虽然那家伙是个鬼物,但好歹也是有生命的,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为了自己,就让别人去死,简直是让他难以接受。 不过,现在的他如果不去选择这样做,那他可能真的会死,就算现在不答应,等到十年快到的时候,他或许还会答应,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答应,虽然有些对不住那家伙。 眼中露出一丝愧疚,一目连望向滑头鬼问:“它在什么地方,我这就去抓它。” 滑头鬼看出了他严重的愧疚,于是摇头说:“你不必如此愧疚,那家伙说起来也是个喜欢破坏的恶鬼。” “是个恶鬼吗……” 一目连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有些轻松的问:“既然是个恶鬼,那我该去哪里找它。” “三重县,也就是伊势那里,它曾经在那里出现过,人类对他还有一些记载,你可以去那里找他,对了,我记得那里好像还有一座多度明神宫殿,在他的别殿里还祭祀着你。”滑头鬼回忆着说。 “三重县……多度明神……别殿……” 一目连低头自语着。 信看着他,问道:“要我陪你一起去寻找吗?或许我的阴阳术可以帮到你。” “不,不用,我想我应该可以找到它。”一目连摇头拒绝道。 见他拒绝,信也不便多说什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后他就将目光投向了滑头鬼,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总感觉滑头鬼好像知道一些什么。 感觉到信的目光,滑头鬼笑着盯向他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她摇着头说:“放心,你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伤害自己朋友的。” 信没有搭话,而是将酒送进了嘴里,老人们常说,滑头鬼的话可不能全信,全部都相信的话,一定会被她骗到。 不过,他确实是她的朋友,她应该不会害他,应该是吧。 随着信的饮酒,一目连也慢慢端起酒喝了起来,寻找鬼物一目连的事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想要找到它,就得耗费巨大的功夫,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现在多享受一下,等开始寻找了,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站在吧台里,滑头鬼看着饮酒的一人一神,为了生存,即便是神灵也会无视有可能到来的后果,看样子,在求生欲这一方面,人神鬼都是相通的。 不过他真的能找到那个鬼物吗?毕竟那个名作一目连的鬼物可是只有在上百年前的故事中出现,他现在去那里,恐怕什么都找不到吧,可是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需要平静的生活,静静的等待未来即可。 滑头鬼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慢慢送进嘴里。 看着酒吧中的这一切,美佳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身为真正的人类,她实在是无法融入这样的气氛,无论是滑头鬼还是一目连,他们都和她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即便是和她同样身为人类的信,也和她有着深深的隔阂。 深深的望了信一眼,美佳子站起来转身慢慢离去,也许她不应该跟滑头鬼回来这里,而是应该离去,昨夜的事情和今天的事情对她而言一定会成为一个难以忘记的过去。 不过,如果可以,她倒是有些希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那样的话,她也就不会知道这么多,也就不会认识这么多注定和她不是一条路的人。 带着复杂的心情,美佳子从酒吧离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风!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信正和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所喜欢的娱乐节目。 在此之前,也就是中午的时候,信将心事重重的一目连送走,而滑头鬼则将伊贺美佳子留下的手里剑交给了他,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她的目光已经告诉了一切。 他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一个少女,虽然他并不想这样,但人的心总是如此的难以琢磨,就像这个现实世界一样,一切都无法琢磨。 回想起这些,他就不禁有些愣神,偶然瞥到他这样的樱拿起遥控器将电视音量放小,她关心的问:“还在想事情吗?” “嗯……我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抱歉,影响到你了。”信歉意道。 “没。”樱摇摇头表示她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她温柔的望着信的脸,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要不你休息上几天吧,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就像普通人那样。” 话一说完,她就抿着嘴低下了头,她自己也知道这种事信是绝对做不来的。但是,她就是想要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他这样一直紧绷着精神,实在是让她看着心疼。 信没有回应她,只是满是歉意的望着她,樱说的没错,他是应该好好放松一下,只是他根本做不到那样,想要彻底放松,除非外面作乱的鬼物都陷入沉睡,不过那样,简直就像让世界无时无刻都充满正义一样的荒唐。 鬼物不可能都陷入沉睡,世界也不可能都处在正义的光辉下,这样子,他也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放松。 不过,虽然不可能这样,但偶尔小小放松一下也是可以,就像他现在,坐在她旁边静静的陪着她。说实话,比起在外面对付鬼物,他更喜欢这样一直陪在她身边。 信眼中浮现一丝温柔,他伸出手轻轻地拥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抱歉啊,樱,跟我在一起实在是辛苦你了。” “信……”樱眼中带着泪花,她动情的和他对视着。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樱慢慢红着脸靠在了信肩膀上,她闭着眼说:“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是啊,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信自语着,突然,他的脑海闪过一个灰暗的画面。 画面中还是他和樱,只不过,画面中的樱已经苍老无比,而他的容颜却未曾改变。 这画面刚一闪过,他的目光就不禁投向了樱,樱的头发在他肩膀上披着,虽然她还很年轻,但头上却有好几根白色的头发。 白色头发,樱在成长,同时,她也在衰老,如果他什么都不去做,那她一定会变成画面中的那样,那样的樱他是会接受的,只不过,樱应该会接受不了吧,也许他应该问问她。 伸出手抚摸着樱的头发,信轻声道:“樱……你想变得和我一样吗?” “嗯?”樱坐直了身子,她疑惑的望着信问:“什么?我和你变得一样,你是说也让我成为阴阳师吗?” “不,你并不适合阴阳之道。” 信摇了摇头,直盯着她说:“我的意思是,你想要和我一样拥有几乎永恒的寿命吗?” “什么!永恒的寿命!”樱捂住了嘴,她实在是有些震惊,对于人类而言,从古至今都在追寻长生之术。 这一点,无论是位高权重的君王还是身世飘零的普通人,他们都渴望获得永生。可是,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得到过永生,也许有,但数量绝对很少很少,少到就像宇宙中的地球一样。 如果说她对永生一点渴望也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只不过,她很清楚,想要得到永生,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少,她本身拥有的资本绝对比不上那需要的代价,付出代价的人,一定会是信。 想到这一点,她不禁低下头说:“我当然想变得和你一样,只不过,我有些担心你会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不会的。” 信摇摇头,解释道:“我打算去寻找传说中的肉人,曾经我找到过那家伙,现在想要找到它无非只是多费一些功夫罢了,问题是,你能否接受这一点。” 樱轻轻的点点头,然后就没了回应,那可是永生啊,获取永生的代价仅仅是心理上接受一片肉罢了,就当是吃猪肉了,只不过,是吃一片能够让食用者永生的猪肉。 见樱同意,信心中不禁感到有些轻松。 能够和想爱的人相守到永恒,这种愿望,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阴阳师都是渴望的,看样子,他接下来得将重心放在寻找鬼物肉人身上了,只要找到了它,那他就可以和她永远的在一起,永远。 带着这样的想法,信慢慢闭上眼开始休息,看到信有些累了,樱在摇摇头后就拉起他说:“走吧,到屋里睡吧,这样容易着凉。” 信跟着她站起来,点点头后便和她走进了屋子。 夜色漫漫,客厅中的电视还不知疲倦的播放着,而观看它的人,却早已前往了梦乡当中。 正如世上没有绝对一样,这个点虽然有人沉睡了,但也还是有人在外面游荡。 京都附近的琵琶湖旁,裹着黑色风衣的伊贺美佳子正披着头发在湖边散着步。 有些人,你越是不想回忆,他就越会从你的回忆中出现,你就算是睡着了,他也还是会出现。 伊贺美佳子在回到家后不久就躺到床上睡下,本以为漫长的旅途会让她睡一个没有梦的好觉,谁曾想,她刚一睡着,信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梦中。 梦中的他和现实中的他截然不同,他拉着她的手,就像爱情剧中的男主拉着女主那样浪漫的散着步。对于这样的梦,她还是第一次做,本想着偷偷在梦里和他好好待一段时间。谁曾想,正睡着,她的房门就被关心她的妈妈给打开。 开门声让她睡意全无,虽然她很想责怪她妈妈,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要怪她打扰了她和心中人的梦中幽会?别开玩笑了,她妈妈怎么会相信这种事,肯定是因为她在胡闹。 也许,她妈妈并不会这样想,可她却实在是在屋里待不下去了。在屋里,她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他,每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会有一阵罪责感和羞愧感。 他已经有了樱,如果她插入进去,那这种行为又算得上什么,现在又不是古代,盛行一夫一妻制的现代,她这样做简直是和伦理相违背。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会控制不住的去想他,如果她能够先一步遇上他那该会多好,这样的话,她就能名正言顺的表露她的爱。 美佳子的步伐慢慢停下,她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河边,转头望向了有着月光倒影的琵琶湖。 夜下的湖水就像镜子一样倒映着天空的圆月和星辰,望着湖中的月亮,美佳子不禁叹息一声,她自语着:“如果他现在在我身边的话,那该会是怎么一副场景,他应该会轻轻拥着我,然后说着一些笨拙的情话。” 沉浸在自我幻想的少女脸色慢慢变红,她闭着眼,尽情的幻想着所有可以想象的事情。 当她沉浸在幻想而无法自拔的时候,天空的黑云就像被风吹动一样慢慢遮住了星光和月光。 寂静的湖边除了亮着路灯外,就没什么陪着少女一起幻想的。 幻想终究会结束,一阵刺骨的寒风让美佳子皱着眉睁开眼,她刚一睁眼,就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眼前的湖水黑漆漆的,就像染了浓墨一样,在天空,密密麻麻的乌云几乎占领了一切。 这里唯一的光源就只剩下了那些个变得越来越幽暗的路灯。 看到这样的情况,就算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也知道情况不对劲,更何况,美佳子还是一个修行的忍者。 她从衣服中掏出一把苦无,护在身前调动微弱的灵气让自身和黑暗融为一体。 施展了遁术的她从视觉上消失,可一阵突然起来的风,却又将她那刚隐形起来的身体浮现在了世界上。 那风是针对她的,而且,风中还有一丝诡异的阴气,既然是阴气,那必然会有鬼物出现,而且,这个鬼物还是她无法应对的,它的阴气要比之前她碰上的芭蕉精还要可怕。 紧握着手里剑,美佳子一边后退一边保持警戒,就在她慢慢后退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只紫色的眼睛。 那眼睛盯了她一眼,然后慢慢消失不见。 等到它消失不见后,美佳子才后知后觉的仰起头,她从天空感受到了一股窥视感,难道来这里的鬼物是一个会飞的家伙吗? 正想着,她四周突然卷起四道小龙卷风,龙卷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不断变强。 被夹在龙卷风中间,美佳子不禁感到有些绝望,她哪里应对的了这样的情况,这简直根本就不是人类可以面对的。 想到这里,龙卷慢慢汇集起来,汇集起来龙卷变成了能够吹起一切的灾难,它所到之处都会变得一片狼藉。 它在肆意的破坏着人类铺设的路面和各种设施,在破坏着。 肆虐的龙卷风持续了将近五分钟,等到龙卷风消失的时候,偌大的湖畔只剩下了满地狼籍。 又过了一段时间,只听琵琶湖中响起了一声扑通响,好像是有什么重物砸进了琵琶湖。 肆虐的龙卷慢慢消失,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天空的阴云。 等到阴云彻底消散后,带着白狐巫女的稻荷神就出现在了湖畔旁。 白狐巫女盯着狼籍一片的湖畔说:“看样子那个鬼物已经离开了。” 稻荷神点点头,她也察觉到鬼物已经离开了,当鬼物降临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察觉到了,虽然带着白狐巫女施法快速往这边赶,但还是用了这么几分钟时间。 没想到,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这里就被破坏成了这幅模样,看样子,那个鬼物可一点也不弱啊。 稻荷神正想着,白狐巫女突然皱了皱鼻子说:“刚刚这里还有个人类,那个鬼物的目标好像就是她。” “只有一个人类吗?”稻荷神问。 “是,只有一个人类。”白狐巫女皱眉回答。 稻荷神听了也皱起眉头,事情变得越来越古怪了,喜欢夜生活的人类,怎么会只有一个人在湖畔散步。 感觉到古怪,人就会推测,这一点神灵也是一样。 稻荷神正推测着,白狐巫女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皱眉说:“我记得咱们神社中的神使在闲谈时提起过,他们说这个时间段的这里好像是有龙卷要来临。” 稻荷神眉头皱的更加的深,她盯着天空的圆月说:“制造龙卷的是鬼物,鬼物制造的气象,人类怎么可能预报的这么准确。” “……”白狐巫女沉默着,她的眼中闪着警惕的光辉。 狼狈不堪的湖畔充满了静寂,陷入警惕的稻荷神和白狐巫女在想着可能的情况。在她想这些的时候,湖中突然跃出一条雪白的白鱼,那鱼有将近一米多长,在它的身上沾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阴气。 这样的鱼,只要在活上一百年,就可以变成能够开口讲人言兽语的鱼妖。 一直处于警惕的白狐巫女察觉到了这条鱼的阴气,她盯向它问:“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白鱼摆动鱼尾用不可思议的姿势做出恭敬的身姿,持续了半秒,它恢复原样转过身潜入水底,等它重新出来的时候,口中已经叼了一个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生气的人。 这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伊贺美佳子。 看到被鱼叼着的美佳子,稻荷神轻挥了挥手用神力将她拖起来,把她放到地上后她就施法开始救她,而那条鱼则转身重新潜入水底。 白狐巫女站在稻荷神旁边看着浑身是伤的美佳子,皱着眉说:“稻荷神大人,被鬼物袭击的人就是她。” 稻荷神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施法救治,现在的一切都没有救人重要,无论要问什么,要做什么,都得等人醒过来。 神力化作柔和的青绿色荧光在美佳子周身环绕,在神力的作用下,美佳子的伤势正缓慢恢复着。 治疗了将近一分钟左右,美佳子突然张开嘴吐出一些混杂着肉块的血液,那是她的肝脏块,她在龙卷中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鬼物给她带去了无尽的折磨,在那种折磨下,能够保留一条命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只不过,也就仅仅只是保住了命而已,给她治疗的稻荷神已经察觉到她的大脑受到了难以修复的损伤,这也就是说,就算把她救回来,恐怕……也会变成一个失去大脑的废人。 第一百九十章 不被控制的愤怒 治疗美佳子让她能够继续活下来的稻荷神在让她能够维持生命后就收回了灵气,她望着像是沉睡的美佳子,闭上眼叹息了一声。 可怜的少女啊,正处在花开的年龄,却遭遇了如此不幸,实在是被天所妒。 稻荷神同情着美佳子,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从美佳子身上打听具体情况的想法,美佳子就算是现在醒来,恐怕什么也都说不出来。 低着头看了一会儿,稻荷神闭上眼对白狐巫女说:“你将她送回她的家中吧,鬼物的事我来想办法。” “好,那让我先送您回去吧,等您回到了神社,我在送她回她的家里。”白狐巫女说。 “不了,我不会有问题的,你只管送她回去就是。” 稻荷神不容拒绝的说,她一说完,就转身朝着西南的稻荷神山走去。 目送着稻荷神消失在夜色中,白狐巫女俯下身子抱起美佳子然后缓缓消失。 深夜,伊贺家的庭院中,伊贺美佳子的母亲伊贺慧子正盘坐在客厅中等待着她女儿的回来,而美佳子的兄长斋藤川则抱着刀盘在屋檐。 虽然母子二人所处的位置不同,但他们的眉头都不约而同的紧皱着,他们心中隐约有种微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只有当他们亲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有。 现在家里只有美佳子没有回来,那么,这种感觉应该就是她传来的吧,但愿这种感觉只是错觉,希望她能够早点归来。 夜风呼呼的吹着,披头散发的斋藤川慢慢睁开眼,他似乎隐约感知到了他妹妹,只是具体位置却感知不到。 她是在用忍者的遁术和他玩忍者潜入的游戏吗?如果是的话,那可就再好不过了,只可惜,无论他怎么搜寻,都搜寻不到美佳子的身影,看样子,那应该是错觉。 既然是错觉,那还是继续等待吧。 朗目星眉的斋藤川慢慢闭上眼,刚闭上眼,他身下的屋子中突然就响起了他母亲伊贺慧子的惊呼声。 “美佳子——” 听到惊呼的那一刻,斋藤川握住刀飞身从屋顶跳下,落地后他就看到了正搂着美佳子惊呼的伊贺慧子。 来不及判断情况,他连忙跑到美佳子身旁,看着脸色苍白的美佳子,他连忙问:“母亲,妹妹她这是……” 伊贺慧子没有理会斋藤川,她现在的心全都放在她这昏迷的女儿身上。 她紧紧地搂着美佳子,口中呼喊着美佳子的名字,可惜的是,美佳子一点回应也没有,她就像是睡得很死一样。 不过,就算是睡得死,浑身湿透的情况下也是会醒来的,美佳子这是失去了意识陷入自我保护的昏迷状态。 身为忍者的伊贺慧子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是身为一个母亲,她实在是不愿意承认她女儿是在昏迷不醒。 美佳子浑身都湿透了,搂着她,她能摸到她身上那刚结痂的伤口,那数量众多的伤口证明了她曾经遭遇过什么。 她不敢想象,也恐惧想象,她的女儿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要遭受如此的痛苦和折磨,如果可以,为什么不把那些折磨转移到她的身上,该死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泪水一滴一滴的从美佳子眼中滑下,在她流出泪的时候,送美佳子回到这里的白狐巫女便缓缓出现在了庭院中。 察觉到陌生的气息,斋藤川一把就将刀抽出半截,他闪身来到庭院中,然后盯向月光下的白狐巫女皱着眉问:“你是什么人!” 白狐巫女瞥了他一眼,他的手就不受控制的将刀插了回去。 待刀刃彻底进入刀鞘,白狐巫女便开口对依旧搂着美佳子落泪的伊贺慧子说:“她在琵琶湖畔遭遇了鬼物的袭击,是湖中的白鱼和稻荷神大人救了她。” 斋藤川听到这话虽然对稻荷神产生一丝好奇,但他现在最为关心的还是他妹妹,将刀鞘收起,他九十度鞠躬向白狐巫女赔罪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白狐巫女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她面无表情的说:“她的身体已经得到了得到了稻荷神大人的治疗,你们只要安心守护她一段时间就会自然清醒,只不过……” 见她欲言又止,斋藤川连忙问:“只不过什么?” 白狐巫女眼中露出一丝惋惜,她摇摇头,身体慢慢消失,等她彻底消失后,庭院中就响起了她留下来的声音, “只不过,就算是醒了,她也不会变成一个正常人,她的大脑已经被那鬼物给毁坏了……” 幽幽的声音慢慢消失,得知情况的斋藤川不敢相信的站在原地,他的脑中,无时无刻都在回荡着白狐巫女临走前的话。 “……她也不会变成正常人……她的大脑已经被那鬼物毁坏了……” 这是在和他开玩笑吗?他那刚从东京回来的妹妹只是去琵琶湖畔散了散步,怎么会被鬼物袭击呢?他现在是在做梦对吧?肯定!他肯定是在做梦。 抽出刀,他用手抓住刀刃,锐利的刀刃一下子就割破他的皮肤陷入了他的肉里,鲜血顺着刀刃流淌。 感受到手上的剧痛,斋藤川就像失了魂一样松开了刀,刀鞘和刀刃落到了地上,他呆滞的转过头,望着正搂着美佳子低声抽涕的慧子。 这一切都不是梦,他那顽皮的妹妹真的受伤了。 带着踉跄的步伐,斋藤川走到美佳子面前跪下,他不相信的盯着美佳子说:“这是你的玩笑对吧,该死的!为什么要跟家人开这种玩笑!混蛋啊!这究竟是为什么,美佳子!给我快点醒来!” 眼泪从他眼中滑下,然后落在美佳子的身上,如果泪水能像童话故事里那样唤醒沉睡的人的话,那美佳子应该会坐起来,可惜,她依旧在那里躺着,只不过,她的嘴巴正在轻喃着。 流着泪的慧子看到美佳子嘴唇在活动,她连忙擦了擦泪水问:“美佳子,你醒了吗?你能听到妈妈的话吗?美佳子——” 她轻轻摇着美佳子,试图用这种办法让她醒来,可惜,美佳子依旧闭着眼,只是她嘴巴的活动变得更大了一些。 斋藤川跪在旁边,他阻止着慧子说:“母亲,美佳子好像是在说什么,您懂唇语,快看看她在说什么。” 伊贺慧子听到儿子的话连忙把湿润的眼睛擦干,她盯着美佳子的嘴学着她发出声音。 “信……信先生……快来救我……我好害怕……信……” 美佳子重复着说着,伊贺慧子在重复了几句她的话后停下来对斋藤川说:“你妹妹她一直在叫信先生,他应该会知道一些什么。” “信……” 斋藤川皱着眉回想起来,他好像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想起来了,他是在和朋友修行时听说的,听说东京那里有一个叫做信的阴阳师,他好像还解决了好几个强大的鬼物。 不过,他和美佳子又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说,美佳子从东京回来后就神不在焉的原因就是他,这个阴阳师到底对他妹妹做了一些什么。 斋藤川想到了关于阴阳师风流的传闻,和贵族关系密切的阴阳师和那些贵族一样有着无数故事,故事中的他们不是风流倜傥,就是强大至极,美佳子应该不可能是因为他强大而崇拜他,那也就是说,你个家伙可能对他妹妹做了些不好的事。 只有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才会连昏迷都会念着他的名字。 斋藤川慢慢的攥紧拳头,他现在不光对那个伤害她妹妹的鬼物产生了愤恨,更对偷了美佳子心的信产生了愤恨。 现在的他都不知道伤害美佳子的鬼物究竟是什么玩意,但是,他知道有可能伤害了美佳子的信。 人就是这样,当仇恨失去目标的时候,他们的潜意识就会将积累的仇恨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然后对他施展报复。 斋藤川眼睛通红的盯着美佳子,看着美佳子身上的伤势,他对那个不知是什么的鬼物更加仇恨,同时,也对偷了她心的信升起了杀心。 最后看了美佳子一眼,斋藤川转过身从地上捡起刀鞘就要往外面走。 还不知道斋藤川心中究竟想了些什么的伊贺慧子看到他带着怒气往外走,于是连忙制止道:“你要去哪里?” “东京!”斋藤川脚步不停的说。 “等等,你先停下,告诉我你去东京干什么,你妹妹都成这样,你要去那里干什么!”慧子带着怒气说。 斋藤川停下来,他盯着手上的刀说:“那个叫做信的阴阳师肯定对美佳子做了无礼的事,如果他没有对她做什么,那她可能不会整天都神不在焉,也肯定不会去湖畔散心,那样的话,她也就不会变成这样,我要去找他,让他而为此付出代价。” 听到这话,伊贺慧子哪里不知道她儿子是把对鬼物的仇恨转移到了信身上,她伸出手连忙制止:“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你最好还是待在家里,我会拜托你外公去调查这一切的。” “不用了,这一切我会亲自调查,那个信就算没有伤害美佳子,他也肯定知道什么,我先去东京了,您在家好好照顾美佳子,我一定会带着那个鬼物的残骸和伤害她的人的头颅回来的。” 说完后,斋藤川不带停顿的走了出去。 看着走出去的他,伊贺慧子不禁感到有些头疼,她知道,她儿子的倔性子又犯了。 认定一切的男人和认定一切的女人一样,他们是无法用语言劝说的,即便是用牛去拉他们,恐怕也无法让他们改变方向。 月影沉沉,抱着美佳子的伊贺慧子叹息着,她现在,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一边是犯倔去找外人事情的儿子,一边是昏迷不醒的女儿,面对这一切,她是一点分寸也没有。 叹息声回荡在庭院当中,在这叹息声中,昏迷不醒的美佳子眼中慢慢流出一丝泪水。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刀 次日清晨,早早睡醒的信陪着樱坐在桌边喝着早茶,这样的日子确实是有些清闲平淡,就像是提前踏入晚年生活那样。不过,和那些个从年龄上踏入晚年生活的人不同,他们还对这生活保持着极大的活力。 端起茶杯,信喝了口茶说:“樱,我看冰箱里的菜好像不多了,要不我陪你去买一点吧。” “嗯?你要跟我去买菜?这……真的合适吗?别人看到的话应该会笑话的吧。” 樱微红着脸说,虽然已经是现代,但这个国家还和曾经一样盛行着大男子主义,通常买菜做饭的事,大多都是由女性来做,如果男人去做这些,被看到的话,或多或少都会让人感到诧异。 不过,别人的看法就那么重要吗?如果觉得别人的看法胜过自己的想法的话,那为何还要为自己而活呢。 信摇了摇头,放下茶杯说:“他们笑话就笑话去吧,我就当是和你散步,你每次去外面都会买很多东西,我想我跟着你的话应该可以帮你提着它们。” 樱脸色越发的红润,男人帮女人提东西,这种事情在这个国家可一点也不常见,虽然她有些难为情,但仔细一想,这样何尝不是加深她和他感情的一种方式,也许她应该答应他,至于那些个笑话,就让那些笑的人去笑吧。 想着,她微微点点头,站起来说:“既然这样,那我先上去换件衣服,然后咱们在去。” “好,你去吧。” 信点点头,目送着樱走上了楼,不得不说,女人的换衣服速度确实是慢,虽然衣柜中的衣服并不算多,但她们就像有选择恐惧症一样的挑来挑去,目的只是为了找一件美丽的衣服,要是她们换衣服的速度和买衣服的速度一样快那该会多好,这样的话也就不用等太多时间。 坐在桌边,他等了将近十四五分钟,等到樱下了楼,他俩就开上车一路往附近的超市赶去。 可能是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路上鲜有行人漫步,即便是有,也是一些家庭主妇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说来到也奇怪,那些男人在年轻的时候不常陪着他们的妻子出来买东西,到了老年退休后反而却时常陪着她们,大概是因为年轻时都太忙的原因吧,毕竟在都市的生活可一点也不轻松。 话说回来,最近的消费税好像又涨了,看样子生活是越来越艰难了。 信坐在副驾驶位看着窗外的人,想着早上看到的新闻。 正闲适的望着,他突然从身后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杀意,有人想要杀他。 回过头,从车玻璃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紧紧的跟着他所在的车子,那杀意正是从轿车驾驶位传来的,从正面看,完全看不清驾驶人是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对他产生杀意的是人,而不是鬼。 无论是人是鬼都要打起警惕,尤其是在面对不择手段的人的时候,就更要保持警惕,那些不择手段的人,有时候可要比鬼还要可怕。 正在开车的樱发现信一直在往后看后就忍不住放缓车速问:“你在看什么?” 信神色平静,回过身摇了摇头说:“没事,待会到停车场了你先去超市,我准备打个电话。” “打电话?给谁啊。”樱顺口一问。 “嗯……上衫龙马。”信沉吟一声说。 听他这样回应,樱倒是没有多问,其实信真的不擅长在她面前撒谎,他可能是突然有什么事情吧,既然他不愿意告诉她,那她还是装作糊涂,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就好。 因为心事的缘故,车上的两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后,樱就下车上了通往上方的电梯,而信则待在车中等待着。 等了不多久,那辆紧跟不舍的车就开了进来,那车停在对面的停车区域。 车门打开,身着武士装,手拿太刀的斋藤川缓缓走下车。 下车后,他先是抽出手里剑将监控破坏,然后抽出刀朝着信所在的汽车大步走来。 见他就这样直挺挺的走来,信不禁感到有些疑惑,这个想要杀他的家伙难道对他的情报一点都不了解吗?虽然这家伙是个修行的武士,但想要杀他,恐怕还差上一些,难不成这家伙只是个只相信刀的家伙。 皱着眉打开车门,信走下车对着斋藤川说:“武士,能告诉我,你要杀我的原因吗?” 斋藤川停了下来,他满是仇恨的盯着信讲:“该死的阴阳师,这种话,难道你不应该自问一下吗?” “自问?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信眉头紧皱。 “哼,难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吗?刚刚开车的女人是你找的新欢吧,像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家伙实在是该死!”斋藤川咬牙道。 “新欢?樱?” 自语一声,信大概搞清楚了斋藤川现在在想些什么,他可能是误会他了,樱是他的恋人,哪里是什么所谓的新欢。而且,他好像根本没有在这个时代招惹过什么人,他肯定是误会了。 张开口,信打算解释一番,但斋藤川看起来却没有要听的意思,他双眼通红,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愤怒到了极点,一想到他那还在昏迷的妹妹,在看到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信,他的心中就有着无穷的怒火。 现在的他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他的脑子里,现在全都是杀死信然后在寻找那个把他妹妹变成那样的鬼物。 罪恶必须付出代价,那么,就用刀来让这些罪恶的人去地狱忏悔。 斋藤川握紧刀,他调动所有灵气附在身上,将目光全部放在信身上后他就张开嘴大叫一声朝着他冲了过去。 冲锋的他带着必死的意志,面对这样的人,无疑是不能讲道理的,因为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他冷静一下。 信心中叹息一声,抬起右手对准斋藤川,张开口吐出一个“封”字后,他的袖筒就长出五条锁链。 如同蛇的锁链盘绕着朝斋藤川冲过去,面对信的锁链,他目光一冷,奋力挥动手上的刀。 只见一道刀光闪过,延伸过去的锁链迅速化作灵气溃散。 见锁链消失,信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另一只手刚一抬起,那些个溃散开来的灵气就又形成锁链,只不过,这些锁链的末端在地下。 散而又聚的锁链将斋藤川团团围住,虽然他挥刀奋力抵抗,但是落败已经是迟早的事了。 信站在车旁望着不断挥刀抵挡锁链攻击的斋藤川,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你应该是误会我了,开车的人是我的爱人,至于你所说的新欢,我实在是无法接受,毕竟我一直都是和樱在一起。” 斋藤川听了用刀将一个锁链斩断,然后他红着眼喊:“混蛋!你以为我会像我妹妹一样被你的花言巧语欺骗吗?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等我从这里出去,我一定要砍下你的脑袋!” 看样子,他还是不够冷静,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在冷静一些吧。 信目光一冷,慢慢合起拳头,他的拳头一合起来,那些个锁链便将斋藤川牢牢的捆住。 被紧紧捆住的斋藤川双手依旧握着刀,他像只被捆住的野狼一样不断地挣扎,随着他的挣扎,锁链的缠绕也就越来越紧。 当锁链紧到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时候,他还依旧抓着刀,真是个顽强的武士,看样子,身体上的痛苦还无法让他放弃自己的刀。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毕竟这只是个误会,等误会解除了,一切又都会恢复原样。 信控制着锁链稍微松了一些,只是松了一点点,斋藤川就一边呼吸一边开口大骂。 他骂人也就是什么该死的混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之类的。 听了两句,信就摇着头挥手用灵气将他的嘴巴暂时封住,为了避免他会因为感到屈辱而咬舌自尽,还特意用灵气控制住他的牙齿。 做完这些,他走到斋藤川面前向他说:“你可能真的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花言巧语过,至少就我现在认识的,我都没有那样过,我可以让你说话,但是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下。” 斋藤川盯着信的眼睛,这时候他才看出信眼中的清澈和诚恳,一个撒谎的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眼睛,难道说,他真的是误会了。 正心想着,斋藤川突然感到锁链又松了一些,同时他的嘴巴又能够活动。 握着刀,他望向信问:“既然你这样说,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伊贺美佳子的少女。” “伊贺美佳子……” 信皱眉回忆了下,回想起她是谁后便点头说:“确实是认识,准确来说我是在前夜认识她的,怎么?你是她的兄长吗?” “没错,我是她的兄长斋藤川,既然你是在前夜认识她的,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对她做什么,为什么她回到家后一直都对你念念不忘!”斋藤川说。 “对我念念不忘。” 信眉头微皱,他沉默了一会,将目光投向了电梯那里,有人下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消除误解 确定有人下来后,信挥手对着被束缚的斋藤川施展了能够不被人发现的幻术,对于一个男人和武士而言,尊严要胜过生命。 电梯缓缓停下,只听一声叮响,电梯门打开,来人是原本已经上去的仓木樱。 看到是樱,信忍不住问:“怎么回来了?” 樱走过来,来到他面前有些害羞的说:“我好像把钱包落在化妆台那里了。” “没带钱包啊。” 信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能看到外面,但却无法被别人看到的斋藤川,心中想了片刻,他挥手解除了对斋藤川的束缚。 被解除的不仅仅是束缚,还有幻术。 斋藤川突然出现在樱的眼中,看到他手上的刀,她不禁就要抬腿去踢。 “樱,先去车上吧。”信对着准备好踢击的樱说。 樱听了一愣,皱着眉看了眼斋藤川后就点头上了车,她现在知道了,信留在这里恐怕不是要给上衫龙马打电话,而是要对付这个拿着刀的男人。 等樱上了车,信回过头对拄着刀半跪着喘息的斋藤川说:“先去你的车上吧,咱们还是找一个可以谈话的地方慢慢谈。” 斋藤川盯着转身去开车门的信,眼中满是诧异,如果是他碰上对他有杀意的人的话,那他一定不会把他放开,这样是将自己置身于险地。 信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对他自己产生一些危险吗?当然知道,他又不是笨蛋,可是他更知道,斋藤川伤不到他,除非他现在手脚尽断,灵气尽失,不过,那可能吗?也许梦中有可能。 打开车门坐到樱身旁,看着抿着嘴盯着自己的樱,信不禁有些歉意,他低声道:“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樱摇了摇头,从后视镜看了眼正背身往车上走的斋藤川对信说:“你留下来恐怕是因为他吧。” “嗯……刚刚在车上我感受到了他的杀意,所以才……”信支支吾吾的说。 “所以才对我撒谎吗?”樱盯着他的眼睛。 被这样盯着,信就像国中生被老师盯住一样低下头。 “抱歉……我只是不想让你多担心,毕竟这只是小事。” 樱看着解释的信,闭上眼叹息一声,她扭动车钥匙,将手放在方向盘上说:“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担心,可这种事,我又怎么可能会不担心,有时候,担心一点要比谎言要好,信,以后能不能不要对我撒这种善意的谎言。” 信沉默着没有回应,樱对此也没有继续逼迫,她和他都知道,即便是现在答应了,以后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 爱情啊,真是让人烦恼又难以割舍。 车辆缓缓启动,离开了停车场后,樱就开着车载着信往附近的一家茶屋开去,而斋藤川则开着车紧跟在身后。 来到茶屋后,信付钱让老板暂时先将门关上,等到茶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后信就对放下刀的斋藤川说:“其实,我和你妹妹真的没有什么,如果说有的话,那可能就是有救命之恩吧。” “救命之恩?”斋藤川皱起眉头,他关切的问:“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啊,事情是这样的,你妹妹碰上了一个强大的芭蕉精,虽然她忍术不错,但还是被芭蕉精击败,是我和滑头鬼出手搭救了她,然后把她带回屋子治疗。”信说。 斋藤川闻言皱起眉头,他能判断出来,信说的话都是实话,看样子他是真的误会了,他把美佳子的救命恩人当成了祸害她的人,他简直是愚蠢至极。 一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种深深的自责和罪恶就使得他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刀。 负罪的武士难道还有颜面活在世上吗?他应该用刀剖开他的肚子赔罪,虽然这样也无法偿还他的罪责,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伸出手,他想要抓住刀然后剖腹自尽,察觉到他不对劲的信开口道:“能给我说说美佳子是出什么事了吗?她现在应该是出什么事了吧,如果没有出事,恐怕你还不会这样。” 听到美佳子的名字,斋藤川猛然惊醒,该死的,他差点都忘了,在这世上还有他母亲和妹妹,如果他刚刚因为冲动而自杀了,那她们又该怎么办。 一种羞愧让他头低的更深了,过了很久,他叹息一声说:“美佳子她被鬼物袭击了,至今还处在昏迷当中。” “什么!被鬼物袭击了?这是怎么回事?”信皱眉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被鬼物袭击了。”斋藤川低着头说。 “只知道这一点吗……”信低沉着说。 “是,我只知道这些,就连这一点,都是送她回来的人告诉我的。”斋藤川说。 “送她回来的人?”信盯向斋藤川,问道:“那人是谁。” “不知道,我只记得她的外貌,她给我的感觉像个狐狸,而且她还说是稻荷神救了我妹妹。”斋藤川皱着眉说。 “稻荷神……” 信眉头慢慢皱紧,看来事情确实是有些严重,稻荷神既然搭救了美佳子,那就证明她或许会知道一些什么,不过她并没有找他,难不成她是打算自己解决这些事。 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她想要自己解决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这已经牵扯到了他的朋友美佳子,他应该去美佳子那你看望她一下,或许等她醒来能够从她嘴里问出一些什么。 信刚想到这里,斋藤川突然说:“那个女人还说,我妹妹就算醒来,恐怕也会成为一个废人,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怒火攻心来将仇恨转移到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你身上。” “什么!废人?她伤的很严重吗?”信难以置信的问。 斋藤川艰难的点点头,低声道:“她浑身都是伤疤,而且大脑也受了很重的伤。” “浑身伤疤……大脑也受伤了……” 信低声自语着,他的目光闪着担心的光芒。 坐在一旁静静倾听的樱看到他眼中的担心后便望向斋藤川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家里,母亲正在照顾她。”斋藤川回应道。 确定了她在什么地方,樱便望向信说:“咱们去看望她一下吧。” 信看着樱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就点头说:“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嗯。” 樱点头就要起身。 这时,斋藤川突然伸出手喊:“等等。” “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樱疑惑的问。 “不,只是我想先跟家里打个电话,毕竟我突然离开家,母亲应该很担心,我跟她说一声咱们再出发。”斋藤川解释道。 樱闻言没有回应而是重新坐下,这种事,她总不能去阻止吧。 按情理来说,斋藤川这样确实是要给家里通个话,毕竟他这样会让他妈妈很担心。 没有回避,斋藤川当着信的面打开关机很久的手机,手机一打开他就看到了很多他母亲打来未接通话和短消息。 看来,他是真的让她担心了,心中带着愧疚,他拨通了伊贺慧子的手机。 刚一振铃,伊贺慧子就接通了手机,只听她急迫的说:“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抱歉,我现在正和信在一起。”斋藤川歉声道。 “信?”伊贺慧子一想,皱眉道:“你找到他了,你没对他做什么无礼的事吧。” “嗯……抱歉。”斋藤川再次道歉。 听自己儿子这样,伊贺慧子大概也猜到了情况,看样子他终究还是动手了,只是,那个叫做信的阴阳师好像并没有伤害他,这样就让她放心了。 心中舒了一口气,伊贺慧子责备道:“你这次的行为令我很失望,等你回来就自行去静心室内修行,现在把手机给那个阴阳师吧,他应该在你面前。” “是,母亲。” 斋藤川应了一声,将手机拿下来对信说:“母亲她要和你说。” 信点点头,伸手接过手机。 “你好。”信说。 “你就是信吧。”伊贺慧子说。 “是。”信点头说。 “对于斋藤川的事,我向你表示道歉,虽然我不知道你对美佳子这孩子做了什么,但从她昏迷这段时间来看,她应该把你已经放在了心里最深处,如果可以,我想拜托你来看望她一下,也许你能让她记起一点什么。”伊贺慧子说。 信闻言沉默了片刻,最后深出一口气说:“我明白了,我会去看望美佳子的,而且,我也会去找让她变成这样的鬼物。” 听到信要找鬼物,对面的伊贺慧子不禁叹息一声,过了一会儿,她低沉着说:“能够把美佳子伤成这样的鬼物根本不可能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感谢了,不要为了一时冲动,而变得和我儿子那样愚蠢。” “不。”信摇了摇头,目光冰冷的说:“这不仅仅是为了美佳子,更是为了我坚守的东西,恶鬼已经诞生,身为阴阳师的我不可能选择坐视不理,等我看望了美佳子,就会去寻找那家伙,所以你就放心吧。” 伊贺慧子听了没有回应,过了很久她才发出一声叹息。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只给你说最后一句话,希望你做决定的时候能够考虑一下你的亲人,不要像斋藤那个蠢货一样,什么都不考虑就凭冲动做事。好了,我先去给美佳子煮粥了,还有什么话,就等你们来了再说吧。” 说完,伊贺慧子那边结束了通话。 信握着手机看了会儿,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眼中已经升起担心的樱。 看样子,他又要做让她担心的事了。 “抱歉……樱……” 第一百九十三章 探望 夜间,两辆汽车缓缓驶入伊贺美佳子的庭院,等车停下,信和樱便从车上走了下来,和他们一起下来的,还有带路的斋藤川。 站在停车位上,信仰头看了眼天空的月亮,随后将目光投向了缓缓从屋中走出的伊贺慧子。 看得出来,她神色很是憔悴,美佳子的事和斋藤川的冲动几乎让她操碎了心。 跟着斋藤川走到她面前,信点头问候一声,然后望向安静的屋内问:“美佳子她还没有醒吗?” 伊贺慧子没有回答他,而是一个劲的盯着他的眼睛。她要瞧瞧,这个让她女儿念念不忘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他究竟是有什么魔力,能让她女儿在大脑受损的情况下还能念出他的名字。 她一直盯着。 看到自己母亲这样,斋藤川不禁走到她身边打算提醒他,正要说话,就听伊贺慧子对信说:“抱歉,我只是好奇,我女儿念念不忘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你看起来和普通男人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对于她这样的话,信能做的只有沉默,他心里知道,伊贺慧子对他心中还带有一些埋怨,这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认谁的女儿爱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心中恐怕都不会好上多少,一点埋怨而已,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见信不回应自己,伊贺慧子闭眼叹息一声,她转过身说:“跟我来吧,她在中午醒过一段时间后就又陷入了沉睡当中。” 说着,她将一行人带入了伊贺美佳子的屋子里,屋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沉睡的美佳子正躺在床上,她睡的很是安详,就像一个婴儿一样。 心痛的望着美佳子,伊贺慧子说:“她从醒来后就一直这样,你可以近距离看看她。” 信点点头,起身走到美佳子旁边,他刚一过去,沉睡的美佳子鼻子就抽动了下,她身体活动了一下,张开口呼喊:“信……信……” 听到她念自己的名字,信不禁回应道:“我在这里,你……” 他的声音止住了,他本想说你不用担心,可现在这种情况,他又怎么能把这话说出来。 心中叹息一声,信伸出手召出一团灵气,灵气在他的操控下变成无数飞舞的灵蝶。 闪烁着淡白色光辉的灵蝶落到美佳子身边,刚一落下,美佳子就慢慢变的平静下来。 看到美佳子恢复平静,信这才调动灵气试图在她身上寻找鬼物遗留下来的阴气。 正找着,美佳子的手突然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衣服,她口中叫着:“不要……我害怕,信……快来救我……” 看到她这样,信猜想应该是灵气刺激到了她的精神,导致她又产生了幻觉。 也许,他可以去她的意识世界看看,或许还能够探清楚鬼物的情况。 心中一想,他回过头对伊贺慧子说:“抱歉,我想进入美佳子的意识世界看看,请问这样可以吗?” 伊贺慧子皱着眉,她看了眼抓着信衣服的美佳子,问道:“这样会给她再次造成伤害吗?” “不会,我进入意识空间对她而言就像是一场梦境。”信摇头说。 伊贺慧子盯着信的眼睛,确定他没有撒谎后才缓缓点头说:“可以,希望你不要再次伤害到她。” “谢谢。” 信对着伊贺慧子点点头,在给了樱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他就开始结印施法。 在术法形成的那一刻,他缓缓闭上眼睛,黑暗中,他的意识慢慢潜入美佳子的脑海。 美佳子的意识世界呈现着一团糟的状态,她的世界里除了黑暗就只剩下了如同浮空岛屿一样的零散记忆。 跟着术法的引导,信的意识落到了美佳子最近的记忆当中。 一阵光芒闪过,等到光芒消失,他便看到了泛着清波的琵琶湖。 她意识中的湖畔没有人类的各式建筑,有的只有茂盛的草和高大的树。 站在树下,信朝着四周望了眼,他应该先去找美佳子。 四周都没有美佳子的身影,这片意识好像只有琵琶湖,可是如果只有这个,那为什么他的术法会引导他来到这里,难不成是术法出错了?应该不会吧。 踩着草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走到湖畔后,他耳旁隐约传来了美佳子的声音。 “信,咱们去湖边钓鱼吧,要是我比你钓的多,那今晚你就来给咱们烤鱼。” 听到声音信就打算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还没望过去,他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好啊,那咱们这就走吧,刚好我这里有一些蚯蚓。” “嘿嘿,你肯定是知道我要找你钓鱼所以你才抓的吧,那咱们这就快去湖边吧。” “嗯,你跑慢点,小心被野草绊倒。” “什么啊,我才不会呢……你快点跟上来,快一点……” 信望了过去,只看到一身便装的他正提着桶和钓鱼用的东西在追美佳子。 对于为什么美佳子的意识会构造这一副场景,他实在是不想了解太多,当务之急是尽快和美佳子取得沟通。 缓步走到正在湖边一直呼唤的美佳子,信停下来叫道:“美佳子……” 美佳子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依旧呼唤着这里的他。 这里的他带着宠溺的笑容走到美佳子身边,然后和她一边谈笑一边闲适的钓鱼。 现实中的他绝对不会这样做,美佳子在构造一个让她沉迷的虚幻,想要让她能够清醒过来,恐怕就得破坏这场虚幻。 摇头叹息一声,信轻轻的在地上跺了一下脚,只是轻轻一下,地面就龟裂开来。 野草枯萎,树木凋零,偌大的琵琶湖变成一个只有龟裂地面的巨坑。 按道理,这种情况应该能够让沉浸于意识幻想的人清醒,但美佳子好像就是个例外,她依旧和意识塑造的他有说有笑的聊着,不时还红着脸捂捂嘴,看起来就像听到搞笑笑话打算大笑但又害怕在恋人面前失去仪态的少女一样。 她本来就是少女,只是,她在现实中一直压制着这些,在现实中可以压制,可在意识世界当中,她渴望的那些就会被无限放大,让她永远沉迷。 这一点和让人无法醒来的美梦一样,很多幻术就是依靠这种感觉来让人沉沦的。 不过,美梦终究要醒,无论有多么困难,都是要去醒。 信伸出手对准那个正在说笑的他,闭上眼后那个他就化作碎片消散。 看到正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信消散,沉浸意识中的美佳子感到有些难以相信,她带着惊恐的神色,望着四周呼喊:“信……信……你在什么地方,你去哪儿了,不要玩捉迷藏了,你快点回来啊……” “美佳子……”信低沉的叫着她的名字。 美佳子没有理他,她仿佛把他当做了空气,难道说她看不见他吗?不,绝不是,在她转过来的时候,他敏锐的察觉到她眼中的恐惧。 她在恐惧他,恐惧这个突然闯入她意识并破坏这一切的他。 看来,她并没有将幻想出来的他和真实的他放在同一个位置上。 心中想了一下,信走到美佳子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拜托你,快点醒来吧,不要一昧的沉浸虚幻了。” 美佳子神色恐惧,她就像一个被陌生人突然抓住的少女一样一边挣扎一边说:“不,不要这样,我不认识你,请你放开我。” “不认识我?” 信眉头皱起,美佳子眼中的恐惧是骗不了他的,她好像真的不认识他,可是那这个意识所塑造的他又是怎么一回事?简直是难以理解。 在信皱眉思索的时候,美佳子突然一把手甩开他,然后转头跳进了干枯的琵琶湖底,她在那些个龟裂的泥块上逃跑着,她一边跑还一边不停的呼唤他的名字。 站在原地,信眉头紧皱的望着逃跑的美佳子,他到底是哪里搞错了,既然这个意识能够塑造他,那就说明,美佳子绝对还记得他,可是为什么,在他询问的时候她会满眼恐惧,难不成是因为他不是那个虚幻的他。 也许,他应该像那个虚幻的他那样,或许这样,美佳子就能接受。 望向美佳子,信犹豫一番后便抬起手用一种觉得非常奇怪的声音呼唤。 “美佳子,请等一下……” 逃跑的美佳子没有停下,而是跑的更快了,难道他猜测错了,还是说他并没有学的很像。 应该是他并没有用心学吧,他之前呼唤就像故意装作温柔一样,也许他应该像呼唤樱那样来呼唤美佳子,不过,这样怎么说怎么奇怪。 应该是他放不开吧,可是如果一直放不开的话,那这一切就都会什么进展也没有。 这里是意识的世界,就算他放开一点,外面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而且就算樱知道了,她应该也能够理解,应该吧。 攥紧拳头给自己鼓了鼓气,信像是呼唤樱那样对着美佳子呼唤:“美佳子,等等。” 美佳子身体突然停下,她转过头满是惊喜的喊:“你怎么在那里,刚刚有个奇怪的人想要拉我离开,你这个家伙刚刚去什么地方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这边跑,随着她的跑动,枯萎的植物慢慢复苏,而地面和湖泊也同时开始恢复。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冥界的呼唤 美佳子很快就上了岸,她上岸后,一切又都恢复成了原样,除了之前那个他。 信望着对他满是爱意的美佳子,开口叫道:“美佳子。” “嗯,怎么啦,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想说的话就快点说哦,不然我一会儿就要回去了。”美佳子微微撅着嘴。 望着她,信犹豫了下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知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琵琶湖吗?”美佳子理所应当的说。 “我知道这里是琵琶湖,我所说的,是这个世界。”信摇头说。 “这个世界?”美佳子眼中浮现一丝疑惑,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有点糟糕吧,其实我和你想的一样,之前我在路上总是听那些上班族抱怨说消费税又涨了,然后钱越来越难挣了之类的。这些简直就是麻烦死了,你是想要批判这个世界吧。” “不,我是想说,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信说。 “不真实的感觉?你的意思是什么,是觉得咱们的恋情不真实吗?”美佳子担心的问。 “唔……”信沉吟一声,他实在是无法想象,美佳子的意识到底把他塑造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就算再怎么无法想象,现在也应该先让美佳子从虚幻中清醒,虽然破坏别人的美梦有点残忍,但相比起生命而言,一场美梦实在是无法与之相比。 再次望向美佳子,信开口道:“你能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除了你我又能去相信谁?”美佳子说。 “好,既然你相信我,那你愿意醒来吗?”信说。 “醒来……” 美佳子眼中出现一丝抗拒,她捂住脑袋挣扎了下,然后垂下手不解的问:“我不就是醒着吗?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回来后就变得这么奇怪了,真是的,你这样子我都不想钓鱼了,我还是先回家算了。” 她转过身径直往远处走去,她刚开始走,信就感觉自己正在被往回拉,美佳子的意识正在驱逐他。 调动术法强行让她的意志重新对他产生信任,感觉那种拉扯感消失后,他便追上美佳子抓住她的手说:“抱歉,美佳子,虽然我很不想让你面对现实,但你应该清醒一点,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幻想,等你醒来,咱们有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美佳子没有挣扎,她出奇的沉默,过了很久,她眼中慢慢流出泪水。 “信……已经不可能了,我已经醒不过来了,只有在这里,我还能暂时存在,我的身体已经无法让我的意识去控制它。”美佳子流着泪说。 看到她的泪水,信知道她现在是真正的她,于是摇头说:“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虽然阴阳术可能没有办法让你恢复,但我想,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 “没用的,就算你找到了办法,恐怕一切都已经迟了。”美佳子绝望的说。 “为什么会这样讲?什么叫做一切都已经迟了?”信皱眉说。 美佳子深情的望着他,望了很久,然后闭上眼说:“当我的大脑被破坏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待在这个虚假的片段中,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我只想多和你待一段时间,因为,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能听到,冥界在呼唤我这个灵魂。” “冥界?你是说灵魂的归宿之处?”信问到。 “是,我听到有声音在呼唤我离开身体前往车站,在那里有冥界列车来接我,虽然我暂时还留在身体当中,但我留不了太多时间,等到今晚十二点,我的灵魂就会自动离开身体飘向车站,在那里,冥界列车会来接我。”美佳子不舍的说。 信听了一阵沉默,看样子他得先想办法保住美佳子,而不是一个劲去找那个伤害她的鬼物,既然她说冥界在呼唤他,那他或许可以去找冥界列车谈谈,身为亡魂运载者的它应该会有办法保住美佳子。 想到了对策,信对着美佳子点头保证道:“你先不要哭,冥界我去过,你所说的那个冥界列车我也认识,我先去外面试着召唤它,你在这里等等,等我找到了办法在来救你。” 美佳子望着他,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摇头说:“没用的,那是来自冥界的呼唤,就算是你找冥界列车也是没有用的,不必为了我而多费工夫,我不值得你这样。” 听闻此言信眉头皱起,他带着怒气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不值得,虽然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你也是我的朋友,你遇到这种情况,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我……”美佳子张了张嘴,低下头说:“你能这样说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但是这真的不值得,我已经没有救了,冥界的呼唤没人能够抵挡,即便是身为阴阳师的你,也无法去改变这一切。” 冥界的呼唤,其实就是死亡的呼唤,美佳子的身体真的已经废了,她就算还能呼吸还能进食,也就只是一个永远无法重新诞生意识的植物人,她的灵魂已经被死亡盯上,冥界已经将她当成了死去的亡魂。 抵挡死亡,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即便是他们阴阳师,在面对死亡时也是无能为力的,就连他,还是多亏了肉人才躲避开死亡。 不过,如果因为一件事是无能为力而就选择放弃,那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争取一下,凡事都有万一,万一能救下来呢?万一他能从死亡手里把美佳子抢回来呢? 一件事得去做,然后才能知道到底能不能完成,他得去救美佳子,得去和冥界的力量对抗,一切都得他去做,他也必须去做。 下定了主意,信深吸一口气对着美佳子说:“你不要担心,只要在这里等着我就行,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一定会。” 说完他就不再控制自己的灵气而是让美佳子的意识世界把他排挤出去,看到身体慢慢消失的信,意识世界的美佳子不禁捂住脸哭出了声。 为什么他会像个笨蛋一样给她这么多承诺,本想着在幻想中拥有他一段时间,为什么他又要来到这里让她醒来,他就是个笨蛋!大笨蛋…… 信的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他一有感觉就感到有人在扶着自己,转头一看,是樱扶着他。 望着樱那担心的眼睛,他心中一下子就充满了歉意和愧疚。 心中想什么,他的眼睛就会呈现什么,熟悉信的樱一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就知道他恐怕又要去做一些让她担心的事情。 身为爱人,她完全可以自私的要求他不要去做,可是,这样有用吗?如果有用的话,那他还是他吗?女人无法阻止男人的决定,她就算再爱他,也无法去用自己的身份去干涉他,虽然她很想让他不要去,但那恐怕一点用也没有。 樱将目光投向流着泪水的美佳子,这样一个沉睡的少女,说让她一点同情也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一想到美佳子对信有爱意,她的心中就不免一阵吃味。 可怜的女人啊,总是为爱而烦恼,正如可怜的男人一样。 樱心中叹息一声,她慢慢松开搀扶着信的手说:“要做什么就去做吧,记得注意安全。” “谢谢。” 信对着樱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 见他不多说话就要出去,伊贺慧子忍不住说:“请等一下。” 信知道她要问什么,但他害怕时间会来不及,于是摇头道:“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我需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关系到美佳子会不会恢复过来。” 听他这么一说,伊贺慧子便不在阻拦,她能分辨出话的真假,信将要做的事恐怕真的关系到她女儿。 跟着信,她和斋藤川还有信走到了庭院当中,月影单薄,孤寂的黑云从月下滑过。 站在庭院中,信施法呼唤冥界列车,但却迟迟没有回应,冥界列车不可能没有听到他的呼唤,它不回应,那就只证明了一点,冥界列车可能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却不想帮他。 或是说不是不想帮他,而是知道他将要做不可能的事,所以才选择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无论是哪一个,从现在来讲都是不好的,他认识的鬼物中对于冥界最为了解的就属冥界列车了,如果它都不想出手,那他还有什么办法。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将冥界列车呼唤过来,只有冥界列车有可能会有办法,现在只能尽全力呼唤它。 “冥界列车,能出来见一见吗?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信用术法向身在冥界的冥界列车呼唤着。 身在冥界一动不动的冥界列车听着这一句接一句的呼唤,闭上眼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人啊,总是想要让将死的朋友和亲人活下去,可又有谁能够战胜死亡来让他们活下去,那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强行去做,恐怕他自身也会被死亡盯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别无选择 一声接一声的呼唤从信的口中发出,听到呼唤的冥界列车始终不做回应。 就这样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左右,信依旧在呼唤,只是语气越发焦急,时不待人,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可惜,时间并非是他的玩物。 “冥界列车……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为了救她而付出代价,但我真的别无选择,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拜托你,告诉我拯救她的办法吧,拜托了……” 信的声音传入冥界列车耳中,它张开嘴叹息一声,调动阴气回应道:“放弃吧,没人能够抵挡死亡,如果冥界之主还在的话,或许还有可能帮你,但现在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不可能没用,一件事,只要去做了,那就一定会有用,无论用处有多少,如果因为危险而选择放弃,那以后我又能去面对什么呢!冥界列车,告诉我吧,该如何救她。”信说道。 冥界列车见他如此顽固,心中知道无法劝服他,可是正如他所说的,无法劝服而不去劝服,那它就将会失去这个朋友。 发出一声在冥界回荡的叹息,冥界列车调动阴气将信的意识从人间召唤到了它的面前。 一来到冥界,信便望向了冥界列车,还不待他说话,冥界列车就说:“实话和你说了吧,当冥界的呼唤从一个人耳旁回荡的时候,那她就必然会来到这里,想要让她活下去,你就需要和整个冥界对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才会劝你放弃。” “和整个冥界对抗……” 信皱着眉望向那火红色的天空,望着那一动不动云,他问道:“你也会加入对抗的行列吗?” 冥界列车沉默着,它复杂的望着信,叹息一声说:“虽然我是冥界和人间的运载者,但是我的灵魂诞生于冥界,而身体则归属于人间。在这个世上,掌控身体的是灵魂,我的灵魂无法抗拒冥界的意志,所以说……如果你真的要救她,首先要过的就是我这一关。” “嗯……那么你是要怎么阻拦我。”信望向冥界列车问。 冥界列车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他问:“你真的下定主意了吗?即使你也有可能死亡也要去救那个和你只有一点缘分的女人吗?” 信点点头,回答道:“她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没有选择。” “朋友!”冥界列车语气加重,它那紧盯的目光变得越发刺眼。 “对你而言,她真的是你的朋友吗?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是,我先问你,你为了救她而去冒有可能送命的险,这样子真的合适吗?别忘了,这个世上还有无数人在担心你,就说你的樱,你这样做,什么都不告诉她难道真的合适吗?你不觉得你有点自私吗?” 冥界列车的话几乎和责问没什么两样,信低着头沉默着。 扪心自问一下,他这样子确实是自私,是非常非常的自私,抛下担心的人不管,而是自顾自的去冒险,这样子将樱置身到了什么地方。 他是她的男人,他们之间的感情和那些领了证的夫妻早就没有了什么区别。 试问一下,一个丈夫因为另一个女人而去冒有可能付出生命的危险,这真的合适吗? 信低着头久久不语,合适吗?确实不合适,可是如果就这样不闻不问,对他而言也不合适。 一时间,他突然陷入了一种纠结当中。 看着纠结的信,冥界列车知道它的话起了作用,想要让一个人不去冲动,那就让他在冲动前多加思考,很显然,家庭和爱,会是最适合这样的。 现在接下来会怎么样,一切就都看信自己了,看他能否无视家人和朋友而去犯险。 冥界列车闭上眼,它用自身的力量将信的意识重新传回了人间。 回到自己身体当中,信慢慢散去灵气,这件事他必须和樱谈谈,这是对妻子,或是说对爱人的负责。 伊贺慧子和斋藤川看到他转过身,于是连忙询问:“怎么样了?有办法了吗?” 信摇摇头,从他俩中间走进了屋子里。 樱还守在美佳子的房间中,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望了过来,看到来人是信,她便问道:“怎么回来了?” “樱……” 信低着头呼唤着。 “嗯?怎么了?你看起来怎么有些不对劲。” 樱走到了他面前。 信望向樱,眼中满是挣扎。 见他这样,樱担心的问:“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啊,不要什么都不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 “抱歉……樱。”信道了声歉,望了美佳子一眼说:“冥界列车告诉我,如果要救美佳子,那我就要和整个冥界对抗,那样子,我会有很大可能死亡,所以……” 樱听了之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所以什么?所以他是要来征求她的同意然后让他去面对死亡,该死的,这种事换成谁恐怕都无法同意。 如果死亡的只是一个美佳子那倒也罢了,可是,那可是她的信啊,身为女人,又怎么可能愿意让自己的男人去置身险地,这不可能!她不想同意,可是信会听她的吗? 樱眼中泛着水花,她盯着信那躲闪的眼睛,看样子,他也知道他这样不对,可是他既然知道不对,但却又说了出来。那就只能证明,他要去做,他来这里,只是想让她同意,只是来尽一个身为爱人的责任。 樱闭上眼睛,两滴泪水从她眼中流出,她知道,这次如果她反对的话,信或许会选择听她的,可是这样的话,他未来一定会一直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让自己的男人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对某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这样的话,她也会为之而耿耿于怀,与其那样,还不如放开他的手让他大胆的去做。 心中有了决定,樱走到信面前,她含着泪看着他用手打理他的衣服,这样就像一个妻子在为出远门的丈夫打理衣服一样。 一边打理,她的眼泪一边往下流。 “信……如果你觉得必须要做,那就去大胆的做吧,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但是,如果……你没有回来,那请你在那里等我一段时间,等我给妈妈一个交代后就会去那里找你。”樱低声说着。 望着眼泪婆娑的樱,信明白,他的身上担负的可不止一个人的生命,樱已经将她的一切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必须慎重对待。 沉甸甸的责任几乎是每一个有爱的人都拥有的,他身上的责任从他和樱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从一座小山丘变成一座庞大的山脉。 对着樱沉重的点点头,信柔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回来,咱们就像普通人那样休息一段时间吧。” 樱没有回答他,而是将身体扭了过去,她擦了擦流个不停的泪水,抽噎着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是。” 信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屋子,来到庭院后,他重新调动灵气呼唤冥界列车,一听到信的呼唤,冥界列车便又将他的意识召唤到了冥界那里。 重新来到冥界列车面前,信双眼坚定的说:“我已经做出决定了,现在就请告诉我吧。” 冥界列车看着他,只是一个劲的看着,它能猜到,樱肯定是同意了他这样做,虽然能猜到,但是,它怎么也无法理解,身为一个女人,为什么愿意让自己的男人去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去冒险,难道这就是人类那所谓的爱吗?真是个离谱和难以理解的爱,奇怪的人类,奇怪的女人。 见冥界列车不说话,信再次说道:“请告诉我吧。” “你……”冥界列车叫了一声,“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要知道,有的路就像奈何桥一样,是无法回头的。” “是的,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必须救她。” 都这样说了,冥界列车又能说些什么呢,一个作出决定的人总不能用火车把他往回拉吧,就算拉回去了,他怕是也要去继续做。 冥界列车沉默良久最终再次叹息一声,它的排气管冒出蒸气,车体开始发出磕噔磕噔的声响。 很明显,它的动力系统在运作,静止的冥界列车将要前往人间去拉载听到冥界呼唤的亡魂,冥界的力量在趋势着它。 感受到自己不受控制的行动起来,冥界列车对信说:“时间快要到了,如果你想要救她,就跟着她一块从人间上车,因为你没有受到呼唤的缘故,冥界的力量会操控那些个亡魂去攻击你,你要想办法从它们手上活下来,并带着她离开。 只有在车上,你才有可能带着她逃离,一旦你无法逃离,那你将会被带到冥界,然后正面承受冥界的力量,那几乎是无法完成的事,希望你好自为之,我走了,阴阳师,但愿你能活下来。” 冥界列车发出汽笛声,它的车轮在车轴的推动下开始转动。 看着越来越远的冥界列车,信知道,这些话是冥界列车所能给他的最大帮助,他必须在车上救下美佳子,否则,他将经历死亡。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列车上的杀机 重新回到身体当中,信仰头望了眼被云遮住的曦月,望了两眼,美佳子的灵魂就从屋中飘了出来。 美佳子望着站在月下的信,还有那些担心她的家人,她知道,她现在正是灵魂状态,现在的这一小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段能够在人间待的时间。 等她离开了这里,以后就将永远无法回来,所以,她想要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好好看看她的亲人。 望向她的母亲,还有她的哥哥,他们都在盯着信,眼中带着越来越接近绝望的盼望。 他们将她活下来的希望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这对他而言,应该很累吧。 美佳子望着信心想着,她正想着,信突然回过头望向她说:“时间快要到了吗?” 对于信的问话,美佳子心里完全能够理解,他可是阴阳师啊,要是连她的灵魂都不看到,那又算什么阴阳师。 不过,她能够理解,可不代表她的家人也能够。 她的妈妈伊贺慧子顺着信的目光望去,能看到的只有正常人都能看到的东西,她看不到她的女儿,但是她知道,她女儿美佳子一定在那里。 “美佳子,你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回你的身体里去,快点回去。” 伊贺慧子几乎快要崩溃的驱赶着美佳子,她虽然不了解灵魂这种深奥的事,但是她还是听家族里的一些人提起过,人死了灵魂就会离开人体,然后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她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死,她只是伤到了大脑而已,这样最多也就是植物人,她怎么可能会死,这不可能! 伊贺慧子心里渐渐崩溃。 斋藤川心里此时也不好受,他有种感觉,他妹妹要真的离开他了。 不好受归不好受,他可是男人,身为男人就应该承受这些。 斋藤川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信对他说:“安抚好你的母亲,我很快就会带美佳子回来。” 斋藤川望着信,望了两眼,他躬身施礼道:“我妹妹她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走过去搀扶住伊贺慧子口中劝着让她进屋。 目送着他们都进了屋,伊贺美佳子才望向信说:“你应该去里面陪着樱,她很担心你。” “我知道。”信转向门口,“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你的事,咱们还是先走吧,等你的事解决,我再回来陪她。” 美佳子没有动,而是盯着信的背影说:“你这样对她很不负责任,你应该……” “好了,停下吧,不要说我现在不想听的话,就算你现在说的再多也无法改变我现在的决定。走吧,先跟我去冥界列车那里,我再问问它具体该怎么做。” 信抬起腿就往外走。 美佳子看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看了眼隐约传来哭声的屋子,她叹息一声后就跟着信一路走了出去。 和美佳子一起,信穿过了灯火黄昏的街道来到了附近的列车站,站上空无一人,好像他们是知道冥界列车将要到来一样。 其实并非如此,从信和美佳子踏出屋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离开了人间,来的路上,到处都是冥界的力量,他所看到的车站,也是由冥界之力借助现实物件而幻化的。 这是一个只有灵魂才能够来到的车站,冥界列车暂时还没有来,于是他和美佳子便坐到座椅那里等待。 美佳子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到了这里,她也是一昧的低着头,这种因为她而让别人陷入麻烦的事是她第二次遇见,第一次是她的父亲,他因为救她而丧命。 而这一次,却是她心有爱意的信,这一次,他会和曾经一样吗?历史会再次重演吗?如果他因为她而死,那她还不如现在就去死,这样也好让他活下去,只是,被冥界呼唤的她现在连自我毁灭也做不到,她就像个牵线傀儡一样受到冥界摆布。 信坐在她身旁,虽然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出一些什么。 猜人心思实在是有些累,可是这是不由自主的事,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两人等待着,等了五分钟左右,渐渐有灵魂从外面走进来,他们神色空洞的站在原地等待列车,这些人的亡魂在诞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忘记了人间的一切,他们,或是说它们才是灵魂的最终和最初状态——虚无。 又等了大概十分钟,午夜十二点,只听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冥界列车准时出现在了轨道上。 看到冥界列车到来,美佳子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站起来并朝着列车走去,信见状伸手抓住她,刚一抓住,他的灵魂就跟着她离开了身体。 信看到自己被动从身体离开,他的目光不禁投向了一直盯着他的冥界列车。 那些灵魂陆陆续续的上车,冥界列车望着拉着美佳子站在原地的信说:“上来吧,上来了才是考验的开始,想要带走本属于冥界的灵魂,就要禁得住冥界的考验,记住,我无法帮你什么,你只有在车上将她带走,否则你将和她进入冥界,到时候就算是我也无法帮你任何事。” “谢谢。” 信对着冥界列车点点头,然后对担心不已的美佳子说:“跟在我身边,咱们走吧。” 美佳子看着他那坚毅的目光,点头嗯了一声后就跟着他一路上了列车。 冥界列车内部看起来就像正常火车一样,他俩找了个靠近门的座位坐下,然后静静等待起来。 等所有灵魂都上了车,冥界列车在看了眼信那靠在座椅上的身体后就沉沉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愚蠢的家伙啊,固执的就像一头牛。 叹息过后,冥界列车缓缓启动。随着哐当哐当的声响,冥界列车驶向了通往冥界的轨道。 车窗外的幻境突变,原本还能看到的人类建筑此时已经尽数变成了奇形怪状的树木,那些树木很显然都不是人间的树,而是冥界特有的植物。 怪异的植物不是黑色就是血红色和灰白色,只有少量其他颜色的植物,它们形状诡异,在那昏暗红光的照耀下,不禁让看的人心里发颤。 坐在座椅上的信抓着美佳子的胳膊,他在等待着冥界列车的通知。 等了一会儿,冥界列车突然对他说:“快带她出去,现在只要带她离开了,冥界就会将她默认为鬼物,这样她就可以重新回到人间了。” 信听了一把拉着美佳子站起来,然后飞快冲到门前,这时候,车内突然响起一道空灵的声音。 “阴阳师的灵魂啊,你要带那个灵魂去什么地方。” 信没有理会声音,而是一把拉开车门,刚一拉开,一股血腥味就从外面传了过来,低头一看,冥界列车正在一片血海上前进,那些植物是长在血海上的。 粘稠的血海起着气泡,随着气泡的炸裂,血腥味传进了车厢当中,闻到血腥味的其他灵魂一阵颤抖后就慢慢变成罗刹鬼的模样,他们站起来对着信喊:“放下灵魂!” 信对此不加理会,而是向冥界列车喊道:“我该怎么做!” “带着她往车顶爬,等到了地面赶紧跳车施法回去,我会尽可能的往冥界力量较少的地方开,如果你无法跳下去,那一切就都完了。” 听了它的话,信不加思考的望向车外,瞅到可以爬上去的梯子后就对美佳子说:“快抓住那个铁梯爬上去,我会拉着你,快去!” 美佳子被信的声音给震慑到了,她点点头,抓着信的手将身体探了出去。 她扣着只有一点小缝隙的车窗口,快速移动到梯子那里,刚移动过去她就拉着信的胳膊喊:“你快来!” 正喊着,一个罗刹鬼突然用刀斩断了信的胳膊,紧接着另一个罗刹鬼就要斩信的脑袋。 信忍着痛用另一只手施法暂时用锁链止住它们,然后再重新召出一条锁链缠绕住车顶凸起的部位,奋力一跳后就拉着锁链移动到了车顶。 这时候美佳子也爬上了车顶,她蹲在他身边,顶着风大喊着:“信——你的手——” 信对她摇了摇头,调动体内的力量使手重新长出来,还好他现在是灵魂,不然想要让手长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看到信的手重新长出,美佳子心中一喜,正高兴着,那道空灵的声音又重新出现。 “阴阳师的灵魂,和那个女人的灵魂回去,对于你的冒犯我可以既往不咎,回到车中,然后来冥界沉睡,否则,你们都将被冥界之风吹的魂飞魄散。” 信没有回应它,而是施法在周身召出一半球形屏障。 屏障刚一出现,呼呼的烈风就猛地起来,烈风不时的变幻方向,让人摸不着它会从哪里攻击。 信支撑着屏障,守候着美佳子让他和她能够在冥界之风中安全的活下去。 对付他们的只有风吗?恐怕未必吧。 只见无数车门打开,车上的灵魂都变成了罗刹鬼的样子,血红的罗刹鬼一个接一个的跳到铁梯上往车顶爬,它们在被冥界掌控者,它们要抓住信和美佳子,这是冥界给它们的命令,它们必须完成。 第一百九十七章 绚丽的彼岸花海 密密麻麻的罗刹鬼从梯子爬到车顶,它们就像是不受冥界之风影响一样举着武器朝着信和美佳子所在的车顶跑来。 面对数量如此多的罗刹鬼,美佳子心里充满了对信的担心,她看了眼那些个面目狰狞的罗刹鬼,然后回过头对信说:“快走吧,你对付不了这么多鬼物。” 信没有回答她,而是握住折扇对着他在的这节车顶奋力一挥。 一道由灵气产生的狂风吹的那些个罗刹鬼身形不稳,这时候,冥界列车突然拐了个大弯。 在这双重作用下,大量身形不稳的罗刹鬼被甩进了浓稠的血海当中,它们连惨叫都没来及发出,就被那血海给吞噬成了一体。 因为大量罗刹鬼落入血海,信身上的压力随之大减,不过即便是这样,单凭他一人也难以对付这剩下来的罗刹鬼。 剩下来的罗刹鬼零零散散总共有三十好几,它们持着刀,眼中泛着诡异的紫光。 面对这些家伙,他能做的只有站起来不断施法阻拦,等冥界列车到了地方,他就可以带着美佳子跳下车然后施法逃离。 至于为什么现在不逃,那是因为他能够察觉到,血海当中正有一团无尽的力量在盯着他,如果他现在施法逃离的话,那能逃掉的将会只有他一个,那样的话,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就都白费了。 守在屏障当中,信施展着五行遁术,只要是能阻拦那些鬼物的术法,都被他施展了出来。 对于信的压力,行驶中的冥界列车和身在他身旁的美佳子无疑是最为清楚的,不过清楚归清楚,面对这些,它们实在是帮不了太多的忙,就算冥界列车在来一次急转弯,恐怕也不会起太大的效果。 况且……它之前那样的动作做一次倒也罢了,要是一直做,恐怕冥界也不会放过它,哪怕它是冥界的生灵。 冥界列车调动阴气使它的速度达到最快,它已经看到了前方的地面,只要到了地面,就可以让信跳车,到时候,他只要趁机施法带着美佳子逃离就是了。 不过,为什么它的心中总有种被什么引导的感觉,前方真的会是能够让信逃离的地方吗?还是说,那会是冥界故意弄出来的呢。 它带着沉沉的心思,发出蒸汽飞速前进,没多久,它的轮子就和地面上的轨道接在了一起,钢铁的摩擦使得火花四溅。 在这样的情况下,冥界列车心中觉得越发不对劲,它记得时间不对,按它的记忆,想要到达冥界力量微弱的地方应该还有一段距离,怎么这里的冥界力量会这么微弱,难道说这里的力量都被冥界传给了那些个罗刹鬼?这样想的话还有点合理性,不过真的是这样吗? 心中怀疑加剧,冥界列车突然感到它的嘴不受控制。 “信……到地方了,带着她跳下去吧,跳下去了就可以了。”冥界列车不受控制的说。 对于冥界列车,信一直保持着信任,他感谢一声后就一把抓住美佳子飞身跳了下去。 他们从空中落地,在地上翻了几圈后信就用灵气强行使自己停下来,从地上爬起,他爬到还在翻转的美佳子那里抓住她,把她拉起来后就要连忙施法。 他闭上眼调动灵气,却猛然发现,他的灵气正在极速流失当中,那种流失速度,就像一个底下破了个大洞的水桶一样。 如此的消散速度,根本无法让他调动足够多的灵气逃离,他放下手,施法使自己的灵气消散速度变慢下来。 望向前方,行驶的列车已经变成了一个点,他变成这样冥界列车肯定会知道一些什么,只是它怎么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正想着,美佳子突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 信转过头,刚转过去,他就看到了地上那正在疯狂生长的曼珠沙华花,没有叶片的红色曼珠沙华正极速成长。 它们几乎瞬间就铺满了眼前所有能看到的地方,贫瘠的大地瞬间变成了曼珠沙华花的花海。 这红色的花海和不远处的血海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一阵风吹过,曼珠沙华花随风而动,风将曼珠沙华花的花粉吹的满天都是,天空因此变成了黄色。 闻着浓浓的花粉,信皱起眉望了眼四周,这种花在人间确实是曼珠沙华,可在冥界,它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彼岸花。 花开彼岸随风逝,人行花中难断情。 彼岸花,一种有花无叶,有叶无花的神奇花朵,当生人看到它们的时候,他们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这样的彼岸花现在正开的满地都是,那也就是说明,冥界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微风吹动着花海,在这美丽的花海当中,所拥有的只有死亡般的安静。 如果死亡如此美丽,那或许死去的人也会快乐,毕竟能在死亡后看到如此美丽的花海,人还会有什么想要的呢? 这样就够了,闭上眼,在彼岸花的花海漫步,直到慢慢沉睡过去,然后轻轻的躺到花丛中,让彼岸花的根系在灵魂中延伸,让灵魂成为花的养料。 等灵魂开满彼岸花的时候,灵魂也就和冥界融为了一体。 听起来真是美丽的沉睡,或是说,美丽的死亡,死后变成花。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开满整个平原的彼岸花,又得是多少人的灵魂,恐怕这是难以想象的,而且,冥界又不止这里有彼岸花。 信站在花丛中,他一时间也失去了分寸,现在他能信任的冥界列车离开了,他身上的灵气也因为之前那不知原因的流失而所剩无几,如此的状况,别说是带美佳子回去了,就算是他自己,恐怕也都无法回去。 现在该怎么办?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焦躁弥漫在他的大脑当中,他望向美佳子,张开口想要说话,还不待发出声音,就看到美佳子慢慢闭上眼朝着前面走去。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被冥界影响到了吗?该死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信心中暗骂一声,伸出手抓住美佳子的胳膊喊:“美佳子!清醒点!美佳子——” 美佳子往前走着,她似乎听不到信的呼唤。 这时候,花海突然让出一条只供一人通行的小路来,这就是彼岸花道,来到冥界的亡魂在经过血海后就会踏上这条路不断的往前走,如果没有通过,他们就会倒下来和花海永远在一起,如果通过了,就会去面对接下来的死亡。 在冥界,只有死亡,这些花并不是生,而是死,它们象征着死亡,同时也带来死亡。 信抓着美佳子的胳膊,他把她拉到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大喊:“美佳子!该死的混蛋,你给我清醒一点,不要被冥界影响,别忘了你妈妈还有你哥哥他们还在家里等你。” 听到她父母,美佳子眼中出现一丝抗拒,她挣扎着自语:“妈妈……哥哥……” 见她有反应,信趁热打铁继续说:“他们还在等你回去,快醒醒吧,等我灵气恢复咱们就回去。” “等你灵气恢复就回去……”美佳子继续自语,突然她眼睛清醒过来,她看着近在眼前的信,问道:“你怎么抓着我。” “你刚刚被冥界影响到了,如果没有清醒过来的话,恐怕就会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信松开美佳子指了指彼岸花道。 美佳子望向彼岸花道,刚看过去,她耳中就响起了幽幽的呼唤声。 “来吧孩子,到我这里来,一路奔波应该很累了吧,来我这里躺下来,闭上眼慢慢休息,我会陪着你,永远永远的陪着你。” 听到这声音美佳子的意志就慢慢变得昏昏沉沉,就在她又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信突然发出一声怒喝。 怒喝的声音让美佳子重新清醒过来,刚清醒,信就抓住她说:“控制自己,不要被冥界影响,我试试看能不能清理出一片安全的地方。” 说着他挥手召出一团火焰。 火焰刚碰到彼岸花就燃烧起来,噼啪的爆炸声从花海传来,一小片彼岸花在燃烧。 燃烧的彼岸花失去了花香,反而冒出来一股浓浓的尸臭味,闻到这气味,信和美佳子的意识就变得越发清醒。 看样子,那让人昏昏沉沉的声音怕是这花发出来的,真是美丽而又可怕的死亡之花。 一小片彼岸花燃烧殆尽,信伸出手,调动风将燃烧的灰烬吹到远处,然后召出屏障带着美佳子在原地进行休息。 他需要时间来恢复灵气和精神,这样子才能施法带他和美佳子回到人间,但愿一切都能顺利进行,否则的话,恐怕就会更加麻烦。 信闭上眼盘腿打坐,而美佳子则一声不吭的坐在他旁边守候着他。 彼岸花海随风而动,从远处看,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和平静,死亡的安宁,消亡的平静。 不远处的血海边沿,一团流动的血水从血海中脱离,它来到了花海当中。 一来到花海,无数花粉就落到了它的身上,花粉带给了它实体,它正在慢慢地变成人形。 第一百九十八章 阴暗的自己 时间随着风而缓缓逝去,感觉灵气足够回到人间后信便睁开眼站起来,美佳子见他起来,于是站起来问:“可以了吗?” 信点点头挥手散去屏障,然后开始结印施法,正施着法,远处花海当中突然飞出一道如同小蛇的银色闪电。 电光带着无可抵挡的势态穿过了信的手臂,灵气供应受到阻碍,术法溃散。 对于突如其来的这一切,美佳子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愣愣的盯着信那有个窟窿的胳膊。 在她的注视下,信的胳膊慢慢恢复,只听信对她说:“到我后面来。” 还没来及做出反应,她就被信给用灵气推到了他身后。 信望向攻击传来的方向,皱起眉说:“出来吧,现在隐藏已经没有了意义。” 风吹动彼岸花,只听那个方向传来一阵哼笑。 一个和信一模一样的人缓缓从花中起来,如果说他哪里和信不一样,恐怕也就是那把信一直随身携带的扇子了,他并没有折扇。 他站在原地,带着残忍的笑容盯着信,开口道:“你可真是愚蠢,竟然会为了一个人而跑到这种地方,不过,这也是多亏了你的愚蠢,如果不是你,恐怕我还找不到机会从你体内出来。” 听他说这些话,信就已经猜出他是谁了,他就是他的阴暗面,看样子神农氏的药并不能完全压制住他,至少无法在冥界压制住。 不过,这样也好,他既然出来了,那就趁机解决了他,然后在从冥界逃离。 心中下了决定,信挥动折扇在身旁召出一条晶莹剔透的灵蛟,身长十米的蛟龙一现身就摆着尾巴朝着阴暗面冲了过去。 阴暗面一脸轻松的看着蛟龙,只见他轻轻抬起手,蛟龙就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指的只是它的身体,如果靠近一点仔细看,就能看到它浑身都肌肉都在颤动,很显然,它正在抵抗着什么。 阴暗面控制住了蛟龙后就发出一声轻笑,他望着信说:“瞧瞧你现在,你的阴阳术已经弱到了连我也伤不到的程度,像你这样弱小的家伙,就应该早点和这美丽的花海融为一体,这才是你的未来。” 信合起折扇使得蛟龙化作幽光散去,望着幽光后的阴暗面,他能从他身上感应到一股冥界的气息,看样子,他能够从他体内出来恐怕远不止那么简单,冥界是想要借助这家伙的手来除掉他吗?还是说,只是想要借这家伙来拖延时间。 信心中猜测着,对于他的猜测,他的阴暗面也是能猜到一点什么,毕竟他和他又有什么分别。 只见阴暗面勾起嘴角,他慢慢举起右手对准信说:“已经开始怀疑了吗,虽然你猜到了,但现在恐怕什么都来不及了,你既然敢于违背冥界的意志,那就由我杀了你,然后代替你来掌控咱们的身体。 你放心,我会弘扬咱们的阴阳之道的,等我到了人间,我就会召集百鬼对人类发动人鬼之战,到时候无论胜负如何,世间的阴阳之气都会混乱一团。 届时,我会放弃人类的身体将自己转化成鬼王,然后统治所有的鬼物,至于那些人,就让他们也都化成鬼物吧。” 说这些的时候,阴暗面眼中满是欲望,他对着信勾起嘴角,在手上凝聚出一个黑紫色的球体。 球体当中不时有幽光闪烁,看着这一切,信对美佳子说:“离我远一些。” 美佳子知道信正在面对怎么样的危机,她虽然很想帮他,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唯一能帮他的就是尽可能不拖累他。 点点头,美佳子退了五米。 在她后退的时候,信正在身前凝聚一团由灵气构成的球体,那球体看起来和对面的一样,但里面的能量差距实在是有些大。 他并没有在里面填充多少灵气,他身旁的危险可不止阴暗面一个,还有一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冥界意志。 刚想到冥界意志,就看到阴暗面狰狞的咬牙怒吼:“该死的家伙!现在就给我去死吧!” 他怒喝一声,推动着黑紫色的球体朝着信打来,飞过来的球体就像是滑膛炮的炮弹一样。 它旋转着,带着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划破空间前进,沿途经过的彼岸花被它的力量碾成了粉末。 面对来势汹汹的这个球体,信只能将手上的球体推了出去,两颗球体正面相撞。 只听轰的一声,信召出的球体被撞成了粉末,而阴暗面的球体则继续带着无法抵挡的气势朝着信冲来。 信静静的看着这个球体,除了这个,还有阴暗面脸上的迫切和渴望。 渴望他死吗?还真是可怕的想法,只是他还不到死的时候,所以,抱歉了。 抬手结印,信念了一句咒语,他那被撞的溃散的力量突然形成了一张张密密麻麻的网。 那些网竖在阴暗面的球体之前,他们就像一层接一层的球网一样将来势汹汹的球体挡住。 球体不断旋转,它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等到彻底停下来的那一刻,球体就溃散成了花粉落到了地上。 那是彼岸花的花粉,毫无疑问,这家伙绝对和冥界有关。 看到自己的攻击被化解,阴暗面也不生气,他面带笑容,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当然,这些的前提是不去看他那满是仇恨的眼睛。 从他那满是愤怒的眼睛来看,他的心恐怕并不像看起来这样轻松。 信此时已经打消了离开这里的想法,他敢负责任的说,冥界意识就在这附近,它正盯着他,它要眼睁睁看看他在冥界彻底沉睡。 冒犯冥界意识的他,真的能在冥界活下去吗?这一点还是先不要想了,等处理了眼前这个家伙,或许那个冥界意志就会现身来找他,到时候是生是死,也就会一目了然。 重新望向阴暗面,信正要施法,就见那家伙闭上眼说:“其实无论如何,你都已经输了,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彻彻底底的输了。活在表面的我啊,你是无法和拥有冥界意志支持的我相对抗的,你的命运已经有了定数。”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按在了地上,在他将手按在地上的那一刻,大地慢慢开始震动起来。 只听一阵咔嚓声,大地沿着它的手逐渐裂出一条缝隙来,缝隙下面漆黑无比,想要望清楚有多深怕是不可能的。 裂开的裂缝延伸到了信的脚下,他低下头朝着裂缝下看了眼,结果却看到无数双手正从两边伸出。 看到这个,裂缝中突然传来无数鬼叫声。 只看得那些手撑着两边,慢慢将身体弄出来,这些都是孩子大小的小型鬼物,这是封印在冥界大地中的鬼物。 这些鬼物叫着从裂缝中爬出,刚一出来它们就要四散逃离,结果刚跑了没几步,阴暗面就站起来呵斥:“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想要去哪里,都给我杀了那个家伙,给我去杀了他,都给我快去!” 他的呵斥起了作用,那些个小鬼瑟瑟发抖的转头望向信,它们在叫了两声后就四脚朝地的朝着信冲了过来。 这家伙是想要用这些小鬼来耗死他吗?真是该死啊。 信皱起眉头,挥手在周围升起宽达五米的火墙,火墙将他和美佳子牢牢护住,那些个鬼物冲进火墙不到三米就会被火焰焚烧成阴气溃散。 虽然鬼物根本冲不进去,但这对阴暗面而言已经足够了,他需要的只是拖住信,然后给他争取时间。 勾起得意的嘴角,他低沉着说:“好好享受临终前的恐惧吧,接下来,我会用咱们都擅长的术法来对付你,但愿你都记得它们。” 他慢慢举起手,在他的手上,有三条水流正不断流淌,那些水流就像是长在他身上一样随着他的心跳而不断变化。 三条水流最终汇集在了他的手上,刚汇集在了一起,它们就消失不见,这时候,天空传来一声龙吟,只见一条长达百米的蓝龙正怒视着朝信那里冲去。 这是五行遁术中的水行术法,信对此有所记忆,他凭借着记忆,确定了术法的破晓后就张开嘴吐出了两道银丝状的雷霆。 银丝状的雷霆虽然细不可见,但它们当中所蕴含的力量可一点也不少。 它们朝着蓝龙飞去,飞到蓝龙眼睛那里后它们就像虫子一样钻进了蓝龙眼睛里,钻进去后不久,蓝龙突然炸裂。 天上下起了雨。 看到术法被破解,阴暗面眯上眼重新结印。 雨水下落着,下落到一半的时候它们突然变成肉眼可见的小雷电,这些雷电在阴暗面的控制下将方向对准了火墙中的信。 只见阴暗面将手按下,那些雷电就像子弹一样朝着火墙冲去。 对此信只能升起屏障阻挡,不升起来那就得不断躲避,不过在这密集的空间中,想要躲避如同暴雨的攻击恐怕没那么容易,如此还是一边防御一边来等待时机吧。 噼里啪啦的雷电打在了屏障上,屏障开始泛起波纹。 一场消耗也随着那些波纹而开始进行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阴暗面的消亡 消耗战就像是你来我往那样,阴暗面不断调动力量施展遁术,而信则待在火墙中施法破解。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将近七个来回,总计也就是十来分钟作用。 阴暗面见自己的术法不断被破解,心中的焦躁也变得越发强烈,他本来就是各种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当一种负面情绪被引爆的时候,他身上其他的情绪也都会被引爆。 焦躁产生的愤怒在催使着他加大力度,可是,他根本没有办法加大力度,就算是施展出更强大的术法,也会被同样熟知术法的信给破坏掉,除非他在现在重新研究一个新的术法。 如果他还处于冷静状态,或许还有可能,现在,怕是怎么也不可能。 信熟知这一点,他所等待的时机就是现在,只有等阴暗面被各种负面情绪影响的时候,他才会有机会击败他,而现在恰恰就是他所等待的时机。 将折扇收起,信对着双眼通红宛若野兽一样的阴暗面说:“你无法击败我,永远也没有办法。” 听到这话,本就在拼命克制的阴暗面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他攥紧拳头,张开口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混蛋!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等着吧,接下来我会用最强的力量来毁掉你,我要让你死!” 在他张开口嘶吼的时候,彼岸花海就像活过来一样升起了无数花粉,那些花粉朝着他那里汇集过去,慢慢,那无尽的花粉被他吸入体内。 获得了大量花粉的他就像是充了气的气球一样开始膨胀起来,随着他的膨胀,他的身上也慢慢长出黑色的鳞片,那像鳞片像是鱼鳞,又像是蛇鳞。 看到他这样,美佳子不禁升起一丝担心。 信都已经战斗如此长时间了,他还有剩余的力量来对付这家伙吗? 美佳子望着信的背影,心想着。 对于她的想法,恐怕只有她一个人会知道,信此时正在观察阴暗面的变化。 这家伙借助了冥界的力量和他自身的力量在进行鬼化,从他的变化来看,应该是要朝着鳞甲种的鬼物变化,只是具体是什么,恐怕还得等他变化完毕,到时候才能找出相应的对策,但愿,他所变化的会是一个他熟知的物种。 在信的注视下,阴暗面已经长到了三十米高,他浑身上下都是如同小盾牌一样的厚实鳞甲,那鳞甲卸下来只要安个把手就可以当盾牌用,当然,用的人得有力气举得起它。 又长了五米高,达到三十五米的时候阴暗面的脸也已经被鳞甲覆盖,他的双眼血红,浑身因为黑色的鳞甲而显得有些威武。 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批了鱼鳞甲的巨人,不过,他很明显并不是巨人,因为他的头顶正在慢慢长出密密麻麻的小角。 那些灰色的角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头发一样,这样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信实在是判断不来,他所知的鬼物中并没有这样的生物,同样他的变化术法中也没有这样的记载。 看样子,他应该是一个畸形生物,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个新的鬼物。 信心里正想着,阴暗面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它鼓动肌肉朝着火墙冲来。 沿途的小鬼看到他都连忙往两边跑,但他们没跑多远,就会被彼岸花那伸出来的根部给缠住,然后勒死。 因为这家伙的跑动,大量原本要冲进火墙的小鬼也跑到了一边,看来这家伙倒是给他省了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烦。 信挥手散去火墙,抬手开始结印。 看着信临危不惧的身影,原本想要叫他跟她逃跑的美佳子也安心了不少,她静静的望着他,心中祈祷着。 “无所不在的神灵啊,如果您真的存在,就请您保佑信能够解决这家伙吧……” 跑动的阴暗面距离信这里越来越近,他张着爪子伸向前方,似乎是打算跑过来就把信抓起来捏死。 信闭着眼施法,他能够感到,也能够听到大地的震动,同样也能听到那家伙的心跳和风吹彼岸花的声音。 灵气形成的光辉在他的周身环绕,他慢慢的睁开眼,将右手对准阴暗面。 刚一对准,他身上的灵气就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手持弓箭的高大幻影,看不清面容的幻影拉动了具有实体弓箭。 由灵气构成的箭矢指向阴暗面,阴暗面盯着箭矢,他从中感应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个术法是他所没有见过的,这肯定不是信早就会的,该死的,他为了杀死他竟然这么快就研究出了一个术法。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也已经太迟了,他只要在冲两步就能碰到他,到时候只要把他抓在手里,然后用力把他捏碎,那他就可以获取他的一切,进而成为身体的掌控者,他只要多跑两步就可以。 阴暗面带着这样的想法往前冲了一步,正当他已经准备好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时,信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施展了扰乱心神的小术法。 灵气窜入阴暗面体内,阴暗面的身体突然静止下来,他心中那对死亡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同时,他那一直隐藏的胆小也发挥了作用。 “快回头逃跑吧,这样的攻击根本无法承受,如果继续前进就会死在这里。” 阴暗面陷入扰乱当中,这个时候,信身后那个拉弓的幻影已经将弓拉满,它对准了阴暗面的心脏位置,慢慢松开手指。 箭矢离弦飞出,带着破空声,箭矢穿透了阴暗面的心脏然后飞到了天空上,飞上去没多久,它就化作灵气慢慢消失掉。 此时,心脏被贯穿的阴暗面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半跪在地上慢慢恢复人形,等他恢复成人形后,他的心脏位置就流出来血液。 捂着心脏,他不甘心的盯着信,咬牙道:“你可真是阴险,竟然让负面情绪扩大来影响我。” 信沉默不语的望着他,对于阴暗面,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样的家伙就让他快点死好了。 对于信现在的想法,阴暗面可以说非常清楚,他双眼满是嘲讽的盯着信的眼睛,咬着牙说:“看样子,你是很想让我快点去死啊,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种渴望敌人尽快去死的想法。” 说着,阴暗面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他指向信说:“信啊,你以为我这就会消亡吗?呵呵,只要你的这种想法存在,那我就算是现在死了,未来我也一定会在你的精神中慢慢诞生。 正如你无法荡尽现实的黑暗一样,你心中的黑暗,也永远不可能消失,只要你去见证那些让你痛苦的事情,那我就将会在你的精神当中迎来重生。我期待……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等我再次重生,我就会继续和你对抗,哼哼哼,愚蠢的人类……” 说完话,阴暗面突然吐出了带着花粉的血液,他这时候就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样倒在了地上。 他倒下来后,一些胆大的小鬼想要爬到他那里去啃食他,可它们还没跑过来,就被彼岸花的根部缠住。 一个接一个的小鬼被缠住,它们被彼岸花的根部勒死后就化作阴气重新回到了它们出来的裂缝当中。 宽大的裂缝正在慢慢恢复,等到它恢复成了平地,彼岸花就又将它给占满。 彼岸花占满的可不仅仅是土地,还有阴暗面的身体,他的身上慢慢开出彼岸花,此时的他,依旧保存着意识。 躺在花海当中,阴暗面看着暗红色的天空,冥界的天空可真是糟糕,就像他一直待的精神世界一样。 那个该死的信的精神世界里只有各种各样的鬼物和痛苦,他将他几乎所有的痛苦都丢在了那个糟糕的精神世界里,丢过去后,他只会偶尔回忆,偶尔忏悔。 真正面对痛苦的是他吗?当然是,只不过,面对痛苦最多的,其实是他——阴暗面。 想到这些,阴暗面张开嘴冷笑道:“呵呵~连名字也不配拥有吗……果然所有的阴暗都会被人隐藏在心中,愚蠢的信啊……只要你还是人类,只要你还会为别人的痛苦而痛苦,只要你还在人间见证痛苦,那我……那我也将会重生……等以后……我会去看蔚蓝的天空,会去看美丽的鲜花。还有……我也会拥有爱我的人……不过现在,还是先沉睡吧,心口真是有点痛啊……” 阴暗面在自语中渐渐闭上了双眼,他一闭上眼,那彼岸花就彻底将他的身体占据。 占据了他的彼岸花变得越发鲜艳,就像是猩红的血液一样鲜艳。 看着这些花,信久久不语。 阴暗面的话是错的吗?也许有一部分有错,但是他确实是会重新诞生。 只要人会有痛苦,只要人会看到痛苦的事,那心中就自然而然会产生多多少少的黑暗,那些黑暗累积起来,就会形成阴暗面,这一点无论是阴阳师还是普通人,他们都会有。 只不过,有些人会一直压制住阴暗面,而有些人则会将他释放出来,然后彻底变成他。 变成他的人还是人,只不过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 第二百章 冥界意志 信的阴暗面已经消亡,但他却连一点喜悦也没有,不只是因为担心冥界意志接下来的考验,还是因为对自身的思考。 或许是其中一个,或许两个都是,又或许什么也都不是。 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原地,就像是陷入了思虑当中一样。 美佳子望着他,走上前叫他的名字。 “信……” 信没有回应她,见此美佳子也不由得沉默下来,看样子他正在想什么重要的事,不过现在,还有什么是要比逃出冥界更为重要的呢? 信望着那随风飘摇彼岸花,心中想着各种各样的事。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他强压下各种思绪,转过头望向美佳子,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吞了回去。 美佳子见他欲言又止,于是担心的问:“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信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望向彼岸花道,他无法沿着这条路看到尽头,就像他无法看清楚未来一样。 看不到尽头从不代表没有尽头,也许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可以到达冥界深处,但是,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前进,而是后退。 他需要带着美佳子回到人间,而这是冥界意志所不愿看到的,在阴暗面死去的那一刻,他隐约从花海中感应到了一些别样的力量,那力量的控制者想必就是冥界意志,它一直注视着他,从他来到这里就一直注视着。 这样一想,那之前冥界列车的奇怪行为也就说得通了,它应该被冥界意志影响到了。 想要在冥界意志的注视下逃离恐怕是不可能实现的,如果它有一定的智慧,或许他可以找它谈谈,如果谈的通,那就会省去无数麻烦。 心中一想,信仰起头说:“冥界,你在注视着我对吧。” 没有回应,除了风。 对此信不打算放弃,他继续说:“你很清楚我要带她离开,就算你继续干扰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带她回去,这一点你应该非常清楚。” 风突然变大了起来,大风卷着花瓣飞到空中,那花瓣在空中汇聚成一张嘴,只见那嘴一开一合道:“阴阳师,我承认你超脱了死亡,但是你不能让别人也违背死亡,她在人间已经相当于死亡,死去的亡魂就应该回到冥界沉睡,这是永恒不变的规则,你要强行带走她,只会违背这种规则,进而使得人间阴阳混乱。” “难道不带她回去人间的阴阳就会达到平衡吗?”信反问到。 代表冥界意志的嘴紧闭着,过了一会儿,它张开说:“从人间生灵诞生的那一刻,阴阳就已经开始失衡,尤其是你们人类崛起的时候,阴阳已经混乱到了一种极致。 为了平衡,代表人间的意志从各种生灵中召唤出鬼物来试图让阴阳平衡,可它又使得阴阳颠倒,那个时候,我和它将自身的力量给予了你们当中的优秀者让你们来维护阴阳。 可是,你们就像我们一样只会使得阴阳颠倒,诚然,带她回去并不会改变多少,但是,尽可能的维护阴阳平衡乃是我的使命,我无法放你们回去。” 信仰头盯着代表冥界意志的嘴巴,他虽然摸不清楚冥界意志究竟是要做什么,但是从它回应他开始,他就知道这种事可以谈,如果它不打算谈,那就绝无现身的可能,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探清楚它要什么,只有这样,才能继续谈下去。 想了想,信问道:“如果我需要带她回去,那我又需要付出什么,我记得,曾经冥界偶尔会有一些鬼物前往人间,它们总不可能是找出缝隙逃出去的吧。” 冥界意志沉默片刻,回答道:“它们是我放出去的。” “哦?是你放出去的,是为了达成阴阳平衡吗?”信皱眉问道。 “没错,正是为了阴阳平衡,曾经的人间有数量众多的修道者,他们的存在让人类变得越发强势,为了平衡,我和人间意志打开了通往人间的通道去让它们来代替我们平衡阴阳。” “让它们杀人来维护阴阳吗?” 冥界意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回答的话将会非常复杂,虽然人类是让阴阳混乱的主要原因,但还是有一些其他的因素。 见它不愿意回答,信也不再逼问,毕竟他现在需要的是带美佳子离去。 望向它,信直戳了当说:“能告诉我,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带她回去吗?” 冥界意志依旧没有回答,它应该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冥界意志开口道:“你的事情让我很为难,放你和她回去,会让我违背我的原则。” “我可以付出相应的代价,付出足够你暂时闭眼的代价。”信说道。 听他这么说,美佳子忍不住拉住他的胳膊叫了声:“信。” 信没有理她,他知道她不想让他为她付出什么,但是现在,又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 冥界意志一直在观察着这里,它沉默了一段时间,吹动风说:“死亡的规则不能违背,就算你带她回去,你也无法治好她的大脑,难道你想看着她一辈子都困在身体当中吗?阴阳师,你难道不觉得那样子要比死亡还要对她残忍吗?” 信身体一震,他倒是没有考虑这个,他从一开始就以为只要带美佳子回去她就会慢慢恢复过来,可是要是真的带她回去,她这一辈子恐怕都像个植物人那样,这样子对她真的好吗? 转过头,信望向了低下头的美佳子,让她死亡,还是让她跟他回去继续当个植物人。 这种该死的选择他实在是无法拿定主意,也许他应该看看美佳子会做什么选择。 美佳子现在并没有选择,她低着头犹豫着,她不想死亡,死亡了就预示着她将永远也无法听到她母亲和哥哥的声音,同时也预示着她将永远也见不到信。 这样对她是一种折磨,可是,如果回去继续当个植物人,她也只能一辈子都待在自己的意识世界中幻想,那样子她也不想,她到底该怎么做。 现在的她就像是遇到选择题的学生一样,她无法选择,只会不断的纠结。 在她越来越纠结的时候,冥界意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她耳旁。 “陷入困惑了吗?孩子,其实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都会让人困惑,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死亡预示着割断一切感情,我是死亡的意志,我想让你选的是死亡。” 美佳子听到声音先是朝着信看了眼,结果发现他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和他一样一动不动的还有那些彼岸花,明明还在吹风,但它们就像是被静止住一样。 这时候冥界意识又说:“不要担心,咱们正处在另一段时间当中,等我和你谈完这一切就都会恢复原样。” 美佳子听了心中一沉,她仰着头望着代表冥界意志的嘴说:“你是想要逼我选择死亡吗?” “不,我并没有逼你,只是和你说几句话,你要知道,就算你回到人间,你也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与其那样痛苦,为什么不来我这里和其他灵魂一样慢慢沉睡过去。在那里,我会为你编织一个独属于你的美梦,你可以在梦里和你爱的人在一起,无论你们做什么都可以,就像你心中幻想的那样。” “可是那终极是梦,我不可能得到他,他也不可能那样做。”美佳子摇着头说。 “可是现实中你也得不到他,难道你只想看着他吗?那对你而言不是折磨吗?”冥界意识反问道。 “不……”美佳子摇了摇头,她望向信,抿着嘴回答道:“我虽然很想得到他,但是我清楚他心中没有我,他很爱那个叫做樱的女人,那个女人也很爱他。” “你是想默默的看着他们而不想代替她成为他的爱吗?”冥界意识问道。 “曾经想,但现在……我已经不想了,我现在只想看到他平安的回去。”美佳子说。 “为什么?现在为什么不想了?”冥界意识问。 “因为……”美佳子回想起了信为她所做的这一切,她闭上眼流出泪说:“因为他为了我已经做的太多太多了,这些已经足够了,我不能太自私,他不属于我,他本不应该冒这种险,对我而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无法偿还的。” “这就是你的原因吗?”冥界意识问。 “不,还有很多。”美佳子摇摇头。 看样子她并不想将所有原因说出来,不过即便是这样,那也已经足够了。 冥界意识已经知道,它恐怕就算再多说下去也不会起什么作用,现在这个女人的心已经全部都放在了那个阴阳师身上,想要让她走向死亡,除非用阴阳师的生命来威胁她。 不过那样还是算了吧,它没必要为了一个灵魂而去用那种低劣的手段,原则又不是不能改变,它曾经可以放出无数鬼物前往人间,现在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什么不可呢,无非就是让阴阳变得更加混乱罢了,只是人间还在乎这一点混乱吗?应该早就不在乎了吧。 第二百零一章 被抛弃的世界 风轻轻地吹着,那些彼岸花也开始慢慢晃动,静止的时间随着花的晃动而恢复了正常。 信站在原地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这一切对他而言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过,他那剧烈的心跳告诉他,之前肯定发生了什么。 看着美佳子,他敏感的察觉她和之前好像有一些不同,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不成,他出现幻觉了。 他心里想着,美佳子慢慢望向他,张开口想要告诉他之前发生了什么。 可她一开口,就听冥界意识对信说:“阴阳师,你现在的选择是什么,是要带她回到人间的身体当中,还是让她留在这里。” 信没有回应它,而是继续望着美佳子,这种事情让他来选择实在是无法做出决定来,与其这样,还不如看看美佳子的想法。 美佳子和信对视着,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她能从他的眼中看到犹豫和挣扎,他是在担心她。 想到信在担心她,美佳子的心里就变得越发甜蜜,虽然她清楚这种担心只是源于友情,但这对她而言,也是无比满足的。 现在,她的选择,或是说她真正想选的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人会为了各种事而改变。 如果能够让他和家人如愿,那就算是永远待在那个躯体中又有什么不可呢。 美佳子心想到,她慢慢露出笑容,望向天空说:“我要回去。” 听到她的回答,冥界意识向信问:“那么你呢,阴阳师,你现在要带她回去吗?” 信沉默不语,见他陷入沉默,美佳子心中突然升起担心,他这是怎么了?她不是选了他最想选的答案了吗?他怎么什么话也不说,难道是她选错了。 信并不清楚她的担心,他其实是在想这样的决定是否合适,他虽然没有变成过植物人,但那种感觉完全可以想象的来,美佳子那样,何尝不是一种折磨,一种比死还要痛苦的折磨。 为了他和她亲人的意愿,她选择回到人间去承受那样的折磨,这样子对她真的好吗?这肯定算不上好,他应该为她多做一些什么。 望向代表冥界意志的嘴巴,信开口道:“我能请教你一件事吗?” “哦?你是有什么事要请教。”冥界意识回应到。 “我想知道,她的身体真的无法治愈了吗?”信问道。 “信……”美佳子叫着信的名字,她现在差不多猜出信之前的沉默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在为她考虑和犹豫。 随着美佳子声音的落下,彼岸花海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冥界意识才低沉着说:“她的身体被鬼物破坏,虽然有神灵拯救了她,但是想要痊愈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她回去后,只能永远待在那个身体当中。” “真的只能这样吗?难道代表冥界的你也没有办法吗?”信不甘心的问。 “我没有办法,阴阳师,她是人类,我是死亡,我能改变和控制的只有灵魂,她受到损害的是身体,想要拯救,除非你能找到人间的意志,是它创造了万物,如果是它,或许会有办法。” “人间意志……”信皱眉自语一声,问道:“我该去什么地方找它。” “不清楚,不过,我劝你还是放弃的好。” “为什么?”信面色不解。 “因为人间意志已经有上千年没有现身了,我感应不到它的存在,它应该放弃了你们。” “什么?放弃了我们?”信眉头紧皱。 “是的,人间的阴阳实在是过于混乱,当混乱达到一个极致的时候,世界的意志就会选择放弃这个世界然后去用剩余的力量去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听闻此言,信陷入了一阵沉默。 照冥界意识的话来讲,他们人间的意志已经放弃他们进而去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所处的世界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崩溃。 一个世界,或是说一个星球的崩溃往往会有一些征兆,而现在,虽然鬼物正在逐渐增多,但从形式上看,一点也不像世界崩溃的征兆,反而像是逢魔之时降临的征兆。 封魔之时降临顶多也就是无数鬼物现身人间,难不成是说,这些鬼物会毁灭他们所处的世界,可是就算是它们去毁灭,最多也就是毁灭人类和绝大多数生物。 鬼物也是要生存的,它们总不可能把人类毁灭后又顺带着毁灭星球吧,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难不成,是冥界意志猜错了,人间意志其实并没有放弃人间,而是在某个无法察觉的地方沉睡,应该会是这样。 想到这些,信仰头问道:“它会不会在某个地方沉睡。” “阴阳师,我没有必要欺骗你,同样,我的感觉也不会出错,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你们人间的能量和冥界的能量正在消失。它们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根据那些能量消失的速度来看,有非常大的可能是在诞生一个新的世界。”冥界意志沉沉的说。 信眉头皱紧,他完全无法理解冥界意识为什么会这样说,姑且就算是一个新世界在诞生,可是为什么他们一点蛛丝马迹都察觉不到。 人间的意志,充其量也就诞生一颗星球,它要让星球诞生,那位置想必也不会太远,凭借人类的星空科技,想必应该也可以察觉到哪里有星球诞生,可根据他所知道的,人类好像并没有这种发现。 好吧,权当这种发现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可以知道的,可他们阴阳师也有独特的窥星手段,如果有星辰诞生,那星象将会有所预言,据他所知,好像还没有哪个阴阳师或是擅长星象的修道者有知道这预言的。 疑惑和不解充斥了信的内心,对于冥界意识所说的这一切,他都知之甚少,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听教授讲高能物理的幼稚园孩子一样。 冥界意识或许并没有骗他,只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少,所以才一无所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实在是有些恐怖。 他的阴阳术可以说是人间数一数二的,他都不知道这些,那其他人,恐怕就更不可能知道了,相应的,他们人类,也将对这种有可能到来的危机而缺少应对能力。 如果缺少了对危机的应对能力,那人类将会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和那些灭种的生物一样面临灭种之灾。 光是想到人类会灭亡,这一点都让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对于苍茫的宇宙而言,生活在地球的人类和地球中的蚂蚁并没有多大区别,但身为人类,又有谁愿意看到人类年龄和其他生物一样的灭亡。 人类可以对其他物种的灭亡保持沉默,但到了人类自身面临灭亡的时候,又有谁能够沉默和淡定。 或许会有人,但请权当那些人不存在,他们对自身种族的存在与否都不关心,那还能指望他们关心什么呢?关心明天吃点什么吗?或是说其他什么。 人可以对其他生物保持冷漠,但绝不可以对自身保持那样的冷漠,如果自身种族都不存在了,那他们还会存在吗?也许会吧,也许也不会,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 信心情低沉的站在原地,他回忆起了他的曾经,曾经灭亡的只是一个国家,他的国家大唐帝国虽然灭亡了,可他们的种族还没有。 大唐帝国的后人还在历史中不断的创造奇迹,他们无数次从火焰中建立起新的国度,即便是现在,他们所建立的国度依旧竖立在东方。 灭亡的感觉他明白,虽然那只是国度和朝代的灭亡,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承受。 更何况,现在将要灭亡的不是一个国度,而是整个世界,是人类所在的世界。 凭人类现有的航天技术,如果人类所在的星球毁灭了,他们又有几个人能够逃离?就算逃离了,又有几个人能够在苍茫的星河中活下去?恐怕几乎没有吧。 代表人间的星球如果毁灭了,那人类恐怕将不复存在,也许未来会有一些灵智生物诞生,它们会在未来的地球,或是地球附近的星球找到人类存在的痕迹,可是那有用吗?人类已经灭亡了,即便是他们留下来的东西被新的生命发现又有什么用,什么用也都没有。 假如人类消失了,那一切都会失去意义。 越想越糟糕,越糟糕越想,信正沉浸在这该死的思想循环当中,他喜欢把事往坏的想,可是他又渴望让事情变好,于是他就会不断的去想,去用可能来改变思想的走向,也许其他的想法可以改变。但这一次,他无论如何做出假设,无论如何找到可能,他的思想都会将他带到一个糟糕的结果——人类毁灭。 人间意志放弃了地球,放弃人类存在的地球,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身为人类的他们又该怎么做,他们又能去做什么,事情还会有转机吗?如果他们现在改变的话,他们的毁灭会不会就此消失,还是说会不断延长,一切都是未知。 第二百零二章 离开冥界 像人类存亡这种问题,就算是思考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就算是思考了,改变的也只是他和少数人。 信清楚这一点,但他却无法从思绪中回来,深沉的思绪就像是吞噬万物的沼泽一样正把他往下拉。 因为他的心在下沉,所以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美佳子担心的望着他,她很想帮他做点什么,但现在她连打扰他也不敢,她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样的事,她只知道,如果现在打断他,那很有可能伤害到他的精神。 她是不知道,可冥界意识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悲的人类啊,在为自身种族而担忧,但即便是担忧了,你又能做点什么呢?你能代表的只是一个人,就算你拉动身边的人改变,其他人也依旧会一成不变。 张开嘴,冥界意识呼唤道:“阴阳师,醒来吧,阴阳师,不要沉沦于自己的意识当中,清醒一点,未来还没有来临,一切都还有转机。” “一切真的还有转机吗?” 信回过神来,他迷茫的望着冥界意识,问道:“真的还有希望吗?” 冥界意识没有回答他,它这样说只是为了把他唤醒,至于有没有转机,那和它又有什么干系呢? 就算是人类世界灭亡了,它也会继续存在,只不过换一种方式,或是换一个地方,人类的未来和它无关。 不过,人类虽然和它无关,但身在冥界的灵魂却和它有关,既然灵魂都这样问了,那它也不禁思考了下。 真的还有转机吗?嗯……好像是有,只不过那种有和没有已经没有了什么分别,就算是说出来,阴阳师和人类也是无法依靠自身力量来改变的。 沉默了一会儿,冥界意识开口了。 “阴阳师,现在的你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也无法去改变,你的力量太弱小了,虽然我从你的灵魂中感受到了一股可以毁灭世界的力量,但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毁灭和拯救是两码事,毁掉一个东西所需要消耗的力量和拯救一个东西所要消耗的实在是天壤之差,你无法改变未来,还是活好当下的好。” 信攥紧拳头,坚定地问:“虽然我现在无法改变,但人类可不止我一个,人类有成千上万的人类,凭借他们的力量,难道也无法改变吗?” 冥界意识沉默不语,很显然,它认为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改变。 见它不说,信实在是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深入冥界找到冥界意识然后逼迫它吧,且不说找不找得到,就算是找到了,恐怕它也不会说。 一种深深的无力使得信感到有些愤怒,又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简直是可恶,他面对灭亡什么都做不了,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这样的他又能做的了什么! 对自己的不满使得愤怒变得越发强烈,他紧握着拳头,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看到信这样,美佳子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很想替他分担点什么,但她现在又能做些什么。 红着眼睛,美佳子抓住信的胳膊带着哭腔说:“信,你不要这样。” 听到她的声音,信瞬间回过神来,看着美佳子那担心的目光,他就像是看到樱一样,如果樱也在这里,恐怕她也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低下头,信叹息一声致歉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美佳子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松开了他的胳膊退到了一旁,他已经恢复正常了,那她就应该和他稍微有些距离,毕竟她和他只是朋友,太过亲密的举动只会让他感到为难。 待美佳子退开,冥界意识便说:“阴阳师,自我埋怨和愤怒是改变不了什么的,身为阴阳之道的坚守者,你应该尽可能的保持理智。” “抱歉,是我失态了。” 信说完后就望向半空中那浮动的嘴说:“虽然我们可能真的无法改变,但能拜托你将办法告诉我吗?” “抱歉,阴阳师,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告诉你了也是给你徒添烦恼,与其那样,你还不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样的情况下,你又让我怎么当做不知道呢!我无法做到自欺欺人。”信情绪激动的说。 “控制自己,阴阳师,控制住你的情绪,人间的阴阳已经混乱不堪,就算我告诉你,也不会有什么用,等你们什么时候使得阴阳平衡了,或是等你什么时候拥有能够改变未来的时候,就算是我不告诉你,你也可以改变你们的未来。” “让阴阳达到平衡吗……” 信清楚他很难拥有改变未来的力量,所以第一考虑的就是让阴阳平衡,可是人间又如何让阴阳平衡呢?代表阳的人类在成为地球霸主的路途中毁灭了无数代表阴阳两方的物种,本来还有鬼物和神灵制衡他们,但现在,人间又有多少鬼物,又有多少神灵? 它们的数量难以统计,但可以明确的是,它们的存在无法使得阴阳平衡,如果真的要让阴阳平衡,那就得加大他们的数量,可如果这样做的话,那人类又将走向何方。 他是维护阴阳平衡的阴阳师,同样,也是人类,身为人类,难道不应该维护人类自身吗?他总不能为了阴阳平衡就去杀人吧,那是不可能的,他根本无法那样做。 又陷入僵局当中,信沉默的立在原地。 如果可以一直沉默那该多好,可惜,这根本没有可能。 冥界意识开口了,它说:“阴阳师,放弃那些让人烦恼的想法,还是考虑现在该做些什么吧。” 现在做什么? 信皱起眉头不自觉望向了担心他的美佳子,看到她那和樱越来越像的眼神后他的心里就不住的发出了叹息。 未来太过于久远,与其对未来过分担心,还不如考虑当下的事,他应该考虑美佳子的未来。 再次望向冥界意识,信问道:“敢问,你有什么办法能让美佳子在回到人间后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你难道没有办法吗?你们阴阳师不是有很多能够让灵魂活下去的办法吗?”冥界意识反问到。 信确实是有让美佳子回去以后能像人一样生活的办法,不过那样的办法其实是让她放弃身体以灵魂状态存在,这样子虽然她和她的家人都能接受,但是他实在是觉得不太合适,他还是想让她变成正常人。 他望向冥界意识回答道:“我是有办法,可是那样的话她就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半人半鬼吗……”冥界意识自语一声,过了一会儿,它说道:“如果说办法的话,我也有,只是我的办法和你的差不多,她的身体确实是无法拯救,但不代表,她以后就无法控制。” “哦?那应该怎么做,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并像人一样恢复正常生活。”信迫切的问。 “你可以把她带回她的身体当中,然后让她像是操控木偶一样去操控她的身体,虽然刚开始她或许会有一些不适应,但等到她能够适应,就会最大限度的开发身体。” “操控木偶?灵魂如何像操控木偶那样操控身体?”信问道。 “这很简单,你只需要让她的灵魂回到身体当中,然后用你的灵气或是阴气将她身体和她的灵魂牵扯在一起就行。” 冥界意识说了个大概,信也听了个大概,虽然他暂时还不清楚具体该怎么操作,但既然熟悉灵魂的冥界意识已经这样说了,那想必只要按照这个方法尝试下去就有可能成功,只是这样可能要委屈美佳子一下 他望向了美佳子,发现她正皱着眉回忆着什么,见她这样,他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啊。”美佳子回过神来,她盯着信眼睛说:“刚刚冥界意识的话让我想起了家族里的一个故事。” “嗯?故事?”信疑惑的望着她。 “没错,就是故事。” 美佳子点点头,讲道:“以前我们伊贺忍者中有一个忍者因为手筋脚筋被人挑断而成了一个废人,记得他好像和一个不知名的阴阳师讨论过相同的办法,他觉得可以凭借阴阳师的力量来让他的灵魂无视身体的伤势去像控制木偶一样的控制身体,并和那个阴阳师做了尝试。” 信皱着眉听着,这听起来和冥界意识所说的办法有些类似,出于好奇和关心,他问道:“那么那个忍者他成功了吗?” “他成功了,他在阴阳师的帮助下成功掌控了身体,并学会了无数神秘的暗杀术,因为他那高超的暗杀术,而被当时的人们尊称为影子忍者。”美佳子说。 “影子忍者吗……听起来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信自语着。 他正想着该如何操作的时候,美佳子突然说:“只不过,我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真的,毕竟这种离谱的故事妈妈给我讲过很多,就连哥哥也讲过类似的,只不过他的故事中的忍者变成了武士,结局的影子忍者也变成了影子武士。” “只是个幻想出来的故事吗……” 信嘴角轻微抽搐了下,搞了半天这只是个虚假的故事,亏他还打算询问是否有遗留下来的古籍可以参考呢。 他嘴角并没有抽搐多久,他说完有三四秒后,代表冥界意识的嘴巴重新化作花瓣慢慢落到了地上。 它落下时,信和美佳子同时听到它留下来的话。 “好了阴阳师,带着那个灵魂回去吧,这一次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你下一次还想要这样,那我无论如何都会将你留在这里。” 听完它留下来的话,信知道如果他下一次还为了其他灵魂而来到冥界这样做的话,那冥界意识,一定会将他留在这里,看来,他以后得尽可能避免这种事了。 心中一想,他调动灵气在面前升起鬼门,等到鬼门打开后他就拉着美佳子钻进了鬼门当中。 两人进去后就没了踪影,不多时,留下来在彼岸花的鬼门也慢慢消失。 第二百零三章 影子忍者的诞生 宁静的夜空中,一片黑云慢慢从月下飘过,没了遮挡的月重新将它的光洒落到人间。 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然后照射到信的脸上,刚照上去,坐在椅子上的信就慢慢睁开了眼。 他望了眼四周,现在的他依旧在之前的车站中,只不过,这个车站已经不是冥界车站,而是真真实实的车站,他又回到了人间。 确定了地方,他站起来松开紧握的右手,刚一张开手,一团幽光便从他手中飞出落到了地上。 那幽光化作点点辰光消散,在那辰光中,可以看到美佳子那飘渺的身影。 信不光自己回来了,还将美佳子带了回来,虽然经过有些凶险,但至少,他成功的将她带了回来,接下来就是把她带回去,然后为她治疗。 垂着手,信开口对美佳子说:“走吧,咱们回去吧。” 美佳子点点头,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到信起身,她才慢慢跟在他身旁和他一路往回走。 可能是因为夜已经深了的缘故,一路上除了偶尔路过的野猫外,就再也看不到其它活物。 一人一魂安静的走着,期间美佳子无数次开口,但却什么也没有说,也许,有些话还是藏在心里的好,不过,那些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想要告诉的人,恐怕心里也清楚吧。 夜越来越静,冰冷的月光几乎要将一人一魂分割开来,他们虽然行走在人间的路上,但却好像永远也不会相遇一样。 回到美佳子的家中,推开半开的大门,信和美佳子走进院中,虽然他们开门的动静不算小,但还是没有打扰到沉浸在悲伤中的人。 屋中不时传来伊贺慧子的哭啼声,除此以外,还有她儿子斋藤川的安慰劝说声。 可能她并不认为他能将她的女儿带回来吧,毕竟,他所面对的可是冥界啊。 信和美佳子站在原地,刚一停下,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屋门那里。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一言不说的信,此刻的她纵然有千言万语要讲,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句,“你回来了。” “嗯。” 信对着樱点点头,走过去盯着她那通红的眼睛,如果说他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无法偿还的东西,恐怕那就是樱对他的爱了。 最是难消美人恩。爱,何尝又不是一种恩呢。有恩报恩,可是爱呢?这浓浓的爱,又让他该如何偿还,就算他是把世上的一切都给她,这恐怕也无法偿还她对他的爱。 有些不习惯的微微抬起手,信想要轻轻拥抱一下他的爱人,可手刚一抬起,听到动静的斋藤川就搀扶着哭到虚脱的伊贺慧子走了出来。 看到有人出来,信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放下,樱并没有注视到这些,她一直在望着信的脸,注视到这一点的是站在院中的美佳子。 她有些羡慕和同情的望着樱,他确实是个不错的男人,但在感情方面,恐怕还不算合格,如果是她的话,那她一定会先去拥抱那个一直担心她的人,而不是在有人出来时慢慢放下手,可能他并不是她吧。 屋中,被斋藤川扶着的伊贺慧子朝着信身后张望,她虽然知道自己是看不到自己女儿的,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美佳子,美佳子,信,你带美佳子回来了吗?她现在在哪里啊。”伊贺慧子带着哭腔说。 信望着她,虽然他和她的接触并不多,但大概也能猜出,她平日里恐怕会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人,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如果不算坚强的话,那这世上还有多少人可以被称之为坚强。 这只是平日里的坚强,现在的她,早已卸下了坚强的面具变得无比柔弱,那毕竟是她的女儿,是她无法割舍的孩子。 一个坚强的母亲,能让她变得柔弱的,恐怕也就只有她的孩子了。 不忍让她如此担心,信挥手施法使得屋内的人都能看到美佳子的身影。 一看到自己女儿的身影,确定了自己女儿真的从冥界回来,伊贺慧子那紧绷的精神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她露出笑容,抬起手刚想要呼唤一声就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斋藤川眼疾手快的搀扶住她,刚想要试着把她摇醒,信就对着他摇头说:“带你母亲先去休息吧,美佳子已经没事了,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等她醒来,就可以看到恢复正常的美佳子。” 斋藤川敏感的抓到了信话中字眼,他带着惊喜的神色问:“真的吗?美佳子她真的可以恢复正常吗?” 信点头不语。 见他点头,斋藤川心中就像是得到保证一样连忙说:“那我先带母亲离开,等你施完法,可一定要让我好好感谢你一下。” 信没有回答他,而是点头让他尽快离去。 斋藤川自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他扶着伊贺慧子消失在了拐角。 等他消失,美佳子便走了进来,她不是不关心自己母亲,而是她清楚,她母亲实在是太累了,还是让她去休息的好。 不过,累的人恐怕不止是她的母亲,信应该要比她还要累吧。毕竟,他在冥界可是消耗了那么多灵气。 美佳子望着信,刚望了一小段时间,她的目光就逃也似的离开,她偷偷看了眼目光平静的樱,然后低下头沉默不语。 正沉默着,就听信对她说:“好了,咱们先去你房间吧,我先把你的灵魂送进身体,然后在试着看能否让你控制身体。” “嗯。” 美佳子用蚊子声细的声音应了一声,然后跟着信一路走到她的房间当中,樱跟在他们身后,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在樱的注视下,信施法将美佳子的灵魂化作幽光慢慢送进她的身体当中,等到她的灵魂重新融入后,他便望着她那沉睡的身体陷入了思考当中。 让灵魂像控制牵线木偶一样控制身体可不是连几条线,或是用针缝布娃娃那么简单,这涉及到各种复杂的东西,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给美佳子身体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势,他得慎重考虑才是。 时间滴答滴答的走着,屋中安静无比,樱靠着门框上静静的等着他,虽然她现在已经感到有些疲倦,但这种等待对她而言已经成为了另一种习惯。 这样的等待可要比之前她一个人在家一边担心一边等待要好,至少现在她还能望着他。 过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信在深呼吸一声后就回过头对樱说:“要不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我恐怕还得花一些时间。” 樱知道他这是担心她,点点头后就走到美佳子屋中的椅子坐了下去,刚一坐下,一阵困意就使得她双眼变得朦胧起来。 迷糊当中,她隐约看到信慢慢的放下了手,他应该是施法了吧,真是的,她明明没什么事,只是强撑着陪他而已,这种事都不愿意让她做吗?那为什么又要让她担心呢,真是个可恶的笨蛋啊…… 樱沉沉的睡了过去,信望着她叹息一声,走过去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转身重新回到美佳子身边。 想要让美佳子的灵魂控制身体,那就要从她的灵魂出发,也许他可以借助阵法来将她的灵魂和阵法绑定,继而在借助阵法来控制身体。 如果要布置阵法的话,那就得从灵魂和身体两边同时入手,既然如此,那不妨先试试看,但愿能够一切顺利。 抬起右手,化作幽光的灵气环绕在信的手上,他将手按在美佳子的床上,灵气顺着床慢慢爬到了她的后背上。 来到背上的灵气开始发热,随着灵气的发热,美佳子后背慢慢出现一个复杂无比的阵图。 阵图逐渐形成,用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这个复杂的阵图才刻画完成。 感觉到阵图刻画好了,信睁开眼抬起手,随着他灵气的收回,美佳子后背上的阵图慢慢消失。 这一切都在不可见当中进行。 身体这边的阵图已经刻画,那接下来就是美佳子灵魂上的。 心中有了想法,信施法来到美佳子的意识世界,依旧是那个漆黑的世界,只不过这一次的意识世界要比之前多一些记忆碎片。 信飘在美佳子的意识世界当中,简单的看了两眼,随后就抬起手在她的意识世界刻画起了和之前那一模一样的阵图。 他的手就像是画笔,灵气就像是白墨,至于这个漆黑的意识世界,则像是一张黑色的纸。 他的手慢慢移动,意识世界当中的阵图也慢慢形成,等到这个阵图形成的那一刻,那些像破碎岛屿一样的零散记忆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飘在不远处的美佳子。 美佳子望着一脸疲惫的信,开口说道:“已经好了吗?” “嗯,接下来只要我将两个阵图连接起来,阵法就会激活,到时候阵图会自行吸取世间的阴阳之力来化为其运行的能量,而你只要通过阵法来控制身体就行。” 信大概解释了下,他并不打算细说,就算细说了,恐怕美佳子也听不懂。 美佳子待在原处,她轻轻点点头后就说:“如此那便麻烦你了。” 信没有回应,而是点头施法回到自己身体当中,一回到身体,他就结印激活法阵。 法阵刚一激活,一阵风就带着阴气和灵气钻进了美佳子的体内,随着越来越多的气进入,美佳子的手指和眼睛也慢慢动了起来。 这样子过了有两分钟,美佳子缓缓睁开眼,她双眼的眼瞳此时已经变成了暗紫色,这是阴阳二气过多的表现,等她吸收了那些多余的力量,就可以慢慢恢复正常。 第二百零四章 稻荷神的到来 清醒过来的美佳子慢慢将手从被子中抽出,她看着自己的手,眼中不由的流出泪水。 她终于又能像正常人一样控制自己的身体了,那种该死的感觉实在是让她痛苦,她现在,终于又活过来了。 带着激动的感情,她望向了额头上带着汗珠的信,看着信那虚弱的模样,她忍不住一阵心疼。 撑着身体忍着痛,美佳子坐起来伸出手问:“你身体不要紧吧,要不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信没有拒绝,他撑着精神坐到了床边然后低下头进行短暂的休息。 看到信背对着自己坐下,美佳子就想要从床上下来帮他倒了一杯水,可她才刚刚醒来,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来控制身体,只是用力挪了一下,她就感到身体一阵疼痛。 看样子,信的法阵不只是让她能够像控制木偶一样控制身体,他更像是让她重新和身体融为了一体。 虽然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她知道,就算是这样的结果,也是耗费了信无数精力的,他为了她已经做的够多了。 心中带有感激,美佳子低着头看着被子说:“其实……你不应该管我的,这样真的不值得。” 信喉结滚动,他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说:“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要你还活着,那就已经足够了,你才刚刚醒来,以后得多注意才是。” 美佳子没有搭话,而是继续说:“其实,我觉得……比起关心我,你更应该去关心一下樱,她是你最重要的人。” 信沉默着,关心樱,他自然是知道,可是他对她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陪着她。 他是阴阳师,也是男人,这两个无论是哪一个身份,都不能让他一直陪着他,人世间有很多东西需要他去面对,如果他不去面对,又怎么能够守护的了她。 其实这些,无论是他还是美佳子和樱,他们都很清楚这一点,只是,他觉得他给她的陪伴还不够,他的那些个陪伴,完全无法比得上她对他的爱,那爱实在是太重了,重到他将一切都压上去都无法抵的上。 一时间,信心中升起了一个问题,既然她的爱如此珍重,那和他苦苦追寻的阴阳之道相比,哪一个又更加珍重一点呢? 这个问题一出现,信的目光就移动到了沉睡的樱脸上,看着她那安详的脸,他的心中不禁有了答案。 如果让他用爱来换取对道的理解的话,那他绝对会抛弃他所坚守的道,阴阳之道究竟是什么,从古至今都无人能够解释的清,即便是解释清楚了,那也是解释清楚那个人的道,而不是他的道。 他的道依旧模糊不堪,和一个虚无缥缈的道相比,她那沉沉的爱无疑更加珍贵,他可以没有阴阳之道,但他真的可以失去她吗?他已经习惯了她的等待,习惯了她的声音,甚至于习惯了她的存在,如果她真的消失了,那他应该会疯狂吧,可能会比疯狂还要疯狂。 信静静的想着,美佳子没有打扰他,她就坐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还有他珍重的樱。 也许,就这样坐着也挺好的,能够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静静的看着。 夜静悄悄的,扶着伊贺慧子去休息的斋藤川在自己房间跪坐着,他不知道美佳子有没有醒来,但他知道等下面有人喊他的时候,他妹妹美佳子就会醒来,他有这种感觉,所以他才会一直等待。 等待的时间是枯燥的,尤其是一个人在月下等待,斋藤川闭着眼,正当他想着等他妹妹醒来他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一阵悦耳的神乐铃就突然被风吹进了他的耳中。 听到清脆的神乐铃声,他本应该睁开眼起来,但意志却慢慢变得越来越沉,他有点困,这神乐铃怎么会带有催眠的感觉,难不成是有什么鬼物来了…… 带着担心,斋藤川倒在了低声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他睡过去之后,他家的院落中慢慢浮现两个人影。 来人是伏见稻荷神社的稻荷神和她的神使白狐巫女。 白狐巫女手持神乐铃守候在稻荷神旁边,稻荷神静静的望着屋子,她能从里面感应到信和樱的气息。 这件事还跟信扯上了关系,这家伙的女人缘怎么这么好,如果他不是阴阳师而是个风流浪子的话,恐怕世上又会多出一些浪子风流的故事。 摇摇头,稻荷神带着白狐巫女缓步走进美佳子所在的房间中,她一进门就看到了信和美佳子的眼神。 他们可没有被神乐铃弄的睡过去。 望着屋里的人,稻荷神对于美佳子的醒来感到有些惊讶,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阴阳师之所以神秘便是因为没人知道他们的手段是什么,或许信刚好有治好美佳子大脑的办法也说不定。 心里小小的猜测了下,稻荷神将目光投在了樱的身上,看着披在樱身上那单薄的外套,她就忍不住升起一阵心疼。 可怜的女人,一件单薄的外套又怎么抵挡的住夜的严寒。 抬起右手,稻荷神施法在手上变出一绣着樱花的小被子,她走到樱旁边,拿起外套把被子给樱盖上。 做完这些,她走到信面前将外套递给他说:“你真是不会照顾人,现在天这么冷,你给她盖个外套的话她明天一早一定会着凉的,我看着屋里还有被子,你怎么不知道给她盖上。” 信接过外套站起来,他并不是不想给樱盖被子,只是这终究不是他的家里,贸然把美佳子屋子的被子给她盖上,说起来会有点不合适。 不过就算不合适,那他也是有不对的,他完全可以忽视那种不合适,就算是他把美佳子屋里的被子给樱盖上,无论是美佳子还是其他人恐怕都不会说些什么,看样子还真是他的错了。 心中添了一份愧疚,信慢慢披上外套,穿好后,就见稻荷神坐到床边望着美佳子问:“你是怎么恢复的,是那家伙用阴阳术救得你吗?” 美佳子知道是稻荷神救了她,她在被救时还保存了一点意识,感激的望着稻荷神,她摇头说:“不只是阴阳术,他还把我从冥界带了回来。” “从冥界带了回来?”稻荷神皱起眉头,她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她满眼疑惑,美佳子便开口将来来往往的经过给稻荷神讲了一遍。 听她讲完,稻荷神不由皱起眉头,没想到信和美佳子竟然经历了如此危险的事,而且,那个冥界意识所说的人间被抛弃又是怎么一个情况,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 真是糟糕的复杂,她最讨厌这种复杂的事,可现在却又要去面对这种糟糕的复杂,该死的,要是一切都像是摇神乐铃一样简单那该多好。 信看着眉头紧皱的稻荷神,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她应该和他一样在为人间和未来而担心吧,应该是,但愿不是在想摇神乐铃。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有一分钟左右,这样的气氛随着稻荷神的深呼吸而结束。 换了一口气的稻荷神慢慢望向了信,她来之前就知道信在这里,来此本是想要和他谈谈那个鬼怪的事,没想到现在又知道了这么多,如此多的事情让她一时间不知该谈什么好。 看她这个样子,信忍不住问:“你来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见信说话,稻荷神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毕竟事要一件一件来,先解决了眼前的,在慢慢考虑未来。 “没错,我感应到了你的气息,想着你会来找我讨论这次鬼物的事,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了现在,我看你没有来找我的意思,所以就带着白狐巫女一起过来了。”稻荷神点头说。 “是要讨论鬼物的事吗……” 信自语一声,望向她说:“我对那鬼物什么情报也没有,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恐怕和你差不多。”稻荷神摇了摇头,“那个鬼物我只知道它擅长风。” “擅长风?” 信眉头皱起,这个世界擅长风的鬼物多的是,不说别的,就是和风神一目连一个名字的鬼物一目连,这家伙就很擅长使用风来破坏人间。 等等,风神一目连。 信回想起了滑头鬼和风神一目连,美佳子这次遇上的该不会是鬼物一目连吧,那个鬼物会不会是把美佳子误认为了和风神一目连相关的神职者。 想起这一点,他望向稻荷神说:“会不会是鬼物一目连。” “鬼物一目连。” 稻荷神眉头皱起,她摇头回答:“不清楚,我无法确定那家伙是谁,不过它既然袭击了美佳子,那美佳子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她望向了美佳子,美佳子回应道:“我只知道它用龙卷风袭击了我,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只感应到了阴气,从天空感应到了阴气,然后我就被风袭击了。” “天空的阴气……” 信和稻荷神同时自语,擅长风的鬼物,有一多半都会飞,这样子实在是得不出什么答案。 迟迟无法得出结论的两人陷入了猜测和怀疑当中,随着两人的沉默,屋中又慢慢静了下来。 第二百零五章 琵琶湖畔的神秘女人 屋里静悄悄的,正如那夜晚一样。 信在思索途中不时皱皱眉,似乎像是在为什么疑团重重的想法而纠结。 就这样持续了有三两分钟,感觉无法判断出来后他就开口说:“如果有那家伙的阴气就好了。” “那家伙的阴气。”稻荷神望向沉默不语的美佳子,说到:“她身上没有吗?” “我?”美佳子指了指自己。 信望着她,望了两眼,摇头道:“她身上没有那家伙的阴气。” 稻荷神眉头微皱,她心想也是,毕竟都过了一天多时间了,阴气消散也很正常,只是那个鬼物在美佳子身上弄了那么多的伤口,按理讲或多或少应该也有一些残余,怎么会一点儿也没有呢? 信似乎猜出来稻荷神的想法,他望着美佳子继续说:“美佳子的身体已经不是之前的了,她的身体经过阴阳之气的滋润,原本残留在她身上的一切能量都被排除或是同化。想要找出来,恐怕得去现场看看,或许在那里还能找到一些残留的阴气。” “这么说你是打算去琵琶湖畔吗?”稻荷神问。 “琵琶湖吗……”信自语着,他看了沉睡的樱一眼,然后慢慢将目光移到了窗外天空。 漆黑的天空看不到月亮,仅有的几颗星星此时也变得黯然无光。 夜风吹动云层,推着它缓慢飘动。 被风吹动的可不止是云层,还有琵琶湖的湖面,湖面泛着如同鳞片一样的波纹。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被破坏的湖畔那里,此时已经被工人们清理干净并铺上了新的路面,因为需要等水泥凝固的原因,这里暂时还不允许通行。 醒目的警示标志足以拦住所有遵守规则的人,就算是拦不住那些不遵守规则的人,恐怕那些不遵守规则的家伙也不会来这里看正在慢慢凝固的水泥路面吧。 放眼望去,湖畔附近几乎没有一个人在。不,不对,在湖畔内侧的一棵树下还站着一个披着黑色风衣的长发女人。 树下的女人带着一个遮住脸的帽子,让人无法看清她究竟长什么样,不过从她那高瘦的身材和惨白的皮肤看,她应该不是负责这里的人,反而更像是常年待在阴暗房间的人。 女人站在树下面向人类重新修好的湖畔,她似乎是在看那竖起来的路灯和还无法行走的路面。 遮着她半张脸的帽子和黑漆漆的世界,这两样实在是让人无法知道她究竟是在睁眼看,还是在闭着眼。 她就那样站着,不时随着风轻轻摇一下。 站了有一段时间,一辆汽车来到警告牌那里停了下来,不一会儿,车上便下来三个人。 他们正是赶到这里的信和稻荷神还有白狐巫女。 三人站在警告牌那里望着新修好的路面,这里实在是太新了,新到连一丝阴气都无法察觉。 信皱着眉打量着四周,打量到那棵树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树下的女人。 那个女人似乎也在望着他,奇怪的女人,凌晨不去休息来琵琶湖畔做什么。 带着疑惑,信慢慢调动灵气移向女人那里,他得看看她是人是鬼。 他驱使着灵气移动,正驱使着,稻荷神突然走到他身边说:“就是这里,那个鬼物是在这片区域袭击的美佳子。” 她的话打断了信,信张开口正要向她提醒那个女人,就突然看到那个女人慢慢融入了树中。 没错,就是融入树中,她后退了一步,将后背贴住大树,刚一贴紧,大树就像是泥做的一样和她黏在一起,然后她又后退了一步,就彻底融入了树中。 凭借阴阳术带来的能力,信敏锐观察到了这些,他不顾准备要说的话,抬起脚就朝着湖畔地面跑去。 “跟我来,我看到一个奇怪的女人融入了树中。” 信翻过护栏顺着斜坡滑到地面上,落地后他就跑着朝那个女人融入的树木冲了过去。 稻荷神和白狐巫女倒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过她们相信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的,既然他这么说了,恐怕真的是有这样的事发生,只不过,她们为什么什么都没察觉呢?难道那个女人只有阴阳师才能看到吗? 带着疑惑,稻荷神和白狐巫女跟着信来到了那棵树附近,看着和平常大树没什么区别的树木,稻荷神伸出手用神力覆盖住大树。 经过她的调查,发现这棵树和平常的树木并没有什么区别,按信之前所说的,那个女人融入了树木当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没有身体的灵魂和树木变化的精怪。 无论是这两类中的哪一类,树上应该会或多或少的残余一些她的气息,可是这树上什么也没有,就像是正常树木一样。 难道是信眼花了,他毕竟还是人,劳累了一天眼中出现幻觉也是正常的事,不过,稻荷神可不怎么相信他是出现了幻觉。 收回神力,稻荷神望向正紧盯着树木的信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不清楚,她带着黑色的帽子,遮着上半边脸,不过从她的下半边脸来看,她应该常年都待在阴暗的地方。”信收回放在树上的目光并移向稻荷神说。 稻荷神没有回应,她之前也朝着这边看了眼,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没有看到什么女人,别说是一个女人,她之前在这里连人都没有看到。 心中产生了疑惑,稻荷神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后就望向皱眉沉思的白狐巫女,她开口问道:“你有看到信说的那个女人吗?” 听到自己的神问自己,白狐巫女摇了摇头说:“我和您一样什么都没看到,不过我觉得信说的话是真的,从刚才下车的时候,我就隐约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我起初还以为是安装在这附近的监控设备,现在看来,那种窥视感应该就是来自那个神秘的女人吧。” “你感应到了吗?为什么我之前什么都没有感应到。”稻荷神不解的问。 白狐巫女面无表情的后退半步低下头说:“您平常都不太警惕,而我因为您的安全则随时都保持着警惕状态,想必应该是因为我一直处于警惕才会感觉到吧。” 稻荷神听了点点头,说的也是,她从下车就没有警惕,毕竟这里的鬼物已经远去,琵琶湖中虽然有一些水怪鱼精,可那些家伙加起来都伤不到她,它们在她眼里就像是人类眼中的观赏鱼类一样,只不过,那些水怪鱼精可能长的有些别致。 想到这些,稻荷神望向只有数步之遥的琵琶湖,那个女人想必也不会是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的,她应该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既然这样,那湖中的生灵应该会知道一些什么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朝着琵琶湖畔走了过去,见她过去,信大概也猜到她是要做什么,他原地不动的望着靠近湖边的她。 稻荷神来到湖边,她张开手召出神乐铃,轻轻一摇,神乐铃的铃声便使得湖面波纹变大。 波纹在湖面上朝着深处扩散,不一会儿,就有鱼儿游了过来。 一只长着人类四肢的黑鱼精停在湖边,它将头伸出湖面说:“尊敬的稻荷神大人,敢问您有什么吩咐。” “你是在这附近的对吧。”稻荷神说。 “是的,我这段时间就在这附近觅食,昨天这里的阴气使得不少鱼儿获得了自然界的阴气,我正在捕食它们。”黑鱼精说。 稻荷神听了点点头,她侧着身指着信面前的树说:“你既然在这附近,那有没有看到这树下的人。” “树下的人?” 黑鱼精盯着信,它困惑的问:“这个人不是在树下吗?” “嗯?”稻荷神顺着它的目光看到了信,看样子这傻鱼精怕是误解了她的话,不过这也难为这个鱼精了,身为鱼儿变化的精怪,没有长时间的修行怕是难以获得等同人类的智商,即便是它变得有些像人,也是难以和人一样聪明。 带着理解和小小的同情,稻荷神摇头说:“不是他,而是之前待在这树下的人,你有没有见过她。” “她?是指女人吧,这树下之前好像是有一个女人,您是问她吗?”黑鱼精回忆着说。 “没错,就是她,你知道她吗?”稻荷神惊喜的问。 “不知道,我不认识她,当然我也不认识几个人类,如果您想要知道,那我只知道她是突然从地下出来的,除此之外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黑鱼精摇着头说。 “从地下出来的?意思是她是施法从地下钻出来的还是大地构成了她?”信插嘴问道。 “不知道,我当时离得比较远,只能感应到她突然从地下出来,如果您想要知道更多,恐怕还得去问问其他的精怪,它们或许会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 黑鱼精的话让在场的三人都皱起眉头,那个突然从地下出来的女人,她究竟是什么,她来这里恐怕不会是为了欣赏美景吧,要是想要欣赏月下湖景,恐怕凌晨有些不太合适。 既然如此,那她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她和之前出现在这里的鬼物又有什么干系。 又一个谜团出现在了三人脑中,一个接一个的谜团让信和稻荷神陷入了沉沉的思索当中。 第二百零六章 湖中的灵魂们 沉思了一小会儿,稻荷神看了还在思索的信一眼,看样子她得多问问其他生灵,不过其他生灵会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吗?从他们赶过来的速度来看,它们应该离这里比较远,恐怕就算是问它们,应该也是问不出什么。 可现在不问,就更不可能知道什么了,算了,还是先问问其他生灵吧。 稻荷神挥手让那只黑鱼精离去,然后握住神乐铃就要呼唤其他琵琶湖的精怪,正当她要摇响铃铛的时候,信突然伸出手喊:“好了,稻荷神,不用再呼唤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如果不继续呼唤精怪过来询问的话,咱们又怎么可能会知道那神秘女人是什么。”稻荷神回头皱眉说。 信闭着眼对稻荷神摇了摇头,他将手按在折扇上感应着四周说:“我感应到了一股阴气,有一股阴气正在从湖底升起。” “湖底升起阴气?”稻荷神皱起眉头转身望向琵琶湖,刚望过去,她就看到湖中正在逐渐出现幽蓝色的光芒。 那密密麻麻的光芒几乎占据了她所能看到的湖水,湖水中有东西。 刚想到这一点,白狐巫女突然对她说:“稻荷神大人,请您到我身边来。” 稻荷神不带犹豫走到了白狐巫女附近,她毕竟不是擅长战斗的神明,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保护她的神使身边比较好。 信此时已经睁开眼掏出折扇,湖中那幽蓝色的光芒正是灵魂的一种光芒,那是湖中生灵的灵魂,它们原本都待在湖底沉睡,怎么现在突然又冒了出来,这一切会跟那个神秘女人有关系吗? 带着猜测,他展开折扇在脚下布置了一个能够恢复灵气的法阵,站在法阵中,他静静的望着湖泊。 正望着,他耳旁突然响起了哐当哐当的列车声。 这里又没有铁路,哪里来的列车,难不成会是它。 信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看到满脸焦急的冥界列车正从空中赶来。 冥界列车也发现了他,它带着惊喜和歉意的表情,慢慢落到信的身边。 冥界列车只有车头落在了地上,它的货箱还飞在半空当中。 停在信身边,冥界列车带着歉意说:“信,冥界的事实在是有些对不住,让你们在那片区域下车的其实是冥界意识,当时它控制了我的嘴巴。” “嗯,我知道。”信对着冥界列车点点头,然后向它说:“那事已经过去了,咱们还是说眼前的事,你来人间是来拉灵魂的吗?” “是。”冥界列车望向闪烁着幽光的琵琶湖,它说:“刚刚冥界意识告诉我这里有一大批灵魂出现,它让我把它们载到冥界沉睡。” “是它通知你的啊……”信自语着。 “是啊,以前的时候都是我感觉到哪里有呼唤就会去哪里,从之前我把你载去冥界,就感觉冥界意识好像慢慢变得活跃起来,你说它这样是不是打算在冥界重新塑造一些鬼神啊。记得有鬼使跟我讲过,当冥界意识活跃的时候,冥界就会慢慢拥有生气。嗨,这可真是有意思,代表死亡的冥界竟然会有生气,这还是一个拉灵魂的鬼使说的。” 冥界列车轻松的说,看他这样子,湖中的灵魂可能并不需要警惕。 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信回应它说:“那个鬼使所说的生气应该并不是生命的气息,而是应该指一种活跃的气氛。” “是这样吗?”冥界列车皱了皱眉,然后又松开眉头说:“算了,管它是什么呢,总之我觉得冥界应该会多出一些说话的家伙,以后我就有能听我说话的家伙了,到时候你也可以来冥界做客,当然,前提是你不要招惹冥界意识。” “嗯,我知道了。” 信皱着眉点点头,听冥界列车这话,冥界意识十有八九是打算制造一些鬼物,只不过它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是要借助鬼物来发动鬼灾使得阴阳平衡还是想要借助鬼物来加速这个世界的毁灭。 这还真是难猜测啊,那种超越他理解的存在想要做什么都会对他产生影响,现在只能但愿影响小一点吧,毕竟他根本无法阻止冥界意识。 带着别样的心思,信转头望向琵琶湖,正望着,四周突然升起阴气化作的雾气。 大量的雾气将四周和琵琶湖笼罩住,在模糊当中,不时能够听到扑通的水声。 紧盯着湖面方向,冥界列车说:“好了,我也该干活了,那些灵魂要出来了。” 说完,它控制着阴气拖着它飞到了空中,和身后的车厢连接在一起后它就一头朝着琵琶湖冲去。 眼看着就要碰到湖面的时候,湖面突然冒出铁轨,车轴和铁轨扣住,冥界列车在不断延伸的铁轨上行驶起来。 透过雾,可以隐约看到有幽蓝色的幽光钻进车厢当中,随着列车的前进,越来越多的幽光钻进了车里。 等到冥界列车停下后,湖中的灵魂已经不剩多少,这个时候雾气也消散了很多。 冥界列车停在湖面上,它远远望着信喊:“能上车的灵魂我已经把它们都载上了,剩下的这些家伙应该会变成鬼物,你帮忙把它们处理掉,我先载它们回去了。” 喊完,它的身影随着铁轨消失,一切又都回到了它来之前,除了湖中那慢慢汇集起来的幽蓝色灵魂。 看着这一切,稻荷神说:“如果咱们去找冥界意识的话,你说她会不会知道那个神秘女人或是那个鬼物。” 信没有回答,他又怎么会知道冥界意识清不清楚这些。而且,他才刚从冥界回来不久,现在又去冥界麻烦它的话,怕是会引来它的不快。 见信不回答她,稻荷神也感到让他重新去冥界询问冥界意识有些不太合适,她望向湖中的灵魂,转移话题道:“这些家伙生前都是湖中的生灵吧。” “不全是。”信摇了摇头,接着说:“应该还会有一些溺死在湖中的人和其他生物,它们不跟着冥界列车去冥界可能就是它们已经形成了鬼并产生了简单的意识。” “意思是说这些家伙都是鬼吧,那需要我们帮你吗?”稻荷神问。 有人愿意帮忙那又有什么理由要拒绝呢?信点点头说:“好,你和白狐巫女施法拦住准备逃离的灵魂,接下来我会使用范围广的阴阳术来泯灭这些家伙,可能需要准备一些时间,在此之前就拜托你们了。” “嗯,放心吧,我一定会拦住这些家伙的。”稻荷神握着神乐铃保证道。 白狐巫女虽然没有说话但已经抬起手施起了法。 见她们如此,信便安心的用灵气在脚下勾勒起了法阵,借助法阵可以让他的术法更加强大,对付这些数量较多的家伙,就得使用范围极广的术法。 布阵途中,灵魂慢慢浮出湖面,这些灵魂大多都是人型,他们浑身浮肿,看起来就像是淹死的尸体一样,不过他们确实是淹死在湖中的,只是他们的灵魂保持成了死亡后的样子,而不是生前最完美的样子。 保持成死后模样的鬼物大多都是怀有怨念的怨鬼,它们不甘心死去,想要依旧在人间徘徊,这种鬼物常常会去寻找人类来害他们,以此来获得更多的力量来让自己能够在人间徘徊的更久。 不过他们当中也有善良的鬼物,但数量无疑非常的少,信不可能为了这些而放任这些鬼物离去,它们必须永远留在这里,否则就会祸害人类。 越来越多的鬼物出现在湖面上,一时间,四周的环境都因为它们而冷下来了不少。 寒冷当中,稻荷神摇动神乐铃使得湖中长出各种水生植物来将鬼物们围住,数量多达上千的鬼物一被围住就立马变得混乱起来。 它们张开嘴一边鬼叫一边用手和爪子去撕扯围住他们的植物,同时也有一部分鬼物对同类进行起了吞噬。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稻荷神眉头紧皱,她不太喜欢这样的场景,那些互相吞噬的有一大部分都是人型灵魂,看他们互相吞噬,就像是看他们吃人一样。 时刻注意稻荷神的白狐巫女观察到了稻荷神的面容变化,她走到稻荷神面前说:“您去歇息吧,这种程度的家伙由我来就行。” 稻荷神没有说话,而是将神乐铃交给白狐巫女转身直接走到远处。 望着稻荷神的身影,白狐巫女轻叹一声后就竖起眉操控那些植物用根系攻击起了被围起来的鬼物。 厮杀在湖面上继续着,因为鬼物数量众多的缘故,白狐巫女操控的植物防线变得越来越松散,偶尔能够看到鬼物突破防线,但它们没冲出去多远就会被水中的水怪鱼精给吞噬,这些家伙对它们来说可是盛宴。 如果是喜欢看怪物吃人的人来这里,或许他们的视觉会得到满足。 对于这样的画面,信宁远它永远只待在流传的故事当中,现实中,还是让这一切都消失的好。 他睁开眼施法,随着术法的作用,湖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漩涡,那些漩涡朝着鬼物们移动过去,被卷入漩涡的鬼物没来及发出惨叫就被漩涡中的灵气碾成粉末。 这些漩涡就像绞肉机一样攻向这些鬼物,它们那弱小的力量无法从这样的攻击中逃脱,迎接它们的只有毁灭和消亡,这一切都是时间问题,只要等它们都消亡了,术法就会终止。 第二百零七章 无法恢复的平衡 琵琶湖中的鬼物慢慢被术法杀死,等到最后一个鬼物被卷进漩涡变成粉末的时候,天已经发出了蒙蒙亮光。 信结束了对术法的操控,失去力的量维持,漩涡慢慢恢复,琵琶湖重新陷入了平静当中。 看着波纹漫漫的琵琶湖,稻荷神皱着眉头,她在想一些事,那些鬼物究竟是为什么要留在人间,他们的不甘和怨念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死去而其他人还没有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碰到他们生前爱的人,是否还会像失去理智的野兽那样痛下杀手。 她慢慢闭上眼,脑中回荡起了白狐巫女曾经说的话。 “稻荷神大人,您太善良了,对于有的东西,我们不能升起同情,同情他们只会害死咱们,这样是不值当的。” 她太善良了,她不应该同情那些鬼物,同情他们不值得。 可是她生性就不喜欢争斗,同情也是不由自主,虽然知道鬼物会去害人,可是害死人类最多的,难道不是人类自己吗? 都是杀人,鬼物杀人和人杀人是有什么区别吗?可能就是因为杀人的是鬼物,所以才会有不值得同情这样的说法吧,鬼物终究不是人。 “唉!” 张开嘴发出一声叹息,稻荷神走到信旁边,她看到信那深沉的脸,口中的话就从关心变成“你是在想那些鬼物的事吗?” 信没有回答她,他是处理鬼物的阴阳师,也是认为部分鬼物和人类没有区别的阴阳师。 在他看来,那些个因为受到痛苦遭遇而从人变成鬼的鬼物真的和人没什么区别,可能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人会认为他们是人,而是直将他们当做鬼。 可是,他们真的是吗?也许在那些人眼里是吧。他眼里,他们和人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无非就是变得更虚幻罢了。 带着沉沉的想法,他望向了东面城市,远处的路上隐约可以看到有汽车驶过,屋子里也零星可以看到灯光。 早起的女人们在洗漱间洗漱完成然后到厨房准备丈夫和孩子的食物。 都市已经苏醒,就像那刚露出头的太阳一样,一切都已经苏醒。 黎明到来了,那么阳气就会回升,相应的,阴气就会下沉,一些都市中飘荡的鬼物回到了自己隐藏的地方进行等待,等到黑夜到来,它们就会重新在人间游荡。 人间啊,可是个好地方,形形色色的人有着可口美味的灵魂,吃了这些灵魂,它们就会变成更强的鬼物,到时候也会像传说中的鬼王和聪明的鬼物那样去慢慢改变这个世界。 让世界变得只有黑夜,让人间只有阴气,到时候人就会慢慢变成鬼,进而,这个世界的称呼也会从人间变成鬼界。 鬼界,多么棒的名字啊,只要人类堕落,只要他们变成鬼,那这个名字就等成功取代人间,真是棒的想法,让一切都陷入堕落和死亡吧。 都市的阴暗角落紫光闪烁,只是闪了一下,紫光就慢慢消失。 太阳从东面升起,柔和的日光照在了马路上,马路之上,载着信和稻荷神的汽车正在白狐巫女的驾驶下朝着伊贺家赶去。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无数匆忙去上班的人,他们带着难以抹去的困意像行尸走肉一样的往各自的公司赶去,这些人都是些公司比较近的,至于其他脚步匆忙的人,都是起的迟了或是离得远的,他们得赶的更快些才会不迟到。 对于他们,信一直报以平静的态度,人生来就有责任,工作又何尝不是责任,人类社会就像是一个精密的机器,没了这些人的运作,这个机器将永远不可能转动。 他们阴阳之道,也是认为这是正常的,只不过,他们一直希望人类能够顺应天理。正所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作息有律便是一种阴阳之理,这在曾经的时代倒是还能做到。 可到了现今时代,人们渴望拥有更多的个人自由,同时也渴望获得更多的物质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想要获得物质,就必然要去工作,工作了算不上自由,就算是你喜欢的工作那也算不上自由。 毕竟,一个运作的机器是有规定零件的,想要维持机器运作,就得让每个零件合乎规定。 和人类社会一样,工作就是有规定的,工作的人就像是精密的零件,有很多东西在制约着他,让他无法获得渴望的自由。 因为工作大多都是在白天,所以到了夜里,人们会自然而然去追求自由,一些人会去逛街购物,会去酒吧喝酒,会去舞厅跳舞。一些人会待在家看电视,会陪家人闲聊。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在自己拥有的时间里去尽可能做自由的事,尽管这样有可能会危害他们的身体,可对他们而言,看似遥远的健康问题又怎么会和自由的生活相媲美。 为了自由,这一点小小的健康早已被他们抛到了脑后,如此便是违背了阴阳之理使得自己人体阴阳失衡,进而产生各种疾病和心理问题。 和人一样,高度发展的人类文明在尽可能的榨取星球的生命,曾经不节制的榨取已经使得这颗星球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所幸的是,这些问题都不足以泯灭人类文明。 不过,这些问题还是让人类产生了担忧,为了让问题得到缓解,他们尽可能的克制,可就算是克制,他们的文明也会不断发展,发展就需要消耗,等到消耗超过诞生的时候,平衡就会失去,想要让平衡恢复,怕是没有千年万年都是不可能的。 可是,人类可以千年万年不去发展吗?一小部分人或许觉得可以,可人类毕竟是大多数人,文明不会停止前进,就像那时光长河一样,时光会流动,文明也会发展。 如此一来,维护平衡就成了一个可怜的词语,刚要维护平衡,就得一定程度的限制发展,假如人类是个绝对和平且没有争斗的种族的话,那或许还有可能来减缓发展速度来使平衡恢复,但人类是绝对和平且没有争斗的种族吗? 那些绝对和平且没有争斗的种族,怕是还没等到人类诞生就已经被其他物种给毁灭了吧。 要知道,就算是看起来没有争斗的鸽子也是会吃虫的,它们偶尔也是会对啄同类的。 人类是一个从不断争斗中诞生的种族,登上星球的霸主之位,可不是和平能够得来的,那和平得来的霸主,只有可能是在做梦和空想。 想到这些,信有些沉闷的打开了车窗,感受着吹进来的风,听着那呼呼呼的声音,他不禁有些悲哀。 为何而悲哀,为阴阳之道不存还是为阴阳失衡,亦或者是为人类自身。 也许都没有,也许这都有,他想的事实在是太多,多到他脑袋几乎快要炸裂。 他闭着眼面向车窗,风吹着他的头发不断飘动。 稻荷神望着他,心中想着他在为什么而烦恼,这想法刚一起来,她就有了答案,他在为自身,还有种族而烦恼。 只不过,他是否有些多虑了,一个种族的危机恐怕不是一个人能够应付的,他这样只会让自己深陷烦恼当中,而不会起到什么用处。 伸出手,稻荷神慢慢将车窗关上。 她回到原位说:“如果你是在为未来而担心,那我想你实在是有些多虑了,冥界意识虽然说人间意识抛弃了这个世界,可那并不代表咱们会无法拯救这个世界,咱们可以做点什么来挽回这一切。” 信睁开眼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望了会儿,他又闭上眼回到了沉默当中。 见他不说一句话就又闭上眼躺下,稻荷神心中没由来的产生了一股怒气,她用稍重的语气说:“你怎么这样消沉,一切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只要……” “只有什么!” 信睁开眼打断了她,他紧盯着她的眼睛情绪激动的说:“只要让人类停止下来,让人类去让自然恢复,只要让这样就能挽回这个世界吗?” 信皱着眉,攥着拳头说:“这不可能实现的,人类不可能为了自然而停止发展,对他们来说,他们只要让航空技术达到就可以离开这个星球去其他更合适的星球。 或是说用宇宙的资源来维护文明的发展,可是他们还来得及吗?这颗星球正在面临崩溃,资源在源源不断的被人类用来发展,人类的发展不会停下,资源的消耗也不会停下。即便是大多数人都意识到了他们得保护星球,可是这一切还来得及吗?你告诉我,这来得及吗?” “这……”稻荷神想要说这当然来得及,可她嘴巴刚张开,就听到信几乎咆哮的说:“一切都来不及了,冥界意识能说这话就代表它已经知道这颗星球将会毁灭,你想想,这星球如果没了,我们人类还有你都有可能继续存在吗?这一切有可能吗?” 他那像狮子咆哮的模样吓到了稻荷神,稻荷神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信在攥紧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后就又躺到车座上闭上了眼。 他应该冷静一些才是,愤怒和焦躁只会让他走向毁灭和疯狂,可是涉及到自身种族将要灭亡,又还会有谁能够保持理智和冷静呢?怕是只有泥像和石像吧。 第二百零八章 神的陨落 随着信的安静下来,车内陷入了可怕的平静。 平静的氛围中,稻荷神呼吸有些加重,她低着头,像是一个被朋友发了一顿无名之火的女人。 驾驶汽车的白狐巫女放缓了车速,她对信那样的态度实在是算不上满意,尽管他是稻荷神朋友,但也不能用如此的语气说话,如果他是普通人的话,恐怕她要就会施法让他品尝一些来自神灵的报复。 不过现在,还是等稻荷神发话吧,毕竟这是她和信之间的问题。 沉静的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信那攥紧的拳头也在这段时间中慢慢松下,他低着头,望着车毯说:“抱歉,我失态了。” 稻荷神没有当即回应,而是在继续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慢慢抬起头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颗星球不只是你们人类的家园,也还是我的家园,我不知道这颗星球的未来最终会是消失还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听她这样说,信就又打算反驳说一切都没有用。 还不待他说话,稻荷神就继续说:“我知道你认为一切都没有用,事实上你们人类确实是让这颗星球变得越来越糟糕,但是这一切还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也许只要你们稍微改变一下,稍微让这颗星球有点喘息的机会。我想只要有这颗星球还能继续维持下去的话,人间意识应该还会回来重新选择这个世界吧,毕竟这颗星期上的一切生物都是它的孩子。” 是啊,正如人类经常说的那样,他们是地球的孩子,可是孩子也是会长大的,人类已经长到了需要去外面的时候了,可他们现在还赖在地球继续贪婪的吸食汁水,这样子除了让其他孩子吃不上食物以外,就只有不断消耗地球的生命了。 一个星球的资源是有限的,这一点尽人皆知。 人类的未来在茫茫的星宇当中,人类也确实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们还无法在星宇当中生存,可以负责任的说,他们现在脱离了地球,就像是逃出母亲怀抱并跳入苍茫大海的孩子一样。 这样子只会淹死,人类离不开地球,至少这些年离不开,但他们迟早都要离开,当然,这迟早是在他们还没有随着地球一起走向灭亡的情况下。 如果人类有充足的时间,地球有足够的资源,那人类或许还真能离开,可是现在,地球的资源已经濒临匮乏,需要资源的人类为了资源而互相大打出手。 就像是那些个互相吞噬的鬼物一样,他们就算是吞噬了彼此又能做什么?还不是全都死在了他的术法当中。 互相争斗的人类或许会在互相争斗中面临灭顶之灾,假如那一天到来,恐怕就算是他,也会死在那一天吧。 刚想到死亡,信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彼岸花海,他的灵魂会在那个地方沉睡吗? 想到这些,他的精神就为之一振,糟糕透顶,他究竟在想什么,想死亡,这怎么可以,现在距离危机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他应该静下来,不应该胡思乱想。 如果说静下来就能静下来那该会多好,可人之所以为人,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有诸多想法吗?那些各种各样的想法塑造了一个人,让人变得千奇百怪。 信沉沉的坐在座椅上,稻荷神望着他,她知道现在不能跟他提及未来的事,如果继续提及,恐怕他会因此而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 她喜欢安静,但现在不是安静的时候,还有诸多的事等待着她跟信去解决,且不说其他事,就单单是那个袭击了美佳子的鬼物还有湖畔树下的神秘女人。 只有解决了眼前的事,才能去考虑未来,也只有这样,才能想出对未来的对策。 张开口,稻荷神问:“你打算如何追踪那个袭击美佳子的鬼物。” 信没有回答,而是在犹豫一会儿说:“等明天我去找其他鬼物问问,看它们是否知道那家伙的底细,一个突然出现的强大鬼物,在古代肯定也存在过,它应该是冲破了封印来到了人间,只要搞清楚那家伙是谁,就能想办法找到它并对付它。” “这样啊,那需要我的帮忙吗?”稻荷神问。 “不了,这事就交给我好了,我会追踪到那家伙的,你还是找找看有没有恢复平衡并找到人间意识的办法,我需要和它谈谈,人间不能就这样被毁掉。”信目光严肃的说。 稻荷神沉默无声,看来他还是放不下未来的事,不过也是,即将有可能毁灭的未来又有谁能够放得下的,要是有人知道不久的未来将会是灭亡,恐怕他们就会在走向灭亡的途径中陷入可怕的疯狂,那时候的人,应该才是最真实的吧。 带着沉沉的想法,汽车缓缓行驶着。 而在此时,香取地区的多度明神别殿内,高大的一目连神像立在殿中,从殿里不时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游客。 身在现代,还有几个人会去真正的信仰神灵,怕是信仰的那些个,也是为了某些利益才去信仰吧,毕竟这可是一个弘扬科学的时代,神灵又怎么可能存在。 跟在这些怀着如此想法的人群中,化作人类的一目连静静的望着他的神像,那具有文化艺术的神像和他的本体实在是差距甚大,和他熟悉的人看到这个,绝对会和他说上几句笑。 “瞧瞧,一目连,你的神像可真是和你一点儿也不一样。” 不过现在,他那些熟悉的人恐怕都已经入了土,就算是有侥幸存活的,恐怕还不知道苟且在哪个阴暗的地方。 想到往事,一目连叹息一声,他转过身走出不算大的别殿,然后打算离开这里,正当他走着的时候,一阵风突然从他面前吹到了他的脸上。 这突然起来的风让不少游客惊讶,虽然他们坚信世上没有神灵,可在风神所在的地方看到突然起来的风,还是让他们感到惊喜,这可是在朋友圈展示的机会,一些游客掏出手机不自觉的拍照准备发给朋友和推特。 对于这些人,一目连并不是很关心,他关心的是那突然起来又消失的风,那风不像是自然界产生的风,反而更像是由鬼物带来的。 一想到鬼物,一目连耳旁就响起了阴惨惨的声音。 “风神啊,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吧。” 一目连皱起眉头,施法化作风来到云层中,一进入云层,他的身体就变成了龙的形状。 身长十米多的他在云层中游动,他已经察觉到了那个鬼物的位置,它就在不远处的一目连山上。 既然是那座山,恐怕这个家伙应该就会是鬼物一目连。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朝着一目连山飞去。 此时的一目连山上空已经布满了漆黑的云层,浓浓的黑云让不少来这里的游客心生抱怨。 该死的鬼天气,该死的预报,怎么一点也不准,明明说好了是大晴天,这浓浓的黑云怕是要有雷阵雨吧。 真是扫了人游玩的雅兴,还是回家里待着吧。 游人驾着车离去,那阴云盘绕在天空,并不断扩大。 过了一段时间,远道而来的一目连来到了黑云中,它在黑云中一边游动一边发出龙吟。 龙吟化作雷声使得云层出现雷电,轰隆隆的雷声似乎是要把大地震碎,可惜即便是让人心生震撼的雷声也不可能震碎大地,不过,这却是引来了风。 狂风呼啸着,这风刚开始只能吹起落叶和塑料袋,但到了后面,已经大到能够掀起屋顶。 这已经是灾难性的狂风了,让风变成这样的不是一目连,而是制造了云层的鬼物。 紫色的眼球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它俯视着逃亡避难所的人类,似乎是在嘲笑。 它嘲笑了没多久,风神一目连就发现了它,只听一声龙吟,一目连随着电光来到了它附近。 刚抵达附近还没来及开口,那紫色眼球就摇身一变化成了一条身长二十米的紫色巨龙。 这巨龙和一目连的青色巨龙一样,它们都只有一只眼睛,只不过它的眼睛是紫色的。 看到这家伙变成如此模样,一目连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它勾起,张开嘴长吟一声后它就带着风朝那鬼物冲去。 那鬼物化作的紫色巨龙待在原地,等到一目连快要到达身前的时候它突然张开嘴吐出一个紫黑色的龙珠。 圆滚滚的龙珠就像炮弹一样砸到了一目连头上,感受到苦痛的一目连张口就是一阵痛呼,正痛呼着,他就感到什么东西把自己缠住,那东西感觉好熟悉,就像是风。 怎么可能,风缠绕住了风神,像蜘蛛用蛛网缠绕住猎物一样。 刚产生这个想法,就看到那紫色的巨龙张大了嘴朝着他冲来。 看着这一切,一目连拼命的挣扎,可他就像是被牢牢缠住一样只能抖动鳞片而不能挣脱。 紫色巨龙的嘴距离他越来越近,看着这一切,他心中升起了死亡的念头。 他怕是要死在这里了,身为风神的他竟然被一个控风的鬼物给杀了,该死的,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不甘心能改变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紫色巨龙就像是蛇吞蛇一样将一目连吞下,吞下后,它又重新变成眼球,刚变成,它的眼球就突然裂开一张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喷嚏产生了一道风,那风就像是有意识一样消失在了云层当中。 那风消失后不久,鬼物一目连就慢慢化作风融入自然,融入后不久,黑云就慢慢消散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神的复生 中午,暖和的阳光穿过门庭洒落在伊贺家的桌上。 桌上摆着一些被动了筷子的菜肴,在桌边,坐着伊贺一家和信一家,当然还有没有回去的稻荷神主仆。 本来信是要打算回来之后就先带樱回春日部的,可她实在是太累了,等她醒来已经是十点多了。 而这个时候,先她一步醒来的伊贺慧子在关心的问了美佳子一会儿后就走进厨房开始忙活。 等樱醒来,他们还没开口告别就被美佳子和她的兄长给留下来,说是感谢一番再走也不迟。 确实也是不急这一会儿,于是信和稻荷神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看着桌上玲琅满目的食物,这些都是花了伊贺慧子大量精力的,里面承载着她那言之难尽的谢意,若是辜负了这种谢意,怕是她和她的儿子会把这种感谢一直藏在心中。 握着筷子,信坐在樱身边吃着夹到碗里的食物。 安静的就餐氛围就像是在家里那样,虽然他和樱在家里会偶尔说上几句,但这是在别人家,吃饭时还是乖乖吃饭,等吃完了会有大量说话的功夫。 信静静的吃着,不时用余光看一眼樱碗中的菜肴,可能是在别人家的缘故吧,她碗中的菜可算不上多,在家里她吃的要比现在稍微多上一些。 进入口中的菜能够堵住人的嘴,但却堵不住人那各种各样的想法,信一边想着各种事,一边拿起一旁夹菜的筷子去往碗里夹,正伸手着,一道风突然从外面吹了进来。 突然来的微风让众人不禁皱起眉头,这风中带了股浓浓的血腥味,其中眉头皱的最深的当属信和稻荷神。 众人放下手中的碗筷,齐刷刷的望向风吹来的方向,望过去后,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虚幻至极的龙影正趴在庭院当中。 看到这个,稻荷神和信连忙站起来,稻荷神从这龙影身上感受到了和她一样的神性,这是一个神,一个垂死的神。 信清楚这个神是谁,他就是之前出现在新宿的风神一目连,怎么他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了。 带着疑惑和担心,信靠近一些皱眉问:“一目连,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身影时隐时现的一目连像是快要断气一样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见他的嘴一开一合说:“信……我在一目连山那里发现了鬼物一目连,它击败了我并夺取了我的一切。” “鬼物一目连!”稻荷神皱起眉头,她紧盯着一目连问:“那个家伙和你一样擅长控风对吧,怎么你会被它击败呢?你可是神灵,难不成你没有动用神力?” 风神一目连看着稻荷神,解释道:“我动用了一切力量,但是和它战斗的时候,我对风失去了控制,它幻化成龙型用龙珠砸到了我的头,我的风就像是它的蛛网一样将我缠住,我无法控制任何东西,它可能对风的控制已经超越了我。” “鬼物超越了你吗。” 信眉头紧皱,鬼物超越神灵这种事在文明历史中还是存在的,虽然大多都是修行多年的恶鬼超越低级神灵。 风神一目连虽然掌控了风,但他怎么说也是由人类信仰而产生的小神,这种类型的神在历史当中十分常见。据说,在信仰旺盛的时代,这个国度可是有号称百万以上的神灵。 当然这有点夸张,但在某个时期,确实有大量的神灵出现,那个时期的人将各种神秘的事当作是神灵所为,因此,很多鬼物和精怪都被他们误认成了神。 就像是河童之类的,有的地方将河童当作河神来供奉,而有的地方将河童当作鬼物来对待。 这样混乱的神系使得神灵实力也混乱不堪,有的神可能还比不上一些小孩,而有的神,则有着翻江倒海的力量。 一目连这个风神,也就是擅长风和一些其他力量,如果只是这些,他也不会被称为神,主要原因怕是因为他驱使风救了人,这样才被称之为神。 假如救人的不是他而是鬼物一目连,那称之为风神的,想必就是鬼物一目连。 熟知这一点,信不禁对那个鬼物一目连的实力产生了好奇,虽然风神一目连并非是非常强大的神,但他怎么说也是神,身为风神竟然会被自己最擅长的风给背叛,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相信。 不过现实就是如此的难以令人置信,就像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事一样,当一件事摆在面前的时候,最重要的不是探究它多么不合理,而是去解决它。 张开口,信正打算向风神一目连询问情况的时候,稻荷神突然掏出了神乐铃。 见她突然这样,一目连和信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和他俩不同,一旁的白狐巫女见稻荷神掏出神乐铃后就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她清楚的知道稻荷神现在掏出神乐铃是打算干什么,她这是要用神力来救风神。 只见稻荷神在掏出神乐铃摇了摇后,庭院中就浮现除了一个身穿白色服饰的长发巫女。 巫女面容圣洁,看起来不像是人间的人,倒像是神仙中人。 这个巫女手持神乐铃和有着金银两面的神扇。 她的身影稳定下后就摇动神乐铃开始翩翩起舞,随着她的舞步,庭院四处凭空响起了多种乐器的构成的神乐声。 圣洁空灵的神乐让听到声音的人不禁闭上眼睛,在这样的乐声当中,人能做的只有闭上眼去听。 他们的脑海空荡荡的,什么都不会想,除了那持续的神乐。 屋中大多数人都闭上了眼,没闭眼的只有信和稻荷神主仆。 他们三个盯着在神乐中身体逐渐凝实的一目连,信仰之神有个好处,那就是在消亡后可以由信仰而重生。 一目连的身体虽然被鬼物吞噬了,但它的灵魂逃了出来,神乐舞是当年高天原的八百万众神来吸引躲起来的天照神而创造的神舞。 这样的舞步能够吸引高天原的至高神,当然不会是寻常用来欣赏的舞步,它里面蕴含着各种神灵的意志。 这些意志在维护一目连的灵魂,让他的灵魂变得更加坚韧,等到他灵魂恢复,神乐铃所发出的声响就会使得摇动它的神灵将神力传给听到声音的神灵,并以此来重塑肉身。 一目连的身影慢慢变得凝实,同时,稻荷神额头的细汗也越来越密集。 白狐巫女心疼的望着面色坚毅的稻荷神,她的傻神灵啊,为了一个陌生的神灵,竟然把自己的力量给了他,真是不知该说她心善好还是傻瓜好,也许她就是一个心善的傻瓜吧。 摇了摇头,白狐巫女挥手控制一道风将稻荷神额头的汗珠吹走,感受到舒适的风,稻荷神便给了她一个感谢的目光。 白狐巫女受到目光后神色变得越发恭敬,她的神灵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便她不认为这样对她的神灵有利。 神乐舞在继续着,神乐是一样。 这样子一共持续了五分钟左右,五分钟后,神乐停止,巫女消失。 这时候的一目连已经恢复曾经的模样,它盘在庭院中,感谢的望着稻荷神。 带着感激之心,一目连化身成人型躬身向稻荷神致谢。 还不等他说出感谢的话,稻荷神就动用神力将他扶起。 “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现在还是说说那个鬼物吧,你和它交过手,想必应该清楚他的实力吧。”稻荷神说。 一目连听了露出惭愧的表情,他低下头摇了摇说:“说来惭愧,虽然我和他战斗过,但我却看不清它的实力。” “怎么会?它怎么可能会那么强。”稻荷神不相信的说。 “不是它强,而是它控制了我擅长的风,我发不了力就被它控住了,如果我能控制风的话,或许我还可以和它缠斗上一段时间。”一目连解释道。 信静静的听着,无论一目连如何解释,都改变不了它被击败的事实,不过,他倒是相信一目连的话。 正所谓五行相克,阴阳相生,有的失败,并非完全是实力因素,更有被克制的因素。 那个鬼物应该克制一目连的力量,不然的话,它也不至于一击就溃。 想到这一点,信沉声说:“既然如此,那它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还在一目连山吗?” “它还在那里。”一目连点点头,推测着说:“那里应该有它需要的东西,我的逃离肯定被它发现了,不知它是觉得我威胁不大还是怎么,总之它并没有追过来,我猜,它肯定是因为一目连山那里有它需要的东西。” “它需要的东西?会是什么?”信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对于它的事我并不了解,或许你可以查查古籍,曾经对付过它的阴阳师应该会有什么记载。”一目连说。 “查古籍吗,看来得去麻烦这些阴阳师家族一趟了。” 信目光深沉的望向门外,他准备去拜访附近的贺茂家,话说起来,贺茂优作前些天还给他打电话邀请他去姬路城去聚一聚,看样子,相聚倒是不可能了,还是麻烦他一趟吧,他游玩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担负起阴阳师的责任了。 第二百一十章 贺茂家的藏书阁 身为阴阳师家族,贺茂家的大部分成员都待在家族驻地所在的村落当中,村里的建筑大多都是木质,其中一些建筑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建筑传承了无数百年。 想要让一个建筑保存无数年,除非那个建筑极其难以破坏或是保护它的人非常多,否则,怕是很难传承下来。 村落四周环山,虽然有通往这里的公路,但来往的人却出奇的少,除了偶尔开车路过的,在最多也就是好奇而停下来拍照的。 下午,信和稻荷神他们所在的汽车顺着这条路穿过古老的村门开进村中,将车停下来后就看到了远远迎过来的贺茂优作。 贺茂优作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他从中午接到信的电话后就一直准备着,所幸他那古板的父母并不在家族里,倒是省了一些麻烦。 停在原地,贺茂优作望着下车的人,来人有信和樱,还有稻荷神主仆以及一目连。 无论是信的造访还是神灵的造访,对于他而言,都感到有些意外,毕竟信可不是那种喜欢东跑西跑的人,也许他曾经喜欢,但从他和樱在一起后就不见他主动离开春日部。 这些都是贺茂优作的想法,他走到信面前,还没开口就见信说:“你的气息不稳,怕是闲适的生活把你的心性给打乱了吧。” 贺茂优作一愣,随后略带羞愧的点头说:“那一段时间是有些清闲,不过阴阳术还没有落下。” “嗯……”信沉吟一声,对于别人的事他其实并不想多插嘴,但贺茂优作和他是朋友,看着朋友堕落而不言不语可不是好的事情。 闲适的生活适合普通人,阴阳师应该保持一颗警惕的心,不过那样确实是有点累,可能贺茂优作正是因为累了所以才会去选择过一段闲适的生活吧。 信多想了下,他望向村落中那些平静生活的人问:“这些都是你的族人吗?” “嗯,都是。”贺茂优作转过身看了会儿那些做各自事情的族人,开口说:“他们中虽然有人不姓贺茂,但他们却都是我的族人,你对我们家族有兴趣吗?不如我先带你在村里转一圈吧。” 如果是平时,信可能还会答应,但现在,他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等解决了那些麻烦事,他才能重新静下心来。 摇摇头,他说:“不了,还是带我们去你们藏书的地方吧,香取那里出现了一个强大的鬼物,我需要找到对付它的办法。” “又有强大的鬼物出现吗?”贺茂优作眉头皱起,信电话里可没跟他讲这个。 “是啊,又有强大的鬼物出现了,在你去游玩的这些天,我可是碰上了很多麻烦的家伙,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有个事情我想让你代我向你父亲传达一下。”信带有疲惫的说。 听信这么说,贺茂优作明白事情怕是比他想的还要严重,点头道声好后他就带着信一行人往村落深处的大型庭院走去。 一路上,信和他大概讲了下情况,快到藏书的阁楼时,他将人间意识放弃人间的事情告知给了他。 得知这一切的贺茂优作表情越发严肃,他在将信一行人带到藏书的阁楼外后就直接告辞离去。 这些事,他得尽快通知他的父亲,世界即将毁灭的事可是要比鬼物还要严重,虽然他们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但至少,得先让他们知道然后看有没有办法,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就看能否逃离。 贺茂优作脚步匆匆的走了,目送着他离去,信转过身跟着其他已经走进阁楼的人进了阁楼。 一进去,一股用来驱虫香味就钻进了他的鼻腔,闻着这香味,他和稻荷神他们在藏书阁的书架中慢慢找起书来。 阁中的书数量繁多,它们堆放在书架上,虽然这些大多都是新的拓印本,但书最重要的不是新旧,而是里面的文字。 他们需要找关于鬼物一目连的记载,这是一个相当繁琐的工作。 为了找到想要的书,信和稻荷神他们施法扫描着书,一旦书中有香取地区或是一目连等相关词语,他们就会将其抽出然后交给白狐巫女和樱翻阅。 一本接一本书被抽出,被翻阅,在书海中寻找有用的知识,就像是驾着木质小船在太平洋上寻找岛屿一样困难。 熏香缭绕着,找了一堆书的信他们也参与进了翻阅的行列,他们一页接一页的 快速翻看了大概数十本的时候,一个带着圆框厚重眼镜的少女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皱着眉盯着在一堆书中快速翻阅的信一行人,在她看来,这简直就不是阅读,而是翻书。 她敢对天发誓,这样子飞速翻书肯定记不得里面的任何内容,即便是施展了阴阳术的情况下也无法记得。 带着厌恶的表情,她走到信一行人面前说:“你们这样是在读书吗?如果只是想翻书,那还是去京都图书馆去吧,那里的书非常多,足够你们翻上三天三夜的,而且那里还有咖啡和舒适的座椅,不至于让你们坐在地板上翻着。” 听着她这带着刺的话,信放下手中的书说:“抱歉,我们并不是来这里阅读的,而是来此寻找一些东西。” “找东西?你们找什么?”少女问。 “找关于鬼物一目连的详细记载。”稻荷神放下书说。 “鬼物一目连?你们找这家伙的记载做什么,我记得它好像被源氏的一个不知名的阴阳师给封印在了琵琶湖那里,难不成它出来了?”少女皱着眉。 “没错,它确实出来了,你应该看过最近的新闻,琵琶湖畔的道路就是它破坏的。”信点头说。 少女面色迷茫,很显然她并不清楚这些事。 她迷茫了一会儿,掏出一个戴着透明手机套的手机查看了下最近的新闻,看到琵琶湖突发龙卷破坏道路的新闻后她就收起手机皱紧眉说:“那东西出来了怎么不见有人来统治家族的人,难不成只有你们知道?” “可能就只有我们知道吧。”信皱着眉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稻荷神张开嘴明显想要说什么,可还不等她说话,少女就盯着信眼睛说:“但愿你没有骗我,那个鬼物可不是一般的鬼物,如果它真的出来了,那恐怕就会有风灾降临。” “我不会骗你,它确实出来了,现在就在一目连山那里,我们打算去讨伐它,所以才会来这里先查阅资料看是否有对付它的办法。”信诚恳的说。 少女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他的眼睛,盯了好久,她才收回锐利的目光说:“看你的眼睛不像是在骗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帮帮你们吧,虽然我对鬼物的事不太关心,但这个书阁中的书我大部分都浏览过,你们想要找关于它什么的,我想我可以帮你们找到。” “是这样吗,那你帮忙找找对付它的办法和一目连山的秘密之类的书。”信说。 少女点点头,走到信一些人找到的书中挨个找了起来,找了大概三分钟,她从中抱起五本书说:“这五本中上面三本记录了对付它的办法,其中都是以故事呈现,难以分清真假。至于下面两本则是记录了一目连山的秘密。” 难以分清真假的阴阳师故事实在是多了去了,他们对付鬼物的手段看一下就行,要是真的用了,怕是有可能会变成鬼物口中美食,一个傻乎乎的美食。 望着少女,信说:“能讲讲关于一目连山秘密的事吗?” 少女点点头,放下抱着的书然后抽出最下面的一本翻开说:“这本书记载了一个传说,相传有一位神灵将他那断裂的武器埋葬在了一目连山那里,为了保护武器不会被鬼物掠夺,他还特意在山上布置了精密的阵法。” 说完后,她放下书说:“无论是我们贺茂家还是源氏,亦或者是安倍家都曾派人去那里搜索过,不过什么都没有找到。所以,如果不是那个阵法过于精密的话,那就是这个也是假的。” 信听了一阵沉默,古籍中的真真假假实在是太多了,想要从里面辨别假假真真也是不太容易,真是不明白,当时写书的那些人为什么要在书中造假,难不成当时的人喜欢看假话,或是真话无法被记录。 多想了一会儿,他对着少女说:“那下一本讲了什么。” 少女放下书扶了扶眼镜说:“那本书讲的是一个除鬼女武士的故事,传说有个擅长使用弓箭的女武士将自己那百发百中的弓埋在了山中,我觉得这个故事应该是真的,至于她埋葬的弓,我想可能已经禁不住时间的侵蚀坏掉了吧。” 信皱着眉头,他想了一会,走到少女旁边拿起她说的那本书。 这本书整本都在讲一个除鬼女武士的故事,她是一个小村中的可怜女孩,后来被某位游历到村中的阴阳师收为徒弟并传授阴阳术。然后等她成年后阴阳师让她去人间除鬼行善,她听从阴阳师的想法去人间除鬼,杀死无数鬼物后她也伤痕累累,最后她埋葬了杀死无数鬼物然后和阴阳师一起消失。 一个古老至极的故事,其中还有大部分在描写她和阴阳师的感情,看起来像是一种爱情书籍和冒险书籍的结合。 简单的看了一遍,他感觉这本书讲的也是假的,写这本书的人一定会是一个对阴阳师充满渴望的女人,不然她绝不会在书中描述将近一大半的感情生活,还有房中生活,当然也有可能会是男人,不过男人的话应该不会描述的那么详细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古代的女武士 将书合上,信慢慢放下书向着少女问:“你确定这个可信度会比其他书的可信度要高吗?” 他的表情很平淡,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质问,而是在随意说话。 少女盯着他的脸,久久没有说话,他的话就是对她判断的否定和质疑,任谁被质疑了,恐怕心里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她看了一会儿,蹲下去慢慢将书拿起,然后把书抓在手里说:“据我所知,这本书的创作者就是这个女武士。”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创作者就是她。”信不解的问。 少女没有回应,这个据我所知,其实也是她的感觉,从她读这本书的时候,她就有种强烈的感觉告诉她,这本书中所描写的女武士,就是写这本书的人。 如果真要理由,恐怕她也真的就只能说是自我感觉了,可是感觉可以当理由吗?恐怕不太合适吧。 少女将书抱在怀中,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气氛就这样僵硬下来。 看到气氛变成这样,樱在看了信一眼后就走到少女身边说:“我觉得,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真的?”信皱起眉头,刚想要说就突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回头一看发现是稻荷神在拉他。 稻荷神盯着少女手上的书对信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哪种感觉,我从书中隐约感到了一股微薄的阴气,正常书可不会产生阴气,你仔细感知一下。” 听她这么一说,信点了下头后便施法打开阴阳眼,在阴阳眼那黑白色的世界中,他看到那书上面确实是有一层阴气在环绕。 如果在平时,这种阴气一定会被他察觉,怎么现在他却一点也没察觉到呢?就算是看到了,他也无法感知到。 带着怀疑,信伸出手向少女索要到:“将它给我。” 少女抱着书,看了眼后就要将它递给信,正伸手着,书中的阴气突然像是受到什么吸引一样顺着她的手钻进了她的身体中。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有些突然,突然到即便是接近她的信也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阴气已经彻底融入了她的身体。 关掉阴阳眼,信握住折扇对着靠近少女的樱喊:“离她远点。” 樱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信和其他人的表情严肃后就点头准备后退,正要退,那少女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面色坚毅的说:“不必如此,我对你们没有敌意。” 说话之际,少女体内钻出无数阴气覆盖在了她身上,眨眼间,那阴气就化身成了一套贴身铠甲。 精致的黑色铠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阵纹,熟知阵法的人一看就能知道这阵纹绝非出自常人之手。 少女,或是说占据她身体的女武士,她应该是寄宿在书中的亡魂,现在占据了人体不知她是要做什么,但愿不是要害人。 已经披上铠甲的女武士站在原地,她虽然披着甲,可身上却没有任何武器,如果要是将拳头当武器的话,那就姑且别说。 看着这个近在眼前女武士,信眉头紧皱,他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就好像她还是之前那个少女一样,不,不对,他也感知不到之前那个少女体内的灵气。 真是古怪,这个古怪的女武士占据人体倒也罢了,可为什么,他什么都察觉不到呢? 信心怀困惑的想着。 看他那困惑而又警惕的表情,女武士仿佛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一样,只看到她一脸柔情的望着盔甲上的阵纹,用女人那足以让人融化的柔声说:“你是在为感知不到我的存在而困惑吧。” “是。”信点头,他盯着女武士盔甲上的阵纹,问道:“是因为盔甲上的阵纹吗?” “嗯。” 女武士像是被问及心上物的女人那样点点头,她带着笑容回忆着说:“这盔甲上的阵纹,是他花了整整三年时间为我刻画的,这阵纹可以将一切窥视我的力量阻拦,你感知不到,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吧。” “用三年时间来刻画的阵纹吗。” 信皱着鼻子,了解法阵的他清楚某些强大的阵纹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三年虽然很长,但在某些方面,其实算不上多么长,不过即便是这样,这个阵纹也是足以令他心生警惕。 如果是一个暗杀他的人穿上这套盔甲,那他恐怕就有可能悄无声息的死在暗杀当中。 想到这一点,他的目光不禁再次望向阵纹,扫视了眼,阵纹的复杂程度可以说难以想象,虽然他阵法造诣不错,但想要在一月之内将这阵纹搞清楚,怕也是有些困难。 女武士慢慢的将目光收回,她看了一直盯着她盔甲的信一眼,然后又看了也屋子。 确定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所处的时代截然不同后,她便开口问道:“敢问,现在是什么时代,距离平安时代已经过了多少年。” 听她问话,稻荷神便答道:“平安时代已经是千年前的事了。” “千年前的事了吗……看来他已经已经死了。” 女武士发出一声叹息,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盔甲,就像是在抚摸爱人那样。 抚摸途中,她神色悲伤的说:“本以为会在黄泉相会,怎知你我终究还是无法永远在一起,你应该还在黄泉那里等着我吧,如果是的话,那就让我现在去找你吧。” 说完话,她慢慢闭上眼,她刚一闭上眼,身上的盔甲就时隐时现。 她这是在动用体力的力量来毁灭自己,想要以此来前往黄泉。 见她突然这样,稻荷神连忙阻拦道:“请等一下。” 听到阻拦,女武士睁开眼问:“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只是我觉得你这样并不合适。”稻荷神摇头说。 “不合适?”女武士皱起眉头,她问:“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正所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一个女人去追随自己的爱人难道你还要阻拦吗?” 她这样的想法如果是在古代,或许会被赞扬,但有着现代思想的稻荷神怎么也不觉得合适。 不过,稻荷神虽然觉得这不太合适,但她却能够理解女武士的想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倒是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到稻荷神陷入为难之中,信便对着准备重新闭上眼的女武士说:“他应该很爱你对吧。” 女武士睁开眼,她不解的盯着信说:“你想要说什么。” “我能够从书中看出来,你对他有着深深的爱,同时也能看出来,你对和他的感情有些迷茫,我的感觉没错吧。”信柔和的望着她。 看到信那柔和的眼睛,女武士那紧皱的眉头也慢慢松了下来,也许天下男人都一样吧,虽然站在她面前的是另一个人,但她却有种重新见到他的感觉。 张开嘴发出一声微叹,女武士说:“他毕竟是我师父,我和他那样是为世人之所不齿,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和我一样为我和他的感情而迷茫。” “迷茫倒也正常,这毕竟于当时的伦理所不符,不过,你和他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不是吗?”信说。 女武士点点头,回应道:“是我缠着他,最后才和他在一起的。” “恐怕未必吧。”信摇了摇头。 “未必?为什么?”女武士紧盯着他。 “看看你盔甲上的阵纹。”信指着女武士身上的盔甲说:“那样的阵纹,投入的恐怕不仅仅只是一个人的时间,更多的还有一个人的爱和担心,这盔甲应该是他让你离开他时才交给你的对吧。” 女武士低着头,信猜的没错,这确实是她当年被赶着去外面时他交给她的。 回想起往事,她的眼中不禁泛起红润,女武士终究也是人,就连某些清心寡欲的神灵也禁不住爱和情的诱惑,更何况是她。 张开嘴,她吐了口气。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为一件事而困惑,那就是他究竟是否爱我,虽然我和他一直到白发苍苍,可我一直在担心,他是不是因为同情我,而和我在一起。现在,我才算是明白,他未曾同情过我,从他愿意接受我回去的那一刻我就应该知道,他其实已经和我一样放下了世人的眼光。”女武士深沉的说。 听完她的话,信不禁说:“人总是为情所困,为情所思,在他们陷入迷茫时总是会忽略平常的点点滴滴。” 女武士点头赞同,她说:“你说的没错,我和他有时候确实是忽略了很多东西,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他已经离开人间去了冥界,而我却因为长久无法放下的怨念而在人间徘徊,我想,我应该去找他,和他在冥界长相厮守。” 说着她又要闭眼,见此信摇头说:“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怨念呢?” 女武士突然睁开眼,她确信的说:“他可是阴阳师,他懂得东西很多,这种事他应该比我看得开,他……” “他也是人。”信打断了她的话,看着愣住的她,他继续说:“他和你一样会有迷茫和困惑,你看不开的,他未必能够看开,我能从你的盔甲里看出一丝流淌的灵气,那不是被你占据身体的这个少女的灵气,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没有离开人间,而是在某个地方一直守护着你,就像是你在人间时他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一样。” 第二百一十二章 目标!一目连山 信的话让女武士陷入了沉默和回忆当中。 是啊,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在她离开他去世间经历的时候,每次需要不可抗的危机都会偶然碰到他。 那个家伙,谎话都不会说,哪有人会跑到荒山野岭去买食物,一个精通五行的阴阳师却连一句谎话都不会,可真是个笨家伙啊。 她的脸上泛着笑容,那些回忆让她充满了愉悦。 散发着愉悦的心情,她望向信说:“你对他那么了解,该不会,你曾经也做过类似的事吧。” 她的话让信有些手足无措,他想起了青行灯,偷偷瞄了樱一眼,发现她在看自己后信就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看到信这样,樱大概也猜出他在想些什么,他怕是想起了他唯一传授过阴阳术的那个青行灯。 自己男人心中想起其他女人,怎么说都不会让她高兴起来,樱抿着嘴低下头沉默不语。 信这时候慢慢抬起头,他愧疚的望了樱一眼,低声说:“曾经……我确实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不过,我对她的感情并没有男女之间的爱。” “是你对她没有,她应该对你有吧。”女武士推测着说。 “嗯,她确实是对我产生了那样的感情,只是……我并没有和她一样。”信说。 “没有和她一样,你是怎么做的?”女武士问。 “我……”信眼中愧疚更加的深,他叹息一声说:“我选择了逃避,我无法面对那样的感情,同时我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我逃离了她。” 女武士皱起眉头,她完全可以想象信所说的那个她当时会有多么痛苦和绝望,因为她也经历过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事。 她望着一脸愧疚的信,张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当这时,樱突然走过来握住了信的手。 看到樱握住了信的手,女武士像是明白什么一样慢慢松开眉头。 信这时说:“因为这个,我一直对她心怀愧疚,甚至可以说,那件事是我无法弥补的罪责,其实……当时我完全可以和她解释清楚,但我当时却因为无法面对而选择了逃离,这是我的罪责。” 说完后,他转过脸对着樱想要道歉,当一个人有罪的时候,他的罪往往并不包括世人所看到的那样。 罪孽之所以无法偿还,是因为当罪孽产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变得无法弥补,同时也让无数人都牵扯到罪孽当中。 樱明白信的想法,她握紧他的手摇了摇头表示这没什么必要的。 她虽然是出于关心才这样做的,但信还是低声说出了抱歉。 看着给樱道歉的信,女武士仿佛看到了她的那个他,曾经他要是做错了事,她也是这样做的。 回想起她心中的他,她盔甲上的阵纹就逐渐亮起了白光,白光在充满书香和熏香的阁楼中闪烁。 看到这光,白狐巫女不自觉走到了稻荷神面前,而一目连则不由自主的张开手召出一团小的龙卷。 正当他们警惕的时候,一个身着素色狩衣的阴阳师慢慢出现在了女武士身边。 他眉头紧皱,身影虚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虚幻之际的灵魂一样。 不过,他并不是灵魂,准确的说,他是一种以阴阳术而呈现出来的幻象。 这种术法,信也会施展,所以他比较清楚。 明白这一点,他慢慢松开樱的手盯向这个突然出来的阴阳师。 女武士有些激动的望着这个阴阳师,看来,这个人就是她的爱人。 她激动的望着慢慢睁开眼的他,开口道:“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啊。” 阴阳师点点头,平静的说:“是啊,我一直都放不下你,本来我已经去了冥界,但却发现你没有跟上来,所以就回来找你,结果还没找到你,我的灵魂就被我曾经留下来的咒术给引了过去。” “你曾经留下来的咒术?是我身上的盔甲吗?”女武士问。 “不,是你那最珍贵的武器。”阴阳师摇头说。 “什么!武器,你是说我埋葬在一目连山的天麻弓吗?”女武士震惊的说。 “嗯。”阴阳师点点头,解释说:“当年让你出去是想让你和我能够冷静下来,本以为你会在世间的历练中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但我一想到你会遇到危险,就忍不住一直跟着你。因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碰上危险,所以就在你的武器上施展了咒术,一但你动用武器,我的灵魂就会感知到。到时候,我就会施法赶到你身边去帮你。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还在天麻弓中吗?”女武士问。 “是。”阴阳师点点头,望了眼众人说:“我一直都在那里,这次前来不光是因为感知到了你的气息,还是想要找你来对付占据了一目连山的鬼物。” “又有鬼物占据了一目连山吗?它是什么家伙?”女武士问。 阴阳师将目光投向眉头紧皱的风神一目连,沉声对女武士说:“它的名字叫一目连,就是你当年封印在琵琶湖的那个家伙。” “琵琶湖吗……” 女武士回忆了下,回忆到她确实是在琵琶湖封印过鬼物后就皱着眉说:“是那个有着一只眼睛的控风鬼吧,记得当时还是你我还有一群京都的阴阳师联手才将其封印的,没想到才这么些年它就跑出来了,我还以为它会在封印中慢慢死去呢。” “那个家伙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不过它的弱点还是一成不变。”阴阳师转向女武士说。 “是吗,那只要拿回天麻弓朝着它眼睛射上一箭应该就可以了吧,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先去找你吧。”女武士说。 阴阳师没有说话,而是望着围观他们的众人。 见他的目光投过来,信便开口说:“你现在是在一目连山吧。” 阴阳师点点头,望着信和其他人说:“我是在山中,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这个时代的强者,如果我没估计错,你们来这里翻书应该是寻找对付那家伙的办法吧。” “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来这里这里寻找对付它的办法的,不过我想现在应该已经找到了,你应该是有办法对付那家伙吧。”信说。 “没错,我确实是有办法,曾经我参与过封印它的行动,它的弱点就是它的眼睛。” 阴阳师慢慢望向女武士,他继续说:“她曾经用天麻弓射伤了它,在它的体内还存留着她制作的箭头,想要对付它,只要她重新拿起天麻弓射上一箭,我就可以施法让它实力大减,到时候,你们只需要重新将它封印就可以了。” “只能封印吗?难道就没有办法杀死它吗?”一目连皱着眉问。 阴阳师看了眼一目连,沉声说:“你应该就是早上和那家伙战斗的神灵吧,想要杀死那种家伙单凭我们的力量是不够的,得有更强的力量或是特殊的办法才行。” 更强的力量,这个恐怕一时难以的得到。 至于特殊的办法,这个或许可以去找滑头鬼,她曾经说过她有改变命理的鬼术,如果是她施法让他和它改变命理的话,那岂不是说就可以借助时间来杀死它了。 想到这一点,一目连说:“如果有办法呢,可以杀死它吗?” “这个当然可以,那家伙毕竟是个恶鬼,让它继续存在,只会扰乱世间,当年我们也是因为无法找到杀死它办法才会选择封印他的,要是你们有办法,那就再好不过了。”阴阳师点头说。 听他这么讲,一目连便没有了疑惑,他点点头后就望向信说:“能麻烦你跟滑头鬼联系一下吗?” “我明白,我会和她联系的,香取那里距离东京不算远,她要去那里要比咱们快的多,只是如果去讨伐那家伙的,应该会闹出不小的动静,这一点我们得考虑一目连山附近的居民,如果讨伐的时候,激怒了它那它就必然会对那里的居民动手,我们不能不考虑他们。”信说道。 听了信的话,阴阳师赞同的点头说:“那里的人确实有很多,想要讨伐鬼物,首先就得考虑他们,我们不能抛弃他们的生命不管。” 一目连听了一阵沉默,人类自身的事他倒是插不上嘴,这种事得让人类自己去做,不过他倒是怀疑,人类真的能尽快疏散那么多人吗? 不得不说,思想不同,理解就会不同,对于现今时代而言,疏散虽然不是什么容易的工作,但短时间紧急疏散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不像古代,还得敲锣打鼓的去通知,不过,古代也不会有数量遍及整个世界的人。 “樱,你去跟佐藤近男联系,让他想办法疏散一目连山附近的人,等到明日,咱们在去讨伐那家伙。”信对着樱说。 “好,我这就去跟他打电话。”樱掏出手机转身走了出去。 目送他离去,信望向那个阴阳师说:“那么咱们还是来讨论下讨伐详情吧,对付那种鬼物,还是慎重一些好。” “正有此意。” 阴阳师点点头,然后开口讲起了具体的讨伐办法。 第二百一十三章 警戒 次日清晨,一目连山附近的天空漆黑如墨。 黑压压的阴云就像是要从天上压下来一般,凡是进入阴云下的人,都会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在这样感觉下,很少会有人来到这里,除了受到命令的警视厅成员。 从昨天下午开始,警视厅以及千叶县的警员都被调到一目连山附近负责疏散这附近的居民,理由是这里将有可能爆发千年难遇的风灾。 真是不科学的理由,天上的云虽然黑的和墨一样,但看气象不像是会有大风的样子。 每个被疏散的人都有各样类似的想法,不过,虽然各怀想法,但还是顺从的跟着疏散的人群离开。 毕竟人是群体生物,当一件事发生的时候,人会不由自主的去学身边的人,或是说去做和他们类似的举动,他们以此来避免自己受到另类的眼光和排挤。 可以负责任的说,一目连山的居民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已经顺利疏散,至于没有疏散的,都是怎么找也找不着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身为疏散的巡查,警视厅和千叶县府警的成员在将几乎所有居民都疏散后就按照命令值守在部分重要的交通位置,以免一些好奇心重的不行的人会闯进这里。 不过,如果真的有风灾爆发的话,那风灾怎么会特别在一目连山爆发呢。难道就因为自己的奇怪气象吗?地球的环境真是越来越古怪了,该不会是因为人类对自然的破坏过于严重才会导致这样的事发生吧。 带着复杂的念头,一警视厅的新人巡查正守在马路上,正做着值守的工作,两辆黑色的汽车就从对面开了过来。 看到有车过来,他心中抱怨了句。 “怎么又有人来了,这些好奇心和猫一样重的人难道就不怕死吗?明知道里面会有问题怎么还要来。” 带着无奈而又不得不去面对的心情,这位新人巡查按照条例规范的那样走到路中间伸出手拦住呼喊:“请停下,前面是危险区域,暂时不能通行。” 汽车停了下来,只见车窗摇下,搜查一课课长佐藤近男伸出头掏出通行令说:“车上是负责记录这次风暴的相关人员,麻烦你将路障搬开。” 新人巡查认识佐藤近男,不过他并不清楚这张通行令到底是真是假,正拿着通行令犹豫着,他的对讲机就传来上司的命令说许可通行。 虽然不知道这种灾难为什么要去危险的地方记录,但他还是遵守命令搬开了路障。 目送着汽车进去,新人巡查嘟着嘴说:“搞的好像很神秘的样子,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搞。” 他抱怨的时候慢慢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那阴沉沉的天空,这天空就像他家乡快要下雷阵雨时差不多,只不过要比那稍微黑上一点点。这些都市人啊,真是喜欢大惊小怪,这样的天气,最多也就是吹个把瓦片吹飞的风,这样的风忍忍就过去,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的吗,也真是的。 在他抱怨的时候,黑云隐约出现一颗紫色的巨大眼睛。 因为那出现速度快且存在时间短的缘故,新人巡查只是感觉出现了幻觉一样,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盯着天空说:“搞什么鬼,刚刚我怎么好像看到天上有眼睛,难道是我眼花了不成。” 也不知是他的自语被上司听到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就在他说完后不久,通讯机中就传来急切的声音说:“所有人,现在马上撤离,马上前往相关避难地点。” 听到命令,新人巡查不带犹豫,他管都不管身后的路障,骑上身边专门用来撤离的摩托就往昨夜就已经去过的避难地点跑。 骑车途中他还在想,是什么原因能让抠巴巴的警视厅来将自行车换成摩托,难道是因为这次的情况真的很危险吗?不过倒也是奇怪,这个通知的人听起来怎么一点也不像是他们的人,倒像是一个中年大叔。 带着奇怪的想法,新人巡查骑着摩托离开了公路,他那远去的身影被记录在了路障旁边的道路监控器中。 这个监控器的画面此时都呈现在警视厅的监控室内,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小的监控室站着各种各样的人。 有的穿着便装,有的穿着正式西装,也有穿制服的。 不过,他们虽然衣着不同,但他们的脸都是人们所熟知的,这些人经常出现在电视中。 他们可不是什么演员,而是某些部门的重要官员,一目连山附近的情况不容小觑,就像之前银座危机那样。 稍有不慎,就是大问题。 站在这些人前面,放下的通讯器的芦屋腾川关掉监控转了头。 那些官员望着转过头的他,沉默了片刻,一个靠前的中年官员问:“这次的情况比之前银座的情况还要严重吗?” 他的问话引来了出奇的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盯着芦屋腾川。 在这些人的注视下,芦屋腾川点了点头,他低沉的说:“据我了解的情况,这只被称之为一目连的风鬼在千年前就有记载,一个在千年前就为祸人间的鬼物,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巨大的危机。” 听到巨大的危机五个字,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担忧当中,他们虽然是官员,但也是人类,相比起阴阳师和鬼物而言,他们都是普通人,对于这种情况,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做好自己的事,不要给别人带去麻烦就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都产生了一种无力的感觉,这种无力感,比没钱还要无力,没钱至少还可以去赚,实在赚不到还能用犯罪的手段或是出卖人格的手段去弄,但对于鬼物他们能做什么?求神拜佛?拜托了,那些家伙会管他们吗?也许会吧,也许给它们钱它们就会,不过这怕是说笑呢吧。 神佛是用钱请的动的吗?别人砸它们的雕像,杀它们的信徒都不见它们动手,更何况是钱了。 面对这些,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和等待,无力的祈祷和无奈的等待。 所幸的是,他们还有阴阳师,这些家伙虽然越来越弱,越来越少,但幸运的是,他们还存在,还没有灭绝。 只有这些修行的阴阳师和其他修行的人能够对付鬼物,但愿他们能安全解决这件事吧。 为首的官员闭上眼在心里祈祷着。 而此时,一目连山远处的公路上,那两辆车正停在原地,车上下来了信和稻荷神主仆,以及一目连还有女武士跟阴阳师夫妇。 至于开车的佐藤近男跟另一位芦屋家的阴阳师则坐在车上。 信正站在佐藤近男那边,他皱着眉盯着天上的黑云说:“你到这里就回去吧,在往前,就到了那家伙的警戒处了。” 佐藤近男坐在驾驶位上,他抓着方向盘一脸深沉的透过前窗玻璃望向天空。 望了两三秒,他张开口沙哑的说:“信……我有种感觉,我感觉到,以后这样的鬼物会越来越多,你是阴阳师,你能告诉我,我这感觉会是错觉吗?” 他说着将头转向了信。 信和他对视着,从他的眼里,他没有看到征求或是迷惑,而是一种担忧和肯定。 身为人类,自然会担心鬼物越来越多,对于佐藤近男来讲,这些充满破坏欲望的鬼物简直要比通缉令上钱最多的罪犯还要可怕。 那些罪犯虽然到了无法被饶恕的罪行,但怎么说他们也是人,人和人战斗虽然血腥残忍,但相比起这些动不动就能搞起灾难的鬼物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 一场普通爆炸能死多少人,一场地震和海啸又能死多少人。 这两类数字是无法比的,鬼物太过于可怕,由不得佐藤近男不去担心。 他以前梦里梦到最多的都是抓犯人或是罪犯杀人的场景,但自从东京范围发生的离奇事件越来越多开始。他梦中那些杀人的,已经从罪犯慢慢变成了各种各样的鬼物。 他还梦到过一个只有小说和漫画才会有的场景,那就是整个东京,乃至于整个世界都没有人,空荡荡的都市中占满了丑陋的鬼怪。 它们在尖叫,在大笑,在他们旁边,躺着一个接一个的人,那些人的死状极其的惨,就算是他见过无数死人的模样,也都不敢去回忆梦中的惨样。 他有些担心,未来的世界是否会变成那样,如果真的变成那样了,那人类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呢? 紧握着方向盘,佐藤近男对没有给他回应的信说:“信……鬼物的事就都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将那家伙解决。” “嗯……”信低沉的应了一声,严肃的说:“放心吧,我会将那家伙解决的。” “嗯,我相信你,不过,你也要注意安全,毕竟你的家里还有人在等你。” 佐藤近男说完后,发动汽车开始调头。 等他给车调完头,他就不带犹豫的发动汽车一路和那辆芦屋家阴阳师开的车一起朝着避难区域驶去。 在他远去的时候,天空慢慢刮起了风。 第二百一十四章 肆虐的风暴 微风吹动了道路两旁的庄稼和野草,感受到风,风神一目连攥紧拳头警惕起来说:“那家伙来了。” 其他人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他们来此就是来对付那家伙的,按照前天谈的计划。 是打算看能否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先潜入山中去搜寻女武士的武器天麻弓,如果被察觉了,那就由信一行人负责牵扯住鬼物然后由女武士和她的夫君阴阳师一同闯入山中,等到击败了这家伙,然后在通知早已说好的滑头鬼赶过来对它施法。 很显然,第一套方案已经没用了,虽然他们来之前就没想过这套方案会有用。 信握住折扇对女武士和阴阳师说:“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我们会尽可能的给你们争取时间,希望你们可以快一些。” “放心吧。”阴阳师点点头,他盯着信的眼睛说:“山中并没有其他鬼物,天麻弓也一直被我守护着,她只要赶去那里,我就可以和她配合控制住鬼物,到时候你们只要施法解决它就行。” “是啊,这对我而言,只是多赶一段路罢了,倒是你们,可要在这家伙的攻击下撑下来啊,这家伙的风可不是一般的可怕。”女武士说。 “我会尽可能的抵挡住这家伙,总之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信说。 女武士听了点点头,这时候风突然从微风变成了狂风。 肆虐的狂风卷起尘土和石块。 看到风况突变,阴阳师冷着脸说:“看样子那家伙也感应到了我俩的气息,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先回天麻弓那边守着,你可要快点赶过来啊。” “嗯,你去吧,我会快的。”女武士点点头。 阴阳师也点头,他闭上眼慢慢化作灵气消失,他这是结束了远程术法,灵魂在天麻弓身边的他需要抵挡来自鬼物一目连袭扰。 女武士见自己的夫君离去,于是便快步朝着山中跑去,她每跨一步,就有十多米远,这样的速度可以说飞快。 按照她的脚程,大概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取回她的弓,等她取到了弓,讨伐的结果就会变得明确起来,不过现在,还是先着手应对越来越大的风吧。 狂风几乎要将地皮卷起来,半空中不时可以看到卷起来的植物和泥土。 在这样了环境下,不用术法是完全无法抵挡的,白狐巫女升起了屏障,而风神一目连则变成了十米长的青色巨龙。 至于信和稻荷神,他俩正在屏障中布置法阵,抵挡这样的家伙,不利用法阵来借助自然的力量是不可能抵抗的。 伴随着风的变大和信一行人的警惕,天空中的紫色眼球已经变得有一个屋子那么大。 它就那样在云层中时隐时现。 盯着它,风神一目连带着仇恨的表情,他张开口发出一声龙吟,然后摆着尾巴飞到了空中。 刚飞上去,他就隐约感觉到勉强还能控制的风正在逐步脱离他的掌控。 这种感觉刚一升起来,屏障中的稻荷神就已经布置好了法阵,她站在闪烁发光的阵法中摇动神乐铃。 随着神乐铃那清脆的声响,一目连感到原本已经失控的风又有一部分回到了他的控制当中。 只不过,虽然有一部分风回到了他的控制中,但相比起他在其他地方能控制的风而言,这部分才有三分之一不到。 这也就是说,和这个鬼物在一起,他在稻荷神的帮助下勉强才能发挥出三分之一的力量,如果稻荷神不在的话,恐怕他又会碰上之前的局面。 不过,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带着仇恨,风神一目连化作的青色巨龙飞到空中操控着一部分风去吹天空的阴云。 那些阴云就像一些鬼物喜欢制造的阴气诡雾那样可以给制造者的它们带来不小的帮助,想要杀死它们,清理掉这些必然能够让战斗变得容易一些。 不过,想要清理这些玩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清理这些东西所耗费的精力和力量完全比得上杀死它们的代价。 但现在的情况和之前的不同,对于风神一目连而言,在人间,他控制风几乎不需要消耗什么,他只要引导一下,就能将大量的风吹到他想要吹的地方,比如天空。 一些被风神一目连控制的风吹到了天空云层,那些被吹到的云层就像是被慢慢舔的棉花糖那样一点一点的消散。 这样的消散速度可以说三天三夜也无法让这些阴云消散,但他的最终目的可不是让这些全部消散,而是借此来拖住那个鬼物的精力。 为了维护自身,鬼物在阴云消散一些后就不得不抽出力量来修补阴云。 如果单单只是一目连一个来拖住它的话,那它绝对会放弃修补而会全力操控风去杀了一目连,但现在,它的对手还有稻荷神和信。 稻荷神虽然并不比喜欢战斗,但她说什么也是神灵,在她的帮助下,信感到大地中正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在朝着他传来。 有了足够多的灵气,那他就可以施展足够强的术法。 在稻荷神的帮助和他脚下法阵的帮助下,他施法召出了一条五十米长的透明风龙,那风龙只有白色的轮廓,里面全都是凝聚起来的风。 他控制着风龙直接朝着天空钻去,对于信的攻击,鬼物做出的回应就是控制着一部分风在原地形成直贯云霄的龙卷风。 带着毁灭气息的龙卷一边摧毁着地上可以看到的一切,一边以超越龙卷风移动极限的速度朝着信和稻荷神所在的地方赶来。 稻荷神施法召出巨树来抵挡,但巨树刚长出,就被那如同装了无数刀片的龙卷风给碾成了粉末。 带着木屑和泥土石块,龙卷风朝着这边赶来。 白狐巫女因为要保护信和稻荷神而无法化成真身,于是她对着信喊:“别管你之前的术法,先拦住这东西。” 信也是明白情况的严重,他撤去了对钻进云层的风龙的控制,结印施法在龙卷风面前召出了一面高达五十米,宽达到十米的土墙。 龙卷风移动到土墙那里,然后就因为土墙上的灵气而和不断消耗起来,如果鬼物不给其继续提供能量,估计土墙能够消耗到它消失。 看到巨大的龙卷风被拦住,信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准备查看风龙的情况他的四周就又升起了七道和那一模一样的龙卷风。 黑色的龙卷风不知是因为里面有太多泥土还是因为把云层给卷了下来,总之它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朝着信所在的地方移动过来。 看着这些家伙,信那里还有功夫去管风龙情况如何,他连忙施法构成环形土墙将他所在的地方保护。 这样的情况,他也只能选择防御,至于进攻,那怕是需要他突然拥有更强的力量或是等女武士拿到弓箭。 但愿女武士那边会一切顺利吧。 带着祈祷,信陷入了防御当中,在防御中,他还不时召出风龙去钻进云层,虽然这些风龙大多都会被那个鬼物解决,但至少,还能消耗那家伙一下。 时间就在龙卷风的呼啸和土墙碎裂又重组中慢慢度过着,在防御当中,时间过的无比漫长。 虽然真实的时间并没有变化,但源于心中的焦急和紧张,而使得时间速度几乎变慢。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直持续了有一个小时多,空中的风神一目连也受到了攻击,他的身上能够看到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伤口是被风割伤的,看起来就像是有谁用刀在他身上砍了三刀那样。 他并不轻松,身在土墙中维持土墙的信也不算轻松,这里唯一能算的上轻松的,大概也就是白狐巫女了。 她只负责保护,虽然偶尔也会出手变出狐爪将龙卷风拍碎,但大部分情况下她都是在和信一起维持土墙的存在。 如果那个鬼物不是在天上而是在地上那该会多好,那样的话,只要她过去就能咬死它,但可惜的是,那家伙在天空,就像部分讨厌的鬼物一样待在云层中。 长达一个小时的战斗令信几乎感到麻木,他都不知道多少次施法召唤风龙,同样也不知道多少次升起土墙。 那龙卷几乎无穷无尽,就像自然界的风那样无穷无尽。 这样的战斗简直就是挨打,他们没有合适的办法,只能期待女武士能够快上一点。 也不知道女武士现在是死是活,鬼物的龙卷风可不只是出现在了山下的公路附近,还有一部分出现在了山原上。 不过,她应该还活着吧,毕竟好几道龙卷正在沿着山破坏着,如果她已经被杀死了,那这些龙卷估计早在那个鬼物的控制下朝着他这边赶来了。 心中想着女武士的情况,信趁着喘息的功夫朝着天空看了眼,那颗紫色的眼球在战斗进行了半个小时后就一直待在原地,它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估计是在找女武士或是那把天麻弓的位置吧,应该是这样,如果不是,那它又还能去找什么呢,总不会是找地上还有哪片地是完好无损的吧,这简直就不可能。 看了这眼球一眼后,信又回到了防御中,时间按道理已经差不多了,那个女武士估计已经快要拿到了吧,只要她那里成功了,这里就可以施法将这家伙暂时封印住,然后只需要通知早已说好的滑头鬼来施展鬼术就可以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封魔 乌压压的天空,加上满眼尽是的龙卷风,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不过,幸运的是,这样可怕的场面只出现在一目连山附近,虽然场面可怕的吓人,但其他地方的影响还不算大。 一些离得远的地方,能感受到的只有升起来的风。 随着距离的远近,风的强度也随之减小,一些离得远但还能够不受风影响的地区,还有人拿着高精度望远镜观察着这里的状况。 他们能看到的除了阴沉的天外,也就只剩下了那遮住视野的龙卷,至于里面的情况,他们实在是看不清,除非他们是有透视的本领。 在一处山顶,一身便装打扮的滑头鬼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斗的情况。 自从昨天信打电话通知了她说是找到了鬼物一目连并说明大概情况后她就来到了这附近。 来此不光是为了等信封印了鬼物后过去施法,更是为了来见识下这种鬼物的威力。 拥有鬼族智囊称号的滑头鬼一族虽然不擅长战斗,但对于战斗她还是和其他鬼物一样有着一种天生的渴望。 可能是阴阳相斥的缘故吧,她刚融入人间的时候,还不受控制的杀死过一些人,不过那都是陈年往事了。 经过时间和克制,她现在已经能够控制住她心中那种天生以来的杀心,对人类的杀心。 控制住这些,她用了大概十多年,可能是因为她拥有强大的智慧的缘故,所以她才会用这么长时间,而一目连山的鬼物虽然存活了超过上千年,但看起来和她一点儿也不一样。 且不说它的本能是否能够被它克制住,就说它的智商,实在是让人担忧。 千年了,怕是一头猪都能聪明一点,如果是她也有千年的修为并和这些人战斗的话,怕是这些人早就成为了她口中的食物。 不得不说,这样的鬼物可真是低级,就算它修行上万年,怕也是会像现在这样愚蠢的利用本能来操控风暴,而不是借助风去影响这个世界的自然。 这个阴阳混乱的时代,只要对自然稍微来一点刺激,就会让各种灾难爆发,到时候,别说是一个两个敌人了,就算是整个人间恐怕都会被颠覆吧。 带着深沉的目光,滑头鬼继续盯着。 在她注视的地方,也就是风暴之中的一目连山上,女武士正和阴阳师站在一处山洞之中。 洞外是能够切开岩石的飓风,而在洞内的她则握着缠着麻布的天麻弓,红色的弓身闪烁着血的光辉。 这把弓的弓弦早已风化,保存完整的只有弓身。 女武士握着弓身,担忧的望着外面说:“天麻弓的弓弦已经没了,没有弓弦的弓又怎么能够射的出足以毁灭鬼物的利箭。” “不用担心。” 阴阳师平静的站在她身旁,他的目光从女武士身上逐渐移向洞外说:“我会施展阴阳术用灵气来帮你塑造一根弓弦,至于箭吗,就用咱们的灵魂来做吧。” “什么!”女武士皱起眉盯向他,问道:“你是在说什么?用灵魂来做箭,如果将灵魂的力量来构成箭的话,那咱们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吗?” 阴阳师带着歉意的神色望着她,沉声说:“咱们已经死了,人死后灵魂要么成为鬼,要么去冥界沉睡,无论是哪一个,我都觉得不好,与其毫无价值的沉睡下去,还不如用仅剩的东西来为这个残破的世界做上一些什么。抱歉……其实这样的情况我刚开始就知道,当时商量计划时没说只是不忍心让你因为这而感伤。” “那现在说我就不会感伤了吗?”女武士反问道。 她的反问让阴阳师闭上了眼,他的脸上满是愧疚。 见自己爱人这样,她将弓放下抓住他的手摇头说:“其实,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只是我很失望你现在才告诉我。” “抱歉,这是我的不对。”阴阳师说。 女武士见他愧疚又加重一些,于是露出笑容说:“好了,咱们之间其实已经没必要这样了,就像你说的,咱们其实早就死了,能在这个时代相会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听你的就是,不过下辈子你可一定要什么都听我的哦。” “嗯。”阴阳师点点头,随后像想起什么一样说:“不过你要我做的一定不能违背我遵守的道义。” 女武士脸上笑容消失,她望着严肃的阴阳师,无奈叹息一声后便重新拿起天麻弓。 在她重新拿起天麻弓的那一刻,她的气息慢慢变得冰冷起来,那是死亡的气息。 “还是等下一辈再说吧,现在该去对付这个讨厌的家伙了,等除掉了它,咱们应该就会永远在一起吧。” “嗯,一定会。” 阴阳师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笑容后便闭眼结印。 在他术法的作用下,天麻弓的两端开始同时长出青色的弓弦,闪烁着光的弓弦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完整的弓弦。 弓弦形成的那一刻,阴阳师的灵魂化成了一把黑色的白羽箭。 看着和自己和曾经用过的白羽箭一样的白羽箭,女武士叹息一声后便将箭从地上捡起然后搭在了弓上。 拉弓,她捏着箭握着弓飞身跑到了洞外,她刚一出来,那鬼物的眼球就直勾勾的盯向了她。 风开始表大,风中隐约能够听到愤怒和恐惧的嘶吼。 “该死的家伙,果然是你们,我果然没有感觉错,就是你们这两个可恶的家伙才使得我在黑暗的封印中待了上千面,现在我要用风撕碎你的血肉,碾碎你的白骨。” 龙卷从山上升起,对于这些,女武士表情冷漠的举起弓对准了天空。 箭矢刚对准鬼物一目连,地上的风就突然少了一大堆,同时天空中的云层就像是被龙卷扫到一样开始围绕着眼球旋转起来。 这家伙怕了,就像当年一样,真是个胆小的家伙。 嘴角露出嘲讽的表情,女武士身上燃烧起了血色光芒,那光芒虽然不算大,但离的老远也是能够看到。 因为鬼物警戒起来的缘故,袭击信的那些龙卷都消失不见,因此他也解除了对土墙的操控使得土墙化作泥土回到地上。 他皱着眉望着远处山上的血色红光,心猜想着这应该就是女武士和阴阳师造成的。 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他还是没有料想到那个鬼物竟然会这么惧怕女武士,怕到以至于连对付他们的力量都被收回。 它那分散的力量都能让大地变得一塌糊涂,更何况是凝聚在一起的力量,女武士会成功吗?如果她失败了,那该如何是好。 担忧的心已经飞到了女武士身边,女武士身上的血色红光正逐渐汇集到箭矢当中,随着进入的越多,她身上的盔甲就越淡。 她终究不属于这个时代,千年前的恩怨已经拖了千年,也是时候该一次性解决了,只是她有些怀疑,她和他是否还有来生。 多想了一些,她露出一丝笑容闭上眼自语:“算了,能和你最后见面已经足够了,至于来生……还是等下次见面再说吧。” 话音落下,她松开捏住箭的手,箭矢被弓弦推到了天空,飞去空中的箭矢就像是一道红色的雷霆,不,它的速度要超过雷霆。 只是一眨眼,箭矢就穿过了云层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眨眼的变化,信和其他人都紧皱着眉头,这是失败了吗?怎么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 正疑惑着,天空突然传来一目连的声音:“成功了,快施法封印那家伙,风的控制已经全都回到了我的身边。” 说着,他张开口吹出劲风使得眼睛被贯穿的鬼物露出来真身。 鬼物一目连的眼球有个洞口一样的窟窿,那窟窿附近密布着蛛网模样的灵气锁链。 看来他们夫妻确实是成功了,带着激动,信结印施法,在他术法的操控下,鬼物眼球上的锁链极速生长,不到半分钟,鬼物就被锁链缠成了一个球。 这时候,地下钻出一条直贯云霄的锁链缠住了那球,在那条锁链的拉扯下,被捆住的鬼物慢慢被拉扯下来。 鬼物已经被封印住,看到心头大患被解决,一目连带着欢快和轻松的心情盘绕在鬼物附近随着它慢慢下落。 因为他盘旋的缘故,地下逐渐升起小的龙卷,那些龙卷如果不加以控制,恐怕也会变成之前那样可怕的龙卷风。 结印施法,泥土像是泥水一样掀起泥浆将那些龙卷打散。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等到一目连落下来时,龙卷就彻底消失,只不过,风还没有消失。 他来到这里信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见他摇了摇头,掏出没有信号的手机说:“现在怕是没办法打手机,不过她应该就在这附近一直观看着,现在风暴已经散去,她应该也明白战斗已经结束,如果我没估计错,她现在应该正在往这边赶。” 信的话就像是定心药一样让一目连变得不在担忧,没了太大的担忧,他又转过头盯向了那鬼物。 在他盯向鬼物的时候,信还在想着女武士的情况,施展那样的攻击,没有强大的力量怕是弄不出来的。 只是根据他的观察,无论是女武士还是阴阳师都没有足够的力量,既然没有,那他们又是如何施展的呢。 他望着一目连山担心着,而在此时,女武士之前站的地方正躺着她附身的那个贺茂家少女,少女握着弓躺在一堆碎石头上,她闭着眼,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一样。 第二百一十六章 换命 鬼物一目连虽然已经被封印住,但它还是会不时的去挣扎一下,为了稳住封印,信只能守在原地。 因此,他便无法去寻找还没有回来的女武士和阴阳师,至于稻荷神以及白狐巫女也因为需要保持警惕所以一直守在原地。 现在唯一能去寻找的就只有风神一目连,不过他现在正渴望滑头鬼能够早一点来到这里帮他和这个鬼物换命。 能够自由自在的活着,是他很久之前就有的愿望,尽管他是个神灵。 因为这些情况,所有人都在这几乎和废墟一样的地方待着,一直待了有二十多分钟才见滑头鬼过来。 将自己变化成烟气的滑头鬼随着风来到附近后就化成人身,她平静的站在信身边,望着那被封印起来的鬼物说:“看起来,这家伙给你们弄出了不少的麻烦。” 信点点头,望向捆着的鬼物说:“这家伙确实是弄了不少麻烦,不过它制造的麻烦也就到此为止了,滑头鬼,接下来你只要施完法,我就尝试下新的术法看能不能让用灵气来使封印里的时间加速。” 听到时间二字,滑头鬼多望了信两眼,她问道:“你已经窥视到了那个地方吗?” “不,还没有,我只是试一试罢了,如果成功的话,或许我以后可以借助封印来杀死一些难缠的鬼物。”信摇着头说。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已经窥视到了时间呢,要是那样的话世界怕是会有趣很多。” 滑头鬼嘴角勾着笑容,她走到封印旁边,张开口发出鬼语。 咿呀咿呀的鬼语听起来像是乱叫,又像是婴儿哭声,在这样的声音下,缠绕着鬼物的锁链逐渐变成紫色。 等到锁链都变成紫色,滑头鬼便停下来对一旁等待的一目连说:“好了,去把你的手按到那封印上,然后放松就行。” 一目连乖乖点头起身朝着那锁链走去,他每走一步,那被捆住的鬼物就会挣扎一次。 随着他越来越靠近,鬼物的挣扎也就越来越强烈,到了后面,信已经不得不重新调动灵气去维持封印。 在多方面的帮助下,一目连的手放在了锁链上。 他刚放上去,锁链就突然长出一根刺,那紫色的小刺刺破了他的手心,然后和他的血管连接。 感觉到刺和血管连接,一目连便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就在他心中产生担心的时候,封印当中的鬼物突然冒起了黑色的阴气。 那些阴气慢慢浮到低空变幻成了一颗和它一模一样的眼球。 眼球成型的那一刻,一目连身上也冒出阵阵青光,青光同样浮到半空,形成一条独眼青龙。 成型的青龙像是把那眼球当成了它的龙珠一样追着那眼球乱飞,滑头鬼笑看着这一切,她抬起右手,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气飞到青龙和眼球旁边,然后变成了一个高大的大额头幻影。 大额头幻影额头像是撞了个大包一样的肿胀起来,看着很像是长着黑头发的福禄寿中的寿星公。 不过也就是看起来像,这个幻影要比他年轻的多,而且从容貌看,似乎有点像是女性。 这应该就是滑头鬼的真身吧,信猜测着想。 在他猜测的时候,那幻影已经抓住了一龙一眼球。 它慢慢张开口,口中出现一根横着的秤杆,这秤杆挂着两个由锁链拉着的黄铜秤盘。 它将一龙眼球放在了秤盘上,然后用左手将秤杆中间放在了右手的食指上。 刚放上去,秤杆就向着眼球那边倾斜,看到这幅场景,滑头鬼伸出手在右手上轻轻一拉。 和她的动作一样,那幻影也轻轻一拉,将眼球那边的秤杆拉了一截后秤杆就摇晃起来。 等到摇晃停下,那秤杆就平衡了起来,这时候,眼球上的冒出无数紫色的能量顺着秤杆滑到独眼青龙体内,而独眼青龙散发出来的青色能量则进入到了眼球当中。 两者互相一交换,平衡就再次消失,为了让平衡达成,幻影将手指移到了独眼青龙旁边的秤杆下。 手指和独眼青龙的距离和之前眼球的距离无二。 看到平衡稳定,滑头鬼张开嘴咿呀咿呀的叫了声鬼语,幻影点头带着秤消失。 这时候,青龙和眼球又在次化作原本的模样回到了各自体内。 等到青龙入体的那一刻,一目连明显感受到他的寿命限制已经消失,那让他担忧了无数年的东西猛然消失,实在是让他激动。 带着激动的心,他张开口仰天发出一声龙吟,龙吟声一响起,天空就乌云密布,狂风四起。 看起来就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一样。 这突然变化的天气让信眉头皱起,正要说些什么,一目连就化作青龙窜到了天空。 它飞进云层后不久,天上就落下雷柱轰到了封印上。 粗壮的雷柱并没有破坏掉封印,而是让封印多了一些电光,看着封印,信耳旁响起了一目连的声音。 “此事真是多谢你们了,刚刚我听你想要试试对时间的术法,也许我的能力可以帮到你,那些闪烁的电光便是我能力的根本,你可以试着感觉一下,看能否察觉出什么。” 他的声音一消失信就闭上了眼去感知那电光,在感知当中,他明显察觉到封印当中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有了细微的变化。 虽然时间都相同,但那种冥冥的感觉使得他感到了不同。 带着好奇,他继续感知着,随着感知时间的变长,他的四周也环绕起了小蛇模样的雷霆。 时间,多么奥秘的词语,多么神秘的存在,它明明就在身边,但却无声无息。 滴答滴答的钟表不是时间,它只是时间的记录者,或是说,是人类所定义的时间。 无论是东方的十二时辰还是西方的二十四小时,这些都是指这颗星球一天的时间。 人类曾有无数科学家去对时间展开研究,但得到的结果却都是神秘而不可知,也许部分文学家和哲学家用某些语句来说明了时间,但时间究竟是什么?这一点,恐怕还得研究很久很久。 至于需要多久,那谁也无法说清楚,也许就在明天,明天可能会有人解释清楚,也许会是永远,等到人类灭绝或是宇宙灭绝都无人解释的清楚。 这一点,信清楚,他的阴阳之道有提起过时间,但那也是一些能够读懂但却无法清楚解释的语言。 无论是阴阳学说的阴阳家们还是修行阴阳之道的阴阳师们,他们都无法解释清楚时间,同样也无法窥视时间。 不过,他现在这种微妙的感觉,应该是在窥视时间吧。 如果是的话,那他现在已经窥视到了时间,可是他究竟该怎么做,这世界可没有一条术法来告诉他在产生这种感觉时应该去做些什么。 迷茫,困惑,焦急。 他有些紧张起来,如果不赶在这种感觉消失之前来做点什么的话,那他以后还会有这种机会吗? 正担心着,天上隐约有星光闪烁,随着星光的闪烁,信的意识猛然来到曾经去过的石殿当中。 石殿中还是如同之前他来这里时一样,只不过原本摆着卷轴的石桌上现在什么都没有。 看着这一切,信记得这里是有一个生命存在,之前是它引导他来这里,那这一次,该不会也是它吧。 正想着,空灵声音突然响起。 “阴阳师,你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焦躁和担心,能告诉我你的心是在想些什么吗?” 听到问话,信皱着眉问:“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吧。” “不,不是我,是你的心将你带到了这里,你在渴望某种东西,所以你的心会将你带到这里。” “我的心。” 信眉头皱的更加厉害,这种事已经超脱了他的理解和控制,如果是心带他来这里,那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他的幻觉,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幻觉,而是真正存在。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是宇宙中的某颗星辰,还是其他什么。 带着困惑,他问道:“能先告诉我这里是在哪里吗?” “你是问这个地方吗?这个地方现在是在你的心中,至于上一次,则是在某个星辰当中。” “在我的心里,为什么会在那里?”信问道。 “很抱歉,这个问题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你,我只是隐约感觉到了空间的改变,所以才出来,没想到刚出来就看到了心中带着担心和渴望的你,你接下来能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和渴望什么吗?” 空灵的声音似乎比上一次要多上一些感情,也许会是错觉吧。 信不知该望向何处,于是他盯着石桌说:“我担心的东西有很多,同样渴望的也有很多。” “哦?我很好奇你是经历了什么,竟然会让你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变化这么大,记得之前你还是无比迷茫,怎么现在就成了无比担心和渴望呢?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跟我讲讲,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什么。” 听空灵的声音说完,信陷入了犹豫当中,他考虑了片刻,想着说出来虽然可能得不到什么帮助,但至少能让他舒心一些,于是他便点头说:“那好,我经历的事有些多,可能会讲很长时间,但愿你不会中途感到厌烦。” “不会的,我很难产生情绪,有什么就跟我讲讲吧,我很乐意听你的经历,或是按你们人类的话,我很乐意听你的故事。”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讲给你吧。” 信点点头,开口讲起了他经历的事还有各种困惑和问题。 第二百一十七章 空灵之声 因为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讲起,所以信讲了很多,因此而用了很久很久,至于多久,他并不是很清楚,他只是等到讲完才停下。 张开的嘴一合上来,嗓子里就像是放着火药一样的难受,他施术在口中召出一团清水,咽下去后才稍微感到好受了点。 站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宏伟石殿内,信向着石桌说:“我经历的大概就是这些。” “嗯……”空灵的声音发出沉吟。 过了一会儿,空灵的声音说:“看起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忙碌,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你经历的事实在是有些多,你的精神从未安静下来。我能看出来,你现在精神很糟糕,用人类的语言讲,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就像是一个超负荷运转的机器,你应该让它暂时停下来冷却一下,这样才能让你更加理智的去判断事情。” “我无法让我的精神冷静下来,这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吗?我的世界在面临崩溃,我的物种在面临灭绝,这种事如果放在你身上,你难道能够冷静下来吗?” 他的声音有些大,比之前讲经历时还大。 空灵的声音对此没有做出回应,沉寂了片刻,信稍微冷静下来低下头说:“抱歉,我有些情绪激动了。” “你确实是有些情绪激动了,阴阳师,很抱歉我无法理解你的痛苦,我没有种族,也没有物种,我从诞生开始就一直在各地徘徊,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 空灵的声音有些低落。 看来,它是对自己有些悲伤,是啊,一个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的智慧生物,又怎么会为此而悲伤呢?除非它的智慧还很低级,不过,它看起来并不像是这样。 信低着头沉默不语,人间有太多的麻烦事在等着他,无论是人间即将崩溃还是鬼物越来越多,这种糟糕的事都等着他去解决。 如果是个普通人那该多好,或许他就只需要顾及眼前的生活,至于人类未来这样久远的事,他只需要看那些能够让人类做出改变的人去做,至于他,只需要安静的过好日子,不要做出违法的事就行。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样就已经是足够的了,没人会去指责你为什么不去为人类未来考虑,他们只会问你今天吃了没,明天吃什么,或是工资涨没涨的问题。 可惜,他不是普通人,他是阴阳师,是一个还算强大同时还知道人类未来一片黑暗的阴阳师。 身为阴阳师,他可以逃避吗?他可以躲到被窝一边抱着枕头发抖一边祈祷吗? 很可惜,这不可以,他无路可退,他的身后就是人类城市,就是人类,如果他后退了,那他所面临的一切都会降临到人类头顶, 想象一下,当都市的天空充满了遮天蔽日的鬼乌鸦,当那些恶鬼随性吃人,当河流湖泊海洋满是水鬼鱼精,当平原荒漠山川满是山精鬼怪的时候。 他还能有脸去面对什么人,他是阴阳师,是守护阴阳秩序的阴阳师,虽然因为他们私心的缘故而使得人间阴阳失衡,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就更不能逃避,他们曾经可以为了人类而去面对鬼怪神魔,现在难道就可以为了自己而逃跑吗?什么都不做就跑的话,他们真的有那个脸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不过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去挣扎一下,必须去抗争一下。 也许他无法阻止毁灭的到来,但至少,他还可以让人类在毁灭来临之前不受那些鬼物侵扰,至少这样就够了,就够了…… 张开嘴,信发出一声长叹,他的烦恼和忧愁实在是太多了。 空灵的声音这时安慰道:“孩子,假使一切都无法改变的话,那你还可以去做些你能做的事,虽然这些事可能相比未来有些渺小,但至少,你应该处理好眼前的事。” “处理眼前的事,我该从什么事做起?”信有些迷茫的问。 “这我并不清楚,不过你来此不是因为感受到了时间存在吗?也许咱们可以从这方面开始。” “咱们?你……”信瞳孔放大。 “没错孩子,我打算帮你。”空灵声音说。 信听了皱起眉头,他不解的问:“为什么你要帮我,上一次你也帮了我,我还没有给你回报,你这一次又为什么要帮我?” “哈哈,孩子,我不是你们人类,我做事的原则全凭我的心,我的心想要做什么,我就会顺从心去做事,也许是你的故事打动了我,也许是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嗯……对,不错的朋友,我可以认为你是我的朋友吗?”空灵声音问。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你的朋友是个不称职的朋友的话。”信点头说。 “哈哈,不称职的朋友,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你为什么喜欢贬低自己呢?是因为你们种族的中庸之道吗?不过,我记得那好像是儒家的,你算起来,好像是半个阴阳家或是半个道家,嗯……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空灵声音歉道。 “没关系,其实是儒是道亦或者是阴阳都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无论是什么,他们都会去寻找自己的道,虽然我的是阴阳之道,但儒子道人所追求的道和我的道分别其实并不是很大。”信摇着头说。 “哦?是这样吗?我见证过你们人类的历史,记得当年你们的先祖曾经为了各自的道而争论不休,甚至大打出手,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和他们一样吗?” 信沉默不语,过了很久,他摇起头说:“人是会变得,已经过了千多年了,那些争执不休的人怕是早已化成了土中白骨。在说,为了各自的道而大打出手,实在是让人心痛,无论什么,自相残杀总是那么难以接受。” “是这样吗?好吧,我看你们人类经常打仗,还以为你们喜欢这样的游戏呢。”空灵声音说。 “那可不是游戏,那是痛苦的开始。”信低沉的说。 似乎是感受到了信的悲伤,空灵声音歉道:“抱歉,我忽略了你的心。” “不,你只是说了一点实话而已,战争是人类历史常有的事,不过,比起战争,我更渴望永久的和平。”信摇头说。 “永久的和平不是不存在的吗?为什么你会渴望这种东西。”空灵声音问。 信吸了口气,回答说:“可能……是因为人总是天生渴望美好吧,或是说,我总是渴望美好。” “和平对你们人类而言就是美好吗?我曾在你们的星球待过一段时间,当时你们好像处在和平当中,不过我却在和平当中看到了无数对你们而言是很糟糕或是很肮脏的东西,难道和平就是为了这些糟糕的事吗?”空灵声音又问。 信沉默不语,他该如何回答,和平怎么可能是为了这种糟糕的事。 他承认,人类确实有无数糟糕的人和糟糕的事,但相对于一个人类整体而言,那些糟糕的事实在是过于渺小。 但难道可以因为一件事渺小而去忽略它吗?那不可能,人类自身也在不断改变,也许等人类到了更高级的程度,或许黑暗面就会减少到无,但人类真的能到那种程度吗? 不说别的,就是他的人间,他所处的人间都不知道还有几年时间,未来,太远了,就像是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碰上一个千米宽的大裂谷一样。 自行车无法跨越千米宽的大裂谷,除非骑车的人愿意沿着边沿去寻找裂谷的尽头。 只是那样的话,人类自身就会停滞不前,骑车的人不愿意看到,甚至于修车的和卖车的以及推车的都不愿意看到。 不过,现在的问题恐怕已经不是停下来就能解决的,毁灭随时都会到来,他们可能连改变的时候都还没有挤出,就有可能已经毁灭已经让他们从这个世界消失。 人类灭绝对于宇宙而言有什么可怕的,可以负责任的说,人类灭绝了,甚至于太阳系毁灭了,对于宇宙而言就像是一片沙滩上的一粒细沙被风吹走一样。 宇宙可不会在乎人类,除非宇宙当中有什么人类保护主义者,但是还在宇宙中咿呀学步的人类真的会碰上这些吗?可能吧,也许神灵会碰上,但人类,怕是很难。 想了如此多的事,信决定暂时先将这些放下,他确实是应该先将背上的担子暂时放下来,然后好好放松一下。 毁灭来临之时,难道就必须惶恐和疯狂吗?上帝规定的还是佛祖规定的。 如果事情真的无法挽回了,那至少,他可以对自己深爱的人做出一些弥补。 樱,他亏欠一生的人,等这事情消停下来,也许他应该陪陪樱,他对人类责任已经够多,也是时候该对家庭负一下责任。 不过,在此之前,他应该先解决眼下的问题,他应该解决掉鬼物一目连,还有感悟时间。 理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信深出一口气向着那空灵的声音说:“咱们还是先谈谈关于时间的问题,我已经感受到了它,我想知道,你有办法能让我对这感受加深或是有办法让我掌控一部分力量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 长安 信说完话后那空灵的声音就做出了回应,它不带感情的说:“这个自然可以,不过,一切都在于你,而不是在于我,我可以让你对时间的感受加深,但最终会怎么样,一切都在于你。” “是吗,那一切就都拜托了。”信诚恳的点头。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闭上眼睛吧,用心去感悟接下来的一切……” 空灵的声音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和滴答滴答的钟表声。 这些原本细微的声音在空灵声音消失的那一刻就像是突然被放大了一样从信的耳旁响起,他闭着眼用心倾听着。 那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像极了他曾经听到过的刻漏,那是他曾经所处的那个时代用来计时的一种工具,那蕴含着人类古老的智慧。 至于那个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则是现在他所处的这个时代,具有工业魅力和人类智慧凝结的科技造物。 这两样声音不断响起,并越来越大,等到声音大到无法控制的时候,他就猛地睁开了眼。 看到眼前的一切,他不禁有些愣住。 他这是在什么地方,他的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看不到,除了那无处不在的声音。 因为对未知的恐惧,信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试图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但却什么都看不到。 既然找不到,那不如试试阴阳术来照亮这里,他举起右手试图召出火焰,当他召唤的时候,他的灵气就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对他不搭不理。 灵气不受他控制了?这怎么可能,这可是他自身修炼出来的,这…… 正惊慌着,黑暗之中突然响起那空灵的声音:“不要担心,你现在正在时间当中,去想象一段时间,看时间是否会回应你。” “想象一段时间吗?” 信闭上眼展开回忆,他回忆起了他家乡,回忆起了他家乡附近的长安城。 长安城,大唐的长安城,身为大唐帝国的都城,长安在当时可以说是世界上少有的巨大城市。 宽广的路面走着来来往往的旅人,无论是西域的,还是突厥或是吐火罗的,在这座当时的世界之都上,都是能看到的。 来此的大多是商人和使节,那些小国的商人和使节面对这庞大的大唐帝国,心中都带有畏惧和羡慕。 每个人都会畏惧强大的存在,同时也会羡慕繁华的生活。 大唐子民或许并不是最幸福的,但在当时,绝对算的是最骄傲的。 道路两旁尽是些贩卖货物的商人,他们来自天南地北,有些各种各样的货物,无论是西域的葡萄或是突厥宝马,在这里都能看到,当然,还有唐人的各类商品。 叫卖声此起彼伏,除了这些声音,还有讨价还价和偶尔传来的女子笑声。 宛如莺莺细语的笑声就回荡在信的耳旁,当然还有那些叫卖的声音。 听着熟悉的语言,听着曾经已经听到厌烦的声音,他的眼中不禁流出泪水。 他闭着眼,眼泪从他眼中流下。 这是长安的声音,是他家乡的声音,这些声音都真真切切存在,他没有听错,这不是幻觉。 可是,这真的不是幻觉吗?他的家乡长安城,早已沦为一片火海废墟,他的国家大唐也早已毁灭。 他的家早就没了,可是,这些声音为什么却像是真的一样。 正害怕着,他突然被人推了一下。 “让一让,你挡着路了。” 听到声音,信连忙睁开眼,只看到他确实是在长安城的街上,至于具体地方,恐怕他得问问才知道。 路上行人漫步,有闲钱的长安人花钱挑选着物美价廉的东西,一旦觉得喜欢但价格又不合适,那他们就会开口讨价还价,不过讨价还价的大多数是女人,那些男人倒是喜欢一锤子买卖,不过也有讨价还价的,他们讨价的方式更像是吵架。 也许是因为这里曾经是秦地的缘故吧,秦人声势若雷,有虎狼之勇也。 秦地的男人声音大,女人声音也大,他们讨价还价,在别人看来,就像是吵架一样。 不过,那确实是在讨价还价。 看着这些讨价还价的人,信的嘴上不觉勾起笑容,他的衣服早已变幻成了一件素色的唐服。 这衣服在他闭上眼的时候就已经悄然改变,只是他现在才察觉而已。 对于衣服的改变他并不在意,令他在意的是,这里究竟是否是长安,或是说,是他所熟知的长安。 从人群看了一眼,他瞅到一个正在推荐自家货摊瓷器的商人。 带着这一切都有可能是幻象的心思,他走到了那人面前。 看到有人来,商人就像是吃了蜜一样露出笑脸,他举起一个花纹还算精美的瓷马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来来来,客官您来瞧瞧,这可是上好的瓷马,您要是拿回家摆上,您的孩子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定会马到功成啊。” 听着他那推销的话,信露出一个羞愧的脸色,他攥起拳头放到嘴下轻咳一声说:“抱歉,我还没有孩子。” 商人听到这话脸上不禁露出尴尬的神色,看样子信并没有撒谎,可是按照他的经验,这个年纪的人孩子怕是都有妻子了,怎么会没有孩子呢?难不成他…… 商人目光下移,正当他胡猜乱想之时,信突然开口说:“其实,我来这里是想向您问句话。” “不敢当不敢当。”商人连忙摆手,笑着说:“在下只是一介商贾,哪能和大人您比呢,大人要是有话想问,那就尽管问,咱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那我便问了。”信毫不客气的点头问道:“敢问这里可是长安?” 听了信的问题,商人瞪圆了眼,过了一小会儿,他仿佛像是听到什么无比好笑的笑话那样张嘴大笑起来。 “哈哈,大人您可真是会说笑,这里不是咱大唐的长安还能是哪儿?总不能是东边的东都吧。”商人开着玩笑说。 东都,他说的是东面的洛阳城,这个时代也称之为神都和东京,长安也有西京和西都之称。 想到这些,信又问道:“敢问当今是谁在统治天下。” 商人听了面色畏惧,他像是做贼一样瞅了眼四周,见没人看到后才说:“大人您是在害我啊,这种话怎么能在大街上乱问,不过大唐这些年可不就是一直都是咱开元皇帝吗,难不成大人您是外地来的?那也不对啊,就算是外地的,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 对于商人接下来的话他并没听,而是低声自语。 “开元皇帝,是李隆基吗……” 自语过后,他又望商人,只见商人一脸害怕的看着他,似乎是将他当成了什么洪水野兽。 见他如此看着自己,信大概也知道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怕是把自己当成什么怪人或是邻国细作。 不过,怕是没有哪个傻瓜细作会去问当今大唐皇帝是谁吧。 摇了摇头,信走进人群当中,无论这是幻象也好,真实世界也罢,还是不要给这个商人添麻烦的好。 踏入人群后,他就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吟诗。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这是李白的《将进酒》,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来吟诵他的诗。 带着好奇,信望向了那几个坐在酒楼中喝酒吟诗的儒生,正望着,他的眼前突然又变回一片黑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再次出现在了那石殿当中。 空灵声音响起,它问:“你刚刚去了哪里?是去了你所想的那段时间当中吗?” “我……我刚刚去了长安城。”信满是回忆的说。 “长安城?是你的家乡吗?”空灵声音问。 “是,那是我的家乡,我曾经经常去那里。”信带着笑容说。 “是嘛,还真想去看看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不过,你所说的家乡应该在前面的时间里吧。”空灵声音说。 “是啊。”信叹息一声,摇着头说:“是在千年之前,当时的年号是开元,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现在的长安,不过……那终究不是我家乡的长安。” 空灵声音也发出叹息,它理解的说:“是啊,你终究还是曾经那个时代的人,如果我在曾经遇见你的话,或许还能早点和你说上话。” “哈哈,说的也是,不过,曾经的我怕是和现在的我会有截然不同的差别。”信大笑着说。 “截然不同的差别?难道说现在的你不是曾经的你吗?”空灵声音问。 “是,只不过有些区别,如果要解释的话,恐怕会很复杂,我也不确定我能否解释的清楚,毕竟我口舌有些笨拙。”信点头说。 空灵声音发出笑声,它说:“你的口舌若是笨拙,那这世间怕是没有不笨拙的人了。” 信笑而不语,他还处在回到大唐的喜悦当中,正喜悦着,他突然想起大唐已经亡了,长安也被敌人攻破给焚烧了。 想到悲伤的事,他才回到现实当中,之前的场景,就像是一场梦,他也只能在梦里去回回长安,毕竟他的长安,早就被各种人给攻破抢掠过。 张开口发出一声带着无数复杂感情的叹息,梦终究会醒,就像泡沫最终会破裂一样。 也是时候该从长安的梦中醒来,来继续面对这个糟糕的现实。 第二百一十九章 对时间的猜测 信脸上的笑容慢慢拉下,等他变成略带一丝悲伤模样时,那空灵声音问:“还在为曾经而悲伤吗?” “是啊,那毕竟是我的家乡,人会因为家乡而悲伤是常有的事,不过,我想咱们还是说说之前那种情况吧。”信点头说。 “是想问那是怎么一回事吧。”空灵声音说。 “没错。” 他想知道的确实是这个,他之前所在的地方是什么地方,那个长安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他刚刚去的长安,是否会是他曾经的长安。 带着种种疑惑,他开口问道:“刚刚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时间。”空灵声音说。 “时间?”信皱起眉头,他无法理解,于是说道:“能讲清楚一些吗?” “我认为我已经讲得足够清楚了,那片漆黑的世界是一个静止的时间段,在那里你听到了所认为的时间声音,同时你也回到了过去的一段时间,难道你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吗?”空灵声音不相信的问。 “我……” 信满眼疑惑,他感受到了什么吗?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空灵声音所谓的时间中,他就像是随着河水漂流的树叶,也许他亲身经历过时间,但要让他说些什么,实在是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存在但又飘渺而不可感那样。 “看来你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不过,如果你什么都没有体会到,那为什么时间又会带着你回到曾经,真是奇怪,奇怪到我无法理解。”空灵声音充满了好奇。 “这很奇怪吗?”信不解的问。 “当然,要知道,你什么都没有感受到,既然是这样,那时间又为什么会回应你,并带着你回到曾经。”空灵声音说。 它的话让信也产生了疑惑,是啊,这是为什么。 这一切让他无法理解,凭借他的智慧和见解,很难理解这是为什么。 不过,或许他可以不用去理解,他只需要知道该如何让之前那样的场景再现就行,从这一段时间回到曾经。 那岂不是可以在有可能的毁灭来临之时带着所有人逃向另一段时间,就算是无法带所有人离开,那他也可以带一些亲人离去。 虽然这样说有些对不住那些个其他人,但是如果人间毁灭真的降临,那怕是几乎所有人都会考虑自己的事。 或是什么都不去考虑,而是尽可能的疯狂,反正都要毁灭了,为什么还要去沉默呢。 死亡前的疯狂可不止是穷凶极恶之人才会有,假如人间真的迎来毁灭且所有人都将随着他们的星球毁灭,那人间现有的秩序一定会变得混乱。 一些人会抛弃曾经坚守的而去做一些曾经只敢想的,那个时候,没有什么会约束住他,法律无法束缚,道德也无法束缚。 一个人疯狂,两个人疯狂,三个人疯狂,就这样四个、五个乃至于无数个。 完全可以相信,人类会在毁灭之时迎来最丑陋的一面。 不知从何而生,却知如何而亡。 从丑陋中死亡,如果真是那样,即便是他有了能够救一些人的办法,那他还会去救那些已经疯狂的人吗?应该不会吧。 “呼!” 深沉的吐出一口气,信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感觉舒服些后说:“可能我这一生都无法理解时间是什么,但我想我应该可以让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哦?你是说,你想要重新回到长安吗?”空灵声音问。 “不,我可能还要带我的亲人回去。”信摇头说。 “带亲人啊,是你的妻子吗?我听你们人类讲,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妻子,你应该是要带她一起回去吧。” “当然是樱,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带更多的人回去,毕竟……我现在所在的那个人间将要陷入毁灭,而我则没有能力去阻止它。”信悲伤的说。 似乎是被他的感情影响,那空灵声音也带有一丝悲伤的说:“当我听到你说毁灭二字的时候,心中也莫名感到一些悲伤,不过星球毁灭和物种灭亡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算是人类毁灭了,地球消失了,整个宇宙也会继续运转。” “可是就算继续运转,那都已经和人类没有了任何干系,那个时候人类都已经毁灭了,对于人类这个种族而言,这宇宙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信摇着头说。 “对人类而言失去意义吗……” 空灵声音自语道,它说完后听了一会儿,等到信又想到悲伤的事准备叹息之时,它就开口说:“可是那也只是对人类而言吧,其他不在地球的生灵应该还会觉得这继续运转的宇宙还有意义吧。” “当然,对它们而言肯定还有意义,只不过……” 信顺着它的话说,说到这里的时候,它像是抓到重点一样目光凛冽的说:“等等,你刚刚说其他星球的生灵?难道你见过其他生灵吗?” “我肯定见过,我的意识在各个星球上遨游,我曾经见过无数生灵,只不过它们还不像你们那样诞生比较高的智慧,可能是因为我去过的地方比较少吧。”空灵声音说。 信的头稍微低下,他正在想这个声音说的话,如果这声音没有欺骗他,那就是说,有适合生命体生存的星球。 如果那些生命体中有和人类类似的,那是不是可以将人类转移到那一颗星球上,虽然阴阳术无法做到让人类转移,但人类的航天技术,或许……唉,人类的航天技术好像还无法达到让大量人类转移的程度,就算是顶了天,恐怕也就是零星几个人离开地球,然后在星空中经历各种危机死去。 到时候,人类的未来还会是灭绝。 这个想法不可行。 眉头皱紧,信突然感觉有些悲哀,也许人类会在毁灭来临之前找到可以适合居住的星球,但还没等他们离开,毁灭就会降临。 这就像是一个饥渴的人刚看到果园,结果园子却和他相隔了一条波涛汹涌的巨河那样。 那种绝望可想而知,同样,愤怒和不甘也能猜测。 带着这种种心思,信打算把话题拉到时间上,至少这个把他带回过曾经的长安。 应该是曾经的长安,只不过他总有种隐约的感觉,那是长安,只不过不是他曾经生活的长安。 既然不清楚,那不如问问可能知道些什么的。 “那个,我想知道,我之前去的长安,是我生活过的长安吗?还是说……它并不是。”信有些害怕的问。 空灵声音沉吟了一声,回答道:“我不觉得会是,毕竟时间是正流的,就算是回去了,你也不可能回到你已经经历过的时间,而是到了一个类似于支流的时间。” “支流的时间?意思是说那并不是我曾经生活的时间,而是另一段跟和曾经很像的时间吗?”信说。 “可以这么理解,我觉得时间就像是无数摞起来的环那样,它在不断地流动,同时也在不断地循环。” “时间循环。”信眉头皱起,这些东西他越来越不理解了。 不过,他倒是能够理解时间像是无数摞起来的环那样的话,假如时间是无数摞起来的环,那某一段时间,比如说是唐朝。 唐朝可能就像是一条线,那条线竖着画在那无数的环上,他所熟知的长安,会是其中某一个环,而他之前所去的长安,则是在另一个环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只要将自身从这个环移动到另一个环,就代表可以逃脱这段时间,以前往另一段时间,或是说另一个世界。 产生这样的猜想,信的右手不自觉的抬起,刚抬起来,他的灵气就不受控制的在身前构造了两个只能看到一部分的环。 之所以说是只能看到一部分的环,而不是讲一段弯曲的柱状体。那是因为他能够隐约感觉到那个环的存在,这个环无限的大,它的样子就像是没有一个有缝隙的手镯那样,只不过,那个缝隙几乎永远无法消失。 时间是否存有.asxs.,同样是否有终点,如果这思考起来,怕是耗尽一生也想不出。 因此,信并没有多想,而是用全部的精神去观察现在构成的这两个平行的环。 正观察着,那空灵声音突然问:“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你的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 信被它惊醒,抬起头说:“什么?你看不到我身前的这两个环吗?” “环?你身边的环?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同样也什么都没感应到。”空灵声音似乎有些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信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两个环是他灵气自行构成的,或是说是某种力量引导他的灵气构成的。 如果说是某种力量的话,那这种引导他的会不会无处不在但又无迹可寻的时间。 带着疑惑,信一边维持着术法一边向着四周喊:“是你在引导我吗?时间,你能听到吗?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他的声音在石殿中回荡,听到他的声音,石殿中的植物就像是被唤醒一样,它们齐刷刷的将尖端对准他,似乎是在怒视吵醒它们的恶人那样对准他。 第二百二十章 虚 这些植物盯了一会儿,就摆动着身躯又变回来原来模样,它们安静了下来,就像是地球上的植物那样安安静静。 和它们一起安静下来的还有信的心,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时间未曾回应他。 原因是什么他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时间不会说话,或是没有听到,不过,他的灵气现在明显在被什么引导着,这总不可能是那个空灵的声音吧,如果是它,那它之前又何必和他说上那么多。 心中所想迟迟没有结果,没办法,他只好将精力投注到这个术法上来。 投上去后不久,他就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那感觉是从下面的那个环上传来,传来感觉的是环的一小段。 这一段相比起不知有多大的环而言,简直小到可以忽略。 不过,这种小只是相对而言,其实这一小段也有一个手臂长。 看着这一段,看着看着,他的耳旁就又响起了长安城的闹市声。 多么熟悉的闹市声,虽然无法分辨是长安的东市还是西市,但从那嚷嚷的声音和叫卖吆喝来看,绝对是长安。 对于长安,他有着深深的眷恋和记忆,他不可能是听到了幻听。 带着深究的想法,他尝试着将手伸到那环上,刚伸过去,他的手就消失在了石殿当中。 这一切看来,就像是他的手突然升华了一样,不过这并没有气体出现。 虽然这样讲,但信能够感到,他的手还在,只是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其他地方。 应该是在之前的闹市中,也许他应该将整个身子都伸进去看看。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慢慢将身体往里伸,伸到脸那里的时候,他的大脑突然传来一股警戒的感觉。 里面有危险。 危险?怎么可能会有危险,长安怎么会有危险,他的家乡怎么会有危险,简直是胡闹,这一定是错觉。 对自己的感觉不满了一阵,信打算把脸伸进去,就在他慢慢伸进去的时候,那空灵声音突然大喝道:“快回来!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什么?” 信产生疑惑,他的身体慢慢停下,刚一停下,他就感到伸进去的手和腿被无数双手抓住一样。 里面的那些个手在拉扯他,把他往里面拉,因为才停下的缘故,他还没升起警惕身体就被拉进了一大半,留在石殿的只有另一只手。 看着那往里不断伸的手,各种各样藤蔓植物突然从岩石中钻出,它们缠绕住信的手,用力把他往外拉。 因为两边同时拉扯的缘故,信的身体卡在中间变得一动不动。 此刻,信的大半身体正在一片苍蓝的世界中。 蓝色的世界里站满了灰色的怪物。 这些怪物只有身子和腿,至于它们抓住他的手。 他实在是不敢判断这是手还是头,因为它们的手就长在人类头部位置。 这些怪物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有着两条腿,一只不知手还是头的人字型生物。 简直是奇怪至极,不过,这倒是没让信感到畏惧,因为人间也有比这更稀奇的鬼物。同时,他也能感觉出来,这些怪物除了力气大之外就什么也不是,只不过,这个空间倒是有些诡异。 他有种感觉,那就是一旦进入这个空间,恐怕一辈子都会待在这里。 因此,他并没有将另一只手抽出来,而是不断念咒召出火焰灼烧这些怪物一边尝试把身体往回退。 所幸的是,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缠绕住了他的手,想必应该会是那个石殿的植物。 有意识的植物可不会无缘无故帮他,帮他的应该是那个空灵的声音所代表的意识,真是感谢它,它帮了他这么多次。 心中带着感激和一丝对自己贸然行事的自责,信施法在手上长出尖锐的刀刃。 那些个刀刃贯穿了怪物的手,从它们受伤的地方流出蓝色的血液落在他的手臂上。 那些血液感觉和正常生物的血液没什么区别,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用灵气保护住自己,毕竟谁也不会知道,这些怪物会不会利用血液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记得好多妖怪都喜欢在人间留下一些什么,然后等人捡到它们留下来的东西后,它们就会在夜间来到他们身边害他们。 想想都觉得危险,因为担心在继续待下去可能会有更可怕的怪物出现,信在腾出手和就召出尖锐的风将眼前的一对怪物斩碎,然后连忙将身体缩了回去。 他又重新回到了石殿中,刚回去,他就被那些个植物给缠绕起来。 因为他们的缠绕,导致灵气受阻进而使得环消失。 等环消失后,那些植物才化作气消散。 被拉倒在地上的信扶着地站起来,他一起来,那空灵声音便关心的问:“你没受伤吧,虚没有伤害你吧。” “虚?那是什么?”信皱着眉问。 “是一种生活在空间和时间中的生灵,它们各式各样,强弱不定,之前我叫你等等就是害怕你碰上它们,看你的样子,想必是真的碰上了。”空灵声音说。 “我确实是碰上了,不过它们真的会是你所说的虚吗?”信说。 “你看到的地方应该是一片蓝色的世界吧,那里是不是有一堆灰色的小生灵。” “是。”信点点头,“我确实看到了一片蓝色的世界,也确实是被一堆灰色的怪物缠上,他们长着两只短小的腿和一个像手一样的脑袋,看起来就像是人字型。” “灰色,蓝色,这就对了,你看到的肯定是虚。”空灵声音变得肯定起来。 信眉头紧皱,问道:“那是什么地方,那些虚究竟是什么玩意,它们看样子是想要拉我进入那里。”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我听一部分虚说过,那里好像是绝对静止的世界,那里没有时间流逝,只有一群闲来无事喜欢拉扯窥视到那个世界的生灵,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它们看你要进去,所以想要把你拉过去跟它们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是不能出来吗?”信想到了在里面产生的感觉。 “不知道,我只是听它们说是不能,不过任何东西都不会是绝对的,也许会有办法从里面出来,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空灵声音说。 “嗯……”信沉吟了一声,心中变得担心起来。 之前那个环,还有他所产生的感觉该不会都是那个虚或是说虚所在的绝对静止空间弄出来的吧。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说,他根本没有隐约感受到时间,只是感受到了一个陷阱。 带着这样的困惑,他抬起头准备问那空灵的声音,还不等张嘴,那空灵声音就说:“不过既然你看到了虚,那也就是说明,你感受到了时间,甚至接触到了它。” “什么!我感受到了时间,那么说来,我之前感受到的都是真的了。”信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会是真的,我之前说过,虚是一种生活在时间和空间的生物,既然你碰上了它们,那也就是说,你碰上了时间和空间。” 说到这里的时候,空灵声音明显停了一下,它像是组织语言那样停了一小阵子说:“用你们人类的语言可真是难以解释,如果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一样那就好多了,这样我就什么都不用解释,而你则会什么都知道。” “我是不可能拥有你的想法的,我是我,你是你,咱们之间只能通过交流来交换想法。”信说。 “说的也是,就像是你们的交谈一样,从交谈中推测出彼此的想法,这样确实有意思,不过我还是喜欢直接交换想法,用特殊的办法。” “是吗?那咱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信问到。 “不行,那样做你会变成你们所说的傻子,你的大脑会因为我那数量庞多想法而超出负荷进而崩溃,咱们还是继续用语言来交换想法吧。” “那好吧,你之前说我真的感受到了时间和空间,那之前我突然施展的术法究竟和时间有关还是和空间有关。”信问道。 “时间……空间……感觉好像都有关系,很难解释,也许两者都有,也许只有其中一样,不过我觉得它们应该是无法分开谈的。你之前回到长安的时候,可以说是离开了这个空间,也可以说起是去了前一段时间,如果真的要讲,那我想,你离开了这里并去了另一个时空可能会更加合适。” “时空吗……可真是越变越麻烦了。” 信突然有些讨厌这种情况,虽然他修习阴阳术时也会遇到这种一个接一个好像没有尽头的状况,但阴阳术终究还是被他掌控了。 可现在这种时间,空间乃至于时空,无论是其中哪一个都不可能是他掌控的,就算是神灵,怕是也只利用其中的力量而不是掌控。 这种感觉很讨厌,就像金子在眼前却被箱子保护住让人无法去拿一样的讨厌。 微微皱了皱眉,信决定放下这种想法,还是先搞清楚他该如何重新回到那个长安才是,这样的话他才会安下心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从人间毁灭的情况下把樱给救下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吞噬 沉寂了一段时间,信开口向那声音问:“我之前那个术法和时间有关系吗?会不会是虚所在的世界引导的。” “不会,你碰上虚应该会是个巧合,至于你所说的术法,我猜可能真的和时间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信问道。 “如果那和时间无关的话,恐怕我也不会什么都感应不到,只能凭借你的神态来判断。” 空灵声音解释一番后说:“如果我估计的没有错,我想,那应该真的是可以借用时间力量的术法,至于具体是什么,恐怕就需要你去实验了。” “实验吗,那样会不会对其他什么地方或生命造成危害。”信有些担心这样贸然施法可能会危害到人类。 “这个,我想可能应该会吧,毕竟时间这种东西,还没有生命搞清楚过,如果你真的想搞清楚那东西,恐怕你会需要用很长的时间去研究它。” “我并不需要搞清楚时间,我需要的是借助它本身回到长安,而不是去研究它。”信摇头道。 “既然只是借助,那我想,你或许应该试试之前那种术法,既然这个术法很大可能是时间带给你的,那就很有可能会是你现在所迫切需要的。” “可是,它可能会带来危险。”信有些犹豫。 “这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任何事都有危险,你体内的力量相对并不算多,就算术法危及到你们星球,怕最多也就使得一小片地方受到危机,大胆尝试吧,我会在这里帮助你。”空灵声音说。 听了它的话,信心中的犹豫慢慢消失,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回忆起之前那种感觉,刚一回忆,他的手就重新抬起,随着术法的启动,那环重新出现。 看到环再次出现,信慢慢收回手,刚将手收回,那空灵声音就问:“你的术法成功了吗?” “成功了,那环现在就在我眼前,我该怎么做。”信说。 空灵声音没有着急回应,它就像是思考了一段时间后说:“将手按上去看看,放心,如果虚再次出现,我会及时把你拉回来。” “明白。” 信伸手放在了环上,刚放上去,他眼前就瞬间一黑,熟悉的闹市声重新出现。 听着熟悉的声音,他慢慢睁开眼,四周尽是穿着布衣的行人,两旁还是那有着多种商品的小摊。 看着这眼球的一切,他尝试着去找之前搭话的那个商贩。 虽然他极尽可能的寻找,但无奈的是,那商人好像已经离开一样让他怎么找也找不着。 不过,他真的是离开了吗?他来来回回还不到半个时辰。 带着不解,他又多看了四周一眼,这一看,他发现可能并不是那商人离开,而是他可能来到的和之前的并不是一个地方,或是说,并不是一个时间。 这里的建筑和之前有些分别,摊位的商人也和之前截然不同,如果他来到的不是长安城的另一个街市,那就只能说明,这里和之前那并不是一个地方。 感觉出来不对劲,信观察了下后就随手拦住一个看起来像是书生的行人。 被拦住的书生眉头皱起,他带着一丝温怒问道:“阁下拦我做什么,我可是哪里冒犯阁下了?” “不,我只是想想你打听一下这里是长安吗?”信摇头问道。 书生皱起眉头,甩了下袖子说:“你这人怕是疯了吧,这不是长安还是啥地方,难不成是神都啊,想要去神都,直接往东就是,真是烦人。” 书生烦躁的离开了,目送着他消失在人群中,信不禁摇了摇头,看样子他是打扰到了这个书生,算了,还是问问其他人吧。 找了个商贩,信走过去,还没到他面前那商贩就拿起东西夸了起来。 不过他的自夸这次注定是没用的,信身上什么都没带,就算想买也不可能买到。 向着商贩微微施了一礼,信说道:“在下有些话想要问问阁下,不知阁下可否赏个时间。” 听到信这话,那商贩连忙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客官您有话直说便是,知道的我一定回答。” “那好,敢问现在可是开元年间?”信问道。 “开元年间?那是哪一年号,现在不是圣元年间吗?”商人满脸疑惑。 “圣元年间?” 信自语一声,唐朝好像没有圣元这个年号,记得宋朝像是有这个年号来着,难不成他这是来到明朝了。 皱起眉,他问道:“现今可是宋天子在统治天下。” “明天子。”商人眉头紧皱,他警惕的打量信一眼说:“当今乃是大唐天下,你说的宋天子怕是哪个小国的君主吧。” 听了商人的话,信大概已经判断出来,他现在是在大唐长安,但这个大唐,并不是他所理解的大唐,而是另一个时空的大唐。 看样子,他是来错地方了,不过能来到这里就已经证明了那个术法没有问题,他确实是可以借助术法来另一段时间,那接下来需要的就是来实验看能不能带人来这里,能带多少人。 正想着,那商贩以及行人都像是不能呼吸一样扣住了脖子,原本白云朵朵的天空霎时间变成了蓝色。 和天空一样,那些房屋之类的都在逐渐变蓝,看到这一幕,之前在虚所在的绝对静止世界的那种危险感觉渐渐从信心中升起。 感受到危险,他就要施法逃离,本是要抬起手结印施法,可他手刚一抬起,那商人突然用两只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也不知他是否还能被称之为人,他现在包括衣服在内都呈现灰色,头就像流出来的粘稠液体一样往身子里缩,而手则正逐渐往头上移动。 如果他的手黏在一起形成一只手,那他就和之前所看到的虚一模一样了。 也许这就是虚之前的样子吧。 信张口吐出一把尖锐的刀刃将这个怪物的手斩断,然后又结印用火焰包裹住自己。 保护好自身后他连忙施法逃离,在他身影消失的那一刻,他听到了一句低沉的声音。 “跑吧,跑吧,只要你还出现,那我就一定会把你留下,时间不容侵犯,等你再次进入时间,那我就会让你和我融为一体……” 那声音在他耳旁回荡,虽然他并没有看到他离开后那个长安变成了什么样,但是,因为这个声音,他的脑海出现了一副可怕的场景。 那是一片星宇,星宇中的星球各色各样,按常理,星球都是会自转和公转的,但在他脑海中的星宇,却像是一个被暂停的画面那样一动不动。 星球被静止了,当所有星球都静止后,一颗接一颗的星球突然开始变成蓝色,那蓝色将黑暗的宇宙也染成蓝色,等到一切都变蓝后,各式各样的灰色怪物从那蓝色中诞生。 那些怪物中就有他见过的,这些是虚,虚所在的绝对静止世界吞噬了那个宇宙。 等到一切都变蓝后,他隐约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灰色身影出现,但才看到,他的耳旁就响起了空灵的声音。 “醒醒,快醒醒。” 信睁开眼,他依旧在那石殿当中。 待他清醒过来,那空灵声音便问道:“你看到了什么,怎么会这么紧张。” “我……” 信张开嘴,还不等说话,他额头的汗水就顺着他的脸流到了嘴中。 他这是被吓得流汗了,可还真是。 信擦了擦汗,严肃的说:“我刚刚到了另一个长安,在那里没待多久就碰上了虚。” “另一个长安?虚?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去了另一个时空吗?”空灵声音问。 “应该是,那里的大唐不是我生活过的大唐,长安也不是生养我的长安,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虚进入了那里,它们让所有人都变成了它们的同类,然后又吞噬了那个宇宙。”信低沉的说。 “虚进入了你去的世界,同时还吞噬了那个时间段的宇宙,这应该不可能吧,虚所在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吞噬宇宙的力量,如果是这样,那它为什么没有来咱们这里。”空灵声音说。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可能是因为并没有未来的生灵借助时间来咱们这个时间段吧。”信猜测着说。 空灵声音陷入沉默,很可能它也在猜想是什么原因,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它都需要警惕一些,虽然它不清楚为什么在听到那个绝对静止的世界吞噬宇宙时会感到恐惧,但它有感觉,它必须得保护好这片宇宙,以免被虚吞噬。 像人那样沉吟一声,空灵声音说:“也许你是对的,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你只要是动用术法去了前一段时间,虚就会跟着你一块去,这样的话你岂不是无法达成目的了。” 信沉默着,是这样没错,如果他每施法去一段时间,虚就会跟着他一块去的话,那他可不就是什么都做不了吗。 而且,他离开时虚还跟他说了不会放过他的话,如果是普通人讲这话,那他倒还不会在意,可是,那是虚或是说是虚所在的绝对静止世界,这两样无论是哪一个都有杀死他的力量,这容不得他不在意。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再次尝试 因为对虚所在的绝对静止世界的担心,信和那空灵声音都默不做声,可能是受到他俩那沉重气氛的影响,此时石殿中的植物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瑟瑟发抖起来。 抖动的植物越来越多,它们那闹出来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等到声音大到不容忽视的时候,空灵声音突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喊声。 “都给我停下,安静一些。” 一声怒吼过后,所有植物就像是被母亲怒吼了的孩子一样软了下来,不过,从一部分植物那轻微颤抖的模样来看,它们可能并没有真的安静。 信观察着这一切,正看着,那空灵声音突然说:“再试一次吧,看那个虚是否还会跟着你。” “什么!再试一次!” 信的眉宇间尽是抗拒的意味,这种尝试可是闹着玩的,之前的尝试就毁了一个宇宙,就算那个宇宙最后又恢复过来,那那些变成虚的人,怕是永远也不可能活过来。 如此一想,那他的尝试岂不是害死了无数人,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就这样被他给害死了。 一时间,信心中产生了难以消磨的罪恶感。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心中产生了罪恶,那空灵声音说:“有些东西是没办法的事,你必须做出选择,否则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信沉默着,他在挣扎,他必须做出选择,是就此打住然后等待人间毁灭,还是选择继续尝试让其他宇宙面临那个静止世界的危险。 为了一部分人,而去让更多的人面临死亡的危险,这样合适吗? 信慢慢闭上了眼,他的脑海现在都是那些个慢慢变成虚的人,如果不是他,恐怕他们都会继续活下去,是因为他,所以他们才会变成虚。 这样的罪恶感就像是大山一样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他都表现出来了一种濒临崩溃的感觉。 就在他意志快要沉沦在罪责当中的时候,他耳旁突然响起了樱的呼唤声。 “信,想开点,杀死那些家伙不是你而是那个虚,你还有更大的责任等着你,快点醒过来吧。” “可是……因为我死了那么多人,我……” 信睁开眼,他看到自己还在石殿中,只不过,他身边正站着一个身体中透着点点星光的樱。 看到樱是这样,他那罪责瞬间就被抛之脑后,他担心的抓住樱的肩膀问:“你怎么也来了,怎么你会变成这样。” 他问完后就发现,这个樱的脸上一点生气也没有,这像极了低级术法造就的幻象。 感觉到不对劲,还不等他问那个樱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同时,空灵的声音说:“很抱歉变幻成了你爱人的模样,我看你陷入了罪责的之中,我想要唤醒你。” “原来是你变得啊。”信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叹息了一声。 随后,他说:“那样的尝试害死的人实在是过于多,我一想到会让很多人死,心中就会不由得升起愧疚。” “因为他人的死亡而悲伤吗?那你们人类的痛苦还真是多啊,不过,你现在真的是打算不去尝试了吗?如果这样的话,那你只可能会随人间一同毁灭。” 信沉默无声,随人间一同毁灭,那就是放弃牺牲别人而让自己死,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那他或许还有一点可能去做这样的选择,但是他是一个人吗? 肯定不是,且不说樱,就算上他的朋友,那些人加起来怎么也不是一个人。 如果选择不去继续尝试的话,那死的就会是他和他们,这样的话,还不如…… 信皱紧眉头,眼中流出一丝深深地歉意,他挣扎了一会儿,闭上眼自语:“抱歉……” 自语过后不多久,他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施法。 看来他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在另一段时间的宇宙毁灭和他所在的星球毁灭相比,究竟孰轻孰重,如果说将另一个时间的生命和当今时间的人摆在同等重要的地位的话,那另一个时间绝对会因为数量众多而显得更重一些,但如果不当呢?那就是这个时间的人类更重要。 如果他精通的术法,或许还能救所有人,整个人类的命运和另一个时间的其他生命命运相比,他终究还是倾向了人类。 没办法,他就是人类,另一个时间的生命,那就只能说抱歉了,他也只能抱歉。 术法成型,环又出现。 这一次信并没有急着伸手,而是停在原地开始犹豫。 此时之前那个烦恼,这种事就算是一狠心下定了注意,可当选择真的来临时,烦恼和犹豫都是正常的,这就像是答选择题那样,一道不确定的题,在a和b中纠结,只不过,这样的犹豫可要比选择更加难受,毕竟这可是身关无数性命的事。 空灵声音知道信在想什么,它说:“去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后退就是毁灭。 再次道了个歉,信将手按在了那环上。 这次按上去的时候,他依旧眼前一黑,耳旁响起轰隆隆的雷声和咆哮的风声。 带着疑惑和担心,他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正身在一片暴风雨的大海上。 一看到那像是深渊一样的大海,他的心理反应让他浑身一震,正要颤抖之时,四周突然响起了鲸鱼的叫声。 那叫声盖过了狂风,压住了响雷。 这远古而又悠久的声音让他想起了海上遇难的场景,鲸鱼撞碎了他的船,还追了他一段时间。 那是恐怖的回忆,他尽力不去想,但那响彻天地的鲸鱼叫声却一直驱使着他。 他无法控制身体,对大海和鲸鱼的恐惧使他手脚发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灵气失控,身体正慢慢落入海中。 刚感到海水的冰凉,他就看到脚下钻出一条张开巨口打算吞噬他的鲸鱼黑影。 深海的恐惧和死亡的恐惧让他几乎没有办法,他恐惧鲸鱼,更恐惧张开嘴要吞噬他的鲸鱼,被它吞下去一定会在它的胃里变成一堆黏液吧,一定会,他一定会变成这样。 在这些恐惧下,信的身体沉入的越来越多,就在他的头都快要沉下去的那一瞬间。 远在地球春日部的樱突然感到心脏抽痛,她捂住心脏皱起眉,她在心里想。 “信……你遇到危险了吗,如果是这样,请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还在等着你,如果你回不来了,那我就只能去找你了,信……你快回来吧。” 她的心声从信的耳旁响起,这些声音超过了那无处不在的鲸鱼声,猛然惊醒的他连忙施法控制海水形成水龙卷将他从海面上拖起来。 拖起来后不久,一条灰色的百米巨鲸从水中跃出,它张着巨口奔向他。 看到这样的鲸鱼,信心中一沉,恐怕这不会是简简单单的鲸鱼,而有可能是虚。 一想到虚,风声不在响起,雷霆静止天空,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变蓝,除了那灰色的同样被静止的鲸鱼。 那声音再次响起。 “没想到你还敢来,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吧,你,给我吞了他。” 很显然后面这话是对那灰色的鲸鱼,不,应该说是对虚说的。 鲸鱼模样的虚在听到这话后就张开嘴一口将水龙卷拖住的信给吞掉,就在它嘴巴逐渐合起来的时候,信连忙施法重新回到了石殿中。 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还没有散去的恐惧,信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看到他这样,那空灵声音问:“你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信依旧大口喘息着,大海和鲸鱼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于恐怖,这些再加上那个不知是什么鬼玩意的虚,这样下来他还活着已经是很不错的了,现在就让他缓一会吧。 缓了有一段时间,信叹息一声摇头说:“刚刚我又碰上了虚和它的静止世界,也不知我是到了一个世界然后它们才来的还是说它们用幻术变幻成了我最恐惧的大海,总之它一直跟着我,就像是缠上了我一样。” 空灵声音沉默不语,被虚缠上了,那岂不是说信永远也不可能借助术法逃离时间,不过,如果是这样子,那时间又为什么会引导他让他掌握这个术法。 时间可不会闲了没事做去逗个人玩玩,这其中一定有原因,难不成那个虚是时间的敌人。 猜想到这些,空灵声音幻化成一个没有见过的女人模样出现,她皱着眉头说:“你觉得那个虚和它所在的绝对静止世界会不会是时间的敌人,时间引导你掌控能够进入它的术法,会不会就是想要让你来对付那个虚和那个世界。” 信果断摇了摇头,这怕是在开玩笑,他是个强大的阴阳师不错,但他连这个石殿在什么地方都搞不清楚更别说是对付那个虚和那个世界了。 时间如果是有意识的话,那它肯定不会愚蠢到让他这个能力微弱的人类去对付虚,这简直就是送他去送死。 张开口,信说:“可能并不是你想的这样,也许时间就只是顺手帮了我一下而已,应该会是这样。” 第二百二十三章 暂搁 两个对一件事知之甚少的人去对其进行思考,所能得到的必然会是空无所获。 就像现在这样,信不了解时间,而空灵声音所幻化的她也是一样。 虽然她知道的要比信稍微多上一些,但即便是如此,他们的讨论也是难以得出结果的,除非去不断的尝试。 不过,尝试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了解的去尝试,就像是一个不带一滴水且没有丝毫野外生存经验的都市人打算横跨撒哈拉大沙漠那样。 那就是送死,毫无意义,绝对是。 如果在提尝试,信绝对是不会去做了,这种尝试太过危险,他必须得等准备好,或是说有了一定了解后才有可能会去做。 至少,他得在那之前先克服对大海和鲸鱼的恐惧,这种恐惧在这个时代好像是被称为深海恐惧症,也许他应该先去看看心理医生,不过,那样真的会有用吗? 直接面对恐惧的是他,而不是心理医生,虽然心理医生会引导和帮助他,但是,他并不认为这种已经刻入他灵魂的恐惧会被心理医生用心理疗法治疗,他必须想个办法先解决这个,否则他要是再尝试的话,又碰上之前的局面那可就糟糕,他的脑海可不会一直产生樱的声音。 信站在原地想着自己的事,而那个空灵声音幻化的她则正在想虚和那个绝对静止世界的事。 正如地球上有无数不被人类所知的秘密那样,她遨游的星宇也有无数不为她所知的秘密。 虚是什么东西?那个绝对静止的世界又什么东西?它们生活在时间中,那究竟是在时间的哪一段。 假如时间是一条长河的话,这个绝对静止的世界,是河中的岩石还是河中的大鱼。 从它那针对信的态度看,应该像是一条大河里的鲨鱼,而进入时间长河试图逆流而上的信,则更像是一条小鱼。 鲨鱼吃鱼,正如人吃饭那样,这是为了充饥和生存,可那绝对精致世界如果真的是鲨鱼的话,那又有些说不过去,毕竟信对它而言,更应该像是一只不到指甲盖大的小虾米。 鲨鱼会为了一只小虾米而大费周章和疯狂折腾吗?怎么想也是不会的,可如果不这么去想,那它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难不成仅仅只是为了维护时间。 就像一条狗为了护自己的主人或是为了护口中的食物那样,但时间会是它的主人和食物吗?很显然,这并不可能。 虽然她对时间和虚所在的绝对静止世界不太了解,但至少她能判断出来时间和那个绝对静止世界毫无关系。 实在是难以猜出答案。 摇了摇头,她说:“信,我想咱们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寻找一下那个世界的资料。” “我和你想的一样。” 信赞同的点头,望着她讲:“不过,我只能在地球上寻找,虽然人类能人辈出,但相比整个宇宙而言,实在是微乎极微,我可能并不会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这方面还得拜托你才是。” “不不不。” 她摇摇头,不赞同的说:“不应该如此妄自菲薄,你们人类虽然还在一颗星球当中,但却不一定什么都不知道,以前我从未见过有生命接触到时间,除了你,时间帮助了你,这很是神奇,我想时间它之所以帮你,肯定是因为你有特殊之处。” “特殊之处?”信皱起眉头,他完全不知道他有什么地方特殊的,也就是一个从曾经活到现在的阴阳师罢了。 也许这在人类当中会很特殊,但和浩瀚的星河以及苍茫的宇宙相比,恐怕什么都算不上。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她这么说,估计也是因为她并不知道时间为什么帮助他,所以才会认为他特殊。 这时,她又继续说:“对我而言,我能感觉到某些东西,但却说不上来,如果说出来,恐怕你根本无法理解我在说什么,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你,或是说,你的身体和灵魂,其中必然会有某些特殊的地方,也许你应该从自身找找看,或许就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的自身……” 信皱眉不语,他的灵魂掌控身体,对于他而言,这身体恐怕没什么是他不知道,无论是从外到里,还是从里到外,他的一切他都明明白白,想要从自身寻找,就像是在一片树叶上去寻找金子那样,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 看他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她只好闭上眼说:“好了,现在就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等我找到需要的,或是你找到了,咱们在来这里见面。” 她一说完就轻挥了下手,随着她的挥手,信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消散,等到信身体彻底消散后,一株有着皎洁花朵的植物将花朵用藤蔓慢慢延伸到石殿中发出声音说:“我不懂您为什么要帮这个人类。” 她坐在石桌上,用手撑着下巴像是正在思考。 等了一会儿,她放下手说:“当时只是一时兴起,不过现在,他好像已经成了我的朋友,帮助朋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他只是一个还生活在星球当中的生灵,而您则要超脱这些星球,你们身份相差太大,用他们人类的话来讲,就像是一只深海磷虾和人类的区别,如此天壤之别的地位,怎么又会成为朋友呢?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花说。 “也许天壤之别只有你们觉得吧,对我而言,他是少数几个可以和我正常说话的存在,至于你说的时间,我和他认识确实不算太久,但我和他的友谊,应该和我同你们之间的友谊没有什么区别。”她淡淡的说。 “我无法理解。”花摇了摇。 “是啊,你无法理解,就像我无法想象一样,宇宙中的一切都无法让我想想,你能想到一个还无法离开星球的物种会思考宇宙吗?” “这……”花说不出话来。 “你也无法想到吧,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的种族从星空下诞生,在星空下生长,当他们成为那颗星球最强势的物种时,他们就开始思考,从宇宙到微世界。如果他们能和谐相处并一心向着宇宙发展的话,或许他们还不会因为那颗星球将要毁灭而烦恼。”她说。 “那颗星球应该不是因为外在力量而毁灭吧,那是因为那颗星球的意识已经对您所认同的人类失望而决定自我毁灭的。”花说。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觉得他们有些可悲,明明已经展望到了宇宙,却还在那颗星球中不断进行争执,他们凭借他们那强大的智慧创造出了足以毁灭他们的武器,虽然他们即使制止住了,但恐怕谁也不知道他们未来会造出什么可怕的武器。”她有些同情的说。 “真是可怕的生命,如果他们离开了那颗星球并创造出足以毁灭星球的武器,那整个宇宙都将会因为他们而颤抖,也许他们毁灭是那个星球做出的最佳选择。”花有些后怕的说。 “唉。”她叹息一声,闭上眼没有回答。 看她这样,那花又说:“您还在为他们的事而烦恼吗?” “不。”她摇了摇头,望着石殿外说:“我从未为人类而担心,我担心的是我的那位朋友。” “那个叫信的人类吗?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花问。 “他是个富有责任心的家伙,我担心他就算是找到了能够活命的办法,未来也会因为那数量众多的人类而选择留下来继续抵抗,星球的毁灭是无法改变的,如果他抵抗的话,恐怕结局会和那些人类一样。”她叹息着说。 花听后沉默了片刻,随之说:“既然您担心他,那为什么不把他永远留在这里,凭借我们和您的力量,为他塑造一副一模一样的身体应该很容易吧,就算是为他塑造一颗星球恐怕也不算太大的难事。” “你不懂。”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如果那样做的话,他肯定无法接受,他是有责任的,就算我救了他一个,那些给他带去责任的人也会因为毁灭而死亡,他们如果死了,那他恐怕也不会苟活下去。” “真是奇怪的生物,为了所谓的责任就去死,简直是不可理喻。” “是啊,就像咱们无法想象他们那样的不可理喻,不过,可不正是因为他们这样所以才吸引了我和你的关注,你说对吧,月。”她轻轻望着花。 名作月的花没有回答,可能它正在想什么。 等了很久都不见花说话,等她准备说话之时,花突然说:“其实如果您要阻止那颗星球的意识自我毁灭的话,那颗星球还是会继续存在下去的。” “阻止?为什么要去阻止,已经下定决心并已经开始执行的事,我又有什么权力去阻止。”她反问到。 “是您繁衍了我们,所以您有权力制止我们做出的选择,并可以改变我们的选择。”花说。 她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她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们对我如此的敬畏,我不喜欢这样,也不愿意干涉你们的思想,它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就算我改变了,那也是毫无意义的,一个意识选择自我毁灭,那得是多么绝望和痛苦,也许,对它而言,毁灭并重生会是正确的。” “可是它毁灭了,那那些人类包括您的朋友不就会死吗?”花不解的说。 “人类与我无关,至于我的朋友,他如果想活下去,就一定会有办法活下去,如果他选择了死亡,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去留住他,很多情况都是无法改变的,除非我改变他的思想,让他忘记曾经的一切,然后像个新生命一样的开始,不过那样,难道就不是所谓的死亡吗?”她反问道。 花低着花朵没有回答,等了很久,她叹息一声说:“好了,回去吧,和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想回去看看吧,既然想要回去,那就去看看吧。” 花沉默无声,慢慢化作月光消散。 等到花消散后,石殿内的她也渐渐消失。 第二百二十四章 心死 世界是先有黑暗,然后才有光明,就像是一觉醒来那样。 有了意识的信慢慢睁开他的眼睛,发现他正躺在一救护车里,在他旁边,坐着他的那些朋友。 滑头鬼,稻荷神,白狐巫女,以及一目连。 开车的也是他的朋友,是搜查一课的佐藤近男,看来他在离开的这一段时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不过这些人都在这里,那女武士和那个阴阳师呢?他们难道去了其他地方吗? 带着担心,信张开嘴打算说话,还不等他说话,发现他醒过来的稻荷神就激动的说:“你醒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其他人见信醒来于是也露出关心的表情,他们都想从他口中了解到他现在的情况。 信支撑着准备坐起,不等他坐起来,稻荷神就扶着他慢慢坐直了身。 “谢谢。” 信感激的看了稻荷神一眼,然后对车内的所有人说:“抱歉,之前突然经历了一件麻烦的事情……” 他刚想要把那事说出来,心中就有些觉得不应该说出来,这种没有办法解决的事就算是说了出来,恐怕也是给他们心中添堵,与其那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这种事让他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如此一想,他换句话说:“对了,女武士和阴阳师呢?怎么不见他们。” 原本还等着他要解释的稻荷神听到这话脸上就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她摇头叹息一声,说到:“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去什么地方了,是去哪里隐居还是……” 信慢慢停下,他发现车内除了滑头鬼外的其他人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有一丝悲伤之情。 女武士和阴阳师要是去隐居了,那恐怕也不让人悲伤,看来,他们已经离开了人世。 心中突然产生悲伤,信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死亡距离他如此之近,他那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因为封鬼而死去,不久以后,他的这些朋友也会因为这个世界崩溃而死去。 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他必须得救下他们。 攥紧拳头,信深沉的低着头。 看到他这样,稻荷神以为他是因为那两人的死而对自己产生了自责,于是她安慰着说:“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们用自己的灵魂化作利箭将鬼物打成重伤,这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值得的。” “怎么会值得,死亡怎么会值得。” 信咬着牙,他重重的喘着气说:“这个世界其他都可以被称为值得,但唯独除了死亡,死亡后就什么都没了,就算是留下身体在人间,那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用。” 看到信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稻荷神连忙说:“信,冷静些,他们已经走了,咱们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了,一切都没用了。” 听到这话,信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他呆呆的看着紧闭的车门,自语道:“什么都做不了吗,一切都没用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去做,为什么还要继续活着……反正一切都没用了,一切都会走向死亡,那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痛苦的活着……” 他自语的时候,他的灵气开始极速消失,同时身体的颜色也在慢慢变淡。 见他这样,稻荷神一把抓住他喊:“信!你在做什么,快停下,你清醒一点,不要乱想。” 她没有唤醒信,反而看到信身上长出了没有花瓣的曼珠沙华,翠绿的曼珠沙华正在他身上慢慢长大。 等到这曼珠沙华开花并凋谢,那他的灵魂就会走向冥界,到时候,即便是他自己也无法从冥界逃离,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自我死亡。 看到曼珠沙华越长越大,稻荷神担心的涌出泪水,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呼唤不起作用,神力也无法钻进他的体内。 稻荷神担心着,白狐巫女和一目连也皱着眉望着,唯一面无表情的就是滑头鬼。 她静静的看着正在自己走向死亡的信,看到他身上的曼珠沙华花长出花骨朵的时候,她叹息一声变幻成樱的模样走到稻荷神面前说:“让我来吧,能让这家伙回来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稻荷神看着变成樱的滑头鬼,开口说:“他就拜托你了。” 说完,她退到了白狐巫女身旁。 等她退后,滑头鬼所化的樱伸出手抓住他的两只手,刚一抓紧,那曼珠沙华的生长就停了下来。 这时,滑头鬼张口用樱那样的声音轻吹了口气说:“信。” 她的声音传到了冥界那长满曼珠沙华,也就是彼岸花的花海中。 彼岸花随着微风轻摇,信正停彼岸花海中的小径上。 听到这声音后,信皱起眉想起了樱,他回过身只看到樱正站在他身后。 看到樱的模样,他皱起眉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樱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他面前说:“我不是说过,要是你走了,我也一定会跟着吗?现在你来到了这里,又让我一个人如何在那个世界待下去。既然你要走,那咱们便一起走吧,反正那个世界也快要毁灭了。” 信皱眉挣扎,他挣扎了很久,低下头叹息着说:“抱歉,我无法拯救那个世界,甚至我连你还有朋友都救不了。” “没关系的,你不用和我道歉,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要是你的决定,哪怕是死亡,我也会跟着你。”樱摇着头说。 “哪怕是死亡也会跟着我吗。” 信慢慢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摇头说:“不行,你不能跟着我,死亡只要我去面对就行了,你还有那么多时间,你……” “我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那个世界都快要毁灭了,我又能有多少时间,就算是还有几年,但你都已经离开了我,那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在那个痛苦的人间待着,与其那样,还不如和你一起在这花海漫步。” 樱说着嘴角慢慢露出笑容,她蹲下身摘了一朵彼岸花嗅着说:“死亡之花果然很美,也很香。信,如果你真的要选择继续走下去,那不如拉着我一起走吧,至少咱们可以在这里做一些你从来都带我做过的事,就像是在花海漫步,没想到死了还可以在花海漫步,我可真是幸福。” “混蛋!这才不是什么幸福,死亡永远不是幸福,如果你真的想在花海漫步,那就回去等我回家,然后带着你一起去花海漫步。”信怒声说。 樱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她静静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她张开口说:“既然要我回去,那你真的会回来吗?要知道你可是对我食言了很多次,要是这次你也食言了那该怎么办?” “这次不会的,我一定会回去的,樱,听话,先回去吧,我马上就会回去。”信摇头说。 他刚说完话,一阵风就使得彼岸花海中的花瓣乱飞,那些花瓣在花海中形成了人型。 刚一成型,那人型物体就发出冥界意识的声音:“你不是已经选择死亡了吗?为什么只是听了这个幻影几句话就要打算回去呢。” 它说话的时候又升起一阵风,风吹到了彼岸花海中的樱身上,将樱吹成了无数花瓣。 看着那随风而动的花瓣,信愧疚的低下头说:“因为我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像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亏欠女人那样吗?你们人类啊,可还真是的,从你们诞生开始,不是男人亏欠女人,就是女人亏欠男人,这样的故事,身为冥界的我听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为什么你们会这样呢?”冥界意识问。 “可能是因为爱吧。”信不确定的说。 “爱?听起来还真是麻烦,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是打算回到人间吗?”冥界意识又问。 “当然,樱还在等着我回去,虽然我可能救不了人类,但至少,我还有时间去弥补对她的亏欠。怎么?难不成你是打算拦着我,如果我没记错,这里还处在人间跟冥界的交界吧,虽然你让这里变幻成了彼岸花海的样子,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出来。”信警惕的望着冥界意识。 “呵,感觉还真敏锐。” 冥界意识冷笑一声,随后它就化作花瓣消失。 消失之时,它对信说:“你们人类啊,总是会有选择自我毁灭的,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死亡之后你们会一无所有。虽然你们以为死了什么都不用想,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带着不甘死去,你一定会回到那个糟糕的人间去经历比现在更糟糕的事,以后可不要再来这里,这里可不是你喜欢的地方……” 冥界意识的声音慢慢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那盛开的彼岸花。 信站在原地沉默着。 对他而言更糟糕的事恐怕就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朋友死亡,这种事对任何一个珍重朋友的人都是最糟糕的。 当然,还有更糟糕的,那就是樱的死亡,樱花可以凋谢,但是他的樱怎么可以和那樱花相比呢。凋谢的樱花是因为没人去守护它,而他的樱,还有着他的守护,他得尽快回去,回到樱的身旁。 第二百二十五章 车内 信的意识逐渐恢复,等他睁开眼的时候,滑头鬼依旧还是樱的模样。 她看到信睁开了眼,松开他的手变回原来模样说:“醒了啊。” “嗯。” 信看到滑头鬼的时候大概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他遇到的樱,是凭借他自身记忆和想象而幻化出来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那他对樱的亏欠也未曾少上一分。 人啊,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责任,要是没有这些责任,怕也是会有其他责任,如果一个人没有了责任,那他怕是不会存在。因为最起码,一个人都对自己有责任。 心中微叹一声,信转头向稻荷神问:“现在到哪里了?” “已经进入东京了,是要停车吗?”稻荷神说。 “是,既然我都醒了,那咱们就先暂且分别吧。” 信点了点头,对着稻荷神和白狐巫女说:“当今时代阴阳失衡严重,恐怕会有一些鬼物趁机作乱,所以还望你们能够守护好你们所在的京都区域。” “这个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召集部分狐族聚集到了稻荷神山,它们会在夜间出没于京都之中,那些鬼物要是敢作乱,它们就会把它们撕碎。”白狐巫女说。 “好,这样的话京都就拜托你们了。” 信点点头,然后望向了一目连,一目连正望着他。 看到信转向自己,一目连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要拜托他帮助人类抵御鬼物。 猜到这些,一目连点头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会在香取和东京一带巡视,如果有鬼物作乱,我会尽可能的制止,不过如果鬼物数量过多的话,恐怕还是要依靠你们人类。” “这我明白,回去后我就会和各个阴阳师家族联系。”信点了点头。 听信说完,滑头鬼眯上眼睛说:“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信望着她沉默不语。 因为他的沉默,车内的氛围逐渐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里不是人就是神,除了神和人外,就只有她一个鬼物。 身为鬼物中的滑头鬼,如果有鬼物大规模出现,恐怕也不会什么都不清楚,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信注视着滑头鬼,注视了片刻,他组织了下语言说:“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滑头鬼轻微点头,直视着他说:“你不也一样知道些什么吗。” “是,我是知道一些什么,不过也是才知道不久,虽然刚开始我就知道世界阴阳失衡,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会严重到足以让这个世界崩塌的程度,你在这个时代生存的比我更久,这些恐怕早就知道了吧。”信盯着她的眼睛说。 滑头鬼没有避开他的眼睛,她摇了摇头,轻声说:“看来我和你知道的并不一样,我知道的是大量鬼物正在苏醒,曾经阴阳师所布下的封印正在逐渐失去力量,我还以为鬼族的时代将要来临,没曾想,这个世界竟然将要崩塌。” 听她说完后,稻荷神带着担心说:“这是毁灭前的征兆吗?” 信沉默不语,其他人也是如此。 鬼物大范围苏醒,封印逐渐消失,这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世界毁灭征兆,最多也就是鬼族复苏或是人类危机的征兆。 人类虽然占据了这颗星球,但他们的毁灭和星球的毁灭完全是两码事,人类或许可以被鬼物摧毁,但这个世界呢? 鬼物也是需要生存的,它们最多也就是将人类毁灭,然后像人类那样占据这个世界。 可如果世界毁灭了,那几乎所有生活在这颗星球的生物都会毁灭。 坐在车上的人神鬼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毁灭降临在了他们的头顶,想要对抗毁灭,单凭三方任何一方的力量都是无法阻拦的。 不过,如果将三方的力量统合起来,是否能够阻止毁灭的降临。 想到这一点,信眼睛一亮向着滑头鬼问:“现在的鬼族有鬼王吗?” “没,鬼王很早以前就被阴阳师杀死了,鬼族混乱无比,如果你想借助它们的力量,那我劝你还是想想别的东西吧。”滑头鬼摇头说。 信听了眉头皱起,他有些不相信的问:“真的没有可能吗?难道群鬼对于自身的毁灭也不在意吗?” 滑头鬼摇着头,叹息一声说:“鬼物中有大量疯狂的家伙,对于毁灭,它们可是渴望已久,如果毁灭真的来临,它们必然会大举现世并对人类居住地发起进攻,对于它们而言,毁灭是一种享受。” “那那些理智的鬼物呢?难不成它们也打算坐之不理吗?”信问道。 “它们?你觉得这个时代还有多少理智的鬼物,就说身在韩国的那个滑头鬼,他对于毁灭还一无所知,他现在还想着寻找阵法回到过去呢,不过他也真是歪打正着,如果他真的找到了回到过去的阵法,那或许,咱们还不用担心这个时代的未来。”滑头鬼勾着嘴角说。 信知道她指的是那个名作奴良勇之介的滑头鬼,他是想让时光回流,回到曾经人鬼共生的时代,目的是为了让鬼族存在下去。 但现在,鬼物正在大面积的出现,这些鬼物的出现,在一直还生活在世界上的鬼物看来,就是鬼族兴盛的征兆。 和人类国家一样,人口是一个国家的基础,鬼物也一样是鬼族的基础。 只有数量庞大的鬼物,鬼族才会兴盛,才会永恒存在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奴良勇之介的目标岂不是已经达到了。 鬼物越来越多,鬼族越来越强,就像大部分人类并不关心其他物种那样,对于奴良勇之介而言,鬼族才是唯一,只要鬼族兴盛了,至于人类还是其他什么物种,就都让他们爱怎么去就怎么去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必然会停止寻找能够让时间回流的阵法。 看来,他得给他写封信,得让他明白情况并继续寻找下去,但愿他能够相信他的话。 带着沉沉的想法,信盘算着回去后该做的事,想到数量众多的事,他就不免会忘记一些次要的事。 不过现在,这些事他还是得一步一步来,先写信然后在弥补对樱的亏欠还有解决心理问题。 只有将自身问题都解决了,他才能静下心来去准备应对危机。 就算是危机可能还会有几年,那他也得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如果拖着不去处理,这些事迟早都会酿成大祸,到时候一切就都不好了。 想着想着,突然来了一阵刹车,开车的佐藤近男将车停在一处停着数辆车的停车场。 这里空无一人,除了他们。 将救护车后车门打开,佐藤近男复杂的盯着车内的众人。 他张了张口,用沙哑的声音问:“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虽然他是在问所有人,但他的目光却始终盯在信的身上。 信看着他那通红的眼睛,闭上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一切都是真的,人类和这颗星球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就算是乐观的想,人类也很难有美好的未来。”信沉声说。 佐藤近男攥紧拳头低着头,这让他怎么去相信这些话,人类怎么可能会毁灭的未来。 虽然人类毁灭了无数物种,但当毁灭降临到他们头顶的时候,他们也是无法接受,毕竟那可是他们自身的毁灭啊。 带着担心,痛苦,畏惧等多种心思,佐藤近男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在他烦躁不已且不安至极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被冰敷了一下变得平静下来。 看到他平静下来,信收回手说:“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但是烦躁和痛苦什么用也没有。” “可是不这样那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该死的,我的种族都要毁灭了,我还要做些什么呢。”佐藤近男那攥紧的拳头发出噼噼啪啪的生响。 是啊,身为普通人,在毁灭来临之前又能做些什么呢?焦躁不安吗?还是疯狂破坏去释放欲望,亦或者是求神拜佛祈愿奇迹? 恐怕都不是,身为普通人,这个时候应该冷静一些,毕竟毁灭还没有来临,万一所谓的毁灭只是一个谣言和笑话呢? 也许曾经是,但这一次,恐怕并不会是。 信望着佐藤近男,从车上下来说:“也许你只要做好现在该做的,完成你的责任去维护人间秩序就行了。” 佐藤近男盯着他的眼睛,他多么希望他能像毛头小子一样将自身的愤怒和各种负面情绪去发泄到别人身上,但是他不是,他已经是中年人了。 这个年纪的他已经懂了很多道理,现在即便是把愤怒发泄到信身上,怕也是什么用也没有。 他现在,应该像信所说的那样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假如!假如人类真的要毁灭。那何不体体面面的迎接毁灭呢?就像是体面的死亡那样。 为了体面的死亡,人类衍生了诸如殡仪师,死者化妆师等各种各样的职业。 既然可以体面的迎接死亡,那何尝不可以去体面的迎接毁灭呢?毁灭的最终结果难道不也是死亡吗? 只是,这个死亡,是所有人的死亡罢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抱歉……让你担心了…… 所有人都下了车,但他们都还没有离去,信在和他们陪了佐藤近男两三分钟后佐藤近男就长叹了一声。 假如死亡真的来临,那他肯定会收拾的体体面面的,就像他第一次上班那样体面,毁灭大不了就是让他死,这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这总归不会让人感到舒服,毕竟那可是死啊,人类天生就是排斥死亡的,从古至今,所有人都渴望能够重生。 可惜,重生就像是做梦一样,人类不可能重生,死去的东西就是死去的东西,如果想要重生,那为何不去做梦。 感到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佐藤近男轻摇了下头说:“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咱们还是先告别吧,信,我希望你能够找到拯救人类的办法,虽然这话有些不负责任,但是阴阳师中,就属你最有能力。” 佐藤近男说到这里还有想说的意思,毕竟他想说的话有太多太多,不过他也知道,信现在需要时间,因此他在等信点头回应后就叹息一声说:“这里的车都是我们提前给你们准备的,你们可以开着回去,我就不送你们了,警视厅还有一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暂且分别吧。” 信点点头,和滑头鬼找了辆较近的车开着离开,而稻荷神主仆以及一目连则施法消失。 看着空无一人的停车场,佐藤近男叹息一声然后走到车上,他打开车上一处隐蔽的地方后就将一黑色的方形窃听器掏了出来。 这是早就安上去的,之前的谈话还是毁掉的好,世界末日这种事如果说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人类恐怕不等末日降临就会自己崩溃。 掏出枪,佐藤近男一枪将窃听器打烂,然后又将其丢到了下水道中。 做完这些,他才上车离开。 他上车的那一刻,正开着车往新宿街区走的滑头鬼直视着前方对身旁座椅上的信说:“他将窃听器毁掉了。” 信没有回应,过了一段时间,等到快到新宿的时候他才睁开眼说:“到了新宿你就下车吧,我准备回春日部。” 滑头鬼开着车,轻点了下头后就加快了车速。 汽车行驶着,行驶的汽车正如那流淌的时间一样。 经过时间的酝酿,一些新闻工作者和一些流量博主已经将一目连山附近的情况发到了网络上。 网络上的事如果不是非常大,那或许还可以禁止,但一目连山遭遇风灾这样的天灾,想要禁止传播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种情况下,与其禁止掩饰还不如去开放引导,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只是一场罕见的风灾,只要引导他们认为这真的是一场风灾就行,反正不会有太多的人去实地探寻情况,就算是有少数人清楚了情况,他们也不会张开嘴说出去。 谎言确实是可耻的,但如果谎言能够让世界变得美好,能够让秩序维护稳定,那谎言的可耻就可以暂且被忽略,即便被欺骗的人在知道实情后会感到不舒服。 正如之前所说,一目连山附近的情况已经被传到了网络上,关注这些事的人恨不得把每张照片都仔细研究。 樱正是这样,她并不关心一目连山怎么样,她关心的是她的信怎么样,从心脏抽痛开始,她就一直在用各种途径去查一目连山的情况。 风灾已经结束了,是的,已经结束了,可是呢?信怎么不知道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安心一下。 她在送行时明明已经吩咐了无数遍让他安全结束了给她打个电话,按他的性子不可能会把这种事给忘记。 除非,有更重要的事让他无暇顾及她,难不成他真的是碰上什么事了吗? 根据报道上说的,风灾结束的时间是在她心脏抽痛以前,她的心脏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抽痛,她又没有心脏病,抽痛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信,记得好几次她都是这样,他肯定是遇上了什么危险才会不给她打电话的。 想到可怕的事情,樱的目光不禁移动到了电视机上,东京电视台正在对风灾现场进行直播。 看着那就像是被犁了无数次的土地和大山,完全可以想象当时会有多么恐怖。 这样的灾难怎么可能是人能够面对的,可就是这样的灾难,她的信就在里面面对着。 他该不会是在里面受伤了然后被拉去医院了吧,不,怎么可能,这样的灾难碰上了肯定是死,受伤怎么可能呢,他该不会是死在那里了吧。 想到这些,樱的眼中不禁变得通红起来,她关掉电视掏出手机,翻到信电话那里后她就想要打过去,可是她却有些害怕。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她又能如何面对这一切。 恐惧和担心使得她无法将手指按到手机上,看着那记熟的手机号,她的眼泪一滴接一滴的掉了下去。 正落泪着,她的手机突然被人拨通。 樱连忙擦拭眼泪望向手机,发现给她打电话的是她的妹妹幽代。 虽然她心里有些失望来电人不是信,但还是调整好情绪接通了手机。 “喂,姐,你看新闻了没。”幽代着急的说。 “看了……你是说关于一目连山风灾的新闻吧。”樱抽着鼻子说。 感觉到樱情绪明显不对劲,幽代从电话里问:“姐,你刚刚哭过了吗?难不成他去了那里?” 听到自己妹妹的话,樱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她捂住嘴强行控制着情绪说:“他还没有回来……” 情绪哪里是强行控制的啊,即便是阴阳师,强行控制情绪后也会找时间将那强行控制的东西化作怨气吐出去,更何况是樱。 她在说出话的时候,情绪就像是冲破水坝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泪水不断的流出,慢慢的,她人也开始抽涕起来。 听着自己姐姐的哭声,幽代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她本来只是感觉这场风灾有蹊跷想要跟自己姐姐确认一下这是不是鬼物弄成的,没曾想她姐姐的心上人竟然会去面对这场风灾。 而且,看她姐这样子,恐怕信还没有回来,明明风灾已经结束了,怎么都不知道给家里来个电话,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幽代心里升起一丝怒气,正要说上几句,就听樱带着哭腔说:“他好像是碰上什么事了,我刚刚心脏突然抽痛,明明风灾已经结束了,可我却有感觉他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幽代,我好担心他,如果他真的出了意外,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听到信有可能出了意外,幽代心中的怒气瞬间化成了担心,不过她的担心要比樱少一些,她握着手机开口安慰了樱几句,然后说:“你先不要多想,可能他只是忘了给你打电话,要不你先给他打个电话看看,看他有没有事。” “我害怕,如果他没有接的话,那……” 樱没有把话说完,但她要说的幽代都清楚,她担心他已经遭遇了不幸。 大多数女人都是感性的,她们对一件事往往比男人更加考虑的多,同样也看到的多。 这种担心也不是没有逻辑的,毕竟他到现在都不见给个电话,如果不是遭遇了不幸,那还会有什么原因呢?难不成是像电影英雄那样打完了坏人然后去喝酒了? 该死的,那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还不如真的让他死了呢。 一个没有责任的人,又有什么颜面活着,身为一个人,至少也要对家和亲人负责吧,这种情况下,难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幽代深知信不是那样的人,她想了想,开口安慰说:“姐,你先不要多想,你先去洗把脸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给他打电话问问是怎么一回事,等我了解了情况,我再给你打过去好不。” 樱没有回答,而是不断的抽涕,她需要发泄一些心中的担心和痛苦,而她的妹妹,则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或是说发泄对象。 知道樱需要发泄痛苦的幽代叹息一声,然后靠到墙上听自己姐姐慢慢发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女人的泪水就像永无止境一样的流着,已经哭了有十多分钟的樱眼睛早已肿的不像样。 她在痛哭当中语无伦次的说了很多话,但十句有八句都离不开信,她真的是担心他,害怕他回不来了。 再次抽涕一声,樱张开口想要继续倾诉,正要说话,大门就突然打开,信开的车缓缓驶了进来。 信的家里可是布置着阵法的,以前只是防范鬼物,但为了确保安全,他又特意添加了防范人类的。 不经过同意是绝对不可能进来的,这辆车虽然陌生,但却开了进来,那么也就是说,开车的不是别人,而是信。 樱丢下手机跑了出去,看到信从车上下来后就不顾仪态的跑到他身前一把搂住他痛哭起来。 信静静搂着她,听着她那肝肠寸断的哭声。 “混蛋!你既然没有受伤为什么不会给我打个电话呢,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担心你呢,你个混蛋!为什么要这样的……呜呜……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个混蛋啊……” 樱一直哭着,信能感觉到,她那紧抓着自己的衣服的手有多么用力,因为被她抓住的可不止他的衣服,还有他的皮和心。 “抱歉……让你担心了……” 信搂着她安慰着,他也有无数安慰的话,但话到嘴边,就都成了抱歉。 樱在他的怀中哭啼,哭了一段时间后,她的哭啼慢慢消失,她累倒在了他的怀里。 心理承受的担心也是很累人的,她既然睡过去了,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信抱起她走回屋中,把她放到床上后就转身走进了客厅中。 樱的手机还没有挂断,看到是在和幽代通话后信就拿起手机和她说了起来。 当然,从他一拿起手机开始,幽代就开始责备他,他愧对她姐姐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区区责备,已经不足以让他心中的罪责减少。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家 通话持续了很久,大概有一个多小时那么久。 一个多小时里,幽代给信说了很多,她虽然不常在她姐姐身边,但是数对樱最了解的,恐怕除了她们的母亲,就只剩下她了。 男人的世界往往认为女人对家的贡献不如他,只有当他失去女人的时候,他才会懂,一个家如果没有女人,那该是多么悲哀。 阴阳之道,合乎于人伦之理,男***阳,姑且不说这两者究竟哪一个才是阳,哪一个才是阴。 正如阴阳守恒那样,男人离不开女人,同时女人也离不开男人,阴阳相生,方有世间万物。 人类自从母系社会过度到父系社会的时候,男人就开始逐渐掌控时代的主导,而女人则慢慢被压制。 身为一个女人,在家庭上所承受的压力往往是一个不去关心这件事的男人所难以去想象的。 所幸,信并不是这样,他切身明白樱对于家所担负的责任。 收拾,买菜,做饭,洗衣。 这就是一个有家庭的女人的一天,至少是他所看到的樱的一天。 如果没有她,那这些事他不一定会去做,而是会找一个家政妇来做。 曾经他劝说过樱去请人来做这些事,可她却不愿意,可能对她而言,这是她唯一能为他所做的事。 正是因为这些,他才懂得樱所承受的责任,这些琐事可能在世人眼里并不如一个鬼物重要。 但是,那些世人对他而言和樱对他而言,究竟哪个重要,这一点毫无疑问,如果樱死了,那这世上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信始终低着头听幽代讲着樱的事,等到最后的时候,幽代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说:“抱歉……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姐姐,她为了你,做的实在是太多,虽然我知道你很忙。但是,她和你一样需要关心和陪伴,明天我会来看姐姐,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咱们就一起去外面走走吧,毕竟按时间,你们俩应该也快要到了结婚的程度了,妈妈她可是整天都盼着你们结婚呢。” 听完她的话,信张开粘在一起的嘴巴说:“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陪着她的。” 幽代听了没有说话,可能她还有话想说,但现在却有些说不出,等了一会,她告别一声就挂掉了手机。 等她挂掉手机后,信就走到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望起了她。 这一望就是一夜,等到樱醒来时,他还在那里望着。 从床上坐起来的樱平静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她低下头说:“你在这里坐了一夜吗?” “嗯,我想多看看你。”信说。 他说完之后,樱也没有回应,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段时间,直到十来分钟后樱才站起来说:“你先休息一会吧,我去给咱们弄点早餐。”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看着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信突然站起来说:“我陪你一起吧。” 樱停了下来,她抿着嘴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去了厨房只会帮倒忙,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见她这样的不容拒绝,信也没有多加纠缠,而是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开口说:“幽代昨天说今天要来,等她来了,咱们一起去外面转转吧。” “幽代要来……”樱皱起眉想了想,她转过脸盯着信眼睛问:“她昨天跟你说了什么对吧。” 信没有回答。 看他这个样子,熟知他性格的樱怎么会不知道情况,她还猜到幽代可能说了什么。 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她说:“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还小,不懂这些。” 信摇了摇头,直视着她说:“可是她说的没错,对于你和这个家,我所做的确实是太少,我想为你多做一些什么。” 樱听了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容,她摇了摇头说:“你有这份心就好了,我只要能陪着你,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了,我并不需要你为我多做什么,比起我的事,你更应该去做一些更重要的事。” 信沉默不语,更重要的事,一件事为什么要分重要和次重要,是因为心还是利益,又或者是责任。 这个问题太过麻烦,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去想,他只想多陪陪她,至于其他事,就暂且放下吧,就算是世界即将毁灭,他现在也不想去管。 况且,那种天大的事难道就得他一个人去管吗?这个星球高达数十亿的人类,难道他们就什么都不做吗?地球离了谁都会自转和公转,他大可将一切放下,先处理好眼前这些,况且,比起那些事,他更想要做的,其实也是和樱在一起。 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难道不是人类为之奋斗的目标吗?假如强大了却连自己想做的事都做不了,那强大还有什么意义,维护世界和平吗?如果需要一个人来维护世界和平,那还要千千万万个人来做什么?搞破坏吗?简直是开玩笑。 对着樱摇了摇头,信说:“这些天我只想陪着你,至于其他什么事,我都不想去管,不想去知道,你愿意让我陪着你去花海散步,去月下漫步吗?” 樱有些呆滞,她何曾听过信讲这样的话,不过,看信的眼睛,他好像是认真的。 难道是幽代的话刺激到了他所以才让他变成这样吗?如果真是因为这样,那她是否又该责怪幽代呢。 她当然也想让信陪着她,可是她从来都不是分不清事情主次的女人,她的爱人有比陪她很重要的事,如果为了她而选择暂时放下那些事,那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罪责。 张了张口,樱说:“其实……我真的很感动你会这样在意我,但是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吧,等那些事解决了,咱们不就可以一直陪伴着吗?” “是这样没错,可这世间的事,就像是道泛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样,当我处理了一件事,就会有接二连三甚至说数之不尽的事等着我去继续处理,想要彻底的解决各种事,恐怕就像一步登天那样不实际。所以,我想还是先陪陪你,至少陪着你的时候,我也能够得到放松。”信诚恳的说。 樱听了没有反驳,是啊,她的爱人也是人,虽然是身为阴阳师的人,但是人就会有累的时候,也许他选择陪她的理由可能不是因为他自己想要放松,但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确实是能够让灵魂和身体得到最好的放松,姑且当他真的是要放松吧,她现在还是去处理早餐的好,对了,应该多做一份早餐,或许刚做好幽代就会进来。 想了这些,樱走到信身边轻轻的拥住他,低声说了句笨蛋后就带着笑容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离去的樱,信的脸上也不禁浮出笑容。 与其说相爱的人是两个人,还不算是两个傻瓜,傻瓜之间一点点满足就能让彼此获得快乐,这样的快乐,可要比正常人在生活中得到的快乐要多得多。 带着挥之不去的笑容,信躺到没有收拾的床上闭上眼慢慢进入梦乡。 在他睡着的时候,猫又母女慢慢摇着尾巴从窗户跳进来,它们悄无声息的走到信的身边,然后相拥而眠。 人一睡着就会忘记时间的流逝,等到他醒过来时,已经是十点左右了。 这个时间,实在是有些不上不下,错过了早餐,又接近午餐。 当然,这样的不上不下更适合于都市人,对于信而言,什么时间都是一样。其实,他更喜欢一天进食两餐,早晨九时一餐,下午三时一餐,不过这种事只有他自己知道,毕竟他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习惯而让樱去改变她的习惯。 爱情就是相互妥协,她既然为了他妥协了很多,那这种小小的事,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选择不做妥协呢。 带着轻松的心,信看了眼沉睡的猫又母女,家里的安全确实是辛苦它们了,正是有它们存在,他才安心让樱待在家里。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心里向猫又母女感谢一声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在外面,樱正和穿着黑色秋装的幽代说着什么,虽然现在是冬季,但气候却要比晚秋还要热上一些,她这样穿着,也实属正常。 两人自从信出来后就停下了谈话并站了起来,樱走到信身边习惯性的给他理了理衣服,并问道:“需要给你热热早餐吗?” “嗯,热一下吧,等吃过之后,咱们在出去转转,对了,你和幽代有想去的地方吗?”信说道。 樱没有说话,而是微笑一下后转身走进了厨房。 目送她进入厨房,信将目光投到了不知该做什么表情的幽代身上,两人对视着。 慢慢的,信摇了摇头开玩笑着说:“不必在意你之前所说的,正如你所说,咱们已经是亲人了,亲人说那些话是很正常的,所以,放松一些,我又不是什么丑八怪恶鬼。” 幽代听了抿起嘴,她为昨天的话道了声歉后就盯着信说:“你虽然不是丑八怪恶鬼,可你是一个偷心的鬼。” “偷心的鬼?”信眉头皱起,正想着他怎么是偷心之鬼的时候却看到了幽代脸上的笑容,一看她这样,他就明白她是在说,他偷了樱的心,一个男人偷了女人的心,可不就是偷心的鬼吗。 眉头松下,信笑了笑后坐到了幽代对面和她闲聊起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冬日游园 立冬已有数日,但春日部的东武动物公园却一点也看不到冬日来临的氛围。 现在的气候相比晚秋还要温暖,可能是因为这温暖的气候,所以才使得来这里游园的人要稍微多上一些。 不过,就算怎么在多,相比盛季也是要少上一些。 记得在冬日来临的时候,人们大多都会在家中团聚。 农活已经结束,冬日最重要的就是储备柴火来度过这寒冷的冬天。 当然,时代在变化,这个时代的人们已经不像曾经的人们那样还得去山上砍柴,新时代的人类大可以坐在家里充分享受科技文明的温暖。 无论是地热还是气热亦或者是电热,总之各种各样的科技产物使得人类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去换取这些就可以充分度过隆冬。 不过,要是冬季像现在这样只要穿相对稍微厚上一些的秋装就能度过的话,那那些科技供暖产物怕是要继续待在储物房里堆积灰尘,或许那些专门等待冬季赚钱的人可能会抱怨着该死的鬼气候和该死的温室效应。 应该会是温室效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信心不在焉的一边想一边跟在樱和幽代身后。 从他和她俩来到这里,他就一直跟在她们后面,对于他而言,只要跟着就行了。 不过,这也就仅仅只是对他而言,樱可是想和他一起游玩,至于幽代,她早就不知和她游玩了多少次了。 虽然她想和他一起,但看他那从进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状态,怎么也无法让她去打扰他,因此,她才不得不和幽代一边走一边闲聊。 这样的游玩持续不了多久,因为,幽代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可不是陪着自己姐姐,而是想办法促使着她姐姐和信的感情加深。 她现在这样就像是人们所说的电灯泡,不过是一个不通电的电灯泡。 和樱走在一起,幽代看着公园内的那些男男女女,不禁拉住准备继续走下去的樱停了下来。 因为她突然停下来的缘故,导致身在后面正想些杂七杂八事情的信突然撞到了她的背上。 所幸他走的很慢,并没有撞出什么。不过,他终究是撞到了人。 “啊,那个抱歉……我……”信张开口试图解释。 幽代带着怒气盯着他,她指了指刚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一对情侣说:“你们难道不应该像他们那样吗?” 信望向那一对穿着情侣装的男女,他们手牵着手,就像是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的说着笑着,看着很是快乐。 看到这些,他大概也清楚幽代为什么会生气,他也真是的,明明想着先把其他事放下,可一出门,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想,这样实在是有些对不起樱。 带着愧疚,信望向樱说:“抱歉,我有些不由自主。” 樱摇了摇头表示这没什么,她已经习惯这样子了,要是他俩之间真的像正常情侣那样,反而会让她感到有些不习惯。 望向幽代,樱抽出手说:“算了幽代,信一直都是这样,他能陪我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姐姐……”幽代皱着眉头,身为女人怎么会不了解女人,这样对樱而言真的满足了吗?她难道真的不渴望信拉着她的手像正常情侣那样在外面漫步吗? 说不可能简直就是自欺欺人,她心里非常渴望,只是她一直在为他考虑,他不习惯那样,或许他心中有一丝渴望,但对于保守的他而言,让他在无数人面前牵住女人的手,简直会让他脸红到就可以煎鸡蛋。 可是,她可不想看到这样,男男女女之间的一些亲密行为在保守者看来或许是有些无法去看,但对于相爱的男女而言,这样的亲密行为绝对可以加深彼此的关系。 如果不能够加深,那只能证明一点,他们并不是真的相爱。 幽代没有多理会她姐姐,她知道,现在无论是说什么,她姐姐都会帮信说话,真是的,为什么那么喜欢替自己心爱的人考虑,而不去为自己考虑。 带着一丝抱怨,幽代对信说:“你不是要陪姐姐一起游园吗?怎么现在倒是成了我在陪她,难不成是我打扰到你们俩了。” 当然不是这个,从一出门她就找机会让他去表现,可他在做什么?好像是一路上都在想些其他事。 从买零食的时候在想,排队的时候在想,甚至说进来后也在想,既然要想事情,那为何不去一个安静的房间,而是要出来呢?他这样只会什么都做不好。 明白是自己的问题,信道了声歉说:“抱歉,我知道是我不对,那么,樱,我跟你一块走走吧,至于幽代……” “我去喝杯咖啡吧,走了这么久我也有点累了,你们俩去玩玩吧,你也应该去玩玩那些有趣的娱乐设施。” 幽代长出来一口气,她转过去给了樱一个看好你的眼神,然后带着难以抹去的笑容离开了。 对她来讲,只要信和樱在一起了,那他俩的关系就会加深,而她也会因此而喜悦。 望着离去的幽代,信不经意的说:“她变了很多。” “是这样吗?”樱脸上带着笑容,不赞同的摇头说:“她只是变回来曾经的自己而已,毕竟又有谁会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呢。” “说的也是,毕竟还是你更了解她一些。”信点头说。 樱带着笑容没有说话。 幽代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人群中,等她消失,信就像是鼓起来天大的勇气那样慢慢伸出手打算拉樱的手。 樱感觉到这些,她低头看了下,然后带着笑容望向了就像是做贼一样的信。 被她这么一看,信心中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还不等说些什么,樱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 他们十指相扣,樱笑着说:“走吧,咱们一起走走吧。” “啊……好,一起走走吧……” 信应了一声,然后跟着樱一路朝着游乐设施众多的地方走去。 虽然路上的行人看他们的目光和看其他陌生人的目光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这样的目光却使得信有些脸红。 因为他的脸红,导致路人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奇怪,在大男子主义比较盛行的这个国度,他这样实在是有些丢脸。 当然,这对他而言却算不上什么,丢脸而已,如果能让樱幸福,别说是丢脸了,哪怕丢掉性命都是值得的,不过那样樱怕是不会同意。 带着幸福还有害羞的心情,信一路随着樱走着,在爱情方面,樱已经占据了主攻权,而他则被动接受着,就像绝大多数爱情里的被动者那样。 两人在园里去了很多地方,诸如过山车之类的游乐设施也玩了不少,本来樱是不打算玩这些的,但当她走到这些娱乐设施下眼中露出回忆的时候,信就以为她想要玩,但只是碍于他在而不好意思去做。 正是因为这些,信才彻底丢掉坚守而选择和她一起去玩这些他从来没有玩过的东西。 游乐设施对孩子而言最重要的是刺激感,而对他和她而言,这种刺激感远远要小于两人之间的陪伴。 成年人的快乐已经不是孩子那种追寻刺激和新奇的感觉,而是简简单单的陪伴。 互相陪伴,就是生活,或是说,是生活的基础。 他俩玩了很久,直到下午的时候,因为一天的玩乐使得两人都不由感到有些疲惫。 在游乐园疲惫的时候,最快乐的就是坐下来吃些小食品喝点小饮品,虽然这里的价格要比外面的贵,但对于还沉浸在欢乐中的人而言,往往会不由得去忽略这点高处平常的价格。 假如一点点金钱能够买来快乐,那何尝不去用一点微不足道的金钱去换取这短暂的欢愉呢?人活着,难道不是追求享受和欢乐吗?如果人活着只有责任的话,那怕是会累死很多人吧。 简单的吃饱喝足以后,游园也该结束。 坐在树下的椅子上,樱靠在信肩膀上望着远处那转动的摩天轮说:“这还是你第一次带我玩这些,以前的时候总是我和幽代还有妈妈一起玩。” 信平静的望着远处的风景,回应说:“以后我会多陪你的。” “虽然知道这句话你一定会食言,但我还是感到很幸福。”樱慢慢坐直了说。 信听了一阵沉默,他低下头说:“抱歉,人生的事总是会有身不由己的。” 樱伸出手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说:“好了,不要多想了,就算是要想,还是等回去了再去想吧,咱们去坐摩天轮吧,你应该是第一次坐,还是像之前那样我先去给咱们排队买票吧。” 她站起来打算去摩天轮那里,信这时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说:“一起吧。” 樱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眼里那浓浓的柔情后就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去了摩天轮那里,经过一番买票后就坐上了转动的摩天轮。 在机械力的带动下,摩天轮不断旋转,而他们所在的舱位也在逐渐升向高处。 随着舱位越来越高,信也就变得越来越紧张,高空是人类渴望抵达的地方,同时也是充满危险的地方。 可能正常人并不会想在摩天轮转到高处的时候掉下去该怎么办,但信从一坐上去就有些害怕自己和樱掉了下去,他掉下去倒不会有什么,倒是樱,如果不警惕一点,樱要是受伤了那可就不好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停止的摩天轮 摩天轮的舱座上,信和樱相视而坐,相比起信所表现的警惕,樱倒是显得放松了许多。 她带着难以抹去的笑容从窗户那里望着能看到的一切,这些风景,可不是平常能够看到的。 更何况,她现在并不是一个人在看这风景,而是在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和爱人在一起,就算是在怎么常见的风景,也会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樱笑着望向信,看到他那张警惕不已的脸后就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感觉这里有些危险。”信摇着头说。 “危险?” 樱有些不解,摩天轮可算是事故率比较低的游乐设施,在这里碰上危险的概率可以说要比之前玩过的游乐设施都小的多。 信看到樱一脸不解,心里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于是他摇了下头说:“可能是我太过担心了吧。” 樱听了没有回应,而是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 抓了一会儿,她摇了下头说:“你活的太过累了,这个时候,还是好好放松一下才是,毕竟咱们都已经出来了,总不能在玩的时候也保持着紧张吧。” “嗯……说的也是呢。” 信心中的那丝警惕渐渐放下,他慢慢的望向樱,张开口想要说些动情的话。 此时,他们所在舱位已经到达了最高处,如果从这里摔下去,那就一定会摔个浑身骨折,或是直接摔死。 “樱……” 信刚说出话,摩天轮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后就停了下来。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坐上摩天轮的人和在下面的人都惊呼了起来,一时间这里变得有些嘈杂。 听着嘈杂的声音,信眉头紧皱,樱担心的望着他,问道:“这该不会是鬼物干的吧。” “不是。”信摇了摇头,紧抓着樱说:“我还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暂时还没有阴气,应该是故障吧,很快就能修好,你不要担心。” 樱知道这是安慰她的话,从他那紧张的程度来看,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可能她是有些想多了,在她担心不已的时候,公园的工作人员便拿起扩音器对他们这些被困的人进行安抚。 从他们话中了解,好像是下面的哪一部分机器出了小问题。 但愿真的是小问题,而不是为了安抚人心而特意说的小问题。 时间在这里舱位中滴答滴答的度过,刚开始樱还紧张的不得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中的紧张也慢慢的消失掉了。 和其他被困的人相比,她恐怕是最安全的,虽然她在其他人看来这里是最危险的,但是她可是有信在身边啊。 她的信可是神通广大的阴阳师,虽然不像故事中的阴阳师那样什么都能做到,但在这种情况下让她安全的落下肯定是能够做到的。 事实上信确实是能够做到,只是让他不放心的是,这样的情况真的会是一个故障造成的吗? 感应不到阴气可不代表鬼物不存在,事实上从他踏入游园开始,就感应到不下三只小鬼,若不是那小鬼力量微弱到无法害人的程度,恐怕他早就原路返回了。 但愿一切平安度过。 心中想着,樱突然望向他说:“信,你在想什么吗?” “啊,我……没想什么。”信欺骗的说。 樱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叹息一声说:“你不适合在我面前撒谎,因为你的谎话都能被我看穿,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信望着她,望了会儿说:“抱歉,我不知道。” “是啊,你不知道。” 樱瞥向窗外,她说:“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遇上危险了,你会不会放弃一切前来救我。” “这个当然会,你对我而言就是这世上的一切。” 信像是发誓一样说。 樱听了脸色没有变化,让人摸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她沉默了良久,叹息一声说:“虽然这些话有些幼稚,但我还是想要听你的答案。信,我不知道未来你具体会遇上什么危险,但我大概能够猜出来你所面临的危险有多么的大,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因为我遇上危险而有可能让你面临死亡,那么我希望你能够选择放弃我。” “什么!” 信表情变得愤怒,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愤怒说:“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放弃你,无论是什么,都无法让我放弃你,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如果失去你,那对我而言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樱低着头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她叹息一声摇头说:“我知道我对你的意义,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想要说那样的话。” “好了!停下吧,这种话以后不要告诉我,我不会让你死,如果你死了,那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就失去了任何意义。” 信不容拒绝的说,他一说完就看到樱神色有些失落,看到她这样,他缓了缓语气说:“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就算是这个世界即将面临毁灭,你也同样不用担心。” “嗯?为什么?”樱不解的望着他。 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事实上,我从昨天就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不知现在是否合适。” “什么事?咱们之间不用这样,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你大可不必纠结。”樱说。 “那好,那我问你,你觉得咱们换个地方生活怎么样?”信问道。 “换个地方?”樱满脸疑惑,她想了想,猜测的说:“你的意思是,你想要让咱们一起去其他城市生活吗?是要去你的故乡那里吗?” “不。”信摇了摇头,平静的说:“我故乡早就在烈火中消失了,就像我的国度那样,我的意思是,我打算带你去其他世界避难。” “去其他世界!”樱张开嘴吃惊的说。 吃惊了一会儿,她慢慢恢复表面的平静问:“你的意思是说,你打算带我离开这个世界,难不成说,这个世界的毁灭真的已经到了无法阻挡的地步了吗?” “事实上这种事我也无法妄加判断,从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情况来看,仅仅只是鬼物会越来越多,最终可能形成人类和鬼族的战争,至于毁灭,现在还无法看到征兆,但是我相信冥界意识的话,这个世界正在走向毁灭。”信说道。 樱陷入了沉默当中,无论是人鬼大战还是什么,她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接受。 离开这个世界可不像是从东京搬到京都那样,那样虽然只是换了个地方,但和换个世界简直就是两个概念。 去了京都,她还可以和以往的朋友以及亲人联系,可要是换个世界呢?她该用什么东西来联系。 手机吗?恐怕还没有哪个营运商会把信号弄到另一个世界去,这比人类今年提出月球殖民还要离谱。 樱担心起了她的朋友和亲人,人就是这样,如果要去另一个地方,都会不由自主的担心亲情和友情。 如果她离开了,那这些亲情和友情就将不复存在,人怎么可以舍弃亲情和友情而去做一只孤独的野狼,那样还是人吗? 樱望着信,看着他那严肃的表情她就有些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对于他来讲,将她带去另一个世界恐怕都不容易吧,这样的情况下,又让她该如何去请求他将她的至亲带上。 这样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累和太困难了,她这样做只是给他添一个天大的麻烦。 可是,难道就要因为这样而抛弃她的妈妈还有妹妹吗?这样的话,又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不知该怎么做的樱陷入了自我纠结当中,似乎是清楚樱在想些什么,只见信平静的说:“你放心吧,如果一切都无法逆转,我会尽可能的去救一些人,妈妈她还有幽代我都不会抛弃的。” 听到信说出这样的话,樱哪儿能不知道他这是因为她,否则的话,他又凭什么去救一个京都的老太婆和十八岁的少女。 可是这样的话,他应该会很不容易吧。 樱抓住了信的手,张了张嘴却没有将想要说的话说出来,她只是一个劲的盯着他。 在她的眼里有感动、担心,还有心痛。 她的信肯定会因为这些而面对难以想象的困难,而这样的原因只是因为她还有一部分人。 其他人很少会去关心信,能关心他给他带去温暖的只有她,可是她却不知该如何让他感到温暖。 这一切使得樱不由得感到有些自责,她真是一位失败的爱人。 正如樱了解信那样,对于已经生活了这么久的樱,他也是有些了解。 她应该是在自责,原因肯定也和他有关。 握紧樱的手,信摇了摇头说:“不要多想,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这些都是我的责任,你只要照顾好自己我就很满意了。” “可是……和你相比,我做的实在是太少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樱低着头。 “那只是你想的而已,对我而言,你做的已经够多,够好了,你是我的樱,未来会是我的妻子,虽然从你和我在一起我就已经将你当成了我的妻子,但我想,这样的称呼可能还需要一场婚礼。樱……等春天来了,咱们就结婚吧。” 第二百三十章 旋转的摆锤 信这如同求婚一样的话让樱感到有些手足无措,相信任何一个女人在碰上求婚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和平常有些不同。 无论是表现还是心里,樱都有些激动,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有些不太合适。 但对于一个相对而言还算比较传统的女人而言,婚姻和婚礼都是她期待已久的。 听到这些,她脑中想的其他事情都被抛之脑后,什么世界毁灭,什么人鬼大战。 这些都没有她的婚礼重要,他这是在向她求婚,春天来了就结婚,在万物复苏的季节举办婚礼。 想到这些,樱的脸不由变得有些通红,她有些太过激动。 见她这个样子,信脸上露出来久违的笑容,如果婚礼能够让爱人充满幸福,那何尝不去做呢。 轻轻的握住樱的手,信轻声说:“等举办了婚礼,你就真的成了我的妻子了。” “嗯……” 樱回应了一声,她脸红了很久,久到已经口干舌燥时她才说:“如果这是求婚的话,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件什么。” “嗯?什么?”信睁大了眼问,他有些不知道樱想要什么。 樱红着脸白了他一眼,真是不知道他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懂,她抿着嘴伸出手说:“这个时代,求婚难道不应该准备一个戒指吗?难道说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戒……指。” 看着樱那光洁的手,信突然感到之前说那样的话有些太过着急了,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至于求婚戒指这种事,他都给忽略了。 不过,按照他那个时代,托媒婆去订亲,也是要给女方带一些礼物呢,他那个时代应该准备些什么呢?绸缎,大雁还是什么来着。 因为有些自责自己贸然的关系,信不由得多想了下,他对他曾经所属时代的婚礼都不了解,更何况是这个时代呢,他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什么都不准备就去求婚,简直是有点犯傻。 懊悔的攥了攥拳头,信瞅到身上一直携带的折扇,订婚戒指怎么说也是一个订婚信物,既然是信物,那用折扇可以代替吧。 抽出折扇,信对着樱说:“那个……樱,我没有准备戒指,不知你觉得这把扇子怎么样?” 樱看着信手上那古朴到和文物差不多的折扇,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什么嘛,哪儿有人拿这种东西来当订婚信物的呢。”樱说。 信面色尴尬,他捧着扇子说:“我身上现在就这东西还算贵重,不过用扇子来当定情信物的也有很多,就像是我前些天从一本书中看到的故事,记得那个故事好像是叫桃花扇。” “桃花扇?那不是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吗?大概记得那里面的男女爱情好像失败了,真是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看过那本书,竟然在这个时候提这样的故事。”樱不难的说。 信听了越发不知所措,他确实是没有看完,只是大概看了一下,看样子他是说错话了,但愿樱不要生气。 正想着该如何去安抚樱,摩天轮突然又开始启动,因为摩天轮启动的缘故,信暂时将准备说的话给吞了回去。 现在还是等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再说吧,等下去了,他应该去买个戒指。 摩天轮缓缓转动,因为之前突发故障的缘故,导致下了摩天轮的人直接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们可能会有人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以后永远也不坐这该死的摩天轮了,这个该死的吓人的摩天轮。 离去的当然不止有这些从摩天轮上下来的人,还有原本打算坐的人。 人是聪明的,他们天生就讨厌让自己站在危险的地方,尤其是聪明人,他们更讨厌立在危险的地方,甚至说,他们连危险的边都不想粘,真是一群聪明的人。 摩天轮这里几乎没有人去坐,当然,出了这样大的事,即便是有胆大不要命的,公园的工作人员也不会同意他们上去。 这娱乐设施必须经过严格的全面维修才可以重新启动,当然,这是正常的做法。 不过也有一些公园会去忽视这样的危险,对于那些忽视这种危险的公园而言,什么游客至上都是狗屎,他们应该把他们园内的所有标语都改成金钱至上,危险?那是什么?是钱吗?有了钱,一点危险又算什么。 真是够可以的。 和樱下了摩天轮,信转过头看着已经被封锁的摩天轮,之前在上面的时候还没有察觉,下来了他却在摩天轮上感应到了一丝淡淡的阴气。 可能是有鬼物从这上面经过吧,也有可能之前的故障就是鬼物弄出来的。 他心想着。 和他不一样,樱现在想的是赶紧找到幽代然后回家,经过这样的事,怕是再怎么样的心情也无法让人继续游玩下去。 坐个摩天轮都要经历一场生死之择,还是回家准备点美味佳肴一起聚聚吧。 况且,信还向她说了求婚的话,按他的性格,想必他俩应该真的会在春天来到的时结婚吧,这种令人兴奋的事还是得快点通知妈妈比较好。 环住信的胳膊,樱说:“走吧,咱们去找幽代然后回家吧。” “嗯……好。那就回家吧。” 信将目光从摩天轮上收回,但愿是他多想了。 跟着樱还有行人,信一路朝着幽代所在的休息区走去,那里有诸如咖啡店之类的休息地方,她现在就在一家咖啡店中喝咖啡。 行走在娱乐区域,耳旁除了那正在玩娱乐设施人的惊呼和笑声外,就只剩下了那设施发出来的声音。 娱乐设施里危险的也有不算太危险的,像是那种借助机械动能把人带到高空然后又借助重力势能让人从高空落下来的娱乐设施就不怎么安全。 没谁会知道这样的设施什么时候会闹出故障,人要是在极速上升途中脱离了保护,恐怕就会被甩出去然后经过自由落体砸到地上。 公园的大地可不像田野那样松软,从高空砸下的人要是撞到了地上,怕是有可能会像一个从高空落下的西瓜那样摔个惨不忍睹。 相信没人愿意看同类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光是想象一下人的脑袋像西瓜那样摔碎就让人无法接受,更何况还是亲眼看到。 正在和樱往休息区走的信和其他路人那样不会去关注娱乐设施上的人会怎么样,但陪同他们来到这里的人却会。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类似于大摆锤的娱乐设施正带着享受刺激的游客在空中摆动,它看起来就像是和其他地方的设施一样。 刺激而又危险,围观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刺激而忽略了危险,危险是什么?有刺激重要吗?快节奏时代的人渴望刺激,什么危险,还是丢到垃圾桶吧。 这个娱乐设施上的人一边享受风一边大声尖叫,尖叫是释放压力的一种,来这里游玩的不是孩子就是一些青年人,至于中年人实在是少见,这样刺激性的设施对中年人和老年人可不算友好。 为了时代而付出了青春的中年人和老年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疾病,他们可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也就是说,正在享受的大多都是青年和孩子,他们在享受什么?风和刺激,机械势能的摆动带来了风,同样,还有危险。 如何正在摆动的时候,防护设施突然坏掉,或是动力失控,亦或者是一个重要的螺丝掉落,那这些正在享受的人,恐怕都会在刺激当中进入冥府。 享受的人当然不会考虑这些,你见过有谁会在享乐的时候去想危险吗?肯定没有,他们在享乐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快乐更久些。 让快乐更久,谁都想这样,只是在享乐时会更多些。 这些人没有注意情况,载了无数人的摆锤在摆动的时候好几颗连接摆锤的螺丝突然掉落。 那螺丝就像是被谁扭开的一样,当然,这样的情况大多都是因为势能和动能关系而松动导致脱落。 不过,无论是什么关系,都无法改变螺丝的脱落,刺激的游戏往往伴随着可怕的危险。 一个螺丝的脱落可能不一定致命,但如果是两个,三个乃至更多呢? 螺丝接二连三的脱落,下面围观的人注意到了这些,他们惊呼着让工作人员赶紧去让设备停下来。 可一切都太迟了,等到工作人员关注到这一点的时候,载着十几人的旋转摆锤就像是一个厚重的圆镖那样飞到了天上。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呼了起来,他们在恐惧,在庆幸,恐惧死亡即将降临到同类身上,庆幸死的是别人而不是他们。 旋转摆锤上的人已经从兴奋尖叫变成了恐惧的尖叫,虽然两者都是尖叫,但听起来,还是能够勉强分辨出来哪一个是哪一个。 死亡来临了,想要抵挡死亡就像是一个平凡人去直面数十米高的海啸那样。 无论这些正在随着摆锤走向死亡的人有多么后悔,死亡的结局都已经无法改变。 摆锤砸到了地上,一些人当场死亡,只有少数幸运的人侥幸活了下来,只不过,他们的骨头怕是已经粉碎,就算是活下去,未来恐怕也只能在床上和轮椅上度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荒唐 设施故障带来的死亡可不是悄无声息的死亡,因为高空坠落的巨响和那无数人的惊呼声,导致正在行走的信和樱也都停了下来。 他们这里距离那坠落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但光是听这些人的声音都能大概了解事情的详情。 大摆锤设施出现故障导致游玩者死伤惨重。 这样带着血腥味的事件无疑是最吸引人眼球的,可以想象,这件事如果传开了,无论是哪一方面的媒体都有几乎为百分百的概率来对此进行提及,进而吸引人眼球。 沾着血腥味的馒头,可是有些人最爱吃的。 慢慢松开樱的手,信想要前往那里去看看具体情况,按道理,这样的事故虽然有概率发生,可那概率绝对会比飞机坠机要小得多。 况且,就算是不深究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死亡可绝对算不上自然死亡。 这属于一种意外身亡,对于自身遭遇意外而死亡,恐怕任何一个人的灵魂都不会接受,不接受的后果就是产生怨念,然后在人间徘徊。 这也就是说那些死的人当中有大概率会诞生怨鬼,这种鬼物可不能让它们长留,他得去看看。 往前跑了两步,信就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回过头愧疚的望向了樱,还不等他说些什么,樱就跑过来说:“走吧,我和你一起,身为曾经的搜查一课成员,多么惨的场面我都能够接受。” 信点点头没有拒绝,这种危险性极小的事也没必要拒绝。 和樱一起,他俩穿过要么一脸晦气,要么一脸后怕,要么一脸冷漠的行人来到了事故发生现场。 钢铁制的摆锤死死的扎进土中,在它旁边,躺着一个个惨不忍睹的尸体。 可以看到,一些公园的工作人员正一边轻微颤抖,一边在里面搜救有可能活下来的人。 因为摔的比较惨的缘故,场面可以说血腥至极,设施的碎片和人类的血肉混杂在一起。 侥幸从事故中活下来人在痛苦呻吟中被公园工作人员抬上担架,那些死的了人则静静躺在地上。 死亡除了寂静还能有什么?热闹吗,如果热闹真的属于死亡,那就让那些喜欢热闹死亡的人热闹去吧。 在这里,在这个事故现场,有的只有冷冷的死亡。 樱虽说是原搜查一课成员,但这样血腥的一幕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她皱着眉想要逃离,可信却在她身边。 信从来到这里就一直用灵气观察四周,他发现,在这些人和这个坠落的设施上都多多少少带有一些阴气。 这可不是刚刚死亡就能产生的阴气,怨鬼就算是现在诞生,也不可能让几乎每具尸体以及坠落的轨迹都有阴气。 那阴气一直延伸到了摆锤设施的固定架上,还有地上的螺丝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信,这不是一次正常事故,而是鬼物所为。 猖狂的鬼物难道都感应不到他身上的灵气吗?有阴阳师在,它们还敢如此肆意妄为,简直像是一个人在警视厅大门前杀人那样。 带着怒火,信沿着阴气快步朝着那阴气最浓郁的方向走去。 樱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穿过人群,他们来到了一处小乐园里。 这里有着沙堆和小喷泉,当然还有一些小孩子喜欢的滑梯之类的小型设施。 可能是因为之前事故还有这里比较阴冷的缘故,现在这附近只有信和樱两人。 空荡无人的公园吹起了寒风,阴冷的寒风和昏黄的光使得这里格外的渗人。 信紧盯着那滑梯下面的小洞,虽说那是小洞,但容纳三四个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 阴气就是从那小洞传来,从滑梯侧面看,能够从洞这边看到另一边,洞中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但这仅仅只是人类视角,身为阴阳师,信能够看到在洞中蹲着三个瑟瑟发抖的小鬼。 说他们是小鬼,还不如说他们是三个发抖的小孩子,因为他们和人类小孩简直一模一样,除了身上那不时散发出来的阴气和无法被常人看到的身影。 樱站在信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盯向那滑梯底部,问道:“它们是在那下面吗?” 信点点头,挥手施法让她可以看到滑梯下面的三个小鬼。 那三个小鬼很是惧怕灵气,当信施法的时候,能够清楚看到他们在颤抖,就像人类孩子做了坏事后碰上自己那严厉的父亲一样。 观察了这三个小鬼一会儿,信抬起腿朝着他们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那三个小鬼已经吓得哭出了声。 他们的哭声可不是人类孩子的哭声,而是一种近似于狼嚎的声音。 听到如此声音,信停下来怒声喝道:“停下。” 他的话就像法旨一样使得三个小鬼没有一个敢继续哭,不过不哭可不代表不惧怕,它们依旧在颤抖。 看着颤抖的他们,信冷着脸说:“是你们爬上那摆锤然后卸了螺丝对吧,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这样会害死人吗?” 他说完后,三个小鬼颤抖的更加剧烈,看到他们一直恐惧而不回答,信的脸变得更加冰冷,他攥紧拳头,在身前召出三团火焰。 这样的小鬼虽然还保留着人的意识,但做的事却怎么也不像是人能够干出来的,如果他们还活着,做出这样害死的事可能还有法律保护他们,可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了鬼,既然他们是鬼,那就不被活人法律保护,而是受他们阴阳师之类的修者管。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从古至今都不变的道理,虽然现在这个时代杀人未必偿命,但在鬼物之间,这个道理也是能够继续下去的,除非有什么鬼物保护主义者去跟他们这些阴阳师抗议,说杀人的鬼不能被杀。 不过,这种几乎已经傻到极致的保护主义者可能并不存在,至少他们现在不在。 既然不在,那就让这三个杀人的小鬼去冥界忏悔吧,假如冥界还要他们。 火焰朝着三个小鬼飞去,眼看着就要打到三个小鬼身上的时候,三个小鬼突然哭着喊:“求求你,不要杀我们,求求你了。” 火焰随之消失,信倒是想听听他们要说什么,身为还存有人类意识的小鬼,为什么会想着杀人,不过,也就是听听罢了,从这些家伙杀人开始,他们的未来就已经注定。 三个小鬼强忍着惧怕颤抖着转向信,他们的脸长的也像极了人类孩子,如果是能够看到他们的人,恐怕都会把他们当成单纯善良的孩子。 这三个小鬼中间的那个小鬼虽然和两旁的小鬼一样害怕,但很显然他的胆子要比两旁小鬼的胆子大上一些,之前的话就是他喊出来的。 看着他,信冷着脸说:“你们还保有生前的记忆对吧。” 三个小鬼同时点头,中间那个小鬼说:“是……我们还有生前的记忆。” 信盯向这个回答的小鬼,他看了两眼,问道:“既然你们还有生前的记忆,那为什么要去杀人呢?难道你们不知道杀人是有罪的吗?” 小鬼瑟瑟发抖,他低着头说:“我知道,只是按照我们这个年龄,就算是杀了人,也不会有太大的罪。” “混蛋!” 听了他的话信忍不住怒骂出声,他像发怒的老虎一样死死地盯着这个小鬼说:“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们才去害那些人的吗?他们可都是因为你们卸下了螺丝才会死的,难道你们都不为此而感到错了吗。” “我……”小鬼张了张嘴,他低下头,眼中带着深深地憎恨。 此刻,他的心里在想。 该死的阴阳师,真是爱多管嫌弃,就算我杀了人那有怎么样,身为活人的时候,无论我犯了多大的罪法律也不会惩罚我,我还不是那些愚蠢的大人,我可是有保护法保护的,该死的阴阳师,等着吧,等我从你手里逃走,我一定会想办法杀死你。 因为他怨气加重的缘故,导致他身上的阴气就像燃烧的火焰一样变得旺盛起来。 带着怒气盯着这个小鬼,信此时已经没有了继续问话的打算,这样的家伙已经不足以当成是人,尽管他有着人类的思想。 抬起手准备结印,正当他结印的时候,中间那个小鬼像是想起什么厉声大喊:“该死的!快停下!” 信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问:“还有什么话说吗?” “该死的混蛋!你不能杀我,我还不到年龄,我活着的时候爸爸就给我说我这个年龄就算是杀了人也不会被判刑,想必你们阴阳师也有类似的保护法吧,根据人类的保护法,你还不能杀我!我还不到年龄!”小鬼大声咆哮着。 可能是被他吓到的缘故,他身旁的两个小鬼在他咆哮的时候就后退了一步。 信平静的盯着这个咆哮的小鬼。 这个小鬼的父亲都给他教了些什么,因为年龄不到而不用负责,这简直就是荒唐。 天下哪里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杀人如果都不用负责任的话,那还有谁会去遵守规则! 第二百三十二章 绝望的梦 对于这个小鬼,信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像他这样的家伙,恐怕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是罪责。 对于这种无故杀人且没有忏悔之心的家伙,简直都不能把他当作鬼来看,就算是鬼杀人,也是因为怨气和不甘,而这个家伙,实在是无法用人类语言形容,还是让他毁灭吧,他也就只适合被毁灭。 抬手召出一团灵气,信冷漠的盯向这个小鬼。 看到信召出灵气,小鬼再也不打算忍受愤怒,他疯了似的怒吼一声,然后就朝着信冲了过来。 看到自己的同伴变得如此疯狂,那两个小鬼吓得转身就跑。 信依旧在施法,他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三个小鬼,不等他们靠近,术法就会形成。 死亡率先降临在了后面那两个小鬼身上,他们正跑着,地下突然钻出两根铁矛,因为无法控制自己停下的缘故,他们的身体扎进了铁矛当中。 如果是正常铁矛,那他们也不会有太多损失,但这突然冒出来的铁矛可是金性质的五行术法。 当他们碰到铁矛的时候,五行之力就扰乱了他们体内的灵气,将他们变成了一团阴气,然后被铁矛吸收。 至于冲过来的那一个,则在快要接近信的时候浑身四肢都被锁链贯穿。 和大地牢牢固定的铁锁足以束缚住多数鬼物,这个小鬼也就只是一个保有意识的弱小怨鬼,束缚住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被四肢贯穿的小鬼痛苦的哀嚎,可能是太过恐惧的缘故,他竟然喊起了爸爸妈妈。 如果叫爸爸妈妈有用,那还需要规则做什么。 走到这个小鬼面前,恐惧的小鬼通红着眼哭着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了叔叔,把我放了吧,以后我再也不杀人了,我再也不杀了。” 信冷漠的摇了摇头,对他说:“你已经没有以后了。” 听到这如同死亡审判的话,小鬼立马不在求饶,他像是疯了一样大叫:“你个疯子,竟然想要杀我这个小孩!你等着吧,等你杀了我,警视厅的人一定会把你抓去,然后记者曝光你的一切,你未来所要面对的,肯定不会比我好!哈哈,你这种疯子也会死,我就在冥界等着你,等着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听完他的咆哮,信俯视着他的眼睛说:“你不是小孩,你现在是一只杀了人的恶鬼,没有人会替你说一句话,你面临的只有熊熊烈火,想一下,当烈火从锁链延伸到你身上的时候,你会多么痛苦,那种被焚烧的痛苦,你应该还不懂吧。” 小鬼瞳孔放大,他想象到了自己被烈火焚烧的场景,那种痛苦在他的尸体被火化时就已经经历了一次,他可不想再次经历,可是,这个比恶魔还要恶魔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除非他能给他利益。 他爸爸说了,这个世界只要是个人就都会喜欢钱,钱就是这世界的一切,只要有了钱,就可以无视这世上得一切。 记得他曾经用刀子划烂了一个小女孩的脸,他能够不被惩罚,就是因为他爸爸塞给了那个女孩家长很多钱,只要有钱,他就可以不受任何惩罚,现在保护法保护不了他,那钱总该可以吧,这个和恶魔一模一样的男人,总该会喜欢钱吧。 “等等!听我说完!”小鬼大喊一声。 信停下来盯着他,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家伙到了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难道是要悔过求他吗? 正等着,那小鬼就说:“咱们做个交易吧,我知道我爸爸所有银行卡的密码,只要你放过我,我就把他的卡偷出来交给你,还有我愿意为你服务,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你只要不杀我就行。”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有着大量的求生欲,除了求生欲,剩下的就是那数之不尽的仇恨了。 放了他,就像是放了一个对人怀恨在心的狼一样。 也许会有心善到愚蠢的人会放过一只随时准备吃了他的狼,但信,现在只想让这个家伙去死,让他死已经不足以让他明白自己的罪责,也许,他可以试着用用滑头鬼的办法。 确定了要做的事,信对着这个小鬼说:“你一直待在这个充满娱乐设施的公园,恐怕也是想玩玩这些设施吧,既然你这么想玩,那不如我带你去玩玩吧。” 小鬼还不清楚信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还不等他说话,信的手上的灵气就化作一朵红色的花钻进了它的体内。 钻进去后,小鬼精神一阵恍惚,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信和樱已经消失不见了,同时他手上脚上的锁链也已经消失。 那个恶魔放过了他?这怎么会呢,他还没拿到钱,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难不成他是想要戏弄他,就像他曾经戏弄一只流浪猫那样先是好好蹂躏一顿,然后用手掐死。 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小鬼张开嘴大喊:“该死的混蛋!你这是要戏弄我吗!” 风呼呼的吹,没人回应他,回应他的只有娱乐设施上那银铃般的笑声。 笑声出现的那一刻,小鬼的身体就像不受控制那样朝着大摆锤的方向走去。 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控制却无法控制,不用想这都是那个该死的阴阳师干的,那个残忍的阴阳师想要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要让他和那这个人一样从娱乐设施上摔死。 简直太残忍了,这个该死的阴阳师就不是人,他是比恶魔还要恶魔的家伙,他肯定会死,一定会死,他一定会被乱枪打死,然后…… 小鬼心里正诅咒着他的身体就突然落到了大摆锤的座椅上,坐在座椅上,那些保护用的护栏和安全带都消失不见,同时,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个面容丑陋之际的女孩。 那个女孩穿着白色带血的裙子,脸上的肉就像是被谁割了几刀那样外翻出来。 看到小鬼来了,女孩露出可怕的笑容用银铃般的声音说:“你也来玩这个了啊,你还认识我吗?” 小鬼记得这个女孩,她就是他当年用小刀滑脸的女孩,记得那个女孩在被他用刀伤害了后就跟着他父亲去了北海道,怎么现在会在这里,这怎么可能。 他正恐惧的想着,身旁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刺耳的猫叫声。 这道如同钢铁摩擦的猫叫声让小鬼的头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那是一只枯瘦如柴且四肢扭曲的狸花猫,这只猫可不就是他当年掐死的那只吗,它的头还扭着。 等等,它不是被他丢到河里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怎么都来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变得越来越害怕,正在他恐惧的时候,大摆锤上突然出现了一群血肉模糊的人。 他们正是被他和他的同伴害死的那些游客,他们怎么来了。 小鬼已经恐惧到浑身颤抖。 就在它害怕的快要哭出声的时候,那些人和那个女孩突然齐刷刷的张开嘴发出笑声说:“哈哈,快要启动了,快要启动了。” “不!这都是假的,假的!你们都是假的,我这是在做梦,这不是真的,不是——” 小鬼抓住头大喊,可惜没人理他,回应他的只有那些越来越诡异的笑声和猫叫声。 在这些声音当中,还有咔咔咔的声音,那是设施启动的声音。 随着声音越来越响,摆锤渐渐启动。 刚开始小鬼还能稳住身体,但到了后面,那摆锤摆的幅度和频率都变得越来越大,因为这些,小鬼的身体脱离了摆锤飞到了天上,和他一起飞到天上的还有摆锤。 只不过,这个摆锤上的人和猫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们此时正站在事故发生的地方仰着头看着。 他们在等待,在微笑。 小鬼能够清楚的看到每一个人的表情,他怕了,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他好不容易才变成鬼,怎么就可以这样去死呢,这该死的老天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呢。 他的抱怨和疯狂只有他自己知道,能看到的是,他的身体正在下落,在他头顶就是那巨大的摆锤。 他砸到了地上,摆锤紧随其后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不甘心使得他没有死,等他醒来后,身体还在之前那个满是儿童娱乐设施的地方,风再次起来,笑声重新出现,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的朝着娱乐设施走去。 如果这真是一个噩梦,那将会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梦。 不过,真正的梦终究是有止境的,在现实当中,被锁链紧紧缠绕的小鬼在大喊数声后就化作阴气溃散。 虽然他已经消失了,但他那凄厉的惨叫却依旧在信和樱的耳旁回荡。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经历了什么,但是樱能够从他的惨叫声中听出他的绝望和恐惧,他一定经历了对他而言最为恐惧的事,而给他带去这一切的,就是她那心爱的信。 望着闭着眼一脸深沉的信,樱张开口呼唤了一声:“信……” 信没有睁开眼,只是平静的说了声:“放心吧,我只是让他进入了梦境,梦的内容都是由他的记忆和思想而诞生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春日部的夜 不知这是自语还是什么,总之樱在听了后心中的担心反而变得更多了些。 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信,她不禁感到又回到了曾经那紧张的生活当中。 风轻轻的吹动云层,太阳慢慢西落,和樱一起在原地站了有十来分钟的信在抬起头看了眼天色说:“走吧,咱们回去吧。” 樱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轻嗯一声后便安静的跟着他一路朝着远处走去。 公园发生这么大的事,身在公园的幽代是不可能不知道,虽然她知道的比较晚,但相比起信和樱回来找她的时候,还是要相对早上一些。 因为打电话没人接的缘故,导致她在见到他俩之前表现的很是担忧,虽然见到后她想问一些话,但看到信那沉沉的表情后,她就不禁将想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 她知道,快乐的游园时光到了现在怕是该画上句号了。 三人坐上了车,开着往回走。 坐在樱身旁,信看着车窗外那繁华依旧的都市说:“樱……过些天,就将妈妈她接过来吧。” 正在开车的樱愣了一下,她大概能猜到信为什么会说这话,恐怕以后,人间会变得不在像曾经那么平静。 “嗯……我知道了,那要不让幽代也住咱们家吧。”樱说。 信没有回应,而是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向一直不说话的幽代说:“以后这世道恐怕不会安宁,如果可以,你还是跟你姐姐住一块吧,至少家里还有阵法和式神保护。” 幽代看着前排的信,聪明的她可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感觉你和姐姐就像是知道什么一样。”幽代说。 “事情说出来会有些复杂,等我送你们回去后,你在慢慢听樱给你讲吧,今晚我打算在春日部转转,看有没有游荡的鬼物。”信说完后就闭上了眼进行休息。 樱看到他这样脸色变得愁苦起来,平静的生活总是短暂,他才享受了不到一天平静,就又要去面对那该死的东西,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危机那该多好。 心中复杂的想着,她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慢慢的开着车。 等到家后,已经是黄昏了。 一回到家樱就走进了厨房进行做饭,而信则是走进屋子去给远在韩国的奴良勇之介发短信。 至于幽代,则正在二楼收拾着她以后要待的房间。 她不知道这危机什么时候会消失,但是她有种感觉,有种危机永远也不会消失的感觉,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人类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会变得像末日来临那样吗?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那她还有她的亲人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恐怕这一切都得看他吧,这个身在人间但却更像是在另一个世界的男人,他是否能像之前拯救她那样来拯救这个世界…… 带着这些心思,她一直收拾到了晚上,等到她下楼的时候,樱已经做好了饭菜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旁。 看着面带愁色神不在焉的樱,幽代忍不住叫道:“姐姐……” “嗯……是幽代啊,你收拾好了呀,既然好了,那就快来吃饭吧。” 樱站起来从一旁的电饭煲里给幽代盛了碗米饭,幽代走过来接过米饭然后坐到樱的身边。 她看着桌上那根本没动过筷子的菜肴,忍不住问:“他还没吃吗?” 樱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担心,不过,那担心刚显露出来,她就又撑起笑容端起碗说:“他早就出门了,就咱们两人吃,来,尝尝姐姐的手艺吧。” 樱给幽代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将目光埋到碗里吃了起来。 看着樱的模样,幽代不禁感到一阵心疼,她的姐姐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每当信离去就一直担心的生活。 虽然这看着让人心疼,但她现在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曾经该劝的都劝了,路是樱自己选的,既然什么都无法让她做出改变,那身为亲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带给她支持,也只有带给她支持。 拿起筷子,幽代一边吃饭一边朝月光下的庭院望去。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之上,月光混杂着昏暗的灯光,让这人间变得不那么黑暗。 春日部的小街上,信披着黑色风衣缓步在街头漫步,他是想来街上看看,看他家所在的春日部会不会有鬼物诞生。 一路走来,他倒是发现了两个刚诞生的鬼物,如果是平常,这样的鬼物一般只是会在阴暗处游荡,可能会吓到经过他们游荡区域的人,但威胁性还不算大。 可今天,他却发现,这两个鬼物正一边游荡一边在寻找有可能成为食物的人类,它们已经产生了对人类的杀意。 虽然它们的杀意就像是人类对牛羊的杀意那样,可人类终究不是牛羊,身为人类,也不愿意看到其他生物来将自己的同类当成牛羊。 为了避免有人被它们给害了,所以信在经过它们的时候,就顺手将它们碾成了阴气。 害人的鬼就像是吃人的狼,这样的生物还是杀死比较好,至少这对人类而言是正确的。 除了这两只鬼物,他一路上还没碰到其他鬼物,倒是碰上了一些下班准备去喝酒的下班族。 夜,可是绝大部分酒吧最为忙碌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劳累了一天的上班族会和同事来到酒吧喝喝酒,抱怨抱怨人生和社会。 在这个节奏飞快的时代,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都有着许许多多的烦恼,当然,这得除了那些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不过,即便是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也是有各种各样的烦恼。 对于这些,信并不是很关心,毕竟他不是什么儿童保护组织和社会组织的人,他只是一个阴阳师,身为阴阳师,管好鬼物的事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还是等碰到了在说。 穿过人群,他不自觉来到了一个小广场附近,这里灯光昏暗,摆着数个小吃摊。 一些上班族正坐在小吃摊那里一边吃一边喝着酒,闻着空气中那扑鼻的香味,信的目光不禁投到了一个老妇人开的关东煮小摊上。 可移动的木质小摊用蓝白相间的短帘挡着,摊位前摆着一个长凳子,这样的小摊,看着就像是这个国家八十年代的小摊那样。 这个时代的小摊,很少能看到木质长凳,看到最多的,都是些塑料凳子,轻便廉价的塑料凳子可要比这笨重厚实的长木凳要好得多。 站在路灯下,信静静的观察着这个散发勾人香味的小摊,其他小摊上都坐着人,除了这个小摊。 说来倒也奇怪,虽然这个小摊距离他还算近,但还是有比这个小摊更近的小摊,他闻不到其他小摊上的香味,能闻到的只有这个。 如果说这个小摊的香味真的能够压住其他所有小摊的话,那为什么,她那里会空无一人呢?他可不相信,那些上班族的鼻子什么都闻不到,常年喝酒逛小摊的上班族鼻子可还算灵敏着呢,这样的香味都让他无法挪动脚步去其他地方,更何况,是他们呢。 带着好奇,信走到了那个小摊面前,摊位上的老妇人穿着一身绣着竹子的樱红色和服,她带着平静的目光静静的坐在摊位后,时不时能看到她伸出手用木夹子从正在煮的关东煮中夹出一些食物然后放到盘子里用筷子吃掉。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信的口中已经被口水充满,在这样的香味下,没人会什么反应都没有,他的馋虫已经被勾起来了。 正馋着,他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咕咕的叫声。 听到声音,那个老妇人就像是才发现他一样将目光对准了他。 看了一会儿,她说:“来都来了,就坐下来尝尝吧,我看你应该半天都没吃东西了。” 信没有拒绝,在点头道声好后便掀开垂到脸下的短帘走了进去。 既然已经坐到了吃食摊上,那就好好做一个食客,信像食客那样顶着正在煮的关东煮。 这里只有两种汤,分别是辣汤和咸汤,红油油的辣汤和黄橙橙的咸汤中放的都是些常见的食材。 这些食材可虽然种类繁多,但数量可就不如人意了,这些东西,充其量也就够两个人吃。 仔细看起来,每种食材也就只放了两串,无论是看着比较贵的还是比较便宜的,都是一种两串。 看到这些,信抬起头望向那老妇人,还不等他说话,那老妇人就从摊位下面端出一碗还有米粒的糯米酒说:“先喝一点吧,这个味道淡,你应该还能喝下去。” 信看了没有拒绝,接过碗后就闭上眼喝了起来,在他喝的时候,老妇人掏出一个小碗开始把关东煮往碗里送。 装满一碗后,她递给喝完酒的信说:“来吃吧,我再给你来点酒。” 信没有拒绝,递过空碗并接过关东煮后就从筷笼里取出一双竹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咬碎食材,食材中所包裹的汤汁一下子便激射到了口中,品尝这那咸淡适宜的味道,信的食欲瞬间就激发出来,他彻底放下了心中所想的事,转而一心对付起了眼中的食物。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月的辉夜 不知是因为食物太过美味还是他太过饥饿的缘故,总之他一吃起来就不见停。 吃了整整有半个多小时,摊位上的食物已经被他吃了有一多半,酒也喝了有五六碗。 吃了这么多,他也已经吃饱喝足,将最后一根章鱼腿嚼碎咽下去,信望向那除了给他弄食物弄酒外就一直盯着他的老妇人问:“这些一共多少钱?” 老妇人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给她弄了一碗酒说:“钱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吃的怎么样。” 她说完喝了一口酒,然后盯向信。 和她对视了片刻,信回答说:“食物和酒都很不错,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轻松吃饭了。” “是吗,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老妇人摇了摇头,闭上眼又喝了一口酒问:“你要不再来点酒,我这里的糯米酒还有一坛。” “不,不用了。”信摇头拒绝。 见信拒绝,老妇人露出可惜的神色说:“现在不多喝点,恐怕以后你就没有这个平静之心来喝酒了。” 听到她的话,信那差点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子就又变得紧张起来,他盯向老妇人皱眉问:“这是什么意思?” 老妇人没有搭理他,而是给自己盛了碗关东煮在吃了两口说:“这个璀璨的人世,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片鬼域,阴阳失衡的当下,一旦鬼物丛生,那就算是累死你们,恐怕也无法抵挡鬼族的降世,更何况,除了鬼物,这个人间,还会有更大的灾难。” 正在一边说话一边吃关东煮的老妇人看起来可一点儿也不怎么像普通人,虽然在他的感知中,这个老妇人和普通人一模一样,但他清楚,如果真的将她当成普通人,那他可就是真成了傻子。 怀着心事坐在长椅上,信朝着两旁的小吃摊望了望,发现那两旁的小吃摊现在已经变得空无一人,不光是小吃摊上没人,就连四周也都没有人,有的只有那清冷的月光和昏暗的灯光。 将头转向还在吃的老妇人,信皱着眉问:“你是什么人?” 老妇人静静的吃着,她吃完后从袖筒中掏出绣着竹子的手绢擦了擦嘴,然后望向信说:“你觉得我会是什么人?” 信盯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眼里,他隐约能看到一丝柔和的月光。 猛然间,他回想起了一个古老而又悠久的传说。 传说中的月亮神女,因为忍受不了月上的寂寞而化作人类来到人间,并在人间经历了无数的故事。 这些故事在无数国家流传,其中在这个国度,就有着竹取辉夜的传说。 只不过,这个辉夜的故事当中,月亮神女是因为犯了错而来到人间,而非是因为忍耐不了寂寞而降临。 无论这些故事的原因是什么,最终都是神女来到人间,然后经历人世。 看着这个老妇人,信问道:“你可是天上的曦月?” 老妇人嘴角露出好笑的笑容,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强忍着笑声说:“你可真是有趣,我怎么可能会是那月亮呢。” 信没有回答,而是在沉默了一段时间说:“你又怎么不可能不是那月亮呢?” 老妇人听了笑容收起,她盯着信那肯定的眼睛,定了一会儿后,她闭上眼浑身散发起了月光。 柔和的月光几乎将她包裹成了一个虫茧,盯着这茧,信能够感应到里面正在酝酿着何等能量。 假如说他的力量是小溪,那这里面的,就是那奔流不息的长江黄河。 二者难以相比,一点可比性也没有。 定了一会儿,柔光散去,原本的老妇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高洁女子。 她那藕白色的肌肤透着荷花般的腮红,凡是看到她容貌的男子,相信不会有哪一个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不过,虽然她难以让人移开眼睛,但却没有那种如同狐狸精一样勾人心的感觉,相反,在她身上,所能看到的只有那不可冒犯的圣洁和高贵。 看了她数眼,信调动灵气迫使自己闭上眼睛,这样的女子简直不应该来到人间,她更适合待在那不知何方的天界。 闭上眼后就是一片黑暗,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身上那不知是竹还是花的香味却始终在他的鼻下回荡。 闻着那淡淡的幽香,黑暗中慢慢浮现她的身影。 那身影正逐渐凝实着,就突然听她说:“阴阳师啊,睁开眼吧,我又不是多么吓人,为何要闭着眼呢。” 信慢慢睁开眼,他在看了一眼美貌无双的她后就慢慢低下头说:“你太美了,你的美丽就像那深夜的圆月一样,让人忍不住去望。” 辉夜沉默着,她坐下来摇头轻叹:“可怜世人情做苦,扔钵离魂为哪般。” 她的叹息倒不像是神女的叹息,反而更像是一个迟迟无法得到真爱的女人的叹息。 信慢慢抬起头望向她,这次望过去的时候,她的那种神圣已经消失,现在看来,她也就是一个绝美无双的女子罢了。 静静的望着她,信张开嘴想要像安慰女人那样安慰她,可话一到嘴边,他又变得说不上来。 正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他这个样子,见他这傻傻的样子,她忍不住轻笑一声。 最是难见美人笑,一颦一眉一勾魂。 望着她那动人的笑容,信不由感觉自己的魂就像是被她勾去一样。 正痴傻着,他突然感到脖子一冷,回过神来,原来是那月光照在了他的脖颈上。 自觉之前有些失态,信就要向她道歉,还不等说话,她就摇头说:“情本由心发,何故多恭鞠。” 说完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变得一脸严肃,只见她说:“阴阳师,我问你,你觉得你能救得了这人间吗?” 听她谈及这事,信的心颓然一沉,他摇头叹息一声说:“人间何其之大,但凭我的力量来挽救,就如同那蜉蝣撼树一样可笑。” “哦?照你的意思,你也是知道这个人间没救了吧。”她盯着信说。 信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却无时都在透露着她说得对。 人间啊,就像是那一座高山,单凭一人之力,又有什么能力将这座高山搬走,即便是那愚公,也是想着凭借子子孙孙,孙孙子子来移那王屋太行。 想要凭一己之力拯救人间,就像是小孩子说自己可以让学校按他的想法来自由上下课那样。 信沉默不语,而她则一脸惋惜,她扫视了眼四周,叹息一声说:“人间虽然有诸多丑陋的地方,但看起来也还是和曾经那样美丽,如果这样的地方真的消失了,那还真是一件可惜的事。” 听她叹息,信忍不住抬起头说:“既然你也觉得可惜,莫不成你是打算帮我来挽救这个人间?” “并不是。”她摇了摇头,无能为力的说:“要毁灭人间的不是鬼物,而是人间自己,因为你们的所作所为,导致她已经失望至极,她选择了自我毁灭来让这个世界进行重生,至于你们,如果你们未来能够像你们的祖先那样从无数物种中脱颖而出的话,那或许,千万年甚至于亿万年后你们人类可能还会再次出现。” “重生的人类还是人类吗?如果现在的人类都毁灭了,那重新诞生的,又怎么能被称为人类。”信皱着眉说。 “你说得对,那确实不是人类,只是和人类一模一样罢了。”她说。 她的语气太过平淡,平淡到几乎让人无法感觉出来她对人类到底是有什么感情。 望着她,信说:“你被人称为月亮神女,我猜,你应该就是真正的月亮,或是讲,你就是月亮的意识。” 她轻点了点头,回应道:“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月亮的意识,曾经我无数次造访人间,并在人间留下了种种传说,可以说,你们人类是我和她看着一起长大的。” “既然是这样,那你愿意看到人类都灭绝吗?”信不甘心的问。 她平静地望着信,说道:“愿意又能如何,不愿意又能如何,这一切的结果难道都不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吗?” “我们……”信试图辩解。 可他刚说出声,就听她说:“你们人类为了自身不知让多少物种迎来灭绝,不知让多少河流变得污臭。你们是这个世界的孩子,难道那些其他生物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孩子了吗?对我而言,你们的灭绝,就像是那些因为你们而灭绝的生物一样,归根究底,一切都是灭绝,既然都是,那我又会有什么别样的看法呢?” 她的一连串问话让信无法回答,或许等他静下来他还能张开嘴去辩解几句,可现在,他的思绪已经被她所主导。 仔细想想,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人类的灭绝和其他生物的灭绝又会有什么不同的呢?可能对人类而言,会有不同,但对于这个世界和宇宙而言,怕是什么不同都不会有,就像曾经称霸世界的恐龙那样,既然曾经称霸星球的恐龙都可以灭绝,那人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难道就因为人类是人类不成,那恐龙还是恐龙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 酒醉 人类常常会想自己和其他生物的区别,目的是什么具体还是不去讨论,因为这样的目的可能多种多样,即便是讨论了,也讨论不出个什么来。 不过,从人类去思考自己和其他生物区别开始,就能证明,人类并不认为他们和那些生物一样。 虽然很多人都说人类也是一种动物,但到了人类社会上,说谁是动物,恐怕那个人也不会怎么能接受。 毕竟说一个人是动物,听起来就像是把他和那种在一部分人看起来低级不已的生物放在一个地位,这样想来,也就是把他当成了低级生物。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侮辱,没人会接受侮辱,除非他是让人难以捉摸的受虐狂。可就算是部分受虐狂,也不一定会接受自己等同于低等动物的侮辱。 也许人类真的超脱与动物并优于动物,但这都是对人类自身而言,假使有比人类更高级的生命存在,那人类在他们眼里,恐怕和人类眼中的动物差不了多少,可能唯一的差距就是,人类讲各种各样的人语,而动物则讲各种各样的兽语。 从人类诞生到现今时代,漫长的旅途中不知因为人类而死了多少生物,没多少人会为了这些生物而惋惜和痛苦。 同样,假如人类灭亡了,恐怕后面的更高级生物,可能也会和绝大多数人类那样,对于一个物种的灭亡持平淡,或是说持冷漠态度。 只不过,他们,或是说它们,总之知道人类灭亡和未来可能搜寻人类遗迹的生物,这些生物肯定不会像人类那样对人类的灭亡而悲痛。 这种想法,可能就是坐在他身前的月亮神女的想法,月亮的意识,怎么说都要超脱于在星球诞生的生物。 可能人类在她眼里,就是一些有趣的蚂蚁,像一些拿着放大镜的孩子就比较喜欢蚂蚁。 他们喜欢蹲在蚂蚁头顶,就像造物主或是神灵那样举起放大镜,太阳光经过镜面变成了一个灼热的光点。 他们移动放大镜,将光点移到蚂蚁身上,被那灼热的小光点照射,恐怕没有几个蚂蚁能够从中活下来。 人间意识和月亮神女,就像是手持放大镜的人,而人类,在他们那里就像是蚂蚁。 如果拿放大镜的孩子要杀死眼前的蚂蚁,那蚂蚁又能做什么?冲到他的脖子那里然后用嘴咬断他的脖子吗? 恐怕还没听过有蚂蚁咬断活人脖子的新闻,那胆大的蚂蚁即便是冲到了人脖子那里,恐怕结果不是被甩下去,就是被人用手捏死。 面临人类孩子的威胁,蚂蚁所能做的只有逃和躲,可当人类面对来自星球的威胁时,人类又能做什么呢? 当然是逃和躲了,人类的科技还不足以达到毁灭星球的程度,面对灾难,人只能尽可能的去避难,而不是去消灭灾难。 这个世界有谁能消灭地震和海啸?有谁能阻止雾霾和污染? 凭借整个人类的力量恐怕都不一定阻止,更何况,还是一个人呢。 深知这一切的信现在所能做的只有死一样的沉默,有种无奈就是,明知无法改变但身上的责任却让自己无法选择和其他人那样逃避。 强者都逃了,那弱者又该怎么办?安心等死吗?安心等死怎么会是有思想的人的选择。 没人喜欢死,从来都没人,除过那些被社会和各种压力逼疯逼崩溃的人。 可能那些精神早已崩溃,心灵早已死亡的人会去渴望死亡,但他们变成这样,难道就和人类社会一点点干系也没有吗? 好吧,人总是喜欢逃避现实,就像绝大多数人喜欢听谎话那样,他们明知是谎言,但却对此而沉沦不已。 可能世界和现实都太多痛苦了吧,以至于有思想的人去接受一个愚蠢而又单薄的谎言。 如果可以,他也想接受谎言。 从一个人诞生,就有绝大多数人告诉他不要说谎,要诚实,可随着他的成长,那些诚实都慢慢被他给丢进了深渊。 这个美好而又糟糕的世界需要绝大多数谎言和虚假来维持美丽,至于实话和真相,就交给少部分蠢货去坚持。 相对而言,人数多的就是正义的,少的就是错的,因为按常理来讲,多数人最终会战胜少数人,正义永远掌握在多数人手里,即便那些正义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人类啊,从地球中诞生,然后在从地球中毁灭,也许,这会是一种命运。 信将手伸到碗边,端起残存一点酒水的碗张口将那少的可怜的酒水咽下。 酒不醉人人自醉,月不迷情情却迷。 闭上眼叹息一声,信低沉的说:“莫非,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吗?” 他不知是在自语还是在问月亮神女,总之在他问完后就将酒碗递给她说:“麻烦再来一碗吧。” 对于这样小小的请求,她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从地上端起一小坛酒,她端起来给他满满倒了一碗。 这一碗酒,要比之前的清澈许多,之前还是泛白可见米粒,而这一碗,则清澈的如同那山泉水。 端起碗将酒送入口中,酒一入口,他就感到一股难以忍受的辛辣,这酒要比之前还要烈,如果他喝下去这样的酒,保不齐就会醉倒。 如果是平常,他肯定不会去喝,可是现在,他心中的愁闷实在是不知该发与何处。 酒虽然让人能够醉倒,可这样不是也能让人暂时忘却烦恼吗,如果可以忘记所有烦恼,那醉酒又有什么不可呢。 闭上眼喝下这碗酒,刚喝下去,信的脸就变得彤红,看起来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只是一碗酒而已,这样的分量哪能让一个人醉倒啊。 她静静的看着眼神迷离的信,张开口说:“你醉了。” 信没有搭话,而是将酒碗推到了她面前示意让她继续倒酒。 看着那残存酒汁的瓷碗,她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就又倒了一碗。 倒满后,她盯着他说:“如果一切都无法改变,那你还要去螳臂挡车吗?” 信同样没有搭话,而是端起碗就喝。 见他这个样子,她算是知道无论她说什么,他现在恐怕都听不进去。 他现在只想喝上足够让他醉倒的酒,然后暂时忘却这些烦恼。 可是即便是现在忘却了,那等他醒来,不还是要去面对的吗? 看着和普通人变得一模一样的信,她不禁想起她曾经遇见过的一些人,无论那人是高贵的皇子还是勇猛的武士,当他们去喝酒的时候,他们都想着暂时放下眼前的一切,去享受酒醉的快意。 或是说,去享受酒醉所带来的暂时逃避,面对危险,逃避又何尝不是一种选择。 只是,这样的选择并不被大多数人认可,他们认可什么,勇敢的面对,可是真的能做到这一点的,世上又能有几个,即便是认可勇敢的大部分人,又有几个能够做到去一直面对痛苦和挑战。 如果有将近一半的人的话,那这个世界,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酒一碗一碗的喝,慢慢的,关东煮的汤已经不再沸腾,坛中的酒也剩下不到一半。 此时的信早已醉的不知身在何方,他将手搭在面前的木头上,将头枕在手上。 在他的眼角,隐约可以看到一丝晶莹的光芒,假使一切都可以去面对,那人为什么还要去逃避。 逃避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一切无法去让他面对。 是人就都会有累的那一天,经受了太多苦痛的见证了无数悲剧的人,又能有多少勇气去面对接连不断的苦痛和悲剧。 恐怕没有人,也许电影塑造的人能够这样。 可他终究不是,他只是一个不算太过普通的人。 平静的望着信,她安静地呼吸着。 人类啊,这个充满诗意的物种如果真的灭亡了,那倒是有些可惜,不过,也就仅仅只是可惜。 相比一个星球,乃至于整个宇宙而言,一个物种又能算得了什么。 假使一个物种的毁灭,能够让一颗星球和宇宙变得更加安全,那恐怕,只要是有意识的星球和宇宙,都会愿意看到那个充满危险的物种毁灭。 只是,这种毁灭对于那个毁灭了无数物种的物种而言,倒是显得有些无法接受罢了。 相信无论迎来毁灭的究竟是谁,恐怕都不可能接受自身的毁灭,尤其是有一定智慧的物种。 静悄悄的关东煮小摊上的灯慢慢熄灭,摊位的主人此时已经不见了身影,留下来的只有那个还处在酒醉的食客。 食客虽然醉酒,但却不像那些借着酒醉而释放疯狂的人,他只是安详的睡着,就像是平常上班回家后躺到床上那样安详的睡。 夜越来越深,被风吹动的云层遮住了月光,当月光被遮住的那一刻,这附近的路灯就像是集体断电一样突然灭掉。 风起来了,呼呼的冷风让醉酒的人瑟瑟发抖,但却不见清醒。 这些醉酒的人,意志可以说薄的可怜,喜欢吃人灵魂的鬼物最为喜欢这样的人,毫不费力的美味食物,每个生物都会喜欢。 黑暗之中,数只小鬼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它们贪婪的盯着沉睡的信,口中满是垂下去的唾液。 第二百三十六章 道也的密谋 一个接一个身形飘忽不定的鬼物从黑暗中走出,林林总总,共有十三只。 这些鬼物大都呈现人形,只不过,它们的脸都不是人的脸,而是青面獠牙的鬼样。 这些鬼刚出来就互相敌视的对望,自私可是鬼物的天性,它们谁都想要独自占有这份可口的美味,谁都不愿意去分享。 灵魂对于鬼物,其意义虽然是食物,但更像是人类的妻子那样,也许人类的食物可以分享,但妻子呢?简直是说笑。 鬼物们迟迟不动,它们虎视眈眈的对视着,这样持续了有三四分钟。 也许是饿极了,也许是馋得慌,一只瘦小的鬼物在吞咽了好几次口水后忍不住伸出爪子朝着前面飘了一米。 正要继续往前,其他鬼物就冲着它嘶吼起来,呜呜呜的鬼叫让那只忍不住的鬼物硬生生停了下来。 饿虎难敌群狼,更何况,它还算不上是虎。 众鬼因为谁也不愿意让对方先品尝而在原地一直对持,对持了一会儿,那个忍不住的鬼物张开嘴指向信呜呜呜的叫了几句。 听到它的话后,其他鬼物先是呜呜呜的叫了几声,然后就像是达成分蛋糕协议一样朝着信慢慢围过去。 达成协议的鬼物自然是要去吃,而此时,酒醉不醒的信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样静静的躺着。 鬼物离他越来越近,只有三步之遥的时候,六只鬼物忍不住率先扑了上去,看它们扑上去,其他鬼物也急忙扑上。 前面六只鬼物此时已经快要碰到信,眼看着它们就要品尝灵魂的时候,信的衣服突然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看到火焰突然出现,鬼物来不及停下,它们硬生生扑到了火上,一碰到火,它们就变成了阴气消失在了原地。 前面六个鬼物都以这样的方式死亡,而剩下的则停下来警惕的望向了四周。 它们认识,这不是人类的火焰,而是狐的狐火,难不成有狐鬼或是妖狐也盯上了这份美餐。 鬼物们四处寻找,突然,一只鬼物从人类那高楼顶看到了一只摇晃着九条尾巴的狐狸。 刚看到这个,它还没来及大叫身体就自燃起来,不到片刻,燃烧的它就连带着其他鬼物一同燃烧起来。 所有鬼物化作阴气消散,等到这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那黄牛大小的九尾狐便从高楼跳下。 九尾狐走到信的身边,然后用尾巴包裹住他。 包裹住后,九尾狐慢慢变成姈女的模样,她的尾巴像毛毯一样盖在信的身上,而她则一脸心疼的坐在他身边望着他。 望了一会儿,她轻叹一声说:“何必为了人而去烦恼的,有我在,无论如何咱们俩都能活下去,况且,当年你不是也想毁掉所有人吗?为什么到了现在,你又变得和曾经一样,去因为所有人的未来而担心,而痛苦。” 她的叹息注定不会有回应,沉睡的信什么也听不到,即便是听到了,那对他而言,也不知是梦还是幻听。 就这样子坐着,坐了一会儿,她端起酒坛给自己倒酒,正倒着,许久不见的道也突然从黑暗中走出。 他和以前一样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他的脸上却带着无尽的担心。 走到距离信还有五米的距离,道也停下来说:“时隔千年,他又把自己灌醉了吗。” 姈女喝着酒,她的一只狐尾从信身下落下,落地后,四周凭空燃起数团蓝色的狐火。 狐火在她的控制下变成数只燃烧的火狐狸,这些火狐狸警惕的盯着道也。 看到这样,道也摇了摇头说:“放心吧,我不是来打扰他的,我只是来看看他。” 姈女放下酒杯,她转过身盯着他眼睛说:“既然已经看了,那就快走吧,大人他已经睡了,无论什么事现在都和他没有关系。” 道也原地不动,他平静的说:“睡着的人终究会有一天醒来,当年他因为迟迟无法放下大唐的衰落和长安的焚毁而大醉不醒,等他醒来的那一天,他倒是研究起了如何覆灭整个世界。” 姈女眉头皱起,她身旁的火狐狸因为她的心情而燃烧的更加旺盛。 和道也对持了一段时间,姈女冷声说:“做什么都是他的想法,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 “哦?是吗。” 道也盯着她的眼睛,盯了一会儿,他眯上眼睛说:“如果,他打算去死呢?难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来拦着他吗?” “混蛋!你在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会想着去死呢。”姈女怒声说。 道也摇了摇头,他说:“你虽然跟了他无数年,但了解我这个师兄的人,恐怕还不会存在,没人知道他下一秒会做什么,据我所知,他前些天已经自己走向了冥界,若不是他及时醒来,恐怕你我现在都已经看不到他了。” 姈女默不作声,她侧着头看了会儿信的身影,然后回过头盯向道也说:“你说这些是想要做什么,总不会真的是来看看他吧。” 道也没有及时回应,而是在看了眼四周的建筑后叹息说:“我倒是想真的来看望一下他,可是他的心里总是对我带有警惕,他忘掉了关于我和师父的一切,可能就像当年师父说的那样,从长安被焚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听了道也的话,姈女回想到了信当年亲眼见证长安被焚的那一幕,她永远也忘不了他那充满仇恨和痛苦的眼神。 带有哀嚎的火焰在长安中四处咆哮,而他则站在远处无能的看着那一切。 家乡被焚,亲人被杀,那种痛苦即便是身为狐狸的她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他呢。 这个人间带给了他不知多少痛苦,他能活着,都是在这痛苦中苦苦煎熬。 对于未来,她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清楚一点,那就是信现在活着,恐怕绝不是因为他自己想要活着,而是因为樱,因为他的那些个朋友,还有一些他那无法偿还的罪责。 她很明白,信对于这个人间,或是说对于整个人类而言,所拥有的关心可能还比不上他的一个朋友,如果他的那些个朋友和樱能活下去,可能他会放弃这个人间。 明白这些,她望向了道也,这个和信同出一门的阴阳师,或是说阴阳家门徒,他的到来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想要像当年那样阻止他?还是说劝说他和他一起来保护所有人类。 保护所有人类实在是过于疲惫,她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去做那些事。 护在信身前,姈女摇着头说:“你来这里恐怕是想要说服他让他和你一起去做不可能完成的事吧,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这个人间的未来已经注定了,无论你们做多少,都不可能让未来发生改变,我劝你还是回去喝茶下棋算了,不要来这里麻烦他。” 道也沉默着,沉默了良久,他叹息一声说:“你猜错了,我来并不是劝说他和我一起抵挡灾难,而是想来和他聊聊该如何让人类体面的迎接这场死亡。” “什么?你在说什么?”姈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家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不应该慷慨陈词一番然后苦言劝说吗?莫不成她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我的老友已经用自己的生命来预知了未来,未来已经无法更改,人类即将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那浩劫,要比曾经这个世界的恐龙所面对的还要恐怖,没人能从那浩劫中活下去,这颗星球会在清除掉所有生物后回归沉寂,等到它的一切又都恢复才会再次苏醒。”道也说。 姈女对于人类未来和星球未来一点也不关心,她只关心信的未来,凭她现在的本事,带着信活下去虽然不容易,但也还能实现,只要她和信活着,其他什么的都和她无关。 因此,她一脸无所谓的望着道也说:“你们人类和我又有什么干系,无论如何,那都是你们人类的事。” 道也没有回答,而是长叹一声。 过了很久,他说:“人类是和你无关,可是信呢,如果他看到人类在毁灭来临时的疯狂场面,你觉得他的心是否会发生变化。别忘了,他当年就是接受不了现实才选择抹除一切记忆去逃避的!” 听着逃避这刺耳的词语,姈女眼睛眯起,她倒是没往这里多想,完全可以肯定,当所有人都知道了人类即将毁灭,那人间的道德和法律都会在一夜之间崩溃。 失去道德和法律的制约,人类会变成什么样?恐怕这都可想而知,人会在毁灭之前露出绝对丑陋的一面,那种画面,任谁都不可能接受。 如果信看到了这些,那他的心恐怕又会像当年那样选择逃避,压力太多,痛苦太多,恐怕是谁都会逃避,很何况,他曾经也逃避过。 尽管他面对过无数次痛苦,可只要他有一次会逃避,那以后,面临痛苦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逃避。 姈女望着信,望了很久,她转向道也说:“你来这里恐怕之前恐怕都已经想到要该怎么做了,说吧,你需要什么。” 道也点点头,平静的说:“既然如此,那我需要你帮我找一只鬼物。” “鬼物?是什么?”姈女问。 道也仰头望向那正在慢慢露出来的月亮,轻声说:“是能够让人类在灾难来临时不那么丑陋和痛苦的鬼。” 第二百三十七章 酒醒 听了他的话,姈女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她说:“又有什么能够遮掩住死亡来临的丑陋,你说的鬼怕是不可能存在。” “不,你错了,你所谓的遮掩,和我所想的并非是一样的,我想让人类在毁灭之时都陷入梦境,让他们在时间所无法限制的梦境中度过他们残存的一生。”道也摇头说。 “梦?你是要让所有人都进入梦里,然后让他们在梦中度过余生?这就是你所谓遮掩?”姈女说。 “没错。” 道也轻点头,他望着天空那刚从云中钻出的月亮说:“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毁灭真的降临,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躲入梦中,至少,他们在那里还能有一个相对完整的人生。” “你怕是在说笑吧。”姈女嘲笑一声,她说:“梦里度过的人生哪里会是真正的人生,只有实实在在经历过的生活,才算是度过的人生。” 道也没有回答,而是望着她,望了许久,他说:“你又怎么知道,梦境对那些迷恋它而迟迟不愿意醒来的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真正的人生。现实对于一些人而言并不算太过满意,在梦里,他们可以度过他们想要过的一切,如果虚假太过迷人,那就算是知道梦是假的,恐怕也不会有人愿意醒来。” 姈女听后没有回答,她又怎么知道别人是喜欢虚假的美好还是残酷的现实,如果一场不可抗的灾难真的来临,那也许对任何生物而言,做一场美梦将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恐怕道也并不会给那些人选择的权力,不过,这又和她何干呢。 简单一想,她说:“好吧,既然是这样,那你有具体的目标吗?据我所知,能够让人做梦的鬼物也不止一种两种,你需要的是什么?” “很遗憾,我暂时还没有确切目标,对于鬼物的了解,我还比不上我的师兄,如果是他往这方面考虑的话,肯定能找到合适的鬼物。”道也摇着头说。 听到他又将信给扯进来,姈女忍不住说:“你的意思是想要让我将这件事来告诉他?你确定他会接受这样的做法。” “不必告诉他,你只需要像他打听打听有什么鬼物拥有让大范围所有人做梦的能力就行,只要打听到这个,接下来的,就需要你和我去抓那个家伙。”道也说。 姈女听后一阵沉默,她想了想,最终点头说:“我明白了,既然是这样,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道也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黑暗处走去。 眼看着道也消失在黑暗中,姈女挥手散去火狐狸转身坐到长凳上,她望着信,眼中充满了担忧。 这种事就算是不告诉他,恐怕到了来临的那一天,他也是会知道,到时候知道和现在告诉又能有什么分别。 带着犹豫,她陪着信静坐着。 夜风匆匆,匆匆而生的夜风不知多少次让云遮住了月亮,等到夜风吹动着云再次从月下走去的时候,睡了不知有多长时间的信才恍然从梦中醒来。 刚清醒过来的他头脑昏沉,双眼疲乏,虽是睁开了眼,可却还和沉睡没多大区别,如果他再次躺下,怕是就会重新睡着。 只是,他并没有躺下,虽然他意志昏沉的不像话,但他还知道这是在外面。 露宿野外虽然说是他曾经经常做的事,可每次在野外他都会布置好保护的法阵,而现在,他哪里布置了法阵,喝醉酒的他没有胡乱跑都不错了,更何况布置法阵呢。 随手将身上盖着的狐狸尾巴拨开,刚拨开,信的精神就为之一震。 狐狸尾巴,他的身上哪来的狐狸尾巴。 惊醒的他借着月色看清了姈女的脸,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就听姈女吐着香气说:“你醒啦。” 看到是姈女,信心中的警惕瞬间下降,他揉着传来阵阵疼痛的脑袋,揉了一会说:“你怎么来这里了,我记得我是在和月亮神女喝酒,怎么你会在这里。” “月亮神女?”姈女疑惑的自语一声。 她朝着对面看了眼,对面空无一人,同样也什么都没留下,除了那空碗和凉了的关东煮。 看过之后,她收回目光说:“我是感到你有危险,所以才赶来了,话说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吗?怎么会在外面喝醉,之前有好些鬼物想要吃你,若不是我及时赶来,恐怕你早就葬身鬼口了。” 信揉着头,解释说:“我是因为一些烦心事所以才会想着借助酒来忘记那些,没想到,哪怕是醉了,在梦里也会想那些麻烦事。” 听完他的话,姈女语气软下来说:“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你毕竟还是一个人,你不可能把所有事都解决了。” “没办法,有些事真的是身不由己,如果我不去面对,那恐怕我的心就永远不会平静下来,对于那些事,至少,我得做到我那一份,至于其它的,我现在实在是不想多想。” 信摇头叹息,他伸出手端起碗,施法造出一碗清水然后饮下,喝下水后,他这次感觉昏醉感好上一些。 勉强恢复了一些神智,他感谢的望向姈女,还不等他说,姈女就收回了正在晃动的尾巴说:“感谢的话就算了,我救你是天经地义的事。” 如此,信只好吞回打算讲的话,而换了句话说:“既然如此,那你现在是住在什么地方。” “我啊,我一直都居无定所,不过,前些日子一直在海上漂泊。”姈女说。 “在海上漂泊?你在海上做什么,大海应该并不适合你生活吧。”信皱眉说。 姈女听出他话中的关心,心中感到一丝暖意摇头笑着说:“当然不是在海上生活了,其实我一直在海上找一个东西。” “哦?是什么。”信问。 姈女盯着他,开口说:“鬼鲸。” 对于鲸字敏感至极的信在听到这话后就变得紧张起来,他吐了口气,问道:“你找那鬼物做什么,难不成你需要吞食那些家伙。” “不,其实我是在找千年前的鬼鲸,就是当年撞翻咱们船让你落入海中的那个家伙。”姈女摇头说。 “你在找那个家伙?它成鬼了?”信问。 姈女点点头,回答说:“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那家伙在当时就已经算不上是生物了,它不知吞食了多少东渡避难的人,就算是它想要安生,恐怕那些被它吞食的怨魂都不会让它安生。” 信沉默着,姈女找那家伙怕是为了他,除此以外他实在是找不出理由她这是为什么要去找那家伙。 一阵沉默过后,他说:“那你找着了没。” “可以说已经找到了,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个家伙现在就在当年咱们遭遇袭击的地方。”姈女点头说。 “你记得可真是清楚。”信望着她复杂的说。 姈女看着信,她露出笑容说:“曾经的一切对我而言,就像是昨天一样,昨天的事又有几个人会忘记呢。” 是啊,昨天的事又有几个人会忘呢。可是,那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了,千年,人间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何况一件事呢。 如果,她不是对他感情深厚的话,那又怎么可能会记得那么深。 如此深厚的感情,又让他怎么承受。 望了眼姈女,信低下头说:“谢谢。” 听到信说出感谢的话,姈女反而陷入了沉默,她望向那早已冰冷的关东煮,叹息一声说:“现在的你我,就像当年的你我一样,只是从当年你来照顾我,变成了现在我来照顾你,信……虽然我渴望咱们回到曾经,但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你已经有了家室,而我也已经长大……”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她是想到了曾经种种,往事总是难回味,一抹相思长恨泪。 晶莹的泪珠从她脸上滑下,快要掉下去的时候,她抬起手轻擦掉眼泪露出笑容说:“抱歉……我又想起了过去。” 信愧疚的望着她,摇头说:“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 “不是,你对我而言,永远都没有错,无论你做什么想什么,对我而言,那都是对的。”姈女摇头说。 看着她如此信赖自己,信心中的愧疚不由得变得更多,人生总是会有无数难以十全十美的事,而他,则没有一件十全十美的事。 从生下来到现在,可能他亏欠的人早已多的数不清。 因为是在想事情,所以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沉默了许久,直到一阵冷风吹来的时候,信才像想起什么一样说:“天色不早了,要不你跟我先回家吧,正好我也准备去找那条鲸,如果有你的话,应该会轻松许多吧。” 姈女听了直点头,她道了一声好后就站起来说:“只要她不反对,那我就跟你回去。” 信摇了摇头,说了声樱不是那种人后便带着姈女一路往回走去。 两人快要走到街上的时候,姈女突然变化成一只幼狐,对于她的变化,信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走着。 他俩走到街上后,月光慢慢裹住无人的关东煮小摊,不一会儿,那小摊就像是融入月光一样消失不见。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丢失的婴儿 带着姈女回去后信便和樱回到了房间中,虽说她什么都没问,但该解释的还是解释了一番,这并不是担心她多想,而是一种身为爱人的责任。 恋人之间坦诚相待本就是应该的,隐瞒带来不了什么,除了隔阂。 明白情况的樱对此也表示理解,同时还责备了他嫌他在外面喝酒。 明知道危险却将自己置身于险地,这哪里是君子所为,故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故要让自己喝醉酒,然后把自身安危交给别人,这是愚蠢的行为。 不过,这也就小小责备了下,对于他为什么会喝酒,她还是能够猜出原因。 夜早已深了,在夜里,还是先睡的好。 一觉睡醒便是次日清晨,忙碌好早餐的樱走进房间看着还在沉睡的信,她走到他身旁坐下。 当她坐下来的那一刻,信就睁开眼醒了过来,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揉着头坐起来。 樱望着他,开口问:“你打算去什么地方坐船。” “这个啊,先我看看地图吧。” 伸手拿过手机,翻开地图确定了当年失事的地方,确定了这个,他按照海上最短的距离看到了鸟取县。 看了一小会儿地图,他放下手机说:“鸟取县离那里比较近,我打算和姈女先去那里,然后在拜托贺茂优作帮我弄条船。” 樱听了想了一会儿,她说:“那里离京都挺近的,要不我开车载你们去那里,然后我在去京都将妈妈接回来。” “也好,就按你说来的。” 信点头赞同,披上外套说:“不过,现在咱们还是先吃饭再说,吃完了咱们再出发,对了,你记得将猫又带上,这样我也能安心一些。” “好了,我知道了,那你快点起床吧,我先去给咱们端早餐。”樱笑着走出门去。 目送着她出去,信也不禁露出笑容,看样子,今天将会是不错的一天。 起来后将早餐吃掉,在经过短暂的休息后樱就开着车带着幽代还有信跟姈女上了路。 经过数小时车程,等到下午的时候他们才来到了京都这里,本来信是打算今天就出发的,但却耐不住百合子的苦留。 没办法,他只好将时间推到明天,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姈女在樱家留了一段时间后便找借口离开。 温馨的生活并不怎么适合她,如果是她跟信两人的话,那倒可以另说。 对于姈女的离去信并没有多说什么,反正明天就会见到,离开时她就已经说好和他在鸟取会面。 现在,还是先在京都好好休息一夜的好。 黄昏时刻,橘红色的日光让这座古老而又悠久的城市洋溢起了醉人的气息。 因为难得有时间休息,信决定带着樱在京都走走,说起来对于这座都市,他的大多数记忆还是在古时。 现在看看这座古老而又现代的都市,也是有另一种趣味。 和樱漫步在人并不算多街头,安静祥和的气氛让人就像是喝醉了一样,只要是来这里漫步,就会慢慢迷醉。 和其他恋人不同,信走路的时候并不怎么喜欢说话,虽然这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无论是他还是樱都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对。 两人走着,正要继续走下去的时候,信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停下来掏出手机,发现来电的是贺茂优作,看到是他,信倒是才想起来他忘记给贺茂优作说让他安排一艘船,趁此机会,等听完他要说什么后便将这事告诉他吧。 接通了手机,信还没说话,就听贺茂优作焦急的问:“你现在在哪儿?” 听他语气这么焦急,信的好心情瞬间就消失不见,他皱起眉说:“我在京都,怎么?你那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原来你也在京都啊,你在京都什么地方,我这就来找你。”贺茂优作说。 “我是在京都的街上,你先不要着急,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信说。 “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总之就是京都最近经常有在家的婴儿丢失,我怀疑是海中的鬼物做的。” “海中的鬼物?”信眉头皱起,京都距离大海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距离琵琶湖倒是近一些。 知道信现在疑惑不解,贺茂优作便继续说:“具体我也不太确定,也有可能是水中的鬼物干的,详细情况等我来了再说,你先不要挂,我这就来找你。” 他说完后手机里传来一阵杂音。 听到这些,信皱着眉收起手机。 他的这些谈话都被樱给听了进去,樱看着他,抿着嘴说:“要不我还是先回家吧,妈妈她应该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 信点头沉默。 樱见此点点头后就走到路边准备打车,看着她,信在想了会后用灵气凝聚了一张白色的符纸交给她说:“带上这个吧,到家了暂时不要一个人外出。” “好,我知道了。”樱收起符纸,望着信担心的说:“你也要早点回来。” “明白,你接上妈妈后就尽快赶回咱们家里,家里有阵法保护,这样即便是强大的鬼物,也不可能伤害到你们。” “嗯……”樱正准备说些什么,一辆计程车就停了下来。 她看了眼车,在轻拥了下信后便打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车门关上后计程车便驶入车海,望着随车海远去的计程车,信又重新拿起手机。 看着还在通话的手机,他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危机感,恐怕这事并不会容易。 重新收回手机,他找了个座椅坐下,等到天色都黑下来后贺茂优作才来到他面前。 一见面,贺茂优作便盯着坐在座椅上的信问:“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和樱一块来的。”信说。 “这样啊,那她呢?”贺茂优作问。 “回去了。”信长呼了一口气,站起来说:“走吧,咱们先找个餐店慢慢说吧,和她走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吃饭呢。” 贺茂优作对此并没有拒绝,无论是多么大的事,都得让人吃饱了在说,人都吃不饱,哪里有闲心考虑事情。 两人走进一家炒饭店,信要了一份海鲜炒饭,而他则要了一杯水。 吃完一大盘炒饭,信放下筷子望向喝了数杯水的贺茂优作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从前两天开始京都以及京都附近就有婴儿失踪,那些人家的婴儿在失踪后婴儿床上和婴儿车上就会多出一条和婴儿一样重的章鱼。” 贺茂优作说,末了,他还补充一句说:“虽然我们已经竭尽全力去调查,但却只能查到那鬼物有可能来自海中。” 听了他的话,信沉声说:“未必是海中吧。” 贺茂优作皱着眉,回应说:“你是在怀疑那鬼物来自琵琶湖对吧,琵琶湖那里我们也调查过,但却什么也都没查到,所以我们才会这样推断。” 信沉默着,他在想会是什么鬼物,婴儿,章鱼,这些连在一起总是让人不由得考虑到水生鬼物。 可是,离京都较近的就是琵琶湖了,如果不是琵琶湖中的鬼物,那海中的鬼物为什么要来京都,它们去海边难道不是应该更近一些吗? 心中疑惑迟迟无法得以解答,想一会儿,信站起来说:“先带我去那些人家看看吧,也许能在那里找到线索。” 不疑有他,贺茂优作应了一声后便开车带着信朝着其中一户人家赶去。 一个父母失去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心情,恐怕除了痛苦就只剩下悔恨,刚一下车,信就听到了屋中哭声。 “呜呜,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一直留在房间陪着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这是女人的哭声,想必她应该是孩子母亲,在她哭的时候,屋中还不时响起几声安慰和叹息。 安慰的同样是个女人,只是年龄有些大,至于叹息的,则是一个男人,听起来像是那孩子的父亲。 现在屋外,信和贺茂优作对视一眼后,贺茂优作便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可能是门铃声扰到了屋中的人,在门铃响起来的那一刻,哭声就小了很多。 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屋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身形憔悴的年轻女人,看她那通红的眼睛,想必哭的应该就是她。 看到她,还不等贺茂优作说些什么,就见她急忙朝着贺茂优作身后望去。 可能是没有看到她想要见的人,她神色一悲,望着贺茂优作说:“贺茂先生,你们找到我家仁美了吗?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有人绑架了她,他们是不是要钱,如果是要钱,那无论是多少钱都请您告诉我,我一定会去凑,求求您,快点告诉我。” 说到后面她担心的哭出了声,在她痛苦不已的时候,一个满脸愁容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轻拥着她安慰了几声,然后把她交给了赶过来的中年女人。 目送着他的妻子随着她离去,他这才让开门对贺茂优作说:“无论什么事,都先进来在说吧。” 贺茂优作和信同时点了点头,跟着这男人一路走进了屋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床上的水渍 在不算大的和式客厅里,摆着一些还算贵重的家具,和这家男主人坐到桌边后,他就生疏的给倒了杯茶。 等他坐下来后,信还在打量屋中的情况,从表面上看来,这里打扫的很干净,即便是那鬼物留下一些什么,怕也是难以找到,更何况,一些鬼物还不一定会留下一些什么。 现在,还是问问他事情的经过吧。 望向一言不发的男主人,他的脸上除了悲伤就是悔恨,看样子对于自己孩子失踪,他的心情恐怕不会比他的妻子好上多少。 信观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想知道,这件事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 男主人听了露出疑惑,他朝着贺茂优作看了眼,这种问题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怎么这个新来的还要问一次。 贺茂优作对着他摇了摇头,看着信解释说:“我的朋友是位侦探,他对于处理这类事情比较擅长。” 信听到后朝着他看了眼,看来他并没有像这户人家说实话。 不过,这种话就算是说出来,恐怕也只能引发慌乱,而无益于事情的解决。 男主人听后点了点头,他不在乎信究竟是侦探还是什么,他现在需要他的孩子,需要他的仁美尽快回到身边。 张开口,他阐述道:“事情发生在昨天黄昏,具体时间无法确定。” “黄昏吗……” 信眯上眼睛自语,黄昏可是逢魔之时的开始,难道说,这个鬼物是逢魔之时才出现的,如果是这样,那它偷取小孩恐怕就是用这些孩子的灵魂来巩固自身力量,这样也就是说,这个鬼物实力并不算太强。 可要是这样的话,那贺茂家那么多阴阳师又怎么可能不会找到一丝踪迹呢。 难不成,这是一种专门吃小孩的鬼物,或是喜欢偷小孩玩的鬼物。 心中带着猜测,信继续问道:“那事情发生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吗?” “不,我的爱人一直在家,只不过当时她正在厨房忙着做饭,而仁美她则在卧室沉睡,我实在是无法相信,会有谁在有人在家的情况下来偷孩子,侦探先生,您能相信这种事吗?在现代社会,竟然还会有如此该死的人来潜入家门偷窃小孩,他们就算是求财,为什么不直接趁我爱人带着孩子外出然后进来偷呢!那些该死的混蛋!实在是全都应该被杀死……” 男主人情绪渐渐失控,他紧咬着牙捏着拳头,光是看他那涨红的脸都知道他是有多么愤怒。 如果那个偷小孩的家伙在他面前,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将他咬死,至于法律对那家伙的保护,无疑会被他丢到脑后。 因为,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愤怒,而没有理智。 这样可不适合谈话,也许战斗会需要愤怒的人,但现在,他必须清醒一些。 信抬起手使了个小术法,当术法起效的那一刻,男主人便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带着眼泪叹息一声。 “我只知道这些,如果您需要了解详细情况,可以找我爱人问问,她一直在家,可能会比我多知道一些什么。”男主人说。 信听了点点头,开口说:“如此那就麻烦你去请一下你的爱人。” 男主人轻轻点头,起身走回隐约传来哭声的房间,过了一会儿,他陪着他的妻子走了出来。 坐下的时候,她还在那里流泪,虽然眼泪解决不了什么,但对这一切无能为力的她除了流泪还能做些什么呢,丢失的可是她的亲骨肉啊。 等她心情稍微平复一些,信这才开口问:“请问,昨天黄昏在厨房的那一段时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我当时正在做饭,除了厨房的声音外再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仁美的哭声都没有听到。” 提到她的孩子,她的眼泪就又流了出来,一直流泪可是不好的,痛苦归痛苦,如果一直痛苦,那对谁都不会好。 轻叹一声,信下桌下结印施法,灵气悄无声息的钻进她体内,这些灵气会让她身体恢复一些,不至于会因为太过悲伤而让身体垮掉,不过,这也是暂时的,毕竟如果她一直沉浸于悲伤的话,那无论是谁都帮不了。 等她擦掉眼泪,信看了眼四周,经过再次确认,屋内真的是没有阴气残留。 看来,那鬼物实力并不算弱,至少它不会给阴阳师留下尾巴,这样的话,事情就麻烦多了。 没有阴气,阴阳师只能像普通人那样去根据各种细节来推理,不过,他并不是很擅长推理这种事,比起推理,他更习惯于用灵气来搜寻鬼物。 可他一路走来,别说是鬼物了,就连一点阴气也没有察觉。 可无论是什么,鬼物应该都会留下一些什么,就算它再怎么警惕,也不可能让所有阴气都消散。 盯着这个女人,信的灵气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她的身上没有阴气,看来那鬼物在偷孩子的时候并没有对她施加幻术,这也就是说,鬼物偷孩子的行为都是在无声下进行。 真是可怕,一个悄无声息的家伙,如果它出现在身后,那怕是发生什么都可以去大胆想象。 推测到这些,信望向男主人说:“可以带我去孩子的房间看看吗?” “请跟我来。” 男主人轻点了下头,转身带着信和贺茂优作走进婴儿房中。 不算大的婴儿房里摆着一些婴儿玩具,借着从窗帘射进来的幽暗灯光,还算能够看清屋内的东西。 男主人进来后就打开灯说:“这里的一切我们都没有动过,你看看能找到些什么线索,侦探先生,还请你一定要帮我们找回我家仁美,只要她能回来,无论是做什么我们都心甘情愿。” “放心吧,我会尽可能的找回她的。” 信面色平静,这种事对他而言早已是习以为常,虽然在这个时代遭遇的这种事并不算多,但在曾经,可是经常见到,只不过,曾经弄出这种事的,最多的还是人,而不是鬼。 有没有可能,这次也是人呢,可是如果是人的话,那应该可以凭借占卜来找到吧。 心里多想了一些,信走到婴儿床边,看着被褥被揭开的婴儿床,他完全可以想象当时鬼物是怎么做的。 它一定是先偷偷潜入进来,然后揭开被褥带着婴儿从屋子离开,至于它是从什么地方离开房子的,这就有些不确定了。 看了一会儿,信伸手拿起婴儿床上的婴儿哑铃,摸着早已冰冷的婴儿哑铃,他继续找着所有有可能的线索。 正观察着,他突然感觉婴儿床上有一丝微乎难查的阴气,那阴气若不是他在三搜寻,恐怕还不一定能察觉出来。 顺着查到的方向,他低下头拿开被子,看到他这样,男主人忍不住问:“是找到什么了吗?” 信盯着床上不知是婴儿尿液还是其他什么的水渍,向着贺茂优作问:“当时你们看到这个了没。” 贺茂优作靠近一看,皱着眉说:“看到了,这应该是那孩子的尿液,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信没有对他回应,而是望向走过来的男主人说:“可以请你回避一下吗,接下来,我需要和他谈一下。” 男主人愣了一下,随后在稍微沉默了一段时候后转身离去,走出前,他该说:“可以,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叫我,我就在不远处。” 目送着他离去,信伸出手召出灵气,灵气覆盖在那不知是尿还是什么的水渍上。 覆盖上去后不久,一条像细线一样的黑色虫子就从那灵气中钻出,刚一钻出,那虫子就化作气消散。 看到这些,贺茂优作紧皱着眉说:“不应该啊,根据检查,这分明就是尿,怎么还会有阴气保存,这不可能吧。” 信没有回答他,因为他也不是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既然有阴气,那就证明这水渍有问题。 这个水渍中的阴气刚刚诞生就已经自行消散,不过,就算是消散了,那空气中也是会有一些残留,毕竟这才刚刚消散,一切还来得及。 张开右手,一只灵雀从手中出现,那灵雀出来后不鸣不叫的飞到空中,它徘徊了一圈,然后又落在了那水渍上,落上去没多久,它就张开嘴小声叫了一声。 这是追踪阴气的灵雀,按道理它会凭借阴气来追踪散发阴气的鬼物,没想到它竟然会停留在那水渍上。 挥手将灵雀驱散,信皱起眉向着同样皱眉的贺茂优作问:“其他地方都有这水渍吗?” 贺茂优作点了点头,回答说:“我们以为那只是孩子们的尿液,谁曾想竟然会有阴气,需要我带你去其他地方吗?” “不用了,恐怕那些阴气都已经消散了,那个鬼物可还真是够机敏的,我的灵气刚将阴气逼出,它的阴气就会自行消散,如果没猜错,就算是现在去了,恐怕那里的阴气也会消散。”信摇头说。 贺茂优作听后一阵沉默,沉默了许久,他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信也在想现在怎么办,想了一会儿,他望向窗帘说:“带我去你们收集到的线索那里,那些章鱼应该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许它们会知道些什么。” 贺茂优作不明白信要做什么,但还是选择相信他,毕竟现在,除了给予信任,他实在是找不出他能做的。 第二百四十章 抵达专案室 跟着贺茂优作离开了那户人家,在月色下,他俩在车上一路往京都府警本部赶去,在那里放着他们和府警一起收集到的章鱼。 多个孩子失踪可不算是小事情,虽然极力控制舆论,但还是有风声走了出去,如果不及时解决这种事,恐怕舆论就会爆发,到时候那些心中早已对世界充满不满的人就会借此发泄不满,至于会发生什么,恐怕都是能够想象。 坐在车上,信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望了一会儿,他冷不丁对正在开车的贺茂优作说:“恐怕以后咱们会面对无数这样的事情。” 贺茂优作一愣,回过神后叹息一声说:“也不用以后了,恐怕现在就有无数麻烦事,你知道吗,我把你要传达的话告诉父亲后父亲就沉默了良久,他最后说一切都完了,我不知道,这一切难道真的已经到了什么都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吗?信,你是我们中最强的,你能告诉我,这个世界,真的没救了吗?” 信沉默着,这一刻,他有些理解这个时代的人为什么会喜欢烟草,他们的压力真的是天大啊。 见信沉默下来,贺茂优作将车靠边停下,他盯着信,不甘心的问:“难道咱们什么都做不了吗?” 信望向他,平静的说:“当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咱们现在难道不是在做吗?” 嘭! 贺茂优作奋力朝着方向盘砸了一拳,他怒声说:“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只是处理一个害人的鬼物而已,一个鬼物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才多大,这样的事对拯救世界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信依旧平静,他完全可以理解贺茂优作的心,静静的望着他那逐渐疯狂的眼睛,等到他忍不住快要再次爆发的时候,他开口说:“难道愤怒和疯狂就能拯救世界吗?那恐怕只能加速毁灭吧。” 听了信的话,贺茂优作强行忍住愤怒,他说道:“可是现在对世界也没有用啊!” “那就看你怎么想了,就像以前,记得我在小村的时候,我将小村当成整个世界,当我去了长安,我又将长安当成整个世界,按你现在的想法,恐怕我当时都是一只在井里的青蛙,我能看到的天只有那么大。”信说。 贺茂优作皱起眉,摇头说:“我可没这样说你,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现在去除鬼一点用也没有对吧。”信把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贺茂优作张开口,过了一会儿,他垂下头说:“这难道能有什么用吗?这样恐怕只能对付一些像韭菜一样疯狂生长的鬼物,就算抓了这个,恐怕还有下一个,甚至说下一群。” “优作啊,我问你,咱们阴阳师的责任是什么?”信说。 “当然是追寻天理阴阳,维护人伦秩序。”贺茂优作理所应当的说。 “追寻天理阴阳,维护人伦秩序。” 信重复了一下,他闭上眼摇头说:“其实,归根究底,我们存在的目的都是维护人类,让人类变得更加强大,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像我们这样的人,存在的目的都是这样,追寻天理阴阳,你真的有时间去追寻吗?你的修炼时间够吗?能够修炼,还有谁会去看大量的书来追寻天理。 其实我一直在想,真正的天理究竟是什么,曾经我认为所谓天理就是春生夏长,秋获冬藏,人伦就是夫妻相爱,家人共处。 可现在这个时代,让我曾经相信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人类的科技让曾经无法做到的都成了现实,我曾经认为的天理,都已经不复存在,至于人伦,曾经有人说人伦沦丧,现在还是一样沦丧。” 说了这么多,他叹息一声说:“一切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就是我们的最终目的——让人类存留下去。” 贺茂优作沉默着,过了很久,他望向那来来往往的汽车问:“难道是人类的科技毁灭了人类吗?” “当然不是。”信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科技进步和文明进化都是正常的事,但问题是,我们的进步速度已经让这个星球不堪重负,想要更进一步,就得离开这颗星球,或是去掠夺其他星球的资源。” “就像强盗一样?”贺茂优作说。 信没有回答,强盗逻辑适用于人类整体吗?通过掠夺来变得强大,诚然,人类的崛起确实是有掠夺,无论是掠夺资源还是什么,但要是说出来,这话就不好听了,毕竟任何人都想被别人称为君子而不是一个强盗。 过了一会儿,信说:“无论你怎么想,我都想让你记住,现在做的一切都不是无意义的,虽然我们可能真的无法阻止毁灭。但至少,我们能在毁灭来临之际维护人类安全,鬼物和恐怖以及犯罪在危害整个人类世界。 我们是阴阳师,身为对付鬼物的阴阳师,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那就是专心对付鬼物,尽可能的不要让它们来影响人类。 至于毁灭……现在怕是连影子也没有,谁知道毁灭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也许会在数十年后到来也说不定。难道说,咱们都要在这数十年里每天保持担心吗?” “当然不是,可是我还是很担心。”贺茂优作说。 “放下担心吧。” 信摇头说:“你就算是在怎么担心,恐怕也无济于事,你的力量虽然有些提升,但还是要弱很多,即便是获得了一些力量的我,面对这些都显得无能为力,更何况,还是你呢。” 贺茂优作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担心这种事,又怎么会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呢。 他望着来来往往的车,叹息一声将手放在了方向盘上。 “你现在多强了?”贺茂优作问。 “我啊……”信抬起手看了眼,回应道:“虽然还不如曾经,但也差的不多了。” 贺茂优作有兴趣的望着他,问道:“如果你恢复曾经的实力,那可以挽救这一切吗?” 信没有回答,如果他实力回复曾经,那怕是有可能成功逃离这个世界,至于挽救,他还不清楚毁灭将会是什么。 如果是一群鬼物来毁灭,那凭借他的力量和人类自身可能还可以让人类苟存一些,但要是各种天灾的话,恐怕就算是神,也没有能力来挽救。 摇了下头,信决定不去多想,现在还是处理了这个鬼物再说,其他的,就等以后吧。 再次闭上眼,信说:“开车吧,这种事想多了也就成了烦恼了,比起未来的麻烦事,还是先处理了当下的事再说。” 贺茂优作看得出来,信的对于未来的事有些想要回避的想法,可能他已经因为未来而头疼的无数次了吧,不然,他不可能这样。 猜到这些,贺茂优作决定不再多说,他扭动车钥匙后就开车载着信继续朝着京都府警本部赶去。 来到府警本部大楼下,两人走到进了婴儿失踪案件的专案室里。 专案室还亮着灯,六名眉头沉重的府警正对着监控和照片还有各种收集来的物品搜集着线索。 其中一名年纪三十多的府警在看到贺茂优作进来后就放下手中的照片问:“你怎么来了,他是什么人?” “他是东京附近的阴阳师,信。”贺茂优作介绍道。 男府警望向信,回想了下,走过来说:“我是村上,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我是信。”信客气的点点头,扫视了眼屋子中的物件说:“这些都是案发现场的东西吗?” “是,这些都是,你是在找什么吗?”村上问。 “我在找那些留下来的章鱼,它们看起来好像不在这里。”信说。 “是不在这里,它们中还有一些活着的,我们正把它们放在地下室中,你找它们做什么?它们都是些普通章鱼,这可是经过贺茂家检查的。”村上望向了贺茂优作。 贺茂优作见此点头回应说:“确实是检查过,我们的人没有检查出什么,也许你能检查出一些什么。” 信听了点头说:“带我去地下室吧,我需要见见这些章鱼。” 村上眉头微皱,沉思了片刻说:“你真的能检查出什么吗?无论是经过贺茂家阴阳师的检查还是我们的生物学家的检查,那些章鱼都是确确切切的普通章鱼,恐怕就算我带你去了,你也不会检查出什么吧。” “村上先生,要知道,每个阴阳师的手段都是不同的,可能我会有一些贺茂家所没有的阴阳术,而且你不是说了吗,那些章鱼还有一些活着的,既然是活物,那我就有办法让它们告诉咱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把它们带到那些孩子家里的。”信盯着他说。 村上和他对视着,对视了一会儿,他收回他那锐利的目光说:“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跟我来吧,但愿你能真的找出一些什么。” 说完后他转过身对那五个围观过来的人说:“你们继续检查,不要漏过任何一段监控,我去去就回。” “是,我们明白。”他们应到。 说完了对手下要说的,他这才从一个抽屉里找出钥匙转身带着信和贺茂优作朝地下室走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章鱼 往地下室走的时候,是那个叫做村上的府警走在前面,而信和贺茂优作则远远跟在他身后。 跟着信,贺茂优作低声对他说:“村上他其实是个绝对的唯物主义者,对于咱们还带有一些不信任。” 虽然听到了他的话,但信对此并没有做出回应,他只是紧跟着村上走着,对于村上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是一点也不关心。 他来这里,仅仅只是想要从章鱼口中问出结果,然后找到那个鬼物,最后再趁早回去。 不过,现在距离夜半恐怕已经没多长时间了吧,就算紧赶慢赶,回去了怕樱也早都已经睡下了。 心里想着樱,信和那个村上还有贺茂优作上了电梯,随着电梯,他们三人来到了地下室中,地下室有着数量众多的房间,里面可能放着一些对案子重要的物件。 这样的地方可是会有人保护的,走在前面的村上跟三个前来询问的府警解释一番后便转身打开了一间房门。 走进去,里面放着一个水族箱,在水族箱里,是一些气息奄奄的章鱼,这些章鱼到也算是能称之为还活着,不过,怕是离死也没多远了。 村上拿着钥匙站在门口,看着信说:“就是这里,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了。” 信摇了摇头,走到水族箱那里观察起了这些章鱼,这些章鱼看起来和海上的寻常章鱼没有多大分别,虽然种类有些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都来自海上。 观察了一会儿,他伸出手用灵气抓住一只看起来还算生命旺盛的章鱼,将章鱼悬在他面前。 脱离了水族箱来到空中的章鱼明显感到不适应,它舞动自己的触手,想着脱离控制。 可惜,它只是一普通章鱼,这样的章鱼渔民都能紧紧抓住,更何况是施展了灵气的信呢。 信盯着章鱼,说道:“告诉我,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听到他的问话,村上不禁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他看了看章鱼,又看了看信。 虽然他不信任阴阳师,但事实证明,他们的本事确实诡异,如果真的能让章鱼开口,那案子恐怕就会容易许多。 紧盯了两三分钟,章鱼除了继续舞动它的触手外,就在也看不到做出其他什么动作。 看到章鱼这样,村上忍不住问:“你的术法也没用吗?” 信没有回答他,而是平静的盯着章鱼说:“应该是一个海妖把你弄到这里来的吧,让一只海上的生物来到陆地,它恐怕也不想让你活,我能看出来,你在纠结,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它是谁,我就可以重新把你送回海中。” 章鱼的触手不在舞动,等了片刻,章鱼突然又开始舞动触手。 别人看不懂这章鱼是要做什么,但一直在用灵气影响章鱼的信却是知道,他抬起手结印。 随着一道术法,章鱼落在了贺茂优作手臂上,还不等贺茂优作说什么,信便对他说:“委屈你了,只要一小会儿就行。” 话一说完,贺茂优作眼睛泛白,等到他眼睛全白以后,他就张开嘴说:“饿、食物、大章鱼、人类。” 看到这样,一旁的村上应该猜出这是章鱼附在了贺茂优作身上,说话的就是章鱼,只不过,是借贺茂优作的嘴巴说出。 听这话,弄出这件事的恐怕会是一个大章鱼,至于饿和食物,理解可能就多上一些。 具体是这只章鱼饿,还是那个有可能是大章鱼的鬼物饿,这些就有待继续询问了。 村上分析到这些,他望向信打算请求来让自己询问,还不等他说出口,就听信问:“你知道那鬼物和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饿,它饿,我饿,大海,回大海。” 说到这里,这只章鱼就一直重复起了大海,看样子,它是想要让信履行他的诺言把它送回海中。 明白这一点的信已经知道那鬼物抓孩子的原因是什么了,它应该是借助人类婴儿来恢复力量,想必应该会是一个刚从封印逃出的鬼物,不然它不会这样。 挥手撤掉术法,贺茂优作恢复正常,对于信将章鱼丢到他身上,他心中虽然有些不快,但他心中还算能够理解。 贺茂优作用灵气抓住章鱼,望着信问:“你问出什么了没?” 信轻点头,对着他说:“问出了一些,不过距离真正的目标还有很远,你先让人把这只章鱼送回海里吧。” “好。”贺茂优作点头,转身走出了屋子。 他出去后,村上便迫不及待的问:“那些婴儿现在已经被那鬼物吃了吗?” 信沉默不语,想必应该是已经吃了吧。 出了一口气,将心中的不快吐出,信对着面带愤怒的村上说:“这些抓走孩子的鬼物,就算是不吃,你觉得那些孩子又有几个能活到现在。” 村上攥着拳头,脆弱的婴儿虽然不清楚具体经历了些什么,但想必,恐怕不会很轻松,就算是那鬼物不吃他们,怕是他们也会经不住折腾死掉。 鬼物可真是残忍,如果偷走这些鬼物的是人类那该多好,至少他们,应该该不会让这些孩子死去。 心中想着这些,村上盯着信问:“那接下来咱们应该去什么地方找那鬼物。” 信摇了摇头,回答说:“不知道,那个鬼物不是一般的警惕,身为海中的鬼物,却在离海很远的京都作乱,恐怕它也是不想让海边生活的阴阳师发现它。虽然咱们发现了它,但它只要遁入海中,恐怕即便是追踪到了海上,也不一定能找到它,毕竟大海实在是太过庞大,里面的情况也是十分复杂。” 这话简直就是在说想要抓住那鬼物就是不可能的事,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虽然信可能并没有这种想法,但听到他这话的村上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些,他低着头紧攥着拳头,这个阴阳师对人类的生命简直是太过漠视,他怎么能够这样冷血,冷血的让人都觉得他不是人类。 对信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村上决定不在和他多说,攥紧钥匙后他就转过身说:“既然你都不知道,那这件事还是继续交给我们来做吧,我们一定会找到那个家伙,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必须给那些婴儿父母一个交代。” 他的话因为心中的不满而带有一些愤怒,听出了愤怒,信摇头对他说:“你们找不到的。” “混蛋!”村上怒骂一声,回过头几乎咆哮一样的说:“找不到难道就不找了吗?那可是十多个婴儿啊!难道你就这么冷血吗,身为人类,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同类如此冷漠。” 信听后眉头皱起,他心中传来一阵刺痛,这话他实在是想不到,竟然会有人对他这样说。 他冷血吗?冷漠吗?也许,他曾经有一段时间这样过,但现在,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哪里冷血和冷漠了。 盯着村上那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信心中产生了用术法杀死他的念头。 “该死的,所有冒犯的人都应该去死,杀了他,快点用灵气扭断他的脖子,快点把他残忍的杀死,快杀!” 杀心一起,整个屋子就冰冷了许多,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村上的手按在了一直随身携带的警棍上,还不等他掏出,他的警棍就像是麻花一样扭成了一团。 做出这些的信冷漠的望着他,沉声说:“你以为我对那些孩子的事就不心痛吗?你以为我就像你想的那样冷血和冷漠吗?村上先生,对于这样的事,我见的要比你多得多,无论是人吃人还是鬼吃人,这样的事我都见过,之所以尽可能的保持平静,那是因为我不想让这种事在影响到我。疯狂的事见得多了,人也就会随之疯狂,假如我变得疯狂了,那才是真正的冷漠和冷血。”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身后水族箱的章鱼们已经缩在一起,而在直面他的村上眼里,他隐约看到在信身后正有一群张牙舞爪的鬼物在对他咆哮。 唯物主义者的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就算是见过阴阳师,那也是和人一样的阴阳师,像这样的,他可从来都没见过。 沉重的压力让村上感觉到了呼吸困难,虽然看到了他这样,但信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也会愤怒,现在的他现在被愤怒所支配。 杀人这种事,他曾经又不是没有做过,战乱时代,杀人就像是杀鸡一样平常,能从战乱中活下来的,手上也不见得有多么干净。 村上能呼吸到的氧气越来越少,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一阵匆忙脚步突然传来。 贺茂优作跑到了门口,他对着正处于愤怒的信喊:“信!快停下!” 信朝着他瞥了一眼,只是一眼,贺茂优作随身携带的前鬼和后鬼就冒出来挡在了他面前。 看到前鬼后鬼出来,信这才冷静下来,他收回不自觉散发出去的灵气,朝着大口呼吸的村上看了一眼后就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出去时,一团灵气凭空出现,然后钻进了村上体内,受到灵气的滋养,村上的感觉渐渐好了一些。 村上扶着上从地上站起,他走出门外复杂地盯着身影孤单的信。 他知道,他误解信了,现在想想,他的话语就像是那寒冰一样让一颗温热的心变得冰冷,他真的是想错了和说错了。 贺茂优作站在一旁望着远去的信,望了一会儿,他不知是给自己说还是给村上说,总之他说:“他的心可是孤单的很呢,如果不是樱陪着他的话,怕是这个世界早就混乱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诱饵 在原地站了一段时间,等到有巡逻府警走过来的时候,贺茂优作才叹息一声对一直沉默的村上说:“走吧,接下来恐怕得靠我们自己了,等明天了,我去跟他道个歉,他也不是那种对这事十分上心的人,我去说说这事也就过去了。” 沉默许久的村上听到这话后转向了贺茂优作,他愧疚的说:“是我的话刺激到了他,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贺茂先生,还请你明天带上我,我要亲自道歉。” 贺茂优作盯着他,他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是因为村上,所以信才变成之前那样。 现在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的,叹息一声后,贺茂优作说:“先回专案室吧,明天的事,等明天再说。” 村上点点头,关上门和贺茂优作朝着专案室走去,一路沉默无声,直到两人来到专案室的时候,就站在了专案室门口。 他俩看到了正坐在座椅上的信,他坐下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还以为他负气离开了,没想到竟然还会在这里。 村上愧疚的看着信,望了一会儿,他走上前鞠躬致歉道:“信先生,对于之前在地下室所说的话,我向您表示由衷的道歉,实在是万分抱歉。” 信看了他一眼,摇头说:“没关系,先找个椅子坐下吧,那个鬼物的事还没有解决呢。” “是。”村上应了一声,找了个座椅坐下。 他的那些下属因为他的举措而不时的朝着他偷看一眼,他们倒是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会让他们的头选择道歉。 好奇的他们可能会一辈子都好奇下去,具体的情况只有信和村上知道,至于监控,早在他们下去的时候,监控内容就已经被后台删除。 关注这事的,可不只是眼前的人。 信坐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那漆黑的夜空,正看着,贺茂优作便坐到他旁边问:“信,对于接下来的,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咱们应该去哪里继续寻找?” 信摇头回答:“现在已经确定,想要找到那家伙无异于海底捞针,如果真的打算找,恐怕没有三五年的功夫,是很难找得到。” “三五年时间吗……” 贺茂优作紧皱着眉头,不说信有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就算是他们贺茂家恐怕也不可能把人手放在这个地方,时间周期太长,无论是哪方面都不符合。 在他想这些的时候,村上搭话说:“其实你们可以把大概目标地点告诉我,我们会对此进行长时间追踪。” 信看着他,平静的说:“如果是人类的话,那交给你们倒是可以,可这是鬼物,还是生活在海中的鬼物,你确定你们可以排查所有海洋吗?” 村上沉默不语,排查所有海洋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恐怕要比这件事公开所要迎接的损失还要多得多,就算是他想要找,可他们京都府警恐怕并不一定会愿意,即便是有十几个家庭,他们也会选择将这件事进行淡化处理。 比起覆盖式搜查,淡化处理倒是轻松的多,虽然有可能会有人因为这事而抗议,不过那又有什么呢,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何处理那样的事。 专案室里的其他府警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听着这种丧人心的话,他们不由得感觉自己手上的工作突然变得无意义起来。 永远搜查不到,那还不断搜查做什么,全部放弃然后去处理能处理的事难道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要把时间耗费在这种鬼东西身上。 因为这样的心态,几乎在场的所有府警都失去了斗志,他们放下手头的工作,齐刷刷的望向他们的头。 他们的头,也就是村上,他现在正沉默着,有些事身为内部人,他知道的要比其他人能多上一些。 如果真的不可能追踪到,那恐怕,这件事可能会永远摆在档案室中,除非事情闹大,他们才会不得不进行表面工作处理。 想到糟糕的事情,他的心中就产生了烦躁的感觉,人一烦躁,就看什么都不顺眼,他迫切的想要砸些东西来缓解烦躁。 可现在,他必须忍住,克制住情绪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本领,可就算是克制,那也会有爆发的一天。 死死地攥紧拳头,村上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就在他强力克制自己不甘的时候,贺茂优作突然说:“那个鬼物不是需要婴儿来恢复自己的力量吗?既然这样,那它是不是还会来这里,也许只要咱们保持警惕,应该就有可能抓到它,你说是不是啊,信。” 信没有回答,保持警惕,怎么保持?在哪里保持?难道是要在府警本部还是说去婴儿家保持警惕吗? 自然是不可能在府警本部保持警惕,就算是要,那也是要去那些婴儿的家里,可是整个京都又有多少婴儿?这里又有多少阴阳师和府警。 就算是每家一个人,那又有谁能知道,鬼物会去什么地方,这个工作的工作量怕是会大到让人绝望。 信想到这一点,提出这方法的贺茂优作在冷静下来后也想到了这些,真是个不切实际的办法。 心里叹息一声,贺茂优作说:“抱歉,我的办法可能有些不成熟。” 他刚说完,想到什么的信就突然摇了下头说:“不,或许咱们真的可以来个守株待兔。” “什么?”贺茂优作猛地抬起头,他紧盯着信问:“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按照这个办法来?” “是也不是,咱们是应该去婴儿家盯着,但绝不是去所有人的家,那样根本不可能实现,咱们需要找一个能够吸引鬼物,使它即便是猜到这有可能是陷阱,但还是要上钩的诱饵。” “用婴儿来做诱饵吗?”村上皱紧眉头,他想起了他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正因为他初为人父,所以才知道孩子的珍贵。 信点点头,平静的说:“为了更多的人,这是没办法的选择,鬼物的目标是婴儿,咱们得找一个婴儿来做诱饵,不过,我会一直守着,所以那个婴儿的安全就可以不用担心。” 贺茂优作听了直点头,点点头,他问:“既然是这样,那你是打算用什么办法来让那个婴儿成为吸引鬼物的诱饵,要知道所有的婴儿都一样,万一它不来,那你的计划不就是失败了吗。” “这我知道,其实我有一种术法,可以让人体内暂时获得一些灵气,鬼物喜欢灵魂,尤其是蕴含灵气的灵魂,如果是一个婴儿含有灵气的话,那想必应该能吸引一些鬼物上门,即便来的不是那个海里的鬼物,那也能够吸引一些喜欢食人的鬼物。”信面色平静的说。 他的平静,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冷漠一样,不过,从他那含有一丝罪责的眼睛来看,恐怕他并不像是看到的这样平静。 办法他已经说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婴儿的问题,他们需要一个婴儿来做诱饵,可哪一家的父母会愿意把自己的孩子贡献出来。 恐怕不会有人,这种事听起来实在是不像是人能够干的,提出这种办法的人,心里肯定冷漠至极。 那几个府警厌恶的看着信,他们产生了和村上一模一样的想法。 正义的眼睛容不得一粒沙子,即便那沙子有些小。 专案室陷入了沉默,没人愿意说话,这样的事事关重大,如果让民众知道府警打算用这这样的办法来引出凶手,恐怕府警和京都市政都会被骂死。 这个时候,一个府警忍不住说:“难道就不能换个办法吗?就非得用婴儿来做诱饵吗?用动物不可以吗?” 信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如果可以,那他还说这些做什么,既然没说,那就真的是不可以。 看他不回答,说话的府警也猜到这真的有些不可以,虽然抓住凶手总是好的,可这样的方式,实在是无法让文明社会的现代人接受,这样糟糕的方式,简直就像是古代人的办法,用孩子来引诱老虎,多么不人性。 两个府警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他们一声不吭的转身走出了专案室。 他们一出去,接下来的三个也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去,现在按理来说,他们都是加班当中,就算是离开了,也不会有人怪罪他们,因为他们是为了维护正义而真正自愿加班的。 空荡荡的专案室只剩下三人,沉默的信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贺茂优作则在猜测信会用什么术法,至于村上,他从听到这个办法后就一直低着头。 假如能够看到他的脸,那就能看到他正在不断纠结。 没错,他的纠结已经从心里到了脸上,如果牺牲一个人那就能挽救所有人的话,那对于那一个即将牺牲的人,所有人恐怕心里都会带着迫切和渴望,渴望他赶紧牺牲来挽救他们。 自私的天性存在于每个人身上,婴儿恐怕没人愿意贡献出来,这可是现代文明社会,即便是古代封建社会,想要让人贡献出自家孩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是,这终究得有个结果,一直耗下去,恐怕就会失去机会。 心中暗下决定,村上的指甲钻进肉里后便咬着牙说:“诱饵的事,就交给我吧!我的孩子可以用来当诱饵!” 信和贺茂优作盯着他,信平静的望着他,沉声说:“这种事,你得经过你妻子的同意,毕竟你的孩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村上闭着眼低着头,他沉默了一段时间说:“放心吧……她会同意的,我会说服她的,请给我一晚上时间,等明天,我在通知你们。” 信听后点点头,站起来说:“好好考虑一下吧,虽然我会保护孩子,但安全这种事可不是永远绝对的。”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残忍的索要 信回到仓木樱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十二点了,当时樱和她的家人已经睡下,还是用手机通知她,才得以进屋。 进了屋子后樱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在得到信那否定的答案后她便和他回到屋中休息。 一夜无梦,等到信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要到中午了。 收拾好自己,信和樱坐到屋子里简单的吃了一些,到快要吃完的时候,村上的通知才迟迟到来。 他发的短消息,手机号想必应该是贺茂优作给他的,或是他们内部调查出来的。 消息内容很简单,就是让他前往京都府警本部,说是先在那里会面。 浏览完消息,信端起碗将汤喝掉,然后站起来对着樱说:“那么,我就先出去了。” 樱站起来,担心的说:“万事小心一点,还有早点回来。” “嗯,放心吧。” 信对着樱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屋子打车前往京都府警本部。 来到府警本部门前后,信看到了一位昨夜在专案室见过的府警,还不等他说话,那府警便转过身说:“跟我来吧,头和贺茂先生已经等你很久了。” 不疑有它,信跟着他一路走进府警本部,还是那个专案室,只不过,专案室里少了一些府警,多了一对母女。 村上正穿着便装陪着这对母女,看起来,她们应该是他的妻女。 贺茂优作此时正站在那年轻母亲身旁,他逗弄着她怀里的孩子。 看到信走到门口,他收起手说:“来了啊。” 信点头回应,朝着村上一家走了过去。 村上的妻子看到信走过来,心中不觉感到害怕,她紧紧地搂住怀里的女儿,就像是看到抢孩子的罪犯那样紧搂着。 信并不在乎她对自己感观如何,身为阴阳师,他被人误解的次数就像是家常便饭那样多,一点小小的恐惧罢了,毕竟他要利用的,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 走到距离他们一米半远的时候,信停下来望向了村上夫人怀里的孩子,可爱的孩子被包裹在绣着樱花的衣服里,她那睁得圆亮的眼睛,正好奇的盯着他。 和婴儿对视了没多久,村上夫人就搂住婴儿向着信问:“阴阳师先生,请问您真的能保护我家小取香的安全吗?请您如实告诉我,您应该不会欺骗一个可怜孩子的母亲吧。” 信望着她,摇头说:“绝对的安全很难保证,但只要不出意外,孩子就一定会是安全的。” 村上夫人听后抱的更紧了,可能是她太过用力的缘故,孩子一下子就哭出了声。 哇哇哇的婴儿哭声回荡在专案室内,甚至还传到了外面。 一些听到声音的府警好奇的朝着室内望来。 孩子哭了,最担心的恐怕就是她的母亲了,村上夫人搂着孩子,口中哄着孩子试图让孩子停下来。 站在一旁,信并没有插手,如果可以,他完全能够施法来让孩子停止哭啼,不过,这样还是算了吧,就让她多抱一会儿孩子。 转向村上,刚才还没仔细看,现在一看,他左脸上竟然有一个还算清晰的巴掌印。 那巴掌并不像是男人的巴掌,它看起来比较小,想必应该会是他妻子打的。 如果他有孩子,而且还要让孩子置身险地的话,那恐怕樱也会给他一个巴掌。 毕竟这样,身为丈夫和父亲的他实在是太不称职,身为丈夫,他这样做完全没有考虑妻子的感受,而身为父亲,竟然要让自己孩子置身险地。 对于自己的不称职,村上自然是明白的一清二楚,他满怀歉意的望着他那正在哄女儿的妻子。 见他如此,信开口说:“你真的决定要用你的孩子吗?如果现在反悔,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可以帮你们另想办法,不过,能留给我的时间只有不到三天,三天后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离去去做我的事。” 村上听到话后低下了头,倒是他的妻子望向信迫切的问:“真的可以反悔吗?” 她刚说完话,还不等信回答就见村上一脸怒色的对她吼道:“混蛋!昨晚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难道现在你要食言吗!” 他的妻子被他这么一吼,眼中不禁露出泪水说:“你才是个该死的混蛋!难道为了别人,就一定要把自己家孩子放在危险的地方吗?现在已经有阴阳师来京都了,那个鬼物恐怕也不会回来了吧,这样的话,还是放弃这次算了!” 她说完后,村上咬住牙攥紧拳头,他现在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明明晚上已经谈好的事,怎么现在又反悔了呢。 不过,那终究是他的妻子,是他最爱的人,现在的他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身为一个男人,又如何给自己最爱的人一巴掌呢。 抬起手,村上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重重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巨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愣住。 村上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村上,看了一会儿,她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滑到了下巴上。 在她眼泪快要滴落下去的时候,村上低声说:“抱歉……我知道这种事让你很为难,但现在真的没有选择,如果不及时抓住那个鬼物,恐怕今天就会有更多的孩子被它给抓走,我知道你担心孩子,我也跟你一样,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所以才这样,请你原谅我,抱歉。” 村上身体慢慢往下,他打算跪求自己的妻子,看到自己丈夫这样,村上夫人止住眼泪就要扶他,还不等她搀扶住,信就已经用灵气稳住了村上的身体。 他将村上用灵气扶直后,转头对村上夫人说:“村上夫人,这种事我并不好多说什么,但我可以以我的性命向您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把孩子完好无损的交给您,还请您能够相信我这一次,拜托了。” 信对着村上夫人施礼,在他弯下腰的那一刻,村上连忙想要将他扶直,在这个社会,男人向女人公开鞠躬,实在是有损男人体面。 这件事明明是他没有处理好,却使得信对着竟然行此大礼,他实在是心中有愧。 扶住信的村上一边用力扳他一边说:“信先生,您不能这样,您快点起来。” 村上的妻子始终流着泪,她紧抱着自己孩子,看了一会儿,她慢慢松开紧抱着的手闭上眼说:“您快起来吧,孩子……我交给你们就是。” “谢谢。” 信道了一声谢,直起身伸出手,村上夫人搂着孩子多看了数眼。 一个母亲,愿意将自己亲生骨肉交给只能给她孩子带来危险的人的手上,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坚决。 理解这一点,所以信并没有催促。 村上夫人搂着孩子看了有三分钟左右,这些时间里,她脑海里无数次出现孩子的惨样。 这些可怕的想象让她真的不愿意将自己孩子交出去,可是,她已经答应了,如果她的孩子不去做,那就会有另一个孩子,找另一个婴儿怕是也要等上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谁都无法保证那个鬼物会不会再次出现。 鬼物的出现可是伴随着死亡和悲痛,她的孩子是能够拯救那些家庭的英雄,就算是真的出现了意外,那她的孩子,也会是拯救了无数家庭的英雄,只是,那只是一个只会被她永远记住的英雄。 眼泪落到孩子的衣服上,她转过身,像是递极易破碎的珍宝那样把孩子递到了信手上,等到信抱住孩子,她才哽咽着说:“拜托你,一定要把她带回来,一定要。” “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信抱住孩子,转身朝着外面走出去。 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强忍着悲伤的村上夫人再次哭出来,她的痛哭声让人忍不住想要转身将孩子交给她,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选择了,为了更多的人,就只能对她说抱歉了。 信走出了门,贺茂优作在无奈的看了眼村上和村上夫人后也走了出去。 只留下村上和他妻子在专案室内,村上垂手立在他妻子身边,他现在是多么想搂住她然后安慰几句。 可是,他还有任务在身,吸引鬼物这种事可不能放在都市里进行,他得将信一行人带到山中的独立别墅去。 只有在那里,才能尽可能的保证京都市民的安全。 一边是任务,一边是家庭,两种责任就像磨盘一样磨着村上的心,他看着掩面痛哭的妻子,拉了把椅子扶着她坐上去后就道了声歉转身离去。 他走后不久,两名女府警走进来开始安慰她的妻子,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安慰好的。 哭声回荡在整栋楼中,即便是走到楼外面,信和贺茂优作也是能听到哭声。 抱着被施法陷入沉睡的孩子,信闭上眼立在原地,这种事,可真不是人干的。 贺茂优作立在他旁边,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在自责,真是个多心的人,如果可以绝对冷漠的话那或许就不会为这些而烦恼。 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跑下楼的村上赶到了他们身边,村上看了眼他的孩子,然后对睁开眼的信说:“根据计划,咱们现在应该去西山附近的一处别墅,那里四周无人,比较适合。” 信没有应这句话,而是望着他问:“你不留下来陪她吗?” 村上听后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他愧疚的朝着专案室的窗户望了眼,然后又望向孩子说:“这毕竟是我的孩子,如果她是我,应该也会选择和孩子在一起。” 信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眼孩子说:“孩子要比爱人还要重要吗?” 没人回答他的自语,当然他也不需要回答,在自语过后,他便将孩子递给村上说:“走吧,让优作开车载咱们去那里,你就先抱抱孩子吧。” 村上接过孩子,然后随着信和贺茂优作朝着车走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焦灼的等待 京都西面的西山别墅中。 在这还算豪华的黑白色别墅里,有一间摆着婴儿床和各种婴儿玩具的房间,村上的孩子村上取香正安静的躺在婴儿床里。 现在还不到下午三点,距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村上还有一些时间来陪他的孩子。 虽然信再三保证绝对会保护他孩子的安全,但在这个走路都有可能遇上生命危险的世界,绝对安全就像是一个绝对可笑的名词。 也不是他一点也不相信保证,而是,他想多陪陪他的小取香。 和村上不在一个房间,信和贺茂优作此时正坐在二楼阳台那里。 他们旁边的玻璃桌放着两杯橙汁,对面就是绝美的山色。 树影憧憧的山色在早晨和黄昏时可是一幅绝美的画境,不过下午去赏也是会有一丝别样的韵味。 望着山色,信想着种种事情,而贺茂优作则静静的望着风景,只是他那迷离飘忽的眼神,就已经告诉别人,他的心可能并不在这风景上。 还是信先从心事中醒来,他端起一杯橙汁,喝下后问贺茂优作:“你跟琼子现在怎么样了?” 贺茂优作从心事醒来,他面带愁容说:“我和她已经在一起了。” “果然在一起了啊。” 信出了口气,望着山色问:“既然在一起了,那怎么不见你多陪陪她。” 贺茂优作摇了摇,叹息一声说:“身为家族的成员,我的肩上还有家族的责任,虽然家族的未来并不靠我,但想要一直陪着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是这样啊。” 信说完后就不在说话,贺茂优作见他不说,于是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他说:“信,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带着人逃过这场灾难,我想让你带着琼子逃离。” 信沉默不语,距离灾难来临还有一段时间,逃离的事也还八字没个一撇,现在谈实在是为时过早。 见信不说话,贺茂优作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谁都有为难的事,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能做到。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信站起身转过身朝着楼梯走去,快要到楼梯的时候,他停下来说:“那些事你还是不要操心的好,我会想办法保住大家的。” 说完,他走下楼朝着婴儿房走去,而贺茂优作则闭上眼发出一声叹息。 将一切都背负到了自己身上吗?还真是一个蠢货啊,如果可以帮忙分担一些责任的话,那该会有多好。 带着沉沉的心事,贺茂优作端起杯子将里面的橙汁一饮而尽,喝掉后,他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婴儿房内,信走进来后村上就从他孩子身边站了起来,对着信点点头,他问:“现在就要施法吗?” “没错,趁时间充裕,现在施法先将附近的小鬼物引来,等黄昏时刻,就不会有这些家伙打扰,如果你担心的话,就先跟贺茂优作去地下室吧,我会在房间密室里保护好她。”信说。 村上没有回答,他在最后看了眼孩子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离去,信便走到孩子身边对着她说:“抱歉,让你因为我的办法而置身如此危险的地方,虽然我不能补偿你什么,但至少,请你做个美梦。” 信说完后闭上眼结印,随着他术法,灵气慢慢从他体内钻进孩子体内,钻了一些后,信停下来转身走到衣柜哪里,打开衣柜门,后面是一个方形的小空间。 这里他已经观察过了,虽然衣柜门一会儿会关上,但他的灵气会时刻关注外面的情况,只要有鬼物进来,他就会施法杀死它们。 接下来,就慢慢守株待兔了,但愿那个鬼物会来。 走进里面盘坐下来,当他闭上眼的那一刻,衣柜门便缓缓合上。 婴儿房子中的钟表一点一点的转动着,随着钟表的转动,太阳也慢慢朝着山下落去。 等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别墅外面的树木突然无风自动起来,伴随着树的摇晃,还有一阵呜呜呜的哭声。 谁也不知道那哭声从什么地方传来,能知道的是,那哭声正随着那摇晃的树木不断的朝别墅飘去。 别墅门猛然打开,哭声响彻别墅,当哭声响起来的那一刻,一只白毛红鬼从门口出现。 长的和人类相似的白毛红鬼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巴留着口水在屋里打量,打量了一会儿,它像是找到目标一样盯向了婴儿房。 盯过去的时候,它忍不住张开嘴发出又哭又笑的声音,那声音传到了地下室中。 一直坐在地下室村上听到这声音连忙拔出枪朝着通往上层的台阶走去,正走着,贺茂优作叫住他说:“回来吧,那只是一只小鬼,不用担心,它进不了婴儿房。” 话虽如此,可村上并没有放下担忧,他收起枪,担心的望着台阶,此刻的他多么想冲上去保护他的孩子。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上去,现在正是无数鬼物朝着这边赶来的时候,如果他上去了,一些鬼物就会感到担心而选择离去,或是等到黄昏时刻在来,那样要是和那个偷婴儿的鬼物一起来的话,恐怕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带着担心,村上又坐了下来,他刚一坐下,一道凄厉的哭叫声就从上面传来。 听到叫声,他连忙立起来,贺茂优作望着台阶说:“那个鬼已经被信杀了,坐下来继续等吧,看有多少鬼物会来。” 时间不断流逝,类似于白毛红鬼的小鬼来了有四五只,它们都只是闯进了别墅还没有继续前进就被信用术法杀死。 虽然清理了四五只小鬼,但正主还是不见踪影,虽然现在距离黄昏还有半个多小时,但想必,它也应该来到这附近了吧。 盘坐在密室的信猜想着。 在他猜想的时候,西山的山林中,一个浑身裹着严严实实的和服女人正闭着眼和一团黑影在一起。 在他们身边,还站着数只类似于白毛红鬼的红毛白鬼。 “该死的,那不是充满灵气的孩子,而是阴阳师布置下来的陷阱,没想到这个时代的阴阳师还是和那个时代一样,不把人的命当命,用孩子来当诱饵来引诱咱们上钩,实在是该死的。”黑影发出如同石头摩擦的声音说。 和服女人听了后抬起头面向别墅所在的方向,她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张开嘴说:“是陷阱又怎么样,不是陷阱又怎么样,那些力量不正是咱们俩所需要的吗?那个阴阳师把灵气传给婴儿,恐怕他自己的灵气也不会剩下多少了吧。 只要咱们先不断的派那些愚蠢的小鬼去消耗他的灵气,等到他灵气不足了咱们在去,到时候你去吃那个充满灵气的孩子,我去吸干那个阴阳师。哼哼,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吸食人的灵气了,把他吸干后,在顺便把他吃掉你觉得怎么样呢?” 和服女人勾起嘴角,看起来倒是有些迷人,不过,鬼物的迷人可是要命的,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男人贪恋美色,然后被各种各样的女鬼害死。 当然,也有女人贪恋美色被各种各样的绝色男鬼害死,不过那都是少数,封建制度的古代,又有多少女人能够去贪恋男人的美色啊。 黑影听了和服女人的话后发出了一阵笑声,等它笑过后,他说:“用人类的话说,你可真是蛇蝎心肠,才刚刚跟他一夜春风,转头就要把他吃掉,记得有个家伙跟你很像,她叫什么来着,嗯……时间长了,都有些记不住了,不过你们可真是残忍啊。” “哼,你一个把婴儿当饭吃的家伙有资格说我残忍吗,说我残忍,为什么不去说那些男人好色呢,如果他们坚守意志而不动摇,那或许也不会被我吃掉。”和服女人怒哼一声说。 黑影听后笑出声说:“别开玩笑了,他们就算是意志不动摇,你难道就会放过他们吗?那可是到嘴的鸭子啊,那个傻子会放过嘴下的鸭子。” “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不会呢?我可跟你不一样。”和服女人说。 “呵呵,跟我不一样,如果跟我不一样,那你能来和我合作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要利用我,若不是为了恢复力量,我才不会搭理你这种人类化成的鬼物呢!真是愚蠢而又低级!”黑影说着说着就骂出了声。 和服女人对它这样的话升起一丝怒色,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她控制情绪控制的很好,不到片刻她就又恢复之前的冷漠说:“你想要咱们内讧然后让阴阳师察觉吗?如果你想死,那我大可以带我的手下离开,想必高贵的你凭借自己的力量应该也能和那阴阳师打上一场吧。” 黑影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黑影中伸出一根柱子粗壮的章鱼触手猛的砸向一只正偷笑的红毛白鬼。 把那红毛白鬼砸成肉泥后,触手就卷起那正在朝着阴气转化的肉泥重新缩回了黑影中。 回去后,黑影发出一阵咀嚼声。 “哼,咱们还是先考虑如何对付阴阳师吧,你也不想让阴阳师杀死对吧。” “没人喜欢死亡,除了那些疯子。”和服女人摇了摇头,面向别墅依旧闭着眼说:“想要获得灵气,就按照我说得来吧,先让我的手下去消耗那家伙,然后等到黄昏阴气大涨时你在和我一起上,你先拖住那家伙,然后我把他拉进幻术中,只要他沉沦于欲望,那一切就都会成功。” “好,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等黄昏来临吧,真是期待啊,蕴含灵气的婴儿,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呢,哼呵呵呵……” 第二百四十五章 袭来 时间来到了黄昏,暗红色的夕阳从窗户洒进来,在这夕阳下,大门敞开的山间别墅正孤零零的立在山中,就像是那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的婴儿。 屋里的钟表传来哒哒哒的响声,盘坐在暗室里的信已经感应到阴气在增长。 逢魔时刻已经来临,那些躲在暗处等待时机的鬼物,想必也该动弹了吧。 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信从身上抽出折扇。 当他抽出折扇的时候,别墅外面正有一团黑风朝着别墅吹来,黑风卷着树叶,所到之处的树叶都会被它卷起来。 就这样,卷着树叶的黑风吹到了别墅门前,正当它要吹进来的时候,信打开衣柜门钻出来张开口吐出一道风。 在房间里的是微风,到了门前时就已经变化成了狂风,门中吹出狂风,狂风将黑风吹散,满天的树叶在空中乱舞。 就在那一片片落叶旋转着下落的时候,一团黑影出现在了别墅外面。 信这时已经走出了屋子,这黑影怕应该就是那鬼物,只是它直到现在都隐藏着自己。 从之前那吹过来的黑风看,这个鬼物的力量恐怕不容小觑,如果按照之前的想法把它放进来在对付,那孩子恐怕就会有危险。 让那孩子置身险地已经够对不住的了,要是让她面临的危险变得更多,那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 握着折扇,信盯着那黑影说:“阁下既然来了,那又何必隐藏自己呢。” “哼哼呵呵。” 黑影发出阴沉的笑声,它露出血红色的眼睛和嘴巴说:“阴阳师,对于你们的伎俩,我可是清楚的很,如果让你知道了我的真身,那恐怕你就会找出无数办法来对付我。现在,我把我隐藏起来,那你就会带着更多的警惕来和我战斗,这样的话我的胜算岂不是能高上一些吗。” 它说的倒是在理,只不过它怕是忘了,就算是它现在隐藏,待会战斗的时候,也是能够凭借它的战斗方式来推断。 展开折扇,信闭上眼直接念咒。 见信不多说,那鬼物也不会多说一句,在信念咒的那一刻,它身上钻出四道尖锐的黑刺从半空中朝着信身体扎去。 眼看着那黑刺就要落到信身上的时候,一团火焰猛地将信包裹起来。 “该死!” 黑影看到火焰,连忙控制着黑刺停下来,它厌恶的嘟囔一声,然后张开嘴吐出一个汽车大小的泡泡。 泡泡朝着信头顶飞去,就在它慢慢飞来的时候,包裹着信的火焰变化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火凤。 等人大小的火凤飞在信的头顶,它朝着泡泡看了眼,张嘴就吐出了一道火箭。 箭矢模样的火箭穿透了泡泡,泡泡猛地炸裂。 原本泡泡里还什么都没有,可当它炸裂的那一刻,就溅出了无数腥臭的黑水。 黑水落地,使得地上的石板融化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信朝着那坑瞥了眼,这样的黑水要是落到人身上,人怕是连渣都不会剩下。 再次望向那黑影,此时的黑影比之之前已经有了新的变化,在它身下,长出了一些粗壮的肉红色章鱼触须。 当信看到这个的时候,黑影可能也知道不能在浪费阴气隐藏自己,这样隐藏下去,使得它无法展现出真正的力量。 如果继续隐藏的话,那就极有可能会被这个阴阳师用灵气杀死,该死的阴阳师,看来事情比想象的还要棘手。 怒视着信,黑影的章鱼触手把它身上的黑影撕下来,等到黑影消失的那一刻,它才露出真正的面目。 现在的它,看起来活像是一畸形生物,它尾巴处长着章鱼一样的触手,身体像是蜘蛛,有八只螃蟹一样的腿和牛一样的头,浑身长满绿毛。 这样的生物倒像是牛鬼,只不过,和一些地方的牛鬼有些不太相同。 也就只是一些小小的不同,在鬼物中,同种种族但却形状不同鬼物可是多的是,就像是牛鬼,有的地方还将这种鬼物当做神灵来供奉,而有的地方,则当成恶鬼。 无论其他地方的怎么样,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恐怕也不会是一个神,即便是神,那也是个和鬼一样的恶神。 恶神也好,恶鬼也罢,终归离不开恶,既然如此,那还是杀掉的好。 控制着火凤,信和火凤配合着吐出风和火。 风涨火势,一眨眼只有一人大的火焰立马变成一个汽车大的火球。 火球朝着这个极有可能是牛鬼的鬼物砸去,对于这火球,牛鬼表现得很是厌恶。 它可是生活在海里和海边的鬼物,这种该死的火焰,哪里会让海中生物喜欢。 它张开嘴,吐出一团之前那样的黑水,腐臭的黑水像是水柱一样和火球撞在了一起。 刚一撞上,火球那灼热的火焰就将黑水烧成了水蒸气,只不过,那也只是一部分黑水,面对源源不断的黑水,火球的最终结果也只有熄灭。 明白火球无法伤到牛鬼,信便放开了对火凤的控制转而重新施法。 得到自由的火凤高叫一声朝着牛鬼飞去,面对俯冲下来的火凤,牛鬼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喷射的黑水对准火凤。 水火不容,就像牛鬼天生讨厌火焰那样,火凤对于黑水也谈不上喜欢,它飞到天上躲过黑水,高叫一声后就对着牛鬼不断的吐出火焰。 缠人的火凤一时间让牛鬼有些脱不开身,此时,信的术法已经成型,他怒喝一声,张口吐出一道雷光。 闪烁的雷光打在了牛鬼身上,只不过,打中的是它的章鱼触须,一根章鱼触须被雷光切下。 掉到地上的章鱼触须就像是还有生命一样的活蹦乱跳,可也就是那么一会儿,没多久章鱼触须就直挺挺的躺了下来。 受伤激怒了牛鬼,愤怒的它也不管不停骚扰它的火凤,转而对着信喷射出黑水。 面对这玩意,能做的最好还是躲避,人能躲,可后面的建筑该怎么躲,这建筑又不是精怪,能够长出腿逃跑。 一动不动的别墅迎接了牛鬼的所有攻击,黑水喷在墙上,把墙弄了个大洞。 而信此时正站在草坪那里继续结印,只要给他充足的机会,即便是能够成神的牛鬼也是会死在他的手下。 牛鬼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信吸引过去,它知道,这个可怕的阴阳师远不像它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这个阴阳师的术法和眼神,就像是曾经那个封印它的阴阳师,那绝对的冷静,像是看淡死亡的冷静。 真是够可怕的,将回忆和现实结合在了一起,牛鬼有些担心自己会遭遇之前的命运。 它挥动触手将身上那被火凤烧着的地方打灭,然后立起来将牛角对准了信。 就算是撞不死这个阴阳师,那它也能冲进房子里,只要把那个婴儿吃了,那它就会有充足的力量来变化真身,到时候,别说是一个阴阳师了,就算是整个京都恐怕也会被它弄个一塌糊涂。 想到自己恢复力量破坏京都的模样,牛鬼像是真的牛一样用螃蟹腿刨地,刨了两下后,它发出一声似牛似马的叫声,然后朝着信冲撞过来。 看到它冲来,信第一反应就是躲开,就在他要躲的时候,房子里沉睡的婴儿突然发出了哭声。 哇哇的哭声传到他的耳朵,要是他躲开了,恐怕牛鬼就会冲进去,也不知优作那家伙有没有保护住孩子。 因为担心孩子的缘故,信只好选择对抗,结印施法,五面雕刻着神兽首的石墙从地上钻出。 冲过来牛鬼接连撞碎了三面石墙,等到它撞上第四面磕着青龙首石像的时候,石像上的青龙猛地睁开眼发出一声龙吟。 龙吟可不是用来吓唬牛鬼的,而是术法的一种体现,当龙吟响起来的那一刻,那被撞碎的碎块汇集在一起形成四只龙爪,龙爪从地上飞起,然后紧紧的抓住牛鬼的螃蟹腿,尖锐的爪子刺进了牛鬼腿中。 像是蟹膏一样的粘稠物质从那受伤的地方流出,流出来的东西将那石质龙爪融成了一滩泥。 看来术法已经没用了,信撤掉最后一面墙,张口就要念咒。 在他念出声的时候,牛鬼连忙后退,它知道,凭借它一个的力量怕是无法对付这个该死的阴阳师。 这个难缠的阴阳师简直比它曾经遇见那一群阴阳师还要可怕,真是无法想象,人类为什么会这么强大,难道是上天在眷顾这个残酷的种族,真是够糟糕的。 牛鬼退后的途中,它的伤势慢慢恢复,对于这些,信并不感到意外,他可没指望一个术法就能解决鬼物。 想要杀死这样的鬼物,不动用一些阴阳师简直就是登天之举,即便是他能战胜这家伙,那也不会容易多少。 灵气在他的周身汇聚,火凤在天空喷吐火焰,对于即将到来的术法,牛鬼怀着不安的心情。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那它就会死在这里,绝对会,那个该死的女人,她怎么还不动手,难不成她把它卖了不成。 牛鬼正愤怒的想着,屋里却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第二百四十六章 濡女 枪响惊动的不止是一个牛鬼,还有正在施法的信。 因为枪声的关系,导致他的注意力被屋子里的情况吸引过去,屋里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够出现枪声。 拿枪的只有村上,他总不可能用枪射杀他孩子或是贺茂优作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屋里会有枪声! 信担心不已的猜测,他现在也只能担心,而无法进去,要是他进去了,恐怕牛鬼也会跟上来,到时候进了屋里,那躲避起来可就不容易了。那些家具可挡不住牛鬼的攻击。 正猜测着,牛鬼突然张开嘴发出猖狂的笑声。 “哈哈,阴阳师,你怕是失算了,我的朋友已经控制住了屋里的人,想必她很快就会出来。” 听了牛鬼的话,信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在牛鬼说话的时候,他的灵气已经伸进了屋里,结果发现,贺茂优作和村上已经倒下,而一团阴气则正待在孩子那里。 鬼物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他背后,这简直是太过恐怖,他都没有感知到身后,难道是他意志松懈,感知力下降了不成。 无论是怎样,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孩子,至于贺茂优作还是村上,他们想必已经遇害了吧。 带着痛苦和担心,信警惕的召回了天空的火凤,当火凤立在他身旁的那一刻,一个和服女人抱着婴儿缓步从屋里走出。 看到和服女人手上的婴儿,牛鬼激动地大叫:“快拿来!快把她给我!让我吃了它。” 和服女人闭着眼抱着婴儿,她就像是没有听到牛鬼的叫声那样低着头面向婴儿。 村上的孩子静静的躺在这个女人的怀里,她带着天真的表情看着这个女人,似乎并不感到危险。 牛鬼看到和服女人不听它的话,顿时怒不可遏的大叫一声怒吼:“濡女!快把她给我!难道你想要我杀了你不成。” “濡女。” 信皱着眉头望向那名叫濡女的和服女人,这个像是他人之妻的女人竟然是鬼物濡女。 对于濡女这种鬼物,信也还算是了解,她们常常是一些可怜至极的女人,这些女人来到海边然后淹死,死后的尸体被鱼虾所食,当那些鱼虾吃掉她们下半身的时候,她们那原本应该去冥界的灵魂又不知什么原因而回到了人间的身体当中。 醒来的她们已经只剩下了上半身,虽然是在海里,但她们的容貌却没有因此而变得像淹死者那样浮肿,反而变得更加美丽动人。 海边时常会有濡女的故事,当渔民在海边的时候就会碰上一个抱孩子的美丽女人,女人会请求他帮她暂时抱一下孩子。 一旦渔民经不住女人的美丽和她那动人的声音而答应下来后,女人就会显出原样。 她的下半身会变成惨白惨白的白骨,而那渔夫接过来的孩子则会变得像蛇一样紧紧缠住渔夫。 这个时候,濡女就会伸出她那长而又细的舌头破开身体,将渔夫血肉吸食。 盯着这个濡女,信能够确定,她怀里的村上取香还活着,看起来,孩子好像并不害怕她,她也不像是有伤害孩子的打算。 不过这也只是看起来,她具体有什么目的暂时还未尝可知,听那牛鬼的话,他们应该是一伙的,只是现在,他们之间好像有一些问题。 按常理,这些和人一样聪明的鬼物可不会在战斗时内讧,怎么他们突然变成了这样,难不成是有什么阴谋。 信警惕的站在原地,他和牛鬼还有抱着孩子的濡女,此时已经形成了三方面的对持。 无论哪一方出手,都有可能会被其他两方针对,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也只能静观其变,如果率先动手,保不齐孩子就会被杀死。 这样的想法只是信的想法,他选择了静观其变,而牛鬼也是一样,虽然它对于濡女的不听话而感到愤怒,但要是真让它对濡女动手,谁知道这个该死的阴阳师会不会配合濡女先解决它,然后和这个濡女狼狈为奸。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真是这样,那一切就都会变得麻烦起来。 牛鬼沉重的呼吸着,它那血红的眼睛从信和濡女身上飘来飘去,而信则一直盯着濡女,至于牛鬼,有火凤盯着。 濡女倒是和两人不同,她只是低着头面向孩子,似乎是在想什么。 沉重的气氛在三人之间持续,寒冷的夜风从外面吹来,夕阳早已落下,黑夜正在来临。 在这样的气氛下,牛鬼有种说不出的担心,不管濡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是一直持续下去,万一有其他阴阳师来这里,那可就对他们不好了。 哪个鬼知道那些该死的阴阳师会不会和这个讨厌的阴阳师一样可恶。 牛鬼用鼻子出了口热气,它对着濡女说:“把那个婴儿给我吧!只要你把她给我了,那我就帮你抓无数个男人,想想,只要我恢复强大,那整个京都都会在我的阴影之中,到时候你想吃多少人就吃多少人,总之你先把她给我怎么样。” 濡女慢慢抬起头,她面向牛鬼,然后睁开眼睛,她有一双蓝色的蛇眼。 立在原地,她平静的望着牛鬼,望了一小会儿,她张开满是小尖牙的嘴说:“真是遗憾啊!我突然有些不想帮你了。” 听到这话的牛鬼眼睛瞪得像灯泡一样大,它大声怒吼:“混蛋!你知道你是在说什么吗!不帮我,难道你要去帮那个该死的阴阳师不成,别忘了,你才刚杀死他的同伴,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濡女摇了摇头,望向眉头紧皱的信说:“放心吧阴阳师,你的同伴只是沉浸在了我的幻术当中,他们等明天就会醒来。” “什么?你没有杀他们?这是为什么……”信疑惑不解的问。 濡女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低下头温柔的望着孩子说:“曾经……我也是一位母亲,当时的我就像是现在一样抱着我的孩子,她和这个孩子一样可爱,只不过,她要比这个孩子瘦的多,当时的粮食实在是太珍贵了,我没有太多的粮食来喂饱自己,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来喂饱我的孩子。” 似乎是回想到了过去,濡女眼中流出一滴泪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到孩子的脸上。 刚落下去,濡女就伸出她那如玉一样的手给小取香擦她掉下来的泪水,可能是她的动作把小取香弄痒的缘故,总之她在碰到小取香脸的时候,小取香突然就笑了起来。 婴儿那银铃般的笑声让濡女不自觉露出了笑容,这还是第一个看到她笑出声的孩子,如果是她的孩子,想必也应该会是这样吧,只可惜,她的孩子已经死了,还没过百天就死了。 死后还被她那狠心的丈夫给丢进了海里,那可是亲骨肉啊,就像是丢碎鱼骨一样给丢进了海里。 回想到往事,濡女的泪水又从眼中浮出,虽然她当了数百年的鬼,可她的心里还有一丝人性。 每次害人的时候,她都是挑那些对妻子不忠的男人,如果这次不是牛鬼找上她,那她也不会帮它害那些婴儿。 回想起那些个被吃了的婴儿,她的眼睛就不禁露出了一丝痛恨。 人总是在不得不中活着,即便是有人说出人活着的原因,那也无法改变这现实。 活着是因为不得不,死后化作鬼,也得不得不的生存,不吃人,那就会虚弱,虚弱就会弱小,弱小就会被吃。 就像是人一样,弱小就会被欺负,鬼物也是如此,人间是个人吃人的人间,也是个鬼吃人的人间,同样,还是个鬼吃鬼的人间。 倒是没有听说人吃鬼,也许会有,不过想必是应该没有流传开来吧。 信复杂的望着濡女,像这样的鬼物,背后都有一个让人闻之心酸流泪的故事,在封建社会的古代,女人的悲惨故事可是数之不尽。 想想都知道,在一个以男人主导的社会,身在弱势的女人会有什么样的地位,那时候的女人可不像现在这个时代。 在这个百花齐放的时代,虽然女人地位得以提升,但也是有一些可怜的人,她们如果意外身死,恐怕也会化作鬼物吧。 至于她们化成鬼后是否会害人,恐怕还得等碰上才能知道。 对于信心里想什么,濡女并不是很在意,就像她的父亲和丈夫从来都不在意她的想法一样,她也从来都不会去在意男人的想法,无论她的丈夫在外面是喝酒醉死也好,还是跟那些风月女子在一起也罢,她都不在乎。 她活着的时候,只在乎明天锅里会不会有米,会不会有荞麦,有了孩子后,她也只在乎自己的孩子。 现实可真是够可恨的,明明她那么善良,在乎的东西那么少,却始终无法得到满足。 锅里时常看不到米,案上时常见不到荞麦面,就连她那可怜的孩子,也时常因为饿而哭啼。 如果当时她能够像其他女人那样有更多**的话,如果当时有能够代替**的羊奶和牛奶的话,如果有米的话,一切就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人间啊,可真是可恨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曾经为人 濡女抱着孩子,她看了会儿,然后望向了早已怒不可赦的牛鬼。 看到她望向自己,牛鬼张开嘴吐着热气说:“濡女啊濡女,你以为你只要这样,那个阴阳师就会放过你吗?别忘了,你早已不是人了,身为鬼物的你,也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就算他放过你,难道其他人也会放过你吗?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她给我,我可以放你离开,并发誓永不害你,你觉得怎么样。” 濡女摇了摇头,然后仰起头望着那漆黑的夜空说:“牛鬼啊,即便你的智慧在怎么和人一样,你也终究不是人,身为人,可要比鬼复杂的多。” “什么?” 牛鬼疑惑不解,它不懂濡女究竟要说什么,说实话,从濡女背叛它开始,它就已经什么都不懂了,弯弯绕绕的人类,要是能够直来直去那该会多好。 濡女伸出手逗弄了下怀里的孩子,她把孩子逗笑后转向信说:“阴阳师,我能感觉到,你很强大,在你的身上,有股让人为之恐惧的力量,虽然我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我明白,凭借我和牛鬼的力量,是根本无法和你对抗的。” 信静静的望着她,好奇她要说些什么。 她继续说:“对于我而言,死后变成鬼的这数百年,每一年就像是每一百年那样,我的思想和灵魂无时无刻不在承受非人的折磨,曾经我是多么恐惧死亡。但自从看到这个孩子后,我就有些明白,也许早已死去的我,就应该永远离开这个让我痛恨的人间,只是我无法离去,阴阳师,能拜托你在杀死我后将我残留下来的东西丢到大海中吗?我想和我的孩子在一起永眠。” 信听后沉默不语,追求死亡的人是何其愚蠢和疯狂,可就算是这样,还是会有无数人去追求死亡,他们难道真的愚蠢和疯狂吗?这个世界,愚蠢和疯狂的究竟是什么,是那些被折磨不堪选择死亡的人,还是给这些人带来疯狂的东西。 牛鬼才不管信在想些什么,它从听到濡女这话后就知道这个女人疯了。 人类怎么都是疯子,无论是曾经拿着刀疯狂和它战斗的武士还是这个曾经口口声声说追求死亡就是疯子的女人,他们简直都已经疯了。 死了会怎么样?身为鬼物的它不知道,但是它的本能告诉它,它不能死了,死了就都什么也没了,没了可口的食物,没了充满享受的破坏。 那种感觉完全不敢想象,可怕的思想,可怕的疯狂,可怕的人类,一切都是可怕,一切也都是疯狂。 牛鬼眼睛慢慢变红,它的身上冒起了阴气,事到如今在保留力量已经没什么用了,如果所有人都疯了的话,那就让它也疯狂吧。 濡女看到牛鬼这样,警惕的对信说:“它要释放恢复了的力量来暂时变化真身,快封住它,否则一切就完了。” 信怎能不知道这些,在牛鬼异动的那一刻,他的灵气就已经钻进了土中。 牛鬼周身的阴气越来越多,颜色也慢慢变红,就在那逐渐变红的时候,六条锁链钻出土中,钻出来的铁锁缠绕住牛鬼。 对于这样的束缚,牛鬼理也不理,它已经没有了选择,要么疯狂的活下去,要么像曾经那样被封印。 “该死的人类,一切都该死!” 牛鬼大叫一声,挣脱锁链体型逐渐变大。 看着迅速变大的牛鬼,濡女不禁退了一步说:“糟了,已经迟了,阴阳师,快跟我撤吧,这个家伙的力量能够维持半个时辰,只要咱们撤了,它就一定不会追上来。” “该死的濡女!为什么要背叛!吼!” 牛鬼咆哮一声,张口吐出一个巨大的黑水球。 见识过它力量的信清楚这样的水球砸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恐怕大半个别墅都会毁掉,别墅毁了没关系,问题是村上和贺茂优作还在屋里,他必须拦住这个。 没有犹豫,他施法控制着火凤飞到空中,待火凤抵达半空的那一刻,它便发出一声哀鸣化成了无数火花。 火花形成了一面火幕,倾斜砸过来的火球砸在火幕上,就像是足球砸在了四角固定的窗帘上一样。 不多时,那水球就被弹飞,而这个时候,牛鬼已经变得有十米多高,它鼻子喘着气,前腿刨着地,看起来就像是被激怒了的斗牛。 抱着小取香的濡女看到牛鬼这样,心想单凭信一人之力可能挡不住牛鬼。 她心中一想,张口吐出一团阴气,那阴气变化成一个婴儿,婴儿落地后迅速长大,长到十岁左右的时候,她把怀里的小取香交给这个阴气化作的孩子,然后转身跑到火幕那里。 停下来后,她四脚朝地趴在地上,刚一趴下来,她那下身的衣服就开始腐烂,不多时她那白骨便露了出来。 化作真身的濡女疯狂的吐着阴气,那阴气从火幕中钻出,然后变化成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 蟒蛇吐着蛇信子在牛鬼周身游走,看到蟒蛇的牛鬼停下来用身后那数条章鱼尾巴疯狂拍打蟒蛇。 粗壮的章鱼尾一拍到蟒蛇,蟒蛇的体型就会缩小一分,可不多久,一直吐着阴气的濡女就又将蟒蛇修复。 牛鬼暂时被濡女的鬼术缠住,面对这样的时机,信可不会选择看着,无论濡女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现在还是先解决掉这个牛鬼在说。 火幕出现了变化,随着信灵气的游动,火幕重新变化成了火凤,只不过,这只火凤有五米之大。 飞翔的火凤一出现便带着哀鸣朝着牛鬼俯冲过去。 看到火凤冲来,牛鬼张嘴就要喷吐黑水,就在它张开嘴的时候,蟒蛇突然一尾巴把它的脸给抽到了一边。 虽然牛鬼及时转过头来,可这一切都已经完了。 火凤撞在了它身上,一撞上去,牛鬼浑身就都开始燃烧起来。 火焰带来的灼烧让牛鬼感到痛苦至极,它疯狂的调动阴气从身上召出黑水来试图灭火,可那黑水一碰到火,就变得像石油一样烧的更加猛烈。 燃烧的牛鬼不断的挣扎,它发出牛一样的哀嚎。 濡女看着它,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恢复原样,她恢复原样的那一刻,蟒蛇化作阴气消散。 现在,在她和信眼前的就只有这个正在燃烧的牛鬼,他们现在就像是两个见证死亡的人,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 等烧伤两三分钟,这个牛鬼可能就会彻底化作阴气消散吧,化作阴气消散的鬼物,想必也就是人类所说的死亡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濡女转过身将她召唤出来的阴气小孩给叫了过来,抱着小取香的阴气小孩在把怀里的她交给濡女后就露出笑容望向濡女。 现在看起来,这个阴气小孩就像是真的孩子那样,在仰着脸等待妈妈的夸奖。 濡女没有理这个阴气小孩,无论阴气小孩多么像人,那都只是她阴气和思想化成的,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尽管她曾经在那虚假中自欺欺人的过了数百年。 没人搭理的阴气小孩带着渴望得到夸奖的笑容消散,而抱上孩子的濡女就像是人类母亲那样把孩子紧紧的抱住。 抱了短短一段时间,她慢慢把孩子放到怀里,望着孩子道了声歉,然后她带着孩子走到信面前说:“阴阳师,孩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以后可不要把别人的孩子拿来当诱饵了,如果我真的把这个孩子交给了牛鬼,可能无论是你还是这孩子的母亲,你们也许会一辈子都这件事而自责。” 说完,她把孩子放到了信怀里,现在的她不是那欺骗渔夫让渔夫抱孩子的濡女,而只是一个厌倦了活着的母亲。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她已经失去了她最为重要的东西,接下来,她也该去陪她那可怜的孩子了。 转过身后退了数十步,她停下身回头对信说:“阴阳师,接下来就该施法了。” 抱着孩子的信没有行动,他皱眉盯着濡女问:“难道你真的就这么渴望死亡吗?” 濡女闭上眼,点头说:“我早就死了,你应该明白,我是个害人的鬼,死在我手上的人,恐怕也就比死在你手上的鬼能少上一些,这个人间对我而言只有痛苦,而没有眷恋,趁我还沉浸在回忆中,拜托你施法吧。” 信眼中露出一丝挣扎,现在的濡女可一点也不像鬼,可就算是这样,她也离不开鬼物的身份。 身为阴阳师,难道不应该果断的杀死这些杀人的鬼吗?为什么还要犹豫呢?难道就是因为她表现得太像人了吗?杀死她,恐怕心里也会增添罪恶吧,可不杀她,那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又该怎么说。 也许就像是一个人类说的那样,人总是负罪而行。 “抱歉!” 信低声道了声歉,挥手召出一道火将濡女点燃。 燃烧的濡女就像是燃烧的纸人那样,随着火焰,她的身体越来越少。 火焰烧到她头颅的时候,她的眼里隐约出现一丝水花。 “再见了……人间……” 第二百四十八章 善恶阴阳 火焰,映入眼前的是火焰,闭眼想的也是火焰。 抱着孩子的信闭着眼低着头,他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声音,还有风吹动的声音。 人类从水中诞生,然后又因为火而走向强大,无论是水还是火,都是自然中的物质。 也许,被火焰带走的濡女,只是像离家回来的孩子那样回到了自然之中。 烧了很久的牛鬼此时已经没有了哀嚎,它倒在地上,身体燃烧着,信并没有看这个牛鬼。 在他心里,这个牛鬼已经死了,没有多少鬼物能从凤凰的火焰中活下去,这只牛鬼也不例外,它一定会死在凤凰之火中,肯定会。 有着这样的肯定,信抱着孩子走到了濡女所站的地方,在那里,有些一些残留下来的骨灰。 骨灰也不多,只有一巴掌大小,信张开手用灵气将骨灰收起来,然后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就在他迈进屋子的那一刻,原本已经一动不动的牛鬼眼睛突然亮起红光。 红光亮起来的那一刻,信就像是看到什么恐惧的东西那样瞪圆了眼立在了原地。 如果能够看到他的眼睛,那就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里正是一片燃烧的城镇和一只巨大的牛鬼。 事实上,他也确实看到了这些,此时的他,正在一个古代城镇中。 城镇里到处都是慌忙逃命的人,他正站在道路中间,前面是一片没有边际的火海。 在那火海之上,站着一只和之前那个牛鬼一模一样的牛鬼,只不过,这牛鬼有四十米高。 巨大的牛鬼在肆意的破坏城镇,弱小的人只能慌忙逃命。 虽然不时可以看到有奋不顾身的武士拿着刀跳上牛鬼的身体,可那肉体凡胎的武士还没来及把刀插到牛鬼身体就被牛鬼身上射出来的黑水给融化成了肉汁。 武士接二连三的跳上,他们就像是不知道自己会死那样的疯狂战斗,可能他们是有什么信念吧。 有信念和有坚守的人总是会变成勇者,死亡在信念和坚守面前,可是一文也不值。 虽然这让处在和平时代的迷茫者很难理解,但那些有信念的人,总是会在任何时刻去坚守信念,即便会有错的。 镇民疯狂逃窜,死亡面前,人人都想比别人快一步,也许快一步并不会躲过死亡,但至少,他不一定会先死。 强壮的人推开瘦弱的人,高大的人推倒矮小的人,男人推开女人,年轻人推开老人。 死亡来了,什么礼仪道德都被抛之脑后,每个人都想活下去,至于别人的死活,他们才不会去管,他们只要他们活着,至于别人,还是死了算了。 摔倒的人被踩伤,踩死,哀嚎和惨叫在人群中响起,信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 对他而言多么熟悉的一幕啊,也许他曾经见过无数次吧。 这些为了活命而害死别人的人,应该和鬼没有什么区别吧,都是杀人,人杀人和鬼杀人,又能有多大区别? 可是,阴阳师只能去管杀人的鬼,至于杀人的人,如果他杀了,那他就会被恐惧的人当成鬼,然后被杀死。 他是人,不是鬼,可又有谁会听,又有谁会相信,谁在乎你是人是鬼,他们只在乎自己。 人的天性是善是恶,儒家曾为此争执不休,他们阴阳家也为此而争执不休,甚至可以说,诸子百家,都曾为了人善人恶而争执不休。 也许就像世人都能接受的那样,人之初,性本善。可世人都接受这样,那为何,荀子又要说人之初,性本恶呢? 也许,人性天生就恶,就像自私的动物,没有道德动物,不知伦理的动物那样。 如果人真的是这样,那还要救吗? 信一时间有些迷茫,他清楚这里是幻境,同样也清楚这个幻境并不能伤害到他。 尽管牛鬼释放了最后的力量来用它的凶眼制造出来幻境,可当幻境被识破的那一刻,幻境也就无法杀死人了。 信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人,每个人的表情他都能看到,无论是疯狂逃命的男人,还是孩子落地被踩死后而痛苦不已的女人,亦或者是倒在地上被踩的老人。 每个人脸上表情他都能看到,也许牛鬼的目的并不是让他来看这些人,而是想要借助幻境来杀死他,但他的目光并不在鬼物身上。 阴阳之道,可不仅仅只是杀鬼的,如果不是诸子百家没落,那他们阴阳之道,也未必会比儒家思想差。 只可惜,历史没有如果,从秦灭的那一刻起,诸子百家的没落就已经成为定数。 政一统,思一行。 唯有凝聚的思想和政治,才会让古老的国度变得伟大,而他们,只能选择沉默,或是说在背地里自强,以期重返历史舞台。 可看历史,他们阴阳家,甚至说诸子百家都没有重返舞台,即便是横行数千年的儒家,到了最后也走向了没落。 没落的道,没落的思想,没落的阴阳师。 慢慢闭上眼,信听起了那些人的声音,就在他打算一直听到幻术力量消失的时候,他的怀里突然变得湿润起来。 温热的感觉让他眉头皱紧,等他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回到了现实当中。 那温热,是小取香的尿,睡了这么久,也该是调整生理的时候了。 抱着小取香,信看着她,看着她那纯洁无暇的眼睛,他有些明白,所谓人之初,性本恶,恐怕并不是人之初。 人,生下来应该是无性的,就像是那阴阳之始。 天地之始未曾有阴阳,而人之始也未曾有善恶。 所谓阴阳善恶,难道不都是最后才划分的吗?如果可以,阴也会变成阳,阳也会变成阴,同样,人类的善恶也是能够引导。 如果往恶引导,那人就会变成恶,往善引导,那人就会变成善,只是人间为什么会有数量众多的恶呢?难道是人间在引导人走向罪恶吗? 哪本疯狂的书会把人引向恶,哪部可怕的视频会把人引向恶。 如果知道,那还是把它们烧掉的好,就像历史上无数次焚烧那样,一把火,一切罪恶消失殆尽。 可烧了,人就会变善吗?也许还是会什么都不变吧。 抱着孩子,信沉沉的想着。 正在他心想的时候,牛鬼的头突然从脖子那里断开,滚落的脑袋滚了一圈后火焰就被弄灭。 没了火焰的牛鬼脑袋猛地飞到天上,它在天空怒视着信奋吼:“该死的!该死的!” 在他奋吼的时候,它那已经烧的不剩多少的身体突然化作黑水融入土中,不一会儿那土就像是活过来一样迅速堆起。 只是一眨眼,那些土就堆成了一个五米多高的土堆,土堆成型的那一刻,牛鬼的头落在了土堆上。 刚落上去,土堆突然变成一个个摞起来的章鱼,那些章鱼还来不及挣扎就变成肉泥合在了一起。 信抱着孩子看着试图反击的牛鬼,阴阳有道,万物有理,当牛鬼头飞起来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就出现了牛鬼死亡的画面。 未来已经注定,再怎么反抗也是无用的,死亡已经盯上了它。 牛鬼没有把身体变成之前那样,而是变成了人的身体,它的头长在人的身体上。 当然,那也只是看起来像是人的身体,如果那个人认为长满章鱼触须的身体是人体的话,那就姑且另谈。 化作人身的牛鬼拿着一把大太刀,它怒吼一声,冲上前朝着信劈了下来。 看着飞速落下来的大太刀,信叹息一声说:“造化阴阳,终归于一。” 叹息过后,他的体内钻出灵气,灵气在一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闪烁着幽光的虚幻武士。 武士双手抓住太刀,太刀迟迟无法落下,看到这一幕,牛鬼不甘心的张开嘴咆哮,正咆哮着,武士肩膀上突然长出一对拿着刀的手。 双刀交叉砍下,牛鬼的头被砍成了四瓣。 落地头颅化作阴气消散,而那身体,则变成了无数像是被压路机给压了几遍的章鱼。 夜风吹来,海腥味和酸臭味都钻进了人的鼻子,闻着这些气味,信转头走回屋里。 在婴儿房那里,眉头紧皱的村上躺在地上,而面带笑容的贺茂优作则坐着靠在墙上。 看到他俩,信叹息一声施法召出灵气,灵气钻进两人体内,不多时他俩便从幻术中醒来。 醒过来的村上大喊:“混蛋!快放开取香!” 而贺茂优作则在清醒后就彻底醒了过来,他愧疚的看着信,低下头说:“抱歉……我被她的幻术给控制了。” 村上听到声音,转头看见了门外的信,看到信怀里的小取香,他眼泪涌出扑上来接过她放声大哭,他一边哭着一边道歉说:“取香!抱歉……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做这种危险的事了,等回去,我就辞职好好陪着你,拜托你,原谅我……取香。” 看着精神崩溃的村上,信的喉结滚动了下。 现在的村上,才更像是一个父亲,无私的他虽然看上去很不错,但人终究是自私的,自私一点,才更像是一个人。 信望着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小取香,道了声歉说:“抱歉……” 道完歉后,灵气从小取香体内飞出,然后回到了他的体内,当最后一丝灵气回到他身体的时候,小取香已经睡着。 这里发生的一切,对她而言,只是一个远久的梦境,一个只会做一次而不会重复出现的梦,可能等她长大,这一切就都会忘掉。 只是,她还有成长的时间吗? 脸上带着愁容,信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重奔大海 牛鬼的事到此算是已经结束了,至于是否还会有第二只,第三只,这就不是很清楚了。 立在门口的信静静的望着那战斗的痕迹,想着之前战斗的牛鬼、濡女,甚至是曾经和他战斗过的鬼物。 守恒的阴阳秩序已经崩塌,鬼物丛生的局面已经无法改变,将来,必然会有一天,那一天肯定会有无数鬼物现身人间来让秩序更加混乱。 那个时候,人类恐怕将要不得不面对这个他们曾经的老对手。 人鬼共生的时代,正在逐步到来。 对于已经成为地球霸主的人类而言,他们怎么可能容忍的了有谁来挑战他们的霸主之位。 到时候,战争势必会来临,只是早已科技化的人类会有武器来应对这些家伙吗?就算是有武器应对了,那到时候的毁灭又该怎么去应对呢? 心中杂事繁多,身为阴阳师,如果只要去考虑阴阳之守,而不去顾及人类未来的话,那阴阳秩序,是否永远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是个人都有过对如果,假如的渴望,信也不例外,他现在迫切的希望曾经的阴阳师和人类们能够坚守阴阳平衡,即便是和鬼物共处,那也比一切都毁灭来的好。 毁灭,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战争、瘟疫、灾荒、亦或者是屠杀。 可能都不是,这些大多都是人类自身引起的,那既然不是,那又会是什么呢?不会真的是现有的环境彻底崩塌吧。亦或者,会不会是像曾经的地球霸主恐龙那样,迎来陨石和寒冰…… 沉沉的心思让人几乎喘不过气了,想着这些的信微微抬起头,望向天空。 夜黑沉沉的,不见一星半点星光,更不要说是月光了。 他抬头望着天空,正望着,贺茂优作从身后走了出来。 贺茂优作脸上带着愧疚,很显然他依旧在为自己的失败而愧疚。 虽然他不清楚战斗情况如何,但他知道,信一个人对付两个鬼肯定不容易。 走到信身旁,他低下头打算道歉,还不等说,就听到信说:“优作……以后再警惕一些吧,如果濡女对你们有杀心的话,恐怕这次,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对不起,是我放松警惕了,我以为有你就足够了,我……”贺茂优作说。 “优作,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强大的阴阳师罢了,我和你还有其他人一样,都只是一个人,一个不得不活着的人。”信声音有些低沉。 贺茂优作听到信后面的话不禁抬起头,他担心的望着信说:“你心里有事情。” “谁的心里能没事情啊。”信说了一句,然后摇头说:“算了,优作,你们家在鸟取县那里有船吗?” “什么?船?鸟取县那里的话应该是有,怎么?你打算去海上还是去其他国家?”贺茂优作说。 信望着漆黑的夜空,回答说:“去海上,找一个让我恐惧了千年的家伙。” “让你恐惧了千年?他是谁?” “应该是它……” 黑夜不只是在京都,没有星空的月亮的夜几乎遍及所有处在夜间的地方。 无论是陆地还是海洋,漆黑的大海上,一艘不算大的船正在贺茂优作的驾驶下行驶着。 平静的海面就像一个黑色的镜子,而滑行的船,就像是一把小刀。 船从海上滑过,刀从镜上划过,留下来的只有一道浅浅的痕。 等船走远后,那痕也就消失不见。 现在距离天亮已经没有几个小时了,在送村上父女回到京都后,信就和贺茂优作启程赶到了鸟取县,在和姈女取得联系后他们便上船朝着那座岛赶去。 大海虽然平静,但不习惯在海上的信还是同之前那样呕吐不止,对他而言,可能也就只有陆地更加适合他吧,这样颠簸的大海,哪里能让一个习惯了内陆生活的人接受。 宏伟的长安可没有大海,有也只是些河流,可就算是波涛汹涌的黄河,又哪里能和大海的颠簸相比。 坐在船舱床上的信紧挨着眼,脸色发白,姈女坐在一旁不远处,静静的望着他,仿佛她的眼里只有他一样。 人无法彻底理解宠物对主人自己的看法,信也无法看清姈女对他究竟是怎么样的想法。 不过,即便是无法看清,他也是明白,这个世界上,姈女是值得他信赖的,深知可以将她和樱放在同等的地位,甚至说,还要略高一些。 只不过,那只是信任,而不是其他什么。 可是,姈女需要信任吗,也许她需要的并不只是信任,而是他永远也不可能给她的东西。 都说狐狸精迷惑人心,可控制人心的难道不是那个人吗?被迷惑是因为幻术吗?恐怕未必,幻由心、由思而生,如果没有对美色的贪图,那狐狸的绝美幻术就会不破而灭,可要是有,那就算是把狐狸精杀死,那也未必能让那人醒来,即便是醒来,他也未必能够不被再次迷惑。 不知闭着眼的信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总之能看到的就是他的脸色极差。 可能是在想什么让他头疼的事,也可能是在忍受大海给他带来的痛苦。 姈女好奇的猜测着信的想法,她的这位主人,或是说,她的信究竟是在想什么,为什么会他会一直去想,而不是像她这样,很少去思考。 难道人的天性就是多虑吗?还是说,这是他的天性。 无论是什么样,总之她的主人一定都是对的,无论是什么,无论做什么,做为一只被人养大的狐狸,这是她唯一的信念。 姈女抬起手,她调动环境中的灵气朝着信飘去,无论他现在是什么,灵气总是能让他变得舒服一些,即便是一点,那也足够了,至少他不会感到太过痛苦。 灵气钻进了信的体内,感受到灵气的涌入,信睁开了他的眼睛。 复杂的望着姈女,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像是你曾经给我输送灵气一样,这没什么的,实在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吧,等到了地方,我在叫你起来。”姈女关心的说。 信摇了摇头,朝着窗户看了眼外面的大海后转过来说:“我已经好多了。” “真的吗?不要勉强哦,如果一直让自己紧绷着的话,恐怕你会很累的。”姈女说。 “有很多事……我无法放松,我所面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信摇头说。 “既然有那么多,那为什么不去把那些事交给信得过的人去做,比如说我。” “你。”信看着姈女,看着她那关心的表情摇了摇头说:“我不想让你和我变得一样,有些事,还是让我一个人去面对的好。” “可是你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况且,有些事根本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吧,这个世界即将迎来毁灭的事,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应该去面对的吗?”姈女皱着眉说。 信盯着她,盯了一会儿闭上眼说:“这个世界即将迎来毁灭的事恐怕根本无法面对,我头疼的是另外一件。” “哦?是什么?”姈女追问到。 “几天前,我去了长安一趟。”信说。 “长安?”姈女情不自禁的望向西面,问道:“是现在的吗?那不是已经改名了吗?” “不,不是,我是说大唐的长安。”信说。 “什么?大唐的长安?你确定是大唐的长安,咱们曾经生活的长安?”姈女一脸不相信。 “没错,是那个长安,只不过我无法肯定那究竟是不是咱们曾经生活的长安,总之那确实是大唐的长安。”信点头说。 “你在说什么啊,咱们之前生活的地方难道不就是大唐的长安吗?” “是大唐,但不是咱们熟知的大唐,或是说不是咱们曾经所处时间的大唐,而是另一个时空的大唐。”信回应说。 姈女听后不语,她需要冷静一下来理清信的话,他所说回到了长安,是大唐的长安,但却不是他们曾经生活的那个,而是另一个,这也就是说,他去了一个未知的时间和世界,只不过,那个世界也有一个叫做大唐的国家,和一个叫做长安的城池。 明白这些,姈女脸上一喜,她笑着说:“既然是这样,那你不就可以在毁灭来临之际去那个地方吗?怎么?难不成你是在为这个而烦恼。” “我确实是在为此而烦恼,具体情况很是复杂,总之就是我现在无法在回到那个地方,甚至说我无法前往任何一个除了这个时空以外的时空。”信头疼的说。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吗?”姈女问。 “是发生了一些麻烦事,有种叫做虚的生物和它所生存的空间在阻拦着我,如果我试图从时间里奔行,那它们就会用各种方式来攻击我和我所前往的地方,它们很强大,就像是这苍茫的大海一样,不,应该说它们比这大海还要恐怖。”信略带一丝担心说。 姈女一阵沉默,能够让信担心的家伙可不多,即便是曾经那些个强大的鬼物,也不见他会像现在这样,看来,那确实是很强大。 “能够给我具体讲讲吗?或许我会有什么办法。”姈女说。 信看着她,心想说出来至少能让自己舒服一些,而且说不定她可能还真有什么办法。 于是他在坐稳后便跟姈女具体讲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章 海上夜谈 将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告知给了姈女后,信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果然倾诉才是释放压力的最好方式。 事实上倾诉确实是倾诉者施放压力的最好方式,可倾听者,就不怎么觉得好了。 姈女紧皱着眉头,信的话让她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她完全接受了他的话,甚至说,也接受了他的担忧。 那个可怕的虚是什么还是不想了,她所想的,是如果躲过那家伙然后让信可以成功前往另一个世界。 左思右想,冥思苦想,甚至说日思夜想,恐怕就算是想到死也未必能能够得到结果。 不得不承认,她不擅长这种问题,姈女望向舒服了一些的信,摇头说:“抱歉,恐怕我帮不了你,我不清楚那是什么,不过我想你一定会有办法,就像以前那样,很多在我看来麻烦至极的事都能在你那里找到办法,想必这次也会和以前一样。” 信听后不禁笑出了声,他说:“姈女啊,以前你的那些麻烦事不是你的毛发被泥水淋湿,就是你饿肚子想要吃肉,在不就是其他什么琐碎的小事,那种事又怎么能和这件事比呢,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根本没有。” 姈女听后脸色微红,她像个怕麻烦的女人那样说:“哎呀!总之我不管了,这种麻烦事还是你去想吧,太麻烦了,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出办法的,我相信你。” “哈哈,也就只有你个狐狸相信我了。”信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 刚说出来,他的脑中就多出来了一些回忆,那是关于长安被焚后他产生灭世心理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对还是狐狸的姈女说过类似的话。 姈女倒是不记得这件事,她看到信脸色突然拉下,还以为说错什么话了,正小心谨慎的想要去问,就见信叹息了一声。 “你怎么了?是想到什么糟糕的事了吗?”姈女问。 “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曾经,那不堪回首的过去真是让人无法忘记。”信说。 姈女沉默不语,她清楚信的过去,她和他一起面对过各种各样的事,虽然曾经的她对很多事的都没有什么想法,可随着岁月的增长,她也慢慢变得和人一样。 狐狸有了人的模样,就会有人的心理,自然也会有人的想法和烦恼。 虽然有无数人把她当做可怕的精怪,可她除了曾经是狐狸外,哪里又和人不一样。 人,复杂的人,有多种思想的人,当人哪里有当狐狸快乐,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躺在主人怀里让他抓虱子,让他理毛发,让他揉肚子就行。 成了人后,她不光失去了这些,还失去了养她长大的主人。 人总言,有失必有得,她失去了无数快乐,那她得到了什么。 回想过去,她像曾经和他在一起时那样前往人类城镇,得到的不是贪婪的目光就是愤怒的目光,当然还有仇视的目光。 当狐狸时,他只能偶尔看到贪婪的目光,那些人贪图她的血肉和毛皮,可成了人呢?那些人贪图的就多了去了。 人总是那么复杂和可怕,对她而言,之前是这样,她不喜欢几乎所有人,她只在乎她的主人。 就她的想法来讲,其他人都和木头石头一样,死了也就死了,就算全都死了,只要她的主人活着那就足够了,无论其他人是谁。 只不过,这是她曾经的想法,现在的她,已经和曾经不同了,她的主人已经像其他人一样成了家。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那个女人,但不得不说,那个叫做樱的女人对她的主人确实是很重要,既然如此,那就把她从那些普通人中剥离,把她和他放在一起看。 姈女正想着,信突然向她问:“你在想什么呢?怎么感觉你体内的灵气和阴气有些不稳定。” “啊,没想什么,只是和你一样回想到了过去而已。”姈女摇头说。 “真的吗?”信盯着她。 姈女目光诚挚,她说:“相信我,真的没想什么。” “好吧。”信只能就此作罢,她已经不是他的小狐狸了,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长大的女儿,已经长大的女儿,她也应该拥有自己的想法。 信朝着窗外看了一会儿,看腻了后,他转过来关心的说:“能具体讲讲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嗯?这个……” 姈女不太想回答这个,她清楚如果实话说出,恐怕他又会产生亏欠心理,到时候,他那刚好了没多久的心情就又会变差。 可要是说谎话的话,恐怕他又有可能看穿,这可真是让她难办。 看到姈女脸色有些为难,信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恐怕她过的并不怎么好,想想也是,就算是一只普通家养狐狸被突然放到野外,它也不可能过的比家养时好,毕竟,它已经习惯了一种环境,让它突然改变环境,它也未必能够适应的了。 姈女应该吃了不少苦头吧,不然她也不会像前些时间所见到的那样残忍。 叹息一声,信低声说:“抱歉……让你受苦了。” 姈女听后抿起了嘴,她眼中带着委屈的泪水,这句话她虽然不想听,但她却一直渴望着,渴望他能够对她这样说,同时也渴望他能够变得和以前那样的关心她,把他那除了鬼物和大唐外的一切心思都放她身上。 可一切都无法回去了,正如时间无法逆流,人类无法回到曾经那样,一切都无法回去了! 伸出手擦掉眼泪,姈女露出笑容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咱们还是不要多想以前的事,就算是大唐,也早都已经没了不是吗?” “唉,是啊,大唐早都已经没了,一切都该过去了。” 信叹息着,他的眼角有着泪花,不知是为他的过去,还是为姈女亦或者是大唐的过去而悲伤。 微微摇晃的船舱让眼泪不禁落了下去,信擦掉泪水,向着姈女说:“毁灭的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会想办法带走你和大家的,这件事你就……” “我就放心是吧。”姈女摇着头说。 她说:“如果你能和那些只想着自己的人一样的话那该会多好,这样你也就不会有太多的烦恼。” “唔……”信沉默下来,那样的他确实不会有太多烦恼,可他终究不是那样。 姈女也知道这个,所以她并没有多说,而是在简单说了下后就换了个话题说:“信,你是不是清楚很多鬼物的本事啊。” “嗯,算是吧,你问这个做什么?”信点头说。 “这个啊,其实我想向你打听一种鬼物。”姈女决定趁机把道也拜托的事先一做。 “打听鬼物?你要打听什么。”信望着她问。 “是一种能够让很多人都昏睡的鬼物,你知道什么吗?”姈女问着,看着就像是突然感兴趣所以才问一样。 信也没有怀疑她,而是说:“知道一些,只不过不清楚你具体想要知道什么,我知道梦魇,还有食梦貘以及返魂香等多种鬼物,它们都有本事来让人昏睡,你想知道什么。” “这个啊……要不你先讲讲梦魇吧,就像你以前给我讲故事一样。”姈女笑着说。 看到她笑,信也不禁回想起自己抱着身为狐狸的她讲故事的场景。 带着甜美的回忆,他说:“梦魇是一种在深夜徘徊的鬼物,记得在一个村子,所有人都还没有睡的时候,夜空中突然刮起了微风,被风吹来的云层里,有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当那身影来到村子上空后,村子里就响起了睡吧睡吧的声音,然后整个村子的人都闭上眼睡了下来。” 听完信这个糟糕的故事,姈女脸上满是回忆,他当时给她讲故事就是用这种糟糕的方式,只不过,当时的他讲的时候并不会讲这种故事,而是会讲一些动物成仙的故事。 摇了摇头,姈女说:“那么那个食梦貘呢?这个鬼物怎么样?” “这个啊,就是一种长相类似于貘的鬼物,据说它喜欢在村庄徘徊,在它徘徊的时候,人会轻易进入梦境,然后它会潜入梦境去窃食梦,如果是美梦,那它会安然离去,如果是噩梦,那它会在梦里大闹一场,让人的噩梦变得更加糟糕。” 姈女听了皱了皱眉,这两样鬼物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道也需要的那种,于是她继续问:“那个返魂香呢?难道也是去村子里害人的家伙吗?” “返魂香啊,这个就有些复杂了,我只知道,深夜起迷香,万里人彷徨。”信回想着说。 “万里……” 姈女眼睛一亮,问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说,在深夜当中,空气中会产生一种让人迷醉的香味,万里之内的人如果闻到这些香味,就会陷入梦境不断彷徨,那些人会在返魂香的作用下不断沉睡,直到化身白骨。 这是一种不知其存在于何方,也不知其具体是什么模样的鬼物,总之这个家伙身份很迷,倒是有阴阳师认为它的本体就是那让人迷醉的迷香。 还有一些人以为那是一种让人能够起死回生的药,不过我猜那应该是他们的幻觉,但是说它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海雾 当信讲完的时候,姈女一脸沉思似乎是在想什么,不清楚她在想什么的信本来想问问她,可转念一想,又将这个想法作罢。 毕竟,她也不是他的狐狸,而是一个独立的姈女。 摇着头,信慢慢的从床上站起,刚一起身,一阵颠簸就又使得他坐了下去。 海上的颠簸就像是陆地的地震那样,这该死的晃动,真是难以想象,那些航海打鱼的人是怎样适应的。 因为信的坐下,使得原本在沉睡的姈女清醒过来,她稳稳的走过来问:“你这是要去外面吗?” “是啊,说起来,我还没有真正看一看这大海,所以我是想扶着墙上去,然后看一看。”信点头说。 “原来是想看大海啊,那为什么不在海边看呢,那样你不是更舒服点吗?”姈女说。 “不一样,在陆地看海,就像是在山下望山那样,不爬山哪里会知道山的高险,不渡海,又哪里能知道海的磅礴。” 信扶着墙再次站起,虽然颠簸依旧,可有了准备的他却没有倒下。 不过,即便是没有倒,他的身影也依旧摇晃,就像喝醉酒那样。 “需要我扶着吗?”姈女问。 “不用了,你躺一会儿吧,都陪了我快一个晚上了,到地方碰上妖鲸,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不补充精力可不行。” 信摇头拒绝,给她笑了笑后便扶着墙走出了门。 望着信那倔强的身影,姈女眼中不禁露出回忆的神色。 “无论你的记忆有多少,你也终究还是你,即便不是我熟知的你。” 船舱外面,信扶着身边的东西一直爬到顶层,那里是一片小的甲板,上面是两个的沙发和桌子。 坐到皮质沙发上,信望向了旁边的海面,没有风浪的大海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绵羊。 而有风浪的大海…… 想到过去,信连忙闭上眼,那该死的回忆,恐怕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将那糟糕的回忆暂时压下,信望向天空,看着那不见星辰的天空,他不禁想,天上的星海和地上的大海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看起来都是那样的无边无垠,虽然两者真的比较起来会一点比较性也没有,可若是像比较羊羔那样,它们有都有一些通性。 人类征服了陆地,然后再是海洋,最后是天空,如果按照常理进行下去,恐怕下一步就是那苍茫的星宇了。 如果人类真的到了星宇当中,那历史是否又会重演,就像那些书中写的殖民和扩张一样。 那个时候,人类给那些星球的原住民带去的,将会是死亡的瘟疫还是欺骗式的合作。 为什么不会带去和平和真正的合作呢?纵观人类殖民历史,好像还没有和平的殖民,或是说太少。 如果能够用玻璃珠来换取金银珠宝,如果能够用瘟疫来杀死原住民,恐怕凭借人类的性子,应该都是能做出来的吧。 那那个时候,人类是否又会成为被所有生物所讨厌的那样,就像人类自身所评价的那样,贪婪而又自私。 恐怕都可以想象,只是无论现在想多少,人类恐怕都无法离开这个星球。 这个诞生了人类的星球,最终却成为了埋葬人类的棺材,就像当年埋葬恐龙那样。 想到这里,信停下来发出一声叹息,他不解的望着双手,自问道:“如果真的毁灭,那又会是什么原因,难道是我们的智慧给我们带来了死亡吗……” 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如果真的毁灭了,那恐怕也不会有人来回答这个问题。 海风呼呼的吹着,带着腥味的海风让信感觉有些疲惫,也许他应该去休息一下,而不是在这里。 想到什么,他便做什么,站起来他慢慢的朝着船舱走去。 回到船舱的时候滑头鬼已经去了隔壁舱中,信躺到床上,然后慢慢闭上了眼。 故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太过担心未来的缘故,在他的梦里,呈现的是一副毁灭的场景。 其实就是把当年恐龙毁灭的场景变成了人类,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沉睡的火山因为地壳运动而苏醒,海面在冻结,江河在冻结,冰与火构成了一副毁灭的场景。 宏伟的人类城市在这冰与火中变成了死域,梦里所看到的除了冰与火,就是各种各样的尸体。 所有人都死了,人类的末日难道不就是所有人的死亡吗。 寒冰慢慢延伸到了腿上,然后到腰上,正要继续上爬的时候,信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唤他。 “信!快醒醒,外面有情况!快醒醒啊。” 好像是贺茂优作在叫他,只是他不是刚刚才掉进冰窟窿里吗?怎么还会叫他呢?难道这是他亡魂的声音吗? 正想着,信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痒,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这肯定不是刺骨的寒风或是硫磺味的空气,他这是在做梦。 当他明白这是梦境的那一刻,梦里的世界就像是被砸了一石头的镜子那样破碎。 先是一阵黑暗,然后他才醒过来。 看到信睁开眼,姈女收回自己的尾巴说:“信,咱们的船开进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未知的地方?” 信满脸疑惑,船还能来到什么地方,难不成是到了天上。 皱着眉朝原本应该开船但现在却在他面前的贺茂优作看了眼,信坐起来朝着窗户看去。 或许……他真是来到了天上。 外面是一团团如同云层的白雾,看起来像是已经到了白天。 “是海雾吗?”信不确定的问。 “不可能,根据气象报告,这几天不可能会有海雾出现,这应该不是。”贺茂优作摇头说。 见他搭话,信忍不住问:“不是你在开船吗?你开船的时候看到了雾了吗?记得我睡下来的时候还没有雾,怎么现在……” “这个……” 贺茂优作脸色发红,他低下头说:“其实我设置的自动驾驶,我以为不会出什么问题,所以就在驾驶室稍微休息了下,等我醒来后就发现咱们已经钻进了雾中。” “这样啊。”信点点头,问道:“那现在能确定方位吗?知道咱们在哪里吗?” 贺茂优作摇了摇头,回答说:“雷达信号已经消失了,而且……” “而且什么?”信皱眉问。 “而且时间好像不太对劲,看外面,天应该已经亮了,可无论是手机还是表上,显示的都是凌晨。” 贺茂优作给信看了眼手机,上面时间是在凌晨五点,这个时候,恐怕还不像外面那么亮,外面的亮度,起码也是早晨九点多的样子,真是古怪。 信对于海上的事可以说并不了解,碰上这种情况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信没有办法的样子,姈女忍不住说:“咱们该不会是碰上能够吐雾的海上鬼物了吧。” “鬼物?” 信皱起眉头,将灵气探出穿在,发现那确确实实是真真切切的雾,至于阴气,他还没有察觉。 记得以前听渔民说,在海上碰到什么事都不要惊慌,难道说这样的事也有人碰上过。 信努力回忆着脑中的一切,可无论他怎么回忆,都回忆不出有关海雾的记忆。 难道他们只是碰上了海上突然升起的雾气,可如果真是这样,那雷达信号怎么会失效呢。 百思难得其解,信望向有些慌张的贺茂优作,问道:“咱们还剩多少油。” “还有五分之四,怎么?你是想让我继续开下去吗?”贺茂优作问。 信望着他,说到:“如果可以,或许可以试一试,如果能够开出这片雾,那就方便多了。” “可是如果这样,就有可能触礁或是碰上其他什么问题,要是在海上遇险了,那咱们就只能游着回去了。”贺茂优作说。 “游回去吗……” 信感到身体一冷,从海上游到陆地,那还真是疯狂。 正回想着,姈女突然说:“放心的开吧,如果真碰上危险了,那我可以带着你们游到陆地,只要告诉我陆地的方向就行。” “方向啊……”信和贺茂优作两人齐声自语。 现在判断方向好像并不是很容易,信低着头想了想,望向贺茂优作问:“带着指南针吗?” “指南针?” 贺茂优作叫了一声,随后说:“不知道,我去驾驶室找找,家族的人应该有准备这玩意。” 他说着就跑了出去,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指南针。 “这个指南针好像是坏了,它的指针在乱转。”贺茂优作无奈的说。 “坏了?” 信眉头一挑,接过指南针看了眼。 这个指南针的指针现在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乱转,而且速度还比较快,比秒针快。 真是不幸啊,一艘无法判断方向的船待在海雾里,如果海雾持续上十天半个月,那结果恐怕不敢想象。 带着担心,信放下了指南针,见他放下,姈女拿过指南针看了眼,看着看着,她的右眼慢慢变成狐狸眼睛。 变成狐狸眼睛后不久,她眼中的指南针就停了下来。 “看来,事情恐怕不会是碰上海雾那么简单。” 第二百五十二章 落难者 看到了真正方向,姈女收回自己的术法对两人说:“我找到了具体方向。” “什么?你怎么找到的。”贺茂优作问。 姈女将指南针递到贺茂优作手上说:“我用我天生的狐眼看了眼,然后就看到了,你应该无法看到,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方向。” “好吧,那现在咱们打算怎么做,是回去还是前进?”贺茂优作望着信。 信想了想,看了眼舱外说:“事发突然,不然还是先回去算了,在海上毕竟要比陆地危险,还是等雾散了再来吧。” “也好。”贺茂优作点点头,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调转船头往东开。” “那我给你指方向吧,这边就是北方。” 姈女指了下大概方向,确定了方向的贺茂优作点头,转身朝着船舱走去。 望着离去的贺茂优作,姈女忍不住说:“他的航海素养还不如当年那个载咱们的船长。” 信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说:“他毕竟不是真正的航海士,他能够开船已经很不错了。” “也是,那咱们现在还是回去吧。” 船在海面滑了一个半圆弧,然后朝着东面开去。 坐在船舱中,信和姈女一边聊着一边等待着。 至于贺茂优作,则待在驾驶室驾驶着这艘不算大的船。 雾气的作用下使得能见度降低,只有精通航海的航海家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完整走出去,至于贺茂优作,他也真的就是只会开船。 现在雷达失效,信号没有,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船舱驾船,至少现在他还能知道个大概方向,一直往东应该就能到本土,应该是,但愿之前自动驾驶的时候没有偏离航线,不然的话就麻烦大了。 枯燥的航海看不到一丝乐趣,就像一些航海渔民说的那样,说是征服大海,却更像是坐在移动的监狱随风而走。 一直驾船的贺茂优作感到有些无趣,这该死的,他都开了有半个小时了,怎么连陆地的影子都没有,该死的大雾,简直是该死。 他对大海产生了厌恶,苍茫的大海还是不适合人类生存,能在海上生活的人,恐怕都不容易吧。 他一边神不在焉的开船,一边心里乱想,在他精神不知去什么地方的时候,四周的雾,就像是幻觉一样消失。 沉浸在自己想法的贺茂优作没有观察到这一点,和姈女聊天的信也没有,这一切都在他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进行。 船行驶着,在船的不远处,有一些木板和货箱,在木板上,趴着一些身着单色布衣的长头发人,这些人看着就像是在海上遇难的人。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还有木板,他们还活着,只是如果没有船只救他们的话,想必很快就会葬身大海。 因为那些沉下去的尸体已经引来了食肉的海洋生物,如果在等等,估计就会有鲸鱼和鲨鱼前来。 如果被它们盯上,那结果恐怕不比被海盗杀死来的好。 一名趴在木板上的华服女人虚弱的呼吸着,她缺少水,缺少食物,总之她现在需要一些人体所需要的各种东西。 身为渡海经商的船长,她碰上了海盗,虽然她趁着夜雾逃离,但不幸的是竟然撞上海上的暗礁。 一艘载着货物的木船撞上暗礁能够发生什么,恐怕也只有沉没一条路。 该死的暗礁就像海上的分解刀,一旦触礁,那就意味着这艘船的将要沉没。 心中想到触礁的场景,女船长忍不住叹息一声,她抬起头想要多看一眼天空,结果目光却被正在行驶的游船给吸引。 充满金属魅力和优美曲线的船只一下子就吸引了这个船长的目光,虽然她搞不懂没有帆也没有桨的船到底是如何在海上行驶,但她知道,她和她这一群可怜的船员都有救了。 “大家都清醒一点,看前面那是什么。 她的呼唤让早就疲惫不堪的船员清醒过来,这些长发男船员看到那船后就说:“那是什么?看着有些像船,只是那船怎么会没有帆和桨,而且颜色也怪怪的。” “不管那是什么,咱们还是先呼救吧,但愿他们愿意救咱们一条命。” 这样的提议没人会拒绝,尤其是遇难的水手。 随着女船长的高呼,那些渴望活命的水手都高呼起来。 他们的声音可传不了太远,就算穿到船那里,恐怕也未必能够穿过钢铁。 没有听到声音的贺茂优作还是一边思绪乱飞,一边坐在驾驶位摇晃,而信则听姈女讲着他们之前的趣事。 “你知道吗,就像是这次大雾一样,以前咱们也在山里遇见了雾,只不过那雾是鬼物弄出来的……” 姈女说话的时候不禁朝着外面看了眼,看到没有雾的海面她还一时没有意识到,回头正要继续说的时候才意识到外面的雾此时都已经消散了。 她盯向窗户,说着:“快看,雾都消失了。” “我看到了。” 信皱着眉站起来,现在雾消失了。他得去外面看看。 和信一起走出去,他们来到了甲板上,到达甲板的时候,姈女隐约听到呼救声,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些个遇难的人。 本来这些人也吸引不了她的目光,但这些人的头发还有衣服,都让她无法离开眼睛。 这些人恐怕不是那个时代的人,倒像是古代的人。 她注意到后对着朝另一边望去的信说:“快过来看看,那里有一些人。” 信走到她旁边,看到那些人后就皱起了眉,借助阴阳术,他能够看清这些人,这些人看着怎么那么像古代人。 看了两眼,他决定还是先把这些人捞上来再说,人可不适合泡在海里。 走进驾驶室,信对着正在摇晃的贺茂优作喊:“优作!” “啊!” 贺茂优作被惊醒,他连忙转过来问:“是怎么了?” 看他那慌张的神色,信就知道他估计是跑神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走到贺茂优作旁边指着远处那黑点一样的遇难者说:“看到那些人了没,先开过去把他们捞上来吧。” 贺茂优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他稍微清醒些后才驾驶着船朝那些人赶去。 信看着开船的贺茂优作,忍不住说:“这样下去可是会害死你的。” “抱歉,是我不对,我……”贺茂优作试图解释。 “算了,下次注意点吧,现在是非正常时期,凡事警惕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信不觉想到自己,他之前和姈女聊天的时候也失去了警惕,看来人还是不能安逸啊,一点点安逸,就能让人忘记危险。 果真如《孟子》中说的那样,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看来以后得更加警惕才是。 带着其他心思,信看着船行驶到了那些遇难者面前。 将船停下来,他和贺茂优作抵达甲板,站在梯子那里,他们俯视着那些遇难的人。 搭话的是那个女船长,她仰着头说:“我们是大明的海商,能拜托你们救我们一把吗,这里飘着的木箱是一些丝绸和瓷器,你们可以把这些带走,只求你们搭救下我们。” 听着女子的地方语言,虽然她的话不像是长安的话,但能确定的是,她和他是一个民族。 点点头,信开口说:“上来吧,这里有梯子。” 女子听后没有说话,而是划着游了过来,她用她那泡的肿胀的手抓住铁制的船梯慢慢爬上来,她的船员紧跟其后。 这些人都脱水严重,其中一名船员在往上爬的时候,不知是失力还是怎么一回事,就见他直挺挺的倒下海中。 眼看着他要落水的时候,海水突然长出一只巨手把他给送到了甲板上。 看到这一幕,那些个水手和女船长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绝不是人能够做到的,恐怕也就是海神有这种本事。 恐惧而又敬畏的望向信,女船长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她那干燥的嘴巴却让她无法说出话来。 信望着她,摇头说:“先休息一下在说吧,姈女,去给他们准备一些水和食物。” 姈女点头,转身朝着船舱走去。 她离开后,信又用相同的术法将那些个货物打捞上来。 做完这些,他们才重新望向这些落难的人。 他们浑身湿漉漉的,一个个带着恐惧一样的敬畏,也许他这习以为常的术法,在他们看来就是神灵之为吧。 难道说,他们所处的大明国没有像他这样的人吗,还是说他们并没有见过。 心里带着诸多猜测,信打量着这些人。 这些人在海里待了不知多久,但身体早已到了崩溃边缘,他们是多么想坐下来休息,可这个可怕的男人究竟是否愿意让他们坐下。 恐惧和担心,还有紧张,这些人低着头,不敢看信一眼,倒是那女船长还抬着头,她现在非常累,同样也知道自己的手下也非常累。 望着信,她咽了口干燥的唾沫说:“大人,我们能坐下来先休息一下吗?您可以检查那些货物,它们现在都属于您了。” 信知道她在怕什么,于是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没关系,不用这么怕我,累了就坐下来吧,姈女一会就给你们把食物带上来。” 听到休息的船员们就像是收到皇帝的圣旨那样,他们坐下,安静的出奇。 第二百五十三章 鲨群 待上船的那些人休息了一会儿,姈女便带着船上放的食物和水走了上来,她用术法将其放在那些人的面前,随后走到信身旁。 饥渴难耐的水手盯着食物和水,虽然他们无比难耐,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始终没有一个人敢动手去吃。 所有人都在等待,不知是等待命令还是许可。 望着这些可怜的人,信摇头说:“都放心吃吧,有话吃完了再说。” 还是没人动手,女船长知道她的手下害怕这个男人,于是在犹豫了下后伸手拿起玻璃杯仰头往嘴里灌。 待她喝完后,她朝着信三人担心的看了眼,确定他们没什么异样后这才放心吃了起来。 一个人有了表现,其他人就会学着她,那些水手在确定没有危险后这才一起吃了起来。 狼吞虎咽的水手哪里是这点食物能够应付的,在他们快要吃完的时候,姈女又给了他们一些。 吃了两轮,他们吃喝的速度才慢下来,恢复了一些体力的女船长站起来拱手就要感谢,不等她说,信便问道:“你说你是大明朝的人,那这个大明可是朱家的大明。” 女船长一愣,这个语言听起来像是西北地方的人竟然不知道大明朝的皇帝姓朱,难不成是海外之人。 虽然她在想,但还是连忙应道:“正是。” 信听后点了点头,又问:“既然是大明,那你可知道这里是哪片海域。” “这里是大明海。”女船长回答。 “大明海吗……” 信转头望向贺茂优作,对于大海的事,他可能还不如他,所以他想要向他确定这里是否是他们航程所在的地方。 贺茂优作沉默不语,明朝的大明海便是现今的东海,按理来说,他们已经调头往日本走了,就算是在,也应该是日本海,而不是跑到了东海。 难不成他们的方向是错的。 想到这个,贺茂优作情不自禁的望向姈女,看他望向自己,姈女便知道他这是怀疑他指错了方向。 不过现在,方向的问题已经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大明朝,在他们所处的时代都已经灭亡数百年了,如果这几个人没有说谎,那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正是在数百年前。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他们连一丝察觉都没有呢,难道是他们太过弱小的缘故。 姈女皱眉沉思,信也在沉思,现在的这一切都有些匪夷所思,他们只是把船开进了雾里,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跨过了时间长河,来到了数百年前。 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除非他们去探究。 不过这并不是信现在所想的,他是在想,如果这真的是跨越了时间,那其中的具体情况又是什么,如果研究清楚,那他可不就可以躲过虚进而轻松带着亲人朋友离开那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只是,他真的是跨过了时间吗?如果是,那一直在时间中盯着他的虚为什么不见反应,或是说,现在他所经历的只是虚营造的假象,就像那次的大海一样。 心中升起警惕,信体内的灵气不自觉窜了出来,刚一窜出,海中突然飞跃起一条五米长的鲨鱼。 那张着嘴的鲨鱼径直朝着船撞来,似乎是想要撞碎船然后饱餐一顿。 姈女看到鲨鱼,怒哼一声后那鲨鱼就猛地炸裂,鲨鱼的血肉混杂着粉末状的骨渣落到了海中。 刚一落下去,海下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影,那黑影,看着就像是一条条巨大的鱼。 远远看到这些,姈女皱眉说:“咱们好像被一群鲨鱼给盯上了。” 她的话打断了信,信望着海中那些黑影,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了鲸鱼撞碎帆船的场景。 可怕的大海,这些海中的鱼儿虽然不如鬼物那么强大,但却给人一种未知的恐惧。 女船长不清楚信在想什么,她望着那些鲨鱼有些悲伤的说:“可能是我那几个沉水的水手吸引了这些家伙。” 信看了女船长还有那几个有些悲伤的水手一眼,看来,无论是在大海还是在陆地,生离死别都是让人悲伤的。 征服了大海的人依旧带有一颗人的心,死亡的悲伤永远存在于他们心间。 不过,死亡毕竟是人生的一种经历,即便是再怎么悲伤,该生活的还是要去继续生活。 女船长对信说:“这些鲨鱼很是凶猛,寻常帆船碰上它们,都有可能被他们撞碎船体,只不过,它们并不经常袭击帆船,只有在它们饿疯了的时候才会袭击,不知今天这些家伙怎么这么狂躁,按理说,它们应该还不算饿啊。” 信眯着眼睛,他的灵气从船体钻入大海,灵气延伸到了鲨鱼身上,结果却发现了一丝混杂着灵气的阴气。 从这些情况看来,恐怕这些鲨鱼并不是凶性大发才会袭击船,而是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它们。 来不及多想,船下的鲨鱼已经撞击起了船体,虽然这艘船要比木船坚硬的多,但保不齐会有沉没的危险。 因为有过沉船的经历,所以信对这种事显得格外的担心,他看了眼围过来的鲨鱼,零零总总共有上百条之多。 真是一群可怕的海洋生物,如果人落入它们当中,恐怕就像落入一群老虎当中一样。 虎食人则杀虎,鲨食人则弑鲨。 信的目光逐渐冰冷,这些鲨鱼应该吃了不少人吧,至少它们应该已经把沉下去的那些人都给吃了。 既然吃了人,那就用对付鬼物的办法来对付它们。 抬手结印,船下的水流慢慢受到信的控制,当他彻底控制住水流的那一刻,海下猛然出现一些如同钻头一样的空气漩涡。 那些东西刚一出现,一条黑灰色的鲨鱼就从那旁边游过,正当它要冲向船体的时候,那漩涡猛地钻透它的身体。 鲨鱼血流不止,眼看是没了命,当鲜血出来的那一刻,鲨鱼群就像沸腾了一样朝着死去的同伴冲去。 断命的鲨鱼被同伴吃了个精光,吃掉同伴的鲨鱼还不满足,它们游着,似乎是在寻找进攻的时机。 姈女看到这些,忍不住说:“让我杀光它们吧。” 信默不作声,姈女见此点点头,转身结印施法。 海面燃烧起了蓝色狐火,蓝色的狐火一排接一排的排列在海面上。 一有鲨鱼游过,狐火就会化作燃烧的箭矢钻进海里,穿透那鲨鱼后,鲨鱼就在海中燃烧起来。 这次,那些鲨鱼并没有朝着它们的同伴冲去,而是朝着海下又游了一段距离。 这些家伙不可能突然有了智慧,它们这样,恰恰就表明有等同人类智慧的生物才操控它们。 至于那生物是人是鬼还是妖,恐怕还得等见了面才会知道。 船停在海面上,操控狐火的姈女时刻关注着海下的情况,面对海中的东西,就像是面对天空那样没有办法。 身为陆地生物,如果可以轻易应付天空和海洋,那陆地生物恐怕早就征服了这个星球,进而朝着更高级的进化。 信站在姈女身旁看着她召出来的狐火,大面积的狐火杀死的鲨鱼实在是没有几个,她并不适合对付海中的家伙,如果这些鲨鱼是陆地的老虎,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 伸出手,信碰了下姈女的胳膊说:“让我来吧,你不适合对付它们。” 姈女在被他碰的那一刻就打断了术法,她望着他点点头,然后静静的望着他。 信闭上眼再次结印,随着他的印术,一道粗壮的水柱猛然从海中升起。 那水柱里是一些鲨鱼,它们一升上来,就跃到了空中打算往海里钻,还不等它们跃入海中,就有风把它们的血肉和骨头分离。 一根接一根的水柱从海里窜出,一条接一条的鲨鱼被杀死,鲨鱼的血肉已经铺满了船四周的海洋。 面对这幅场景,绕是见人捕猎鲸群的女船长都有些受不了,她强忍着反胃感,恐惧的望着正在施法的信。 她的大明朝虽说是天华物宝,人杰地灵,可这样的术士,实在是没有见过,那些熟知的术士,要么是招摇拐骗的骗子,要么就是些不知在炼什么丹药的怪人。 这样施法念咒的,倒像是说书人讲的故事,可是那只是故事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实存在。 人不可能这样,难道说,这些人是神仙不成。 据说海上有瀛洲仙岛和蓬莱仙山,难不成这些人就是来自那里。 带着好奇和敬畏,这些人望着信和他身边的人。 仙人啊,如果能给他们长生不老药就好了,那样岂不是就能享尽人间荣华富贵了。 这些人的目光变得复杂了一些,渴望,贪图和急躁。 对于他们的变化,一直处于警惕的信和姈女都有所感应,人啊,永远都在变化,哪怕是恐惧至极的情况下,也都会有变化。 论变化,人和鬼相比,恐怕鬼还比不了人。 不过,这些人也就在心里变化,要是真让他们做些什么,恐怕他们也未必敢做。 没有多顾及这些人,信的大半精力依旧都在那些鲨鱼身上。 这些食人的鲨鱼,很快就能杀尽。 第二百五十四章 孤岛杀机 正如信所想的那样,那些鲨鱼一个接一个的被杀,用了整整半个多时辰,活着的鲨鱼也不见剩下多少。 那些还活着的,早就已经恐惧的逃到了海底,面对这些跑到海底的家伙,信倒是有些无能为力。 大海的广和深,都不是人类能够撼动的,这些逃了的,就让它们逃去吧,杀了这么多,也该是够了。 停下来,信皱着眉望着血红色的海面,海上到处都是鲨鱼的尸体,看着就像是血海一样。 只不过,这没有血海那样粘稠,就算所有生物都死在海里,都不可能变得像冥界的血海那样粘稠。 摇了摇头,信挥手召出一道浪,不算大的海浪卷着那些血肉碎末远去,当那些东西远了一些距离后,就有鱼群朝着那些美味冲了过去。 按照本能活着的鱼类,只要是食物就能吃,至于危险,那还是等危险到了头顶再说。 信深出来一口气,转头望向那些人,这些人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皇帝那样,不,应该说他们比看皇帝还要敬畏一些。 即便是至高无上,统御千万百姓的皇帝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呼风唤雨,吞云吐雾,向来都是人们渴望的。 就像是那个叫吴承什么来着写的孙悟空一样,神仙啊,这可是活的神仙。 女船长想到了她听说书人讲的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叫西什么来着,算了,还是不想了,虚假的神仙都在故事里,这里可是真的神仙。 张了张嘴,女船长说:“仙人,您……” “我不是什么仙人,只是个阴阳师罢了。”信摇头说。 “阴阳师?”女船长音量提高。 怎么可能会是阴阳师,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没有去过日本,无论是肥前还是土佐,她都去过,只是她没听过阴阳师有这种本事啊。 倒是那些故事里也有类似于神仙的传说,可据她所知,像这样施法念咒的都不存在,难不成是她孤陋寡闻了。 对于女船长的怀疑,信并没有多做解释,当今最为紧要的是搞清楚情况,如果真是到了百年前,那又该怎么回去。 他倒是有术法,可那不确定位置且危险至极的术法,他实在是不想用,就算要用,也得确保安全才是。 那现在还是找片地先歇息一下吧,等休整过后,再去这个时代的城池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心里做出来决定,信望向贺茂优作准备让他开船带他们去找个海岛停靠一下。 正要说,他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贺茂优作的航海可一点也不靠谱,让他开船,万一再跑到什么鬼地方可就不好了。 可现在他不开船,又有谁能开。 转头望向女船长,信想了想,开口说:“你可知道附近的岛屿。” “这个自然是知道,莫非你是要找哪座岛?”女船长恭敬的问。 “不,只是想先靠岸一下,有些话我还想问问你。”信摇头说。 “原来是要靠岸歇息啊,那我倒是知道有个岛离这里挺近的,开船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女船长说。 “哦,是吗,那既然是这样,你便给贺茂优作指引航线吧,优作,你跟她带咱们去岛上。”信吩咐到。 “好。”贺茂优作点点头,对女船长说:“跟我来。” 随后他俩朝着驾驶室走去,而信和姈女则上了二层,至于那些个水手,此时还乖乖的坐在甲板上。 按照航海的习惯,被救了的水手最好还是乖一点,不然保不齐别人会以为你是海盗或是什么,在海上杀个人,可要比在陆地简单的多,而且也要省事的多。 船只行驶着,没多长时间便靠在了一座孤岛上,孤单的小岛长着一片茂密森林,靠岸后所有人都下了船。 因为有吩咐的缘故,这些水手可以在岸上做一些想做的事,所以聚在一起的人也就只有信一行人和女船长还有她的两个亲信。 他们岛上升起了火,一边烤着衣服和鱼,一边一问一答的说着。 燃烧的火苗不断的升起下落,和火苗一样,信三人的心也在升起下落。 根据女船长所说,她所处的大明朝中并没有像他这样的人,同时日本也没有像他这样的阴阳师。 有的都是些修身养性的修士和炼丹制药的术士,在不就是已经没落的阴阳师。 听她说大明现在正在跟瓦剌打仗,至于日本则是诸国混战,还有红毛白毛之类的洋人。 对于这段历史,信并不怎么了解,贺茂优作这家伙也是一样,听起来历史倒是有些一样的地方,但不一样的也还有很多。 可能历史书被人篡改了吧,也可能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 至于是什么,恐怕得研究研究才清楚,现在还是先吃鱼补充些经力再说,已经谈了一两个时辰了,还是休息休息吧。 信这边陷入了沉寂,但岛上却还没有。 深入岛里的两个水手一边寻找着食物一边闲谈着前进。 “喂,你说那三个人到底是不是神仙啊,他们看着怎么不像书里说的那种神仙,他们的衣服怪怪的,倒像是那个葡萄什么人的衣服。”穿着白衣的水手说。 “嗨,谁知道啊,不过他们的本事倒是可怕,想必就算不是什么神仙,怕也是离神仙不远了。”穿着灰衣的水手说。 “那倒也是,要是他们真是神仙的话,那回去了可就有的说了,嘿嘿,讲给我家那位,想必她应该会更听我话吧。”白衣水手嘿笑一声。 灰衣水手听了一脸嘲笑,他说:“就你家那婆娘,我劝你还是休了另找一个算了,你家那河东狮,把我家那位都给弄的不听我话了。” 白衣水手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他摇头叹息一声说:“你说的倒是容易,休了,你给我银子让我娶啊。” “你说的这是啥狗屁话,我给你银子,想得到是美,话说你跟东家干了这么些年,难道手头就连娶个女人的银子都没有?”灰衣水手一脸不相信。 白衣水手听了脸更苦了,他无奈的说:“我的银子都让我家那位收着,要是我说出休她的话,我怕她拿菜刀把我头给剁下来。” “你……你啊,唉,真是给咱们男人丢脸,不过倒也是,怎么现在的女人都这么凶,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灰衣摇头叹息,他转向白衣,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了两声嗖的声音,还不等他反应,就感觉喉咙一痛。 他的眼前在慢慢变黑,用尽最后力气,他看到了喉咙上的弩矢。 这弩矢,怎么像是泥做的…… 带着最后的疑惑,灰衣水手倒在了先他一步倒下的白衣水手身上,现在他俩倒是不用再担心家里的河东狮了,永远也不用担心了。 两名水手就这样死去,寂静的森林就像是一个寂静的杀手,死亡在森林里延续。 一个接一个的水手被弩矢杀死,没人知道是谁用的弩,可能是岛上的野人吧,只是野人真的会用泥做的弩矢吗?应该是用木头和石头以及铁做的吧。 疑惑重重,死亡在继续。 对于林中的一切,信一行人算是一无所知,他们正放松休息着,虽然保持着一定的警惕,但还不至于让灵气覆盖整座岛屿。 刚开始已经检查了两遍,岛上除了一些蛇兽外在什么也没有。 一座原始的安全岛屿,对他而言是这样。 贺茂优作手表上的指针慢慢的走着,走了两圈的时候,他不禁望向森林说:“那些水手怎么还不回来?” 信朝着森林瞥了眼,说:“想必应该是在森林里找吃食吧,再等等,他们应该一会就会回来。” 他的话并不受到认同,了解自己手下的女船长说:“他们应该不是在找吃食。” 信听后微微皱起眉,问道:“那他们是……” 女船长露出担心的神色,她说:“平常我不会让他们去森林,森林毕竟有些危险,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跟他们的家人交代,毕竟他们都是他们家的顶梁柱,他们应该明白自己命的重要,现在都多少时辰也不见出来,我想应该是碰上什么危险了吧。” 她话一说完,调查森林的姈女就睁开眼说:“他们都死了。” “什么?都死了?”信变得警惕起来。 “他们的喉咙插着阴气构成的弩矢,死亡时间不统一,想必是碰上什么鬼物了吧。”姈女说。 她说话的时候,信一行人都站了起来。 女船长面带痛苦和悲伤的望着森林,望了一会儿,她叫住朝着森林走去的信说:“信大人,咱们还是登船吧,森林里很危险,你们犯不着为了他们犯险。” 虽然话很残忍,但说的却是在理,为了死人犯不着把活人搭上,可信是阴阳师,刚开始用灵气调查森林的是他,告诉那些水手没有危险的也是他。 那些水手的死,如果算起来,也和他有点关系,他得为这些人负责,虽然他无力让他们起死回生,但至少他得除掉那个杀人的鬼物,就算是不为了那些水手,身为阴阳师,也应该杀死那些家伙。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死的陶俑 已经下定决心的信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边走边对准备跟上去的姈女和贺茂优作说:“你们留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姈女和贺茂优作清楚他的意思是让他们保护女船长在内的普通人,对于他这样的话,姈女曾经不知听到过多少次。 一个固执的人永远无法劝说,除非他做出改变,但现在想要让一个人马上改变,无异于让大海瞬间变成沙漠那样离谱。 不被阻拦的信走进了林中,贺茂优作担心的望着森林说:“会不会有危险。” 姈女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她摇头说:“他总是这样,就算是危险也无法拦住他,我看咱们还是在这里等等吧,我会随时追踪着他。” 没有办法的贺茂优作只好点头让女船长等人坐下等待。 在他们等待的时候,信已经深入了林子里,潮湿的森林有着蛇虫蚁兽,这些家伙总是躲在不被人轻易发现的地方漂浮着。 忽视这些家伙的人总会付出一些代价,就像是他第一个找到的死者。 这个死者身上爬满了各种食肉昆虫和小型生物。 看到这个,信用灵气赶走了趴在他身上的动物,然后靠近观察。 他的身上布满了虫兽啃食的痕迹,在喉咙那里,插着一根土色的弩矢。 从他的身体看,让他致死的是这根弩矢,而在此之前,他应该还遭受了毒虫的袭击。 因为他尸体被破坏的不像样子,凭借尸体只能得出这些结论。 信挥手用风将这个人的尸体吹成粉末,然后拿起弩矢研究起来,泥做的弩矢有着如同金属那样的质感。 看着那构造,倒是像秦汉时期的东西,不过,也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单凭弩矢搞不清楚情况,信放下弩矢望向四周,他在搜查阴气,既然这些弩矢上带有一些阴气,那那些杀人的家伙应该就在这附近。 他的灵气逐步排查森林和土地,会藏树遁土的鬼物可不少,如果是那些家伙,那这些排查就是有用的。 排查距离在提升,达到三百多米的时候,一棵树上突然响起了嗖的声响。 信睁开眼,一根弩矢正悬浮在他面前,这是他用灵气防御的效果。 来不及多想,信操控弩矢转头朝着飞来的方向飞去,弩矢穿过之前穿透的树叶和树干,然后紧紧的插到一个人模样的陶俑头顶。 头颅被贯穿的陶俑像死去一样从树上摔下,碎成了一地碎片。 信跑了过来,盯着脚下的碎片,眉头紧皱着。 在碎片上,有一丝丝如烟的阴气,那些碎片如果组合起来,就是一个穿着盔甲的陶俑,在这些碎片旁边,还摆着一张臂张弩。 射出弩矢的就是这张弩,而发射的人则是这个陶俑。 陶俑是死物,死物活了那就是器物化成了鬼,也就是付丧神一类的,不过陶俑本是陪葬之物,这样的东西并不是被丢弃的,算起来又不能说是付丧神,倒像是冥物鬼一类。 信拿着碎片分析着,在他分析的时候,地上的碎片慢慢开始组合,在悄无声息的状态下,一只手组合而成。 那只手慢慢浮到信背后,正当它要朝着信脖子砸去的时候,一只木头狐狸猛地从树中窜出。 那陶做的手被狐狸撞了个粉碎,这时候信才发现那碎裂的陶俑正在重组。 看着这家伙,信后退一步结印,还没施术,森林中就响起了他熟悉的语言。 “生何所恋,死何所惜。人生百年,恍若一梦。梦醒事煎,梦醉心煎。” 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陶俑瞬间成型,它的模样像极了他曾经从手机上看到的秦始皇兵马俑。 这是秦俑,可是海外的孤岛上哪里来的秦俑呢,就算是秦俑化成了鬼,那现在也应该在秦地啊,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那个声音是怎么一回事,那声音听着像是和他一个地域的人。 带着警惕,信将手按在了折扇上,当他按上去的时候,土中慢慢钻出一个个手持各种兵刃的秦俑。 那些秦俑拿的都不是青铜器,而是陶器和泥器。 不过即便是这样,它们的兵器也不容被忽视,这些兵器的锋利程度,怕是要比它们的原型还要锋利。 从土中钻出来的秦俑将信和姈女远程控制的木头狐狸团团围住,在前面的是手持盾剑的跪式秦俑,身后则是手持长戈的秦俑,最后面则是弩佣和弓佣。 面对这些,信能做的只有调动灵气防御,保不齐这些家伙会突然放箭。 要是一点防御也没有,那可就是万箭穿身了。 在他警惕不已的时候,那声音又再次从四面八方响起。 “人生若梦,世人皆沉于幻梦之中,生为梦,死亦为梦。可惜,可惜啊,你终究无法超脱人世,既然如此,那就去做不醒之梦吧。” 声音慢慢消失,当声音彻底消失的那一刻,秦俑的脸上慢慢露出愤怒的神色,他们怒视着信,口中发出一声声怒喝。 喝声入雷,步声若震,这些秦俑慢慢朝着信围过来,他们面前的树木藤蔓就像是幻影一样根本无法阻拦他们的脚步。 如果让他们围起来,那恐怕就是神仙也会死在这里。 信看着这些秦俑,这些复活的秦俑就像是当年横扫六国的秦国猛士一样,他们的威荣可以让任何人恐惧。 也就是这样一群士兵,才能横扫天下,荡尽六国兵马。 只不过,曾经面对这些士兵的六国早已消失于尘埃之中,现在,所留下的就是那些兵俑。 秦兵难挡,他们聚集起来是无法攻破的军阵,分散开来是如同虎狼的猛士。 各样的情况又让他如何抵挡,就在他想办法的时候,树中突然窜出无数木狐狸。 这些狐狸将兵俑撞了个粉碎,当大面积的兵俑粉碎的时候,信身边的木狐狸发出姈女的声音。 “快回来,我们这里也有兵俑围着,这些家伙根本杀不死!” 信听到后没有犹豫,挥手用风粉碎掉眼前的兵俑,然后转身朝着海岸奔去。 兵俑的正常复生需要一些时间,像之前那样迅速复生,恐怕还得是那个操控的家伙施术。 信在森林中穿梭,在他四周不时会有秦俑钻出,这些从土里出来的秦俑长着不同面容,只不过,无论有多少不同,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愤怒和敌视。好像他就是屠戮咸阳焚烧阿房的项羽。 信在不时射出弩矢的森林中穿梭,当他快要靠近海岸的时候,那声音又说:“阁下来都来了,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不如来我这里喝口秦酒,然后在聊聊那瀛洲仙岛和蓬莱仙山。” 他刚说完,信面前钻出六排手持长剑的秦佣,这些猛士不由分说的拿起剑朝着他砍来。 虽然姈女在不断的召出木狐狸帮他,但还是有秦俑冲到了他面前。 挥剑的秦俑带着大喝朝着他头颅砍去,如果这些个秦俑活着,那他们一定会带着他的头颅回营去换取爵位和金钱土地。 虎狼之国的秦兵有着超越其他六国兵马的血性,杀人对他们而言就是军功,就是爵位,就是钱粮女人和权力。 杀! 信躲过砍来的长剑,施法召出跳跃的雷霆将身前的秦俑打碎,然后踩着秦俑碎片冲到了森林外面。 在外面,是一排接一排的兵俑,无论是步佣还是骑佣,在这里都能看到。 这些兵俑就像是征服六国的秦军,只不过它们没有竖旗,没有将领。 手持长剑的秦俑站在兵车上,在他们旁边站着两个手持弩矢的兵俑。 一排排兵车在信的面前,他能看到的只有这空前庞大的秦俑军阵。 面对这样庞大的军阵,恐怕就算是再高再厚的城墙都无法挡住他们,更何况还是他一个人。 僵硬的握着折扇,信心里产生了一股恐惧,没人能在这样的军阵中活下去,就算是项羽重生,也不可能面对这样的秦军。 他正在和这些秦俑僵持,而在包围中的姈女一行人也在和秦俑僵持。 控制住沙狐狸和木狐狸的姈女感到信来到了外面,随后便解除了正在和秦俑对持的沙狐狸对贺茂优作一行人说:“抓紧我的毛发!” “什么?” 贺茂优作刚问出话来,他的身体就突然来到了天上,在他面前是一排排长而柔软的毛发。 姈女已经变化真身,巨大的九尾狐瞬间使得秦俑军阵变得支零破散。 看到姈女变化成这样,信挥动折扇召出狂风,狂风将眼前的一些秦俑吹散。 对于这样的变化,秦俑做出的反应就是射出弓矢和弩矢。 如同黑色雨幕的箭雨出现在了半空,还不等箭雨落下,九尾狐的尾巴便将箭雨扫掉。 九尾狐的尾巴最终将信裹住,然后带着他来到了它头顶。 站在九尾狐头顶上,信俯视着这些正在射箭的秦俑大军,弓矢能够飞到他这里,但却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 况且九尾狐也不是干看着,大量的狐火从它脚下窜出,箭雨不等飞上来就会被烧成粉末。 第二百五十六章 秦国的男人 九尾狐的狐火焚烧着箭雨和秦俑,在它的攻击下,海滩上的秦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就在海岸上的秦俑将要彻底毁灭的时候,大地突然一阵震动。 只看到森林变成粉末,无数秦俑出现在了岛上。 密密麻麻的秦俑和高大的九尾狐,就像是曾经阴阳师和武士讨伐大妖玉藻前那样。 只不过,这些秦俑都是鬼物,至于术士则看都看不到。 出现的秦俑守在原地,对于正在烈火中面对死亡的同伴,他们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 如果这真的是人,那应该不会是这样,虎狼之秦,再怎么虎狼,那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恻隐之心。 没有一点同情的人根本算不上人,试问一下,一个对于任何生命和东西都冷漠之际的人,和一个机器又有什么分别,怕是一点分别也没有。 这些秦俑这样,就证明了他们并没有灵魂,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的大秦终究是灭亡了,它的猛士也都随他而去。 这些秦俑,只是一些陶土鬼物。 俯视着这些秦俑,信张口对着前方大呼:“阁下操控这些秦俑,该不会只是想让我见识见识大秦雄风吧,如果是这样,那倒是不必了。” 呼声响彻云霄,过了片刻,秦俑大军传来声音说:“哈哈,我大秦将士何等威武,普天之下无人可挡,阁下可曾见过如此军容!” “大秦的威武我从幼便知,虽然我失去了大量记忆,但小时候老人所讲的故事还时常回荡耳旁。” 信回应说。 他说完话的时候,九尾狐前面的秦佣化作泥土,然后又变成一个等同九尾狐一样高的箭楼。 在那箭楼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衣,头披长发的男人,从面向看,倒是很像西北地方的人。 这个男人像鹰一样远远地盯着信,他张开口问:“你生在什么地方?” “长安。”信回答说。 “长安……” 男人皱起眉,问道:“可是咸阳旁边那个小聚落?” 信摇头回应说:“秦之后的长安已经不是小地方了。” “秦之后!” 男人声音突然提高,只听他情绪激动的问:“你说秦国后面,秦国不是已经一统六国了吗?后面的难道不还是秦国吗?” 听到他的话后信有些诧异,他问道:“阁下难道不知秦已经亡了吗?” “秦亡了!” 男人怒喝一声,随后又大笑着说:“小子莫要骗我,我大秦有如此英勇善战之士又怎么可能会亡,六国王室都被带到了咸阳,难不成是那些匈奴人攻破了长城?哈哈,笑话,有蒙家守着,匈奴人怎么会攻破长城,我王又不是那愚蠢的周幽王,有我王在,大秦怎么会亡,你是在骗我对吧?” 他虽然是在吼,但声音却不如之前那样。 信摇头叹息一声,回应说:“你说的王,应该是始皇帝嬴政吧。” 男人轻点头,说道:“自然是,只有他才配当我的王。” 信再次叹息一声,惋惜的说:“始皇帝也是人,他在巡游天下的时候不幸身亡,后大秦由公子胡亥继位……” “等等!你说什么人继位,胡亥!你在跟我说笑不成!胡亥那家伙怎么配坐秦王之位,公子扶苏呢!他怎么了!” 男人突然暴怒,他的头发无风而动。 似乎是感应到了男人的愤怒,他小面的秦俑突然齐声怒喝。 怒喝声如同海啸山崩,连绵不绝的怒喝让化作九尾狐的姈女呲起了牙。 当九尾狐发出低吟的时候,那男人突然举起右拳大喝:“停!” 一声大喝过后,秦俑安静了下来。 待他们都安静下来,男人这才问:“始皇帝没有等到徐福送回去的长生不老药吗?” “未曾听说徐福有找到长生不老之药。”信摇头说。 男人安静下来,他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些。 安静了良久,他又问:“那为什么会是公子胡亥继位而不是公子扶苏继位?始皇帝驾崩时都没有安排吗?” “不清楚,我只知道一些难以说清到底是真是假的情况。”信摇头说。 男子听后忙声说:“快说,知道多少说多少。” 信没有拒绝,点头说到:“据说是赵高和胡亥联盟,颁布假诏让公子扶苏自尽。” “赵高!你确定是那个该死的赵高吗!”男人怒吼。 “据我所知,是这样。”信说。 他说完后,男人突然仰天发出一声如同虎啸的咆哮,他愤怒的喊着,可能是他声音过于猛烈的缘故,导致天上的云层都四散开来。 咆哮过后,他通红着眼怒声说:“该死的赵高,天杀的混蛋,我就知道你不可信,该死的,为什么要信任这样一个家伙!这样如同豺犬的家伙怎么可能会为大秦效力,大秦在他手里只会灭亡,只会灭亡!该死的混蛋!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怒吼使得无数秦军都转向了西面,转过去的秦军紧握着兵刃,口中慢慢传出低沉的呜咽声。 明明他们都不是人,但却表现的像人一样,难道是在为塑造他们的帝国而悲哀吗?只是那个帝国已经灭亡有千多年了,就算是他的大唐,也只能仰望那个功绩盖世的帝国。 秦人对于秦的覆灭,就像是唐人对于唐的覆灭一样。 亡国的忧伤又有几人能懂,绵绵的心痛要比那长江黄河还要的长。 男人眼中流出了泪水,他知道,这个站在神兽九尾狐头顶的男人并没有骗他。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他就隐隐感到他的大秦已经覆灭,只是当真的知道的这一刻,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有如此军阵的大秦又是怎么灭的,他的大秦被灭了,什么人能灭掉这样的国度。 他有些无法相信,也一点都不能接受,他的大秦有数十万虎狼之士,西北地方有连绵山野的雄伟长城,贯通那里的还有漫长的秦栈道。 车同轨,书同文的大秦不是应该永世长存吗?他的大秦又是怎么亡的,难道是那该死的赵高,对!一定就是他,一定就是他让大秦灭亡的,一定就是赵高!应该千刀万剐五牛分尸的赵高,他应该被抓起来然后一刀一刀的片成骨头! 愤怒的男人口中大骂着赵高,如果赵高此时就在他面前,那他一定会冲上去咬断他的喉咙,吸净他的血。 食他骨,寝他皮。 这样的事他一定会做到,一定会。 对于男人的愤怒和疯狂,信一直沉默着,曾经大唐长安被安禄山攻破的时候,被吐蕃攻破的时候,他的心都已经变成粉末了。 国破家亡又有谁能够承受,没有人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乡变成焦土,没有人能够看着自己的国家支零破碎。 如果有谁能够做到这样,那他还是跳入海里比较好,一个连国连家都不认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称之为人。 沉浸在以往的悲伤中,信全然忘记了他之前的目的。 这个时候的空气都是悲伤的,站在九尾狐背上的女船长一行人低着头沉默着,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被所有人都抛到了脑后。 至于那些死去的人,这个世界死的人还少吗?如果算起来,恐怕都是尸山血海了吧。 还沉浸于悲伤的信忘记了那几个水手,反而想起了他所熟悉的人。 大唐的长安人,被破城的长安能有什么好结果?古代战争的破城就是屠杀,无论是为了稳定军心还是为了宣扬武力。 那些破城了将领最喜欢的也就是屠杀,该死的屠杀,疯狂的屠杀。 死在刀剑下面的人不比死在枪口炮弹下的人少,历数往日,在东方大地上,不知有多少战争的冤魂无法得到瞑目。 一个伟大的民族,却没有一个永远的和平和幸福,朝代更替不休,战火混乱不止。 一次次的灭亡,一次次的重生,战乱的痛苦让东方大地的人们永远无法忘记。 战争和死亡并存,面对战争,人们心中有着痛苦,因为他们的亲人朋友会因此而死。 死亡总是让人悲伤不是吗,谁会疯狂的喜欢死亡啊,只有疯了的人才会喜欢死亡。 同样,也只有疯了的人才会喜欢战争,可是,在人类历史中,战争总是无法避免,就算在怎么讨厌,也必须去面对。 任何一次和平都是用无数人的死亡来打出来的,人类世界没有跪地恳求得来的和平,跪地恳求只能带来灭亡。 一个弱小的国家和民族可以投降,但一个伟大的国家和民族,绝没有跪地求饶的选择。 因为他们没有退路,他们的身后就是悬崖,后退就是死,唯有前进,前进,不断的前进才会有生路。 也正是因为这样,伟大的民族才会一次次的从废墟中崛起,让一个民族伟大的不是一些人,而是一群人,或者说是那个民族中的所有人。 一个人无法让民族伟大起来,只有一群人才有这样的力量,只是,他的大唐破碎的时候,那一群人因为利益而分成了无数群人。 那个男人的大秦在灭亡的时候,那一群本该团结一起的人也因为各自的利益而分成无数群。 这恰恰就是一种悲哀,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哀,为了利益,一些人是可以抛弃一切的。 沉浸在悲伤中的信想着过去,那个男人也是如此。 第二百五十七章 秦方士 这种忧伤的气氛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消失的,那个男人像野兽一样咆哮了很久,但所幸的是,他并没有像野兽那样疯狂。 他只是用咆哮来宣泄悲痛和愤怒,对于他这样,信一行人能做的回应也只有沉默。 这样过了有些许时辰,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暗。 悲伤了如此长时间,那个男人的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即便是依旧还有悲痛,可他眼里的泪也早已流尽。 人啊,总是在悲伤和喜悦中漫步,当悲伤来临之际,没谁会做出个什么准备。 无论一个人多么强大,他的心也终归是柔弱的,大秦已经亡了,就像那大周,大商,大夏一样。 朝代更替,万物轮转,一切都是自然之理,经历多了,明白多了,也就看淡了。 就算无法看淡,他的心,现在也已经静了下来。 他曾经听信渔人之言渡海去寻找那瀛洲仙岛和蓬莱仙山,结果却来到了雾中的世界,至今距离曾经已经不知过了多少日月。 往日的心被他封于泥土之中,若不是今天感应到有熟悉的阴阳之气,恐怕他也未必会出来。 男人望向了一直站在九尾狐头顶的信,望着远处的他,他心想。 这个阴阳家的人想必也是和他一样,不小心闯入了这不知是何物的大雾,然后来到了这里。 因为这样的想法和两人都生于一地的缘故,他心中的警惕也都消散了不少。 只见他叹息一声,挥手让数万秦俑化身飞灰,然后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地后,他对着还在九尾狐头顶的信说:“下来吧,我不会对你们出手了。” 信听后点点头,虽然他不是很了解这个男人,但想必他应该会有一定的操守,既然他说不会动手,那应该便不会像小人那样出尔反尔。 轻微点头,信让姈女变回人型,落地后他径直朝着那个男人走去,其他人则跟在他身后。 两人距离有五米的时候,才互相停下来。 那男人打量了信两眼,随后说:“在下秦国方士,你可称呼我为秦方士。” “在下乃是平信。”信简单介绍说。 秦方士听后点头,望着信问:“可否告诉我,秦已经亡了多少年了。” “有两千多年了。”信说。 “两千多年……”秦方士深吸一口气,过了很久他才重重吐出气说:“已经有两千多年了吗……那就是说,我的那些个故友亲朋也都成了土中白骨了。” 秦方士眼中闪烁起一丝泪花,他闭上眼,使得眼泪分散。 “芳草萋萋,青柳离离。望故国兮,往日倾颓。念故友兮,音容难追……” 秦方士一边唱着,眼泪一边往下掉。 掉了一会儿泪水,他擦拭眼泪说:“抱歉,让你见笑了。” 信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如果是他,他还不一定能这么快控制住情绪。 重新望向秦方士,对于他,信的心里可是有无数疑惑。 一个秦朝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他又是什么原因来操控秦俑和鲨鱼杀人。 没错,之前操控鲨鱼的也是这个秦方士,他身上的阴气和灵气都能证明这一点。 因为如此多的疑惑,所以信便想要询问,还不等他问出话来,秦方士就像猜穿他心思一样开口说:“你是不是想问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是怎么来这里的,还有我为什么要杀那些人,是这样没错吧。” 信盯着秦方士眼睛,他的眼睛里现在正有两团黑白色的气在流动。 秦方士看他盯着自己眼睛,于是解释说:“不必紧张,这是我天生的本事,我生来就有窥人心思的本领,只不过这本领得离那人近一些才能施展。” “是这样啊。” 信公然召出灵气在他和他身后的人身上形成一层覆盖,被人看穿心思,总是让人那么不习惯。 对于信的做法,秦方士并没有阻止,事实上他也没有阻止的想法,看穿别人心思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负担。 什么都看穿了,那就会非常累,因为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虚假的善良,有的只有丑陋的黑暗和现实。 信一行人对自己有了保护,他的本领也就没了用处,不过早已知道他们好奇或是说担心什么的他,还是说道:“我杀他们,其实是在帮他们做个解脱。” “解脱!你究竟在说什么!杀死人怎么能够说是解脱!”一个暴脾气的水手忍不住说。 秦方士看了他一眼,暴脾气水手立马安静下来,待水手露出恐惧的时候,他才望向海面说:“你们应该是闯入了一片大雾中,然后才来到这里的对吧。” “是这样,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信点头说。 “很遗憾,虽然我在这里待了有两千多年,但还是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秦方士遗憾的摇头说。 “两千年。”姈女自语一声,右拳不由紧握。 “是啊,两千年。”秦方士瞥了姈女一眼,平静的说:“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我还想着渡海回到我的国家,但这里除了这片岛和这苍茫无际的大海外,再什么也都没有,慢慢的,我也就忘了时间,直到我快老死的时候,为了能够回去,我将自己转化成了陶俑,以此度过了将近两千年岁月。” 他说完话后,一半脸颊变成陶塑,然后又恢复原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信不由问:“那你这两千年来,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活下来。”秦方士轻笑一声,摇头说:“我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活着,岁月的流逝几乎让我忘记了一切情感,我将我的身体埋在土里,通过操控鲨鱼来不断探索这片海洋,只是这大海真的就像是没有边际一样,让我无法找到任何一片除这片岛以外的土地。” 说完后,他望向信身后的女船长一行人继续说:“这里要比你们想象的还要贫瘠,如果没有灵气,在这个世界,你们只能活生生的渴死,饿死。” “怎么会……这里不是有树果和鱼吗,我们怎么会渴死饿死。”女船长皱着眉说。 “树果?鱼?哈哈,你确定那真的是树果和鱼吗?”秦方士发出大笑。 在他大笑的时候,信和姈女脸色一变,他们都感觉到自己肚子突然变空,在此之前他们可是吃了不少鱼,吃下去的东西怎么会突然消失。 正担心着,两人鼻子中慢慢冒出白气,那白气一出现就钻入地下,不一会儿就有草木长出来。 看到这一幕,秦方士望向那天空的斜阳说:“每到这个时候,一切又都会恢复原样,就好像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一样,可它们却又都实实在在的存在,真是难懂啊。” 在他说话的时候,贺茂优作还有女船长一行人张开嘴开始呕吐,他们吐不出一滴水和一点食物爆炸,吐出来的只有白气。 和之前一样,白气落入地下,然后长出草木植被。 看着这些,信忍不住蹲下身拔起一根草,这确确实实是真真正正的草,只是既然是真实存在的物体,那为何又会出现之前那样的状况。 还没有多想,他的肚中和口中都同时传来饿感和渴感。 他都这样,更别说那个女船长和她的手下了。 他们因为饥渴此时已经陷入了脱水状态,看到他们这样,贺茂优作便要施法搭救,还不等他施法,女船长便和她的手下都同时断了气。 看到他们死去,贺茂优作皱起眉瞪向秦方士说:“你杀了他们!” 秦方士摇了摇头,回应说:“你的拯救只是让他们更加痛苦而已,他们无法得到灵气的滋润,就会越来越渴,越来越饿,直到饿疯了,渴疯了,就会像野兽那样咬开身边人的血肉去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像他们这样的,我见了不知有多少。” “……”贺茂优作皱眉陷入沉默当中。 信看了眼那些正在被泥土吞噬的人,心中一阵刺痛,如果把他换成秦方士,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剥夺别人生命是很罪恶,但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沦为野兽,难道就不是另一种罪恶吗。 沉默的气氛让众人感到有些压抑,不过,现在还是得先想办法搞明白这是什么地方,还有搞明白该如何回去才是。 毕竟谁也不想在这种鬼地方继续待下去,如果让他待两千年,恐怕他早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了。 压下心中的种种想法,信望向一脸平静的秦方士问:“你这两千年来,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找出来吗?” “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 秦方士摇头叹息,无奈的说:“如果是有办法,那我也不至于在这里待上两千年,这个地方只有无尽的大海和这座岛,想要去其他地方,我劝你还是别想了,无论你想多少年也都是一样,咱们无法出去,只是偶尔会有不小心的人闯进来。” 信沉默不语,那些不小心闯进来的人下场是什么,大概都能猜到,他们无论是被杀死也好,还是自相残杀死去也罢,最终也都是死了。 这是一片活着的死域,想要活着,就得人不人鬼不鬼,否则,恐怕不可能活下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濒临丧失的希望 秦方士的话让信一行人的心凉了半截。 人是种坚韧但又不是那种特别坚韧的生物,在贫困和危难的时候,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们就能活下去,可要是剥夺了那一点微乎至极的希望,人就会彻底丧失求生的想法。 他的话就像是把希望断送那样,他们无法回去了。 如果真的无法回去,那在这里,和死亡又有多大区别。 沉重的心理压力让几乎每个人都无法说出话,他们呆呆的望着海面,心中想着各种可怕的场面。 也许……他们也会慢慢变成秦方士那样,非人非鬼。 日影下沉,一轮圆月从空中显现,在月色下,信三人静静的站在原处,至于秦方士,早就已经转身离去。 信仰头望着月色,看着那皎洁的圆月,他想起了长安的月还有和樱在一起看到的月亮。 长安已经没了,但樱还在,他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他说过很快就会回去,如果不回去的话,樱一定会伤心的。 可是,他该如何回去,现在什么办法也没有,那个秦方士探索了两千年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是他们。 心中产生一丝绝望,信不由地攥紧拳头,他坐到沙滩上,望着天空说:“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啊!” 因为心中带有绝望,所以他的语气有些沉重,听到这话的贺茂优作满脸愧疚,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信也不会被困到这里。 开船的是他,带着信来到这里的也是他,这一切的责任都在他身上。 是他,让朋友置身这个鬼地方,这样的罪责让他如何偿还,也许只有死亡才能偿还。 “抱歉了……琼子……” 贺茂优作低语一声,抬手召出雷霆就要往身上打,看到他这样,姈女轻哼一声。 随着哼声,贺茂优作身上的灵气失去控制,他的拳头打在了他的胸腔上。 看到这一幕,信皱着眉站起来说:“你在做什么!” “抱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如果不是我的话,咱们该不会这样,我……”贺茂优作低着头颤声说。 看到他这个样子,信叹息一声说:“不要想太多了,你先躺下来休息一下,这一天你也累了,离开的事就让我来想办法吧,咱们既然能进来这里,那就一定会有出去的办法,你们先休息吧,我去找那个秦方士在谈谈。” 信说完就朝着秦方士离开的地方走去,望着他的背影,贺茂优作脸上满是悔恨的泪水。 姈女望着信的背影,对贺茂优作说:“没人责怪你,你也不要多想,一切都会有办法的,只要有他在,咱们就一定会出去的。” 真的……一定会吗,如果出不去的话,那又该怎么办呢…… 信走到了姈女和贺茂优作看不到的地方,在那里,他看到了闭着眼面向一个方向的秦方士。 走到秦方士旁边,他问:“你在做什么?” “望家。”秦方士张口说。 信望向他所面向的方向,问道:“那里是西面吗?”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家在那里。”秦方士摇头说。 “感觉吗……”信闭上眼感觉了下,果不其然,在他静下心感觉的时候,他所面对的那个方向正有隐约的熟悉感朝着他传来。 虽然他的家乡还有国家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没了,但那种感觉却还始终存在于他的心间。 感觉到后,秦方士一动不动的说:“你来是想问我还有没有办法的吧。” “是啊,在外面还有人等着我。”信闭着眼说。 “还有人在等你吗……”秦方士语气有些悲伤,他沉默了一会儿,说:“等我的人早就已经没了。” 信没有回应。 又过了一会儿,秦方士说:“你真的觉得你们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吗?” 信睁开了眼,坚定的说:“找不到也要找,我没有选择,我必须回去。” “是因为等你的那个人吗?”秦方士问。 “嗯……她一直等我,如果我回去晚的话,她会很担心的。”信平静的说。 秦方士沉默着,不久,他说:“她不在乎你不是人类的身份吗?” 信眉头微皱,还不等说,就听秦方士继续说:“人类不可能永生,我能在你的身上感应出来,你身上有一丝属于鬼的气息,你永生的办法,也是让自己变成鬼对吧。” 信皱着眉,其实他也不确定吃了肉人肉之后的永生到底是所谓的让人永生,还是让人变成了一种非鬼非人,亦或者是半人半鬼的形态。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纯粹的人,至少不是人们所认为的人。 这个问题也许曾经对他很重要,但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有爱他的樱,无论其他人怎么看,只要她认为他是人那就够了。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信说:“这对我不重要。” “不重要?” 秦方士盯住他的脸,看到他脸上那幸福的笑容后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又转了过去。 “对你而言,也许真的不重要吧……”秦方士说。 “有她,那就不重要。”信说。 “看来她在你的心里可要比你所追寻的道还要珍贵。”秦方士感叹的说。 “道……终究是无形的,为了无形之物而放弃有形之物,是我所无法做到的。”信说。 “无形和有形吗,一切还真是让人烦恼啊。” 秦方士摇了摇头,转身往林子走去,见他要走,信忍不住说:“请等一下。” “哦?你还有什么事吗?”秦方士停下来问。 “我想知道,你这两千年来,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这里的一切虽然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我想,它们其中一定会有奇怪的地方,还请你能告诉我。”信说。 秦方士驻足不语,他仰起头望着只有月亮的夜空说:“除了那些植物外,奇怪的恐怕也就是这夜空了,这夜空已经有两千年没变了,也许你能从中找出办法,不过我想,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这里连星辰也没有,就算看上两千年夜空,也不可能动用星象术法来找出办法,你和我都出不去的,还是想想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吧。” 秦方士摇着头走进了林子里,他离开后,信仰头望向了夜空。 正如秦方士所说,庞大的夜空只有孤零零的圆月,圆月那清冷的光辉让天上地上都呈现半明半暗的光彩。 站在原地,信望向记忆中北斗七星所在的位置,那里没有北斗七星,天上除了月和云外在什么都没有。 奇怪的夜空,奇怪的植被,奇怪的世界。 一切都如此的不和常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到底该怎么出去。 带着愁容,信转身朝着姈女那里走去,姈女正和贺茂优作烧着火。 走到她身边,信坐了下来。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没有?”姈女问。 信指了指星空说:“他只是说夜空每天都是这样,只有孤月高悬。” 姈女听后沉默了一阵,她抬头望着夜空,皱着眉,夜空看起来一切正常,除了没有星星。 没有星星,但有月亮的夜晚,在他们的世界并不是没有,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任何一点异象都是值得怀疑的。 死死地盯着天空,可天空还是那天空,不论怎么盯,天空都还是那样,一个星辰也看不到。 姈女望向,她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信闭上眼摇了摇头,他能有什么想法,现在就算是知道天空有问题,他们又能怎么上天。 而且,有问题的是天空还是星空,这两个还无法判断出来,如果现在有星辰那该多好,这样的话还能用占卜来推断一下。 想到占卜,信猛然睁开眼,他的占卜虽然不算太厉害,但不借助星象来占卜,还是能够做到的。 “也许咱们可以试试占卜。”信提议说。 “占卜?”姈女眉头皱起,她可不会这种东西。 倒是贺茂优作有些兴趣,他问:“怎么占卜,占卜什么?” “占卜如何离开这里,或是离开这里的方向。” 信从袖子上扯下一片布,用灵气将布悬于半空,他张口吹出一阵风。 风吹动着布条飞到天空,然后旋转着下落。 落到地上的布条依旧在旋转,看样子是不打算停下。 姈女看着这个,忍不住问:“你在占卜什么?” “离开的方向。”信皱眉说。 “离开的方向?这布条在旋转,你知道该去什么方向吗?”姈女问。 信眯着眼,伸手拿起布条,然后又用同样的办法让它飞到天空。 旋转的布条落地后依旧旋转,如果布条停下来,那他就能根据布条的花纹方向来判断,可现在这布条看着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那也就是说,这个占卜的结果就是四面八方,或是说占卜失败。 信皱着眉想着,他的占卜到底是失败了还是说离开的方向就是四面八方呢。 贺茂优作盯着布条,盯了一会儿说:“要不我来试试?” “你,好吧,你来试试吧,可能我占卜失败了。”信说。 贺茂优作听了点头施法,和信一样,他的占卜布条也是不断旋转。 盯着旋转的布条,贺茂优作眼里出现一丝思索。 第二百五十九章 蜃龙 当一个人陷入思索的时候,他的思绪会超越他曾经所知道的一切,思索是一个将未知转化成已知的过程。 贺茂优作想到了一些东西,他将旋转的布条拿起来说:“也许你并没有占卜失败,而是出路真的就在四面八方。” 他刚说完话,信还没有搭话,就听土中传来秦方士的声音说:“不可能!所有的方向我都试过,我的鲨鱼没有冲出这片海洋。” 秦方士从土中钻出,他一脸不相信的说。 贺茂优作拿着布条盯着他说:“或许你的鲨鱼只是在兜圈子呢?” “兜圈子?你在说什么?我的鲨鱼都是由我的潜意识在控制,它们怎么可能会兜圈子,我的潜意识让它们按照直线前进,那它们就不会拐弯,它们不可能兜圈子。”秦方士摇头说。 “如果你的潜意识在骗你呢?”贺茂优作又说。 秦方士瞪大了眼,他仿佛猜到了贺茂优作的意思。 如果潜意识真的欺骗了他,那他的鲨鱼就是在兜圈子,如果是兜圈子的话,那他又怎么能够出去。 想到这一点,他皱起眉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潜意识又为什么会选择欺骗我?” “也许是幻术。”姈女说。 “幻术?”秦方士盯向她。 姈女点点头,说:“能够造成这种情况的,我猜也只有幻术,高明的幻术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幻术当做现实,即便是猛地察觉这是幻术,那幻术也会利用各种变化来让人以为它是真的,进而将人活活困死在里面,我曾经对人用过这种幻术,所以比较了解。”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里的一切怎么会是幻术,我曾经试过无数次解除幻术的术法,可这里的一切都还没有改变,你们都猜错了吧!”秦方士情绪有些激动。 “平静下来,不要激动,这只是猜测。”信对着秦方士安抚到。 秦方士安静下来,他还是不相信的说:“我不觉得这是幻术,既然你们觉得是幻术,那你们能有什么证明。” 姈女听后想了想,望向天空说:“也许答案就在天空中,如果有谁能够窥视星象,那或许就有办法。” “星象啊。”贺茂优作和秦方士同时沉默。 在他们沉默的时候,信的双眼不受控制的闭上,当他闭上眼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一声似龙非龙的长吟声。 当那长吟声从他耳旁响起的那一刻,他的眼睛莫名多出一道柔和的青光。 睁开眼,信潜意识的抬起头望向天空,这次望过去的时候,天上的星辰又再次出现。 看着星辰,信情不自禁的从身上找出用术法缩小的白色龟甲,将纽扣大的龟甲还原到巴掌大小,他借助龟甲开始进行占卜。 他这次占卜的,是带他们来这里的生灵。 龟甲悬空,散发出乳白色的光芒,那光芒一出现,海里就飞跃出一只血红色的龙马。 怒目而视的龙马身高五米,它一出来便对着大海发出一声龙吟。 龙吟让大海分割开来,在大海的中间,有着一条十米长的白色蛟状生物。 它长着一颗龙头,但却没有龙角,身上的鳞片紧密排列,前端长着一对爪子。 当秦方士看到这生物的那一刻,他不禁皱眉怒喝:“竟然是蜃龙!” 他说出了生物的名字,名叫蜃龙的异兽常年在大海大川出没,它所到达的地方,都会形成一个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的景象要么离奇古怪让人从未见过,要么平常至极让人觉得从哪里见过。 不过无论是什么样,这也都是蜃龙弄出来的幻境,那并非自然界所产生的海市蜃楼。 看到蜃龙的那一瞬间,秦方士便明白这真的是幻术,他竟然在蜃龙的幻术中活了整整两千多年。 一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怒气对着蜃龙发出一声咆哮,伸手抽出腰间的长剑,他奔跑着冲向大海。 他刚冲过去不久,龟甲猛然落到地上,血色龙马消失,大海合上。 看到大海合上,秦方士硬生生停下来,他怒视着变得波涛汹涌的大海,咆哮道:“该死的家伙!你给我出来,你竟然困了我两千年,啊!该死的混蛋,给我出来啊!” 大海咆哮着,除了渐起的狂风和被狂风掀起来的巨浪,倒是没有什么声音能够回应他。 信收起龟甲走到他旁边,劝说道:“冷静下来,现在的愤怒只能让幻术变得更猛烈。” 秦方士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他将剑插进沙子中,然后抬起手念起了咒语。 当他念咒的那一刻,海中出现了一群接一群的各类鲨鱼,这些鲨鱼朝着海中的蜃龙冲去,眼看着就要冲到蜃龙面前的时候,蜃龙的身影突兀的从海水中消失。 没了目标的鲨鱼停了下来,停下来后不久,一半的鲨鱼突然朝着另一半发起了进攻。 海中的鲨鱼在混战,它们的血液和肉渣染红了大海,只不过从岸上并不能看到些什么。 感应到自己的鲨鱼群出现了混乱,秦方士结束了对鲨鱼群的控制说:“那该死的蜃龙不知去了哪里,它影响了我的鲨鱼!” 他话音刚落,天空猛地劈下一道雷霆,月光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闪烁着雷电的雷云。 云层中不时可以看到有雷龙飞舞,看着这一幕,信皱起眉对贺茂优作说:“保护好自己,不要参与进来。” 贺茂优作点头,这种情况还真不是他能参与的,他的实力相对而言实在是有些弱。 天空雷霆闪烁,海面巨浪滔天,虽然这样并不足以灭世,但在岛上看着就像是一副灭世场景那样。 这样的毁灭足以让这座岛崩塌,带着警惕,信和众人后退着。 如果不后退的话,卷起来的巨浪就有可能把他们卷进海里,现在还是得先应对蜃龙的怒火,然后找到它。 也许只要杀死它,他们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手持折扇,信在脚下开始布阵。 蜃龙可不会给他时间,当他开始布阵的时候,天空的雷霆就像是无数长矛一样疯狂的往下砸。 雷霆轰下来就是一个车子大小的坑,这样的情况下,姈女变化成九尾狐对信进行保护。 而愤怒的秦方士则不断地施法拦截冲过来的巨浪。 这样的战斗就像是承受天灾一样,他们的目的是找出弄出这一切的蜃龙,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抵抗幻术的攻击。 信的阵法已经布置成功,他施法激活法阵,然后又借助龟甲的力量进行占卜,他得尽快找出蜃龙的位置。 双眼浮现青光,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阻碍都成了透明,信看到蜃龙正在雷云中飞舞。 发现了蜃龙的位置,信张口开始念咒。 咒语在云层中化成吹向四方的狂风,狂风将雷云撕碎成了四份。 暴露出来的蜃龙在天空不断咆哮。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到蜃龙,秦方士不顾冲过来的海浪直接施法,土中钻出一根弩矢,那弩矢一出来便如同闪电那样朝着蜃龙飞了过去。 蜃龙见此闪身躲避,但还是被弩矢贯穿的一只龙爪。 受伤的蜃龙发出痛苦的哀嚎,大海也随着它哀嚎,它的血液落到海里,将眼前的海洋染成黑红色。 海水变成了铁锈味的血水,这些血水不断的朝着岸边扑来,每当血水扑来一次,就会将大量泥土带走。 如果让它一直这样下去,那整座岛屿恐怕都会被它冲没了。 虽然不知道落入海中会有什么结果,但不用想也知道,在海里的结果恐怕不会比现在好。 秦方士迫于无奈,只好一边抵挡海水,一边施法召唤弩矢。 蜃龙在天上飞舞,它飞了一会儿,然后一头朝着上面飞去,看不到它踪影后,一颗巨大的白色龙头瞬间从天空出现。 这正是蜃龙的龙头,只不过它现在要比这座岛还要大。 现在只能看到这颗头,至于它的身子,想必应该是隐藏在云层里吧。 只不过,它这样做是要干什么,难不成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现在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幻术了,那它这样子,也一定是幻术作用。 恐吓和欺骗如果失去作用,那幻术的意义也就只有隐藏攻击了。 可蜃龙的攻击也就那样,不是利用海水就是利用雷霆,它这样做根本没有用,只能消耗下去,一旦等信一行人找到时机,那它就会死的很惨。 清楚这是幻术的信继续寻找,在他拿出龟甲的时候,空龟甲突然开始吸取他的灵气。 随着灵气的供应,龟甲变成了一只白龟,那白龟朝着天空看了眼,随后快步爬进海里。 看着消失在大海的白龟,姈女忍不住问:“你这是做什么?” 信此时也一脸茫然,这白龟并不受他控制,白龟要做什么他还一点头绪也没有,难道是白龟觉得他们胜算很低,所以逃跑了? 应该没这种可能吧,它潜入海里应该是去做什么去了,至于是什么,那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可以肯定,它应该不是去对付蜃龙了,因为蜃龙就在天上。 又朝着蜃龙看了眼,信无奈的施法朝着蜃龙攻去。 第二百六十章 梦与实 战况愈演愈烈,蜃龙控制的世界里,海水已经达到了百丈之高,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假的,但要是真挨上一下,恐怕那个人的大脑,就会变得崩溃。 幻术的可怕就在于其对大脑和精神的损害,在幻术世界里,任何一次的袭击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虽然制造幻术的并不一定会让每一次攻击变得致命,但总会有一次,它会将死亡带给中了幻术的人。 滔天的巨浪和翻滚的雷霆,俯视着人间的蜃龙就像是万物的主宰那样,凡是敌对它的,都将被它所毁灭。 巨浪之下,隐藏着一根不知有多粗,同时也不知有多长的黑影。 当秦方士召出风砍断巨浪的时候,一根巨大的白色尾巴出现在了那撕开的大海中。 那是蜃龙的尾巴,它的尾巴正不断的抬高,等它达到最高处,就会以泰山压顶的姿态砸下来。 孤岛在这根尾巴面前,就像一张海面上的白纸,一旦被击中,后果只有被四分五裂的打成粉末。 这根尾巴出现后,蜃龙所有的攻击都停了下来,它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也是,都这样了,胜利早已倾向了它,这样的尾巴无人能挡,即便是姈女化身九尾狐,也只有被砸成肉泥。 “一切都完了吗!”贺茂优作不甘心的说。 信三人没有回答他,而是紧盯着尾巴不断地想办法,可现在他们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和这个足以将大陆劈成两半的尾巴相抗衡。 他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跳海逃离,可是大海真的是大海吗,那些海水都由蜃龙控制,如果跳下去,谁知道会不会变成硫酸一样的物质。 没有办法,现在只能苦想,急中生智在这一刻都没有在众人身上出现,尾巴已经狠狠的抽了下来。 虽然还没下来,但它已经带起了狂风。 现在他们所能面对的,将会只有死亡。 秦方士皱着眉,怒哼一声说:“没想到竟然会这样死去,该死的蜃龙,我会化作厉鬼来杀你的。” 和他的抱怨不同,信将目光投向了大海,那个白龟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它应该不会是那种贪生怕死的生灵啊。 他正想着,一切就都好像被静止一样,风停了下来,海浪停了下来,深知就连飞到空中正要准备下落的水花也停了下来。 这些都停了下来,包括蜃龙的尾巴。 时间被静止了吗?不,信一行人的思想和身体并没有停下来。 秦方士盯着悬停在天空的尾巴,皱眉问:“发生了什么?” 信盯着静止的大海,开口说:“可能……会是白龟做的吧。” 他话音刚落,白龟叼着一根深白色的奇怪骨头走了出来。 白龟爬到信面前,然后将骨头放在地上,放下后,白龟肉体消失,只留下龟甲在原地。 信弯腰捡起龟甲和那块骨头,从骨头上,他感应到了一股和蜃龙一模一样的力量。 这骨头难道是另一只蜃龙的吗?还是说,这是这条蜃龙的。 信同时握着龟甲和骨头,他抬头朝着蜃龙的尾巴望去,望过去的时候,那尾巴已经变成了一个不算大的海浪。 那海浪别说是拍碎大陆了,恐怕就连拍碎小岛屿也不太可能。 巨大的龙尾在他眼里变成了海浪,那其他东西呢?信环顾四周一眼,发现四周已经变化成了船舱的模样,至于多出来的秦方士,在他眼里则是一团时隐时现的白气。 这到底是什么,他眼里看到的到底是真是假。 这一切没人会告诉他,可能白龟和伏羲会知道一些什么,但无论是白龟亦或者是伏羲,他以后都未必能有机会见到。 现在的他,全然就像一个不懂数学题,同时也无人可以去请教的孩子。 姈女看到信脸上满是迷茫,于是关心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船舱,还有海浪和气。”信盯着秦方士说。 秦方士皱着眉,他理了理头绪,问道:“在你的眼里,我是一团气还是一道海浪?” “你是一团气。”信实话说出。 “我是气?我明明真实存在,又怎么会是气呢?”秦方士不相信的摇了摇头。 在他摇头的时候,他眼里那在信手上的骨头就慢慢变化成了蜃龙的模样。 蜃龙盯着他说:“方士,你是我的幻术产物,快杀了你眼前的这个男人,把我的骨头放进你的身体中,只要放进去了,你就会明白这一切,快一点,那个男人身上有可怕的东西,快去!” 秦方士情不自禁的望向信一行人,发现信一行人都像是静止一样。 蜃龙刚才对他说他是它的幻术产物,那也就是说,他所有的记忆都是假的,都是这个蜃龙虚构的。 可是,明明他的记忆那么真实,那么真实的东西怎么会是假的。 就算是蜃龙虚构他的记忆,那它也不可能让他每一分每一秒的记忆都变得那么详细。 幻术都是虚假的,无论虚假的东西表现的多么真实,它都会有破绽和漏洞。 回忆一下曾经,从他小时候到成人,然后到咸阳觐见秦王,再到进入这里然后慢慢走向疯狂。 这一切如果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不会是假的,蜃龙是在骗他,是的,一定是这样,他的记忆不可能是假的,他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产生如此多的想法,秦方士脸色逐渐变得扭曲,蜃龙盯着他,一直说:“你是我幻术产物中最真实的一个,只有让你变得更加真实,我才能从幻术中来到现实,相信我,我的孩子,如果我要害你,那这两千年来,我又为什么不动手,你想一想,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长,还是你对面的那几个人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长。” 当蜃龙说完话后,秦方士脑中凭空多出来无数关于他和蜃龙的美好记忆,在那记忆当中,他很早就结识了蜃龙,也是蜃龙让他有了强大的力量。 这样的记忆可以说是真实无比,不过,他总觉得这有问题,他之前的记忆中连蜃龙的影子也没有,怎么现在却突然多出来这么多。 他的朋友是蜃龙?怎么可能,他的朋友明明是那些秦朝的方士,还有秦国的一些名臣贤士,他怎么会跟一个困了他无数时光的蜃龙是朋友。 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该死的蜃龙是在欺骗他,他必须杀了它,必须杀了它! 秦方士眼睛逐渐失去光芒,如果仔细看,他的眼里正慢慢浮现出蜃龙的模样。 不过,恐怕是等不到他眼里的蜃龙模样慢慢变得明显清晰了,秦方士伸出手对准信手上抓着的蜃龙,射出一根弩矢怒吼:“该死的混蛋,你去死吧!” 弩矢贯穿了蜃龙,一切又都恢复,虽然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但对于信和其他人而言,一切都是在一瞬间。 他的记忆还处在秦方士摇头的那一刻,不过,虽然记忆还在那个时间,可他手上的感觉却骗不了他。 蜃龙骨朝着后面移动了下,他的手中有一些稀碎如沙的陶土。 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没有记忆下来。 望着秦方士,信想要向他问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但还不等他说出话来,秦方士就捂着脑袋说:“该死的,我的记忆到底哪个是真的,我到底是什么,我是秦方士,我是幻术!我是秦国人,我是幻术产物!不,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我到底是怎么了啊!” 咆哮的秦方士朝着大海冲去,信见状想要拦他,可还不等他行动,龟壳就悬浮在他面前逐渐旋转起来。 当龟壳旋转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旋转起来一样,他的眼里只有那飞速旋转的残影。 只有那残影,望着残影,一股困意使得信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 黑暗的世界满是寂静,直到贺茂优作的声音传来。 “信!快醒醒,现在有情况!快醒醒啊。” 又是贺茂优作的声音,他刚刚不还是和他在一起吗,他现在叫他做什么,难道是他之前被龟甲转晕了,然后贺茂优作着急所以才叫他。 信慢慢睁开眼,睁开的双眼中只能看到正在往下落的狐狸尾巴,看样子是姈女的尾巴,她这是要做什么。 没疑惑多久,姈女的尾巴在他脸上扫了扫,一股痒痒的感觉让他坐了起来。 望着船舱里的贺茂优作和姈女,信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贺茂优作盯着信的眼睛,忙问道:“你刚刚有没有做一个我们陷入雾中,然后碰上了蜃龙和一个秦国方士的梦。” “雾、蜃龙、秦国方士!” 信瞳孔逐渐变大,刚刚贺茂优作说这是梦,可那明明是真实的,又怎么可能会是梦,这不,那蜃龙的骨头还在他手上。 信从手上拿起蜃龙的骨头,皱着眉说:“这应该不会是梦吧。” 姈女盯着蜃龙骨头紧皱着眉,如果没猜错,她还有贺茂优作,以及信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不,不对,应该说他们都经历了同样一件事。 一个人的梦就只是单纯的梦,可如果是两个人,那两个人的梦合并起来,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梦里,那那个梦,还会是真正的梦吗?应该是一种另类的世界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明心 是真是幻,这样的想法不知困扰过多少人,一个真实的梦境如果让它永远持续下去,那它到底是所谓的梦,还是所谓的实。 可能这得去看那个经历这一切的人,经历过这些的信三人对此满是愁眉。 之前的一切对他们而言就像是真的发生了一遍那样,无论是饥渴感还是那几个落水者死后他们心里产生的那一些负罪感。 尤其是对信而言,当他知道那秦方士的经历后,由此对故国而产生的怀念和心中的苦闷,这些感觉都像是刚发生过一样。 如果说这是假的,那他们又为何会做一个同样的梦,还有他手上的蜃龙骨。 轮廓清晰的龙骨上还有一些潮湿感,为他衔来龙湖的白龟龟甲此时也在床边摆着。 这一切总不会是他梦游时做的吧,如果能有能够下海的话,那一些人还要练水性干嘛,直接练梦游岂不是更好吗。 一切的一切都在往真实那边倒,可要真把那当成真的,那那座岛现在又在何处? 没人知道那岛在什么地方,他们在现在船上,而船则在海上,四周望去,还是有些昏暗,这个时间距离天亮应该还是有一段时间。 贺茂优作情不自禁的看了眼手表,手表上显示着清晨五点左右,至于日期,他看了眼手机,上面是他们出发的那一天。 出发的时候就在夜半之后,是当天也是正常,这个时间和梦里他们来叫醒信的时间有几分相似。 之前的叫醒是梦的话,那这一次,会不会也是梦,如果是的话,那他们什么时候才会醒来,醒来了是真的清醒,还是又踏入了另一场梦。 担心的感情充满了贺茂优作的内心,他忍不住问:“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梦的话,那我们……又是什么,我们会不会也是一场梦,或是说就像梦里的那个秦方士一样,我们也是别人的幻术产物。” 他的话让信和姈女都情不自禁的去思考。 秦方士如果真的是那个蜃龙的幻术产物的话,那他们,究竟是真真正正的人,还是另一种生物,或是说另一个人的幻术产物。 如果是的话,那那个人或生物又会是谁,它又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想和蜃龙一样,将自己由幻化成实吗? 可要是这样的话,那他是否又是一种幻术,如此循环下去,将会是一个没有答案的无解问题。 如果对自己身存在的真假产生了怀疑,那就算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个怀疑的人也会情不自禁的去幻想这是假的。 一生难为情作痴,真真假假复谁知。 这个世界真的好,假也罢,无论如何,他们的感情都是真的,对于信而言,他的樱便是这世上的一切真实,就算所有的都是假的,樱也一定会是真的。 如果她是假的的话,那就装作糊涂,认假为真。 有时候真假真的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只要能和相爱的人长相厮守,即便那是一场梦,为何还要去追究梦的真假呢。 就让那梦变成一个永不苏醒的梦吧。 想通了一些道理,信不由感到心情舒畅,灵气提升,修者修的是体和心,当他的身体超越人的时候,那就是对心磨练的开始。 只要心性通达,思想明确,那那个修士就会变得强大。 修心便是寻道,寻道即为通心。 实力提升了一些的信感知不知增加了多少,他隐隐感到,在身体四周,正有一团飘忽不定的气在逐渐往蜃龙骨里钻。 那气感觉就像是之前所看到的秦方士的气。 对于那到底是什么,信已经不再打算去深究了,那是无法研究出来的,至少他在短时间内无法研究出来。 动用术法将蜃龙骨缩小,信将龙骨和龟甲一起收起来。 见信将这些收起来,还沉浸在思考的贺茂优作不禁问:“你想明白了吗?” 信点头然后又摇头。 “我是想明白了,只不过和你理解的并不相同,这个世界的真假对我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假的,那也会成为真的。” 贺茂优作听后眉头皱起,他还是不懂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还有这个世界到底是真是假,对于他而言,还有无论问题要去想,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能够想明白所有困扰他的问题,只不过,那一天来的时候,一定还会有新的问题来困扰他。 就像信现在,当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就从姈女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悲伤的气息。 他口中的相爱之人是仓木家的樱,而不是他养大的狐狸。 姈女失落的低着头,虽然早就知道她对信的重要性要比樱要少上一些,可当真从他口中听到这话的时候,她也会像正常女人那样伤心。 其实她想错了,虽然樱对于信而言十分重要,但这可不代表她对他就是次重要了。 爱固然是他珍惜的,但曾经的感情也是他无法断却的,无论是主仆之情,还是他和姈女曾经的那种微妙感情,都是让他永生难忘的。 可能这样想会有些对不住樱,但这正是他真真切切的内心,修心修心,如果连心都不敢去面对,那又如何去修它。 望着姈女,信摇摇头平静的说:“你对我而言,和樱一样重要。” 姈女抬起头,她的双眼有些湿润,紧盯着信的眼睛,他的眼睛告诉她,这并不是为了安慰她而编造的谎言,而是他的肺腑之言。 都说狐狸擅长迷人,可这样的男人,难道不比狐狸还要勾人心吗?他可是把狐狸的心都给勾走了啊。 也许姈女并不是纯粹的狐狸,她从被信收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把她当作人来养。 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人和人之间的亲情于友情,姈女曾经以为那是爱,想要进一步突破,但却迟迟无法突破。 也许,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悬于爱情和亲情之间的那种感情吧,至于那会是什么,那就得等一位能言善论的人来为这种感情赋予一个能够象征它的词语。 至于现在,还是就这样说吧。 “信大人……” 姈女动情的望着信,望了很久,她转过身说:“现在,我才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女鬼会说,男人要比她们还要可怕了,我的心虽然还在我身上,但却一直被你牢牢握着,如果我的心和你的心能够融为一体的话,那你所牵挂的人,应该就会只有我一个吧。” 不明白姈女之前到底都想了些什么的信有些不太懂她为什么会这样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应该不会吧,我牵挂的还有青行灯跟……” “笨蛋!” 姈女转过头来怒骂一声,她红着脸盯着信,就像是盯一个负心汉那样。 盯了不到半分钟,她就怒骂一声走了出去。 “真是个笨蛋,为什么就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骗人家一下!该死的,为什么你这么笨。” 目送着姈女出去,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的信还在想他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会让姈女突然变得这么生气。 疑惑的望向有些呆滞的贺茂优作,他忍不住问:“我刚刚是说错什么了吗?” 贺茂优作脸上渐渐有了表情,他偷笑的望着信,眼中满是奇怪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在夜店和其他女人谈心的男人那样,真是说不出的暧昧和古怪。 不过,说是这样,但也有些不一样,总之他的眼睛让信感觉不舒服。 信皱起眉头,他说:“你这眼神是怎么回事?有话就说啊,这样是搞什么鬼。” “抱歉,就是觉得有些好笑罢了,信,也许你应该放下古籍,然后去看看那些恋爱书籍,如果你看了的话,就会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贺茂优作笑着说。 “恋爱书籍?”信皱了皱眉,那种书好像是樱喜欢看的,记得好几次看到她偷偷看那种书,真是不懂,那种书又为什么要偷偷的看,又不是什么禁书,他也并不反感那种书,难道她是要从中找什么秘密或是说找什么不能对他说的东西不成。 信的思绪慢慢飘向樱,贺茂优作看到他这样,转头说:“我还是先去开船吧,要是真的闯进那雾里可就不好了。” 贺茂优作走出舱门,就在他往驾驶室走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把他给绊了一下。 他那失去平衡的身体一直冲到船边然后被一阵微风给吹到了海里,随着扑通一声,船上还隐约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哼声。 那哼声应该是错觉吧,一定会是错觉,他又没得罪谁,怎么会被人故意施法推下海呢,一定是。 贺茂优作湿漉漉的趴上了船,令爬船的贺茂优作和其他两人所没注意到的是,在船的另一侧,有一些雾气正往海里钻。 这雾气恐怕永远都不会被注意,上了船的贺茂优作一边抱怨倒霉,一边用灵气烘干衣服。 感觉舒服些后,他走进驾驶室开着船朝已经不远的目的地开去,只要帮信对付了那个让他产生噩梦的妖鲸,他就可以回去去找琼子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妖鲸 姈女所说的那座岛距离他们并不算远,等到天亮的时候,他们已经登上了那座岛。 这是一座长满了野草的岛屿,范围并不算是特别大,中间凸起。 站在岛的最高处,信和姈女看着正拿着卫星电话在船甲板上不知和谁通话的贺茂优作。 两人虽然都在看贺茂优作,可谁的心思都不在他身上,信的心思现在全然已经投到了不知在海底什么地方的妖鲸身上,至于姈女。则在想她和信的事。 海风有些大,呼呼的大风吹的岛上的草往一边倾斜,姈女的长发也和那草一样,她的头发吹动着。 过了一段时间,贺茂优作收起卫星电话走下了船,他来到信面前,询问:“咱们现在就在这里等吗?” 信睁开眼望向姈女,是她查到那鲸鱼位置的,想必她会有什么办法。 姈女慢慢睁开眼,看到信眼里的光芒后便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感情的事还是先摆在一边,当今最为重要的还是他的事,先解决了妖鲸,除了他的心病,到时候有什么都可以慢慢想,慢慢谈。 姈女没有多说,只是说了句等她一会儿后就化身狐狸钻进了大海里。 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望着海上的涟漪,贺茂优作忍不住说:“我听过很多人狐之间的爱情故事,你说,那些书生如果知道他们身边的美人是山岳一样的狐狸的话,他们会不会有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你是说什么?”信看着贺茂优作。 “就是……他们会不会恐惧,会不会有其他想法什么的,现在倒是有些好奇这个。”贺茂优作说。 信收回目光,贺茂优作想知道的恐怕不是那些书生的想法,而是他现在的想法。 想到这些,他没好气的说:“也许你可以找个狐狸精试一试,只不过在这里的话,我记得狐狸精都是些狐首人身的,即便是有人形,那也是如同封神传说里的苏妲己和阴阳故事里的玉藻前那样,那千年万年的狐狸,怕是能吃了你吧。” 贺茂优作一听来了劲头,他看着信说:“可是就算是千年的狐狸,也不是被某人给抓的死死的啊,真不知道一块木头是怎么吸引人的。” 信没有回答他,而是望着海面心想,一块木头倒是怎么吸引人的,也许只是那人喜欢吧,喜欢和爱有时候就像是强盗一样没有逻辑。 看上谁就是谁,就像拦路打劫一样,不小心被盯上了,然后就自认倒霉,除此以外恐怕还没有别的办法,除非他能回到之前的时间,然后换路,可万一那强盗也换路呢? 心里在胡思乱想,想到好笑的,他不禁一笑,在他乱想等待之际,海中慢慢升起雾气。 看到雾气出现,贺茂优作连忙提醒:“快看!” 信回过神来,海岛四周已经升腾起了浓浓的雾气,那雾气范围不知有多广,同时也不知有多高。 总之无论是天上还是四周,能看到的都是雾。 “这该不会又是幻术吧?”贺茂优作不确定的说。 “不。”信目光严肃,回应说:“这怕是那妖鲸弄出来的水雾,它要出来了。” 话音落下,只听一声巨响,姈女从大海中钻出来,浑身干燥的她落到信身边,警示着大海说:“那家伙跟过来了。” 在她说完后不久,雾中响起了悠远的鲸鱼叫声。 空灵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尤其是信,当这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些腿软。 沉船的一幕再次浮现他的脑海,那条可怕的鲸鱼,黑色的巨鲸,那可是他永恒的噩梦。 鲸鱼声音越来越近,随着鲸鱼声的传播,空气中慢慢出现尸体的腐臭味。 那味道让人难以忍受,信皱着鼻子,盯着出现黑影的海面。 海下的黑影起码有千米之长,虽然因为雾气原因,肉眼只能看到一部分,但用灵气,还是能够清楚观察到。 看到这些,信身上的力气突然消失了很多。 在看到恐惧的事物之前,无论说得再多,想得再多,当真正面对的时候,总会产生一种恐惧。 恐惧感让信的力量难以完全发挥,这样的情况对信一行人而言,可以说极其不利。 姈女深知这一点,她心疼的望着信,如果可以,她才不愿意让他来面对这些,就像他当年不愿意让她去面对一些麻烦那样。 可是雏鹰迟早要去飞翔,再怎么不舍,再怎么心疼,都要忍着,有些东西必须去面对。 如果信决定一辈子不登海的话,那他倒是可以选择现在回去,只不过,他无法保证会一辈子不踏进海洋。 毕竟大海里也是有鬼物的,而且数量要比陆地多得多,虽然人类记载的很少。 鲸鱼声慢慢消失,黑影不断上浮,浮出海面的妖鲸就像一个岛屿冲出海面那样。 空前巨大的妖鲸虽然比之前幻术中的龙尾能小一些,但看起来,也是一个庞然巨物。 这就是一座山脉,像极了连绵的秦岭。 妖鲸的模样和普通鲸鱼一样,只不过,它的身上能够看到很多腐烂的地方跟长着海草和寄居着其他壳类生物的骨头。 看来这妖鲸并不是生前化作妖怪的,而是在死后化成了一种半鬼半妖的生物。 来不及多看几眼,妖鲸已经冲到天空朝着海岛砸了下来。 海岛对它而言,就像是一块漂浮在海面上的饼干,而它,则像是一条冲下来吃饼干的大鱼。 面对这样的姿态,信完全不知该如何拦,贺茂优作也是一样。 就像没人能够撼山拦洪那样,冲下来的妖鲸根本没法拦。 至少,人是没有办法。 可不拦就只能等死,没人愿意死,信不得不结印试图用术法攻击,但姈女却拦住他说:“也许咱们可以在它肚子里试试。” 信有些担心的盯着她,但看到她眼里的情意和诚恳后,他的手不禁垂了下去。 他可以相信姈女,她不会害他的,只是这鲸鱼吞食的一幕,应该不会再次成为他的噩梦吧。 没有阻拦的妖鲸一口将海岛连同附近的海水吞下,吞下后,它的气孔喷出一道水柱,然后摆着尾巴钻进了大海之中。 随着海岛,信一行人来到了妖鲸的肚子中,和正常鲸鱼不同,妖鲸的体内并没有太多的肉,可能它的肉都在死亡的时候已经腐烂被其他海洋生物给吃了吧。 毕竟它外面的骨头只有一层膜连着,想必应该会是这样,如果能够见证它死亡和化妖的那一幕,应该就会清楚很多。 不过现在,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解决这家伙,然后从它体内逃出去在说吧。 用灵气保护着海岛和船只,信感觉身体平衡下来后便抬手准备召出火焰,不等他召出,姈女就已经召出了数千团狐火。 这次的狐火是日光颜色,这里的空间被照亮,他们现在是在妖鲸肚子里,抬头就是妖鲸的骨头和肉。 幸运的是,现在并没有胃酸之类的腐蚀性液体,周围都是海水,贺茂优作衣服上还挂着海带和一条不知种类的章鱼。 贺茂优作嫌弃的把海带和章鱼丢到一边,他不满的盯着姈女说:“你怎么只保护信和你自己啊。” 姈女看都不看他,只是对着信说:“你有什么办法让这条鲸鱼立刻死亡吗?” 信哪里来的那么多办法,无论是他的五行术法还是阴阳术法,用来对付和山脉一样大的鬼物的话,除了考虑专门的术法外,就只能像磨面粉那样不断的去磨。 看到信眼里的无奈,姈女也算是明白他是真的毫无办法,看来他们得慢慢来消磨妖鲸的骨肉了。 只要摧毁了妖鲸的骨肉,那它怕是也活不长,一只只剩下灵魂的鲸鱼,凭借阴阳术就能杀死,而且,如果把这样的灵魂吞食的话,或许他的阴阳术还能再上一层。 心中有了打算,姈女对信说:“那咱们就不断施法来摧毁它的骨肉吧,只要把它的骨肉碾成粉末,想必它也就死了吧。” 信赞同的点点头,他正有这个想法,用阴阳术和阵法来直接拉取妖鲸魂魄还是有些危险,现在已经进入了它的肚子里,那就用术法慢慢来吧。 但愿他能在樱回到东京之前解决这一切。 开始在脚下布置恢复灵气的法阵,布置好后,信又施法让海岛下面的岩石变得像根系一样和妖鲸血肉紧紧结合。 固定好了岛屿,他又施法固定好自己,做完这些,他望向还在用灵气固定自己的贺茂优作说:“你稳住自己的身体,我担心妖鲸察觉到后会吞食海水来淹没咱们,那个时候,你就保护好自己。” “明白,你们就放心的去做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贺茂优作满脸无奈。 这种无能为力的事他实在是不想干,可不想干还能怎么做,难不成什么都不做安心等死?怎么可能,他还没享受够人间的欢乐,死了多可惜啊,万一变不成鬼的话,琼子又该怎么办呢。 在他瞎想的时候,信和姈女已经动用起了火焰和风来消磨妖鲸的骨肉。 第二百六十三章 妖鲸的目的 巨大的妖鲸在深海中游曳,在它周围,不时可以看到啃食它血肉的食肉鱼类,对于这些鱼类,妖鲸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 它不受干扰的游着,没人知道它要去什么地方,在它的双眼里,很难看到一丝感情。 这样的妖鲸,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只不过,它的灵魂并没有离开它的身体,只是它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目的。 失去了身体的灵魂可是无比脆弱,活了千年的妖鲸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也许它是有什么目的,也许它的灵魂已经失去了意识。 无论现在它是什么样,在它体内的信一行人反正进行的十分顺畅。 大火已经覆盖了妖鲸体内的所有骨肉,只要再烧上四五个小时,就能够烧出一个大洞来。 信不慌不忙的和姈女配合施法,在他们的配合下,妖鲸的血肉就像是燃烧的脂肪那样不断地滴着油。 这样下去,妖鲸很快就会被火焰从中间给烧成两半,到时候,它也一样会死。 妖鲸体内的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味和烧焦味,闻着这样的气味,贺茂优作进皱着鼻子用灵气呼吸着。 他们的行动进行的太过于顺利,被攻击的妖鲸不说是吞食海水来攻击他们了,它就连一次翻滚都没有。 难道它的目的是想要借助他们的手来杀死它,或是说借助他们的手,来让它的灵魂脱离身体。 只用担心自己的贺茂优作不禁想到这些,他伸出手望向前面的信,想要跟他说说这个,但转念一想,也许这个妖鲸只是失去了痛觉,可能它并不会感受到疼痛。 应该是这样,不然的话,也实在是不太合理。 贺茂优作使自己放弃这个念头,收起手抬头看起了那正在燃烧的妖鲸骨肉。 这一幕真是让他难以想象,如果不是认识信的话,可能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这种场景。 信,这个神秘的阴阳师,在他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贺茂优作注视着信,心里想着各种各样的事。 时间飞转,沉思了不知多久的和男友诺突然感到身体向下倾斜。 妖鲸在往海面上冲! 很快判断清楚情况,贺茂优作望向还在施法的信跟姈女,他俩这样已经有多个小时了。 长时间的施法让他们的精力变得不如刚开始那样,看着他们,贺茂优作心中越发的担心。 这段时间妖鲸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无论怎么说,它也应该有点反应才是,这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心里一直泛着担心,贺茂优作说:“信,姈女,你们能听我说句话吗?” 信和姈女停下,两人一边趁机休息一边望向贺茂优作。 “你要说什么?”信问。 “是这样的。”贺茂优作担心的望着信,开口说:“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吗?” “顺利吗?” 信皱眉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些顺利,不过顺利难道不好吗?凡事顺顺利利的,那一切烦闷不就都没有了吗。 “是有些顺利,怎么?你觉哪里得不对劲吗?”信问。 “是,我觉得这太顺利就不对劲,再怎么说这妖鲸也是千年的鬼物,它不应该不会察觉到我们的行动,既然它能够察觉到,那它肯定也是知道这样能够杀死它,或是让它的灵魂脱离身体,你觉得它会傻傻地让它变弱吗?”贺茂优作皱眉说。 信听后一脸沉思,他想了想,说:“你这个猜测是建立在它察觉到的前提下,如果它无法察觉呢?” 刚说完这话,信脸上的沉思就变得更多了。 好吧,除非那个妖鲸是个没有意识的石头,不然它肯定不会察觉到,那要是这样的话,它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信望向正在想事情的姈女,然后又望向一脸担心的贺茂优作。 很显然,他们和他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对于妖鲸,三人都是一无所知。 火焰和骨肉燃烧着,信三人则在这火焰中不断思索。 随着时间的推移,妖鲸在上浮和下沉中来来回回进行了有十多次。 这些时间里,原本应该施法的信一行人只是在火焰即将熄灭时添加一些火焰,其他时间都在思索妖鲸的目的。 搞不明白敌人的目的,那他们的一切行动,就都有可能被敌人给利用。 聪明的鬼物最喜欢的就是利用人类来达成他们的目的,这只妖鲸应该不是那种愚蠢的鬼物吧。 如果愚蠢的话,可能它早就死了。 火焰渐渐燃烧,火光中,姈女脑中突然浮现出信曾经给她讲的一个关于异兽的传说。 那是关于一种叫做鲲鹏的传说。 相传北冥之地,有一条巨大的鱼,名字叫做鲲,没人知道它有多大,这鲲并不是纯粹的鱼,当它借助那神风从海里飞到天上,就会化身为一种巨大的神鸟,神鸟名作鹏,如果鲲化身为鹏,那它就会成为一种足以藐视一切的鲲鹏。 鲲是什么样,她没有见过,但鲲的描述听起来就像是巨大的鲸鱼,会不会,这妖鲸就是想要像鲲鹏那样化身成为更高级的物种。 心中泛着猜测和不确定,她对信说:“你还记得当年给我讲的鲲鹏吗?” “鲲鹏……”信皱眉思索,想到曾经后便问:“你说的是我给你讲的那个传说吗?那其实是庄周讲给其他人都,怎么,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你不觉得这妖鲸和传说中的鲲有点像吗?”姈女说。 “和鲲像?怎么会,妖鲸怎么会是鲲,传说中的鲲可是巨大无比的,这妖鲸在它那里,也就是一条小鱼。”信笑着说。 刚一说完,他的心里就产生了和姈女一样的担心。 鲲是什么,谁见过,恐怕庄周都没有见过,他应该也是听别人讲的。 既然都没有见过,那他说的就不一定全部正确,这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不能百分百来认为这妖鲸和鲲一点关系也没有。 如果传说中的鲲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妖鲸,那这妖鲸的目的也就出来了。 它是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来帮助它粉碎这束缚它的身体,然后得到灵魂上的自由。 当它的灵魂获得了自由,保不齐就有可能会化身成为鹏那样的生物,如果真是这样,那到时候他们就要面对一只难以想象的生物。 到时候,因为施法而精力不足的他们保不齐就会失败,和鬼物战斗的失败会有什么结果,恐怕不比古时破城要来的好。 失败只有死亡和毁灭。 心里产生了担心,信抬头望向那火焰,他在犹豫,是要让火焰继续燃烧下去,还是现在熄灭火焰,然后找个地方开个洞逃离。 如果情况和他们担心的不同,那熄灭火焰就意味着前功尽弃,想要再找到同样的机会,恐怕不会那么轻松。 可万一情况和他们担心的一样,那让火焰继续下去,就是在帮助妖鲸,到时候,他们就会面对更大的麻烦。 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无法很快拿出决定,到底是让火焰继续燃烧的好,还是让它熄灭的好。 三人此刻都没有一点主意。 也许,他们并不需要犹豫,也许不要拿出任何主意。 因为那火好像变得更猛烈了一些。 感觉到情况不对劲,姈女皱眉望向信问:“你又给火里添了些灵气吗?” “什么?我并没有那么做啊。” 信皱眉回应,他抬头望向那火焰,发现火焰确实是比之前变得更猛了,而且,火焰还变得更加密集。 他们之前的火焰是四散开来,目的是尽可能的将妖鲸身体破坏掉,而现在,大量的火焰正在朝着中间聚集。 这样的结果就只有可能是让妖鲸的身体从中间断开。 三人注视着火焰,在他们的注视下,火焰开始朝着水下蔓延。 他们三人此时谁都没有操控那火焰,可这火焰就像是有了意识一样在行动,那也就是说,是妖鲸在操控着火焰,它在加速摧毁它的身体。 敌人不会傻乎乎的在战斗中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它这样做,肯定对它有好处。 现在无论它能得到什么好处,都得尽快阻止它,就像是打仗一样。 有一方进攻,自然就会有一方防守,只要和敌人的想法背道而驰,那就有非常大的概率是正确的。 当然,也要小心敌人会专门误导。 不过妖鲸应该不会那样吧,但愿不会吧。 信做出了决定,现在还是阻拦火焰让火焰尽快熄灭,至于妖鲸的目的,还是等火焰熄灭了在慢慢来。 “先把这火弄灭吧。” 信说了一声,然后开始施法控制水流去熄灭火焰。 姈女和贺茂优作见状,于是也加入了进来。 水柱从岛屿附近的海水中冲上四处,当水柱和火焰触碰的那一刻,水柱就像是燃油一样疯狂燃烧起来。 火焰在蔓延,顺着水柱,火焰将海面点燃,大火变得势不可挡起来。 炙热的大火在挤压任何一处空间,如果能够看清妖鲸内部,那就能够发现,它的身体各处都在燃烧。 在海里,体内燃烧的妖鲸就像是一个炙热的长条光点,无数的鱼类被它吸引,它们在啃食它。 第二百六十四章 化鹏 猛烈的大火让信三人根本无法腾出手来熄灭它,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这孤零零的小岛上。 空气越来越少,氧气也是一样,人离不开氧气。 没有了氧气,别说是熄灭火焰了,就是活下去都有些困难。 信施法召出屏障阻拦火焰,而姈女则不断制造氧气,待在屏障内,贺茂优作盯着外面的大火说:“我们被那家伙利用了。” 信没有回应,而是过了一段时间说:“先恢复些精力吧,既然一切都已经无法阻止,那还是等一切都来临了再说……” 贺茂优作低着头,心里泛着苦涩,谁不想未卜先知,谁不想早做打算。 可现实就像是狗屎一样,没人知道哪一天,哪一块地方会给人带来一些麻烦。 没人可以未卜先知,就算是占卜和推理还有推算,那也都是根据习惯和概率以及庞大数据来做出的假设。 现实往往超脱想象和考虑,人们无法超脱现实,只能去面对现实,并尝试改变。 当然,改变现实听起来有些困难,所以还是面对现实来的实在。 现在,还是面对这一切,等这一切结束,在面对接下来的。 人生大概也就是这样,一个问题到另一个问题的发现和解决,一个麻烦到另一个麻烦的发生和处理。 生命和历史一样,都在重复和循环。 火焰在燃烧,不知烧了有多少小时,燃烧的妖鲸经过体内的燃烧和体外的啃食,此时只剩下一层透明可见的薄膜在维持。 感觉已经可以的妖鲸拼命摆动尾巴朝着海面冲去。 夜空宁静,大海上一点波涛也没有,平静的大海就像是果冻一样的平原。 海上没有船,只有月光和星光。 在大海上,一团巨大的光正在往上冲,它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终于,海面被冲破,燃烧的妖鲸冲出了海面,跃到了半空中。 一到空中,妖鲸便张开嘴发出一声哀鸣,哀鸣过后,它的身体四分五裂,燃烧的骨头和体内的杂物从天上落下。 那些骨头不等落入海面,就变成了骨灰被微风吹散。 信一行人所在的海岛也落到了海上,借助九尾狐的力量,海岛变得像浮游岛那样漂浮在了海面上。 得以生还的信一行人解除了屏障,大口大口的呼吸真正的氧气。 随着信胸口的起伏,不远处的海面也开始起起伏伏。 那起起伏伏的海面就像是人的皮肤,在那下面,则是一颗突出的心脏。 起伏频率越来越高,渐渐的,大海上出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得以喘息的信一行人望着那凸起来的海面,他们都能感应到,一个生命正在那里孕育。 “要出手吗?”姈女问。 信盯着那凸起的海面,沉声说:“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落下后不久,天空中出现一个蓝色的鲸鱼灵魂,巨大的鲸鱼灵魂正是那妖鲸的。 它挥动鱼鳍,就像是挥动翅膀那样飞在空中,它围绕着那凸起的海面飞了有三圈,然后一头扎进海里。 海浪被掀起,巨浪推动着岛屿不知飘了多远。 等到停下来的时候,之前凸起来的地方已经升起来了一颗巨大的蛋。 蓝白相间的巨蛋上刻画着无数奇怪的花纹,那些花纹在闪烁着蓝光。 每闪烁一次,就都会有鲸鱼声音和不知是什么鸟的叫声传出。 盯着这颗巨蛋,姈女忍不住召出一道雷霆给劈了过去。 粗壮如柱的雷霆就像是长枪那样狠狠地撞在了巨蛋上,巨蛋没有变化,反倒是雷霆被撞了个粉碎。 雷电在大海上跳跃,然后消失。 望着毫发无损的巨蛋,姈女皱起眉说:“这会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咱们能对付得了吗?” 信盯着那巨蛋,目光严肃的说:“咱们没有选择,除了咱们,恐怕也没有别的会来对付它。” 正说着,天空突然起了无数阴云,阴云遮挡住了月光,汇集起来的阴云在风的作用下形成了一个雷电漩涡云。 风来了! 空中升起了龙卷,海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海漩涡。 那巨蛋就在漩涡中间,无数龙卷在攻击着它,天空也不时有雷霆朝着巨蛋劈下。 这就像是天怒。 望着这突然变化的天气,姈女回想起了她化身为人的那一天,那一天也是雷霆大作。 上天似乎并不喜欢看到她这样的生物获得更高的进化。 如果信给她多讲些人类故事的话,那她就会明白,上天并不只是不喜欢她这样的生物获得更高级的进化,对人类,上天也是一样。 可能真正的一视同仁和平等,也就只有在上天那里能够体现。 至少它并不会因为人是人而放过人,也不会因为鬼是鬼而宽恕鬼。 绝对的公平也许就在身边,也许只是我们不愿意承认和面对,亦或者,那并不是人类所认为的绝对公平。 人类认为的绝对公平会是什么?是对人类有利,还是对任何东西都无利。 恐怕也就只有人类自己知道,但人类,又是无数人的集合,人类的思想总是千变万化,这个问题,恐怕永远也无法得出答案。 就算是得出了,一些人也有可能会反对,有了反对,答案就变得不在是那么绝对。 漂浮的海岛上,信望着那巨蛋想着各种办法。 有没有什么术法专门应对这样的情况,过去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如果有,那过去是怎么处理的,他又是否可以参考。 可能过去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吧,只是他无法回忆起,或是说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的事。 这也就是说,他现在暂时无法找出合适的办法,能做的也就只有现在想办法和不断去尝试。 望着正在面临龙卷和雷霆的巨蛋,信想了想说:“或许我们可以借助这个来粉碎它。” “会不会又变成之前那样,那家伙会不会又会利用咱们?”贺茂优作担心的说。 这问题真是让人为难,没有答案的问题只会让人困扰,而不一定会为事情的解决带来帮助。 信犹豫了片刻,盯向那巨蛋说:“试试吧,万一能够趁此解决呢。” 不确定的想法带来不确定的行动,一支没有目标的军队,是不可能取得胜利,即便是暂时胜利了,也会迎来一场毁灭性的失败。 尝试,不断的尝试。 在这样不确定一切的情况下,信和姈女施法来召唤雷霆和龙卷。 越来越多的雷霆打在巨蛋上,越来越多的龙卷像粉碎机一样在巨蛋四周旋转。 这些对于巨蛋而言,就像是一个小孩在用土块砸一个坚硬的石碑一样,那小孩的土块只能让石碑变得脏一点,而无法给它带去任何破坏。 除非他把土块换成铁块和石块,那样的话或许还有砸坏石碑的可能。 但现在已经是信和姈女的最大力量了,他们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害到巨蛋。 那个妖鲸肯定是知道这些所以才这么做的,真是个狡猾的海洋生物。 现在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了,挠痒痒式的攻击不可能带来任何结果。 随着一道雷霆的落下,巨蛋有了裂缝。 这肯定不会是水滴石穿的结果,而是巨蛋要孵化了,就像是鸡蛋和其他蛋孵化那样。 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裂缝越来越密集,看着那布满裂缝的蛋壳,信三人目光变得越发警惕。 龙卷慢慢消失,漩涡也在慢慢恢复,但天空的漩涡云却越来越大,越来越阴沉。 阴云里,无数雷光闪烁,那样子就像是在酝酿什么一样。 噗通! 一块裂开的蛋壳砸进了大海里,一砸下来,那蛋壳就沉了下去。 随着这一块的碎裂,越来越多的蛋壳逐渐碎裂,在那蛋中,一只巨大的鸟正在试图挤开蛋壳然后冲出来。 望着这一切,信和姈女等人都没有行动。 现在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行动,他们能做什么?施法?开玩笑吧,这样的家伙就像是怪兽一样,他们的法术最多也就是像战机的导弹和炮弹。 这伤害不了这家伙。 不知是什么生物的巨蛋在孵化,那生物正在破壳而出,这世上没什么能够阻拦它的,磅礴的大海不能,愤怒的雷霆也不能。 但没什么能够阻拦,可不代表不会有什么来阻拦。 天空中,漩涡云就像是漩涡喷射器那样凝聚了难以想象的雷光,也许只需要一个引导,这雷光就会化身毁灭性的力量来摧毁这世上的一切。 幸运的是这样的东西出现在海面上,如果出现在人类城市上空,或者任何一处陆地上空,那恐怕,它下面的陆地会改变一下地形。 雷光越来越多,汇集起来雷光就像是一轮巨大的太阳那样,它高高的挂在天空。 只不过,它并不是太阳,就算是,那也是一个即将爆炸的恒星。 恒星的爆炸会带来星系的毁灭,就算是伟大的人类现在也无法承受太阳爆炸的后果。 如果现在太阳爆炸了,那人类文明就只能到此而终。 这是宇宙,这也只是宇宙的一小部分。 爆炸,和毁灭,也许还会有重生。 只不过,现在这个东西,到底什么时候会爆炸,应该会是在那巨鸟彻底冲出蛋壳的那一刻吧,但愿是,如果不是的话那巨鸟将会无人可挡。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冲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沉入海底的蛋壳越来越多,那巨鸟此时已经将身体挤了出来。 它不顾上方正在酝酿的可怕能量,低头啄食着蛋壳。 随着残存的蛋壳被它啄食,它身上的毛色逐渐从麻雀的那种棕黑色转变成血红色。 当蛋壳被它啄食的不剩多少时,它猛然抬起头发出一声高昂的鸣叫。 离的老远都能听到它那刺耳的声音。 信三人捂住耳朵张着嘴,他们望着那正在拍打羽翼打算往天上飞的巨鸟。 羽毛已经彻底变成血红的巨鸟疯狂地拍打着翅膀,翅膀扇出来的狂风掀起了一道接一道的海浪。 慢慢的,巨鸟飞了起来,它还没来及享受飞翔的喜悦,天空中就响起了一声足以震碎大地的轰隆声。 雷霆在震怒。 肉眼可见的雷光出现在了漩涡云层中,那些雷光汇集到中间,形成了一个和巨鸟一样大的雷柱。 雷霆落下,落下来的雷霆就像是一个带着闪电的柱子那样朝着巨鸟压下。 巨鸟盯着雷柱,张开鸟喙发出一声鸣叫,然后拍打着羽翼朝着雷柱冲去。 就像勇士直面死亡那样勇敢的冲了过去。 此时的信一行人早已将趁机对巨鸟动手的打算给抛到了脑后,这是一只勇鸟,敢于直面死亡的勇鸟。 它和人类勇士一样,值得他们去尊敬。 这只巨鸟永远也不会明白信一行人在想什么,它只知道,它应该冲破雷霆,然后冲出这个世界,就像它悠久记忆中的无数同类那样,去星宇当中飞翔。 眼前尽是无尽的雷霆,巨鸟的头扎进了雷柱里,它拼命的往上冲着。 雷柱压着它,雷霆粉碎它的羽毛,想让它重新回到海里,永远永远的不能飞翔。 没人能够阻挡鸟类对飞翔的渴望,就像没人能够阻挡人类对真正自由的渴望。 飞翔是真实的,而人类的真正自由则是有无数理解的,没人知道具体的自由是什么,他们只会尽可能的去拼搏,去追求心中所想的自由。 雷柱当中,巨鸟顶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在往上冲,它的血色羽毛在雷霆中变得更加坚硬。 姈女望着不断往上冲的巨鸟,她想起了她的过去。 为了目标而去疯狂,绝不会是无意义的事,也许她会在疯狂中死去,但至少,她是因为追求目标而死去。 这样的死亡可能对其他人而言并不是值得的,但其他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就像人类不会在乎脚下的蚂蚁那样,她也不会去在乎其他人。 转头望向正在仰望巨鸟的信,姈女说:“也许咱们应该趁机动手,我担心它冲出去后就会来找咱们。” 信默不作声,过了很久他才说:“也许,它已经不再把咱们当作敌人。” “什么?” 姈女不解,她的不解无人回答,信紧盯着那巨鸟。 巨鸟越冲越高,它已经从大海冲到了漩涡云下,只要它冲破云层,那迎接它的,就会是无尽的苍穹。 苍穹是属于飞翔生物的,就像海洋属于海洋生物那样。 巨鸟在雷霆中张开嘴巴,它吞食掉攻击它的雷霆,然后振翅一冲。 云层就像是被开了一炮那样溃散,雷柱消失,巨鸟冲出了雷霆。 它飞翔在高空中,口中发出激动的鸣叫。 它的鸣叫声传的很远,信一行人盯着高空中的它,他们心里都明白,现在的他们已经无法阻拦它了。 巨鸟低头朝着信一行人看了一眼,看过之后它发出一声鸣叫然后扯下一根羽毛丢了下去。 羽毛就像导弹那样朝着大海砸了下来,而巨鸟则带着鸣叫朝着更高的天空飞去。 望着飞去的巨鸟,信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它成功了,那也就是说,他们的讨伐失败了。 虽然他们失败了,但心里却一点失败的失落也没有。 反而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为什么飞上宇宙然后在宇宙中遨游的不是人类,而是这一只还不确定是什么的巨鸟。 如果人类已经抵达宇宙,那或许,他们也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无论留下来的人有多少烦恼,这都和已经离开的巨鸟没有了任何关系。 它的世界从海洋变成天空,然后变成了宇宙。 可以说,它已经彻底了人类生活的世界,或是说星球。 对于它而言,地球可能只是一个成长的地方,飞翔的它就像是飞翔的雏鹰。 它已经到了离开巢穴的时候,它也已经离开了巢穴,还留在巢穴的雏鹰,如果不去试图尽快飞翔的话,那就有可能会随着巢穴在风暴中毁灭。 望着云朵四散,月光重现的天空,信沉默着。 姈女望着他,心里猜测着他究竟又在因为什么而思考,会是因为那只巨鸟吗?只是他到底是在思考巨鸟,还是在思考他自己,亦或者,是在思考他的种族。 在他们陷入沉默的时候,巨鸟丢下来的羽毛已经落到了海底,当那完全插入海底的时候,海底的沙土开始晃动。 晃动了不久,一只小鲸鱼从中钻出,那鲸鱼游到那些沉下来的蛋壳那里,然后张口啃食。 对于海底发生了什么,信一行人并不关注,结束了思考的他们,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如何回去。 之前的动静已经让他们的船变得四分五裂,想要回到陆地,就得寻找新的海船,亦或者是找其他办法回去。 望着漆黑的大海,贺茂优作不禁说:“现在是要游回去吗?” 信看了看大海,不由望向了姈女,上次是姈女带他脱离大海的,这次恐怕也要麻烦她了。 姈女看着望向自己的信,不禁说:“又要我带你去陆地吗?” 信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转头望向贺茂优作说:“你带着卫星电话吗?” 贺茂优作点头,从身上掏出卫星电话说:“带着。” “既然带着,那就拜托你了。”信说。 贺茂优作明白信是要让他做什么,于是便拿起卫星电话开始呼叫,结果却连一点信号也没有。 没有信号的电话会有什么用处,也许会有一点其他用处,但现在,一点用处也没有。 放下电话,贺茂优作说:“这里没有信号。” “没有信号吗?” 信情不自禁的抬起头,之前登陆的时候,还是有信号的,现在没有了,那就有可能是电话出了问题,亦或者是太空的卫星出了什么问题。 该不会是卫星被那巨鸟给破坏了一些,进而导致信号出现问题了吧。 在不就是磁场出现了问题,毕竟刚刚天气那么诡异,有点混乱也是正常。 心中猜测了一下,信望向姈女说:“抱歉,可能又要麻烦你了。” “明白了。” 姈女叹息一声,化身九尾狐跳入海中说:“上来吧,我带你们回去。” 信点头和贺茂优作跳到九尾狐的背上,然后随着它一路朝着西面奔去。 虽然站在九尾狐背上并没有在船上那么舒服,但好处是,至少他们不会感到颠簸。 一路远去的九尾狐在大海上只留下一道慢慢消失长痕。 这次虽然没有杀死妖鲸,但经过这次的经历,信心中对大海的恐惧已经少了不少。 他的目的本来是想要杀死妖鲸,进而消除心中对大海的恐惧,现在,虽然没有杀死它,但目的已经达到。 可以说,虽然计划和行动有一些变化,但结果还是获得了成功,只是并不是计划中的那样。 大海,孕育了人类和各种生命的大海,当人类对你失去敬畏的时候,就是人类征服你的开始。 虽然现代的人类已经征服了你,但你的秘密却还是那么的不计其数,也许在未来的时间里,人类会为了那些秘密,而不断的对你进行探索。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凌晨,九尾狐带着信和贺茂优作来到了岸上,到了岸上后,她重新化身人形和信做了告别。 就像信有了自己的生活那样,她也有无数的事要去做,且不说远的,就是道也拜托她的事,她也要去尽快解决。 返魂香吗……它会是什么东西呢,如果找到了它,道也又会怎么利用它呢。 带着诸多想法,姈女化身一道风消失在了信和贺茂优作眼前。 望着姈女之前站的地方,贺茂优作说:“总觉得她在想什么事。” 信沉默不语,沉默了一段时间,他转过头望向不远处的公路说:“每个人都会有心想的事,我想,咱们还是先回京都再说吧,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来看看。” 贺茂优作取出手机打开地图,正看着地图,他的手机里就弹出了一条引起他注意的新闻。 新闻是说有数颗人造卫星被不明物体袭击,各国正为此而展开紧急会议。 虽然内容很简单,但标题却让人不由得感到危机。 其中有一个类似新闻的标题是:末日!三战的开始,人造卫星遭到攻击,人类即将迎来毁灭性的战争。 “这些家伙真是唯恐世界不乱,为了流量,就一定要这么疯狂吗。” 贺茂优作抱怨一声,将他看的内容给信看了眼,看到内容和那些个吸引眼球的标题后,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还真是一个疯狂的时代。 第二百六十六章 渴望的心 清晨,春日部,信的家中。 本来信是要去京都先找樱,但在经过联系得知她早已回到春日部后,他就搭上列车径直往春日部赶去。 在桌上,信和樱还有幽代坐在椅子上吃着早餐,百合子并没有跟随樱来春日部。 听樱讲,百合子是因为怕给他们添麻烦,毕竟她的女儿樱和信现在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两人还没有成婚。 如果已经成婚的话,那她或许还会来,但现在,她肯定是怕别人说什么,或是别人怎么看。 总之就是不愿意来给他们添麻烦,虽然不会有谁会觉得有多大麻烦。 苦劝不下,樱和幽代也只好听百合子的话重新返回春日部,本以为过些天信才会回来,没曾想竟然会回来的这么早。 樱坐在信旁边,她一边吃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着其他事。 她所想最多的,还是信和她妈妈之前所说的。 也就是她和信之间的婚事,当然也还有一些对于未来的担心,不过那担心并没有婚事想的多。 和不知何时的未来相比,婚事倒是要近上一些,春天来了就结婚,也就只需要度过这个漫长的冬日就行。 结婚的事肯定不会简单,要不要先去看一套婚纱,然后找专业的婚礼策划师策划一下,还有不能忘了场地,春天结婚的人可不少,如果不早点预定的话,很有可能会来不及。 心中想着幸福的事,所以樱表现的有些不在状态。 正在喝红薯粥的信听到樱又发出笑声,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后就忍不住望向了一副习以为常样子的幽代。 “她这是怎么了?”信询问到。 他的话并没有让沉浸在幸福的樱醒来,幽代放下勺子,看了眼樱说:“妈妈跟她说了很多婚礼的事,从那之后,她每次吃饭就都是这个样子,估计是在犯花痴吧。” “这样啊。” 听到樱并不是什么碰上什么问题,信也就放下心来,外面的事已经够他烦心的了,如果樱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他不得逼疯才是。 重新拿起勺子,信喝了一口粥,刚吞咽下去,樱就转过头望向他问:“你今天有空吗?” “当然有,怎么?你是有什么事要我帮你吗?”信放下勺子问。 樱红着脸拉住他的手,抿着嘴说:“既然有空,那不如陪我去东京转转吧,咱们婚礼的事也应该准备一下,距离春天已经只剩下不到两个月多的时间了。” “已经不到两个月多了吗。” 信自语一声,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啊,等春天来了就结婚,这话可是他说的。 说出来的话就得尽可能的去负责,虽然他对一些人和一些生物没有尽到相应的责任,但在樱这里。 还是尽可能的满足她吧,毕竟,她可是为了他而牺牲了很多。 没有多加犹豫,信点头说:“好,那吃完就出发怎么样?” “嗯,那就快点吃吧,还有幽代,你也快点吃,待会你跟我俩一块去。”樱带着笑容端起碗喝了起来。 看到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信不禁露出笑容说:“慢一点,不要噎住了。” 樱并没有慢下来,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被父母用玩具来哄骗吃饭的小孩。 吃完了妈妈就带你出去玩,一定要好好吃饭哦。 心中想起这样一句话,信忍不住又笑了笑。 果然,在家里要比在外面轻松许多,如果能够永远这么轻松,那该会有多好啊。 心中想着事,信也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 这顿饭结束的时间要比以往还要短,吃完后,樱叫着有些不情愿的幽代进入厨房收拾,而信则趁时间来到客厅打开了电视。 因为卫星被毁的事情,导致各大电视台都对此进行了报道。 他现在所看的东京电视台,就正在对此进行报道。 报道的内容大体是一些格式化的内容,这次被摧毁的卫星有六颗,所属国家也不禁相同。 可能是因为这些卫星都不是一个国家和一个势力的缘故,这次的标题倒是温和一些,至少不是那种三战和世界末日之类的标题。 看着电视,信猜想着这些国家接下来的动作。 卫星被毁的事已经引起了人类国家的广泛关注,虽然不清楚他们是否已经搞明白是什么摧毁了他们的卫星,但想必,他们心中应该已经升起了警惕。 就是不知道这警惕是对地球之内还是对地球之外,但愿人类国家能够团结起来,地球终究无法承担人类的未来,人类需要宇宙,只有踏出地球,人类才会有更高层次的未来。 信握着遥控器,听到厨房的声音慢慢变小后就关掉电视机站了起来。 樱她们应该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那么,也就是要出发了,婚礼吗,还真是有一点期待呢。 穿上婚服的樱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想必应该会像白樱花那样美吧,好像她什么时候都很美。 带着笑容,信走出了屋子。 下午,喧嚣的东京内。 已经来到东京的信和樱走在路上,幽代跟在他俩身后,就像个多余的跟班那样。 一路走来,樱就像是一只被释放的百灵鸟那样,她好像对什么都感兴趣,尤其是衣服和化妆品。 好吧,世上好像还没有几个女人能拒绝美丽的衣服和化妆品,只不过,樱的兴趣有些太过旺盛罢了。 她每到一家衣服店,就会拉着信走进去,有进去后就是一次接一次的看衣服。 虽然衣服店的衣服种类繁多,但能够吸引她的却寥寥无几,正因为这样,信和幽代已经跟她走进了不知多少家的衣服店。 那么多家衣服店,竟然没有一件被她看上的衣服,可能是因为想要在婚礼或是说在以后呈现最美的想法吧。 还好今天真的是没事,不然这样漫长的逛街,实在是不能坚持下来。 信和樱走着,正当信打算往前继续走的时候,就被樱给拉的停了下来。 停下来,信望向樱所看的方向,那是一家传统婚服店,虽然是一家传统婚服店,但无论是外部装修还是招牌,都是充满着现代风格。 吸引樱的肯定不会是这装修和招牌,这两样东西,也就只有设计师和广告设计工作者才会喜欢和关注。 真正吸引樱的是一件纯白色的婚服,一件穿在跪坐模特身上传统婚服。 和常见的传统婚服一样,这是一件精美的白无垢婚服。 这样的服饰虽然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兴起,但真正在民众身边流行的时候,还是在近代的明治时期。 看着那美丽的白无垢,信不禁说:“真是一件美丽的衣服,如果穿的人是你的话,应该会为你多添几分光彩吧。” 樱的脸逐渐变红,她抿着嘴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和她看上的衣服一样,这也就是说,他也渴望她在婚礼那天来穿这件衣服。 女人是一种无法琢磨的生物,一些男人也和她们一样,不过,比起大多数男人那简单的心思,女人的心思就显得更加难猜。 刚刚还对任何东西都感兴趣的樱,在这一刻,就像是一个害羞的妻子那样。 看到樱这幅模样,信的脸上满是笑意。 看样子,他和她的心情都很棒。 不过,也就只有他俩的心情很棒,跟在他俩身后的幽代心情说不上来有多么的糟糕。 当电灯泡和吃狗粮,这种事恐怕没几个人会很乐意,再说了,她都跟她姐姐和信已经转了大半天。 她的腿都已经酸了,要是在不停下来休息的话,估计这几天她的腿都会是酸痛的。 看着吸引两人眼睛的婚服店,幽代说:“如果你们对那兴趣的话,那为什么不过去呢?这种衣服应该得试一试吧。” “说的也是。” 信点点头,叫了樱一声后便和她两一同走进了店里。 店里只有一个青年女招待,她现在正在熟练的招待前面那对情侣。 看样子得先等一下了,和樱坐到松软的小沙发上,信的目光在店内转动。 虽然那件白无垢很不错,但如果有更棒的衣服的话,那又为什么不去选择更棒的衣服呢。 毕竟婚礼只有一次,对于樱而言,那婚礼肯定无比重要。 让她变得更美丽,是她和他共同的心愿。 信在看其他婚服,而樱则一直盯着之前看到的那件婚服,她偶尔还会朝着那还在挑选婚服的另一对情侣看上一眼。 不过,她并不是在关心他们,而是在担心,担心他们会挑选她看上的那一件。 如果那件婚服被先一步挑走了,那可就不好了,她的心情应该失落很长一段时间,不,不是应该,而是肯定。 老天保佑,希望他们不要看上她的那件婚服,拜托了,一定要保佑啊。 樱在心里偷偷祈祷。 这种事,老天应该不会知道吧,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去保佑。 不过,凡事都有个万一,说不定闲的没事的老天在听到这事后就会保佑她,谁知道呢,老天的心思永远无法让人猜透。 那对情侣还在挑选着,恐怕他们会挑选一段时间,看来,大多数人都很珍重自己的婚礼,毕竟那可是人生最重要的事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糟糕的电话 这世上有一种在特殊情况下能够适用的定律。 那就是不去希望什么,什么就会到来,反之,希望的则会越走越远。 婚服店内的前两位情侣,那女人将手头的衣服交给招待员,转头望向了樱看上的那件白无垢。 美的东西人人都会喜欢,这件衣服也不意外。 女人惊喜的看着这件白无垢,就像是从沙粒中找到珍珠那样意外,她迫不及待的快走到白无垢面前,指着它对跟上来招待员说:“麻烦你将这件给我取下来,我想要试穿一下。” “好的。”招待员露出笑容,转头就去取衣服。 看到这一幕,樱的心就像是被揪了一下那样,她瞪圆眼,满脸的不甘心。 信看到樱这个样子,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现在的内心,就像一个孩子被抢走玩具那样,她的心情现在肯定很糟糕。 “那个……樱啊……其实这里还有很多挺不错的衣服,也许会有比那件更合适你的。”信试图安慰樱。 听到信那安慰的话,樱抿着嘴低下了头,任谁最喜欢的东西被抢走都不会开心起来。 不过,信已经安慰她了,而且这里还是外面,有些事情她得忍受,就像小时候她想要玩具但妈妈却没有给她买那样。 在外面哭啼,是一种非常丢面子的表现,不光是给自己丢面子,还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困扰。 给别人带来困扰就是错误的,这种事情不应该出现。 心里发出一声叹息,樱强迫自己调整好心情,感觉差不多了,她抬起头摇了摇说:“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她虽然是这么说,但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表情,都证明了她还是很在意这件事。 看着勉强自己的樱,信想了想说:“要不咱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或许其他地方会有更漂亮的衣服。” 樱没有回答,就在她沉默的时候,信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是佐藤近男打来的。 看着直响的手机,信一时有些犹豫到底是接还是挂掉,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樱开口说:“你去接电话吧,我没事的。” 看着樱那真切的目光,信的手慢慢移动到红色的按键那里,在他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幽代说:“快去接吧,我陪着姐姐,没问题的。” 信的指放下,就算现在挂掉手机,樱的心情也不会好起来,而且她还有可能会因为他的选择而苦恼。 没办法,信对着樱说了句很快回来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走出去的信,樱发出一声担心的叹息。 幽代看着自家姐姐,开口问道:“又在担心他吗?” “是啊。”樱点点头,说:“刚刚我看了一眼,是佐藤课长打来的,他每次找信,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想必这次也是一样。” 幽代听后陷入沉默,搜查一课的电话能有什么好事情,难道是获得了东京好市民奖然后让去领奖的,别开玩笑了,和罪犯以及各种危险分子打交道的搜查一课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估计又是碰上什么难弄的人命案件,所以才找上信了。 那个讨厌的佐藤近男也真是的,难道就不能想办法自己解决吗,非得这个时候打电话,真是破坏风情。 幽代心里抱怨着,樱担心着,此时,身在外面的信正和佐藤近男通着电话。 和樱猜的一样,佐藤近男找他确实是一件棘手的案子。 案子发生在新宿的红灯区,在风俗店和公关店有数名客人被风俗小姐和公关小姐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 按理来说,在这些地方,都有一定的监控,其实一些杀人行径就发生在监控下。 这样的情况应该是临时起意杀人,这种案子应该算是比较容易破的,毕竟这是现实世界而不是柯南动画,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高智商罪犯去用拙劣的借刀杀人方式来害人。 杀人凶手很显然就是那些个风俗小姐和公关小姐。 但问题是,当她们杀了人后,她们就像是才睡醒那样对之前的一切都没有记忆。 如果是一个两个,那还可以认为是为了脱罪儿找的借口,可这已经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而是整整有八个人都是这样说。 佐藤近男在电话里也说了,他们已经对这些人进行了测谎,测谎结果证明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这也就是说,虽然她们亲手杀了人,但在她们的意识中,杀人的根本不是她们,她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进行正常工作。 好吧,她们的工作应该不是像杀鸡一样杀人,如果是的话,那就另说。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你看你今天有没有时间。”佐藤近男从电话里说。 信紧皱着眉头,他时不时地抬起头朝着婚服店看上一眼,看着樱那担心的眼神,心里就想要拒绝。 毕竟他已经答应樱要陪她的,碰上这种事,如果他选择去处理的话那就太对不起樱了。 可要是选择不去的话,那就有可能还会有人被杀死。 一边是对樱的亏欠,另一边则是人命关天的事,这种事情真是让人难以选择。 心里想了想,信张开有些干燥的嘴说:“其他人都不在吗?芦屋家的人呢?你跟他们有联系吗?” 佐藤近男沉默了半分钟,过后,他叹息一声说:“他们说有更重要的事,这种事让我们自己解决,你也知道,天上的卫星出了一些问题,根据视频资料,好像问题有些复杂,这不,首相正和那些议员讨论该如何处理呢,他们应该是收到首相的请求去保护他们了吧。” “这样啊……” 信沉吟一声,看样子那些人也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找阴阳师去暗中保护。 心中多想了一阵,信有些为难的对佐藤近男说:“我今天答应樱要来陪她准备婚礼的事,如果现在走开的话……恐怕有些不太合适。” 佐藤近男听后一阵沉默,过了很久,他叹息一声说:“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就抱歉打扰你了,这事还是我跟我的人来慢慢调查吧,你们结婚了记得给我发请帖,到时候我看有没有时间去喝个酒。” “抱歉。”信说。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说起来最近东京离奇的案件是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搞鬼还是真的有太多的鬼,唉,算了,还是不打扰你了,那么我就先挂了。” 说完,佐藤近男挂掉了手机。 看着被挂的手机,信望着天空陷入了一阵沉默。 东京离奇的案件越来越多,想必应该并不是人干的,看样子东京的鬼物已经变成越来越多了,东京都是这样,那其他地方应该也是一样吧。 鬼物的增多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一般情况下,鬼物增多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鬼王降临,二则就是鬼族正在全面降临。 无论是鬼王降世还是鬼族降临,对人类而言都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挑战。 已经数百年没有和鬼物打交道的人类是否还有能力和勇气来面对他们的老对手,如果鬼族全面降临,那人类现有的秩序一定会轰然崩塌。 到时候免不了会有战争和混乱,而且……降临的应该不止是鬼物,还有那不知是什么的毁灭。 沉重的事情将信心里的所有好心情都给撕了个粉碎,担忧以及各种糟糕的情绪让信眉头难展。 站在阳光洒落的大街上,看着那来往的行人和过往的车辆,这繁华的人类世界,未来又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危机呢。 当危机来临,人类又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享受这钢铁水泥中的繁荣。 一切都无法确定,即便是信偷偷占卜也看不清楚未来。 人类的未来是一个谜团,只有当未来成之为现实,才会能够看透它。 现在,还是不要去想那么多事了,樱还在等他呢,他得赶紧回去。 转过身,信重新走进婚服店,店里的人还是那么些人,除了那个走进试衣间去试婚服的女人。 信坐到樱身边,心不在焉的望着那些衣服问她:“怎么样?还有看上的衣服吗?” 樱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问:“东京又发生命案了吗?” 信一阵沉默,点头说:“是新宿那里,一些客人在红灯区被杀了。” “新宿……红灯区……” 樱自语一声,盯着愁眉不展的信说:“是鬼物干的吧。” 信完全不想回答下去,他知道,如果再回答下去,那樱就会劝说他让他去解决那些事,她是个不愿意为了自己而让他陷入苦恼的人。 樱看到信这个样子,大概也猜出了他的想法,她低下头,开口说:“其实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困扰,你心里应该也是想要去解决那些事的吧。” “樱……抱歉……”信低下头说。 樱站起来摇了摇头,盯着信说:“既然在意那些事,那就去做吧,人命的事可要比筹划婚礼要重要的多,如果你强迫自己陪着我,那无论是你还是我,心里恐怕都不会好受,所以,你还是去解决那事情吧,今天就让幽代陪我看看婚服,等你闲下来了,咱们再去找婚礼策划,还有购买婚服。” 话到了这个地步,信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他愧疚的望着樱,伸出手把她抱住。 在她的耳边,他低声说:“抱歉,委屈你了。” 樱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将脸贴在他身上。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樱推开信说:“快去吧。” “嗯。” 信重重地点头,转身走了出门。 第二百六十八章 血色无垢 目送着信离去,樱的心也随着他而远去,失去心思的她也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想法。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失去爱人的陪伴,就算是再怎么美丽,也是没有任何意义。 站在原地,樱望着那些婚服,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在她叹息的时候,那个招待员满是歉意的走了过来,她走到樱面前后鞠躬赔罪道:“实在是万分抱歉,店里的另一位招待因为身体关系请了假,店长又没有找到临时招待,所以今天的服务有些不周到,还望客人您能够见谅。” 对于这些人的无奈樱也是理解的,每个人都不容易,尤其是在这个繁华的世界活着,活在所谓的繁华盛世也是很累人的。 樱摇了摇头,对直起身子的招待员说:“没关系,我只是有些事情所以想要离开罢了。” “啊,是这样啊,那您请收下这个吧。” 招待员从口袋里递出一张七折优惠卡,待樱接过后她说:“您下次来我们这里我们会给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这张卡就当是我们的赔罪了。” “谢谢。” 樱点头,准备叫上幽代离开,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试衣室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惨叫声是之前那个女人的,听到惨叫后,招待员还有那个女人的男人瞬间惊慌的朝着试衣间冲了进去。 那惨叫可不像是碰到老鼠的惨叫,倒像是死亡前的惨叫。 因为惨叫声的缘故,导致本打算离去的樱不禁停了下来,身为前搜查一课成员,她的心里可是对正义和和平充满了渴望。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下,然后对皱起眉头的幽代说:“你在这里等等,我过去看看。” 说完她就要朝着那里走去,还没走几步,幽代突然拉住她摇头说:“姐,咱们还是走吧,你已经不是搜查一课成员了,这种事咱们还是不要管,万一给你添上麻烦就不好了。” 樱的脸上满是犹豫,在她犹豫的时候,试衣间已经被撞开,通过缝隙,她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那个女人,她的身上穿着染红了血的白无垢。 那件她喜欢的白无垢。 看着这些,樱眉头皱起,她掏出手机给幽代说:“先报警,我过去看看。” 接过手机的幽代没有办法,只好拨通报警电话。 看样子搜查一课又有的忙了,试衣间的婚服女人,离奇的死亡事件,还真是个麻烦的事件。 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已经没有了声息,她的男人双腿颤抖的站在门口,迟迟不敢上前一步。 倒是那个现代员,她强忍着恐惧蹲在女人旁边,用手探明她真的没有呼吸后才望着那女人的男人惊呼说:“她死了!” 男人颤抖了下,他恐惧的说:“这……这怎么可能,她……她只是换了下衣服,怎么会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我……我要报警,对,我应该报警,我先去报警。” 说完后,男人掏出手机转头往外跑,可能是因为太过恐惧而导致腿软的缘故,在他往外跑的时候,还摔倒在了地上。 绕过这个男人,樱走进试衣间。 她刚进去,招待员就说:“客人,您还是待在外面吧,我得保护好现场等搜查一课来。” “我是搜查一课的前成员,我叫仓木樱,可以让我先看一看吗?或许我能找到一些什么线索。” 招待员盯着仓木樱,确定她不是那种喜欢解密的侦探狂热者后就点头说:“那好吧,不过还请您不要动这里面的东西。” “我明白。” 樱轻轻点头,起身走了进去。 试衣间看着就和普通试衣间一样,化妆台、镜子、椅子、挂衣架以及其他一些摆设。 因为出于对客人隐私保护的考虑,这里并没有窗户和其他能够看进来的地方,当然也不会有监控器。 这些都没有,那也就只能借助推理方式来推理情况了。 从女人那靠近门的位置看,她应该是在快要出门时遭遇的不幸,可这个房间又没有其他人和其他什么东西,那她又是怎么死的呢? 带着疑惑,樱蹲下身看着这个女人,她的后背没有伤痕,白无垢的后面还是干净的。 这也就是说,女人的致命伤是在前面。 伸出手抓住女人的肩膀,樱把她轻轻翻起来。 看到樱的动作,招待员本想阻止,但因为恐惧和动作太快而没有及时说出。 女人被樱轻轻翻起来,她能够看到,在女人喉咙那里有一个被啃咬的缺口。 被咬断的喉咙不断的流着血,想要判断出是什么咬的,恐怕还得等专业的法医检查才能得知。 只不过,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屋子里,哪里来的啃咬的生物。 将女人轻轻放下,樱站起来陷入了思索。 如果是以前,那她倒是会考虑这会不会是一种特殊的杀人手法,毕竟在这个高科技时代,杀人者的杀人手段都在与时俱进。 用小型机器人来进行犯罪的凶杀案件也不是没有,记得之前她就有经历过。 只不过那小型机器人很快就被他们发现,毕竟现在的科技水平,就算是小型机器人,也不见得会有多么小。 可是现在,经历了常人所没经历事情的她,心中已经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鬼物杀人。 相比起高智商的凶犯,鬼物明显要可怕和诡异的多,这种超脱物理和现今科学理论的生物,杀人的手法可要超出人类的想象。 没人知道鬼到底会怎么杀人,虽然人们有记载过,但记载下来的,大多都是些人类想象出来的。 他们想象到的,无非也就是吃人和用爪子杀人,或者是用幻术杀人。 无论是什么样,都超脱不了他们的固有理论。 可鬼物杀人的办法,终究还是太多,那些办法有的已经超越了人的想象。 如果这次杀人的也是鬼物,那它又是怎么杀的呢,还有,它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是在这间屋子吗? 心里产生警惕,樱退到招待员那里说:“咱们先出去吧,这里很危险。” “嗯?什么?”招待员有些不解,正当她不解的时候,女人尸体下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啃食声。 那声音,就像是无数张嘴巴在吃她一样。 听到这些声音,樱警惕的盯向女人,女人穿着白无垢,这件美丽的婚服难道就是杀人的凶手吗?那些啃食声该不会是这衣服传来的吧。 普通人面临鬼物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樱在身上掏了掏,想要掏出能够保护的东西,但却只掏出了信在京都交给她的符纸。 这符纸本是用来保护她安全回到家的,因为没事发生,所以她也就一直保存着,没想到会在这里用到。 握着符咒,樱紧盯着那女人尸体。 正盯着,符咒突然化作一堆土落到地上,刚落下去,空气中就出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闻到香味的幽代和招待员感到头脑一昏,不等她们有多少反应,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在她们到地后不久,落下去的土膨胀然后汇集,变成人形后就慢慢又变成了信的样子。 大概也就一两秒的样子,信睁开了眼望向樱问:“发生了什么事?” 樱来不及考虑这到底是信还是他术法的作用,她指向信身后说:“那件白无垢好像是鬼物。” 信转过身,刚转过去,那个死去的女人突然跳起来,她起来后像是活人一样笑着。 看着这个女人,信皱眉结印,随着一阵咒语,女人发出惨叫然后又倒了下去。 她倒下后不久,她身上的白无垢突然脱离她的身体飘到了半空中。 染血的白无垢飞起来后就又变得洁白无比,只不过,无论它变得多么洁白,都无法抵挡住房间里那浓厚的血腥味。 盯着在屋中上飘的白无垢,信对身后的樱说:“带着幽代回家,跟猫又待在一起,我回来之前不要出门。” 说完后,他的左手化作一张同样的符纸落在了樱手上,接过符纸,樱转身搀扶起幽代离去。 服装店只剩下了信和那件飞在半空的白无垢。 至于那个打电话的男人,就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打电话了,也许已经坐上车回家了吧,谁知道呢。 不管其他人,信望着这件白无垢,这一刻他才从白无垢上面感受到阴气。 这应该是一种器物神,也是一种付丧神,当一件东西,被人抛弃达到上百次的时候,怨念就会让那件东西化身为鬼物。 它们在隐藏时就像是正常物品那样,可一旦等它们醒来,就会化身鬼物作乱。 想必这白无垢应该也是一样,只不过这样美丽的衣服也会有人丢弃,真是想不懂人的心。 望着白无垢,信摇摇头用仅剩的那只手结印,随着他的印术,他的身体慢慢变化成火焰。 当他彻底化身火焰的时候,白无垢的前面突然出现无数尖牙嘴巴,那些嘴巴刚咆哮一声,火焰就冲上去将它们连同整件衣服覆盖。 火焰燃烧着,白无垢就像是被烧的动物那样挣扎,挣扎了没多久,它就被烧成飞灰。 飞灰没有落下来,而是化作阴气消散。 过了很久,昏迷的招待员醒来,在她醒来后不久,就有巡逻的巡查走进店里,应该在过上一会儿就会有搜查一课的人来,不过那也是一会儿之后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无奈的世界 对于婚服店发生的事,一切都回放在信的脑海中。 坐在计程车上的他心里满是庆幸和不安,庆幸樱一直带着他交给她的符纸,不安则是他在那个店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却连那鬼物的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感知到。 这到底是他警惕心太差,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好几次他都没有察觉到近在身边的鬼物。 他的实力在增长,警惕心也没有落下,按道理,随着实力越来越强,察觉的范围也应该越来越广才是。 这样的情况,简直是和常理相违背,这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或是其他什么地方发生了改变,不然的话,他的感知力也不会变得如此不堪。 如果是他猜测的这样,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信靠在座椅上苦想着,就在他拼命猜想的时候,计程车司机停下车说:“先生,已经到新宿了。” 他的话让信从猜想中醒来,他应了一声将车费结了后便下了车。 人来人往的新宿一同往日那样繁荣,望着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欢乐表情的人们,信低下头穿过他们朝着佐藤近男相邀的小酒吧走去。 在新宿巷子中的一间小型酒吧中,佐藤近男穿着灰色便装坐在吧台椅上,他神不在焉的喝着酒。 将橙黄透亮的酒液送进口中,他闭着眼,似乎有些疲倦。 就在他不知是享受酒液还是短暂歇息的时候,门口挂的铃铛突然响了一下。 门被打来,信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间酒吧和普通房间差不多一样大,里面的人除了佐藤近男,也就只剩下了正在擦酒杯的老板。 老板看到信进来,开口招呼说:“欢迎,请问要来点什么?” 信看了他一眼,还没搭话就听佐藤近男对老板说:“他是我朋友,接下来我和他有些话想要谈谈,能借用你地方一下吗?” 老板多看了信一眼,最后点头离去。 目送着老板走出酒吧,信坐到佐藤近男旁边望向了面前那玲琅满目的酒瓶。 虽然他在望着酒瓶,但心思却没有一点在酒上。 佐藤近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后说:“我刚听说有家服装店发生了命案,好像是你们之前去的那家。” “嗯。”信回应了一声。 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尤其是在搜查一课面前,想必当时的基本情况,佐藤近男应该都已经通过手下的各种渠道给了解到了。 一声回应之后,迎来的却是两人的沉默。 佐藤近男端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手不自觉的伸到裤兜掏出一盒烟。 他刚将烟掏出来,就突然想起信并不吸烟。 无奈之下,他将烟又收了回去,将杯中的酒喝干,他说:“鬼物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这个世界已经受到了它们的影响。” 信没有回应,他毕竟不属于这个时代,他习惯的世界是人鬼共生的时代,而佐藤近男则并非如此。 在他出现之前,鬼物的数量应该很少,而且它们的行动也不像现在这样频繁。 这个时代的人们享受着人类文明所带来的和平,虽然只是相对的和平,但起码这世上有将近一半多的地方在处于和平。 习惯了和平的人们,又怎么能够接受有什么来破坏他们的和平,也许曾经鬼物和他们共同生活过,但鬼物毕竟已经消失了,如果重现的话,那大慌乱就将成为必然。 身为人类的佐藤近男和其他人一样,他无法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无法接受又能怎么样?他还不是无法改变,甚至说,他还不能将这种事说出去。 他内心的苦闷可想而知。 这样的苦闷无法向谁倾诉,也无法得到任何人的劝慰,这样的痛苦,只能他去独自承受,就像抗下生活压力的人那样,去独自承受。 他喜欢酒精和香烟,这两样有毒性的物质是绝大多数现代人的最爱。 每个人都知道这两样东西对身体有害处,可除了那些因为好奇和装酷而接近这两样东西的人,又有谁不是因为各种压力而去靠近它们。 谁都想活的更久,可压力的存在,又能让谁永生。 一个繁华而又压力巨大的时代。 信想起了看到的一个讽刺视频,那个视频在讽刺人类世界和现实,只不过,它的内容都是些人类世界和现实中所存在的。 那个讽刺视频有点过火,然后就像是它的前浪那样,被风推的拍死在了沙滩上。 讽刺视频在讽刺现实,讽刺小说在讽刺现实,可讽刺现实的,难道不正是现实自己吗?也许不是吧。 张开口,信长出了一口气问:“首相还有议员打算怎么应对鬼物即将大规模出现的事。” “不知道。” 佐藤近男本想再来一杯,但一想到还有事情,于是便放下酒瓶转向信说:“我只是个课长,能知道的东西都是有限的,可能我知道的还不如你多,我听朋友说,最近首相和议员正和各阴阳师家族以及各寺庙的来往很密切,你知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吗?” “和你一样,我也什么都不清楚,不过听你这话,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准备应对这些事了吧。”信盯着佐藤近男说。 佐藤近男撇了撇嘴,用鼻子长出一口气说:“但愿吧,不过就算是开始准备了,恐怕也只能保护一部分人吧,那些阴阳师和僧侣,就算是全部召集起来,也不一定能够保护得了整个东京,更何况还有其他地方。” 这确实很令人感到悲哀,将能集结的人集合起来,却只能保护一少部分钱。 保护了那一少部分人,就意味着要抛弃那绝大多数人。 人类社会无论是什么政体,什么制度,都是呈现一种金字塔或是类三角形状。 大多数人,应该都在最尖端的下面,如果只能保护一少部分人,那保护的,最有可能就是尖端那一部分。 而下面的那些人,只能得到不知是歉意还是庆幸的道歉。 “很抱歉,为了人类,我们需要抛弃你。” 多么耳熟能详的一句话,为了人类,选择抛弃人类,呵,多么可笑。 人类是一个整体,这种话也非常常见,可当大难来临,这句话却又显得由其刺耳。 一个整体是什么,一个不可分割的东西才能被称之为整体,人类,很显然还不是一个真正的整体。 记得有句老话,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话虽然不太让人喜欢,但却充满了现实,当真正的灾难来临,每个人的心里恐怕都会想着自己,即便是有一少部分人还心怀整体,那也会被那绝大多数人给忽视。 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可一群人的力量就无法被忽视了。 灾难来临之时,慌乱的人群就像是海啸那样势不可挡,任何试图阻拦他们和呼唤他们的人,都会被他们给淹没。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任何渴望和平的人都希望能够维持一定的稳定,只有稳定才能迎来和平。 维护一群人的稳定可不像维持跷跷板平衡那样简单,想要让所有人都稳定下来,那必要的谎言和隐瞒,就会随之而出。 愚人善御,什么都不知道人比较适合被统御。 如果鬼灾就在明天或是说在后天降临,那完全可以肯定,这样的消息一定会在鬼灾降临后很久才会出现。 就像迟来的正义那样,迟来的消息在人类世界也十分常见。 人类不是已经可以达到即时通讯了吗?为什么消息还会迟来,也许是网络正在以龟速运行吧,原因千千万,总之那个时候,也不会有谁去考虑这个问题。 人只有静下来才会去思考,灾难来临,还有谁会静下来?也许一些专门进行静心运动的人会。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做那样的运动。 各种各样的想法汇聚在信还有佐藤近男的大脑中,这个时代的人们对末日有无数的电影和书籍。 虽然都是虚构的,但里面的画面都是让人震撼的,毕竟那可是大规模的毁灭和死亡,即便那是虚拟技术或其他什么技术合成的。 这样的画面在各种各样的想法中回放,这就使得两人的眉头变得越来越深。 当人想些糟糕的事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在他们眼里变得糟糕。 感到烦躁的佐藤近男端起酒杯放到嘴边,想要喝口酒,却发现酒杯里连一滴液体也没有。 还有什么是比没有酒来消愁更糟糕的,恐怕也就是有烟但却不能抽了。 这两样糟糕的事驱使着佐藤近男变得更加烦躁,人一烦躁,就看什么都不顺眼,他也是这样。 握紧酒杯,他愤怒的捏着,就像是捏最恨的人脖子一样。 玻璃杯是有一定承受力的,当承受力超过了极限,它就会碎裂。 随着嘭的一声,玻璃杯被佐藤近男捏了个粉碎,玻璃渣布满了他整个手掌,插到肉里的玻璃渣让他的精神从愤怒中清醒过来。 同样,这样的声音也让信反应了过来,他看了眼佐藤近男手上的血,叹息一声后用灵气替他治疗。 第二百七十章 灯光之下 玻璃刺伤手的伤势算不上多么严重,经过简单的处理,佐藤近男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伤势虽然好了,可他那糟糕的心情显然并没有因此而好上多少。 他带着不甘心,盯着信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那那些人会有谁来保护。” 信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可能只有他们自己能够保护自己,除此以外,应该是不会有谁来保护他们。 盯着信的眼睛,佐藤近男突然闭上眼,他是从底下爬上来的,对于世间的一些丑态,也算是身有体会。 底层的人建设了这个美丽的世界,却无法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享受,无论是剥削还是压迫,亦或者是其他词语,这样的事情从古到今都存在着,也许明天也是一样。 和平时期还会有法律和道德以及国家来保护他们,可到了危难之时,他们就有可能面临被抛弃。 被抛弃了的又有谁会保护,恐怕也真的只有他们自己。 佐藤近男想到了他议员朋友说的话,“有时间了就把相熟的亲戚接到东京来,未来恐怕不会太安宁。” “唉。” 再次叹息一声,佐藤近男端起酒瓶将剩余不多的酒喝掉,喝光后,他对信说:“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你们那样该多好,这样的话,恐怕世界就会更加完美吧。” 信默不作声,凭人类的习性,就算是所有人都拥有了力量,恐怕这样的局面也不会发生改变。 世上永远不会有绝对的完美,永远不会。 摇摇头,信打算岔开话题,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佐藤近男又会失态。 “算了,咱们还是谈谈你说的那件事吧。”信说。 听信谈及这个,佐藤近男叹息一声从身旁的背包中掏出一叠资料。 信接过资料翻开,上面都是些犯罪嫌疑人的语录和现场的照片。 他大致将这些浏览了一遍,发现所有死者都是被掐死的,只有一个比较强壮的是被利器给贯穿心脏死的。 看到这个,信指着照片问:“这个是怎么回事?” 佐藤近男看了一眼,掏出手机翻开文件找出一个视频递给信说:“这是当时的情况,陪他喝酒的公关小姐突然暴起用手掐住他的喉咙,因为这个人有拳击运动的习惯,所以公关小姐当时并没有得手,本来他打算先控制住她然后打电话报警,但就在他报警的时候,她突然拿起冰桶中的冰刀给扎进了他喉咙。” 信一边听他说,一边将整个视频看完。 通过视频,他发现刚开始的时候,那个陪他的公关小姐和其他公关小姐一样,都只是一边笑着陪聊,一边一起喝酒。 异变就发生在一瞬间,从视频里只能看到这些,如果想要了解更多,那就得去实地看看,如果能够亲身经历一次或是亲眼见证一次的话,那应该就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拿着资料,信又看了眼,然后放下对佐藤近男说:“我需要到现场看看。” “现在?”佐藤近男问了一声,“现在的话他们应该还没有营业,就算是去了,恐怕也查不到多少,也许咱们可以等晚上在去,或许还能在那个时候抓住那家伙,毕竟这些案件都发生在晚上八点之后。” 信听后想了想,点头说:“也好,既然这样,那咱们是去哪家。” 佐藤近男翻来手机地图,看着搜索出来的位置说:“这里的风俗店和公关店有很多,你来之前我大概看了一下,也就只有两家店在中心位置,如果去那里的话,那其他店出问题,咱们也可以尽快赶到。” 信朝着他所说的那两家店看了眼,其中一家是风俗店,而另一家则是公关店。 看位置,他之前还路过过,那就是前些天处理上杉龙马事情的那家店,现在那家店也不知道是在谁手上。 “怎么样?选好要去哪家了吗?”佐藤近男问。 这种事对信而言其实根本不用选,风俗店不适合他这样有恋人的人去,当然,公关店的话,其实也不怎么适合,可两者相一比较,还是比较正规一些的公关店适合现在。 “就去那家公关店吧。”信说。 “公关店吗……也好,那咱们就等晚上再去吧。”佐藤近男说。 钟表不停的走着,太阳落山后,灯光便取代了阳光将新宿照的透亮。 金碧辉煌的公关店外不时有绚丽的灯光闪烁,即便是站在外面,也能够听到里面的音乐声。 红灯区就像是这个纸醉金迷世界的另一种缩影,激情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被渴望释放自己的人们所青睐。 紧皱眉头的信跟佐藤近男站在公关店外,在他俩身边,是一个年轻的公关小姐。 她带着洋溢的笑容说着一些勾人心的话。 “客人要进来坐坐吗?我可以陪客人喝一些哦~” 闻着充满整个空气的香水味,信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佐藤近男看到信这样,支开拉客的公关小姐轻声问:“你该不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信看了他一眼,开口说:“你觉得我像是经常来这里的人吗?” “很显然,并不像,看样子我又干了件负罪的事,带一个从没有来过红灯区的人进入红灯区,好了,咱们先进去吧,今天的消费算是我的,咱们走吧。” 佐藤近男说了一声,然后和信走了进去,进去的时候,信还看到了几个之前在废弃工厂碰上的人。 很显然,那些人还记得他,当他踏进去的时候,他们就朝着二楼跑了过去,想必是通知什么人去了吧,毕竟他可是他们那永生难忘的噩梦啊。 没有多关注这些人,信跟着佐藤近男朝里面走着,没有多久,就有招待人员来接待他们。 跟着招待,他俩往里走去。 走在松软舒适的地毯上,耳旁尽是音乐和女人的笑声,在两边是摆着玻璃桌的沙发座,这里充满了男人和公关小姐。 年轻的公关小姐穿着稍微暴露的衣服陪着这些人,她们一边笑着一边用语言引诱男人去消费。 当然,消费都是自愿的,只不过是被虚荣心趋势罢了,毕竟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住女人的夸奖。 “有点渴了~要不咱们再来一瓶香槟吧,感觉香槟很不错哎~” “哎!是嘛,既然你喜欢那就再来一瓶吧。” “啊!你真的要来啊,这样会不会有些破费啊~” “怎么会,才一点小钱而已,只要你高兴,就算是把整个店里的香槟都拿来那又有什么不可。” “哇,客人您真会说笑,我怎么能喝那么多呢~” “哈哈……” 这样类似的对话层出不穷,只不过,这些都是些普通公关小姐和普通消费者的对话,越往前面,他们的对话也就越高深。 刚刚路过的那一座,好像还在讨论当今的时政,跟公关小姐讨论时政,顺便在小小的抱怨一下,以此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在讨论文学的作家,只不过这个可怜的作家已经被公关小姐那露出来的皮肤和她那甜美的话语给迷了心智,他现在就像一个被俘获的可怜家伙。 各种各样的人在这个灯光闪烁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不时可以看见一些轻微的肢体接触。 看着这些,信的眉头始终紧皱着,说实话,虽然这样的东西很吸引人,但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他曾经所属的时代,也有类似于这样的地方,女人靠卖笑和卖身来换取男人的宠爱和金钱。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算是正确,只是,他的那个时代,那些女人大多都是迫于无奈才会这样,而这个时代,则大多数都是为了钱。 人类对金钱和欲望的渴望是难以想象的,为了满足自身欲望,男人和女人不会吝啬口袋的金钱,而为了金钱,女人和男人也不会吝啬笑容和虚伪。 金钱时代,欲望时代,能用各种名词来形容的时代,这就是现代。 走到一处空位的时候,招待带着笑容停下。 “好了,两位先生你们可以先坐在这里,这是我们的名单,看需要哪位小姐来陪你们。” 佐藤近男和信坐到了松软舒适且带有宜人香味的沙发上,他笑着接过智能平板,然后在上面找起了空闲的公关小姐。 信坐在他身边,皱着眉盯着正在前面舞场跳舞的那些男男女女。 七彩的灯光随着音乐而闪烁,舞动的人们尽情的欢乐着。 这样令人靡靡沉醉的场景就算是权势滔天的古代君王也无法享受,如果那些喜欢奢靡的古代君王生活在这个时代,恐怕他们会无比欢乐吧,毕竟这是一个只要拥有金钱就能够满足所有欲望的时代。 看着那些年轻的人,信不禁陷入了一种迷惑,一种对人类未来的迷惑,如果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样的靡乐当中,那人类还会有未来吗? 也许是他太过杞人忧天了吧,毕竟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不知多少年,人类不还是一直在进步着。 看来还是他不适应这里,也许他当时就应该选择待在外面等待,而不是进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拘谨的女人 佐藤近男挑选的时间并不算长,这家公关店客人很多,到他挑选公关小姐的时候,已经不剩下几个。 因为两人的心思都不在女人身上,所以也就随意挑了两个感觉好看的,另外还要了两份水果沙拉和一瓶低浓度酒。 “好了,先来这些吧。” 佐藤近男微笑着将平板递给招待,招待接过后露出格式化的笑容感谢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他离开后,信忍不住说:“我不喜欢这种地方。” 佐藤近男听了低下头,他摊开手说:“以前我也一样,对于很多东西我都不喜欢,但这个世界不是你不喜欢就能不去面对的,就算有无数人不喜欢这种东西,可只要有一部分人喜欢,那那无数人就得妥协。” 信慢慢转头望向旁边沙发,那里坐着一个身宽体胖的男人,看着衣着,很是有钱的样子,在他身边,坐着四个不断发出笑声的女子。 “我以为……随着科技的进化,人类的道德会变得更加完美,但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将那些污秽和不堪给隐藏了起来而已。”信发出低沉的声音。 佐藤近男没有回答,而是在沉默良久后闭上眼靠在沙发上说:“人类从未改变,所谓道德……只不过是一种规范,就像镜花水月一样,一戳就没了。” “脆弱的道德吗?”信望向佐藤近男,看了眼说:“真是可悲啊,以前的时候有人说道德沦丧,没想到,现在还是一样。” 佐藤近男闭着眼沉默着,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任你喜欢也好,讨厌也罢,无论如何,世界都不会因你而改变。 能够改变世界的人,总是寥寥无几,就算是有能力改变,他们也未必会渴望世界发生改变,毕竟改变总是会伴随着混乱。 两人都沉默着,沉默的两人和这个响着乐曲的公关店相比,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也许他们两个更适合坐在安静的小酒吧,而不是坐在欢闹的这里。 等了一段时间,有两个面容精美的女子走了过来,跟着她们的是一位端着水果和酒的招待。 这个招待信见到过,记得这个人和其他人都蹲在雨水里。 “你们好啊先生~今天就由我们陪你们。”两位公关小姐用她们那甜甜的口音说。 悦耳的声音和美丽的面容总是能让男人露出笑容,即便是再怎么不喜欢这里的信,也不由松下紧绷的脸露出稍微有些和善的表情。 “你们好。”信和佐藤近男问候一声。 问候过后,两位公关小姐分别坐到他俩身边,虽然还保持有一定距离,但那距离,要比他和樱在平常的距离还要近。 熟悉的招待将水果沙拉和酒放下,然后恭敬而又稍显畏惧的躬身说:“信先生,佐藤先生,老板吩咐了,今天的消费都由我们负责,还望两位先生能够尽情享受。” 信看了招待一眼,然后目光不禁抬起,他眯着眼望向附近的一个监控,在他望过去的时候,监控慢慢转向旁边,而且迟迟不见转过来。 他看了有一分钟,那个招待也躬身了一分钟,看到招待这个样子,信摇头说:“你们还是不用客气了,这些钱我们还是付得起的,你回去吧,有需要我们会叫你。” “啊,是,我知道了。” 招待拘谨的应了一声,就像是小弟对老大那样,过后,他慢慢直起身朝着二楼走去,在他走动的时候,感觉腰部和脊柱那里有股暖洋洋的感觉。 真是奇怪,鞠躬了那么长时间,不是应该会酸痛吗。 目送着招待上了楼,信收回灵气望向稍微有些畏惧的公关小姐,看样子这两个女人也知道这家公关店的背景,她们应该是把他当成和那个家伙一样的人了吧。 沉默的气氛在他们这里浮现,为了打破沉默,佐藤近男打开酒问:“怎么样?你们要不要来点。” 他是在问那两个公关小姐。 公关小姐见有人搭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就怕这两人什么都不说,那样的话,她们就算是在怎么能言善语,也都不可能打破沉默。 两人带着甜美的笑容点头说:“那就来一点吧。” “哈哈,那就让我来给咱们都倒一点吧。” 佐藤近男发出和善的笑声,拿起酒给他和两位公关小姐倒了些酒。 信身边的那个蓝衣公关小姐见没有给信倒酒,于是关心的望着信问:“先生您不来点吗?” 信皱着鼻子看了她一眼,可能是他眼神有些可怕的缘故,导致蓝衣公关小姐有些畏惧。 不小心吓到了可怜姑娘,信摇了摇头说:“我不擅长喝酒,你们喝就行了。”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先生您有些讨厌我呢。” 蓝衣小姐拍了拍心口。 信将目光移到水果沙拉上,看着各式水果,他不禁想到,佐藤近男点这东西应该是为了照顾他,还真是个细心的大叔,不过按年龄,好像他也不能叫他大叔。 可是按外貌的话,他看起来倒是又有资格叫佐藤近男大叔,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信摇了摇头,拿起叉子插了块西瓜送进嘴里。 公关店可不是吃饭的地方,虽然他们希望客人能够尽可能的消费,但从饭食上获得的利润还是比不了从酒水上获得的利润,而且,来这里的客人不都是一边和公关小姐聊天,一边喝酒的吗。 信这样实在是个另类,和他一起来的佐藤近男已经和他身边的公关小姐闲聊了起来,看着就像是经常来这种地方一样。 不过,他家里毕竟什么人也没有,来这种地方也是正常。 信的一言不发让他身边的蓝衣公关小姐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错事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客人这个样子,她是要挨骂和扣奖金的。 钱对她而言可是非常重要,她大学的学费还有花销可都在那里面。 事实上,发生这种情况,公关小姐是可以向店内的工作人员寻求帮助的。 她自然也不例外,她偷偷的用手势求助,但那些看到她求助的人却都像是没看到一样,他们把目光瞥的其他地方,更有甚者,还有直接离去的。 看到这一幕,本就担心的她心里变得更害怕了,她身边的这个可怕男人,该不会是什么危险人物吧,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是不喜欢喝酒,而是不喜欢她。 听姐妹说,好像有姐妹得罪危险人物然后遭遇各种不幸的,她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想到她们在闲聊时说的八卦,蓝衣公关小姐不禁颤抖了下。 因为轻微的颤抖,导致她的胳膊不小心碰了信一下。 信不自觉的望向她,发现她害怕的厉害,于是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啊!我……我没事,就是……”公关小姐变得支支吾吾的。 她的行为影响到了本来在还聊天的佐藤近男跟另一位公关小姐。 佐藤近男看到蓝衣公关小姐这样,心里也清楚是信的问题,毕竟到这种地方,哪有低头吃饭的,信真是不适合来这样的地方,也许他当时的提议就是错误的。 出于信是他带来的缘故,佐藤近男对信说:“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和她们聊聊吧。” 信看了他一眼,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后便回头对还有些畏惧的蓝衣公关小姐说:“不用这么害怕,我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人。” 好吧,这种话就像是一些坏人对女人说他不是坏人那样。 你不是坏人?才怪嘞,哪有人来公关店就知道吃的啊,而且那个招待对你的态度又不是没让人看到,他们那种背景的人都害怕你,你说能不是坏人?只有更坏的坏人才会让坏人害怕,在不然就是警察,看你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警察,你肯定就是那种更坏的坏人,天啊,为什么是我来招待他。 心里一通发泄,公关小姐叹息一声说:“抱歉,是我失礼了,我只是有些害怕你。” “为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是我太过丑陋的原因吗?”信盯着她问。 “啊,不不不,才不是这样,先生您很帅气,比我们班最好看的男同学还要帅,虽然还不如木村拓哉那样,但绝对算不上是丑陋。”她摆着手说。 “男同学吗……” 信自语一声,询问到:“你还在上大学吗?” “是,我还在上大学,还有一年就会毕业。”她说。 “还在上啊,那你是哪所大学呢?”信问到。 “是附近的早稻田大学。”她的语气变得不在那么紧张。 “早稻田大学啊……” 信想起了樱跟他说过的话,记得她在和他聊幽代的时候,好像提起过这个大学,听说是一座非常棒的大学。 只是,那么棒的大学,他们的学生不是应该都在刻苦学习吗,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这样。 可能他的道理还在前不知多少个世纪吧。 明白自己想法和现代人想法有些不一样的信不禁摇了摇头,追求自由时尚的现代人,总是那么的难以理解。 公关工作,虽然是跟红灯很近,但无论怎么说,也是认可的正经职业,为了金钱而干正经职业,也没有违法,他真是有些太古板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附身 心中想了一下,信继续和她聊着。 “听说早稻田大学是座非常棒的大学,你考上它,应该付出了很多努力吧。”信说。 “是啊。”她回忆到了国中时期,那时候的她可是疯狂努力的,毕竟考上大学可是一次阶级提升的机会,如果不努力,她可能就会和她妈妈一样处在社会的底层。 人总是渴望往高处走的,考上一所好大学的话,就有可能抵达更高的阶级,虽然她还不知道未来能走到哪一步,但不管怎么说,考上早稻田都是她和她妈妈的骄傲。 因为这个,所以她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信看到她这样,于是接着问:“你家人知道你在做这种工作吗?” 很显然,他并不适合谈话,就像是一句老话那样,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的话让佐藤近男听了都想说他两句,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谈点别的吗,红灯区的工作,虽然是正经职业,但不喜欢的人可是占据绝大多数,这样问不是让人家为难吗。 也正是这样,当信问完后,她脸上的那一丝骄傲就像是镜子一样碎裂,她低着头迟迟不语。 虽然信还没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但从她的反应来看,他的话应该让她感到有些伤心。 和女人聊天,无论话是对是错,当一句话让她感到悲伤的时候,那或许就应该是错的。 心里产生一丝歉意,信道歉说:“抱歉……我说错了话了,还请你不要多想。” “没。”她摇了摇头,有些惆怅的说:“其实……我出来兼职公关小姐,妈妈她是不知道的,如果妈妈知道我在做这种兼职,她一定会赶到东京把我叫回去的。” “嗯……”信发出一声沉吟。 他叹了口气说:“毕竟这种工作都是在红灯区,你妈妈她不喜欢也是正常,不过,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些轻松的工作呢?” 她低着头,纠结的说:“因为只有这个工作才能带来更多的钱,如果去找其他工作,钱会比干这个要少上很多。” “怎么会,你不是早稻田的学生吗,按道理,你应该会有很多选择才是。”信不解的说。 她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按道理来说是这样没错,可我选择的是文学系,我的专业很偏,这个社会并不需要我这样的专业,如果我去找,那就只可能找些图书馆管理员和一些零碎的小工作,我需要钱,家里还有债务和贷款,我得帮妈妈分担这些。” “钱吗……还真是个糟糕的东西啊。” 信皱着眉说。 他说完后不久,旁边沙发的那个客人就大笑着掏出一把钱给抛到了半空中,他把钱丢出去的那一刻,他身边的公关小姐就像疯了一样开始抢钱。 这一幕吸引了他身边的那个公关小姐,她挣扎的看着趴在地上抢钱的公关小姐。 对于她非常重要的钱,在一些人手里就像是破纸一样,他们可以肆意的抛洒金钱来看别人的丑态,并以此来满足自身的欲望。 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为了钱,所有人都会疯狂,只是这样的疯狂,真的适合人类吗,也许人类的本质就是疯狂,也许是吧。 和公关小姐一样,信也在望着那个男人,只不过他在看了两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望向回过头有些心情复杂的公关小姐,信平静的问:“你需要很多钱吗?” “嗯……”她低着头,抿着嘴说:“因为妈妈身体的原因,家里有很多债务,想要全部偿还不是那么容易,如果我能一夜暴富就好了,嘿嘿,抱歉啊客人,和您说了这么多,实在是打扰到您的心情了。” 看到她又勉强挤出笑容,信的目光慢慢移动到水果沙拉上面,看着那些水果,他不禁心想。 无论哪个时代,人类都会因为金钱和其他类似的东西而烦恼,真是个让人心烦的家伙。 不过想起来,他来到这个时代好像还没太为金钱而苦恼过,可能是因为贺茂家和早乙女家对他太过帮助的缘故吧。 望了一会儿,他转头向她说:“需要我来帮助你吗?对我而言,钱的作用并不大,如果能帮到你的话,那我的钱也算是有所归属。” “啊,这个就不用了,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虽然我偶尔会想有谁愿意来帮助我们家,但现在还是算了吧,毕竟咱们之间的关系还不是那种关系。”她摇着头说。 “那种关系?是什么?”信好奇的问。 “就是……就是男女朋友啦,如果是男女朋友的话,那倒是可以接受帮助。” 不知是灯光还是她之前喝了点酒的缘故,她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有些脸红,也许是他看错了吧。 收回目光的信忍不住又拿起一块水果咀嚼起来,人闲下来如果不进行思考,那就会忍不住去吃点东西,就像现在一样,他有种想要把沙拉全部吃掉的想法。 在他专注对付水果沙拉的时候,那个撒钱的客人已经结束了撒钱,从刚才到现在,他撒出去的万元大钞已经有上百多张了。 也就撒了上百万而已,那又有什么不对,只要是能够获得别人崇拜的眼神和那就算是再撒一些钱又能有什么。 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这点钱,也就是他公司分分钟的收益,而且他还在其他国家还有一些房产,光是那些房产的租金都够他撒一辈子了。 钱,对他而言还不如一片美丽的树叶,看到那些可悲的人为了钱而露出丑陋的姿态,他就会感到兴奋。 像那些为了钱而活着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和他站在同样的位置,那些低阶级的人,是不可能明白他的快乐的。 带着难以抹去的笑容,他就像一坨肉那样陷入沙发当中,看着眼前那四个捡钱的女人,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地上的钱终究不像沙子那样多,捡捡也就没有了,捡到钱的女人带着笑容将钱收起来,然后用更热情,更挑逗的话来跟他说话。 “客人您还真是有钱呢,像您这样的人,我还以为只会在上个年代出现呢。”一个浓妆艳抹红衣公关小姐说。 “哈哈,上个年代可是个疯狂的年代,记得那时候咱们国家的钱都能买下整个世界,可惜,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广场协议》,恐怕咱们的经济早就是世界第一了。” 男人有些不满的说,有些愤怒,只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才会明白。 当经济泡沫炸裂的那一刻,受影响的人,可永远不会只有一个,他经历过那个该死的年代,经历过泡沫爆炸和无尽绝望。 如果可以,还是让经济泡沫爆炸的事永远不再发生,就算发生,也不要在他待的国家,不然的话,他就只能带着资产转移地方了。 肉堆一样的男人在想着他的事,他没有发现的是,之前问他话的女人此时正经历着诡异的变化。 这个女人此时正低着头,如果能看到她的脸,就能看到她脸上的挣扎和扭曲。 她现在就好像是突然感到那里疼痛一样,正在和疼痛抗争。 不过,她的身体和手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有变化的只有她的脸。 虽然只是这样,但她的动作还是引起了另外三个公关小姐的关注,出于工作,她们不太好去关心,只能不断的触碰来提醒她振作起来。 在客人面前这样,可是失职的表现,这样可是会扣奖金的。 旁边的女人不断触碰她,但这个女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样奇怪的一幕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伸出手扶住她问:“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当男人说完话的时候,她的脸变得不再扭曲,她勾起血红的嘴角,低着头说:“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在客人面前不舒服呢,我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让客人您感到欢心吗,既然是这样,那客人您想不想看看更精彩的表演。” “嗯?什么?更精彩的表演?” 男人感觉到这个女人有些不对劲,她说话的腔调和之前有截然不同的区别,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想到这一点,男人突然想起了他一个朋友在昨天给他说的警告。 “这些天最好不要到新宿的红灯区去,那里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命案了。” 对于这样的警告,他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的那个朋友还没有他有钱,这也就是说,他的阶级要比他的那个朋友低,低阶级的人总是担心重重,就算是命案,那也只是别人,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命案呢。 当时他是有这样的想法,可现在,他怎么感觉身旁凉飕飕的,难道是有人打开了空调冷风。 正想着,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突然拿起冰刀给扎进了他的眼睛里。 一切都发生的这么突然,刚才还在撒钱的男人此时已经因为疼痛而变得身体扭曲。 冰刀穿破眼球,并将他的大脑给破坏成一团,这样的情况,恐怕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他也不例外,死亡已经占据了他的一切,毕竟这个世界,也就只有死亡还算是有点公平。 第二百七十三章 疯狂的附身灵 对于群居生物而言,一个同类的死亡,便能激发一个群体的恐惧。 那个男人被杀死后,原本还带着笑脸的女人连忙站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 尖叫声盖过了歌声,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吸引到了这边,他们震惊的看着,看着那个拿着冰刀一脸疯狂的女人和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慌乱的声音从四面响起,一些人掏出手机报警,一些人则开始拍照。 这里的工作人员也发现了情况,音乐停了下来,五个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冲到这里开始控制情况。 看着这一切,信始终皱着眉头,那个女人发生异变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却好像隔了一座山一样。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佐藤近男站起来朝着现场冲过去。 他过去后,信才站起来朝着那边走去。 处理情况的五个人都是信和佐藤近男见过的,他们看了看佐藤近男,又看了看走过来的信。 “好了,你们先带其他人去外面吧,这里交给我们就是。”佐藤近男盯着那个手持冰刀但却一动不动的女人对身边的人说。 那些人听后朝着信看了眼,见他沉默不语,于是便在稍微犹豫了下后点了点头。 “明白了,那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公关店陆续有工作人员走出,他们一边安抚客人,一边带着他们朝外面走去。 人群陆续离去,热闹的公关店变得安静下来。 虽然声音安静了下来,但闪烁的灯光却还没有,各色灯光不断闪烁。 看着那个站在尸体前的女人,还有那具躺在沙发上的尸体,信不禁问:“为什么非要杀呢……难道说,只有杀了他,你的痛苦才会消除吗?” 女人拿着冰刀盯着信,她张开口说:“阴阳师,我曾经服侍过一位阴阳师,我清楚你们的本事,你们能够观天象,占未来,施术法,乱阴阳,还有能够看清灵魂的善恶。” 她说着,随手将冰刀丢到了地上,待冰刀落地,她张开口继续说:“你们被描述的无所不能,几乎和神一样。” “呵呵,和神一样啊……”她突然发出笑声。 望着她,信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倒不如问我想问你什么。” 女人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她就像盯负心人那样盯着信,质问道:“既然你们有分辨善恶的本事,那为何还要让那么多的恶人活着,阴阳师!你们的存在难道不是均衡阴阳,已达到万物共生的吗?难道就因为一些恶是人做的,所以就选择闭上眼装作看不到,听不到!阴阳师,你能告诉我,你的正义又是什么?” 信闭着嘴,他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的正义是什么?这个他还无法说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尽可能的去清除眼前的罪恶,大多数都是鬼的罪恶,至于她所问的人,那并不是他责任的范围,他管不了,也没有那个资格。 佐藤近男看到信沉默不语,于是盯着那个女人说:“这个世界的善恶问题,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解决的,我明白,你可能遭遇了各种不幸,但你也应该明白,这并不是你杀人的理由和借口。” 女人望向他,笑了一声说:“我杀他们并不需要理由和借口,就像当年他杀我一样,对他而言,艺妓出身的我还不如一匹马,人是可以随意处置他的马的,我在他那里不如一匹马,而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在我眼里,同样也不如一匹马,一个人杀死一头禽兽,难道还需要借口和理由吗?” 佐藤近男皱着眉,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她把她曾经的痛苦,带到了其他人身上,如果不是知道是鬼物控制了这个女人,他早就开枪射击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佐藤近男的心,女人笑了一声说:“你看,就像你现在一样,你迫不及待想要杀死我的内心就和我的灵魂一样丑陋,人啊,只有脱离了躯体,才会明白自身会有多么丑陋,如果所有人都能够发现自身的丑陋,那或许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和不幸。” “你错了。” 信突然开口说。 “什么?我哪里错了?阴阳师,难道你不觉得这世上的痛苦都是由人带来的吗?”女人愤怒的说。 信望着她,摇头说:“任何东西都是相对的,一些痛苦确实是由人而生,但人所带来的,并不只有痛苦。” “并不只有痛苦!你在胡说什么!如果不只有痛苦,那为什么我所经历的却都是痛苦!该死的阴阳师,你是想要骗我吗!” 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高分贝的尖叫让人耳膜隐隐作痛,信咬着牙盯着她,沉声说:“静下来!” 他说完后,女人周身突然出现锁链,那些锁链将她牢牢捆住,被捆住的女人瞬间安静下来,不是她没有挣扎,而是锁链的力量将她的力量给抽走了。 被锁链拉到沙发上的女人死死地盯着信,盯了一会儿,她嘲笑一声说:“看来你的心也是一样丑陋,真想像那些姐妹一样能够把人心挖出来,如果能够把你的心挖出来,那或许就能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我猜,应该都是黑色的吧。” 信望着她,眼中有同情和悲伤。 附身这个女人的附身灵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她变得这么疯狂。 疯狂的女人敏锐的察觉出信眼中的同情,那种同情的眼神,曾经她也见过,为什么这个阴阳师的眼睛会和曾经那般相似。 她这个样子,不是应该得到仇视和愤怒还有恐惧吗?为什么他会同情她。 因为心中产生了疑惑,她也慢慢变得安静了下来。 感觉到她不再挣扎,信这才说:“其实你渴望的应该并不是杀戮吧。” 女人眼睛眯了眯,她扭过头决定不在说话,该死的男人,总是会用花言巧语来欺骗女人,一旦女人成了他们的俘虏,那他们就会像变一个人似的来折磨她。 看着这个女人,信说:“逃避无法让你的心变得舒服,你这样只会更加痛苦。” 女人听后紧紧闭上眼,咬着牙说:“该死的阴阳师,停下你那虚伪的话吧,你们心里不是想要杀死我吗,那就来杀吧,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信没有动手,而是说:“也许我应该看看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许这样你才会平静下来。” 听完信的话,女人就想要开口骂他,可她还没张开口,就感觉身上的束缚都消失了。 她低下头看了眼身上,身上没有锁链,只有衣服,一件华丽的黑底白纹和服。 看着熟悉的衣服还有那上面的花纹,她的脸变得惨白起来。 这是她在当艺妓时的衣服,是她最美,也是她最恨的衣服。 就在她感到惊恐的时候,耳旁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 “哎吆喂~我说你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待着,快点出来招待客人,客人可是为了你才来这里的,你要是不把他伺候好了,小心今天没饭吃。” 这声音让她永生难忘,这是她在做艺妓时的那家老妈子的声音。 她连忙望向四周,发现四周已经不在是之前的环境,而是一间木屋,一间她就算是闭着眼,也能够知道哪里是哪里的木屋。 这是她的房间,她在这里住了好些年头。 她回到了过去?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幻术,是那个阴阳师弄出来折磨她的。 想到这是幻术,她连忙站起来对着屋顶大骂:“你个混蛋!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要杀就杀啊,为什么还要让我来这里,混蛋!” 她的谩骂得不到信的回应,倒是惹得屋外的老妈子有些不满。 只听她阴阳怪气的说:“哎吆~你这是骂谁呢,难不成是在骂含辛茹苦把你培养成人的我吗?” 说着,房门被推开,一个涂着浓粉的中年女人就像熊一样的站在门口。 看到这个女人,她恐惧的抖了一下,还不等她说些什么,那中年女人就走过来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重重地巴掌将她拍到了地上,她捂着脸,始终不敢哭出声来。 “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真是够不要脸的,你想想,我为了培养你整整花了多少心血,你竟然还骂我,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要不是你妈妈她跪下来求我收留你,恐怕你早就和你那贱种妈妈饿死在河滩上,今天要不是有大人亲口点你的名,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打死喂狗。” “你个贱种,把你叫做人,你还真当你是人了不成?今天我就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人,你连门外养的狗都不如,该死的贱人,还不赶紧给我出去招待那位大人,如果他要是有一点不满意,那我就打断你的腿,割烂你的脸,然后把你丢到荒郊野外,到时候看会不会有野狗来找你!” 那个老妈子一边踢一边骂着,骂过之后,她狠狠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做完这些,她扭着腰转身走了出去,临走前,她还阴沉的说:“哼!你最好还是给我快点,要是我下次来,那可就不只是这样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罪恶 遭受辱骂和毒打的她蜷缩在地上,这样的生活对她就是一个地狱。 身为艺妓的她虽然是说卖艺不卖身,可这个世界,哪有真正卖艺不卖身的,就连曾经身为神灵侍从的巫女,后来也都变成了被人使用的巫娼。 男人主导的世界,女人哪里会有一丝地位,在他们眼里,女人和那豚犬又有多少区别。 坐起来,她擦掉眼中的泪水,现在的她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是幻,她的习惯告诉她,她必须收拾好自己,然后出去陪那所谓的大人喝酒。 拍掉身上的土,她照着铜镜看了看脸上的妆,看到妆没出问题后便低着头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的踏出去,然后又一步一步的穿过那些充满男人笑声的屋子,走到一个屋子前,她推开门然后恭敬的走进去。 在里面,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官员,中年官员看到她进来,连忙发出笑声说:“哈哈,你可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打算出来了呢。” 她恭敬的看着他,眼睛深处满是绝望,这个官员对她这样,可不就是因为她的容貌和身子吗,这些男人都是一样,对女人,他们也都只有这样的渴望,无论是谁。 虽然她恨不得杀了他,可真让她去杀,她倒是有些不敢,在她身上不知有什么东西在压着她,锁着她,以至于她无论怎么愤怒,都得继续顺从和恭敬。 她张开口说了一声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 “真是让大人您久等了……” 说出一些她都想要吞下去的话,然后她坐到那官员面前给他倒酒。 官员的目光从来都不在那食物和酒上,从她进来,他的目光就从身上飘来飘去,他就像是看一件精美的宝玉一样贪婪的看着她。 忍受着他那贪婪的目光,她按照记到骨子里的规矩服侍着他喝酒。 刚开始,两人还能像正常男女那样喝酒,可喝了不到几杯,他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这样的情况,她又能怎么办呢?她不能反抗,反抗就是挨打,记得她的一个姐妹,因为性子烈,然后反抗了客人,最后竟然被那客人直接拿刀给砍下了脑袋。 那个客人杀了人,仅仅只是带着愤怒朝着尸体上丢了一点钱,然后就甩袖离开。 杀人的客人是走了,被他杀死的女人却一直躺在地上,直到老妈子让人捡了钱,然后抬着尸体给丢了出去,至于丢去了什么地方,那就没人知道了,她只知道,从那之后,老妈子就经常说把她们喂狗之类的话,想必那尸体,应该是喂了狗了吧。 她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含着泪水忍受着客人的侵犯。 就在她以为这些将要一直进行下去的时候,那客人还有她眼前的一切都化成飞灰消失。 她还在那个公关店里,她还是在那个被附身的女人身上,她没有穿那件让她痛苦的衣服,在她身上,只有冰冷的锁链。 红着眼睛带着泪水,她望着眼中满是愧疚的信说:“阴阳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信不清楚她到底是在问他是为什么要让她回忆痛苦,还是突然解除幻术,无论她是在问什么,看到她过去的他都有些无法直视她。 她经历的痛苦难以想象,之前幻术中的一切,对她而言,可能就是每一天天。 如果他是她,恐怕他连一天都忍不下去,更何况还是一天接一天,一年连一年。 痛苦塑造疯狂,也只有无尽的痛苦,才会有无尽的疯狂。 带着深深的罪恶感,信低下头说:“抱歉……” 女人有些愣住,她从不相信那些高傲的男人会对女人说抱歉,他们只要是温声细语一点,那都是一种施舍和善心,高傲的男人怎么会对她这样的人道歉,她肯定还是在幻术当中,没错,肯定是。 她咬着牙闭着眼,试图摆脱着该死的幻术。 看到她这样,之前同样看到幻术内容的佐藤近男也不禁低下头说:“抱歉……没想到你的过去会那么痛苦……真的是非常抱歉。” 对于不幸的人,人们只能给予道歉和安慰,可这些道歉和安慰又能做些什么。 无论道歉多少句,无论安慰多少天,这都无法让她忘记那痛苦的过去。 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那些痛苦的回忆就像是刻在了她骨头上一样,它们会无时无刻的去折磨她,把她折磨的不成人样,然后让她走向疯狂,走向死亡。 如果可以,谁不想做个好人啊,可是经历过这些的她,又能怎么去做个人。 就像那个老妈子说的那样,把她当成人,她还真以为她是人了不成。 也许,她就不应该活着,当时她就应该死了,如果和她妈妈那样饿死的话,也许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瘫坐在沙发上的她慢慢流出眼泪,她已经不知道这是她生下来的第几次流泪,但是,她清楚的明白,这是她自从变成鬼后的第一次流泪。 泪水疯狂的涌出,她就那样躺在沙发上哭着,像个没人关心的孩子那样,痛苦而又无助的哭着。 鬼物也许会骗人,但如果这是欺骗,那还会有多少是真实的。 缠绕着她的锁链化作灵气消失,信望着她,想要过去安慰,但又害怕再次伤害到她。 可能对其他人而言,这只是个附身的附身灵,但对他来说,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 一个生下来就遭遇各种不幸,然后一直不幸到死的可怜人。 人最真挚的感情便是同情,信虽然身为阴阳师,但同情的心却还没有抛弃。 他害怕女人的泪水,因为每当她们哭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就会有刺痛的感觉。 让他感到刺痛的到底是同情还是心中的罪恶,曾经有无数的男人伤害过这个女人,现在,他又因为好奇而让她又经历了一次伤害。 人和人的交往,就像是两个刺猬的拥抱。总会有一根刺刺进肉里。 罪恶感带来的疼痛要比那刺扎进肉里还要来的疼,身体的伤害可以得到恢复,可心和灵魂的伤害,又该如何治疗。 他没有方法,他只能像个犯人那样低着头。 女人一个劲的哭着,她似乎要把她的所有委屈和不幸都给哭出来,如果她现在选择忍着痛苦攻击的话,那信还真有可能会被她杀死。 只是,她并没有这样做,就像信之前问她的那样,杀人真的能让她不再痛苦吗? 可能之前她是这样想的,但现在,她已经明白了,就算是她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杀了,那她也不会感到快乐。 她的痛苦已经无法抹除,就算是到了那阴曹地府,喝了那可以忘记一切都孟婆汤,恐怕也都不可能使得她忘记痛苦。 痛苦已经深入了她的灵魂,正是因为那痛苦,她才得以来到人间。 附身灵待在女人身体里,这一刻,她有些渴望信能够杀死她。 死亡不是解脱的最好办法,但却是她唯一的选择,人的世界不需要鬼,她就算是继续存在下去,也只是会一直痛苦,活着,对她而言其实是一种折磨。 心中有了决定的附身灵慢慢停止哭啼,她控制着灵魂从女人身上飘出来。 落到地上的她和幻术中的她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的她正穿着一件普通的布衣。 她望着还在愧疚的信,开口说:“阴阳师……能拜托你杀死我吗?” 信挣扎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附身灵,他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附身灵明白他这是为什么,伺候了无数男人的她又怎能不懂男人的心。 他这是在愧疚,那种愧疚感和罪恶感让他无法面对她,真是个愚蠢的男人,如果他能像她所习惯的男人那样,或许他也不会有愧疚。 张开口,附身灵说:“阴阳师,你应该明白,对我而言,活着只是不断的痛苦,只有真正的死亡,才是我的归属,请你务必杀死我,让我获得解脱。” “抱歉,我……我为你的过去而道歉,同样也为我之前的幻术而道歉。” 信对着附身灵弯下腰,等他直起腰后,附身灵的身体便烧杀起来。 灵气火焰并没有让附身灵感到疼痛,反而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那就像是母亲的怀抱那样。 附身灵感谢的看了信一眼,她知道,这是信特意这么做的,死亡已经来临,能够在温暖的怀抱中死去,对她而言,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她慢慢闭上眼,火焰燃烧着。 不过多久,附身灵便随着火焰消失在了半空中。 看着空荡荡的眼前,信的心在隐隐作痛,那种罪恶感并没有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反而变得更重了些。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无法处理人的罪恶,只能应对鬼的罪恶,但大多数鬼,却都是由人的罪恶而诞生。 他处理的,也大多都是些像她这样的可怜人,她这样的鬼物,他过去应该处理了很多吧,如果不是这样,他的心也不会感到这样的痛。 紧攥着拳头,信施法给那个昏迷的女人打入一道灵气,然后转身离去。 因为心事,导致他身影有些不稳,只不过,并不会有人去扶着他。 注定孤独的道路只有选择了孤独的人才能一直走下去。 望着离去的信,佐藤近男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如果……如果人世间没有那么多的丑恶,或许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第二百七十五章 危险!樱 夜间的新宿一如往常那样,路灯下,信低着头走着,他那阴沉的气息和这个热闹的地方,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那些刚靠近他的人,马上就能感受到他那阴沉的气息,这样冰冷的感觉让他们感到不适。 他们皱着眉看了一直走着的信一眼,然后抱怨一声离去。 对于路人的行为,信一点也不清楚,他只是一个劲的走着,至于要去什么地方,他暂时还没有想好,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 想的多了,大脑就会混乱,如果可以一直不用想事情,那或许他会很幸福吧。 停在一个路灯下,信朝着一对正在走路的情侣望去,看着他们那幸福的模样,他突然有些想念樱。 明明今天才分开,竟然会这么快就产生了思念,人还真是奇怪啊。 他目送着那一对情侣远去,然后转身朝着计程车所在的街区走去,还是先回家再说吧,樱可能还在等他回去。 有了目标的信朝着另一个街区走去,虽然他身上的阴沉气息消散了不少,但还是能让人隐隐感觉到,只不过没有那么清晰。 离去的信一路往前走着,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正跟着一个头戴黑色绅礼帽,身披棕色大衣的男人。 带着墨镜的男人低着头,其实他从信走出公关店后就一直跟着他,只是信并没有察觉到而已。 男人跟着信,一直走到街口,街口停着一辆计程车,信跟司机说了声后就坐上车让司机开车。 男人看到信离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那家伙已经上车往回赶了,他现在的精神已经大不如前,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失去这次机会,我就不会再帮你们创造了。” “嘿嘿,我们明白,接下来就等我们的消息吧。” 手机中传来一阵阴鸷的笑声。 听了一会儿笑声,男人收起手机望向车流,望了一会儿,他低着声音说:“人类……还真是糟糕啊,但愿那一天能够尽快到了吧,到时候,或许就能变得不像现在这样糟糕……” 对于男人的事,信是一点也不清楚,他此时正闭着眼躺在后车座上。 前进的车辆在灯光中穿梭,那些灯光透过玻璃,照到了信那满是疲惫的脸上。 灯光一次次从他脸上闪过,就当这一切都将要这样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睁开眼,他打开手机,是樱的来电。 不疑有他,信接通手机说:“樱,怎么现在跟我打电话?” “信,你现在到哪里了?”樱的语气有些急躁。 “嗯?” 信精神一阵清醒,他坐直了皱起眉说:“我正往回赶呢?怎么,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听你声音有些着急。” “家里一直有声音在叫你的名字,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快点回来。”樱说。 “有声音在叫我?它在怎么叫?”信问。 “它……”樱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突然结束通话一样。 这种情况怎么会结束通话呢,樱不可能犯这么蠢的错误,她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现在一定在面临着难以想象的危险。 心中想着各种可怕的事,信收起手机对着司机催促道:“先生,能麻烦你开快一些吗?价钱不是问题,希望你能再快上一些。” 司机专注的打方向盘,他盯着前方回应说:“真的不能再快了,再快的话,我的驾驶证就没了,我听您家里可能出了什么事,要不我直接带您去警视厅吧。” 警视厅,等他们赶去,恐怕就都晚了,而且,那种事恐怕也不是他们能应对的。 信紧皱着眉,结了个印说:“抱歉,恐怕要委屈你一下了。” 他话一说完,一道荧光便钻进了司机的脑袋里,司机眼睛变得呆滞,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变得更加灵活。 此时的计程车司机就像是觉醒了塞车之魂那样灵活的操纵着汽车,在他的操纵下,计程车以最高的速度在都市奔驰。 他的速度早已超速,智能导航不断的发出提示,但失去神智的司机哪里还会注意导航,他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快一点,在快一点,快到一种极致。 飞奔的计程车让其他司机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们这不是在做梦吧,一辆在东京都狂奔的计程车,难道那个司机不怕被终身禁驾吗?真是疯狂,难道这个计程车司机喝酒了,或是说他疯了? 狂奔的汽车引起了交通警察的注意,从监控室接到通知,就近的警察开始进行拦截,但面对他们的拦截,计程车就像是疯了一样从他们身边驶过,要不是及时躲闪,恐怕就会有人受伤。 疯了,这一定是疯了,得尽快拦住这辆狂奔的汽车,这实在是太过危险,正临首相和议员召开大会的日子,这样的行为必须制止。 越来越多的警察开着车来追赶,但他们的速度根本无法比得上这辆计程车,并不是警车的速度慢,而是他们面前还有其他车辆,那些车辆大幅度降低了他们的速度。 如果他们想要达到和计程车一样的速度,那就得拥有高超的驾驶技术,很显然,他们只是负责社会秩序的人,而不是一个高超的驾驶员。 计程车和他们拉的越来越远,没办法,他们只好在沿途设立关卡,试图拦截这辆车。 当然,拦截只是一种办法,在下达命令后,他们便开始和驾驶汽车的司机联系。 司机的手机不停的响着,那吵闹的声音让本就心烦的信感到更加心烦,他从司机身上取出手机,接通直接说:“请不要在阻拦,否则,我无法保证那些人会发生什么。” 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监控室,监控室的高级官员在听到声音后便皱起眉头,这声音他好像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过,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 在催促专门通话人员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然后他转头对着正不断操控电脑的程序人员说:“你们还没弄好吗?” “啊,已经好了,我们这就将车内监控调出来。” 随着程序人员的操作,监控室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信的身影,当他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便投到了监控上。 这位高级官员是见过信的,当时一目连山事件的时候,他也是在场,只不过是在最后面靠近门的地方。 看到是他认识的人,那官员接过话筒说:“信先生?真的是您吗?您这是在做什么?” 信知道和他通话的人正盯着他,于是便望着监控回答说:“我要尽快赶会春日部,今天的事我会亲自来道歉的,现在还是让那些阻拦的人离开吧。” 高级官员听后没有多说,只是在说了声明白后就结束了通话。 他的行为让他的手下感到有些不太对劲,还不等他的手下说什么,高级官员便说:“一切照常,让拦截的人回去继续工作,我去打个电话,大家先都待在这里。”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结束了通话的信将司机的手机丢到一旁,然后打开自己手机朝着樱的手机打了过去。 虽然他并没有带多少希望,但当听到手机出现无法接通声音后还是不免感到一丝失望。 樱不接手机只能代表一件事,那就是她出事了,如果不是这样,那她怎么样也都会接手机。 紧紧地捏着手机,信的额头满是细汗,樱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现在会不会已经遭遇了不幸,虽然他在家里留的阵法能够保护她,但如果是有超越他的鬼物来临,那还是有可能被攻破。 人在最担心的时候往往会失去基本的理智,虽然信在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理智,但他还是被担心给冲昏了头。 他已经忘了,在解决那个和服付丧神的时候,他还重新给了樱一张符纸。 如果樱碰到了什么危险,那她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就算是樱没有来及将那符纸掏出,当符纸被毁坏的那一刻,他也是能够清楚。 这一切,都被担心樱安危的信给忘到了不知什么地方,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汽车已经使出了东京。 行驶的汽车正在往一座桥上赶去,途中,信猛然想起符纸的事。 “不!不对,为什么樱出了事,我的符纸怎么会连通知也没有,这不正常。” 匆忙拿起手机,信再次朝着樱的电话打去,结果还是一样,看着手机,他皱眉随便找了个人试着打去,结果同样是无法接通。 如果樱是因为有可能遇上危险而无法接电话,那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手机没有欠费,这也不可能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有问题。 信的目光投到一旁的司机手机上,他拿起手机,慌忙拨通樱的号码。 手机接通,里面传来樱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 “樱,是我,信,你那边没什么事吧。”信皱着眉问。 “啊?原来是你啊,你在说什么呢,家里怎么会有事呢?你那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问?”樱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危在旦夕 电话那头的樱在说完后就一直等着信的回应,但她等来的却不是回应,而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手机里传来的爆炸声响把她炸的灵魂几乎都要脱离身体,如果她没有判断错,那爆炸一定发生在信身边,不,那应该是就在信周围。 和她打电话的信被炸弹给炸了。 她的大脑快速得出这个结论,那样剧烈的爆炸,最起码都能炸塌一栋大楼,这样的爆炸当中,恐怕就算是信,也无法从中活下来。 想到这些,她呆滞而又紧张的喘着气喊:“信!信!你还在听吗?你能听到吗?” 她怎么可能得到回应,那样的爆炸都能将大楼震塌,更何况还是个手机。 恐怕就算是以质量著称的诺基亚也不可能在这样的爆炸中幸存,何况信拿的手机还不是诺基亚。 得不到回应的樱瞬间瘫软下来,她颤抖着身体不断的摇着头。 “这不可能……那怎么会有爆炸……他怎么会出事……这是在做梦吧……是在做梦吧……” 听到动静的幽代从外面跑进来,看到樱瘫坐在地上后就连忙过来扶住她问:“姐,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信……信他遭遇了爆炸……” 樱将话说完后就头一歪晕了过去,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如果继续保持清醒,她的大脑会崩溃,出于自我保护,大脑选择了昏迷。 扶着昏迷的幽代,幽代心里满是担心,无论是对她姐姐的,还是对信的。 遭遇了突然爆炸,恐怕就算是阴阳师,也不可能活下来吧。 不明白情况的她们只有担心和猜想,而此刻,之前计程车面前的那座桥已经断裂。 燃烧的计程车落在了桥下的河边,大火吞噬了这辆遭遇爆炸的计程车。 路边没有汽车经过,没人发现这里的燃烧,有的只有慢慢升起来的浓雾。 当浓雾吞噬了桥体附近的时候,三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人便出现在了河边,他们三个朝着汽车围来。 就在他们不断靠近的时候,车门突然朝着其中一个男人飞来。 那男人看到燃烧的车门朝他飞来,于是便抬起腿进行了一个踢击。 他的黑皮鞋将车门踢进了河里,他停下来盯向汽车。 打开的车门那里,爬出来了一个正在燃烧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车上的信。 之前在他拨通樱手机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但那个时候,汽车已经行驶到了桥上。 还不等他回樱的电话,桥体就发生了爆炸,爆炸摧毁了桥体,同样使得汽车产生了爆炸。 那样的爆炸他根本没时间来抵挡,现在能活下来,还是因为他那常年被灵气滋润的身体和吞食肉人之肉后而得到的异变。 爬出汽车,信动用所剩无几的灵气将火焰熄灭,火焰熄灭后,他的浑身各处都传来了灼烧的刺痛感,还有一些地方,他都已经失去了感应,想必是被烤成焦炭了吧。 支撑着身体,不成人样的信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围着自己的三个人,咬着牙问:“你们……到底是什么?” 三个披着风衣的人听到后对视了眼,其中那个瘦小的人笑着脸说:“我们是什么?当然是策划杀死你的人了,伟大的阴阳师大人啊,为了杀死你,我们可是废了不少力气,想必现在,你也活不长了吧。” 信并没有反驳这个人,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力气来反驳,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可以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爆炸将他的皮肤焚毁,冲击力使得他的内脏受损,同样,因为那突然的爆炸,他的灵气也因为遭到刺激而大范围的扩散出去,现在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满是裂口的漏斗,这个漏斗,泄露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他的生命和灵气。 见证了无数死亡的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死亡,只是这样的死亡,未免有些太过于憋屈,他还没有搞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还没有回到樱的身边,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他一定会有太多的不甘心。 只是,不甘心又能如何,这个世界根本没人能够抗拒死亡,死亡已经来临,他的身体也已经崩溃,就算勉强活下去,未来也只会成为一个废人。 信的身体在崩溃,因为身体的关系,他的精神也慢慢变得昏沉起来,随着他精神的衰弱,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几乎已经烧焦的他倒在了河滩上。 看到他倒下去,那个瘦小的人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嘲讽。 他俯视着处在弥留期的信说:“这家伙也不是那么强啊,真是搞不明白,那个家伙为什么会那么怕他。” 他身边的那个高瘦男人阴沉着脸,他说:“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阴阳师吧,那个家伙的阴阳术根本比不上这个家伙,如果是他遭遇这种爆炸,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哼,那个胆小而又愚蠢的家伙,他的胆子连地下的老鼠也不如,这样的家伙真的能帮到咱们鬼族吗?”瘦小的人发出一声怒哼。 怒哼过后,他变化成了一个绿身白毛红脸鬼。 在他变化之后,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也变化成了鬼物,他的颜色是红色,除此以外,他的拳头还出奇的大,就像是套了一个大号拳击手套那样的大。 “我说你们,这家伙还没死透呢,就算是不喜欢这幅身体,也得等这家伙死透了在变吧。” 那个踢飞车门的男人一边说,一边朝着信走去,走到信的身边后,他低下头盯着信的身体说:“你们人类的东西还真是好用,如果真得和你战斗,恐怕就算是来上一万只鬼,你也能够轻松应对吧。” 信根本无法回答他,事实上,他的耳旁甚至连他的声音也听不到,现在的他已经无限接近死亡。 一些人在死亡时会不由自主的去回忆过去,过去的种种就像是电影一样在他们的脑海播放,等那些回忆结束,他们就会彻底的死去。 得不到回应的男人摇头叹息了一声,叹息过后,他的身体慢慢变成蓝色。 浑身纯蓝的它有着无比粗壮的腿部,它的腿部有着畸形的肌肉和如同小蛇的血管。 站在原地,它转身一脚将燃烧的汽车踢到河里,然后抬起腿奋力朝着信的身体踩去。 它一脚将信踩进了土中,然后抬起腿又继续踩,只有将阴阳师踩成肉泥,它们才会变得安全,这是它的同类在经历无数死亡后才得出的结论。 只有变成肉泥的阴阳师,才是最好的阴阳师,就像是只有被吃的人那样。 那个瘦小的鬼物看着疯狂踩踏信的鬼物,忍不住嘲讽说:“踢击鬼,你的腿是失去了阴气吗?为什么连个快要死的家伙都踩不死。” 名叫踢击鬼的鬼物停下来,它冷漠的盯着这只鬼物,张开尖牙嘴说:“伶俐鬼!如果你在张嘴说话,我一定会把你的头给踢下来,然后一脚给踢成渣。” 听到这样的威胁,伶俐鬼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倒是它旁边那个拳头巨大的鬼物说:“踢击鬼,需要我来帮你吗?” “哼,那倒不用,你还是好好保护那个嘴长的家伙吧,我会踩死这个家伙的。” “算了算拳击鬼,咱们别理这个家伙。”伶俐鬼说。 “哼!” 踢击鬼怒哼一声,随后,它抬起腿奋力朝着信的胳膊踩去,被踩的胳膊就像是烧焦的碳棒一样被踩成了粉末,做完这些,它继续抬起腿朝着信那剩下的肢体踩去。 就在它准备踩另一只胳膊的时候,河水突然停止流动,停下来的河水就像书页一样开始翻页。 不一会,一只燃烧的青灯鬼就从河中钻了出来。 青灯鬼就是之前跟青行灯在一起的那个,它出来后立马变得像储水罐一样巨大。 巨大的它张口怒吼:“该死的家伙!都给我滚开!信大人由我来守护!” 它的吼声让三个鬼物身上的衣服和头发燃烧起来,青色的灯火瞬间就将三个鬼物身上的东西给燃烧殆尽。 这样的火焰并没有给三个鬼物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却使得三个鬼物同时将注意力转向它。 看着这只和灯笼鬼没多大差异的青灯鬼,拳击鬼跳起来奋力朝着它砸了一拳。 带着阴气的拳头将青灯鬼砸到了河里,落入河中的青灯鬼一下子就变回了普通灯笼大小。 看着河水中的青灯鬼,伶俐鬼嘲笑道:“真是个可怜的家伙,一只灯笼鬼的异种竟然想要从我们三兄弟当中保护这个阴阳师,真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它说完后还不等青灯鬼说些什么,就听踢击鬼怒哼一声说:“真是多嘴!” 踢击鬼抛下不知死活的信飞跳起来朝着青灯鬼踢去,看着攻向自己的踢击鬼,青灯鬼朝着信那边看了眼,看到信的身体被土地吞噬后就落到河水上说:“你们三个愚蠢的家伙,等青行灯大人救回了信大人,你们就准备好迎接无尽的痛苦吧!” 说完后,河水泛起波涛,波涛将青灯鬼打到河水里,如果是正常波涛,那青灯鬼应该会在河底,但河底现在除了石头和那个报废汽车外,在就什么都没有。 踢了个空的踢击鬼和其他两鬼将目光转向信那里,他那里,现在只有一个不算太深的坑和一些黑色的粉末。 第二百七十七章 放弃为人 无论世界多么喧嚣,总会有那么一处被称为桃花源的安静之所。 在一片盛开着桃花的土地上,青灯鬼穿过正在飘落桃花的桃树林,等它来到一处木屋外后便停下来对着屋子喊:“青行灯大人,信大人怎么样了?” “情况很糟糕,你去外面巡逻,不要让任何生物进入咱们这里。”青行灯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听到命令的青灯鬼原地跳了跳,它应了声明白后就转身朝着远处跑去。 离开的它,永远不知道屋子里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不过,它清楚,信大人一定不会有事,那可是塑造了它身体的信大人啊,如果不是他在墨水中留下了一些灵气,它也不可能变成活物。 那样的人怎么会出事呢,况且,它的主人青行灯大人还在救治他,这一定不会有事情的。 此时,木屋内。 浑身不成样子的信躺在白色的床上,他身上的碳化组织将身下的毯子染成灰黑色。 身着布衣长裙的青行灯站在床边,她皱着眉盯着信。 这实在是太惨了,这样的情况哪里还有什么办法来救治,就算是给他不断输送灵气,恐怕也救不了他。 他的身体可以说已经报废,想要救治,就得重新换个身体。 复杂的人体要比各种复杂的高精端仪器还要复杂,想要塑造一具一模一样的身体,恐怕要花费不少时间。 现在的信虽然还存有一息,但肯定是等不了太长时间。 她虽然将他从那些鬼物手上给救了下来,但现在,她还是找不到一点办法。 望着信的身体,青行灯心中满是焦急。 就在她急着想办法的时候,信的灵魂突然从身体中飘出。 和平常无二的灵魂飘到了地上,灵魂状态的信在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后便对望向他的青行灯说:“青子……谢谢……” “信……”被称为青子的青行灯复杂的望着信,望了一会儿,她摇着头说:“你怎么会中那种陷阱,按你的警惕,那种陷阱应该很快就能发现的吧。” “这个……”信有些挣扎,他摇了摇头说:“这件事解释起来有些复杂,具体情况我还不算是特别清楚,现在,我想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青子听后没有反驳,而是看了眼信的身体说:“这具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活力,恐怕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灵魂状态的信望着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他自然是非常清楚的,面对这样的局面,想要修复身体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 不过,虽然修复不了身体,但却不代表他无法活下去,凭借他的能力,就算是抛弃了身体,也可以轻易存活下去,只不过那样的话,他的实力就会变得和刚诞生不久的鬼物一样。 毕竟他的力量大多都来自身体,抛弃身体虽然可以暂时利用原有的力量,但想要长久利用,那怕就是痴人说梦。 他得有一个储存力量的躯体,只有这样,他才能恢复之前的状态。 可是像他这样的,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身体,简直就像是海底捞针那样,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寻找。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不出三天,他现在的力量就会开始衰退,到时候就算是找到了,恐怕也会失去太多东西。 面临各种难题的他恨不得马上变得强大,现在又怎么能够接受变弱。 他需要一个快速且不衰弱的办法,可是现在哪里会有这种办法呢。 紧皱着眉头,信靠近了自己身体一点,他想要查看这具身体有没有什么能够利用到的地方。 就在他查看身体的时候,青子突然皱起眉头,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不过那个办法可能不会被信所接受,其实,她在当年虽然获得了永生,但实力却还只是个普通阴阳师,她现在的力量,来自于她对身体进行的改造。 阴阳师可以操控阴阳二气,平常的时候,他们所使用的都是属于阳气的灵气。 至于阴气,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使用,对于阴阳二气,没有哪个阴阳师和人能够讲得非常清楚。不过,她知道,只要用阴气来改造身体,让人体全面接受阴气,这样就会获得超乎想象的力量。 她的各种力量,就是在经过改变后获得的。 有得必有失,等价原则存在于自然界的各个角落。 得到这些东西,就意味着放弃一些东西,比如说人类的身份。 如果阴阳师还能被正常人视为同类,那经过阴气改变的,就已经不在属于人类,他们已经从人变成了一种接近鬼物的存在,是人非人,说鬼非鬼。 连人和鬼都不是,那就别说是是神了,他们是一种什么都不是的存在,这样的办法或许能够帮到信,但是放弃人类的身份,他真的能接受吗? 因为不确定信是否能接受这些,所以青子满脸纠结。 检查完身体的信转过头看到她这样,心里不由感到一阵好奇。 “你在纠结什么?”信问。 “啊……没什么,就是一些麻烦事罢了。”青子摇着头说。 也不知她是不擅长说谎还是不擅长在他面前说谎,总之她的谎话被他一眼看穿,他说:“虽然我现在可能帮不了你多少,但有事情,你可以跟我说说,也许我会帮你找到办法。” 听到信这关心的话,青子抿着嘴低下头说:“抱歉,我不想瞒着你,其实我有办法让你重新获得身体,甚至还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哦?是什么?”信好奇的问。 “将阴气融入到身体当中。”青子说。 “阴气……”信皱起眉头,如果身体获得了大量阴气,那就有可能会转变成鬼物,她的办法是让他变成鬼物一样的存在。 成为鬼,也就意味着放弃继续当人,如果他放弃了人类的身份,那也就意味着他的未来会发生剧烈的变化。 甚至说,他的身体有可能会变成他之前所杀死的那些鬼物模样,那样的他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无法接受,更何况还是其他人,如果他变成鬼了,那樱会不会离开他,虽然她说过不在乎他这样的身份,但那个前提是他还是人,至少他的身体还是人的身体。 心中产生了无数想法,这些想法让他无法下定主意。 青子看到他这样,歉意的说:“抱歉,或许我可以去找其他办法来帮你。” 听到她的话,信不由想到他所面对的各种麻烦,那些麻烦已经不是现在这个程度的他所能够面对,想要面对糟糕的麻烦,就得拥有超越现在。 只不过,对他现在而言,超越就意味着放弃,丢弃人类身份就像是丢垃圾一样简单,只不过,想要重新获得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想要重新变成人,对于他这样强大的一类生物而言,几乎是永远无法做到的事。 这样的纠结让他感到有些头痛,只不过,无论如何他都得做出一个选择,是选择等待下去,还是使用这个办法。 信朝着和人长的一模一样的青子看了眼,如果能和她一样,那或许樱还能接受他,只要樱能够接受,那就算是变成鬼,又能有什么问题呢。 闭上眼,信长出一口气说:“就按你的办法来吧,只不过我该怎么做。” “你真的决定了吗?这意味着你会被绝大多数人类排斥,这样……”青子试图说些让人为之却步的话。 “好了青子。”信制止了她,他平静的望着她说:“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阴阳师到底还是不是人,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现在,我也很难说出答案?按照唯物论,人类的身体一旦改变,那便不在属于人类,可咱们的灵魂和意志却一直是人类,也就是说,按照唯心论,咱们又属于人类? 这样的观点如果讨论起来,会是一个几乎难以得出答案的问题,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这样到底是不是人,我现在需要一具躯体,我没有时间,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我。” 青子听后没有回应,她在沉默了会儿后说:“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让我来帮你吧,我会引导阴气使它们和你的身体融合,到时候只需要在借助灵气让身体产生异变,只不过那样的话,我无法确定你的身体是否还会是人类模样,你的身体毕竟要超过我之前的身体。” “谢谢,那现在就开始吧。”信对着青子点点头,然后让开位置将一切都交给她。 青子见状也不再犹豫,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她只要尽全力帮他就行了。 青子摊开右手,在她摊开手的那一刻,外面的桃花林就像是被焚烧了一次那样尽数变成了灰烬。 那些灰烬在风的吹动下钻进屋子,当灰烬将信的整个身体都包裹成一个球后,那些阴气便变成了八条锁链。 锁链将变成一个球的身体和大地连接,当这一切都成型,青子便开始结印念咒。 随着咒语声的响起,包裹着身体的球体就像是心脏一样开始跳动,至于那八根锁链,则像是血管一样,能够看到,锁链当中正有能量在不断向着那球体流动。 第二百七十八章 新的身体 青子的咒语持续了有半个多时辰,信也在她身边等了这么长时间。 虽然他无法看到身在球体内部的身体,但他能感觉到,他灵魂的力量在不断提升。 灵魂的力量源于躯体,他的躯体正在逐渐变得强大。 信正感受着,青子突然停止咒语对着那球体打入一团乳白色的灵气。 当灵气渗透进去后,那锁链便齐根断裂,球体产生异变。 原本灰白色的球体在这一刻慢慢变成了类似光团的存在,光团的光芒变得越来越亮,刺眼的光芒几乎让人无法睁开双眼。 信和青子闭上眼,就在他们闭眼的时候,光团就像蛋壳一样裂开,裂开一道缝隙后,光团化作白光收缩。 等到光芒消失,一具身体便出现在了屋子里。 两人睁开眼,睁开眼后,他们的目光便投到了那身体上。 身着便装的身体和信之前的身体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他那原本已经被剪短的头发现在却达到了腰间,除此以外,再就是他的额头那里,在他额头上,还长着两支和皮肤一个颜色的弯曲短鬼角。 吸收了阴气的身体终究还是产生了异变,只不过,这样的情况起码比变成畸形要来的好。 望着自己的新身体,信一时间感到有些担心,这样的他,樱还会接受吗?他这样就像是鬼一样,身为人类的她,会不会厌恶他。 心中升起担心,他不由地有些犯愁。 看到信犯愁,青子便能猜到他是因为什么而这样,让他在乎的,恐怕也就是那个女人了。 爱情总会让人变成傻瓜,有了爱情的人,就会过多地去猜测对方对自己的看法和想法,尤其是他这样多虑的人。 可是无论现在怎么样,想要后悔都是不可能的了,这一切就像是奈何桥一样,过了奈何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青子知道这一点,信也是知道,望着自己的身体,他叹息一声飞身钻进其中。 没过几秒,信便睁开了双眼,在重新控制身体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感受到了体内的力量,他现在的力量,和姈女相比都没有多大差异,只是现在却有种难以抗拒的疲倦和眩晕。 他刚感到这种感觉,就听青子说:“对了,接下来你还是先休息一阵子吧,你的灵魂需要适应一下身体。” 信皱着眉。 休息?现在他怎么可能休息,不说袭击他的那三个鬼物,就是樱那里他都得有个交代,爆炸声一定被樱听到了,现在的她肯定非常担心,就算是休息,也得等解决那三个鬼物和见了樱才能这样。 心中有主意的他从床上下来说:“我需要先解决那三个家伙然后回家一趟,等回去后再休息吧。” “不行!”青子大声拒绝,她皱着眉说:“你不能这样勉强自己,一直这样勉强身体,就算是鬼体也会支撑不住,你以为你之前的身体只是因为爆炸才会报废的吗?告诉你,你之前的身体就算是不经历爆炸,也是有许多问题,只是你的灵气一直在压制着那些问题,你现在必须休息,外面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抱歉,青子,樱还在担心我,我不想让她那么担心,这具身体很强大,一点点勉强并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会施法暂时压制住不适,等解决了这些麻烦,我就马上休息。”信就像给护士解释一样的对青子说。 青子皱着眉,她怎么肯答应这种事,不过就算她不答应,恐怕也说服不了信。 就在她皱眉的时候,身上破了两个窟窿的青灯鬼突然跑到了屋子门口,它哭喊着说:“青行灯大人,那三个家伙找到咱们隐藏的地方,您快跟我来对付它们,不然的话这个故事世界就要被它们给破坏了!” 听到声音的信冲到门前拉开门,青灯鬼看到长着鬼角的信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满是惊喜的说:“信大人,您也变成鬼啦!这样实在是太好了,这样的话青行灯大人就能和您……” “住嘴!” 青子制止住了青灯鬼,她走出来望着门前的信说:“看来我是拦不住你了,既然你要这样糟蹋身体,那就去尽管糟蹋吧,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完后,她轻哼一声挥了下手,随着她的挥手,信脚下的土地逐渐变成水流,当水流的范围足以让他下去的时候,他的身体便沉到了水里。 他沉下后不久,水流就像是从没出现一样,大地还是大地。 青灯鬼不解的望着面露担心的青子,忍不住问:“青行灯大人,您怎么又把信大人给送走了,他不是已经变得和您一样了吗?为什么还要把他送回去啊,那些人类可不会接受他啊。” “他和我不一样,他的心还是人心,而且,他挂念的人还在外面,就算是我把他留下来,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回去,算了,随他去吧,咱们还是去其他地方吧。”青行灯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屋里。 门关上后,青灯鬼身体恢复,桃花林也重新出现。 此时,在河边,伶俐鬼它们正不断地攻击着一块河中的石头,就在踢击鬼抬起腿准备踩扁那石头的时候,信的身体突然出现在了那石头旁边。 看到信突然出现,踢击鬼本能的将腿踢向他,本以为他会像普通人那样被它踢飞,谁曾想,他竟然用手挡住了它。 望向信,踢击鬼打算仔细瞧瞧他,刚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可当它看到信额头的鬼角后便马上变得恐惧起来。 它从那鬼角中感受到了深渊一样的力量,这样恐怖的力量它只从一个鬼物身上见到过,那就是千年前的那个鬼王,那个带领鬼族将人间搅得天翻地覆的鬼王。 这样的力量怎么会在阴阳师身上出现,就算是他逆转阴阳将自己转变成了鬼,可没有千年的修行他也不可能变成这样。 不等踢击鬼想出一些什么,它就感到腿部传来一阵剧痛,扭头望过去,只看到信的手指竟然扣进了它的肌肉里。 那感觉完全不像是人的手指,反倒像是一种类人型鬼物的鬼爪。 它的大脑刚判断出这些,就看到一团火焰朝着它涌来。 火焰是它最后的意识,在它看到火焰的那一刻,它的身体都已经被火焰给吞噬了。 燃烧的踢击鬼就这样没了声息,轻易杀死踢击鬼的信随手将它丢到河水里,然后望向了跳到河边的伶俐鬼跟拳击鬼。 这一刻,他才判断出来这两个鬼物的实力,它们都有超过千年的修为,只不过,像它们这样的小鬼,就算是修行千年也是比不上寻常修行数百年的鬼物。 鬼族中的血脉高低,是一道永恒的枷锁,低级鬼物就算是修炼的再久,也终究是低级鬼物,除非它们去吞噬比它们更高级的鬼物,只不过,那些高级一些的鬼物可都不是那么容易被击败的。 平静的望着这两只就像是正在面对千军万马一样的鬼物,信张开口说:“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谋杀我又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的话就像是命令一样让两只鬼物颤抖,它们的血液让它们几乎无法抗拒他,但是,有的东西它们真的不能说,即便是死亡也是不能。 看到两只鬼物只是颤抖,却一句话也不说,信的大脑瞬间便得到了它们现在的想法。 “什么都无法说吗……看来命令你们的家伙要比我还要强大啊,既然这样,那就等我碰上那家伙在慢慢和它谈吧。” 心中下定了主意,信奋力一踩朝着两只鬼物冲去,伶俐鬼看到他冲过来,咬牙推了一把拳击鬼怒吼:“快逃!” 被推到一旁的拳击鬼反应过来,它不带犹豫的转身逃跑,不是它不想战斗,而是留下来就是送死,它无法击败鬼王一样的敌人,鬼王想要杀他,就像他杀死昨天看到的那个醉汉一样,只要一个拳头,它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炸裂。 拳击鬼逃了,信暂时没有追它,他现在正掐着伶俐鬼的喉咙将它给提起来,看着痛苦挣扎的伶俐鬼,他冷声说:“你是个聪明的家伙,告诉我,你后面到底是什么?是那些鬼族吗?” 伶俐鬼什么都没说,它只是一个劲的在用爪子去抠信那掐着它喉咙的手。 见它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信满满的转向正在逃跑的拳击鬼,想必就算是抓住这只拳击鬼,它也未必会说些什么。 真是忠诚的鬼物,虽然忠诚值得尊敬,但现在,还是先解决它们在说吧。 一把捏碎伶俐鬼的喉咙,信抓着伶俐鬼的尸体对准逃跑的拳击鬼,瞄准后他就像是丢沙袋一样把尸体朝着拳击鬼给丢了过去。 丢过去的尸体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砸中了拳击鬼,拳击鬼还没有反应就被那尸体给砸到了地上,它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往前爬一步,但它的身体实在是太沉重了,它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拳击鬼死去了,它死后不久,它的身体和伶俐鬼还有踢击鬼的身体就化作阴气飘到半空,那些阴气刚出来,就不受控制的涌入了信的身体。 吸收了阴气的信感到一阵舒爽,他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沉默当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各方担忧 “也许,被改变的远不只有身体……” 信自语一声,望向四周的浓雾,原本令他感到厌恶的浓雾,在这一刻,却显得那么亲切,如果把这些浓雾当做是水,那他便是那水中的鱼儿。 他可以轻易看到雾里雾外的情况,这雾的存在时间应该和他改造身体的时间一样,此时的雾外已经围满了警视厅的警员,他的老朋友佐藤近男正和一个贺茂家的阴阳师站在一起。 看到他们,信不禁打算朝着他们走去,可走了没半步,他就想起自己现在已经和之前变得有些不同,如果现在走出去,保不齐会有误会,还是等回到家后在跟他们解释这件事吧。 心里有了决定,信抬起手开始结印念咒,随着灵气的调动,他的身体慢慢消失在了浓雾当中。 在他身体消失的那一刻,这浓浓的水雾就像是未曾出现一样转眼消失。 靠近这里的佐藤近男看到浓雾消失,目光立马就被河中的报废汽车给吸引过去,他打开手电照过去,只看到一具焦黑的尸体正躺在驾驶位上,想必这就是那位飙车的计程车司机。 他看了几眼,然后向着身边那个眉头紧皱的贺茂家阴阳师问:“现在可以靠近吗?” 贺茂家阴阳师望着信之前所站的位置,他深沉的说:“暂时还是不要靠近,我刚刚感觉到这里有鬼王的气息。” “鬼王?你是说是鬼王级别的恶鬼袭击了这辆汽车吗?”佐藤近男问。 “不清楚,不过这里明显有鬼物打斗的气息,而且导致汽车变成这样的应该是一种烈性炸弹,你知道车上是些什么人吗?”贺茂家阴阳师问。 “这个……”佐藤近男皱起眉头,这个他还真是不太清楚,本来他是从新宿开车往警视厅赶的,谁知道在半路接到电话称这里发生了汽车爆炸,还有浓雾出现。 汽车爆炸这种事按道理应该先归交通部门管,但因为是在行驶中爆炸,所以便转交到了他们警视厅头上。 而且还有浓雾的事,虽然绝大多数人对此还不了解,但已经处理过多次这种情况的他们怎么也会明白这事并不寻常。 没办法,他只好拐弯往这边赶,期间他还想着再麻烦信一次,信应该已经坐上车正往春日部赶,按他的行程,这条路也是有可能经过,就算不经过,他也应该是快要到这附近了。 带着想要让信帮他们来解决这次事情的想法给他打了电话,谁知道一连五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打给他家里,他家倒是接通了电话,但却是樱的妹妹接的,问她信到家没有,结果她只是说了句没回来后就挂掉了手机。 可能是信的手机没电关机了吧,这家伙可是从来都不关心手机电量的事,好几次给他打电话不接都是这个缘故。 他自己心里安慰着,虽然在自我安慰,但现在的情况还是让他忍不住猜测,这条路是通往春日部的一条路,如果信经过这附近,他应该不会选择继续前进而是会留下来解决事情,怎么这附近也看不到他呢。 望着远处河道中的汽车,佐藤近男满脸沉思,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手机突然被拨通,低头一看,是负责东京监控部门的电话。 他们实时掌握着东京各个地区的重要情况,这次打电话,想必是要告知他一些重要线索吧。 接通了手机,佐藤近男说:“我是佐藤。” “佐藤课长,你现在已经到了现场了吧。” “是,我前五分钟就已经到了。”佐藤近男回答说。 “前五分钟就已经到了吗,看来你对情况应该已经有了了解,我想知道,现场的尸体一共有几具。” “只有一具尸体,看起来应该是司机的尸体。”佐藤近男说。 “只有一具尸体吗?看来那位阴阳师还活着。”手机对面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听到他松了一口气,佐藤近男立马问:“车内原本是有两个人吗?你说的那个阴阳师是什么人?” “……” 手机的人没有回应。 一阵忙音过后,手机里传来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本来这种事情是属于机密,但你和他是朋友,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车里的另一个人,其实就是你的老朋友——平信。” “什么?” 佐藤近男叫了一声,叫过之后,他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在偷听后便转身穿过人群上了车,将车门锁好他连忙拿起手机急切的问:“你确定你们的情报没问题吗?车上的另一个人真的是信吗?” “佐藤课长,我能体会你现在的心情,但现在不是你被情绪控制的时候。” 佐藤近男闭上眼调整了下呼吸,确定心情暂时平复下来后说:“他刚刚还跟我在一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在出事前坐上了一辆狂飙的计程车,虽然我们联系到了他,但他却让我们无视那辆计程车,听他当时的语气,好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紧急的事?能有什么事能让他紧急起来。” 佐藤近男说完后脑子里立刻跳出樱的名字,能让他变得着急的恐怕也就只有她了,除此以外他倒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莫不是樱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樱,他便想起了之前幽代的语气,他打电话的人是樱,但接手机的却是幽代,而且她的语气还那么的焦急,看来樱一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所以信才会着急赶回去。 如此一想,他不由联想到一种常见的谋杀桥段,先是利用被害人最关心的人来将被害人吸引到某个地方,然后在借助炸弹等强攻击性物体将被害人杀死。 虽然信遭遇的事可能和这件事有些不同,但想必也是会有一定相似之处,如果是这样,那又是什么人要害他呢?而且之前贺茂家阴阳师还说这里有鬼王,难道是说,是有鬼王想要杀他吗? 佐藤近男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在他的脑海里,模拟着种种犯罪可能。 就在他推理情况的时候,手机里传来声音说:“佐藤课长,既然那个你的老朋友并不在现场,那你就先将现场的事放下,我们需要尽快见到他。频繁出现的鬼物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社会稳定,虽然我们在极力控制舆论和情况,但这种局面,已经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我们需要他还有其他阴阳师来召开一个会议,希望你能尽快找他并带他前往首相府参加紧急会议。” “是,我明白,我会尽快找到他的。”佐藤近男点头说。 “既然明白,那他那边就拜托你了,记住,如果找到他,一定要带他来参加会议,这次的会议事关乎国家命运和人类未来。如果他不愿意来或是遭遇了什么问题而无法来,那到时候你也要及时通知我们,我和首相会一直等待你的回电。” “明白。” 佐藤近男回应一声,回应过后,手机被挂断,他拿下手机,心烦意乱的望着那围观现场的群众。 望了一会儿,他拨通上司电话说了声后就开车朝着春日部赶去。 “信啊……但愿你不要出什么事。” 汽车在公路上行驶,过了一些时间,信家所在的街道上。 明亮的灯光照在路上,在路上,头披长发的信正满脸担忧的走着,他对自己施加了迷幻别人的幻术,导致在外人眼里,他的额头还是和正常人一样。 幻术终究是幻术,他不可能一直隐藏下去,这样做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做,虽然额头长着鬼角会让人感到奇怪,但这个时代的人一定不会把那角当成是他长出来的,而是会认成是一种cosplay,也就是角色扮演。 通过饰品和衣物来进行角色扮演的二次元狂热者或是二次元爱好者,他们大多都会这样认为。 不过,信对此并不是很了解,他的心思现在全在樱的身上,在迷惑汽车司机带他回家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该怎么向樱解释这件事。 虽然一路上他都没有想好该如何解释,但还是基本确定他得向樱坦白。 这种事可以向其他人隐瞒,但向要和他共度一生的樱隐瞒,他还是无法做到。 爱人之间的坦诚虽说不是必须的,但关于这种重要的事,实在是不能隐瞒。 只要向她坦白情况,到时候无论是什么局面,他都能够接受。 至少他认为他能够接受,至于是否真的能够接受,那恐怕还得等见了面才会知道。 走到自家门前,家门还是紧闭着,家里的法阵随着他的靠近而飞速运转,看来,他的法阵是把他当成了来袭的鬼物。 现在他的身份,对人类而言却是有些危险,也许他应该在做一些保护措施,以免坦白的时候得到刺激他心灵的答案。 朝着门看了看,信结印压制住自身的力量,压制到法阵足以威胁到他后便施法对法阵做出了一些细微的调整。 确定法阵会在他失去理智时最起码能够控制住他,甚至于能够杀死他后,他才走到门前开始敲门。 第二百八十章 昏睡 虽然门上有门铃,但习惯于敲门的他还是在敲了敲门后才想起去按门铃,就在他往门铃那走的时候,墙上突然跳下一个黑影。 那黑影不是其他什么,正是他养的那只猫又。 猫又感应到了浓厚的阴气在外面,本以为是强大的鬼物,没曾想竟然是它的主人。 收起散发出来的阴气,猫又冲着信叫了两声。 信见状施法让它说话。 “信大人,您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么重的阴气?”猫又关心的问。 “这个说来话长,我问你,樱现在在家吗?”信说。 “樱大人在家,只不过她刚刚昏倒了,现在正由幽代大人陪着。”猫又说。 “什么!昏倒了?” 信听后不待猫又说些什么,直接用力一跃而起,他轻易越过墙门,冲到屋里后便朝着樱的房间狂奔过去。 来到门前,他推开门直接闯进去。 幽代看到他进来,连忙从樱身边站起来说:“你回来了,姐姐她不知道怎么突然晕倒了,你快来看看。” 信点头来到樱身边,抓住她手后便开始检查她身体情况,发现只是急血攻心导致昏迷后便用灵气为她疏通经络使她身体恢复。 可能是忘记继续维持幻术的缘故,也可能是太过于担心樱的原因,在他救治好樱后身上的幻术便悄悄消失。 抓着樱的手,他担心的望着她,望了一会儿,他转起来转身对幽代说:“好了,樱只是有些急血攻心导致自身昏迷,我已经帮她疏通了经脉,现在已经没事了,只要睡一觉她就能够醒来。” 幽代没有回应他,而是死死地盯着他的额头。 顺着她的目光,信不禁抬起手摸到了额头的鬼角,摸到坚硬冰凉的鬼角后他就知道自身的幻术已经消失。 用手挡着鬼角,信复杂的问幽代:“你看到了对吧?” 幽代点点头,疑惑而又略带关心的问:“你额头那是什么?为什么我感觉那东西很危险。” 信听后叹息一声,放下手不再遮掩,当他放下这一切之后,身上的阴气就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因为阴气过多地缘故,导致法阵被激活,时隐时现的法阵似乎在向他发出警告。 看到自己的法阵,信收起阴气对有些恐惧的幽代说:“正如你所看到的这样,我已经……不在是纯粹的人类了。” “你……变成鬼了?”幽代皱着眉问。 信点点头,低声说:“我的身体无法撑过爆炸,炸弹让我的身体无法维持活力,不这样做,恐怕我还不能回来,抱歉,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见一见樱。” “见我姐姐?为什么这么说。”幽代问。 “这种事情我得和她谈谈,现在我已经变得不再是人类,所以……” 信没有把话说完,但幽代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种事情是得跟她姐姐说说,不过,他的心里应该担心吧。 有些失望的望着信,幽代说:“你是担心姐姐无法接受你变成这个样子吧。” 信低着头,有些不敢面对她。 幽代见此肯定了她内心的想法,她走到信面前,平静的对他说:“你对姐姐的爱我十分清楚,可以说,她是你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即便是牺牲你自己,你也会想办法保全她,你说我说的没错吧。” 信没有回答,而是点了点头。 幽代继续说:“既然你那么爱姐姐,难道你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吗?” “她的心思……”信心里突然变得愧疚起来,正如樱是他最重要的人那样,他在樱那里,也是无比重要的人。 “你应该知道吧,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姐姐都会接受你,只要你还一如既往地爱她,甚至说你只要还对她有一点爱,她就会继续选择爱你,你的担心太过于多余,姐夫。”幽代说。 信听后沉默了一阵,他叹息一声说:“抱歉,是我多虑了,我不该怀疑她的心的。” 幽代摇了摇头,走到樱身边看着沉睡的樱说:“你们都互相担心彼此,对你们而言,对方的重要性远超过自身,正如你一直担心姐姐一样,姐姐也在一直担心着你,姐姐昏迷前说你遭遇了爆炸,之前我还不懂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我也是明白了,她真是太过于担心你了。” “我……” 信复杂的望着樱,他的心里已经充满了亏欠,对于樱,他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无论如何,他都得补偿她,至于那些人类,他们又和他,或是说和它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已经说不清他到底是是他还是它了。 心中的想法让他产生了一种不明的愤怒,那种愤怒在趋势着他去杀戮。 感受到这种愤怒,信连忙清醒过来,他抬手结印,疯狂调动灵气来压制。 就在他压制的时候,他之前留下来压制身体不适的术法因为灵气的调动而失去效果,一种无法抗拒的疲倦让他大脑昏沉。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飘忽,没坚持多久,他便倒在地板上。 看到信突然倒下,幽代一下子便变得紧张和担心起来,她跪在信旁边,将他扶着靠在她腿上呼唤:“信!信!你这是怎么了!快点醒醒啊!信!” 就在她担心不已的时候,门前突然出现一个她曾经见过的青色大门。 大门打开,青行灯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望着盯向她的幽代,开口说:“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幽代紧张的抓着信,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要紧张,我不是来找你讲故事的,我来是为了他。”青行灯平静的说。 “他?”幽代低头看了信一眼,她问:“你找他做什么?难道是要杀他吗?” “呵呵,我要杀他,难道你还打算阻拦我吗?”青行灯勾起嘴角。 幽代眼睛一变,她坚定的说:“你不能杀他,就算是要杀,我也一定会拦着你,即便我什么也做不了。” “哦?为什么要保护他?难道只是因为你姐姐吗?”青行灯目光锐利的盯着幽代眼睛。 幽代和她直视着,回应说:“这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再怎么说他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说你的心里该不会和你姐姐一样吧。” 青行灯收回她的鬼门起身走到幽代面前。 幽代没有回答,而是紧握着拳头。 看到她变得越来越紧张,青行灯笑了笑说:“算了,还是不逗你了,你把他放下来吧。” “你要对他做什么?”幽代感觉到青行灯没有恶意,于是语气缓下来问。 “我还能对他做什么,当然是把他从地上给搬到床上啊,这冬天要是躺地上的话,我怕他会着凉。” 说完话,青行灯就不禁愣了一下,她都忘了,信的身体现在已经是鬼体了,一个鬼王一样的鬼物又怎么会着凉呢,现在不说是没有下雪了,就算是下雪了,把他光着身子给丢到冰天雪地也不会有什么。 心里笑了笑自己,青行灯施法把信给拖起来,脱掉鞋子把他放到被子里后她便神色复杂的望向了沉睡的樱。 看到她一直盯着自己姐姐,幽代问:“你看我姐姐做什么?” 青行灯沉默了片刻,张开口说:“其实,我想杀了你姐姐。” “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想,难道……是因为信吗?”幽代看了信一眼。 青行灯闭上眼,长叹一声说:“除了他,这个屋子还会有谁能够影响到我的心,如果他是那种多情的男人该多好,这样的话,我也就不会那么嫉妒。” “嫉妒?你也喜欢他吗?”幽代问。 “不,我不喜欢他,我只是爱他,渴望得到他,渴望给他生一些孩子罢了。” 青行灯大胆的说。 幽代能够感受到青行灯心中的那种感情,不知怎的,她竟然会有一丝同命相怜的感觉,真是奇怪的感觉,明明她对信并没有什么感情,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她的心里深处也有一丝那种感情吗。 幽代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她转向樱问青行灯:“你和他认识很久了吧。” “要比你跟你姐姐久,记得上次我带你前往我的世界给你讲的一个女人和阴阳师的故事吗?”青行灯望向了信。 “记得,是那个无心爱情的阴阳师逃离痴情女人的故事吧。”幽代回忆着说。 “是啊,那个故事,算是我和他过去的简化版吧,他曾经陪伴了我很久,我以为他会爱上我,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害怕和我之间产生爱。”青行灯语气有些幽怨。 幽代有些同情的望向青行灯,安慰说:“可能是他并没有把你当成爱人吧。” “是吧,可能在他眼里,我就只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虽然我早已不是孩子。”青行灯摇了摇头。 “听起来你们之间的故事好像很复杂。”幽代说。 “那是我最漫长的故事,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慢慢讲,就用他曾经给我讲故事的方式,当然并不是他那种讲历史似的讲故事方式,而是以人类的方式讲故事。”青行灯微笑着说。 幽代听后点点头,她看了眼沉睡的樱和信说:“那样的话,咱们就去我房间讲吧,就让他俩安心休息吧。” 青行灯点点头,打开房门:“那就走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无尽的樱花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留下陷入沉睡的两人,当一切都变得寂静下来的时候,信的身体又开始了新的变化。 变化途中,他身体上的肌肉变得更加凝实,额头的鬼角也在缓慢成长,肉眼可见的阴气在他周身环绕,那些阴气一开始还只在他身边萦绕,但随着时间的变长,慢慢的,它们也有一小部分开始往樱的身体里钻。 正如这世界上那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样,他们两人的梦境,也在悄然进行着不可思议的事。 樱的梦中,原本还处于朦胧的意识渐渐开始苏醒,她站在梦的世界里,看着梦中的自己度过着梦中的一生。 慢慢的,她感觉可以控制身体,虽然她还处于一种对这一切的怀疑当中,但大脑所产生的潜意识,却又使得她开始接受这场梦境。 当意识接受了梦境,那梦境,在某个时刻,也就会成为某种区别于纯粹现实的一种另类现实。 樱做的梦很是简单,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长满了盛开着樱花的樱树。 身在那些樱树当中,樱迷茫的奔跑着,没谁知道她为何要在梦中奔跑,她也一点也不清楚,现在的她,已经彻底和梦中的自己融为了一体。 微风拂过,樱花伴随着她一同奔跑,一望无际的平原就像是真的没有尽头那样,所到之处,能看到的也只有樱花和樱树。 顺着本能,樱跑了不知多久,慢慢的,她停了下来,直到现在,她的意识才感觉到这种情况不对劲。 这样的樱花平原,根本不可能存在于她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地方,她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记得之前,她好像是听到信出了什么事,然后她变得昏昏沉沉。 信,他到底是怎么了?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他现在又在哪里。 樱想起了信,她环顾了四周一圈,入眼之处皆是樱花,盛开着樱花的地方没有她念念不忘的信。 一个没有爱人的地方,就算是再怎么美丽,也不会让她感到喜欢,她得去找到信,他现在在哪里,在哪个方向。 樱迫切的想要见到他,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她的心在不断告诉她,你必须尽快找到他,他需要你来帮他。 是啊,他需要她,她得尽快赶到他身边,就像她需要他时他会尽快赶回她身边那样。 望着这片樱花树,樱张开口呼唤道:“信!你在这里吗?” 微风拂过,无人回应她。 不安的站在原地,樱自我感觉有些害怕,不是对环境的害怕,而是对未来的恐惧,或是说,对信所处境况的担忧。 她茫然的在四周寻找,试图找出一丝信存在的痕迹,但这里就像是真的只有樱花树那样,她什么都找不到,除了那密密麻麻的樱花树。 她又在原地转了一圈,就在她担忧不止的时候,她身边的樱花树树皮慢慢开始扭曲,不到一会儿,一张张信的脸便出现在了那樱花树上。 长着信脸的樱花树闭着眼张开嘴巴,当它们张开嘴巴后,樱的耳旁便充满了信那杂乱的声音。 “是你在呼唤我吗?樱,我明明就在你身边啊,为什么还要呼唤呢。” “樱,你这是怎么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用担心,樱,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 各种各样的声音几乎要让人疯狂,处在这些声音当中的樱捂着耳朵惊恐的看着那树上的一张张信的脸颊。 她的信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这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她的信才不会是这个样子,他肯定在其他什么地方,她得离开这里去找他。 对于这一切的恐惧和对信的担心,使得樱再次奔跑,她所经过的地方樱树都会变成之前所看到的模样。 在这个无穷尽的世界里,到处都是那种异变的樱花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自己得继续跑下去。 奔跑,疯狂的奔跑,在充满各种声音的樱花林的狂奔。 跑了不知多久多远,等到樱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一片密林外,这时的她,身上已经换上了之前所看到的那件的白无垢。 她穿上了婚服,可是她明明记得现在还是冬天,信不是说了吗,等春天了来就结婚。 现在距离春天还有好多天,怎么她会穿上这件衣服,而且,这衣服之前不是已经变成鬼物了吗?怎么现在会在她身上。 对于这一切的变化,她产生了重重的疑心,就在她怀疑这一切的时候,密林中突然走出一个人。 那是她妈妈,她的妈妈怎么会在林子里走出来,而且还穿着平常不容易看到的白色和服。 “樱,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跟我来啊,婚礼都快要开始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樱的妈妈仓木百合子带着幸福的笑容,好像结婚的并不是樱而是她一样。 那笑容是多么的真实,那声音又是多么的难忘,樱心中的那丝怀疑转眼烟消云散。 她跑到百合子身边,拉住她的手呼唤:“妈妈。” “樱啊,我说你也真是的,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你跟信的婚礼吗?妈妈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再等下去,恐怕妈妈就再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百合子笑着说。 “说什么呢,你怎么会等不到呢,你的身体那么健康,又怎么会这么想呢。”樱皱着眉说。 “哈哈,真是个傻孩子,妈妈已经老了,人老了身体就会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虽然平常的时候看起来像是健康无比的样子,但保不齐哪一天就会突然离世。”百合子说。 “什么嘛!怎么能够说这种话呢,妈妈你可不要胡乱说话,要是胡乱说的话,那我可就不高兴了。” 樱满脸不高兴,毕竟有哪个女儿愿意听自己的妈妈说和死亡有关的话,虽然死亡对于老人而言已经十分接近,但只要是听到这种话,她的心里就会本能的感到不愉快,毕竟那可是死亡啊,如果人死了,那可就是永远的分别了。 不过,这也只是樱的看法,其实对于百合子而言,死亡真的并不算是什么,人老了,对于一些东西,看的也就淡了,这个世界除了她那两个让人永远不省心的女儿外,恐怕也没什么会值得她去操心。 现在是樱的婚礼,她还是听她女儿的吧。 紧紧的握着樱的手,百合子笑了笑说:“好好好,都听你的,那咱们现在就去婚礼现场吧,等把你交到他手里,我也就该彻底放心了。” 樱红着脸点点头,她已经全然接受了这一切,这么真实的世界又怎么会是假的,一定是她记错了,或是分不清梦和现实了。 她的信哪里会有什么事,他明明在跟她一直筹办婚礼,真是期待他所筹办的婚礼,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呢?还真是想赶紧过去看看啊。 牵着百合子的手,樱跟着她往密林深处走去。 虽说是密林,但却一点也不阴暗,反而还充满了阳光,四处的林子里不时可以看到幼鹿和鸟雀,当然还有兔子之类的小动物。 穿梭在这些动物中间,樱的心里变得越来越期待,她的婚礼竟然会在充满自然的地方举行,这一定是信努力的结果吧,他找这样的场地应该辛苦了很久吧,不然的话,她怎么会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他。 紧紧的跟着自己母亲,樱满是期待的望向前方,就在她张望的时候,百合子突然说:“樱啊,嫁给信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家庭,你们要夫妻和睦,可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动不动就因为一些小事而大吵大闹,那样的话,我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 “妈妈,我和信不会那样的,你就放心吧。”樱说。 “唉。” 百合子突然停下来,她握着樱的手,红着眼不舍的说:“我又怎么能放得下心呢,你这孩子,总是让我不要为你操心,可你毕竟和幽代一样都是我的孩子啊,一想到你要变成他的妻子,我的心里就有些舍不得。” “妈妈……”樱拉着百合子的手,心里不觉感到有些不舍。 “樱啊,你说你嫁给他后,还会回家来看妈妈吗?”百合子含着泪说。 “怎么会不回家呢,妈妈到底在说些什么傻话啊,您是在害怕我和他结婚后就把您给忘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要不您搬过来和我们住一块吧。”樱说。 “不,不用了,日子还是要你们两口子一起过,我去了的话,会影响到你们。”百合子摇着头说。 “怎么会呢?无论是我还是信都不会觉得有影响啊,您就来吧,这样我也好多陪陪您。”樱撒着娇说。 “哈哈,真是个长不大的笨蛋,妈妈已经很久没看到你跟妈妈撒娇了。” 百合子擦了擦泪水。 “啊,怎么会,我记得不久前我才这样做过吗?”樱尝试回忆,却发现撒娇的回忆竟然是在国中时期,现在她都已经大学毕业了,国中,恐怕已经过了好些年了吧。 想到这些,樱就不由感到有些愧疚,还不等她说什么,百合子就拉着她说:“好了我的乖女儿,咱们还是不回忆了,信还在那边等你,咱们还是快赶过去吧。” 樱闻此没有多说,而是点点头顺从的跟着她一路往更深处走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无人的婚礼 这次百合子并没有和樱说些什么,她只是带着笑容和她一起走着。 樱跟着她,低着头脸上有着复杂的表情。 婚礼啊,她期待已久的婚礼终于要来了,只是,如果嫁给信的话,那她可就成了他平家的人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未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是和他一起生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然后陪着他们直到永远,还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在家担心的等待着他。 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信,你会给我希望的未来吗,如果不可以的话,那我也不会说些什么,只要能陪着你,就已经足够了,只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够一直陪着我啊。 带着对未来的担心,樱和百合子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到了自家屋子,敞开的大门前匍匐着猫又一家。 看到她的到来,猫又一家站起来吐出人言说:“樱大人,恭喜您。” 樱微笑着掉头回应,回应过后,百合子拉着她说:“走吧,大家都在里面等你呢。” 樱嗯了一声,跟着她走了进去,就在她穿过猫又一家之后,猫又一家瞬间变成黑烟消失,消失的不止是猫又一家,还有那整片密林和所有生物。 这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了天空和她的家。 家中的庭院里站着各式各样的人,里面有一多半都是她之前的同事和亲人,除此以外则是一些看起来像是置办婚礼的人。 “呀,樱,真是想不到原来你竟然会这么美,看着真是让我羡慕呢,要是我结婚的时候能和你一样美那该会多好。”樱的一位女同事说。 樱对着她露出善意的微笑,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就听其他人开始祝福起来。 “恭喜你,姐姐。”幽代站出来说。 “哈哈,恭喜你呀樱,课长说他还有重要案件要处理,所以就让我来代替他祝福你。” “恭喜啊樱……” 祝福的话让樱感到无比幸福,也让百合子感到无比高兴。 两人并没有在这祝福的话语中停留多久,在说了几句后百合子就拉着樱往正中间的大客厅走去。 客厅外的门敞开着,即便是没有进去,她都能看到有个熟悉的背影在等待着她。 毫无意外,那背影就是信的背影,她终于见到了,接下来应该会是繁琐的婚礼仪式吧,只要和他一起完成仪式,那她就会成为他的妻子。 跟着百合子,樱的心中满是期待,就在她走到客厅外的时候,身后的细微声音突然消失不见。 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她停下来回头看了眼,结果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院子。 那些参加婚礼的客人呢?她的同事和信的朋友们呢,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去了哪里。 樱惊恐的望着身后,百合子见她停下来于是转过身问:“樱,你这是怎么了?你还在等什么啊,你看那些客人做什么?” “妈妈,那些人都不见了。”樱皱着眉说。 “不见了?”百合子满脸疑惑,她眼里的客人都在,而且他们都在疑惑和不解,新娘子这是要做什么,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你在说什么啊,他们不都是在那里吗?难道你想要改变主意不打算嫁给信了吗?”百合子担心的问。 “不!妈妈,他们真的都不见了,你看啊,那里只有庭院,而且大门闭上了,这不正常,妈妈,这不正常!”樱情绪激动的说。 “什么不正常!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你这样做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在这么多客人面前你怎么可以做这么失礼的事,你这样做让我和信还怎么继续做人。”百合子有些生气,她搞不懂樱到底是发了什么疯,竟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搞的如此失礼。 “妈妈,你和我看到的难道真的不一样吗?那些人真的不存在,不然咱们可以去问问信。” 樱转向客厅打算找信,结果却发现之前她看到的背影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件破碎的衣服,那衣服还燃着火,就像是刚刚被炸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信呢,这怎么会是件衣服,她的信去了什么地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樱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抓着百合子的手,指着客厅里的那件衣服说:“妈妈!那怎么会是信,他根本不在这里,这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婚礼,这不正常,一切都不正常!”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那不就是信吗?樱,你别吓唬妈妈,如果你不愿意嫁人,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我相信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强迫你的人。”百合子说。 “妈妈,难道你还没有看到吗?这真的不是信,那只是件被炸碎的衣服!” 说出这句话后,樱猛地回忆起她昏迷前的情况,记得她是在跟信打电话,然后一阵爆炸使得通话中断。 爆炸!没错,就是爆炸,一场剧烈的爆炸发生在了信的身边,他现在已经被炸死了,他已经死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她的信死了,婚礼已经不可能了!这场婚礼的一切都是假的,客人是假的,等待她的信也是假的,该不会,连她的妈妈也是假的吧。 心中越来越疯狂,樱匆忙松开百合子的手,她指着她喊:“你在骗我,你不是我的妈妈,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信已经被炸死了,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不断后退着。 看着后退的樱,百合子眼中满是愤怒,她带着怒火,大吼道:“混蛋!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在你的婚礼上这样大闹,究竟是想要什么!明明是你说要嫁给信,为什么现在却这样胡闹,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不,我没有气妈妈,你不是我的妈妈,你和那些消失的人都一样,你很快就会消失,我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我的信已经死了!他死了你知道吗!”樱哭着怒吼出来。 百合子听后朝着客厅那件正在往外飘的衣服看了眼,她对着衣服说:“信,你不要生气,樱她只是一时犯了混,她还是想要嫁给你的。” “你别在演了,那根本不是我的信,那只是件破群的衣服!”樱哭着说。 百合子听后怒不可恕,她眼里的和樱完全不同,她看到的是一场因为樱的肆意所为而被破坏的婚礼。 这场婚礼完了!所有的客人都在用不可思异的目光在看她和她的女儿,她女儿的行为让这些人不由感到嘲笑。 瞧啊,这就是她们仓木家的女儿,竟然在自己的婚礼上闹出这种事,真是替她们仓木家感到羞耻。 还有那个可怜的男人,他竟然会碰上这样的女人,一场满是期待的婚礼被他心爱的女人给糟蹋成这样,他应该感到非常痛苦和羞愧吧,也许他等所有人离开就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用刀结束自己那耻辱的一生。 完全可以想象后面会变成多么糟糕的样子,她们仓木家的脸都被她的女儿给丢尽了,看看信那痛苦和不解的表情,看看客人那嘲笑和看戏一样的神色。 这样的一切让百合子的愤怒彻底爆发,她抬起手一巴掌打在樱的脸上。 “闭嘴!不要在继续丢人了!” 啪的一声巨响响彻在整个屋子里,随着声响的过去,整个屋子都陷入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安静。 捂着如同火烧一样的脸,樱含着泪望着百合子,疼痛是不会骗人的,打她的不是什么幻象,而是她真正的妈妈。 百合子在打完仓木樱后就一脸痛苦的捂住了心脏,其实她并没有告诉樱和其他人,早在一年前她就检查出有难以治疗的心脏病。 今天受到这样的刺激,她的心脏已经痛到几乎要要命的程度,她捂着心口蹲下去。 看到她这样,樱紧张的跑过去扶住她,还不等关心的问上两句,她就被百合子给一把推开。 “你给我走!我没有你这样不懂事的女儿!” 百合子是真的愤怒不已,她女儿的婚礼被她女儿亲手破坏,真是不明白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破坏自己的婚礼,这世上哪有这种人,这样的事如果传出去,那可不就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了吗。 明明这场婚礼是所有人都期待的,为什么要这样糟蹋呢。 这场婚礼完了,樱已经把她给气死了,至于信,此时已经失望的离去。 这样的羞辱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感到愤怒,他只是选择离去,如果她是他的话,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毕竟,这样的耻辱,将会是一辈子的耻辱。 心中充满了痛苦,百合子脸上也布满了痛苦,她的心脏在剧痛,她清楚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 她的心脏病又突发了,这次她的药并不在身边,也许这就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吧。 在耻辱中痛苦的死去,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加让人痛苦的。 百合子大口大口的喘息,她带着泪眼看了跑过来打算关心她的樱。 女儿啊,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婚礼上这样做啊,以后你可该怎么办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撕裂的心 跑到百合子身边的樱连忙搀扶住她,现在的真假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无论这个百合子是真是假,她都不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百合子这次倒是没有将樱推开,可能是她心脏真的痛得受不了吧。 心脏的疼痛以及精神上的痛苦,使得百合子那和善慈祥的脸变得无比扭曲。 看着她这样,樱恨不得能够代替她来承受这一切,可是这根本不可能,她只能扶着她不断安慰。 “没事的妈妈,你一定要坚持住,相信我,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樱流着泪说。 自己的身体,自己哪里不清楚。 百合子太清楚她的身体了,她已经看到了近在眼前的死亡,没想到,她直到死也没有看到她任何一个女儿的婚礼,这对她来说,真是永恒的遗憾。 处于弥留之际的百合子挣扎着望向樱,她抬起手试图摸向之前打樱的地方,可她的手,现在就像是拉着一块千斤重的钢铁一样根本无法抬起来,她挣扎着,张开口想要对樱说声抱歉,可她的舌头,却让她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也许这就是人最后的悲哀,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明明有无数事想做,可到了最后,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就连眼前的世界,也变得迷迷糊糊。 等眼前一黑,人也就再也无法看到这世界了。 看到自己妈妈这样,樱变得更加伤心,她的爱人没了,现在连她的妈妈也要离开她,这个世界怎么能够这样对待她,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来折磨她。 在她悲伤不已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推开,顶着鬼角的信出现在了门外。 他看到樱后,连忙冲到她身边接过她怀里的百合子。 樱看到信,来不及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焦急的说:“信,你快救救妈妈,妈妈她快不行了。” 信点点头,用右手紧握住百合子的手,他身上的阴气不断涌入百合子的身体,大概过了半分钟,百合子就像是吃了起死回生药一样马上恢复了精神。 她有了意识后紧紧的抓着信的手对他道歉说:“信啊,樱之前的行为真的是太对不起你了,之前那……” “妈妈,您不用说了,之前那都只是梦,现在还是冬天,我和樱还没有开始筹划婚礼呢。”信摇着头说。 “什么!还没有到春天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明明春天已经来了,而且你们的婚礼还是幽代来通知我的。” 百合子皱着眉说,说完,她盯着信额头的鬼角和披在身后的长发说:“对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你额头上的那对角是什么,还有你的头发,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长。” 她的问话让一旁的樱也注意到了这些,樱望着信,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抱歉,樱。” 信眉宇之间尽是挣扎,过了很久,他叹息一声说:“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我的身体已经变成了鬼王之体。” “鬼王!你在开玩笑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该不会……”樱捂住了嘴巴,她想起了信遭遇爆炸的事。 信点点头,回应说:“和你想的一样,其实我已经死了,现在只是在以类似于鬼物的形式继续活着。” 樱听后眼泪不止,她迫切的想要搂住信大哭一场,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在等着她。 她紧紧的抓着信的衣服,害怕的问:“那你现在在哪里?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你会不会抛下我离开。” “我不会抛弃你不管的,樱,我现在就在家里,准确来说,我正和你在床上躺着,这里只是你的梦境。”信说。 他说完后百合子一脸难以置信的问:“你在说些什么?这里如果是樱的梦境,那我又是什么?难道我跑到了樱的梦里了吗?” 信望向百合子,眼中有着一丝感伤。 百合子并不是那种灵魂特别强大的人,她的灵魂不会像夜间跑出身体的人魂那样跑到樱的梦里,她现在这个情况,只能用一种情况来解释。 人的灵魂可以根据人体的存活与否来进行分类,一种是人体活着的人魂,寻常人并不能做到使人魂离体,而另一种则是人体死去的死魂,也被称之为亡魂或者其他各种灵。 死魂在人体死后,会按照生前所担心的事而脱离身体选择前往关心的人身边,一些地方有人死托梦的传说,这大概也就是由于死魂的影响。 百合子现在的情况,就是这第二种情况,她的身体已经死亡,灵魂脱离的身体来到了樱的梦里并被樱的梦境影响以为这是现实。 樱看到信的脸上布满忧伤,心中立马升起担心,她摇了摇信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妈妈她怎么会跑到我梦里来呢?” “抱歉,樱,其实妈妈她已经死了,在这里的是她的灵魂,她因为太过担心你而进入了你的梦境,并因为梦境的力量而将梦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当成了现实。”信慢慢低下头。 樱听后身体不稳,她摇着头说:“你在骗我,这怎么可能呢,前几天咱们才看过妈妈,妈妈怎么会突然离世呢,这不可能,妈妈就在这里,她怎么可能会死呢,你在骗我对吧,这里还是梦,你是我的梦没错吧!” 樱的泪水疯狂的流着,是不是梦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明明白白,只是这样的现实又怎么能让她接受。 她身爱的信被炸死而变成了鬼物,她的妈妈又因为死亡而变成灵魂来到这里,这些东西发生在同一天,这一天又让她来怎么面对,她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悲伤,任何人都很难面对这样的情况。 百合子在得知自己已经死亡后便陷入了回忆当中,本来她这样的死魂只有当进入冥界的时候才会开始回忆,但信现在却将她死亡的事实给说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百合子展开了对死亡记忆的回忆,记得她是回家吃完饭然后在看了会儿电视后躺到了床上,因为有些思念幽代和樱,所以她又打开灯拿出相册翻看,在她翻看的时候,心脏突然传来剧痛。 记忆至此而终,看来她还是死在了担心不已的心脏上面。 回想到这些,百合子伸出手握住樱的手安慰说:“好了樱,咱不哭了啊,这人啊,哪里会有不死的呢,能看到你们姐妹俩长大成人,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一些遗憾,但人生一世,又有谁还能没个遗憾呢。” 被安慰的樱根本无法控制住眼泪,她抽出手搂住百合子,痛苦道:“妈妈……你怎么会死了,这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妈妈……” 百合子眼眶也变得湿润起来,她拍了拍樱的后背,继续安慰说:“樱啊,你是姐姐,得坚强一些,我走了以后,幽代可就要全都拜托你了,好了乖,咱不哭了啊。” 樱抽涕着擦了擦泪水,她望向信,哀求道:“信,你应该有办法来救妈妈吧,之前你不是救了一个忍者吗,我能不能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妈妈,拜托你了,信。” 信为难的望着樱,如果可以救,那他又怎么会选择沉默,百合子的情况和伊贺美佳子的情况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 百合子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然死亡,虽然她是因病而死,但在某种意义上说,她也算是寿终正寝,这样的情况想要让她复生,那就像是翻天覆地一样困难。 况且,她的身体还在距离春日部有无数距离远的京都,就算是现在赶回去,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样的事情,他真的是没法做到,就算可以像上次那样和百合子的灵魂前往冥界然后再把她带回来,恐怕她的身体也不会在接受她,因为她已经死了,真真正正的死了。 死去的身体已经彻底断了机能,即便是强行把灵魂给塞进去,那也只会让灵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体腐烂。 而且冥界意识已经警告过他,如果再去冥界做这种事的话,那他可能就会永远留在冥界。 面对樱的哀求,信愧疚的低下头说:“樱,真的很抱歉,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不!你在骗我,这种事你怎么可能会无能为力呢,你明明救过那么多快要死去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救妈妈一次呢!为什么你要这样,信!你快救救妈妈吧,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樱几乎变得疯狂。 信抓着她的胳膊,试图不让她做什么更加疯狂的事,百合子也是一样,她极力抓着樱开始不断劝说。 可是樱就像是听不进去任何话一样的不断哀求,她的哭声和哀求声让信的心都能裂开。 他从来没有见过樱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而且,这脆弱的一面还是他带去的。 明明说要守护樱,却让她变得这么痛苦和悲伤,他的守护到底都是些什么,他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信无比愧疚的低下头,眼泪开始从他的眼里往外钻。 第二百八十四章 死别 樱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她声音沙哑哭声才慢慢停下。 陪着她的百合子此时已经眼睛红肿,她心疼的搂着她女儿,口中说着安慰的话。 信始终低着头,他的眼睛并不比樱好上多少,生死之事,对他而言早已为常。 他人的死亡在他这里已经不知见证过多少,可这次,却是他亲近之人的死亡,这样的痛苦和对樱还有百合子的亏欠,使得他心里无比痛苦。 樱又抽噎了几声,哭了这么久,她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死亡这种事,真的是永远也无法说清。 她妈妈现在已经死了,在怎么悲伤和追寻自己和他人的错都已经无济于事,现在无论是多么后悔和痛苦,都得先面对这一切。 后悔的时间多的是,要后悔,那也得处理好她妈妈的事再说。 望向百合子,樱沙哑地说:“妈妈……” 百合子摇了摇头,她转向信,推了推他说:“信啊,你也不要在责怪自己了,有些事怨不得人。” 信抬起头,双眼通红的打算道歉,不等他说出声,百合子就摇头说:“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虽然我和你接触的不多,但我能看出来,你是个放不下事的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你烦恼很久,我明白现在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你的心变得轻松,但是我真的想说,还请你不要太把这件事给放在心上。” “妈妈……我……”信语气颤抖。 百合子对着他又摇了摇头,她说:“听我说完,我能感觉到,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你刚刚给我传的那些东西让我还能暂时维持下来,但一切都是有头有尾的,我的人生算不得多么出彩,这个世界让我留恋的也就只有我的两个女儿,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但你的心却不是,有时候你得狠下心来,这样才能完成你想要做的大事。” 信皱着眉,深沉的点头说:“我明白,妈妈……” “唉,我的时间快到了,信啊,我能看出来,樱已经成了你的全部,现在,我就把樱交给你了,希望你们俩能好好活着,还有,幽代她也拜托你跟樱了,她是个外强里弱的孩子,有时候气到你们了,还请你们能够多多包容……”百合子说这话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变淡。 冥界已经注意到了她,她得前往冥界沉睡。 看到她这样,樱连忙抓住她哭着说:“妈妈……你不要走,让信把你也变成鬼吧,你不要离开我和妹妹,我们不能没有你。” 百合子没有回答,而是露出笑容摇头说:“已经够了,已经够了樱,能有你和幽代两个孩子,我的人生已经满足了,以后你要好好跟信过日子,幽代她就交给你了,我床头柜里放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两张卡跟我留下来的信,那些东西我很早就开始准备了,没想到会在今天用上……唉,再见了,樱,还有幽代……你们要好好活下去啊……” “妈妈……”樱哭出了声。 哭声无法挽留死去的人,已经死去的人永远也无法回来,百合子的身体慢慢变淡,直到在樱的怀里消失。 彻底失去母亲的樱变得更加悲伤,信见状轻轻搂住她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樱放声大哭,她的一切委屈和悲伤都在这哭声中宣泄。 她哭了不知多少时间,等到她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累倒失去了意志。 在梦中失去意志,也就意味着梦的世界即将消失,睡梦者即将苏醒过来,因为在梦中太过劳累的缘故,她醒后会变得更加疲倦。 目睹着身边一切都消失的信静静的站在梦的世界里,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这些事几乎让他无法喘过气来。 站在黑暗中叹息一声,信闭上眼化作阴气回到自己身体当中。 黑暗里传来隐约的声音。 “佐藤课长,你不能进去,我姐姐和信还在休息,你不能去打扰他们。”这是幽代的声音,她听起来好像有些生气。 “幽代,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信商量,你就算是不让我进去,那能不能麻烦你去把他叫醒,就说我有事关人类未来的重要事。”这声音,应该就是佐藤健男的声音。 “不行!信回来的时候已经累昏了,就算是在怎么重要的事现在也不能打扰他,他的身体不是铁打的,他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今天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进去,也不会帮你叫醒信,如果你在这样下去,我就叫猫又赶人了。”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我的事可是事关人类未来,你难道都不担心人类未来吗!” “人类未来跟我无关!我只关心我姐姐,信是我姐姐的爱人,所以我也关心他,佐藤课长,你是搜查一课的课长,如果有关于人类未来的重要事,那就去找首相跟那些议员去,如果他们管不了,那你也可以坐飞机去找联合国,总之现在请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你!唉,算了,我不进去总行了吧,我在这里等他总该可以吧!” “可以,不过你最好不要大吵大闹,否则就等着我让猫又把你赶出去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安静一点的。” 听到这里,信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的眼睛有点黏,脸上还有眼泪干后的痕迹。 擦了擦脸,信望向了一旁的樱,樱的枕头都被她的眼泪给打湿了。 心疼的伸出手,他用术法浸湿手擦了擦樱脸上的泪痕,就在他擦拭的时候,樱突然抓住他的手睁开了眼。 看到信,樱连忙就问:“那一切都是真的吗?” 信没有回答,而是闭上了眼。 信的态度和他额头的鬼角让樱明白了这一切,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信真的变成了鬼物,她的妈妈也真的……离开了她…… 想到这些她鼻子一酸,搂住信后就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惊动了在门口挡着佐藤近男的幽代,幽代连忙推开门冲进来,她担心的望着正在信怀里痛哭的樱,向着信问:“姐姐她这是怎么了?” 信伤心的望着幽代,有些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佐藤近男这时也走了进来,他看着信额头的鬼角和身后的长发,睁大眼问:“你这是怎么了?” 信对着他摇了摇头,这种事他现在实在是不想解释,现在他最重要的事就是带着樱还有幽代连夜赶到京都去准备百合子的葬礼。 至于其他事,他实在是不想去关心,对于人类的事,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他得做点自己的事。 搂着樱安慰了几句,待樱情绪稳定下来,信便下了床说:“幽代,你去把车钥匙拿过来,咱们回京都。” “回京都?怎么现在要回那里?”幽代不解的问。 信一脸悲伤的叹息一声,有些事终究是无法隐瞒下去的,再怎么痛苦的事,最终也是要说出来。 “是妈妈她,她已经离世了……” 听到这话的幽代身形不稳,她踉跄几步靠到墙上后将目光投向双眼通红的樱,看着她姐姐的这幅模样,她颤抖着问:“姐姐……这是真的吗?妈妈她真的已经……” “对不起,幽代……妈妈她……已经走了。”樱带着哭腔说。 幽代听后眼泪立马流出,她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妈妈真的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的大脑有了这个意识后便不由地开始回忆,百合子和她之间的美好回忆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就像是永远也无法回忆完那样。 悲伤至极的她感到一阵头晕,就在她快要倒下去的时候,信突然闪身来到她身旁将她扶住。 “很抱歉,幽代,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我这就去取钥匙带咱们回京都。” 扶着幽代坐到樱身边,待樱搂住幽代安慰后信便转身走出门去。 佐藤近男紧跟着他,现在的他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按道理,出了这种事他是不能将原本打算说的话给说出来,但那边的事也是十分重要,如果不说恐怕就得等葬礼结束,那也就是要等起码两天多时间。 他能等两天时间,可首相还有其他人都在的会议不可能等。 无比纠结之下,他攥紧拳头叫了声信说:“信,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信的脚步没有停下,他走进放钥匙和衣服的房间给樱和幽代取了几件厚衣服,然后抱着衣服拿起钥匙转身穿过佐藤近男往卧室走去。 走了没两步,就听佐藤近男说:“真的是很抱歉,我非常不愿意说接下来的这些话,但是身为人类,我必须得说,鬼物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人类社会,首相打算找你参加会议共同商讨相关事宜,我们……” 信重重地踩了一脚地板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冷着脸说:“够了!佐藤先生,我爱人的母亲去世了,你觉得这世上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人类的事你不去找人类你找我做什么?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是人类。这个世界的人类有七十多亿,既然是事关所有人,那就把这种事告诉所有人,让他们去为自己考虑,至于我,我只能对你们说抱歉,我现在需要带我爱人和她的妹妹前往京都,还请你不要在说下去,拜托你了。” “信,我……”佐藤近男很想道歉,但看到信那冷漠的表情后还是止住了声。 也许他就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信现在的心里,恐怕比他还要糟糕。 第二百八十五章 奔丧 取完东西的信带着仓木姐妹往京都赶去,而佐藤近男则呆呆的站在外面凝望着远处的黑暗。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信的心已经不知不觉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也许就像他说的,他已经不在是人类,人类的事需要人类自己解决。 寂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一阵手机声响,佐藤近男接通了手机。 刚一接通,就听之前和他通话的那个人问:“怎么样?他要来参加吗?” “那个……他爱人的母亲刚刚去世了,这场会议他怕是来不了了。”佐藤近男说。 他话说完后,对面沉寂了有一段时间,随后就听手机里说:“既然他不愿意来参加那就算了吧,反正还有其他阴阳师。” 佐藤近男没有回答,那人显然也没有继续谈话的兴趣。 随着手机的挂断,信的家门外又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茫茫的黑夜里,驾驶着汽车的信望着前方的道路,说不担心人类,那也就只是当时的一句气话。 曾经身为人类的他又怎么可能彻底抛弃人类的身份,只是当时的各种事已经让他感到心烦气乱,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说出那样的话。 坐在后座的幽代还在不断的抽噎,在她的影响下,樱那本来就不算多么稳定的情绪也被她给带的悲伤起来。 失去亲人的悲伤是无法用语言描述清楚的,那种悲伤,带着一种绝望和迷茫。 开着车的他无法安慰她们,只能不断的加快车速试图尽快赶回京都。 可京都和春日部之间的距离,并不是想快一点就能够快一点的,即便他速度加到最高,要赶过去,怕也是要好些小时。 漆黑的夜晚阴沉沉的,月光早已被黑云遮住,路上除了昏暗的灯光,也就只剩下了长长的车光。 行驶了数个小时车程,等他们到京都家的时候,已经是临晨了。 来到门前的樱带着一丝期望拍了拍门,她站在门外带着哭腔呼唤了几句。 屋内灯光没有亮起,甚至连一声回应也没有,如果不是百合子睡的太沉,就是她真的已经走了。 樱无力的抓着门,口中哭出了声,幽代看到她这样感到越发心痛,但还是搀扶住樱说:“姐姐,咱们还是先进去吧,兴许妈妈只是睡的太沉了……” 这样的谎话连她都不可能相信,更别说是樱了,但她说的没错,这种情况还是得先进去再说。 樱在身上摸索了一阵,从钱包里取出门钥匙后就扭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灯被信打开,幽代和樱急冲冲的跑进百合子的房间,她俩进去后不久就哭出了声。 看来百合子是真的走了。 带着沉重的脚步,信走进了屋子,屋子里的床头灯还亮着,这间屋子没有窗户,所以光也照不出去。 百合子正面色平静的躺在床上,在地上,摆着一本厚厚的相册,相册旁边还散落着幽代还有樱以及百合子的合照。 看着这一切,信走过去再次安慰她们:“樱,幽代,你们得打起精神来,让妈妈看到你们这样,恐怕她的心里也不会好受。” 安慰的话根本无法让她们的哭啼停下,悲伤需要用哭啼来宣泄。 陪在她两身边,信悲伤的低着头,看样子樱和幽代是很难办理丧事了,他得找人来筹办这件事。 一想到找人帮忙,他的脑海就弹出贺茂优作的名字。 在安慰了樱几声后,信站起来走出去门,走到门口后便掏出手机准备给贺茂优作打手机。 就在他要打手机的时候,他的大脑又弹出佐藤近男之前的话,首相要召开会议,邀请阴阳师,贺茂优作在阴阳师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想必他现在应该在忙会议的事吧,毕竟他们家族可是阴阳师家族中的顶尖家族。 盯着手机,信一时间竟不知该找谁来帮忙,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神乐铃声。 这样的声音也就只有神灵或是神灵使者会带来,再不就是神社的巫女和神侍,他认识的里面,就只有稻荷神会这样做,难不成是稻荷神来了。 打开门,门外站着稻荷神跟一脸警惕的白狐巫女。 白狐巫女看到是信后便皱起眉说:“你身上的阴气怎么会那么重,我还以为是有强大的鬼物降临京都了,要不是稻荷神大人拦着,恐怕……” “抱歉,事情解释起来可能会有些麻烦,现在你们还是先帮我件事吧。”信说。 “哦?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听屋里有樱的哭声。”稻荷神关心的问。 信一脸伤感,叹息一声说:“是樱的母亲去世了。” 稻荷神听后脸上露出悲色,死亡的事,总是让人无法高兴起来。 “抱歉,还请节哀。”稻荷神说。 信叹息一声,让开门说:“先进来吧,正好你们两是神社的人,想必对于这种事也有经验。” 稻荷神听后摇了摇头说:“抱歉,你可能找错人了,我和白狐巫女虽然经常待在神社里,但无论是婚事还是丧事,办理的都是神社的神侍人员,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让白狐巫女去联系我的神侍。” “也好,既然这样那就都拜托你们了。” 信向两人施了一礼,待他直起身来,稻荷神这才对白狐巫女说:“那就麻烦你回神社一趟吧。” 白狐巫女点点头,转身消失在了夜幕里,待她离去,稻荷神看着屋里说:“樱应该很伤心才是,你没有安慰她吗?” “唉,我怎么会没有安慰呢,她现在这样根本不是安慰就能起作用的。”信叹息一声。 稻荷神听后道了一声也是,她看着屋子里,听着那哭声不由觉得心里也产生了一股悲伤。 站了一会儿,她说:“还是我去安慰安慰吧。” 信点头转身带她走进屋子,走进后稻荷神便走到哭啼的两人身边开始安慰。 信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叹息一声走出了屋子。 在门口站着,刺骨的冬风打在他的脸上,冬夜的严寒使得他精神变得越发清醒。 凝望着漆黑的夜空,他的眼里满是忧伤。 他并没有在外面站很久,不到半个多小时候白狐巫女就已经赶了回来。 她来到信身边说:“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天一亮就会有人来帮忙办理丧事,你是打算在就近的殡仪馆办理还是去大一些的地方?” “近一些的吧,妈妈的朋友并不算多,来参加葬礼的应该也不会有多少人。”信说。 白狐巫女闻言点点头,她看了看屋里,安慰说:“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一直悲伤下去,对你也不是很好。” “我明白,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信说。 白狐巫女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起身走了进去,她得去照看她的神灵大人。 屋外又只剩下信一个人,他站了一会儿后就坐到了门前的台阶上,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他不禁闭上了眼。 在他闭上眼后没多久,青子的身影便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其实她是一路跟着来到这里的。 对于百合子的死,她的心里并没有泛起多少波澜,但对于信的悲伤,她的心里也不禁产生了几分悲伤。 轻步走到信旁边,她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也许她唯一和信相似的地方就是在某些时候说不出话来吧,两个口舌并不怎么伶俐的人,在这个时候,还是沉默的好。 慢慢坐到信的身边,青子低着头,心里想着信的过去。 她和信曾经见证过无数死亡,也参加过数场葬礼,可那都和他们的关系并不算太大,至少那些人都算不上是他俩任何一个人的朋友和亲人。 对于那些人的死亡,他俩的心里总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平静和淡到难以查寻的悲伤。 以前,当她问起人死后会去哪里的时候信总是说冥界或是六道轮回之所,再不就是阴曹地府之类的地方。 那时候她对此很是好奇,对于未知的,人总是很好奇,她这样也是正常。 只不过现在想想,当时就算是知道人死后会去什么地方恐怕也是什么用也没有,不能变成鬼的人在死后无论是去了哪里,所留下来的就只是那具身体。 亲人们的悲伤和挽留无法让他们重新活过来,即便是他们的灵魂能够听到,那也只是徒添悲伤罢了。 人死了就真的是什么都没了,死后人会留下无数东西,离去的他们除了他们的灵魂外什么也带不走。 现在,百合子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应该已经渡过了血海,走过了彼岸花海,也许,她已经彻底的在冥界沉睡了下来,也许她还在继续走着,直到找到她那沉睡的地方。 没人知道她最后回到哪里停下,也没人知道她的轮回又会在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关心她的人只有无尽的悲伤和不舍,陪坐在信的旁边,青子也隐约感受到了信心中的那些感情。 她的信大人绝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家伙,虽然他看起来经常在关心别人的事,可是对于家里,他的关心并没有比对那些人的关心少。 一个感情太敏感的人会受感情影响,这样的人难以成就太大的事,可世上却又多是这样的人,也许,这样的人才是正常的人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守灵 对属于东方文明的国家而言,葬礼通常都是一个等同于婚礼,甚至说,是要比婚礼还要重要的一个仪式。 一个人最后的体面的也就体现在那个人的葬礼上,葬礼是人由生到死的最后一个旅途。 当葬礼结束,那个人也就算是真正意义的死亡,当然,一些地方还有守孝的传统。 虽然现代文明的冲击使得这种传统仪式变得越来越简单,但在很多地方还是有所保留。 天亮之后,便有相关人员来屋里帮忙筹办葬礼,本来信是打算在附近的殡仪馆办理,但樱却说想要让妈妈多在家待一天。 她这样的要求自然是没有违背的道理,身为人子,渴望多陪陪母亲也是符合伦理道德,没人会因为这个而去指责她什么。 既然决定了今天要在家里,那这一天的各种仪式自然也是在家中举行。 忙碌的葬礼有着多种习俗和仪式,虽然信是阴阳师,但对这些东西还不是特别了解,毕竟他很少去关心这些东西,以前去参加他人葬礼的时候,不是为了对付鬼物就是在对付鬼物后接受了他们子女的邀请。 关于百合子离世,这件事还是得通知她还在世的亲人和朋友,虽然她的亲人和朋友并不算多,但她的手机里还是记载了有不到十个人。 除了樱和幽代还有他,要通知的人也不算多,因为樱还有幽代要协助相关人员完成仪式的缘故,只好由他来代替她们去通知这些人。 没有超出他的预料,百合子的那些朋友都是些年龄和她一般大的人,虽然那几个人他都通知到了,但有能力赶到明天来参加葬礼的,却不到三个人。 那些来不了的并不是不愿意来,而是他们腿脚不便外加身体也不好所以才无奈拒绝,本来他们还有人说想要让她们的孩子代替他们来,可他们刚说出不久,就开始叹息起来。 时代高速发展的现代不知造就了多少孤寡老人和留守孩童,虽然这个世界因为人类文明的进程而走向富裕繁荣,但在家庭感情这方面,却付出了难以想象的牺牲。 每一天,这个世界都会有孤独的老人死在家中,他们的尸体会一直待在死亡的地方,直到某一天他们那忙碌的孩子回到家里才会发现,或者是他们的邻居闻到了腐臭味后才会发现。 不得不说,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感到悲哀,这并不仅仅只是一个人,甚至说一个家庭的悲哀,这更是一个国家,一个社会,一个文明,乃至于整个人类的悲哀。 老有所养,幼有所教。 这样一句话到了这个时代,有一种说不出的讽刺意味,人们大多都做到了幼有所教,因为一个孩子意味着一个家庭甚至于一个家族的未来。 而曾经为一个家庭付出了青春的老人却尝尝得不到应有的赡养。 有人曾经认为,当开始弘扬什么的时候,往往人们就会缺少那样东西。 这个时代的不知有多少赡养老人的广告,尽孝顺的广告,我猜,如果不是因为人们缺少这些,恐怕这也不会出现在广告上面。 悲哀的是,百合子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她的魂魄入梦,如果不是信进入樱的梦境,恐怕他们直到很久才会得知她离世的消息。 樱之所以如此悲痛,正是因为她想到了这些,如果现实不是现在这样,而是她所惧怕的那样,那她恐怕会痛苦一生。 毕竟,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无法见亲人最后一面要来的痛苦的呢,而且,这样的事,恐怕比无法见最后一面还要来的痛苦。 葬礼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失去亲人的他们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一样受着仪式的摆布。 不了解传统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只能在白狐巫女带来的老巫女的指挥下不断的完成各项仪式。 正如之前所说,葬礼对于一个人而言是无比重要的仪式,身为人,或许活的并不会多么体面,但当他或是她死后,别人总会让他们尽可能的体面一些。 和东方的一些地方一样,人死后要对遗体进行一定的清理和打扮,在这里,这样的仪式被称之为入殓。 从事这个行业的人被称为入殓师,他们是负责死者最后体面的人,通常在一些小地方,这样的人会由附近的妇女来完成,她们会帮死者完成身体的基本清理,然后到最后在为死者换上寿衣或者是死后的衣服。 随着年老入殓师的化妆完毕,那个主持仪式的老巫女对着一直守在这里的樱和幽代说了声哭,说完后她俩还有信便不禁哭出了声。 其实这样的事应该由专门负责哭丧的哭丧婆来做,她们通常是死者家附近的妇女。 因为她们的哭声能够调动在场之人的感情,所以被称之为哭丧婆,明明是和死者没有多大关系的人,却会发出那样感天动地的哭声,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也许是因为女人天生就很感性的原因吧。 繁琐的仪式进行了很久,忙忙碌碌却不知到底都忙了些什么,总之她们知道,她们的母亲已经得到了人最后所应该得到的体面。 一天的仪式结束后,接下来就是对死者的守灵。 守灵自然不是在白天进行,这是在晚上由死者家属进行的仪式,有些地方的人还会邀请专门进行丧葬仪式的乐队来跟他们一起进行守灵。 当然,这样也许是为了尽最后一份孝心,也有是因为独自守灵而感到害怕。 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场仪式的目的也都是守灵,即为守护亲人最后的夜晚,或守护亲人那还不舍离去的灵魂。 这在东方文明归属的国度很是常见。 忙碌了一天的仪式,到了夜间也慢慢变得安静下来,被收拾体体面面的百合子安静的躺在床上,这是她在人间的最后一夜,等到了明天,她就会被带到殡仪馆进行最后的仪式,也就是让她的朋友来见她最后一面,见完之后,也就该去火化场去进行火化,最后的骨灰会暂时留在亲人身边。 因为她突然离世的缘故,导致也没有早早的置办墓地,入土为安是这个国家和一些其他国家的传统,因为这样的传统,使得这个人多地少的国家显得格外拥挤。 死者的墓地虽然占地不大,但却价格极其高昂,如果没有一些钱,恐怕很难找到合适的墓地。 墓地这事对信来说并不算难,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他现在得去给樱和幽代准备一些食物。 她俩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百合子的死对她两的打击实在是太大。 在厨房煮了两碗荷包蛋,信端着放了糖的荷包蛋走进百合子的房前,看到还跪在地上凝视百合子的樱跟幽代后,他便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将荷包蛋放到外面的桌上,他走进去说:“樱,幽代,你们俩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给你们煮了些东西,好歹吃一点吧,不吃不喝的话你们身体会垮掉的。”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有想起他其实和她俩一样也是一天都没吃没喝。 沉浸在悲伤中的樱就像是听不到他声音那样一直望着百合子,倒是幽代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不饿,你就放那里吧。” “怎么会不饿呢,都一天了,你们在怎么悲伤也不能这样啊,幽代,你去吃点东西吧,这里由我守着。”信走到他俩旁边跪坐地上。 幽代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她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于是在点点头后便拉了拉樱说:“姐姐,你也一起去吃一点东西吧,你这样下去,妈妈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听到这句话,樱的身体摇了摇,悲痛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还不等她流出眼泪,她那悲伤过度的身体却先支撑不住。 支撑不住的她昏倒在了幽代的怀里,看到樱昏倒信连忙接过她给她输送灵气,确定她只是因为伤心过度导致身体极其虚弱后他这才将樱抱起来对站起来的幽代说:“你们俩今天忙了一天了,如果坚持守夜的话一定支撑不到明天葬礼的进行,要不今晚就由我来守灵,你们俩去休息一下。” 幽代沉默着,她知道信说的,但还是想守她妈妈最后一夜,可她的身体如果这样下去,恐怕不出几个小时就会像她姐姐那样昏迷,到时候又得给信添麻烦。 她想了一想,转过身对着百合子的躯体磕了磕头,随后她便起来说:“走吧,带姐姐到我的房间吧。” 信没有拒绝,抱紧樱后便跟幽代一同上了楼,将樱放好并盖好被子后,他这才下楼将桌上的荷包蛋给她两送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一个人回到百合子的房间给她继续守灵。 按理说,他的年龄要比百合子大得多,可他并不认同那种人类的年龄之论,如果按那东西论的话,恐怕他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地下,因为他这样年龄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 跪坐地板上,信回忆着种种往事……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守灵并不是真的一夜都在那里守着,这个世界毕竟是活人的世界,如果真的困得受不了,是完全可以去休息的,毕竟如果死者知道生者因为他或她而劳累一夜,恐怕心里也是会过意不去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结束的葬礼 当人只能待在一个地方且没有任何消遣娱乐的时候,时间就会变得无比漫长。 寂静的寒夜在信守灵的这段时间里,就像是以蜗牛那样的速度缓慢前进着。 不知过了具体多长时间,也不知现在又是什么时间,总之他能感觉到,现在距离天亮还要有很长一段时间。 静静的跪坐在地上,信几乎处在没有思考的绝对静止状态。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房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大脑得出这个结论后,信这才像是刚醒过来一样望向了走廊那里。 望了没多久,姈女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外。 看到是她,信平静的问:“你怎么来了?” “抱歉,之前我感应到了你有危险,但因为一些原因,所以现在才赶到。” 姈女走进来,她朝着躺在床上的百合子看了眼,随后望向撤掉幻术的信说:“看样子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 信点点头,轻声说:“是发生了很多事,我还以为这些事永远也不会在我身边发生,没想到,世事却是这么无常。” 姈女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悲伤和无奈,她跪坐到信身边,安慰说:“生老病死的事总是这样让人意外,你也不要为此而伤了身体。” “没关系的,我的身体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就算是熬上几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信摇头说。 姈女沉默着,他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他这样的身体,早已超越了人类已知的极限,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去肆意的消耗身体,毕竟身体这东西可是一个生命最为重要的东西,失去了身体,就算是变成以灵魂状态存在的鬼物,那也会变得极其脆弱。 想到这些事,她就想要说上几句,就在她开口的时候,她的右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疼痛让她的脸瞬间变形,看到她这样,信一把按住她胳膊检查了下问:“你胳膊怎么了?怎么会有伤口。” “我……我前天碰上了一个难缠的鬼物,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姈女解释说。 信听后没有回应,而是动用身上的阴阳二气来为她治疗。 虽然她的伤口被衣服遮挡着,但在他特意感应的情况下,还是能够轻易观察出来。 她的伤口已经到了深可见骨的程度,虽然她的阴气在极力控制伤口使其能够快速恢复,但制造这道伤口的那家伙实力并不弱于她。 她伤口现在有三团阴气,分别是她还有那个伤害她的家伙,以及信的阴气。 当信试图驱逐那个外来阴气的时候,那阴气便和他的阴气展开了角力。 用了有十来分钟时间,他才将那外来的阴气驱逐,驱逐了阴气后,治疗也就变得简单多了,将阴气变成丝线把裂开的血肉连接,随后姈女便可以用自己的阴气将伤势快速修复。 结束了治疗,信望着眼神有些躲避的姈女说:“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了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信……” 姈女显然是有难言之隐,看她这个样子,信不由感到一阵心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思想,世界永远不会按照他的想法进行。 她不愿意说,那就算是一直问下去,那也只是让她感到为难,与其那样,还不如就此止住话题。 信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说:“既然不愿说,那就算了吧,你累了的话,就去隔壁休息吧,房间门开着。” “抱歉,信,我并不是想要隐瞒你,只是那种事情说出来的话只能是让你为我而烦恼,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这样,所以……” “好了,这我知道,只不过以后你得小心一些才是,毕竟这个世道快要回到咱们之前生活的那个时候了。” 信挪了挪腿,跪坐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感到腿部有些僵硬。 姈女陪在他身边,一直沉默着,这样的气氛一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站起来告辞离去。 离开的她有很多话并没有说出口,留在屋子里的信也和她一样有话没有说出,虽然彼此都明白对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但这个时候,却显得有些像陌生人那样。 这并非是关系远了,只是彼此之间都有各自的麻烦要去面对,也许只有解决了那些麻烦,他们才会重新变得像正常的朋友那样,虽然他们谁都不明白正常的朋友到底是哪样。 大概是六点多的时候,睡了一夜的樱和幽代这才走下了楼,来不及洗漱的樱走到百合子的房间,她感伤的看了眼百合子,然后心疼的望着信问:“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她自己知道这是明知故问,可还是不由问了出来。 “我没事,倒是你,休息的怎么样了,要不我去给你煮点吃的。”信站起来说。 樱摇了摇头,她走过来搀扶住信说:“你去歇息一下吧,我给咱们煮些东西,待会还要进行葬礼呢,不吃点恐怕就坚持不下来。” 信没有拒绝她,看样子她已经接受了百合子已经离世的现实,虽然她的心里还有一些悲伤,但现在已经不用像昨天那样担心了。 太阳慢慢升到天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他们没休息多久就等到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窄小的屋子不足以支持葬礼的仪式,他们得去殡仪馆那里去进行葬礼。 随着百合子的躯体被抬上车,他们便和永远沉睡的她一同赶到了殡仪馆中。 肃静的殡仪馆实在是有些空旷,按照殡仪馆工作人员的指导,他们有序的进行着各项仪式。 这已经是葬礼的最后一天了,那些参加葬礼的人也都已经赶到了京都。 虽然来人只有三人,但她们的悲伤却使得整个殡仪馆都充满了悲痛的气氛。 葬礼在这悲痛的气氛中进行,等到神社的神官做完祷告以后,葬礼也就已经到了最后的程序。 本来,这个时候是应该对人进行下葬,但因为时代和法律的问题,死后的人需要进行火化处理,虽然不知道火化之后的尸体是否还能算作尸体,但这个时代的人,却还算能够接受这样的处理。 随着运载百合子的殡仪车,他们一直来到了火化场中,也不知是今天没有其他亡者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今天来到这里的只有他们一家。 安详的尸体被送进焚尸炉中,等到结束之后,留下来的只剩下了变成粉末的骨灰。 捧着骨灰盒,在葬礼上又痛哭一场的樱和信还有幽代坐上车往家里赶去,那些参加葬礼的人已经跟着陪同她们一起来的孩子赶去了车站。 这个忙碌的世界永远不会为了一个人的死亡而停止,也永远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改变。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只是世界中的一些人在不断的进行着改变。 回到京都的家里后,家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能让心情敏感的樱产生悲伤的情绪。 不过现在就算是再怎么悲伤,也无法改变这已经成为事实的现实。 陪着樱坐在屋子里,信安慰着一直抱着骨灰盒的她,他的安慰她现在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悲伤已经淹没了她,她的世界在这一刻也就只剩下了悲伤。 安慰人这种事情,信实在是不怎么擅长,随着门铃声的响起,他结束安慰走到门前。 门外站着一身黑西服打扮的贺茂优作,他脸上带着悲伤和一丝愤怒。 见了面,他就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伯母出了这种事,你怎么不知道跟我打电话。” 信望着他,一脸平静的说:“抱歉,这种事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而且,你应该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贺茂优作听后叹息一声,他也知道信的难处,信现在的身份无论是做什么都显得有些不合适。 就拿百合子的事情来说,按道理他现在的身份还算不上是她的亲属,毕竟他跟樱之间还没有结婚。 这样的身份也就导致他的一些朋友在得知这种事情后会考虑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参加这场葬礼,是以死者女儿朋友的朋友的身份,还是以死者朋友的身份。 这是让人为难的事情,平常情况下,在信这个身份中,有资格参加葬礼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说是来参加葬礼,但却是因为与他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和死者之间的关系。 葬礼,还是少一些人情世故的好,毕竟这种悲伤的事情,多了人情世故的话,就会变得不再那么神圣和严肃。 贺茂优作明白这些,信当时也考虑到了这些,两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彼此的想法还是能够猜到。 贺茂优作看着没有表情的信,叹息一声拍了拍他肩膀,安慰说:“这种事,还是想开一点。” “我明白,不用担心我。”他确实是不需要太过担心,不过这样安慰的话还是让他感到心暖。 贺茂优作朝着屋里看了看,随后有些犹豫的说:“其实我这次来找你并不仅仅只是伯母的事,还有东京那边……” 信听后眉头微皱,他沉默了一段时间,抬头望向天空的太阳说:“这种事还是等一会儿再说吧,樱还没有缓过来,我打算等她缓过来后在来处理这些事。” 第二百八十八章 回忆的会议 “我能理解。”贺茂优作点了点头,如果他碰上这样的事,可能做的还不如信,他能将情绪控制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尽力了。 不过,虽然他能够理解,但有些事情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程度。 他确实是如同信所猜想的那样参加了东京方面的会议,事实上那场会议的人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参加会议的不仅仅只是他们阴阳师还有其他修行者,更有首相以及各个部门的主要官员,其次还有美洲那个国家的外交官员和驻军官员。 会议上讲了一些关于鬼物袭击平民的事件,这样的事件虽然被当做刑事案件处理并隐瞒,但网络上还是流传出了一些视频。 那些视频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在社交网络上,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他们在隐瞒什么,甚至有人认为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当然这些都不算是什么,最主要的是,竟然有股未知的势力在各个网站散播起了鬼物即将大举降临的消息。 面对这种事情,他们手下的那些电脑工作者和网络骇客可都时刻没有停下,根据他们的追踪,目标却是各个国家的网络部门。 很显然他们这是被误导了,哪个国家会散播这样的事情,他们怕是世界还不算混乱吗?也许只有疯狂的国家才会散播这样的谣言。 是的,这就是谣言,即便它有可能会是真的那也得说成是谣言。 这些东西的真假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东西所带来的影响,就像一本批判书籍或是记录书籍,如果那本书籍会影响到社会或者是国家和世界,哪那本书就有可能会被封禁。 无论事情的真与假,国家的稳定和社会的和平总是被放在首要位置。 事实上,这样的谣言并没有引发多大的恐慌,网络上的人只是将这玩意给当成了一个玩笑,一个所有网站都共同开的玩笑。 他们的认为倒是省了很多麻烦,在他们大多数人都将这玩意给当成玩笑后的一个小时,世界各大网站就都不约而同的相继发布了承认这是玩笑的声明。 一个世界统一的玩笑,真是够有意思,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世界各国即将搞大事的节奏。 毕竟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力量能够让这各个国家的网络都这么统一呢,世界各国绝对有什么惊喜在准备,也许他们打算联合起来准备组建一个人类联邦或是其他什么名称的人类联合组织,说不定这就是人类统一的开始,或是人类征服宇宙的开始。 好吧,这些都是网络上的看法,会议并没有对此进行太多的探讨,他们主要探讨的还是如何应对鬼物越来越多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问题,当时参加会议的阴阳师和修行者都集体选择了沉默,这种事情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消失了数百年的鬼物再次降临人世,这就像世界末日一样可怕。 虽然他们是它们的老对手,但又有谁知道,他们的老对手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人类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又有谁能肯定,这些鬼物就没有一点发展呢? 完全可以肯定,鬼物绝对在随着人类的发展而发展,就像是一些付丧神。 记得有段时间有过吃人冰箱的故事,那吃人的冰箱,或许就是一种付丧神,它到底是叫冰箱鬼合适还是叫涂壁鬼物亚种合适。 算了,随他叫什么去吧,现在重要的是根本无法保证人类的武器是否还是正常的武器。 毕竟如果一些超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变成鬼物的话,那人类恐怕就真的到了灭亡时刻了。 人类现有的武器库绝对能够让人类消失在地球,即便是有一小部分幸存下来,那也未必会是在经历了无数毁灭中的鬼物的对手。 那场会议处在一种诡异的寂静当中,直到那个美洲的外交官说他相信他那自由的人民还有他们那自由的导弹的时候。 但愿鬼物真的能够会被他们那自由的导弹给摧毁,不过,如果鬼物能够控制人类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对人类产生最大危险的,难道不应该是拥有无数武器的自由大国吗? 当时贺茂优作的心里就是这样讽刺的想着。 不过再怎么讽刺,会议还是得进行下去,经过长达一天的探讨,基本确定了接下来的方案。 其实方案虽然很长,但总结下来却也不算太多。 也就是让他们阴阳师和修行者从自己的地方离开,先在鬼物还没有大举降临的时候尽可能的在都市维护都市治安,其实就是解决都市中的鬼物。 还有就是调集士兵对各个重要地区和设施进行严密保护,提到这个,那个美洲外交官又谈起了军火贸易和税务以及军费问题。 当他开始跟首相他们谈起这些的时候,在场的阴阳师跟修行者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不过也就是不满而已,这种事情,他们还真不能做些什么,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涉及到各个方面,战争的失败者就得面对失败的代价。 不过这并不代表会议结束,当安抚了那个外交官说是针对他的提议将会举办相关会议后,首相他们便又说出了应对鬼物大举降临的措施。 人类现有的力量根本无法保护全世界的人类,各个国家都是如此,他们得着重保护重要地区,比如各个国家的首都和重要城市,至于那些小城市和小村落,恐怕只能得到抱歉。 那些得到保护的地方会在鬼物降临的冲击中得以一定程度的保存,至于那些无法保护的地方,只会成为这场危机中的牺牲品。 人类总是在牺牲自己的同类,从古到今,这种事说起来很残忍,但是做起来,却都会冷漠的执行。 毕竟别人死和自己死,人类还是能够快速做出决定,除了那些良心未泯的人可能会纠结一下。 其他地方不清楚,但这里,他贺茂优作还是有些了解,这里需要保护的重点城市也就只有三个,就像流传很广的三大都市圈论一样,这三个重要城市就是东京、大阪、名古屋,虽然他们贺茂家强烈抗议需要加上京都和姬路,但从各方面来讲,他们提议的还有其他阴阳师所提议的都比不上这三个地方。 会议到了这里,注定会形成一场激烈的讨论,毕竟没有谁愿意让自己的家乡变成牺牲品。 这样的讨论引得无数参加会议的阴阳师失望的离开现场,其中就包括他,他在离开现场后从佐藤近男口中得知了信遭遇的事,当然他所知道的仅仅只是百合子离世的事,至于其他的,他还一概不知。 回想了这么多,贺茂优作不禁感到有些心累,他看了看信,想要迫切的将这些都告诉他,但他明白,他现在不能这样做,葬礼的事已经让信够累的了,如果将这些告诉他,那他恐怕得活活累死。 虽然这有些夸张,但意思并没有多大区别,贺茂优作心里打定主意等信休息一两天在来将这事告知给他,就在他要说话的时候,信突然说:“就明天吧,等我把樱安顿好,我再来处理这些事。” “信……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咱们还有一些时间,还是等你休息几天在处理吧。”贺茂优作说。 “不,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能感觉到,鬼物正在蠢蠢欲动,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们的老对手就会重新来到这个世界,到时候,人类的一切秩序都会在它们的冲击下毁灭,我得试试看能不能多为人类争取一些时间,这样的话人类各国应该还能组建起一支足以抗衡鬼物的力量。” 说完这话后,信自己就想要把这些话给吞回去,人类现在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他生存的那个时代,但鬼物的力量,也同样超越了之前的那个时代,他用过去的思想考虑这个时代的事,实在是有些愚蠢。 贺茂优作一脸悲哀,说实话,他有种预感,这次的鬼物降临将会是人类有史以来的最大危机。 也不知道子弹和导弹能不能够消灭鬼物,如果可以的话,那人类或许还有机会,但要是不可以,那恐怕将会是一场可怕的末日。 心情沉重的贺茂优作没有了继续待下来的心思,他还得回家族一趟,他父亲让他回来可不仅仅只是让他来找信,还有很多事在等待着他。 “抱歉,信,恐怕我得走了,还有一些事需要我去处理,既然你决定明天处理这些事,那我明天再来找你。”贺茂优作说出告辞的话。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送你了,记得注意安全,小心鬼物的暗中袭击。”信回忆起了自己遭遇爆炸的事。 贺茂优作也想起了佐藤近男跟他提到的信遭遇爆炸的事,当时他还担心信有没有受伤,但看他现在这幅完好无损的样子,想必也没受多大的伤,应该是佐藤近男说的有些夸张了吧。 “好了,我明白了,你就安心吧,我这就走了,再见。” “再见。” 贺茂优作转身远去,目送着他远去的身影,信皱眉望向了另一边的街道。 第二百八十九章 筹划和担心 贺茂优作远去后不久,那个街口便走出了三个人来。 她们是稻荷神主仆跟青子,没想到青子竟然会跟她们走到了一起。 信站在门外,等她们靠近一些便开口打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 “我是来看看樱,葬礼刚刚结束,她的心情应该很糟糕才是,我看能不能安慰她一下。”稻荷神说。 “她心情确实很糟糕,或许你可以让她心情好起来,她就在屋里坐着,要我带你进去吗?”信问。 “不了,我和白狐进去就行。” 稻荷神摇摇头,带着白狐巫女走了进去。 目送着她俩进去,信又望向青子说:“前天晚上,谢谢你能陪我。” 青子摇了摇头表示这没有什么,她望着屋子,轻声说:“你应该是在担心樱以后的事情吧。” 信看了青子一眼,确定她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后便点头承认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已经确定了对我而言最为重要的是什么,我不想再看到死亡降临到我身边的人身上,所以,你猜的没错。” “我可没有猜,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所有心思都被你放到了脸上吗。”青子望向了信。 “有吗?”信一脸不确定的看着她,她的脸上现在写满了你就有。 好吧,他确实不是能够藏住心事的人,而且,隐藏心事对他现在来说,实在是有够累的。 “那你说这些是打算帮我吗?”信问。 青子点点头,说:“你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你去做,如果你能信得过我,那我愿意代替你来保护她们。” 她的话属实让他感到感动,不过,如果同意的话,又有些亏欠她。 复杂的看着青子,不等信说出话来,青子便说:“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无论怎么样,你和我之间的感情都不会改变,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就当我是在报答你曾经的养育之恩吧。” 听完她的话,信久久不语,最后,在说了声感谢后便起身带着她走进了屋里。 经过这么长时间,稻荷神已经将樱的心情安抚了下来,她的情绪虽然还有些悲伤,但看起来已经像是回归到了正常生活当中。 在他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给稻荷神她们倒水,她看到他跟青子进来,便放下水壶招呼说:“你就是信跟我说的青子吧。” “你好,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青子回应了下。 “还请多多关照。”樱礼貌的点点头,端起杯子说:“先进来坐吧,我去给你们弄点水。” “我帮你吧。”信走上前说。 “不用了,你去陪她们坐坐吧,忙了这些天,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才是。”樱拒绝后便带着水杯走进了屋里。 见她进去,信只好带着青子走了进去。 不算大的屋子坐了有三个人,等他俩坐下,就成了五个人。 身为女主人,樱忙前忙后的给在座的他们倒了一些茶水,随后她才走进来坐到了信的身边。 她坐下后整个屋子都变得安静下来,可能是大家都没话要说,也可能是想要说的话有些多,但因为人太多,导致有些说不出口。 对于这样的气氛,信并不是很喜欢,安静,还是一个人的安静比较好,所有人在一起,安静的话就会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和诡异。 看其他人都没有想说的意思,他便将自己对以后的打算给说了出来。 “那个……樱,你有想好以后要待在哪边吗?”信问。 樱看了幽代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后便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你觉得咱们应该住哪边,那就住哪边。” 她把话题又给推了回来,其实他早有想法,那就是回到春日部,京都这边的话难免会让人触景生情,如果想要忘记悲伤,那还是换一个环境比较好。 “要不,咱们还是回春日部吧。”信试探的说。 樱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见此信打算向幽代询问,但她却率先说:“我也听你的。” 好吧,看来已经没有了向她询问的必要,既然如此,那便趁机将青子的事给提出了。 “樱,经过我的考虑,我觉得家里还是不太安全,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我想让青子和咱们住在一起。” 信说完有些忐忑的望着樱,毕竟他和青子的关系有些特殊,这样说保不齐樱会产生什么误会。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有些多余,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她只是点点头说:“说的也是,如果有她在的话,或许咱们都能安心许多。” 见她表示同意,信心里就像是落下一块石头那样的松了一口气,事实上,他还真不知道樱要是拒绝了那他该怎么办。 既然现在问题解决,那只要在让青子跟樱还有幽代熟悉一下就行,他望向青子,还没说话就听青子说:“既然这样,那以后还要你们多多关照才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住在幽代隔壁。” “我们没意见,幽代你呢?”信和樱同时说。 幽代没有拒绝,而是点头站起来说:“我也没意见,不过,我想去我房间坐会儿,所以就先失陪了。” 她起身走出门去,在她出门的那一刻,青子便站起来说:“我去跟她聊聊。” “好,你去吧。” 信刚同意,樱也找借口离去,可能她知道稻荷神来此并不仅仅只是安慰她。 她们离开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信跟稻荷神主仆,他们三人围在桌边,等到听不到脚步声后稻荷神便带着愁容对信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嗯?大概等明天处理完事情就会回去,怎么?你是有事需要我来帮你吗?”信疑惑的问。 稻荷神摇了摇头,回应说:“其实我只是问问,最近的鬼物行动实在是越来越频繁了,虽然京都有我跟白狐以及她的狐族守护着,但面对逐渐增多的鬼物,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我担心京都会在三个月内爆发一场鬼灾。” “担心爆发鬼灾吗……” 信自语一声,稻荷神这样的担心并不是多余,事实上,他认为鬼灾的爆发有可能是在两个月内,而不是三个月内。 那个袭击他的鬼物,绝对是鬼族那边的,就算不是暗处的鬼族,那也跟它们有莫大的关系。 想到袭击的事情,他便趁此将这些事跟稻荷神讲了讲。 经过漫长的讲述,末了,他分析说:“我觉得它们袭击我很有可能是为了它们的大举降临,以前的时候,它们在降临之时就喜欢先派遣强大的鬼物来袭击有可能威胁它们降临的阴阳师,记得过去我就被它们袭击过几次,只是没想到它们这次竟然会用炸弹来搞袭击。” 听他提到炸弹,稻荷神这才将她的担心说了出来:“你说它们是用炸弹来袭击的,那不是说,它们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这次如果降临的话,它们会不会动用人类的武器,如果它们动用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话,恐怕就算是咱们拼命阻拦,也不可能拦住它们。” 信阴沉着脸,他有些悲观的说:“其实……我不认为咱们还能拦住它们,就算它们不使用人类的武器,咱们也拦不住它们。” 听到他说出如此悲观的话,稻荷神眉头微微皱了皱,但却没有反驳,事实上,在她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她无法预知未来,但近些天她经常做的噩梦就已经证明,这一次的危机要超乎她的想象,或许人类文明就有可能在这次鬼灾中消亡。 悲观的情绪影响着在座的三人,感觉到不能这样继续下去的时候,白狐巫女问:“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很显然,她是在问信,信回想了下,说:“我打算先带樱回去,然后再处理一下东京方面的事,等那些事解决了,我在着手调查一下鬼族还有关于时间以及空间的问题。” 信并没有将他打算做的事说完,但即便是这一些事,都足够他忙上一阵子了。 白狐巫女听后和稻荷神对视一眼,随后,她说:“关于时间跟空间的事,不如就交给我吧,你有太多的事要去忙,也许我可以帮你分担这一部分。” 稻荷神听后点头,应和着说:“是啊,这些事就交给我们吧。” 这样的好事可没有拒绝的必要,他点点头,感谢说:“如此那就麻烦你们了,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来找我。” “没关系的,神社并没有那么多事需要来找你,要找你帮忙的事,恐怕也是你要准备解决的,但愿那些鬼物能够缓一缓吧。也不知道人类那方面到底有没有准备好来应对它们,如果没有准备的话,那到时候,恐怕就会付出不少代价。” 稻荷神想到了人类那方面,毕竟应对鬼物的事通常都是由人类方面考虑。 只是现在的人类,早就已经忘记了鬼物的存在,也不知道当鬼物降临的那一天,人类社会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 知道人类一些事情的信皱着眉沉默着,人类那方面,应该还在保持着一定的乐观吧。 毕竟他们的祖先可是无数次的抵挡了鬼族的侵略,只是,这次的鬼族侵略,将会超乎想象,但愿人类能够多加重视一点吧。 第二百九十章 神秘的客人 之后,信又和稻荷神她们聊了有一段时间,直到天黑下来的时候,稻荷神这才告辞离去。 这个时候,也是该吃晚饭的时候,因为没人有心思准备晚饭的缘故,所以信决定带着樱她们去外面吃,起初他还有些担心青子会跟樱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但没想到,她们就像是一夜之间成为了朋友那样。 她们相处的很是融洽,看来,他还是不了解女人。 至此,信今天的事算是已经结束,倒是其他地方,还在发生着各种古怪的事情。 春日部的一家小酒吧中,擦着玻璃杯的上杉龙马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忙着手头的活。 自从东京的事结束后,他便跟丽娜来到了春日部,按照丽娜的想法,他俩在这里经营起了酒吧。 虽然才营业不久,但营业状态却出奇的好,每到夜里,就会有大量的上班族来他们这里喝酒,可能是工作压力和社会压力都太大的缘故吧。 就像那些抱怨的上班族所说,这个该死的世界,永远都不会给他们轻松的时间,也就只有酒,才能让他们获得暂时的愉悦。 从酒精所带来的迷醉中寻找愉悦,真是说不出的悲哀,也不知到底是人类整体的悲哀,还是那些喝酒之人的悲哀。 上杉龙马心中想着,就在他要一直想下去的时候,酒吧的木门就被人推开 木门后的铃铛发出脆香,听到声音的他连忙望向门口说出早已习惯的话。 “欢迎光临。” 说完话后,上杉龙马便皱起了眉头,来人是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形体上看,应该会是男人,当然也不排除偏向男性化发育的女人。 男人随手将门关上,他走到吧台椅旁坐下,抬起头望向上杉龙马说:“一杯和酒。” 上杉龙马没有行动,他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血腥味,还有一顾泛着波动的灵气跟阴气。 这个男人是一个杀了不少人的阴阳师。 静静的站在原地,上杉龙马冷着脸说:“很抱歉先生,我们这里不招待杀人的人。” 那人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他说:“是吗,不愿意招待我这种人吗,还真是让我有些失望呢,我还以为,你会跟我是一类人呢,罗刹鬼先生。” 听他说到罗刹鬼,上杉龙马背后的纹身就闪烁起了红光,他的阴气泛起了波动,就在他快要爆发的时候,那个男人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红色铁甲的罗刹鬼,那罗刹鬼抽出刀对他警告说:“你应该尊重我的主人。” 上杉龙马没有继续行动,他从这个罗刹鬼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弱于他的力量,虽然他有把握能从这家伙手下逃出去,但问题是,这里并不只有罗刹鬼一个,它还有一个不知实力的阴阳师。 阴阳师静坐了一会儿,随后他站起来用手将罗刹鬼的刀刃按下,按下去后,他面对着上杉龙马说:“我能感受到你体内的血液正在沸腾,你和我一样,不是纯粹的人类,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跟我一起来创造一个适合咱们这种人生活的世界。” 上杉龙马不清楚这人到底要干什么,他将手垂到吧台下,那里放着那把斩杀罗刹鬼的刀。 对于上杉龙马的小动作,阴阳师和红甲罗刹鬼都没有在意。 那阴阳师只是在沉默了一小会儿,就开口说:“我想,你应该很好奇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既然如此,那我便跟你讲讲吧,事实上在这个星球,还存在着一个不弱于人类种族的物种,其实你应该也能猜到,那就是让你变得不是纯粹人类的鬼族。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这个已经被人类以为是虚假的种族重新降临这个世界。它们的力量会让人类世界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你我这样的人就会获得超越现在的生活,想想,一个没有烦恼的生活,难道不正是你所追求的吗?” “很抱歉,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对我而言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对你说的那些一点兴趣也没有,也许你可以去找其他人。”上杉龙马拒绝说。 “没兴趣?你确定吗?明明在我说话的时候,你的血液已经到了快要燃烧的程度,拥有罗刹血液的人适合生活在战斗当中,待在酒吧擦玻璃杯可不是适合你的生活。”阴阳师说。 “适不适合得看个人的想法,虽然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我还是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比较适合我,至于战斗,我并不是很喜欢。”上杉龙马将手按在了刀上,只要对面有异动,那他就可以立马抽刀将眼前的一切给斩断。 阴阳师的目光移动到了上杉龙马的手上,他摇了摇头说:“看来已经有了决定,既然这样,那就让我的式神来跟你打打招呼吧,也许它会说服你。” 话一说完,他的身体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身衣服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酒吧里的那个罗刹鬼已经抬起刀并朝着上杉龙马砍了下去。 就在那刀刃快要落到上杉龙马头上的时候,上杉龙马背上的龙纹突然化作一条黑烟脱离了他的后背。 黑烟浮到空中,替他挡住了鬼物的攻击,趁此机会,上杉龙马抽出刀朝着罗刹鬼的胳膊砍去。 看到他的攻击,罗刹鬼收回刀准备回防,就在它收刀的那一刻,黑烟化作一颗龙头对着它喷出一团火焰。 火焰瞬间就将它点燃,燃烧的痛苦让它慢了半分,就是这半分,上杉龙马的刀便划过它的胳膊将它的手臂给齐根斩了下来。 断臂的罗刹鬼在火焰中抗争,就在它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又响起了咒语声。 听到咒语的龙马变得无比警惕,就在他担心会有什么攻击要袭击他的时候,那燃烧的罗刹鬼就变成了一张纸人落到了地上。 纸人落地就变成了灰烬,他盯着那灰烬,耳旁响起了那阴阳师的声音。 “好好考虑一下吧,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谁能够阻止新时代的到来了,即便是那个让你变成这样的阴阳师,也早就已经被我们给杀死了。” 如果是前半句话,那上杉龙马可能还不会在意,可后半句,却由不得他不去在意。 让他拥有这些力量的阴阳师可不就是信吗,这个家伙说他们已经把信给杀了,这该不会是他们骗他的吧,信的实力可要比他还要强,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就被杀死。 担心的他保持着战斗姿态,直到他感觉没有了危险后这才掏出手机拨通了信的号码。 信的手机早就在爆炸中毁掉了,这些天他也没时间去办理手机,所以他的通话注定是没人会接。 看到手机没人接,上杉龙马的心里变得更加担心起来,他盯着手机的通讯录,盯了一会儿,想到信跟樱住着后就拨通了樱的号码。 还好,樱的手机号并没欠费。 他拨通后,樱那边就响起了手机铃声,她掏出手机打算先拒绝通话,毕竟他们还在餐厅,这样接电话有点不太礼貌,不过也是,她竟然忘了给手机调静音。 就在她要按下去的时候,她注意到了来电的是上杉龙马,一想到他是信的朋友,他给她打电话,应该是找信而不是找她,于是她在调低音量后便将手机递给信说:“是上杉龙马,他可能是找你的。” “嗯?龙马。” 信接过手机,起身走了出去,到了外面他接通电话说:“龙马,你是找我吗?” “信,你没发生什么事吧,刚刚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打不通啊。”上杉龙马说。 “这个啊,我的手机已经被炸掉了,所以你才打不通,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听你的语气好像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一样。”信关心的说。 “事实上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具体就是有个阴阳师带着一个罗刹鬼来找我,他跟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在离开时说你已经被他们给……” 手机里的上杉龙马正说着,他的声音就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没想到,你还是活着。” 听到声音的变化,信的脸为之一冷,看样子那个阴阳师并不是去找上杉龙马的,而是借助上杉龙马来找他。 拿着手机,信用冰冷的声音说:“是你袭击了我,对吧。” “准确来说并不是我,我只是帮了那三个鬼物一些小忙而已,袭击你的只是那三个家伙,没想到你竟然能从三只千年恶鬼手下活下来,这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听他这样说,信调整好心率说:“看样子我没有死,让你很是失望,说吧,找我是想要做什么。” “呵呵,你没有死确实让我失望,实际上对此而失望的远不只有我一个,信,你的力量太过于可怕,鬼族的新王担心你会影响到它们的计划,所以才设法除掉你,看来这次的行动已经算是失败了,不过,接下来的行动,就算你拥有通天的力量,那也未必能够阻拦,静静的等待吧,鬼族将会再次降临这个世界,那时候,一切都会改变。” 那个声音说完后手机突然发出滋滋的声响,感觉到不对劲,信一把将手机捏成了一团。 当他捏碎手机之后,那滋滋的声响才消失,如果他没感觉错,之前是有阴气在不断影响这个手机,所以才会导致通话的对象发生改变,至于那滋滋声,应该是电池即将爆炸的声音。 看来已经有鬼物能控制人类的通讯设施了,既然已经有鬼物能够控制这些,那其他的一些东西,是否也会有能控制的鬼物。 第二百九十一章 阴阳师的计划 捏碎了手机的信带着深沉的心回到了餐厅当中,虽然他表面上看像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但和他一起吃饭的三个人,却都清楚他的心中有着难以解开的麻烦。 也许,他的心事就像那被捏成一团的手机一样,复杂而又糟糕。 发生了这种事,他们自然是没有道理继续在外面待下去,吃完最后一口饭后,他们便开车往京都的家中赶去。 期间,信还用幽代的手机跟龙马联系了下,他回去后得去他那里一趟,或许在那里,他能追踪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经过一段车程,回到家中后,信将青子叫住跟她在外面说了些事情,大体就是让她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能够多注意一点。 现在的鬼物,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够控制电子仪器的鬼物,保不齐哪一天就会让电子仪器变成真正的鬼物。 到了那一天,恐怕世界各处都会变得充满危机,至少在有电子仪器的地方会充满。 他们在家里坐了一段时间,直到樱有些倦意后他们才分开休息。 一夜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 到了第二天,他们按照计划开车往回赶,回到春日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间了。 在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外面还站着两个贺茂家的人。 当他们靠近一些后,其中一个贺茂家的人便走上前询问:“是信先生吗?” “我是,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信询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是优作少爷派来的,他因为联系不上您,所以让我们来这里等您,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进行商量。”贺茂家的人将他的目的说出。 看样子他倒是把通知优作的事给忘了。 信点头想了想,回复说:“我知道了,你们先等我一下,等我将家人送进家后我在找你们。” “明白。”贺茂家的人点点头,驾车将路让开。 随后信将车开进了屋里,停下后他对樱说:“我要去龙马那里一趟,如果没回来的话你就早点休息,需要出门的话带上我给你的符咒还有青子跟猫又。” 樱点点头,理了理信的衣服说:“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会的。” 说了声安慰的话,信转身走出屋去,来到那两个贺茂家的人面前后,他便对之前谈话的那位说:“将你的手机借我用下,我跟他说几句话。” “啊,是。” 贺茂家成员将手机递给信,接过后信拨通了贺茂优作的手机。 铃声一响,贺茂优作那边便接通了手机,只听他带着担心的声音问:“你们昨天没碰上什么事吧,怎么给樱打电话找你也打不通。” “她的手机被我给捏碎了,那个袭击我的家伙去了龙马那里,他利用龙马拨通樱的手机联系到了我。”信张望着四周说。 “是这样啊……那没人受伤吧?”贺茂优作问。 “我这边没有,就是不知道龙马那边有没有受什么伤,我打算现在去他那里一趟,所以你的事就推到明天或是其他哪一天吧。” 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贺茂优作虽然迫切的想将会议的事说给信,但现在,他还是无奈的回答说:“好吧,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你多加小心,我就先去东京那边看看他们最后讨论出了什么没有。” “好,既然这样那你也要小心一点才是,那些鬼物既然可以控制樱的手机,想必其他电子产品和仪器都会有被控制的可能。”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那我先去东京了,等你有时间了再来联系我。” “再见。” 通话至此结束,结束了通话的信将手机还给了那个贺茂家的人,待他收好,他又将一些琐事交给了他。 虽然手机现在有隐含的危险,但没有手机联系又不怎么方便,只要他多加注意一些,那手机的危险性就会降到最低,除了手机本身的危险。 安排过后,他回到家开上车一路朝龙马所在的酒吧赶去。 龙马的酒吧挂着歇业的牌子,来到他门前的信无视这个牌子推开门走了进去,一开门他就看到了一片狼藉的现场。 龙马正和丽娜坐在椅子上,看到他进来,两人站起来打了个招呼。 简单的招呼过后,龙马走到信旁边说:“现场我们没有清理,你看能找到什么不。” “我先看看吧。” 信用灵气检查起了现场,就在他调动灵气的时候,他随身携带的龟甲突然飘出来落到了那滩灰烬上。 注意到这个,信走过去蹲下身来,将龟甲拿起,他看了两眼,随后又调动灵气检查灰烬。 就在他检查的时候,龟甲突然发出一道白光。 白光落到了灰烬上,灰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包裹着自己的男人和一个手上长着电子元件的畸形鬼物。 他们以一种类似于全息投影的形式在对话。 “阴阳师,那个叫做信的家伙现在还活着,我们需要你跟我们的鬼物合作共同先解决他,鬼王大人认为他是个危险,只有除掉他,我们才可以大举进入人间。”那个畸形鬼物用一种电子合成声音说。 它说完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阴阳师沉默了有一分钟左右,过后,他摇头说:“已经没有可能了,那个家伙既然能够在恶鬼三兄弟的袭击下活下来,那就算是再对他进行袭击,恐怕也只能让他变得更加警惕。我认为,现在还是继续执行计划的好,只要开启各处的封印让鬼族大举降临,那就算是他,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畸形鬼物身上的电子元件发出亮光,它就像是思考一样沉默了一会儿,待它身上的灯光不再闪烁,只见它点头说:“阴阳师,虽然我和你想的一样,但鬼王大人的命令我不能不听,鬼王大人说必须先除掉他,否则计划就会失败。虽然大人还说失败仅仅只是拖延了一段时间,但那些从冥界各处苏醒的鬼族却已经等不下去了,它们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它们诞生的世界来跟让它们变成这样的人类聊聊,所以,我想咱们还是……” “我想你们实在是有些太过担心了,那个叫做信的阴阳师虽然强大,但据我所知,他的实力应该还不到足以改天换地的程度,如果你实在是担心,那大可以先解开一处的封印将一部分鬼物引过来,我想,他就算是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应对成千上万的鬼物吧。”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也许咱们可以试试你的这个办法,既然是这样,那咱们要解开哪里的封印来对付那家伙呢?是要解开东京地区的封印吗?”畸形鬼物问。 “当然不是,我想,咱们应该解开这个地区最大的封印,只有动用最强的力量,才能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也许,咱们可以去老地方那里。”阴阳师说。 “老地方……” 畸形鬼物朝着西南面望了望,望了一会儿后,它说:“你的意思是要去你家乡那里。” 当鬼物提及家乡的时候,那个阴阳师的身体发生了轻微的颤动,也许是这个词语让他回忆到了什么。 只不过,他并没有为此而沉默多久,只听他说:“那个改变的地方,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乡,就解开那里的封印吧,之前我虽然解开封印放出了一只鬼物,但现在,那里还有不知多少的鬼物在等待着自由和光明,也是时候该让它们回来了。” “阴阳师,看来你是真的打算抛弃这一切了,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一块去那里吧,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解决那个叫做信的家伙,如果能够杀死他,或许还可以趁机解开各处封印。” 畸形鬼物说完后身体慢慢化作阴气,那些阴气就像烟一样钻进了桌上的手机当中,待它进去,那阴阳师拿起手机抬起头望了望,没发现什么后他就施法消失在了原地。 画面到这里,便化作流光消散。 见证了这一切的信皱眉沉思着,他们说的那个老地方究竟是哪里,那个鬼物的鬼王又为什么会对他有这样大的敌意。 要想清楚这些,恐怕得费不少功夫,也许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等那些家伙解开封印让大量鬼物降临就行,可那样并非是他想要的,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那还是趁早阻止才是,如果什么都不做,那恐怕将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信在想着事情,龙马站在一旁,他犹豫了下,走上前说:“这事我跟你一起做吧。” 他说完后丽娜就一脸焦急,很显然她并不愿意看到龙马去做这种事。 信虽然没有看后面,但他的感知却已经感知到了丽娜的心,他站起来摇摇头,平静的说:“这种事你就算去了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想,你还是跟丽娜还有那些孩子待在一起,这事交给我就行,放心,我会解决他们的。” 龙马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信继续说:“对了,你有没有兴趣搬到我家隔壁,这个世道将会发生大的变化,在我家隔壁的话,或许还能安全一些。” “这……”龙马想要拒绝,他在考虑钱的事情,信的家他不是没有去过,他家隔壁的屋子恐怕要花不少钱。 似乎是猜透了他的心思,信转过脸对他说:“钱的事不用担心,如果我担心的事成了现实,那现在的钱恐怕就会变成一堆废纸,为了安全着想,我希望你能够多考虑考虑,毕竟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丽娜跟香奈,为了她们,你也应该谨慎一些才是。” 说完后,信长出了一口气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快要出门的时候他停下来接着说:“对了,还有京子那边,你也转告一下,如果她没意见,就让她带着那些孩子也搬来我家隔壁,你们考虑好后可以直接联系我,我会找贺茂优作帮忙解决这些问题。” “明白了,我会转告她的。”龙马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那么再见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琵琶湖的女人 告别了龙马的信回到了车中,坐在驾驶位上,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个龟甲。 虽然他从神农氏那里得到这个龟甲,但对于龟甲,他的了解还不算太多,不过,这个龟甲倒是帮了他好几次,也许这一次,他可以试着用龟甲来占卜一下。 想到就做,他调动灵气按照他熟悉的占卜术来使用龟甲,随着灵气的环绕,龟甲慢慢悬浮起来。 悬浮了有将近十厘米左右的时候,龟甲当中突然涌现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这样的光芒让信停了下来,他闭着眼,等到他感觉亮光消失之后,他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此时的他已经到了一个湖边,下午的湖面泛着金色的光芒,站在湖畔欣赏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将会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不过,他并非是来此享受的,而且他也无福消受这样的美景,美丽的地方总是有着暗藏的危机,因为美丽总会让人忘记危险,一但失去警惕,危机就会让人受到伤害。 站在原地望了一圈,四周并没有人,路上也没有车,如果这是其他什么小地方,那或许还能解释的过去,可这里明显不是小地方,不远处就是城市,这里应该会有车辆和行人才是,没有,那就有些奇怪了。 带着警惕,信四处寻找着能够得到信息的地方,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不远处的湖畔突然出现一个包裹着自己的女人,那个女人看着就像是他曾经在琵琶湖畔见过的那个。 感觉有些熟悉,信连忙翻过栏杆朝着那个女人跑去,那女人依旧站在湖边,仿佛她并不知道信跑过来是来找她一样。 跑到了女人身边,信停下来说:“请问能和你谈谈吗?” 女人望着湖面,她闭着眼享受着风,调皮的风将她的帽子吹飞,失去帽子的束缚,她头发很快就披到身后。 这个时候,她张开微白的嘴唇说:“你想跟我谈些什么。” 她的话让信心里放松了一些,什么都不怕,就怕她什么都不愿意说,既然能沟通,或许他还能从她口中了解到一些什么。 “我想知道这里是哪里,是京都附近的琵琶湖吗?”信问道。 “你都已经来了这里,那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呢,如你所猜,这里就是琵琶湖。”女人望着湖面说。 得知这里是琵琶湖,信不由地将手放在了口袋的龟甲上,刚放上去,那女人就转过脸望向了他。 女人的面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说她美,但却又无法描述出来,说她不美,却又使得他无法离开眼睛。 感受到这些的同时,他的心里还产生了一种眷恋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孩子眷恋母亲那样,这真是说不出的奇怪。 似乎是清楚信心中的感觉,女人开口说:“你在想我为什么会让你感到眷恋是吧。” “啊……是,请问这是为什么?”信坦白的说。 女人转身望向了湖面,闭上眼回答说:“那或许是因为我塑造了你们吧。” “塑造了我们?”信心中产生了一个猜测,或许这个女人的身份就像他猜想的那样。 “是的,曾经这是一颗安静的星球,因为我不喜欢那种安静,所以我借助这星球的物质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生命,那些生命又孕育出了一个接一个生命,你们人类算起来,应该也算是我的一个孩子。”女人平静的说,似乎她说的不是关于生命和物种的事,而是一种普通至极的琐事那样。 她的这些话肯定了信心里的猜测,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这个星球,或是说这个世界的意识,也许他应该问问她。 “你是这个星球的意识吗?”信问到。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你猜的没错,我的生命来源于这颗星球,或是说,我就是这颗星球。” 她的承认让信不由得有些沉默,曾经,他以为只要见到她就会问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想要毁灭这个星球之类的问题,但当他真的碰上她,却又有些问不出话来。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诡异,明明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却始终无法张开嘴来询问。 这并不是他不能张嘴说话,而是他无法问。 女人和他一起沉默着,沉默了许久,女人叹息一声说:“如果我是母亲的话,或许我会是一位失败的母亲。” 信皱起眉头,询问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女人望着湖面,眼中似乎有无尽的悲伤和后悔,只听她说:“我曾经有千千万万的孩子,那些孩子本可以和谐的相处,但却因为各种原因而互相伤害,到了现在,我的那些孩子已经不知失去了多少,一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孩子自相残杀的母亲,难道不是一位失败的母亲吗?” 信皱眉沉默,也许对人类而言,一位看着自己孩子自相残杀的母亲或许就是一位失败的母亲,但对于一颗星球而言,这样说恐怕会有些不太合适。 不过,这个不太合适只是他以人类,或是说以他自己的想法来看,星球又怎么能够按照人类的想法来看待呢,如果星球有了自己的思想,那用人类的看法来看待,岂不是将人类的思想给强加到了她身上。 信犹豫了一会儿,组织了下语言说:“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物种灭绝和竞争都是常态,这是自然界永恒不变的存在,只要有物种,那物种就会竞争,也有可能会毁灭。” 女人摇了摇头,她叹息一声说:“你不明白,你和我不同,我的感受就算是让你体会,你也永远无法明白我的感受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毁灭和消亡,是我最为讨厌的东西,但这样的东西,我却见证了整整不知有多少年,我已经厌恶了这样的生活,也许只有安静才是这宇宙本该拥有的东西,只有将一切都化为虚无,或许才能真的安静下来。” 她说的可能并不符合人类的想法,但她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那他就算是说破天,恐怕也无法影响到她。 毕竟她下这个决定应该不会是一个冲动的想法,她应该是想了不知多少年才作出来的这个决定。 想要凭借口舌来让一个下定心的人或是说生命改变,那恐怕也就只有书中和动漫中才能做到。 可能现实中也有人能做到吧,不过,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他。 但是现在并不仅仅只是能不能做到的缘故,这个女人想要让一切安静下来,那就是说要让所有的物种消失,可能他之前的想法是错的。 她想要毁灭的并不是人类,而是这颗星球的所有物种,之前会以为她要毁灭人类,仅仅只是他以人类的价值观来思考。 让所有物种安静下来,这个想法真是有够疯狂的,就算是人类最为疯狂的人,恐怕也没有这个想法,也许,也只有塑造了万物的她才会产生这种想法。 信沉默的站在原地,他想要让她停止她那疯狂的想法,并尝试让她接受这个世界,但他却又说不出口,他没有那个资格来说,有谁会有资格来指责塑造了他的生命呢。 或许只是他的想法有些问题吧,但他的想法,真的是无法让他说出口,这种情况下,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女人似乎是一直在窥视他的心,当他感受到有些不舒服的时候,大地中突然涌出一股力量让他的心恢复到了平常那样。 待他恢复,只听女人摇头说:“很抱歉,我的这个决定就像是当年我不顾一切反对决定塑造生命那样的无理,我不指望你能够原谅我或是其他什么,我只是想让这一切都回归平静,只有绝对的平静,才会抑制心的疯狂。” 听她这话,信忍不住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或许你可以试着接受这一切,或许……” 女人摇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望着湖面叹息一声说:“正如你们人类所说的那样,生命,只不过是一刹那的芳华,再怎么美丽的事物最终都将迎来毁灭,对我而言,这一切的毁灭,就像是你们人类眼中的花开花落那样,虽然不知道这样说你是否能够理解,但我想,我只能这样跟你解释。” 毁灭就像是花开花落,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跟她说。 毕竟花开花落是人类所无法阻止的,虽然可以用人类的特殊办法来维持住花开,但那样的花开从本质上已经不再是花开,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花落。 人无法阻止花开花落,就像人无法阻止时间流逝和日月周转那样,也许未来有一天,人类的科技可以改变日月周转,但时间,应该永远也无法改变。 两人沉默着,这样的气氛一直维持到黄昏,昏沉的日光让湖水都变得昏沉下来。 这个时候,女人望着湖面低声说:“抱歉……也许我从开始就是错的……现在的毁灭,至少能让我的错误终止……” 低声过后,她对信说:“很感谢你能陪我这么久,你是除她以外陪我最久的生命,虽然我很感谢你,但现在,我也该离开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活下去的话,或许……算了……还是等你确定了你的心再说吧,再见了,信。” 她的身体慢慢消失,随着她的消失,亮光又再次浮现。 第二百九十三章 推理猜测 回到车中后时间和之前在琵琶湖的时间相同,黄昏的光芒从车窗照在信的脸上,他握着龟甲,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这次占卜说是成功,但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主要占卜的是那个阴阳师所说的老地方,没想到却碰上了这颗星球的意识。 不得不说,这次的碰面发生在一个糟糕的时间,如果他能够在麻烦事都解决后和她碰面,或许还能和她多聊一会儿,虽然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但至少,他还能搞清楚一些他想要明白的。 坐在车中的信将龟甲放到车座旁,也许他有些不太适合占卜,那些阴阳师所说的老地方,究竟会是哪里。 正在想事情的他手指不停的敲打龟甲,敲打了有十来下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阴阳师说的一句话。 “那个改变的地方,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乡,就解开那里的封印吧,之前我虽然解开封印放出了一只鬼物……” 联想这句话,再加上之前去的琵琶湖。 其他地方他不清楚,但琵琶湖,却是有鬼物从封印中出来过,就那个鬼物一目连。 他们所说的老地方会不会就是那里,如果是的话,那他们的目的就是打算解开琵琶湖下的封印。 虽然他在琵琶湖那里并没有察觉到足以让众多鬼物降临的通道封印,但鬼物的事,有时候真的是说不准,保不齐那下面还真会有什么封印。 想到这个可能,他的手就按在了方向盘,正想要开车过去,但随即一想万一不是那里的话他岂不是跑错了地方。 也许,他可以拜托一下离那里比较近的贺茂家。 想到这里,他下车转身又朝着龙马的酒吧走去,本想借他手机用用,但他的酒吧门却已经锁上,他和丽娜也不知去了哪里。 见此他打算上车先去弄一部手机,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拿着手机路过的少女。 没有多想,他走到少女面前说:“你好,请问可以借你手机用一下吗?我的手机丢失了,需要跟朋友打个电话让他帮我件事。” 少女一脸怀疑的盯着信,盯了一会儿,她犹豫的说:“你这该不会是想要我号码准备跟我约会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算了,我不喜欢你这类人。” 信的眉头跳了下,摇头说:“请相信我,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把车钥匙给你,我只需要打个手机,很快就还你。” 少女看着信掏出来的车钥匙犹豫了下最终递过手机说:“好吧,我借你就是了,不过你得当着我面打。” “谢谢。” 信接过手机,当着她的面拨通了贺茂优作的电话。 铃声响了数秒,贺茂优作接通手机问:“你好,请问你找谁?” “是我,信,我有件事需要你帮一下。”信说。 “是信啊,说吧,是什么事。” “琵琶湖那里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我现在是在春日部,所以想要拜托你派人到琵琶湖那里去一趟,看是否会有什么东西去那里。”信一边说一边用术法迷惑少女。 “琵琶湖?那里会发生什么事?你说的东西是鬼物吗?”贺茂优作问。 “应该不只是鬼物,总之你先派人到那边守着,我现在说话有些不太方便,等我弄到手机了咱们在联系。” 虽然他在尽可能的用幻术迷惑少女使她以为他只是在正常通电话,但这里还有其他来往的行人,他总不能来一个人就迷惑一个吧,那根本不现实。 贺茂优作听后没有多说,只是在说了句我会安排的后就挂掉了手机。 关掉手机,信结束了幻术将其还给了少女,感谢一番后他就要转身往车那里走,就在他走的时候,少女突然叫住了他。 “喂,你真的没有保留我手机号吗?如果你要是给我打骚扰电话或是有其他什么人给我打骚扰电话,我可是会报警的。”少女不放心的说。 信停下来看了看她,在身上摸索一番后掏出携带的纸币走过去交给她说:“如果真的不放心,你可以拿这些钱重新换张卡,这些应该够换一张卡和手机了。” 少女看了看钱,皱起眉语气不满的说:“谁要你的钱啊,我只是担心你刚刚通话的那个人是什么坏人,万一你们在做什么犯罪交易,那我岂不是也要跟那些府警打交道了,我可不想跟他们打交道,实在是麻烦死了。” 看来她应该是跟府警打过交道,而且应该还被府警给教育了一顿。 收起钱,信看了看少女,偷偷调动灵气为她简单治疗了下身体存在的暗伤后就转身往车那里走去。 这次少女也没有叫他,只是在说了句真是个奇怪的大叔后就继续赶起了路。 上了车的他一路赶回了家中,到了傍晚的时候,贺茂家的人为他送来了三部配好手机卡的手机。 拿到手机的他在跟贺茂优作简单说了下情况后便在家里陪起了家人。 陪伴家人的生活有种说不出的温馨,陪伴途中,他无数次想也许这才是适合他的生活。 夜越来越深,高挂于空的月亮将琵琶湖照的透亮,明亮的琵琶湖宛然就像是一个摆在地上的镜子。 银镜般的湖水泛着微波,在湖畔的座椅上,坐着两个贺茂家的阴阳师,他们穿着便装看着那静逸的琵琶湖。 这样美丽的景色对于定居在这附近的他们俩人而言早已不再新奇,人是喜新厌旧的生物,美丽的事物看的久了,慢慢的也就厌了,腻了。 看着这一切,靠东而坐的贺茂家阴阳师叹息一声说:“这世道越来越怪了,昨天我就看到了两个小鬼在都市里游荡,虽然它们隐着身影让普通人看不见,但却怎么也瞒不过我的眼睛。” “这不是很正常吗,从两周前开始,都市里的鬼物就变得越来越多,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另一位阴阳师说。 “不,和你见过的不一样,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贺茂家阴阳师说。 “好吧,那你就说说看,反正现在也没事做。”另一位阴阳师有些无聊的说。 “其实我在发现那两个小鬼后就一直跟着它俩,你猜,我最后发现了什么。”贺茂家阴阳师有些兴奋,就像小孩子炫耀秘密那样。 另一位阴阳师无聊的叹息一声,说:“还能是什么,难道你发现了它们两个在捡都市里的垃圾?还是说他们两个在搞什么保护环境的活动?” “怎么可能那样,算了,就直说了吧,我跟它俩一直到一家屋子里,结果在那里发现它们竟然是两只袜子变成的,你说稀奇不。”贺茂家阴阳师说。 另一位阴阳师白了他一眼,走到护栏那里望着湖面说:“不就是袜子变成的付丧神嘛,那样的鬼物不是很常见吗,我说你啊,就是在深山修行的时间太长,碰上这点事都会大惊小怪,也许你应该多接触一下世界,接触多了,你就会知道世上还有很多要比这更加稀奇的。” “哎!是嘛,难道说我真的已经脱离时代了,亏我还专门买了一款新手机,还以为这样就能贴近时代呢,没想到我和世界的距离竟然已经这么远了。”贺茂家阴阳师有些失望的掏出他买的那部手机。 另一位阴阳师回过头,看了眼他手上的手机说:“不是购买新东西就是贴近世界和时代,你得接触,接触,就像我这样过跟平凡人一样的生活,只有这样你才能发现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样啊,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我还是觉得待在山里修行比较好,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繁华了,我怕我一接触,就会把修行给抛之脑后。”贺茂家阴阳师摇着头。 “说的也是,这就像那唐代的白居易所说,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繁华的世界总会让人的心不断的改变,你有坚守本心的想法实在是难能可贵。仔细想想,我已经有好些天没有专心修行了,等忙完这件事,我看我还是跟你一块回山里修行一段时间吧。”另一位阴阳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高山。 贺茂家阴阳师同样望着黑影一样的高山,他带着笑容,安静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山里的生活,也许我天生就不适合待在都市吧,对了,你要跟我进山里修行一段时间,那夫人她会答应吗?” 另一位阴阳师听后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他倒是把她给忘了,记得她还要他带她去东京旅游几天,要是去山里修行一段时间的话,恐怕她的事就要耽搁了。 就她那糟糕的脾气,如果把她的事给耽搁了,那恐怕他这一年都别想有好脸色看。 回想了一会儿自己妻子,那位阴阳师叹息一声摇头说:“算了,还是算了,我实在是招惹不起她,等这件事结束了,还是你一个人回山里去吧,我的心已经不再属于那里了,就算是回去了,恐怕也放心不下家里。” 贺茂家阴阳师听后失望的说:“那好吧,这样的话还是我一个人回去算了,不过我想多买一些好酒带回去,到时候你可得带我一块去,免得我被那些人给骗了。” “好吧好吧,那就陪你一块吧,真是的,现在都明码标价,除非买到假酒,否则又怎么可能会被骗呢,如果被骗了,那那些食品安全的财政支出倒是可以检查一下了。”另一位阴阳师说。 贺茂家阴阳师笑了笑,就在他笑的时候,他的手机跟另一位阴阳师的手机都同时响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扩散的迷雾 两人不疑有他,看了眼联系人后就放到耳旁准备通话,还不等说出话,那两个手机就猛地产生白光炸裂。 这样的爆炸一点儿也不像是正常的手机爆炸,倒像是小型炸弹的爆炸。 虽然爆炸声不如炸弹,但爆炸程度,却已经接近。 在这样的爆炸下,人的脑袋就像豆腐一样被炸了个粉碎,原本还在闲聊的两人,此刻都成了没有上半身的尸体,失去力量的他们倒在了血肉堆中。 在他们倒下后不久,从他们身上就散发起了雾气,雾气弥漫到了湖面上,这雾气一到湖面,就以无法控制的速度快速扩散开来,不一会儿,整个湖面都散发起了雾气。 突如其来的雾气让夜间漫步和开车的人有些无所适从,一些人一边抱怨鬼天气一边朝着都市赶去,至于那些汽车都放缓了速度。 虽然人们都在极力避免浓雾所带来的影响,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些事故。 在浓雾影响人们的时候,之前那个手臂长满电子管的鬼物已经站到了那两具尸体的旁边。 它就像欣赏艺术一样欣赏着这两具无法让人直视的尸体。 就在它目不转睛欣赏的时候,那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阴阳师缓步从雾中走了出来,他俯视了尸体一眼,对着那个鬼物说:“在这个时代,你的本事倒显得有些如鱼得水。” “哼哈哈,那可不,我就是因为这些玩意而诞生的,你们人类可真是聪明,竟然能研究出这些好玩意,如果当年有这些东西,我们鬼族也不见得会失败。”鬼物阴鸷的笑着。 阴阳师沉默了一段时间,他抬起手用火焰将脚下的尸体焚烧成灰烬,然后望向琵琶湖的方向说:“琵琶湖的雾气正在向滋贺县和福井县扩散。” 鬼物走到他身边,雾气挡不住它的眼睛,它兴奋的望着琵琶湖,说:“这片湖泊可真是百看不厌啊,这么美丽的东西,又有谁能想到,在它下面镇压了整整有上万只鬼物,那些鬼物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咱们的气息,你看,它们正在回应咱们。” 鬼物指向琵琶湖,在它的眼中,琵琶湖正在沸腾,只不过这种沸腾并没有热量,而只是不断的冒出气泡。 湖中的鱼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们疯狂的跳出水面想要逃离,可这里有没有其他河流,它们就算是跳的再怎么欢,也不可能逃离。 一些湖水中的原生鬼物察觉到了不对劲,它们感受到了湖水下面的那些封印,同样也察觉到了正在岸边的阴阳师跟不知名称的鬼物。 三条鱼精悄无声息的游到岸边,它们等待了片刻,突然摆动尾巴冲上岸来。 上了岸的它们长出人的四肢,变得似人非人的它们拼了命朝着阴阳师跟鬼物冲去。 看到它们出现,鬼物发出阴笑声说:“瞧啊,那几个蠢货竟然想要来杀死咱们,哈哈,它们的想法还真是可笑,那些低劣的水生鬼物永远都是低劣的,它们就应该永远待在水里。” 阴阳师和它一起望着那三个鱼精,等到那三个鱼精快要冲上来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召出一道阴风。 阴风吹过,鱼精的血肉被阴风带走,只剩下骨头的它们很快就散落了一地。 看着满地的骨头,阴阳师将目光望向了西面,那里是京都所在的地方,在那里,他能感受到一股让他恐惧的力量。 古老的京都不仅仅只是岁月悠久,在那里,还有着无数强大的独立鬼物在和人类共同生活。 真是无法理解那些鬼物为什么要选择和人类和谐共处,难道它们脑子里连一点鬼族的荣耀也没有吗,真是够可恶的。 就在阴阳师心中暗骂那些鬼物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个畸形鬼物脸色突然一变,它盯向稻荷神山所在的方向,咬着牙说:“神灵,有个稻荷神在注视这里,她身边还有一只千年白狐,该死的,她们如果过来的话计划就会失败。” 阴阳师朝着鬼物看了眼,他说:“你放心吧,我早就已经考虑到她们了,不光是她们,这周围一切有可能威胁到计划的家伙我都已经考虑到了,你只管放心的去解开这里的封印,到时候那个信一定会被吸引过来,只要他进来,那他就一定会死在这里。” 鬼物听后虽然没有彻底放下心来,但还是轻松了许多,这个阴阳师的智慧不容小觑,鬼王大人都说了,让它凡事听这个阴阳师的,虽然还让它留个心思,但想必,这个阴阳师应该也不会动什么坏心思,毕竟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倒向了它们鬼族这边。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我就去湖里处理封印,如果有危险,记得通知我,我已经控制到了一些你们人类的武器,只要他们敢进来,那就让你们人类的武器来好好招待他们。” 鬼物瞥了阴阳师一眼,转身朝着琵琶湖走去。 目送着鬼物离去,阴阳师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嘲讽。 “真是个愚蠢的家伙,你以为我的计划只是杀死那个叫做信的阴阳师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利用一下,那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就让我趁着一次来让这个世界发生改变吧,哼哼,璀璨的人类文明,还是变成永远的亚特兰蒂斯吧。” 他的心声永远不会被谁听到。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的身体化作一阵阴风消失在了雾中。 此时,在不远处的稻荷神山上,手持神乐铃的稻荷神正一脸怒色的望着雾气弥漫的琵琶湖地区。 她能感受到,有无数鬼物正在那里挣扎,琵琶湖的阴气正在疯狂驱逐阳气,等到阳气散尽,那将会成为鬼物的世界,一场鬼灾已经降临到了京都附近,古老的京都将会再次面临危机。 身为稻荷神,她不能坐视不理,可这样的情况,即便是她也有些无济于事。 弥漫的雾气中不知有多少鬼物正在活动,想要进入里面阻止它们,那简直就像是改天换地一样困难。 而且,白狐巫女还一直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紧紧地握着铃铛,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导致她的青筋已经暴涨起来。 白狐巫女陪在她身边,看到她这样后忍不住叹息一声说:“稻荷神大人,我还是送您回去歇息吧,这雾气暂时还弥漫不到东京来,它们只是在往南北方向扩散。” 稻荷神摇了摇头,她说:“我想在这里待着,你通知人类那边了没有,让他们尽快疏散滋贺县和福井县的人民,如果不尽快疏散的话,恐怕他们都会被鬼物吃掉。” “回大人,我已经通知了。”白狐巫女恭敬的回答。 稻荷神听后心里多了一分安慰,她单纯的以为只要通知了人类,那那两个地方的人就会得到拯救,殊不知,就算是现在开始疏散那两个地方的人,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能够逃出来。 死亡的阴云已经笼罩在了福井县和滋贺县的天空上面,不久之后,这两块地方就将成为一片死亡之地。 稻荷神不清楚这些,但白狐巫女却清楚的很,见证过鬼灾的她清楚鬼灾的可怕性。 那些人,已经没救了。 此时此刻,滋贺县的伊贺府邸中,身穿盔甲的伊贺美佳子正握着刀半跪在她家的屋顶上。 在她旁边,还站着她的母亲伊贺慧子还有她的兄长斋藤川。 化身影子忍者的她拥有和鬼物一样的视觉,这雾气挡不到她,站在屋顶的她能够看到在街上逃窜的人类和追赶人类的小鬼。 这些样貌吓人的小鬼实力最多也就跟普通人一样,如果他们不逃跑而是转身反抗,或许还能杀死几个,但已经被这些鬼物吓破胆的他们哪里还有勇气反抗。 虽然有零星几个人反抗,但却架不住越来越多的小鬼。 这些小鬼大多都是隐藏在人间的,等到阴气充足的时候,它们就会疯狂的进犯人类,杀死人后,阴气会将人的灵魂转化成和它们一样,甚至比它们弱一些的鬼物。 因为这个样子,所以它们的数量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看着这一切,伊贺美佳子结印在院子里召出十个虚幻的影子分身后便站起来说:“鬼物已经变得越来越多,咱们是要留下来反抗还是选择撤退。” 斋藤川握着刀柄,咬着牙说:“那些该死的鬼物,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进犯,真是够可恶的,母亲大人,请允许我去斩杀鬼物,我一定不会辱没咱们名族的荣誉!” “愚蠢!” 抱着刀的伊贺慧子用刀柄打了斋藤川脑袋一下,她望着街道上的鬼物说:“这里的鬼物将会越来越多,单凭你我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挡,现在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往东京那边撤退,父亲大人他们应该已经往那边撤了,到那里,咱们再看情况做后续的决定。” 伊贺美佳子点点头,望了眼斋藤川说:“母亲说的没错,咱们还是听母亲的吧。” 斋藤川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恨恨的看了鬼物一眼,点头说:“那就朝着京都撤退吧。” 伊贺家三人点点头,飞身在墙壁和屋檐间撤离,虽然有鬼物发现他们想要阻拦,但却都被那围绕着他们奔跑的影子分身给杀死。 杀戮和惨叫正在雾中弥漫,那些还没有被雾气所笼罩的人还不清楚雾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直到浓雾包裹住他们。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失望的贺茂优作 滋贺县的浓雾在扩散,这样的消息传到信那边的时候,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在漆黑的夜空下,信的屋子还亮着灯,事实上他原本早已睡下,直到有电话过来他才从床上醒来。 跟他来电话的是贺茂优作,记得他当时的语气十分的惊慌和愤怒。 他说,琵琶湖那里有大量鬼物出现,负责监视那里的十数个人,全都已经被鬼物给杀害。 族人的死亡和鬼物的降临,这两样无论是哪一样,都让他的心变得不再平静,因此他的语气听起来也不怎么好。 不过,贺茂优作已经不是那种会被感情支配很久的人,在经过简单的劝慰,他的心情已经好了不少。 在结束通话时,他说他很快就会过来,看样子,他是想要跟他一块赶回滋贺县,也不知道滋贺县的情况现在是什么样子。 带着沉重的面色,信坐在桌边静静的望着手机。 发生这样的事情,和他一起休息的樱现在是怎么也睡不下,她心里知道,恐怕信又要去面对那些危险的事。 身为爱人,甚至说已经和妻子一样的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的支持他,刚刚,她在社交软件上看了下滋贺县人所晒的东西。 从那些人发的东西来看,他们对于弥漫的雾气还是一无所知,他们只是单纯的以为这只是奇怪的大雾。 真是够糟糕的,天气台预报的气候真是越来越不准了,真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工作,该不会是拿着薪水在那里吃喝玩乐吧,真是有够糟糕的。 类似的内容在滋贺县的社交网络中可以说是比比皆是,不过他们倒是误会天气台了。 拿着手机,樱走到信身边说:“我刚刚看了下,大雾已经覆盖了滋贺县的大半地区,还有福井县的一小部分地区。” “嗯……我知道了。”信头也不抬的说。 樱看着他犹豫了下,最后拉了把椅子坐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胳膊说:“信,你能答应我件事吗?” 信转过头疑惑的问:“什么?” 樱抿了抿嘴,说:“如果有危险,你能不能以你为重。” 听到她的话,信不由的沉默了下来,以他自己为重,意思也就是劝他在必要的时候放弃那些人,也就是让他注重自身安全。 这样的想法不能说错,当然也不能说对,处在樱的立场来说,她考虑的只是这个家还有他,可要是处在这个世界,或是说这个国家还有那些面临危险的人而言,这样却是有些对不住他们。 如果没有家的话,或许他会将一切心思都放在那些人的立场,可现在,他倒是有些小小的迷茫。 他并没有迷茫太久,只见樱又低下头说:“抱歉,我只是太担心了,虽然我不能跟你一块去,但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支持你,所以……还请你一定要安全回来,我……会在家里等你,直到你回来……” 说到后面,樱的泪水不禁涌了出来,她不敢想象失去信之后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可每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她都会不受控制的去想。 带着泪水,樱离开了屋子,在她走后,青子走到门口徘徊了一阵,很显然她想要跟他说些什么。 徘徊的青子在经过一阵徘徊之后选择了去樱那里去安慰她,虽然她迫切的想要对信说一些话,但她心里明白,有些话就算是说出来,恐怕他也不会去听,即便是听了,恐怕也不会赞同。 寂静夜晚亮着明灯,随着一阵汽车声,夜晚变得不再寂静。 等待许久的信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在窗户那里,樱担心的望着他,直到他走出门这才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失去亲人的痛苦她实在是不想在承受,信啊……你一定要,一定要回来啊,就算是拜托你了。 青子陪伴在樱的身边,望着流泪的樱,她不禁想到了过去的她,亲情,爱情,友情,无论什么样的感情到了深处,都会变得一模一样。 不知樱到底哭了多久,坐上贺茂优作车的信一直望着车窗,看着车窗中的倒影,他的眼中不禁流出一丝愧疚和担忧。 贺茂优作的心和信现在一样,他带着无尽心思开着车,车的灯光加上路灯灯光,这些灯光让都市的黑夜有如同白天那样的光明。 笼罩在这些光明下的,却是一个个黑色的影子,汽车影子飞速驶过,就像那飞速的汽车一样。 将车开上高速公路,贺茂优作望着前方说:“信,你觉得那些鬼物什么时候会从雾中出来。” 信没有回话,他在想家里的事。 见他不回话,贺茂优作继续说:“首相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就已经发布紧急命令让自卫队前往滋贺县周围以防止鬼物冲出雾气,但当时在场的代表却表示他们需要一天时间来动员。 一天时间,真是够可以的,要是鬼物愿意给他们一天时间的话或许他们还能赶来,真是不明白,他们明明可以用半天时间将一部分人运输到那里,却选择用那样拙劣的借口推脱。 就像当年核泄露一样,他们又选择了推脱责任,难道他们不是这个国家的守护者吗!他们的责任难道不是守护这个国家吗!他们到底是什么啊!到底是保护什么人的啊。” 贺茂优作越说越愤怒,说到后面,他忍不住抬起拳头砸了下方向盘,还好他的行动并没有影响到汽车的正常驾驶。 静坐的信连表情都没有变,时代的差异和思想的不同让他无法去说,或是说,他已经懒得说了。 这个国家的很多东西都和他所想的不同,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在这件事上帮上什么忙,不过从贺茂优作的话来看,估计是指望不上了,想要组建一支鬼物讨伐军,现在就像是做梦一样。 那些为了钱而选择守护的人不会为了其他人而牺牲自己的生命,这和为了人民而选择守护的人不同。 自由的思想,有时候真是够可笑的,明明就连疯人院的傻子都明白自由是个可笑的名词,却有人始终在说所谓的自由。 贺茂优作继续抱怨着:“你知道不,当时我父亲想要让首相下令公开鬼物的存在,但那些议员却坚决反对,这个时候还在那里隐瞒,他们以为隐瞒还能得来和平,真是够疯狂的!鬼物都到脸上了,也不知道他们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就算他们能隐瞒一天两天,可只要有人知道了雾里的情况,他们的隐瞒就会变成一堆狗屎!该死的狗屎!” 信看了他一眼,摇头说:“也许他们只是在为以后做考虑。” “为以后考虑!他们还要考虑多久,现在滋贺县的事还没有解决,你是没有到会场去,那个会场就像原来的菜市场一样混乱,那些政客不想着解决问题,却在那里不断的指责自己的政敌,真是够疯狂的,他们在领导世界,在领导这个国家!” 贺茂优作情绪已经失控,他那语无伦次的话能够看出他到底有多么愤怒,也许那些人真的有些不够有作为吧。 不过,他们隐瞒,应该会是为了以后的事,这个事情就像是一个一拆就爆的炸弹。 隐瞒的话或许还能让没有受到影响的人暂时安心下来,可要是公开了,那整个世界都会混乱。 现在鬼物当头,如果社会秩序变得混乱,那恐怕任何人都会为之头痛,除了幸则乐祸以为自己不会碰上麻烦的人。 鬼物的问题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事,但谁又能说的准,未来又会不会是整个世界的事。 心已经混乱的贺茂优作不会去思考这些,信虽然在思考,但却不愿意去多加思考。世界和全人类?那是全人类或是说统治全人类的人该去思考的,他的能力和身份以及思想,只能让他去想眼前的事,至于其他的,还是让那些人去头疼吧。 “好了优作,专心开车吧。” 信调动灵气抚平贺茂优作那趋于失控的心,感受到一阵冰凉,贺茂优作叹息一声说:“这次靠不上什么人了,单凭我们贺茂家还有你,恐怕会非常危险。” 信望着前方的公路,沉声说:“这些话还是等到了地方再说吧,雾气只是刚刚升起,具体的情况还没人知道,如果只是些低级鬼物,或许还不足为虑。” 贺茂优作只当信这是在安慰他,这样的安慰实在是无法让他的心放下,这次的危机保不齐会扩散到其他区域,如果扩散开来的话,那其他国家会不会为了自身安全而选择抛弃他们国家。 有着现代人思想的贺茂优作担心的要比信多得多,他清楚,如果鬼物只在这里爆发,那其他国家绝对会有一些选择抛弃他们。 这是个利益至上的时代,国与国只有利益,至于友谊,那只是更深厚的利益罢了。 正在担心的贺茂优作开着车,他所没有察觉的是,刚刚大地发生了一阵轻微震动。 信察觉到了这些,而且他也察觉到了震源位置,那位置就在这场危机的中心,滋贺县。 那里应该发生了不小的地震吧,天灾和鬼灾,恐怕那里应该不会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稻荷神山上的俯瞰 汽车行驶着,抵达滋贺县旁边的京都时已经到了凌晨了,太阳虽然还没有升起,但天却已经亮了起来。 到了京都的信跟贺茂优作并没有直接前往滋贺县,而是来到了京都府的办公楼里。 虽然天没有亮,但这所办公楼却已经忙碌了很久,事实上从昨天晚上开始,这里面的人就没有闲下来。 他们来这里并不是办理什么事,而是来见现任贺茂家家主或是说族长的贺茂忠义。 事实上,贺茂忠义昨天晚上就已经坐飞机和一些参加会议的阴阳师赶到了京都,现在就在这栋办公楼里商讨应对事宜。 布满了滋贺县和大部分福井县的雾气对人类而言是一场巨大的灾难,稍微处理不好,就是整个世界的恐慌和混乱。 要解决这场危机,他们所要考虑的将不仅仅只是讨鬼伐魔之类的战斗问题,他们还要去考虑危机对人类社会和这个国家的影响。 因为事发突然,所以在场的阴阳师只有不足百人,指望这不到一百个阴阳师去伐魔讨鬼,还不如去指望鬼物像人类一样会进行谈判。 走进吵闹的会场,信扫视了一眼在场的阴阳师,这里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阴阳师,其中有一部分他还认识。 这些原本还在争吵的阴阳师在看到信和贺茂优作进来后便变得安静了下来,他们可以不尊重信,但他们无法忽视信身上的力量和那力量所带给他们的压力。 会场的气氛说不出的安静,贺茂优作的父亲贺茂忠义看着自己儿子提过无数次的信,看了一会儿,他走上前像老朋友打招呼一样说:“你来了。” 信点点头,询问道:“你们商讨出什么了没有。” 贺茂忠义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叹息一声说:“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无论我们动用卫星还是阴阳术,都无法查探清楚雾中的情况,而且,雾中也没有人逃出来。” 信紧皱着眉,虽然他知道一些情况,但具体还不是很清楚,那个阴阳师和鬼物想要借助这个来引他进去然后杀死他,他所知道的只有这个,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弄一场小型的鬼灾,没想到范围竟然会这么大。 这如果是在过去,那已经是一个小国级别的灾难了,就像之前青子故事里的那个美浓国一样。 不过,这场灾难要比美浓国的还要危险。 贺茂忠义并不知道信在想事情,他继续说:“根据我的判断,恐怕雾中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一小时前那里还爆发了一场地震,这地震在加上那些鬼物,恐怕里面的环境将会变得非常糟糕。” 信听后点点头,环视了眼那些望着他的阴阳师对贺茂忠义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是继续商讨吧,我打算去那附近看看,顺便再拜访一些能够帮到我的人。” 贺茂忠义没有多说,只是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点头表示了赞同。 到了这个时候,信已经没有了再待下去的必要,就算是再待下去,恐怕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去附近看看。 不带一丝表情的他转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贺茂优作不知该如何的站在原地。 走出了办公楼,信望着眼前那来来往往的人员不由感到一阵悲哀,这些还不明白世界已经变样的他们还在过着安静的生活。 当真相被揭开,鬼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和这个世界,又到底会变成一副什么模样。 穿过人群,信一路朝着稻荷神山走去,在路上走的时候,一只带着铜黄色铃铛的狐狸突然从一旁跳出来。 狐狸对着他叫了两声,然后转身让他跟它走,这狐狸身上有稻荷神的气息,想必它应该是白狐巫女手下的狐族。 跟着狐狸,信上了一辆车,车上坐着一个女人模样的狐妖,她的脸是幻化出来的,身体倒是修炼成型的。 除了这只狐妖外,车上还坐着京都的织田喵。 穿着盔甲的织田喵在他上车后就说:“曾经的时代又再次来临了。” 信没有回答他,然后静静的靠在车座上,随着汽车,他跟织田喵朝着稻荷神山移动。 来到稻荷神山后,他便跟着织田喵下车一路朝着山上爬去。 山上有很多狐狸,这些狐狸大多都是修行的狐狸,除此以外还有少数几个修行的阴阳师跟稻荷神的神侍。 穿过这些,信和织田喵登上了山,在山上,可以一览西面的滋贺县,虽然现在只能看到雾气。 在山上的还有稻荷神跟白狐巫女,看到信上来,稻荷神担忧的走过来说:“你终于来了,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是组建讨鬼军进去雾中还是先施法驱散雾气。” 她的语气很急,她是真的担心雾中受困的人。 看着一脸关心的稻荷神,信张了张口,最后低声说:“抱歉,你说的现在都做不了,那些阴阳师还有人类并没有组建讨鬼军的打算,事实上我也不清楚他们要怎么处理,毕竟我和他们走的不是很近。” 稻荷神皱了皱眉,她转过身望着那大雾说:“这雾已经持续有一个晚上时间了,如果再不处理,不说里面的人,就是那些鬼物,恐怕都会多到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恐惧的程度,得尽快解决这里面的事,否则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信沉默的站在那里,他何尝不清楚后果将不堪设想,可他又能做些什么,这样大的事情单凭他一人根本就无法处理。 鬼物活动的范围太大了,他只是一个人,想要处理这样的事,得调动各方面的力量,可是人类那边现在还不知道打算怎么做。 想必他们应该会非常为难,虽然他们有现代武器,但想要将这些武器带到都市并在都市组建防御圈,简直就像是登天一样的难。 这当然不是组建困难,而是组建的话,他们将会面临各方面的问题,无论是政治还是外交,不说那些远的,就是那些普通人,恐怕都不见得会同意。 在都市里展开军事活动,这样的事难道不应该只在战争国家发生吗?现在可是和平时代啊,你把军队调集到都市,难道是要搞世界大战不成? 完全都能想到他们会如何不满。 想了一下的信决定放弃对那些事的思考,那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这样的麻烦事他还没办法解决。 对于整个人类而言,他只是人类社会的一员,而且还是说不上话的一员,管理社会和世界的人不是他,可以说,在处理这件事上,他能动员的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去讨鬼,就像三国无双那样?好吧,也许这样的想法有些疯狂,即便他现在是鬼王,想要进入那里清除鬼灾,那也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深沉的气氛笼罩在稻荷神山上。 稻荷神望着大雾,闭上眼叹息一声,时至今天,她也算是明白了,有些事真的是无能为力。 看到她叹息,白狐巫女走到她身边搀扶住她问:“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了。” 稻荷神推开她的手,看了眼身旁的狐狸向信问:“你觉得你们人类方面什么时候能够准备好。” 信摇了摇头,这种问题他无法回答。 见他如此,她忍不住说:“你难道都没有去那些人类面前去诉说一下问题的严重性吗?难道就不能像上次那样尽快组建一支强大的讨伐军,如果没有讨伐军,那等鬼物准备好,它们就会冲出雾气进而大举进犯,难道你们想让事情变成这样吗?” 她的话让信感到有种深深的无奈,他们人类,他们人类,说是他们人类,可是呢,人类实在是太多,太复杂了。 组建讨伐军,涉及到的利益和问题恐怕都能让一个人头疼致死。 就算抛去那些问题和利益,组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就算是往简单暴力的想,那也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总不能直接用导弹来轰炸吧,开玩笑呢吧,对于其他人而言,滋贺县只是被大雾笼罩了而已,你用导弹轰炸人类城市,还是自己的城市,怕是疯了吧。 被她说的,信又忍不住想起了这些让他头疼的事,因为感到麻烦而头疼,所以他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白狐巫女察觉到信的变化,她拉了拉稻荷神说:“稻荷神大人,事情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您就算是再怎么逼迫信,恐怕也解决不了任何事,他只是一个阴阳师,很多事情他决定不了。” 稻荷神听闻此言后不禁底下了头,她也明白,她的话有些过分了,信虽然是人类,但有些事,找他还真的没有一点用。 一个游离于群体的人无法决定群体的思想和事情,只有群体当中的控制者才能决定,也许这些话她更应该去找人类首相说,而不是跟他说。 明白了自己的错误,稻荷神低声说:“抱歉,我的话有些过分了。” 信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我能理解,但这件事,真的已经脱离我的掌控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织田的布武之法 脱离了掌控的事情,就像是脱离了铁轨的火车,这种事,就算绞尽脑汁想办法,也永远不可能想出来。 没人没够让脱轨的火车在脱轨的那一刻回到铁轨上,这件事也是一样。 无能为力的感觉充斥着每个人的心,他们望着那翻滚的浓雾,心中悲观的想着各样的事。 和平的时代就要到此终结了吗,真是可惜啊,这个时代虽说有点小问题,但要真的告别这个时代,还是有点舍不得。 织田喵站在信的肩膀那里,它望着浓雾叹息一声,就在它叹息的时候,它从信的身上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阴气。 那阴气的庞大程度,都已经远远超过了它,它可是修行了无数年才有这些阴气的,怎么信突然就有这么多阴气了。 感觉到奇怪,织田喵叫了一声问:“信啊,刚刚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些阴气,这是怎么回事啊。” 它的问话将稻荷神的目光吸引过来。 信微微皱起眉头,抓住织田喵将它放下来说:“可能是我心情有了波动的缘故吧。” 简单解释了一句,信解开幻术不在隐瞒,脱离了幻术的他露出了额头的鬼角,看到信额头的鬼角,织田喵大叫一声跳起来说:“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变成鬼了!” “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你只要明白我并没有改变多少就行。”信语气平静的说。 织田喵听后冷静了下来,虽然它还有些好奇信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现在,并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明白事情缓急的织田喵走到信的旁边嗅了嗅,闻到他那充裕的阴气后便抬起头问:“你现在能掌控你所拥有的力量吗?” “应该可以,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信问。 织田喵转过身面向山下的大雾,说:“我刚刚窥探了下,下面雾中虽然有数量众多的鬼物,但算起来都是些弱小的新生鬼和一些低级的鬼物,强大的也就是几个千年的鬼物,不过它们的实力和你还是比不了。凭我多年的经验看,你所化的鬼物,从血统上不下于千年之前那个带领鬼族跟人类和妖族以及海族决战的那个鬼王,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那个号称盖世无双的家伙,但我猜,你应该和它差不多。” 听到这话的信不禁眯上眼睛,他询问道:“你说这个是要做什么?” 织田喵眼睛一亮,奋力的挥了下爪子说:“当然是跟你一起布武天下了,当年织田信长能够布武天下,想必你也可以,只要你能够收服那些愚蠢的家伙,那咱们俩就可以借助这些家伙来攻占天下,到时候,我就可以达成当年织田信长都没有达成的野望。” 越说越兴奋的织田喵全然不顾信那不断抽搐的脸,收服鬼物然后像战国的织田信长跟各方势力打仗,这样的想法要是跟那些有野心的人说或许他们还会兴奋,但现在,他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 对于这个天下,他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统治的想法,统一天下那是那些野心家的事情,他只想要安安稳稳的跟樱过一些幸福而又平淡的日子。 如果他带领鬼族到处征伐的话,那他的安静生活怕是永远也来不了,而且,他的最终目的是寻找前往过去的办法,而不是统治这个世界。 “嘿嘿,信啊,你做我的主公吧,就让我织田喵来帮助你一统天下如何,到时候你只要把京都分封给我就行,怎么样?你觉得这样如何。” 织田喵兴奋的问。 信冷着脸,拒绝道:“抱歉,我的心不在那里,不过之前你说收服鬼物,具体是什么办法,能讲讲吗。” 织田喵耷拉着头,它忍不住说:“为什么你要拒绝啊,那可是天下啊,拥有天下,你就拥有一切了,你们人类不是都喜欢统治天下吗,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信白了它一眼,说:“虽然我也不清楚我现在到底是人类还是其他什么,但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对于统治天下,我从来都没有有过这样的想法,正所谓得之越多,失之越多,如果我统一了天下,那我就会得到无穷尽的东西,同样我也会失去无穷尽的东西,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我只想跟樱过平凡的生活。” 织田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它看了一会儿,问道:“你真的不想吗?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那些鬼物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你只要……” “够了织田喵!我已经说了,我对那没有兴趣,你还是快说该如何收服它们吧,也许只要收服了它们,或许就能结束这场混乱。”信说。 织田喵摇头叹息一声,它的样子像极了那些那些朽木不可雕也的老夫子。 见它这个样子,稻荷神催促道:“快说吧,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大雾还扩散着呢。” 织田喵闻此算是彻底打消了心思,它指着雾说:“鬼族是一个强者为尊的种族,无论是什么鬼物,当它们遇上比它们强的同类后就都会产生臣服的思想,这个时候你只需要扩散你的阴气让它们恐惧你的力量,然后就可以让它们臣服,就像我征服那些猫一样。” “嗯……”信皱眉想了想,问:“这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根据经验推理出来的?” “当然是推理出来的,不过不只是根据经验,还有很多鬼物亲口讲的故事,它们当中有曾经臣服于鬼王的鬼物,听它们说,那个鬼王当年就是这样做的。”织田喵不满的说。 信没工夫去考虑它现在的心情,听它这些话,他倒是可以去试一试,如果可以收服的话,那倒是会省去无数麻烦,虽然还会有无数麻烦在后面,不过还是先处理了眼前的麻烦在另说其他的。 心中简单一想,他很快拿定主意决定下去试一试,只要不深入,那在外面还是能够全身而退。 “稻荷神,我打算进入雾中先试试织田喵说的那个办法,你跟白狐巫女守好这里,人类那边恐怕要等一两天后才会派人过来,所以这些天就拜托你们了。”信走到山崖边说。 稻荷神犹豫的望着他,她怎么都觉得织田喵的那个办法有些不太靠谱,收服鬼物如果那么容易的话,那岂不是太过于简单,信这一去,恐怕会有难以想象的危险。 他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冒险。 心中的担心驱使着稻荷神说:“要不咱们还是等人类那边准备好了在另作打算吧,你这样实在是太过冒险,万一你有个什么意外的话,那我又怎么跟樱解释。” 听她提到樱,信心里稍微犹豫了下,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下。 人类的事他清楚一些,虽然他之前说人类那边会在一两天准备好,但准备到什么程度,却实在是无法肯定,万一他们的准备仅仅只是防守重要城市或是直接抛弃滋贺县以及周边地区的话,那他岂不是错过了一个时机。 时不待人,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而且,这场鬼灾还是那个阴阳师跟畸形鬼物弄出来专门对付他的,想必它们所准备的,应该也不算多吧。 对事情稍作估测,信决心说:“还是先试一试吧,有危险我会尽快退回来,所以你还是放心好了。” 稻荷神还是放不下心来,可能是她有些敏感的缘故吧,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像信说的那样轻松。 不过,现在说什么恐怕他都不会听,樱跟她提过好几次,信有时候实在是有些太过固执。 看来她是说服不了他了,不过,她不能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她得做点什么。 稻荷神在身上找了找,最后将目光投向了手上的神乐铃,她不舍的看了眼从小就陪着她的神灵铃,走到信身前递出神乐铃说:“这个你带着吧,虽然可能帮不了你多少,但至少还能保护你一次。” 接过神乐铃,信点头说:“谢谢,我……” “好了,别跟我说对樱说的那种话,你只要能安全回来就行,我跟白狐在这里等着,如果有危险,一定要往这边逃,只要我们听到铃声,就马上冲下去接应你。” 稻荷神说完后白狐巫女走了过来,白狐巫女严肃的看着信,她说:“里面的情况非常复杂,你要务必小心。” “我明白,我会小心的,那么这里就拜托你跟稻荷神了,我这就下去了。” 信说了一声,转身一跃而下。 飞跃而下的他在山上跳跃了数次后便进入了雾中,望着翻滚的浓雾,稻荷神自语道:“为什么我的心会一直跳,他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白狐巫女陪在她身边,进入雾中的信怎么可能会没有危险,说是没有危险,其实也就是危险少一点,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里面的危险程度绝对是最高的,就像当年那两场毁灭性的爆炸一样。 回想到过去的白狐巫女不禁转身朝着西南方向看了眼,那场毁灭性的爆炸,对她而言可是永生难忘的,科技文明的人类能够弄出那样的场面,倒也是十分恐怖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王和心 穿过最外层的雾气后,滋贺县的一切就都尽入眼中。 因为地震和鬼物的关系,街上呈现一片混乱,.之前的地震并没有让滋贺县的大部分建筑都塌陷,塌陷的只是些早已失修或是建筑结构不合理的房子。 除了这些,地面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迹,当然还有各式各样的尸体。 在尸体边,围着一些以尸体为食的鬼物,那些鬼物听到空中的声音,都抬起头望向了信,看到信后它们本是要尖叫嘶吼,但却被信那散发出来的力量给吓的止住了声。 因为外面都是些低级鬼物的缘故,所以场面有种死一般的安静。 带着冲击落到地上,信从踩碎的地面上站起来,他得先试试看能不能收服这些低级鬼物,如果可以,那他或许还可以带着这些家伙直接深入琵琶湖。 扫视了眼路上和两边的鬼物,信抬起右手开始释放阴气,他的阴气就像波纹一样向着四面扩散开来。 感受到他阴气的鬼物都畏惧的低下头,有的还趴在了地上把头搂住发抖。 看样子这些鬼物很恐惧他的力量,既然它们会恐惧,那或许织田喵说的并没有错,接下来他只需要让它们更加恐惧就行,这样的话,它们就会因为恐惧而选择臣服。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的阴气变得越发浓郁,发抖的鬼物逐渐变多,就在信打算继续加大释放的时候,他周围的鬼物都跪下叫了起来。 各种各样的鬼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曾经他是听不懂这些声音的,但这一刻,他却听明白了它们的意思。 “尊敬的鬼王殿下,我们选择臣服,请允许我们成为您的臣民……” “啊!鬼王大人,我们错了,请停下您的惩罚吧……” “鬼王大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真的是我们鬼族大兴的时机啊,请让我们追随您,鬼王大人,让我们为您斩杀那些愚蠢的人类吧……” 虽然它们说的话都有些差异,但大体都是决定臣服的意思。 既然这些家伙都选择了臣服,那他也没有继续施放阴气的必要,他收起阴气打算继续前进,还不等他将阴气收完,那些原本选择臣服的鬼物突然面露凶色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看到这些鬼物突然这样,信不觉得有些一愣,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个拄着拐的老鬼突然从一旁的房子里钻了出来。 它先是行了一礼,随后说:“看得出来您是在疑惑它们为什么要这样。” 信望向老鬼,老鬼看着一点儿也不像鬼,倒像是一个富有智慧的老人家。 老鬼平静的望着那些自相残杀的鬼物,开口解释说:“既然鬼王大人您接受了它们的效忠,那它们自然就要为您展现它们的力量,这里没有人类,所以它们就要从同类身上寻找荣耀,就和一些屠戮同族成为英雄的人一样,它们需要用同类的血来证明它们,并想借此得到您的信赖和赏赐。” “我的信赖和赏赐?它们需要什么?”信问。 老鬼摇头说:“不清楚,每个鬼想要的都不一样,有的是想要力量,有的则想要向人类复仇,而有的则是想要您来赐予它们权利让它们可以借助您的威压来统治鬼物,总之它们想要的都是您可以给予的,如果您无法给予,那它们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会向您请求。” 听完老鬼的话,信对鬼物倒是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些鬼怎么那么像人,因为欲望而杀戮,因为欲望而表现,无论做什么,到头来都是为了满足欲望。 不过,既然这些自相残杀的家伙是为了欲望,那这只老鬼呢,它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老鬼,信问:“它们有想要的东西,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老鬼盯着信的眼睛,盯了一会儿,它微皱起眉头说:“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只不过,我觉得你给不了我,甚至说,你给不了任何一只鬼。” “哦?是什么?”信倒是有些好奇。 老鬼后退一步,沉声说:“我想要的,就是让鬼族取代人类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但是我从你的眼里并没有看到这个,你的眼里全是一个人类,一个女性人类。” 信微皱眉头,看样子这个老鬼应该是有窥视心灵的本事,没想到在这低级的鬼物当中还会有这样本事的鬼物,真是有些稀奇。 不过,它说的倒是没有错,他的眼里没有鬼族,有也只是想要利用一下,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重视的也就只有樱,可以说,她已经取代了他苦苦追寻的道。 虚无缥缈的道哪里能比得上陪伴他的樱。 松开眉头,信望着变得警惕的老鬼说:“你说的没错,我的心里确实没有鬼族。” 老鬼听后脸色变得非常愤怒,它就像是遭到最亲的人背叛那样的愤怒,愤怒的它用拐杖狠狠的砸了砸地面,咬着牙质问:“为什么!拥有鬼王力量的您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您跟我们一样都是鬼,为什么您的心里却不在我们这边,您可是我们的鬼王啊,为什么您要这样!” 原本信的心还算是平静,但看到它这样愤怒,他的心里凭白添了几分罪恶感。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他这样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心一直认为他是人类而不是鬼物,潜意识里他就没有把自己当成鬼,更何谈为了鬼族怎么怎么样呢。 如果他现在就嚷嚷着鬼族利益至上,那他可能都不会相信。 没有得到回应的老鬼将拐杖插到水泥地面中,它跪下来哀求说:“鬼王大人,您是我们鬼族之王,是我们千千万万鬼族的希望,您得为鬼族的未来考虑,而不能一昧的将心放在那个人类女人身上,如果您实在是想要得到她,那咱们大可以先占领她所在的地方,到时候,您就可以得到她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鬼,信不由想要拉它起来,这个老鬼真的太像人了,真的太像了。 老鬼依旧跪在地上,只听它说:“伟大的万鬼之王啊,我恳求您,将您的心放到鬼族这边吧,您不是人类,您是鬼族,求您为了鬼族的未来而战吧。” 信的眉头已经皱的非常得紧,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答应,他的心可是人类啊,为了鬼族,那就要屠戮人类,身为人类,怎么可以屠戮人类,他又不是那些杀人如麻的混蛋。 似乎是察觉到了信的内心,老鬼的脸变得越来越绝望,它不再跪地哀求,而是拄着拐站起来摇晃着说:“鬼王大人啊,请允许我最后叫您一声鬼王大人,您是我们鬼族,身为鬼族就要有鬼族的责任,抛弃责任的鬼王永远也不可能统领万鬼,不统领万鬼的鬼王就不是真正的鬼王,如果您真的想要统领我们,那就彻底抛弃人的心吧,拜托了,请您听我一句劝吧!鬼王大人!” 老鬼拄着拐弯下腰鞠躬恳求,它倒是一个忠心鬼族的好鬼,只可惜,它遇错了人,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鬼族……他实在是无法选择。 微微低下头,信低声说:“抱歉,我的心终究不是鬼。” 老鬼的腰没有直起来,它就那样弯着,弯了有一段时间,它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起来。 随着颤抖,它慢慢大笑出了声。 “哈哈,真是可笑啊,一只鬼却认为自己是人,明明可以做万鬼之王,却非要选择什么人,人是有那么好吗,不就是因为你生前是人,而且你无法舍弃生前的一切吗!真是够愚蠢的,指望这样的鬼王带领鬼族,还不如指望人类会把他们侵占鬼族的土地还回来!该死的,该死的鬼王,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杀了你!” 老鬼的脚下不断升起阴气,受到它的影响,它四周的鬼物也跟它一样变得疯狂。 这个时候,自相残杀的鬼物慢慢停了下来,它们愤怒的盯着信,张口发出刺耳的鬼叫。 它们这次是在骂他,叛徒之类的话都算是轻的,一些习惯污言秽语的鬼物张嘴就是祖宗十八代。 对于它们而言,他是一个可耻的叛徒,一个背叛了鬼族选择了人类的鬼王,这样的鬼王算什么狗屁鬼王,这样的鬼王只配死亡! 鬼物们变得疯狂,一些离他较近的鬼物跳过来攻击它,此时的它们已经没有了对他的恐惧和敬畏。 叛徒就应该死,应该被万鬼咬死,这是鬼族的基本原则。 所有的鬼物都发狂起来,原本臣服恐惧的它们现在就像是不怕死的勇士那样疯狂的朝着他围来。 面对这些,信能做的只有不断攻击它们。 真是该死,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他欺骗一下的话,或许……不,就算是欺骗了,他的心也不会欺骗。 比起跟这些鬼物撒谎,或许还是现在来的比较好,至少他心中负罪感已经少了不少。 挥动拳头将冲过来的鬼物打成阴气,信转身朝着山脉跑去,这样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前进了,他得尽快撤出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雾中的相遇 一路奔跑的信直向着山脚冲去,那些鬼物跟在他身后,它们疯狂的追赶,沿途虽然有鬼物试图拦住他,但却没有一个能够使他减缓脚步。 这里的鬼物都太弱了,弱到他甚至吹一口气都能将其摧毁。 几乎无人可挡的他来到了山下,看着眼前这薄薄的一层雾气,他奋力一跃朝着那里冲去,只要穿过雾气,就可以离开这里然后只要爬一段山就能抵达山顶。 冲向前的他接触到了雾气,本以为他会顺利通过,没曾想当他撞上雾气的时候,雾气就像是钢铁构筑的铁壁那样,他被雾气拦住。 感到不对劲,他连忙调动灵气和阴气再次尝试,但结果还是一样,他根本穿不过去。 就在他想要再尝试一次的时候,那个浑身散发起阴气的老鬼跟着一群鬼物将他团团围住说:“放弃吧,为了鬼族的大计,这样的雾气在不散去之时,是不可能会有人逃出去的。” 听闻此言的信停下来,他看了眼四周,四周的鬼物此时都在散发阴气,看起来有些奇怪。 “鬼王大人啊,现在您和我们一样都得暂时待在这里,那么现在,您还是下定决心要被背叛我们吗?如果您选择回来,那我们可以同之前那样宣誓效忠于您。” 老鬼紧握着拐杖问。 信看了它一眼,从它眼里,他看到了一丝哀求和期望,身为鬼族的老鬼渴望有鬼王能够统领它们,它将他认成了王,只可惜,他只会带给它失望。 摇头叹息一声,信说:“抱歉,我无法答应你。” 老鬼听后也不多说,只是在深吸一口气后开始使身躯膨胀,和它一起膨胀的还有数百只鬼物,那些鬼物都是之前在自相残杀的战斗中获胜的。 看到这些鬼物膨胀,信握紧神乐铃准备施法,还不等他念咒,那些膨胀的鬼物就都长到了三米之高。 身躯的成长和膨胀,使得它们拥有了更强的力量,但它们此时还没有停止变化。 虽然它们的身躯不再膨胀,但它们身上,却慢慢长出了像是盔甲的鳞片。 当它们被鳞片覆盖后,它们就像发狂一样抓住身旁的两只鬼物将其撞在一起,一撞便是粉身碎骨,那两只鬼物化身阴气被它们紧紧握住,不多时,那阴气便变成了一根黑铁长戈。 手握长戈的它们就像是士卒那样将他围住,在它们身后,那些鬼物疯狂地喊着杀死这个叛徒。 它们是变幻成型了,信准备的术法也已经成型很久,这些变化的鬼物虽然实力得到了提升,但和他相比,还是不算什么。 就算是不结印施法,他都可以凭借身体的力量来杀死它们,不过阴阳师的习惯还是让他施展起了术法。 在他激活术法准备杀死这些鬼物的时候,那个老鬼所化的鬼士卒突然举起长戈大喝道:“杀,杀了这个叛徒,用它的血来祭奠为了鬼族而亡的勇士!” “杀!” 贵士卒举着长戈开始围过来,看着一脸疯狂的它们,信挥动右手召出一片火海。 火海包裹住鬼士卒和它们身后的低级鬼物,在他的力量下,火海拥有着超越正常火海的温度。 炙热的火海焚烧死了不知多少低级鬼物,但对那些鬼士卒,却没有多少杀伤力,它们奋勇的前进,仿佛它们并没有置身火海当中,而是在平原上前进那样。 见它们如此,信张开右手凝聚一道雷霆,对着其中一个鬼士卒打过去,雷霆将鬼士卒劈成了阴气,见这样有效果,他便在双手召出雷霆开始清理鬼物。 不怕火海的鬼物也就只有一百来个,当他杀死最后一个鬼士卒的时候,也才过了不到五分钟左右。 解决了这些家伙,信朝着火海之外看了一眼,外面还有零零散散的鬼物在包围着他,不过它们的包围注定没有用处。 他奋力踩了一脚地面,火海围绕着他收缩起来,收缩到他周身十米半径之后,火海便不再进行收缩,这个时候,他才快步朝着琵琶湖阴气最浓的地方赶去。 事不由人,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想要离开,就得找到正主,也许只要杀死那个阴阳师和鬼物,他就可以离开这里,而这里的雾也能够得以消散。 至于雾气散去之后首相那些人又该如何处理这件事,那就是他们头疼的了。 快步奔跑的他周身有着火焰保护,那些鬼物虽然想要杀死他,但能够冲过火焰的却都寥寥无几。 无人可挡的他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同时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随着死亡鬼物的增多,慢慢的,他的脑海开始出现渴望的声音。 “杀吧,杀吧,杀光那些弱小而又愚蠢的家伙吧,用它们的血来成就你的王座,只有用骷髅和鲜血垒起来的高台才配成为你王座的基石,肆意的杀吧,让这里充满火焰,让整个世界都沦为火海。” 疯狂的意识迫使他停下来,他深吸一口气使得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准备继续前进,正当他要前进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数股熟悉的力量。 那力量好像是那个女忍者的,应该…… 信不确定的再次感知了一次,经过这次感知,他已经确定了那到底是什么人的力量,那确实是伊贺美佳子和她亲人的力量,没想到她们也在这里,不过这倒也是可以理解,毕竟她的家就在这附近。 站在原地犹豫了下,信决定还是先去和伊贺美佳子会面,毕竟都是朋友,这个时候能帮一把还是帮一下比较好。 改变方向的信快步朝着伊贺美佳子所在的方向赶去,一路斩鬼除魔,无人可挡的他顺利的来到了一栋高楼下。 楼下围满了鬼物,在门口,可以看到十个手持长刃的影子分身在抵挡鬼物,这些鬼物都太弱小了,它们根本无法冲破影子分身组成的防御线。 站在不远处看了眼,信冲上去用火焰将大半鬼物清理,就在他想要将附近的鬼物都彻底清理的时候,楼上的窗户突然被人撞破。 抬头一看,跳下来的人是伊贺美佳子。 影子忍者的力量和她本身的技巧使得她落地后几乎处于无声状态,不过她的话语却让这无声状态成为了短暂的过去。 “信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被那些这些雾给困住了吗?”伊贺美佳子即担心又惊喜的说。 信施法使火焰变成两条自主活动的火蟒,让它们去清理鬼物后他便摇头说:“不是,我是刚从山上跳进来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啊,我也有些意外会在这里遇见你呢。” 伊贺美佳子有些脸红,也不知是长时间战斗的原因还是见到他的原因,就当她是长时间战斗的原因吧。 信将目光从美佳子脸上移去,他抬起头,望向高楼窗户那里的人。 往下望的都是些穿着盔甲的忍者,看样子他们应该都是伊贺家族的人,除此以外还有少数几个背着弓箭的武士。 当然还有伊贺美佳子的家人,不过楼上应该不止这些人,如果他的感知没有错,在楼上应该还有相当数量的普通人,想必都是被他们顺手救下的吧。 确定了都有什么人,信对有些兴奋的美佳子说:“现在暂时无法出去,你们是打算一直守在这里吗?” “本来是。”美佳子点点头,她说:“之前我尝试突破雾气冲出去,但差点被撞倒,没办法,我知道和妈妈还有爷爷跟族人一起找了个地方暂时防守,因为考虑大家安全的关系,所以我让我的影子分身在那里守着,这里都是些弱小的鬼物,它们伤害不到我,反而我还能借助它们残留的阴气来进行修炼……” 说话的美佳子就像是打开话匣子一样打算将所有都告诉他,不过他现在倒是没有时间听。 “抱歉,美佳子,我想这些话还是等出去了再慢慢说吧,我打算去琵琶湖那里找搞出这一切的家伙,你们是打算往雾边沿撤退还是继续守在这里?” “什么?你要去琵琶湖那里!不行,那里阴气太重了,如果我没猜错,那里应该有很多强大的鬼物,你一个人去无异于去送死,要不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守着等外面的人想办法吧,首相跟其他国家应该不会不管这种事,毕竟这可是鬼族入侵啊。”伊贺美佳子的语气有些强烈。 信看着她没有说话,被他这么一看,美佳子低下头说:“抱歉,我语气有些不太好,不过那里真的很危险,你一个人的话保不齐就会……” “我明白,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外面的人会选择放弃这里面?”信盯着她问。 美佳子一愣,说:“怎么会,这里可是有一百多万人呢,怎么会放弃,别开玩笑了。” “一百多万?那是雾气没有笼罩之前,现在这里活下来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万,这还是保守的说。”信摇头说。 “五万……这不可能吧……怎么说也不会只剩下这么点吧……”美佳子语气微颤,她有些无法接受这个情况。 第三百章 天上的巨鸟 滋贺县现在的情况虽然无人知晓,但结果估计也和他估计的差不多,现在存活的人数只可能比五万少,而不可能比五万多。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鬼灾率先爆发的地方基本很少有人能活下来,有时候,就连阴阳师都会在鬼灾刚爆发的那段时间死去。 阴阳师都这样,更何况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鬼物的普通人,而且还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对这里的情况抱着悲观的心态,信安慰说:“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咱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活下去,雾霾终会散去,等我解决了那些家伙,或许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伊贺美佳子点点头,身为忍者,她在适应力这方面要远超常人,死亡到了某种程度,就是数字之间的增长。 一个人的死如果是悲剧的话,那无数人的死,也就只剩下了麻木。 或许麻木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悲痛,但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是麻木的时候,在危险中麻木,就像是用绳子把自己吊起来一样。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疯狂到把自己吊死,伊贺美佳子打起精神来,她攥着刀说:“既然你要去琵琶湖那里,那我也跟着你一块去,我这条命是你救得,无论如何我都要报答你。” 信看着一脸坚决的美佳子,他知道,忍者的信义和武士还有其他人的信义都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那就是认定的便是绝对正确的,无论那个认定在别人眼里有多么错误,那在她眼里,也都是正确的。 不带逻辑和思考的认定正确,或是说,绝对的义。 为主而战是义,偿还恩情也是义,他可以阻止美佳子她跟着他,但却无法阻止她心中的义,毕竟那个义就像是他曾经追求的阴阳道一样。 道对修行者的重要性和武士跟忍者的义一样,那都是不容侵犯和侮辱的。 如果侮辱了,那就准备好拿起刀决斗吧,也许后人会记述一个侮辱义的人跟坚守义的人之间的决斗,不过往往这种决斗都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当然,他跟美佳子还没到这种程度,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是铁了心要跟着他了。 抬起头,信望向已经没有几个人的窗户,随后将目光望向了大楼门口,望了没多久,美佳子的母亲伊贺慧子便和她的兄长斋藤川从楼中走了出来,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穿着黑忍装的老人,看样子他应该就是美佳子的爷爷。 她的家人走出来,来到面前后便寒暄了几句,经过简单的几句,信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这个老人确实是美佳子的爷爷,叫做伊贺竹俊。 自她的家人来到身边,伊贺美佳子的脸上便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看到她在犹豫,伊贺慧子问:“你怎么了?是在想什么事?” 美佳子看了眼家人,然后又看了眼信,最后握紧刀站到信身边说:“抱歉,母亲,爷爷,我要跟信一块去琵琶湖那里,所以还请你们照顾好自己。” “什么!你要去琵琶湖那里,那里可是……” 伊贺慧子本想阻拦她,但伊贺竹俊却拦住她说:“好了慧子,美佳子已经长大了,她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咱们肯定是拦不住了,不过美佳子,你真的确定要追随信吗?就像追随主公那样。” “是的,我确定,他便是我的义之所在,我想成为他的忍者。” 伊贺美佳子望着一言不发的信。 她的爷爷伊贺竹俊听后望向了信,他说:“信啊,虽然我对你了解不多,但既然美佳子信任你,那我也愿意将我的信任交给你,我能感受到你的强大,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还真能解决这场灾难。” 信瞥了美佳子一眼,说:“我来此确实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只不过我并不打算让美佳子跟着我,跟着我的话,她的死亡概率要比往常翻上无数倍,所以还请你们劝劝她,让她跟你们留下来,毕竟你们也需要她的力量不是。” 伊贺竹俊摇了摇头,说:“事实上我们确实需要美佳子的力量,如果没有她,我们还不一定能这么轻松,但如果只是面对这些不算太强的新生鬼的话,那凭我们伊贺家的力量还是可以应对,所以这方面你并不用担心。” 信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不等他说出来,伊贺竹俊就严肃的说:“其实,美佳子的选择并不仅仅只是跟随你,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想要成为你的忍者,想要认你当她的主公,身为阴阳师,你应该清楚一点我们忍者的传统。” 信止住了声,忍者的传统,好吧,他们的传统倒是五花八门有些多,不过,伊贺竹俊所说的应该是关于忍者效忠的传统。 一个有尊严的忍者就像是一位有尊严和道义的武士,他们一旦认定了人,就会至死不渝的跟着他,无论他是富贵还是贫穷。 他们认定的人如果接受了他们的效忠,那他们将会成为那人最为强大的助力,可如果那人要是拒绝了他们,那就是对他们尊严的侮辱和践踏。 一般情况下,践踏尊严和侮辱他们的人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以刀饮血,只有血液和死亡才能清洗侮辱和践踏。 当然,这里有两种死亡,一种是杀死那个拒绝他们的人,而另一种则是杀死他们自己。 受到侮辱的他们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尊严,这个时候,他们往往都会选择死亡,他说的应该就是这个。 信猜到了这些,伊贺竹俊也猜到了信会猜到这些,只听他继续说:“你应该明白你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如果你拒绝美佳子,那她只有用她的生命来挽回尊严。” 听他说完,斋藤川忍不住说:“现在应该不用这样吧,只是拒绝而已,用不着让美佳子了结自己吧。” “混蛋!”伊贺竹俊怒骂一声,他就像受到冒犯那样愤怒的说:“斋藤川!难道你已经丢掉了身为武家的荣誉了吗!受到侮辱的忍者就和武士一样,这样子只能自我了结!” 斋藤川被骂的说不出话来,不过他可不相信伊贺竹俊是真的想要伊贺美佳子死,这个糟老头子自己都不知道丢了多少传统,还在这里嚷嚷传统,他这样做肯定是逼迫信。 没错,肯定是这样,不过信这种人应该不会因为区区逼迫就同意吧,他看起来倒像是一条独狼那样,如果美佳子跟着他的话,他应该会百般不适应才是。 带着猜想,斋藤川望向信,就在他想要看信接下来会做些什么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鸦鸣。 巨大的乌鸦啼叫让一些脆弱的玻璃变得破碎,光是站在外面,都能听到口中那恐惧的惊呼声。 这声啼叫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天空,只看到,在雾气笼罩的天空中,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朝着这边飞来。 盯着黑影,信施法让视野距离增加。 视野增加的他看清楚了黑影的全貌,那是一只长着黑灰色羽毛的人头鸦。 鬼如其名,人头鸦,便是长着人类脑袋的鬼乌鸦,是鬼乌鸦的一种变种。 按常理,人头鸦最大也就只有小汽车那么大,但这一只,别说是小汽车,就算是加长货车都没有它半张翅膀大。 这只人头鸦翼展起码超过百米,这样的鬼物决不可能是新生鬼物,它的诞生年月,恐怕要比他的出生之年还要早。 心里升起警惕,信对着众人说:“你们回楼中去,这里交给我。” “我跟你一起。”伊贺美佳子握着刀说。 “不行,你也进去,这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信语气严肃的拒绝。 美佳子听后咬住牙打算装作没听到,可她的爷爷伊贺竹俊却劝说道:“美佳子,听他的吧,这确实不是咱们能对付的,咱们还是躲起来将这里交给他,如果你留在这里,恐怕他就会分心啊。” 美佳子听后犹豫了下,她看了信一眼,确定信是认真的之后便攥紧拳头说:“那个……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会在楼中一直注视着你。” “快去吧。”信抬手结印,灵气在他的调动中涌入大楼,大楼外面慢慢浮现一层透明的屏障。 屏障成型之后其他人都回到了楼中,就像伊贺美佳子所说,她进了楼里后就站在窗户那里一直注视着他。 他看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越来越近的人头鸦。 飞翔的人头鸦似乎是专门来找他的,随着它的靠近,它的啼叫变得越来越刺耳。 没办法,信施法将声音带来的影响减到最小,随后抬手召出雷霆直接朝着天空丢去。 这一刻,他就像是雷云那样不断的冒出雷电,雷电冲到半空打在了人头鸦的翅膀上。 刚开始人头鸦还打算凭借身体抵挡,可当雷电穿透它血肉之后,它就在身上覆盖了一层防御性质的阴气。 虽然有了阴气的保护,可信的雷电却像是不受阴气影响那样不断的将人头鸦击伤。 受了伤的人头鸦变得更加愤怒,它啼叫一声加速朝着他飞来。 第三百零一章 强大的新力量 面对俯冲过来的人头鸦,信只能以全力相应,调集了所有力量后,他那原本因为要见伊贺美佳子而隐藏起来的鬼角又再次出现。 露出鬼角的他力量猛地增长,原本只有手臂粗的雷霆顿时变成了比之还要粗数圈的雷霆。 攻击落在人头鸦身上,它一边发出痛苦的叫声,一边俯冲下来。 眼看就要撞上,信抬起手往上一挥,挥动的手带动一阵狂风,狂风将水泥地面卷起。 混杂着水泥块和石块,狂风打在了人头鸦的脸上,石块打进它的眼睛,它闭上眼摔了下来。 见状,信连忙后退,待人头鸦落地,他也随之停了下来。 此时的人头鸦还陷于眼睛被击中的痛苦之中,趁此机会,信抬起手召出雷霆打算轰击。 可就在他调动灵气的时候,他体内的阴气就像火山喷发那样迸发出来。 阴气在他身后凝聚,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当那人影出现的时候,信就已经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那种感觉说来有些奇怪,虽然出现的人影只是阴气,但他产生的感觉,却像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明明他的灵魂现在并没有脱离身体,却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好奇心现在还是先放在一边吧,人头鸦已经开始拍打羽翼准备重新飞天了,还是等解决它后在仔细探究吧。 信抬起手结印,本来他是要继续召唤雷霆,但本该出现的雷霆却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身后的人影有了变化。 背后虚幻的人影在他施法时便周身布满了雷电,等到他术法成型,人影体内已经充满了雷电。 此时的人影慢慢有了实质,也许现在不应该称呼他为人影,称呼他为掌握雷电的巨人或许会比较合适。 高大的巨人攥着缠绕雷电锁链的拳头,它面色愤怒的站在信的身后,仿佛这眼前的人头鸦招惹了他一样。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看起来,实际上他并没有任何思想和感情,简单来讲,他就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傀儡,看着像是活物,实际上并非拥有生命。 因为巨人出现的缘故,导致人头鸦已经恢复了正常,它拍打着翅膀,直接朝着信冲来。 见它过来,信抬起手准备施法,可就在他抬手之后,他感觉到,那个巨人也抬起了手,它的动作好像和他一样。 为了验证这一点,他尝试着活动了下手指,结果也是一样,巨人的动作和他同步,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实体感应操控傀儡的傀儡师。 耽搁这么久,那只人头鸦已经冲了过来,虽然它离他还有数米远,但他却产生了能够打中它的感觉。 顺着感觉,他攥紧拳头朝着面前打去,巨人随之行动,手握雷霆的巨人一拳打在了冲过来的人头鸦脸上。 受到拳击的人头鸦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样倒飞起来,落地的它不知压坏了多少建筑物。 看着倒地的人头鸦,信心中产生了想要冲过去然后用拳头把它头给砸碎的冲动,压制住冲动,他冲过去用巨人的手将人头鸦按在地上。 本来他是想借助封印来将其封印起来,可就在他结印的时候,巨人手上的锁链就像是活过来一样钻进了人头鸦的体内。 人头鸦开始惨叫,那痛苦的惨叫声即便是暂时封住听力的信也隐约能够听到。 看着疯狂挣扎的人头鸦,信的心里没由来的产生了一股疯狂。 “对,就是这样,杀死一切冒犯你的生物,你是真正的王,王的威严不容冒犯,冒犯者都应该死,杀吧!用痛苦的方式让它明白冒犯你的代价!” 疯狂化成了声音在他耳旁响起,这种情况,像极了他当时的那个阴暗面,难道说这些天他又产生了阴暗面不成。 因为担心,所以他并没有关注人头鸦,在这个时间里,锁链就像钻泥巴的蚯蚓一样在人头鸦的体内钻来钻去,不等锁链出来,人头鸦便已经没有了声息。 死去的人头鸦慢慢化作阴气,阴气并没有随之消散,都是被那巨人张口吞入了腹中。 在巨人不断吞食阴气的时候,信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不断吞食阴气的巨人,他竟然会感到这样很正常。 也许对于鬼物而言,吞食对手的阴气就是常事吧,毕竟他现在从身体而言已经算是鬼物,变成这样的感觉应该是正常的吧。 信有些不敢肯定,同时也有些惧怕肯定,如果他慢慢觉得吞食阴气正常,到了后面,会不会也会觉得毁灭人类也是正常。 这样的担心让他不敢想下去,所幸现在战斗已经结束,附近也因为战斗的关系而少了很多鬼物。 从结果来看,这场战斗算是已经胜利,不过那个巨人和那疯狂的想法,都让他提不起一丝喜悦来。 因为见鬼物已经被解决的缘故,原本回到楼中的伊贺美佳子忍不住从楼上跳下来,经过一个翻身,她半跪着落地。 起来后她径直朝着信跑来,在想事情的信没有注意她,她跑过来后自然也是看到了信额头的鬼角。 虽然她很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但她又不忍心打扰信,所以还是等他回过神再问吧。 静静的等了一段时间,什么都没有想明白的信注意到了她,他看着欲言又止的她,手忍不住抬了抬。 克制住想要遮掩鬼角的感觉,信说:“你是想问我这对角是怎么回事吧。” 美佳子点点头,随后又摇头说:“本来是想问你,不过我又觉得还是不问的好。” “哦?这是为什么?”信好奇的问。 美佳子想了要,摇头说:“虽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你看起来很是抵触你的变化,其实人有变化都是正常的,虽然你跟我变化有些大,但我觉得,无论怎么变,你也都是你,是那个救了我的信,是我想要追随侍奉的信大人。” 她的脸慢慢红了起来,看了看她,信慢慢低下头盯起了他的双手,看着和以前一样的手,他的脑海里回荡起了美佳子的话。 “无论怎么变,你也都是你……” 为什么他会一直想这句话,难道是他在恐惧他自己吗,是在恐惧改变的他变得不再是过去的他吗? 可是人总是在改变的啊,只要活着,只要会思考,只要会了解事情,只要这些,人就会不断的进行改变。 虽然从变化来讲,改变的只是心,可心的改变难道就不算是改变了吗? 世上没有静止的东西,即便是看起来像是静止的,实际上在某个领域它们都在不断的变化着。 这样一想,他早就已经不是他所认为的他,从时间开始流逝,他的变化就已经开始,只不过这次的变化有些大,从人变成了非人的存在。 可能就是因为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改变所以他才会担心和恐惧吧,实际上,自己哪里有那么恐惧,自己恐惧自己,说白了就是对自己产生了比较深的怀疑。 只要消除怀疑或是让怀疑淡化到平常那种程度,或许他就会彻底恢复正常生活。 稍微想明白的信感觉心里一阵轻松,感激的望向一直盯着他的美佳子,他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将感谢的话说出来。 美佳子见他这样,询问道:“你想要说什么吗?” “啊……那个,是的,实际上我想要感谢你刚才的一番话,或许我是有点太过担心自己的改变了吧。”信笑着说。 美佳子有些疑惑,她并不了解情况,所以也对信的感谢有些不解,在她看来,她只是说了句平常的话罢了。 平常的话又有什么好感激的呢,真是有些奇怪啊。 不过能帮到他,却是有些开心,看来她还真是放不下他,如果他能答应让她做他的忍者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一直守护着他了,虽然他比她还要厉害。 美佳子认真的想。 因为想这些的缘故,导致她的脸色发红,看着她,信担心的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受伤了吧。” “啊,没有没有,我没有受伤,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了一些事情罢了。”美佳子摆手解释。 见她这样讲,信也放弃了追问的打算,他望向人头鸦飞来的方向,那里是琵琶湖所在的方向,也是阴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这人头鸦应该是琵琶湖中封印的鬼物吧,看来是那个阴阳师跟那个鬼物将它给放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释放了多少鬼物。 如果数量实在是庞大的话,那或许现在离开还能够来得及,不过要离开的话他又不清楚办法。 还真是没有选择啊,也许从他进来之后就已经没有了选择吧,那么现在还是先赶到琵琶湖那里,先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想好接下来要做的事后,信打算跟美佳子告别,还不等他说话,大地就猛然摇晃了十来秒。 剧烈的摇晃绝对是地震的缘故,这次地震震塌了无数屋子,原本安全的大楼也因为地震的缘故而变得有些危险。 伊贺家的忍者众将楼中的普通人转移出来,这都是没办法的选择,刚刚的地震让楼体有了裂缝,如果再发生余震和地震的话,恐怕这栋楼就会坍塌。 第三百零二章 电子电子 因为地震发生的缘故,美佳子连忙跑到了她的家人身边,确定家人都没有受伤后她这才安心了下来。 此时,信走过来看了眼来到街上的人,人还不少,起码有上百之多,这样的人群最是吸引鬼物,怪不得之前那些鬼物要围着他们。 不过,现在却是应该考虑考虑他们的安全问题,这些人里以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居多,让他们没有保护的待在外面,那和直接杀死他们都没有什么区别。 信走向伊贺竹俊,说:“看样子灾难远不止有这些,现在没了楼房保护,你们接下来是打算重新寻找楼房吗?” 伊贺竹俊面带愁容,他望着隐约传来哭啼的人群说:“还真是瓦露偏逢连夜雨啊,鬼灾已经让人很难办了,现在又接连两场地震,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这么多人,实在是难办啊。” 他的叹息让信好了一丢丢的心情又变得压抑起来,他看了眼那些恐惧的人群,想了想说:“要不你们还是待在屋子里吧,我施法让楼房和大地连为一体,这样也就不用担心地震了,等我解决了弄出鬼灾的家伙,我再来找你们,你看如何。” 伊贺竹俊没有多想,他点头说:“就按你说的做吧,现在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那好,你先带大家进去,我施法的时候顺便帮你们简单治疗一下。”信说。 “好,既然这样那就都拜托你了。” 伊贺竹俊感谢一声,随即招呼着族人又带所有人回到楼里,待他们都进去信开始施法念咒,在术法的作用下,楼房慢慢长出植物根系,这些根系钻进大地后楼房便和大地连接起来。 这时他的灵气又分散到那些人身上,灵气简单的治疗了下他们的外伤,随后便消失殆尽。 做完这一切,信转头对身边的美佳子说:“你还是和你的家人待在这里吧,我得去琵琶湖那里了,比起我这边,你家人和那些人要更需要你一些。” 美佳子低头不语,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露出笑容说:“我听你的,不过你得安全回来啊。” “嗯,我会的。” 信点点头,起身朝着琵琶湖走去。 望着他那远去的背影,美佳子的心就像是随他而去一样。 什么嘛,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安全呢……他又是一个人去面对这种危险,如果能帮到他那该多好…… 带着难解的心事,美佳子回到了楼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信来到了琵琶湖边,雾气笼罩的琵琶湖就像是人间仙境一样,不过,这得忽视掉湖边的尸体和水中戏水的鬼物。 虽然琵琶湖雾气围绕,但它里面的鬼物数量却一点儿也不少,他才刚来到湖边,那些鬼物就注意到了他,它们的实力相比外围的鬼物要强一点儿。 不过也就只是一点儿,也就是小小鱼和小虾的区别吧。 这些鬼物用不着他担心,他举手投足都可以杀死它们,弱小的鬼物就像是不会攻击的蚂蚁一样,随意就能杀死。 这些鬼物并不是他所要寻找的,它们也不是从封印中出来的,看样子他距离真正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 散发阴气观察了一阵,确定了大致方位后信沿着湖边开始前进,走了不知多远,他碰上了两只同样是从封印中出来的鬼物。 有过之前的经验,他轻而易举便将这两只鬼物杀死,随后他继续前进,直到他在湖水中看到那只手臂长着电子管的鬼物。 电子管鬼物半跪在湖面上,对它而言,湖面就像是地面一样,它沉不下去,甚至湖水就像是泥土那样。 半跪着的它周身散发着阴气,察觉到信的到来,它抬起头望向了信。 一对眼,它便看出了信的实力,他的力量已经和它效忠的鬼王差不多了,难怪鬼物三兄弟会被他杀死,看来鬼王大人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如果是在外面,它很有可能会被他轻易杀死,不过现在,它已经通过解开封印释放了十数只强大的鬼物,通过这些鬼物,想必应该可以杀死他吧,毕竟从他的气息来看,他的实力还不算稳固。 想必恐怕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既然如此,鬼王大人,就让我来为您清除这个碍事的家伙吧。 它站起来,发出阴笑声说:“你可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会不进来呢。” 信冷漠的看着它,张口说:“如果我不来的话,你们的计划岂不是会落空,说吧,那个阴阳师为什么地方,他是打算一直隐藏下去吗。” 鬼物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它又恢复了正常,它盯着信,开口说:“看来你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目的,既然是这样,那你又为什么要进来呢,难道真是为了其他人吗?” 信皱了皱眉,说:“你在好奇这个。” 鬼物点点头,说:“身为电子鬼,我对一切东西都会产生好奇,毕竟在电子的世界里,如果不赶上新事物,就会面临淘汰的结果。身为人类的你永远也不会理解那种被人丢到垃圾桶的感受,那简直就是对我们的侮辱。明明把我们买回家的时候是那么的热爱,每天晚上都放到枕头边,可一旦被淘汰了,那种温馨就会瞬间变成噩梦,残忍的人类,你们这样难道都不感到心怀自责吗!” 自称电子鬼的鬼物越说越愤怒,可能它说的这些,都是它所经历过的吧,毕竟只有被抛弃无数次的东西才会产生深深的怨念。 不过,它到底是什么变幻的呢?心里还是好奇啊。 微微皱了皱眉,信将他心里的想法赶出去,随后他警惕的说:“那个阴阳师呢,他还要继续隐藏吗!” “真是够蠢的啊,他隐藏难道不好吗?哦抱歉,我实在是忘了,对你而言,他的隐藏就像是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一样,让你永远无法平静下来对吧,哈哈,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是觉得他做的很正确呢。” 电子鬼突然笑出了声。 在它发笑的时候,信又搜查了一遍四周,结果还是没有找到那个阴阳师的气息,他好像不在这里,不过他不是想要跟这个电子鬼来解决他吗,如果他不在的话,那单凭这个电子鬼恐怕无法完成他们的计划吧。 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应该不会没想到这一点,那他不在这里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总不会是他又有别的什么阴谋吧。 因为担心这个的缘故,他的眉头始终紧皱着。 电子鬼同样警惕的望着他,虽然它觉得单凭他现在掌控的力量能够杀死他,但它的心里也是在想那个阴阳师。 那个狡猾的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个时候也不见人来,难道他是想让它跟他鹬蚌相争,然后让他来个渔翁得利不成。 不是,应该不是,那个家伙虽然有一点讨厌,但还不至于会愚蠢到认为他是渔翁的程度。 该不会是那家伙在偷偷搞什么阴谋吧,不过他应该不会是想要背叛它们鬼物,嗯……算了,还是先解决了这个家伙再去找他吧,但愿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然的话,鬼王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心中闪过无数想法,电子鬼从湖水中掏出一台八十年代的老电视。 将电视变到和房子一样大后它便跳到电视上大叫:“电子!电子!” 随着他的大叫,电视突然亮了起来,亮起来的电视机只有不断闪烁的黑白画面。 这个时候,它又叫了声:“电子!电子啊!” 黑白画面变成漩涡,漩涡转了一阵,信的四周出现十只头上顶着电视的鬼物。 这些鬼物的实力都有千年,不过他可不相信它们都是千年的鬼物,毕竟千年之前可没有什么电视。 既然是这样,那这些鬼物应该都是假的,或是被这个电子鬼给改造了一下。 不过想必应该会是第二种可能,毕竟它总不可能拿一群幻象来骗他,幻象可是很难杀死他这样的存在的。 凭借感觉将那个巨人召出,信做好准备然后警惕起来。 电子鬼见他准备好,突然从身上拿出话筒说:“接下来的将会是一场精彩的战斗,那么到底是谁会赢呢,是这个讨厌的人类阴阳师,还是被伟大的电子鬼改造过的十位千年恶鬼呢?哈哈,想必大家都认为是千年恶鬼吧,既然这样,那就让这个讨厌的家伙去死吧!战斗!开始!” 电子鬼话音落下,他脚下电视播放起了实时场景。信朝着电子鬼的电视看了眼,随后控制住巨人和围过来的十只鬼物战斗起来。 战斗进行的还算顺利,直到那十只鬼物头上的电视都被打碎。 电视一被打碎就消失不见,鬼物露出了真身,从它们的外形看,都是些类似于妖的动物鬼物。 它们的智商并不算高,但战斗本能却可怕的惊人,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它们突破巨人的防御。 这样的情况让信时刻保持着警惕,放松就会死亡,他必须得警惕。 这样的战斗持续着,那个电子鬼物也拿着话筒滔滔不绝的解说着,虽然它大多都是在夸赞鬼物。 第三百零三章 思考者,电子 被围攻的战斗持续了有半个多小时,直到信抓住时机杀死了其中一只鬼物。 有一个死亡,就会有更多的死亡,缺少成员的包围变得充满破绽,在信施展各式术法之后,围攻的鬼物便被他杀的只剩下了三只。 这三只鬼物长的像鼬鼠,虽然擅长的分别是风雷火,但算起来,也归的上是镰鼬。 见情况不妙,三只鬼物退到了电子鬼的面前,看到情况变成这样,电子鬼将话筒收起,它一言不发的盯着信,仿佛在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飘在湖面上,信和身后的巨人保持着极度警惕状态。 风雷火三只镰鼬异种神情恐慌,信身上所带来的压力,只有和他战斗了才会明白,这个和鬼王一样的人简直可怕到让它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记得之前那只鬼鹰想要俯冲过去用爪子抓碎他,谁曾想,坚硬如铁的鬼鹰竟然会被他身后的那个巨人给直接撕成两半。 这个人的残忍程度就像是穷凶极恶的凶神,也许他比它们更像鬼。 带着这些想法,三只镰鼬异种迫切的想要逃离,就在它们三个鬼鬼祟祟的查探逃跑路线的时候,电视机中突然伸出三只由电子线构成的狰狞爪子。 爪子悄无声息的来到镰鼬异种身后,然后一把将它们抓进电视里面。 待它们全部涌入电视之中,电视突然张开一张嘴,嘴里不是牙齿,而是一个绞肉机。 电子鬼站在电视上方,它的下半身就像是被什么腐蚀一样变成了粘稠状态,慢慢的,它的下半身和房子大小的电视机连成了一体。 这个时候,电视机下方的湖水泛起波涛,电视机在上升,或是说,它下面正有东西在上升。 站在原处,信望着这一切,随着电视机的不断上升,它的身体也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具由各种废弃电子产品构成的身体,至少从外面看是这样。 有了身体的电视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机器人,不过看起来一点美感也没有,它看着就像是用各种破烂拼凑的一样。 不过,它很高大,起码有三十米高,因为它太高的原因,想要看清它的真容,就得来仰视。 有了这具身躯的电子鬼一脸冷静,它俯视着下方的信,眼中满是决意。 从之前的战斗,就能看出来信现在所拥有的实力,他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它之前所估测的那样。 事实上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它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局面,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拥有和鬼王匹敌力量的信绝对是它们鬼族统治世界的大敌,他的威胁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这世界的各个国家。 那些人类国家虽然拥有威力巨大的毁灭性武器,但那些武器却无法伤害到它们鬼族中的大多数鬼物,即便是让人类感到为难而又期望的核能辐射武器,也最多只能让部分鬼物死亡。 它们鬼族得以永远存在,就在于它们的适应力,人类现在的核辐射禁区里,早已不知繁衍了多少它们的同族。 说起来,它和那些鬼物,还是全靠人类才得以诞生,拥有恐怖智慧的人类还真是危险啊。 迟迟没有行动的电子鬼就这样和信僵持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信并不是不想出手,而是因为不知该怎么对付这家伙。 这种新诞生的新奇鬼物能力无法预知,它们有着千奇百怪的本领,如果轻易动手,恐怕会着了它们的算计。 这个时候,警惕谨慎才是最重要的,反正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急于一时。 经过漫长的僵持,电子鬼终于说话了,它利用机器人腿部的音响发出声音说:“信,我承认你很强大,你的力量比之当今的鬼王也不相上下,本来我是想除掉你,但现在,我却有些想要邀请你加入我们。” 信跳到巨人肩膀,抬头望着电子鬼说:“你应该明白,我是不会接受你的邀请的。” “这个我当然明白。”电子鬼满是遗憾,它指着自己心口说:“我的力量不光是可以控制各类电子物品,更拥有感应电磁和查探人心的能力。” 它慢慢放下手,继续说:“我能看出来,你的心不属于鬼族,甚至说对于人类,你也没有太多的归属,你的归属只在于那个叫做樱的女人,怎么样,我看出来的都没错吧。” 信的表情不变,他说:“对错现在恐怕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决定要做什么。正如你能看出我的心一样,我也能够看出你的力量,虽然你构建了一具巨大的身躯,但你的身躯,就像那被蚁蛀了无数窟窿的大树。也许我只要稍微用用力,那你的身体就会变得支离破碎。” 电子鬼叹息一声,它摊开双手望着手说:“你说的没错,这具身体确实很糟糕,如果能够给我更多的时间,或许我能让它变得更加完美,假如我能够和那几个蠢货一样修行了上千年,那或许就算是现在的你,也应该不会是我的对手。” “世上没有假如,况且千年之前也不会有这些东西。”信突然觉得这个电子鬼有些像人类,也许只是他的错觉吧,就像之前以为那些鬼族像人一样。 电子鬼现在似乎并没有查探他的心,如果查探的话,或许它会说出来。 满是遗憾的电子鬼似乎在想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它突然轻笑了一声说:“我还真是傻啊,那种人类幻想的机器又怎么可能存在,真是傻啊。” “什么?人类幻想的机器?你在说什么?”信就像和朋友交流那样的询问。 电子鬼点点头,应声说:“就是一个人类游戏里的机器,记得有很多人喜欢那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就算了,我所说的那台机器,就是那个游戏里的,它的名字叫做时间机器,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 时间机器,他当然听说过,事实上他在寻找时间之谜的时候还特意查过,不过那只是一个疯狂而且以现在的理论很难巩固的设想,也可以说是狂想。 假如时间可以改变,那凭借人类的智慧,或许还要上万年,或也有可能是上亿年才能研究出来。 当然,这样的假设得建立在时间真的可以改变的上面,不过时间这种东西真的可以改变吗?他有时候都在想,他之前所去的地方到底是时间的旅程还是其他种类的旅程。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电子鬼身体上的零件慢慢落到湖水中,落下去后那些电子产品就变成了阴气消散。 等到和信一样高的时候,它这才说:“不用感到惊讶,虽然我有时候很疯狂,但至少现在还没有疯狂。就像人类那样,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和你做个朋友。” “朋友?为什么会这样想?”信不解的问。 电子鬼摇摇头,说:“你不明白,我的生命太过于孤独,我了解的东西非常多,多到让我总感觉我的存在并不真实。” “存在即为真实,你确确实实存在,也真真实实存在,如果你不是真实存在的,那又如何和我交谈。”信说。 电子鬼想了想,它手上的电子元件收进肉里,待它的手臂变得和人一样后,它才说:“了解太多总会让人感到痛苦,这句话倒是有些适合我,信,我很好奇,你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同样,我的存在又到底是因为什么。” 信皱眉深思,这样的问题虽然并不适合现在思考,但他还是禁不住想了想。 想了一会儿,他有些不得不承认的说:“这个问题有些无解,或是说答案很多。事实上以前的时候,我的存在是为了我的大唐和家乡,直到大唐崩塌和家乡毁灭之后,我的存在又寄放到了阴阳道上面。虽然我现在都不明白我所追求的阴阳之道到底是什么,不过现在,我想我的一切都已经寄放在了樱的身上,她对我而言便是现在的一切,如果她消失了,那我想,我应该会随她而去吧。” 电子鬼想了想,说:“看来这确实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加入我们吗?你应该明白,我们的最终目的只是想要和人类一起在这个世界生存,虽然是以我们为主导。” 它说的信自然是明白,只不过身为人类,或是说现在还自以为自己是人类的他并不怎么接受这个。 以鬼物为主导的世界,那人类或许就会成为稀奇的存在,就像之前鬼物少的时候,人类或许会成为那样,当然也有可能被鬼物饲养,就像是人类饲养牲畜那样,不过只是饲养的方式不同。 无论是哪种原因,他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邀请,至少现在不可能。 对着电子鬼摇了摇头,信说:“道不同,你和我认定的东西不一样,所以邀请自然是不可能答应,不过你们想要拥有生存的土壤,那为什么不愿意和人类谈判一下呢,或许……” 信突然止住了声,或许他的想法有些可笑,能征服世界的生物为什么要跟你谈判。 第三百零四章 疯狂的阴阳师 对于信的话,电子鬼并没有回应,可能它也知道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吧。 气氛逐渐安静下来,这样的气氛在阴阳师和鬼物之间实在是有些罕见。 过了片刻,信说:“总感觉你不像是之前我所感觉到的那样,你和人类一样有着多变的性格吗?” “你的感觉没错。” 电子鬼像人那样笑了笑,它说:“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那到底是性格还是一种更为高级的程序,当我陷入思考的时候,我的性格就会变得出奇冷静,而当我不去思考的时候,我的性格又会变得疯狂,而且每次变化都不同,也许是因为我有太多不同和互斥思想的缘故,嗯……应该说是思想好还是知识好,知识改变思想……啊,有些复杂啊,不过总感觉有些像人格……越来越头痛了。” 电子鬼有些抓狂的锤了锤脑袋,这样复杂的问题也许更应该交给人类思想家和哲学家,总之随便哪个人类,如果可以,身为电子鬼的它还是有些不想去思考这种麻烦的东西。 看着抓狂的电子鬼,信越来越觉得它像是人,虽然它的外表不是,不过有些长得像人的生物也不一定是人。 生命还真是稀奇,到底是什么,才能让生命变得如此有趣,如果可以,还真是想去思考思考,不过现在,还是先跟电子鬼聊聊如何解决现在这个雾气的问题吧。 信张开口,还没说话大地就又剧烈摇晃起来,四周响起了轰隆隆的声响,那声音,就像是山塌了一样。 不过应该不会是山体塌陷吧,毕竟这地震虽然猛烈,但还不至于震塌山脉。 待地震停下,信有些担心外面的情况,这样的地震应该波及到了附近的府县,恐怕受灾范围会很大。 同样感受到地震,电子鬼眉头紧皱,它不解的说:“不应该啊,根据预报和我的推测,这里不应该有地震啊,而且还是连连三次地震,这也太古怪了,难道是我记录的数据有问题,可是那可是全人类的思想精华啊,难不成是说人类统计的数据有问题。” 它又要思索,信这时想起了那个阴阳师问:“这地震会不会是那个阴阳师干的。” “那个家伙?” 电子鬼想了想,突然,它睁大眼睛说:“该死的!我被那家伙给耍了,不对,应该是另一个性格的我被它耍了!不过另一个性格的我难道就不是我了吗,这样想来被耍的好像还是我……” 它看起来像是要陷入思想循环那样,信及时打断它问:“你说他把你给耍了,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电子鬼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抱歉,我跟你一样,我也想知道那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但遗憾的是,我一点也不知道,那家伙趁我处于不谨慎的时候离开了我的身边,想必他应该是要进行什么谋划吧,或许这地震就是他弄出来的。” “怎么可能,这样的地震怎么可能会是人弄出来的,他的实力应该还不如我,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弄出这么恐怖的地震。”信无法置信的说。 电子鬼摇摇头表示它也不相信,不过它还是怀疑这是那个阴阳师弄的,鬼王不仅警告说另一个性格的它要小心那个阴阳师,它现在的思想也在不断警告它那个阴阳师在做什么恐怖的事情。 静下来想了想,电子鬼说:“要不咱们先暂时合作找到那个家伙吧,找到他后咱们再来慢慢解决咱们之间的事。” 信有些犹豫,虽然电子鬼现在看起来对他并没有太多敌意,但这万一是阴谋的话可就要不好了。 他总是会多虑,而且现在这样的情况也由不得他不去多虑。 电子鬼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它摊开手说:“请相信我,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恶意,相反,我还把你当做了朋友,虽然只是单方面的朋友。” 它的语气好像还有一些失落,这绝不是错觉,可能它真的把他当朋友了吧,不过这样的友谊还真是有些难以理解啊,可是友谊本身不就是难以理解吗。 信决定放下心中的芥蒂,对着电子鬼点头说:“好吧,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就暂时合作吧,但愿你不会像其他鬼物那样欺骗。” 电子鬼笑了笑,现在这样应该很不错了,它不能奢求太多。 抬起手,它的胳膊冒出一些电子设备,看起来有点像是小型雷达,不过样子实在是难以描述。 就这样,它抬了一会手说:“好了,我找到那家伙了,他就在湖对岸,在他旁边正有一个不断扩散的阵法,那个阵法……不,该死的!他竟然在强行解开各处封印,他怎么可以这样做,这样子会让鬼族中的大半鬼物死亡!我必须阻止他!” 一脸愤怒的电子鬼怒吼一声,它转过身控制着身躯朝着对面走去。 信跟在它旁边,询问:“那家伙在什么地方?” “那个该死的家伙在长滨市那里,我得去阻止他,他这样做会害死大半没有准备好的鬼族,该死的家伙,就知道他不可信任!”电子鬼在湖水中移动,它的神情满是愤恨。 信跟着它,他和它一样,要去阻止那个阴阳师,如果电子鬼没有欺骗他的话,那那个阴阳师的真实目的可能并不是想要杀死他,而是欺骗电子鬼制造鬼灾,然后他借此机会强行解开各处封印。 虽然电子鬼说他这样会让大半鬼族死亡,但死了一半,还有接下来的一半,对于无法应对鬼灾的人类而言,别说是一半了,就连现在这场鬼灾都无法应对,当然,这是排除他的结果。 不过如果一半的鬼族全面降临的话,那恐怕就是算上他,也根本无法抵挡,毕竟他只有一个,而世界却是那么的大,它们这次行动应该不仅仅只是一国一洲,更有可能是全球范围的降临。 总之无论如何,他得去阻止那个家伙,那个疯狂的阴阳师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他明明是人类,为什么却要想着干这种不利于人类的事呢,难道他和那些狂热的国际主义者一样想要将人类献身给鬼物吗,还真是有些疯狂啊。 在湖边上奔驰,他们现在是在琵琶湖的南边,而长滨市则在琵琶湖的东北方向,要赶过去,恐怕得非些功夫,毕竟琵琶湖可不是什么小湖泊。 赶了不知多久,信跟电子鬼来到了距离河岸不到百米的地方,虽然还没上岸,但他俩都已经看到了那闪烁着血色光辉的结界。 血红色的结界疯狂闪烁着,因为颜色的关系,看起来这片湖水就像是变成了血水一样。 向着结界中心望去,在岸上,那个遮掩着身体的阴阳师正半跪在地上激活着法阵。 想要解开世界各处的封印可没有那么简单,这需要的时间远比他预料的还要多得多。 本来他是想先解开这个国家的封印,然后在沿太平洋列岛向亚洲跟美洲不断延伸,可他废了这么大功夫,却只是将法阵连接到了世界各地的封印。世界毕竟还是太大了。 看着还在解开封印的阴阳师,电子鬼面露凶色说:“这个该死的疯子,我得杀了他!” 说着,它抬起手对准了那阴阳师,它的手臂变成一个金属色的炮筒,就在它瞄准那阴阳师进而准备开炮的时候,一个穿着忍装罗刹鬼突然出现在了它旁边,拿着刀的忍装罗刹鬼就像是精通暗杀的忍者那样一刀将它的头颅斩下。 斩下了电子鬼的头颅,忍装罗刹鬼转身对着信投掷了三枚三角忍者镖。 旋转的忍者镖来到了信的面前,还不等它们接触到他,忍者镖便被他周身的阴气给击溃。 一击不得的忍装罗刹鬼召出烟雾,不等它隐身逃离,信身后的巨人就召出一把刀斩进了烟雾当中。 刀拦腰将忍装罗刹鬼斩成两半,落入湖水的罗刹鬼在痛苦的叫了两声后便化成阴气消散。 这个时候,电子鬼那被斩落的脑袋突然飞起来说:“快杀死那家伙,那家伙已经疯了!” 信没有犹豫,控制着巨人在手上凝聚出一根标枪,感觉能够扎中阴阳师后他便控制住巨人将标枪投掷出去。 带着雷电的标枪就像导弹那样冲向阴阳师,迫于死亡的压力,阴阳师抬起一只手升起土墙进行阻拦。 虽然他凝聚了厚厚的土墙,但想要拦住这样的攻击,简直就像是痴人说梦那样。 标枪穿透了土墙,并在后面炸出了无数雷霆。 土墙被雷霆炸碎,无数土块飞到了地上,那里升腾起了烟尘。 盯着烟尘,只剩头颅的电子鬼急切的问:“怎么样怎么样!他死了没有。” 信看不清烟尘中的情况,他低下头看了眼颜色正在逐渐变暗的法阵,想了想说:“应该……或许,可能他已经被我杀死了吧,这法阵的力量正在衰退,不过也不排除他并没有死的情况。” 电子鬼听后直接朝着烟尘飞去,信本想阻拦,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是有些特殊。 第三百零五章 污染 未有阻拦的电子鬼将自己的头颅飘到了烟尘之外,就在它仔细查探的时候,烟尘当中猛然伸出一只巨大的白骨爪。 像是鸟爪的白骨爪将电子鬼的头颅捏碎,当它头颅碎掉的那一刻,它那还停在原地的身体瞬间就支离破碎。 它这样应该是死了吧。 站在原处,信心中突然有些后悔,也许他应该及时拦着它,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也就不会变成这样。 不过现在还不是他后悔的时候,那个阴阳师,不,应该说那个家伙已经从烟尘中钻了出来。 那个家伙现在和之前相比有着天与地的区别,如果说他之前还算是一个人的话,那现在,只能说他人不人鬼不鬼。 他的左半边身子是人身,而右半边则是一团烂泥,他的右半边身体满是腐烂的肉块,其中还流着腥臭味的黄色液体。 盯着这个家伙,信不觉紧皱起眉头,很难想象他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也很难想象他到底是怎么带着这样一具身体活下来的。 他的身体不光只是这些,还有他那长在后背上的白骨巨爪。 变成这样的他满是兴奋的盯着信,眼中尽是仇恨和嫉妒。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这幅模样让你感到有些恶心。”他用骨爪撑起自己说。 信没有否认,点头说:“没错,你这样恐怕无论哪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恶心,你遭遇了什么?” “哼,正常人都会觉得恶心,那是那些正常人,而你和我一样,咱们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从你我修行阴阳道的那一刻,你我就已经不再是正常人,甚至说连人也不是。”他似乎对正常人很是厌恶。 信闭嘴不语,这个话题他已经有些倦了,是不是人,是什么人已经对他不重要了,正如他所想的,存在即为真实,他只要活着就行,至于这些问题,还是等以后在想。 见信不说话,他越发兴奋的说:“醒醒吧,你要认识现实,至少你要认清你自己的事,早已不是正常人的你跟我都是一样的,这是一个正常人的世界,也是他们的时代,这个时代充满了所谓的幸福,充满疯狂、嫉妒、仇恨还有杀戮的幸福。” “这个时代并不只有这些!”信说。 “对!并不只有这些,还有欺骗、谎言和虚假,呵呵,我知道你想的和我不一样,你还认为世界上拥有美丽的东西。 告诉你吧,这个世界的美丽就像是一朵塑料花那样,你远远的看,还以为那是真花,可你到了它旁边,就能闻到它身上那无尽的塑料味。 我讨厌塑料,讨厌这世界的一切,这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时代,你难道不认为糟糕的东西就应该毁灭吗?就像你现在所想的一样,想着杀死我然后结束这场灾难,你说,我说的都没错吧。” 信看着越发疯狂的他,说:“如果毁灭和杀戮便能结束灾难和痛苦,那或许我会选择那个,不过这个世界还没有到需要毁灭的时候,这个世界还有真正美丽的东西,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这些难道都不是人类美丽的一面吗?” “去他的亲情爱情跟友情吧!你所说的,和所想的都是那些东西中的好的那一面,而我所见到的,所经历的却都是糟糕的一面。” 他攥着拳头对着眼前锤了一拳,仿佛眼前的空气就是带给他痛苦的人。 望着这个疯狂的人,他曾经一定经历了无数的悲惨,正如他所说的,他所能看到的都是悲惨和痛苦。 假如一个人活在痛苦和悲惨当中,那无论跟他说什么欢乐和幸福,对他说这些,他都会觉得那只是一个愚蠢的谎言。 如果世界真的那么欢乐和幸福,那他!又为什么会遭遇他所遭遇过的悲痛。 信无法跟他说这个世界的幸福有多少,都在那里,当然他也不会听。 正如东方的一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怜的人变成了疯狂的人,疯狂的人让所有人感到恐惧和痛苦。 他是将世界带给他的痛苦重新还给了世界,如果世界变得更加完美,那或许也就不用担心他这样的人,只可惜,世界并不完美,且永远也不会达到真正的完美。 只要人类还有谎言和欺骗,只要人类还有背叛和伤害,那这个世界就永远都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出现这样的人并不可悲,可悲的是,接二连三的出现。 一个人的疯狂往往不是因为某个人,更多的还是因为多数人和他所处的世界。 人逐步走向疯狂,但愿世界不是这样。 在信有些心沉的时候,他突然露出得逞的神色,只见他伸出腐烂的右手,对准信后就冒出一团腥臭的黄色粘液。 信虽然感到心沉,但还不至于失去警惕,看到粘液朝着他飞来,他后退半步在身前召出风。 粘液被风阻拦,被阻拦的粘液落入湖水,刚落下去,粘液便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那部分湖水也散发起了同样腐臭的气味。 他见攻击没有得逞,露出笑容说:“你刚刚是在感到负罪对吧,既然对世界感到有罪,那你为什么不去自杀谢罪呢?难道你要和那些让世界变得糟糕的人一样,想要带着罪孽苟且的活着吗?” “你错了,你彻头彻尾的错了,无论你遭遇了多少痛苦,那也不是你将痛苦带给别人的理由,如果你真的想要报复,那为何不去找让你变成这样的人。”信在周身调集阴阳二气。 “哼呵呵,带个我痛苦的人真是太多太多了,以我痛苦为乐的人也太多太多,他们的数量早已超过了我帮助过的人,人总是忘恩负义的,当我变成这样的时候,那些我帮助过的人却反过来伤害我。你不明白,你永远不会明白,这个世界只有死亡才能迎来新生,所以,抱歉了,为了这个世界的新生,只能拜托你跟那个蠢货鬼物一起葬身于此了!” 疯狂的他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在那怒吼之中,还夹杂着无尽的痛苦。 当然,他并不仅仅只是在怒吼,他的真正目的是将右半边身体炸裂。 他那飞溅的血肉落到了湖水中,湖水瞬间变得污浊不堪,看到这样,信控制着阴阳二气化身一根箭矢。 箭矢直朝着他的心脏飞去,他见此也不躲闪,而是用仅剩的半边身体结印。 箭矢最终穿透了他的心,虽然他应该早已死去,可他却撑着最后一口气继续结印。 死亡终究无法抗拒,他的手速变得缓慢,直到停下来后,他身后的骨爪才失去支撑和他一起倒在了法阵之上。 倒下去后,他的身体和骨头化成脓水和法阵融为一体,这个时候,信的手机突然发出电子鬼的声音说:“啊!该死的,那个家伙竟然抓碎了我的头,你把我拿出来,这里好黑。” 信皱眉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亮着,在屏幕里是一个充满金属质感的机器人。 它像真正的生命一样带着愤怒的表情,看到信,它连忙问:“那个家伙怎么样了?他死了没有!” 信点点头,问:“你是那个电子鬼?” “没错,我是电子鬼,准确来说,我是那个想要和你做朋友的电子鬼。”电子鬼说。 信眉头一挑,询问:“为什么这样讲?” 屏幕里的电子鬼有些头疼的敲了敲脑袋,说:“这个解释起来非常复杂,总之这样跟你说吧,事实上身为电子鬼的我并不是纯粹的电子鬼,所谓的电子鬼拥有超过上万的人格,我是其中的一个,我们拥有同样的知识,只不过有时候会见解和想法不同,往常的时候总是另一个人格在控制身体,因为和你交谈的缘故,导致我可以暂时控制身体,没想到还没控制多久就被那家伙给杀了,人类可真是够阴险的啊,亏我还精通三十六计和各种谋略跟计谋呢。” “这和阴险应该没有多大关系吧,主要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你不够警惕吗?” 看到电子鬼还活着,他的心里不觉轻松了一阵,也许他已经将它当成了朋友吧。 活过来的电子鬼在手机屏幕里滔滔不绝的说着,就在和它交谈的时候,湖水的臭味变得越来越浓。 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信望向了湖水,本想要用灵气检查一番,可那臭味却使得他不得不暂时上岸。 上了岸后,他让电子鬼看了看湖水,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屏幕里的电子鬼经过一阵观察,说:“这湖水已经被污染了,我建议你离这地方远一些,这些污染里有对人体影响比较大的核污染,如果你长时间待在这里,恐怕身体上会沾染一些污染物质,到时候你要是跟其他人接触的话,恐怕就会让他们也受到污染。” 它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信就已经升起了屏障,同时还用灵气将身体上的污染物质给清理干净。 做完这些的他打算询问一些现在想要了解的事,可还不等他说出,大地就再次摇晃起来。 第三百零六章 倒计时的降临时间 剧烈的地震并没有持续太久,也就是十来秒的功夫便消失不见,和地震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地上的法阵。 也许是地震将湖水颠簸的缘故,臭味变得越来越浓,即便是站在岸边,也是能闻到那股气味。 这可是经过灵气过滤的气味,竟然还会这么难闻,看样子这里是不能待了,他得尽快离开这里。 抓住附身手机的电子鬼,信转身朝着路边跑去,感觉没有古怪气味后,他停下来拿起手机向电子鬼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电子鬼点点头,转身在身后制造出一副平面世界地图,在地图上可以看出,地震的并不仅仅只是这里,还有其他国家。 震源有主要有七个,地震强度基本相似。 看到这个,信问:“这是什么意思?” 电子鬼说:“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既然你问了,那我还是解释一下吧。” “这些地震所发生的地方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拥有无数封印的地方,之前的地震应该是那个阴阳师法阵最后带来的效果,他想彻底摧毁封印让鬼族强行降临,不过很显然,他太高估他的力量了。”电子鬼嘲讽的说。 信皱着眉,说:“这地震没有影响到封印吧。” “嗯……”电子鬼犹豫了下,摇头说:“很抱歉,虽然封印还存在着,但封印的力度已经不如之前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不出两个多月这些封印的力量就会同时消失,到时候鬼族大军就将全面降临。” “两个多月!” 信的心变得越发的沉,两个月后已经是春天了,封印会在春天的时候消失,那他对樱的承诺,恐怕是又要失言了。 如果鬼族真的在那个时候降临,那恐怕根本就不可能来办理婚礼,虽然现在所发生的这些事都让他没有心思去想婚礼的事,可是那可是他对樱的承诺啊。 男人对女人结婚的承诺,就算是付出任何代价也得遵守,只是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勉强举办了婚礼,恐怕也不会是他和樱两人想要的婚礼吧。 那个时候,和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思都不会在婚礼上,他的心思现在就像是分成了两半。 一边是樱那边,而另一边则是整个人类和世界。 也许他应该彻底忘掉人类和世界,毕竟他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即将迎来一场彻底的毁灭。 在那毁灭之中,人类文明会彻底消失,甚至说,这世上的一切都会彻底消失,地球有可能会回到初始状态。 地球的初始状态究竟是什么模样,这个他并不清楚,但可以知道的是,那个时候应该不会有生命存在,也许会有微观世界生命,不过那些他并不是他所理解的生命。 想着诸多心事的信没有注意到电子鬼,电子鬼在看了他一会儿后忍不住说:“那个信啊。虽然我知道有些话你不喜欢听,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世界到处都充满了无奈,有些事情你注定无法改变,或许你可以试着接受即将到来的现实。” 信看着电子鬼,沉寂了一段时间说:“其实我并不喜欢太多的变化,算起来,我应该是那种相对比较保守的人,虽然刚开始我有些不太习惯这个世界,可随着时间的增长,慢慢的我也适应了这样活着,如果突然发生改变的话,我会感到很苦恼。” 电子鬼没有回答,它现在只需要倾听,有些话说出来就会好受一些。 信叹息一声,他继续说:“很多情况我都知道我阻止不了,可总得有人来阻止,其他没有看到这些事的人不可能来阻止,那些没有能力的人也不可能来阻止,我没有选择,只能自己来阻止,虽然我什么都没有阻止到。” “不,至少你阻止了我还有他的疯狂。”电子鬼摇头说。 信看着它苦笑了下,转头望向那倒塌的人类城市和路上的尸体跟鬼物说:“我想要阻止的是这些,没想到鬼灾竟然会发生在这个时代。” 电子鬼低下了头,这样的情况是它跟那个阴阳师一手造成的,虽然造成这一切的人格是另一个,但无论怎么说,那个人格也代表了它。 “抱歉,我只是想完成鬼王大人所赋予的任务,大人认为你对鬼族威胁最大,所以才想要制造鬼灾来除掉你。”电子鬼说。 信叹息一声,说:“为了除掉我一个,就要用上百万人的死亡来设置陷阱吗?” 电子鬼没有回答,它之前对人类的想法就像是人类对羊群的想法一样,杀羊的人并不会对羊有太多的同情,同情就会让刀变得不那么锋利。 如果真的同情羊,那杀它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犹豫,一刀结束它的生命,让它不用太多的面对死亡来临的时间。 死亡很可怕,它的可怕甚至于超过一些灾难,毕竟只要灾难不降临到人的头顶,人就不会太多的因为灾难而恐惧。 可是死亡,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会死,甚至偶尔会猜想会怎么死。 不过无论如何,人天生都是不喜欢死亡的,也许有一些疯狂的人和一些思想另类的人会喜欢,不过他们那应该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因为如果是真正的喜欢的话,那或许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死亡是由真实到虚幻的旅程,当人死亡之后,他的真实存在便会转化为虚幻。 那种虚幻是看不见的,可能死亡最为恐惧的就是没人知道那虚幻到底是什么,或是说,他们是否能够以虚幻的方式继续存在。 鬼物便是虚幻的一种代表,它们其中有一大部分是由虚幻转化为真实,也有一部分是由真实到虚幻最后又变成真实。 这样的它们和本就真实存在的人类形成了黑白分明的对立,二者将彼此视之为异类恶种。 人总是排斥和他们思想不同的人,连同类都这样排斥,更何况是这些异类恶种。 这样的情况下,一方将另一方当成最低劣的存在也就不为过了,当然,这是站在对方的立场。 可人得有一定的立场,信是站在人类这方,虽然他有些像卫星那样会偶尔游离在外,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站在人的立场考虑和行动。 说不出这样是对是错,也许客观一点才是正确,但这样也未必是错。 和非对即错不同,思想这种事情,有时候会呈现一种混乱,当你站在对方立场思考的时候,你就会因为自己的思想而产生对这种想法的排斥。 很多人都一样,能够理清楚这些人的并不会很多,不过只要去思考,就总会有理清楚的那一刻。 信感到有些疲倦,一种来自精神上的疲倦,现在如果可以忘记一切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那将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这时候选择睡眠感觉有些像是逃避,但如果逃避可以获得快乐和忘记烦恼,那又为何不去做呢,毕竟人活着便是为了寻找幸福和快乐。 没人想要痛苦的活着,他也是一样。 不过这个世界总是让人事与愿违,明明他想要稍微逃避一下现实,但现在的情况却让他没得选择。 就算是要逃避,也得等离开这里再说。 叹了口气,信说道:“之前我试着离开这里却发现出不去,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 “这个我确实知道,而且我还有让你出去的办法,不过这样的话我得跟我那些分散到其他地方的人格打打交道,毕竟这里的力量并不仅仅只是我一个的力量。”电子鬼说。 “分散到其他地方的人格?” 信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原本是一体的电子鬼因为这场死亡而分成了无数个,就像某些细胞一样。 “是的,那些人格分散到了各处,它们凭借电磁波还有各种信号分散到了世界各地,如果给它们时间,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重新形成一个新个体然后再次产生各种思想,假如在经历死亡,那它们就有可能重复这样的事。”电子鬼说。 信的脸抽了抽,这样的本领可真是有些恐怖,恐怕不用鬼族来征服人类,就单单是不断分成无数个体的电子鬼都能凭借数量来摧毁人类文明。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诞生这样奇怪的东西的,世界真是越来越古怪了,也许他还是比较适合那个相对比较单纯的时代吧,虽然那个时代的丑恶也不少。 “啊,那些个家伙竟然因为我的询问而议论起来了,不过还好,我感觉我还能控制一部分力量,虽然我无法让雾气消失,但让你离开还是能够做到的,怎么样?是现在要离开吗?” 信想到了其他人,说:“这里还有其他人,我打算带他们一起离开。” “这里的活人应该不多了吧,经过地震和鬼灾,恐怕没几个了吧。”它说。 信的想法只是带伊贺家的那些人离开,至于其他地方的,他实在是有些无能为力,正如电子鬼所说,经过这些灾难,可能真的不会有几个人活下来。 之前他所猜的五万人,现在能剩下五百都是多的。 第三百零七章 安全离去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便按照所做的决定去执行。 决定带着伊贺家众人一同离去的信带着附身手机的电子鬼赶往伊贺家所在的大楼。 虽然因为地震的关系导致滋贺县已经沦为废墟,但因为他术法的缘故,那栋大楼此时还依旧耸立着。 当他回来的之后,便和伊贺竹俊商量带着众人离去,经过短暂的等待,他们便一同上了路。 路上虽有鬼物阻拦,但在忍者和信的力量之下,几乎都被碾压过去,他们一直赶到了山下。 望着身前薄薄的雾气,信将手机掏出,电子鬼随之出现在屏幕当中。 “我们已经到了,接着来就拜托你了。”信诚恳的说。 “放心吧,一切就交给我吧。” 电子鬼应了一声,手机在它的力量下长出了四只小小的机械手,像四脚蜘蛛那样,它落到地上然后迅速攀爬到薄雾旁边。 只见它的前端伸出一根黑线,当黑线同雾气连接后,雾气便露出了一个大洞。 看着足以让卡车通过的大洞,信对伊贺竹俊说:“你们先走吧,我来断后。” 伊贺竹俊感谢一声,随之带着族人和那些被救的普通人离去,恐怕这些人,就是滋贺县最后剩下的人。 那些人陆续走到外面,只有伊贺美佳子和信还有电子鬼依旧留在里面。 信转身望着那一片废墟的滋贺县,心中不禁想,人类文明的未来便会是这幅场景吗?明明人类的过去是那么的辉煌。 辉煌的文明不是应该更加悠久吗,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毁灭,明明人类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去做,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去探索。 现在就算是再怎么无奈和悲痛,都已经改变不了眼前的现实,即便是倒塌的建筑能够恢复,那些死去的人却怎么也无法再次醒来。 也许他们的灵魂会化身鬼物在这里不断的进行厮杀,可那样的他们,却怎么也不能被称之为他们。 鬼物就算表现得再怎么像人,它也终究不会是人。 心事沉沉的信并不只是在想这些,他所想的还有很多很多,其中最为担心的就是这里的鬼物会不会向着四方扩散。 虽然滋贺县和附近福井县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让世人恐慌起来,但如果鬼物在这个时候出动,恐怕这个国家,乃至于其他人类国家都有可能陷入大慌乱当中。 慌乱是会死人的,那些有着报复心理和恐怖心理的人可是会趁着慌乱制造一些更加慌乱的事。 对于人类社会而言,这些都是对和平的挑战。 不过,这些鬼物就算是不出去,人类社会又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死了这么多人,迟早有一天都会曝光的。 当这一切曝光了,慌乱也会随之诞生,只不过会晚上一段时间。 一时之间,信突然有些迷茫,这种事情到底是公开了好,还是继续隐藏的好。 一个一拆就爆的炸弹,不拆能多活一段时间,拆了能少纠结一段时间,这样的事情,他又该如何选择。 似乎是感觉到了信的心情不太好,伊贺美佳子走到他身边温声说:“咱们还是走吧。” 信看了她一眼,沉重的点头后便转身离去。 他们走出后不久,电子鬼也随后从雾中走了出来。 来到外面的人们眼前就是大山,只要跨过大山,就可以抵达京都府,那里还是人类的世界。 这些人都想着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在伊贺忍者的保护下,他们却不能独自行动。 个体在群体当中得选择服从,人们也习惯跟着群体,毕竟除了极少数人,大多数人都是喜欢群居生活,这和思想还有主义亦或者民族跟国家无关。 不过,思想和主义以及国家却能改变一些人的选择。 来到雾外面,信收起了电子鬼转而望向这些劫后余生的人,无论这些人曾经怎么样,他们现在都是一群失去了家人、朋友和亲人的一群可怜人。 他虽然带他们逃离那个充满鬼物的地方,但他们还要面对很多东西,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国家是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也不知道整个人类社会是打算如何应对这次危机。 总之可以猜到,这些人一旦踏入人类世界,那他们绝对会被暂时保护起来,就像囚禁那样保护起来。 毕竟他们相对外面的人而言,所知道的实在是太多太多,有些事并不能全部公开,至少在人类做好准备之前不能。 很显然,这些人虽然有几个猜到了这样的未来,但他们现在也没能力去改变,面对一个国家,甚至于整个人类世界,单凭他们的意志和力量都是相对比较薄弱的。 也许他们会抗议一下,但这绝对改变不了结果,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有些事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就像现在,伊贺竹俊在信走出来后便一脸担心的走到他身边。 “信啊,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年老的伊贺竹俊眼里带着深深的担忧,对家族和国家甚至于人类未来的担忧。 信只是一个人,他没有本事解决一个国家和整个人类的问题,所以,伊贺竹俊想要从他这里知道的,应该仅仅只是想要知道他们家族的未来。 家族对于一些人而言意识比较淡薄,但对这些人而言,家族就像是普通人的家庭一样。 绝大多数人都会爱自己的家庭,虽然他们有时候并不会将这些爱说出口,但他们心里却都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家和家人。 谈人类和国家,对于普通人而言实在是太大,太远,只有家庭才是离他们最近,也是他们最为热爱的地方。 虽然很多人都说爱国要甚于爱家,但往往热爱家庭的人要比热爱国家的人要多,或是这样说,人的心里,对家的爱往往要超过对国的爱,即便是他们有时候会在嘴上说爱国超过爱家。 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即便是再怎么不想承认,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看着大山,信想了想问:“你对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伊贺竹俊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他是现在伊贺家的族长,但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实上并不是他不清楚该做什么,而是他得替家族现在存活的人考虑,他代表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他的任何一个选择,都会影响整个家族的命运。 见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信试探的问:“要不先到其他城市暂时定居下来。” 定居这个是必然的,但问题是去哪里定居,难道是到滋贺县附近的京都府定居吗?别开玩笑了,如果不发生这样的事,那京都确实是个好地方,可现在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京都过去就算是再怎么好,也已经从他的选择中给丢了出去。 现在的京都就像是战场边沿的城市一样,谁也不知道战火会不会燃烧到京都。 相信没有一个人愿意到战火边沿生活,如果有条件,恐怕所有人都想跑到富裕的,安全的,且能一直让他们享受的地方。 可是能跑的又有几个人呢,这个世界还是无法逃避灾难的人会比较多。 他们的存在虽然是有诸多原因,可他们守护的却不只是那些能跑路的人,身为阴阳师,最应该守护的难道不是那些无法逃避灾难的人吗?如果仅仅只是守护那些面对灾难可以逃到安全地方的人,那他们的守护又能算的了什么。 虽然对这样的事有些厌烦,但感情上他又不能不去回答。 人总是被逼着做事情,并不是有人拿枪在逼,而是现实中的各种事情。 伊贺竹俊这时询问:“那么,你觉得我们应该到什么地方去。” 他果不其然的问出了这句话,恐怕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静静的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信说:“我住在春日部那里,如果可以,你们可以到我所在的那座城市定居。” 伊贺竹俊露出轻松的笑容,他说:“春日部吗,很早之前就想去那里看看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去那里,也许我应该早点去那里。” 充满客套的一句话让人难以挑出毛病,信平静的点点头,望向大山说:“那么现在,咱们还是先去京都府吧,就算是要去春日部,也得搭乘现代交通工具不是。” “这是自然,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上山吧。”伊贺竹俊点点头,随即招呼着族人护送着那些人上山。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普通人中有一个人突然大喊:“阴阳师大人,您是阴阳师大人没错吧,我想问,我们能跟您一块去春日部那里吗?拜托了。” 他的眼中满是对生和自由的恳求,看来他已经猜到等到他们回到人类城市后将会面临什么。 恳求的不止是他,还有那些个普通人,男人女人此时都带着恳求。 他们只是想活着,想稍微自由的活着。 只可惜,这个并不是他能决定的,即便是他答应了他们带他们到春日部,可到了那里,他们依旧会被好好的保护起来。 望着这些人,信在内心纠结了一段时间后便点头说:“我可以带你们到那里,不过你们应该也明白你们将会面对什么,有些事情我能帮你们,但有些事,我并没有能力帮你们。” 人群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发出了感谢的声音,这个时候能活下来就行了,只要活着就行了,这便是人最大的奢求和愿望。 第三百零八章 愤怒的支配 因为带着普通人的缘故,导致登山速度并不算快。 登到半山腰的时候,等待许久的稻荷神便和白狐巫女来到了信的面前。 信让伊贺竹俊先带着人去山上,而他则和稻荷神她们谈起了以后的事。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怎么只有这些人跟着你出来,里面还有人吗?”稻荷神劈头就是询问。 望着她,信迟迟不语,看信脸上那无奈的悲伤的表情,稻荷神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里面情况怎么样,恐怕应该和现在的京都还有其他一些地方一样,同样受到地震的影响,一些包括京都在内的都市都面临了毁灭性的灾难。 倒塌的住房和混乱的人群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头疼,史无前例的地震在全球范围出现,现在这个情况,就是想要寻求国际援助都很困难。 因为那些有能力的大国都一样在面临地震所带来灾害。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都有些自顾不暇,更何况给国际援助呢,而且,就算是那些没有受灾的国家愿意提供援助,那些所谓的援助,恐怕也到不了他们这里。 世界就和自然界一样,弱肉强食,适者为生,恐怕那些援助大多会被大国拦截抢夺。 好吧,这样的事是指望不上其他人了,这样的问题得靠他们解决,不过这都是首相跟议员所头疼的问题。 稻荷神强迫自己不去担心这些人,她看了看那些往上爬的人。 这些人都是从雾中救出来的,如果信能够碰上更多的人,恐怕出来的绝不会只有这些人。 既然只有这些人出来,那恐怕信只在里面找到了这么点人,他进去的时间可不短,凭他的本事,应该可以搜遍大半滋贺县地区。 大半地方只有这么点人,那恐怕,整个滋贺县也不会有多少人活下来。 一百多万人口的滋贺县只剩下了这么些人,想想真是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稻荷神被压抑的气氛弄的说不出话来,她带着泪眼望向大雾笼罩的滋贺县,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悲伤。 白狐巫女看到自己的神因为人而变成这样,张开口劝慰道:“稻荷神大人,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您就不要在这样悲伤下去了,您这样会让您的身体垮掉。” 稻荷神摇了摇头,望向信带着一丝愤怒说:“你做好决定了吗?你什么时候去东京那里召集讨鬼大军,绝不能让那些鬼物从雾中出来,绝不能让它们伤害更多的人。” 信沉默不语,倒是待在他口袋的电子鬼在听到这话后忍不住说:“真是愚蠢而又单纯的神灵,你以为只要组建讨鬼大军就能摧毁这一切吗?这可是借助万千恶鬼和自然力量所凝聚出来的鬼雾,在这雾里,会有源源不断的鬼物诞生,人类如果进入这里,力量就会变得弱小,即便是组建了讨鬼军,恐怕也只是进去送死。” 稻荷神听到声音后怒火瞬间就被点燃,她盯着信质问:“是什么在说话!” 信摇摇头,掏出电子鬼所在的手机,出来后电子鬼变得和之前一样,附身手机的它像机器蜘蛛那样趴在信的肩膀,将屏幕对准稻荷神后它说:“是我在说话。” 看到是它,稻荷神抬手便要攻击,信见此拦下她说:“冷静些,它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它说的却是没错,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组建讨鬼大军就能解决的事了。” 稻荷神愤怒的盯着他,质问:“你为什么要帮这只鬼说话,什么不是就能解决的事了,明明就是你的心里根本就不想来解决,你根本就是觉得只是死了那么点人而已,他们的死对你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你已经忘记你人类的心了吗!” 她的愤怒信能够理解,但她的话却让他感到心痛,死那么多人难道他就一点儿也不痛苦吗?难道他就一点也不愤怒吗? 可是痛苦有用吗?愤怒有用吗?痛苦和愤怒就能解决这些灾难吗?不!不能,永远也不可能! 痛苦和愤怒只会让他失去理智进而丧失判断力,这样子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加麻烦。 他需要面对很多问题,如果失去理智了,那他所珍爱的人又有谁能来守护。 他别无选择,他必须得冷静,得保持绝对的理智,即便这些理智在其他人看来是一种对人类的冷漠和对生命的蔑视。 处在愤怒当中的稻荷神就像是一头狮子,白狐巫女歉意的看了信一眼,伸出手抓住稻荷神的胳膊说:“稻荷神大人,还请您不要这样,信也有他的难处。” 稻荷神听后眼泪流出,她质问道:“他有难处,难道我和其他人都没有吗?他是当世最强的阴阳师,这样的事情他必须得解决。” 对着白狐巫女吼完,稻荷神又对着信质问:“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像上次那样,明明上一次你都可以去京都组建大军来解决危机,为什么这一次你却不愿意去东京那里来组建,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她太愤怒了,愤怒吞噬了她的理智,让她忽略了太多太多的问题和事情。 信完全能够理解稻荷神,曾几何时,他也被愤怒支配过,愤怒的他也伤害过很多很多的人。 稻荷神是他重要的朋友,她现在这样,他得尽可能的帮助她。 “抱歉,虽然我很想尽快解决这些事,但真的,我真的没有办法号召阴阳师和人类,和上次青子的故事不同,这是现实,不是故事。”信说。 “有什么不同,明明都是鬼灾,为什么这次却有这么多借口,你的本事和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让所有人信服你,为什么你不愿意去做,不愿意去号召,明明人类现在非常需要你,你又为什么想着逃避。”稻荷神带着哭腔。 诚然,他的心里确实是想着逃避,他要逃避的不仅仅是这场灾难,还有以后的灾难。 这些灾难他对付不了,只能想着以逃避来解决问题,而且,他也是人,他也想带着家人好好的活下去。 明明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要完蛋了,那为什么还要留下来给这个世界陪葬。 现在已经不是夏商周时代了,殉葬制度早已崩塌,没有谁有权利来让他为整个世界陪葬。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他的选择就是尽可能的活下去,带着家人和朋友一起活下去。 至于号召人类,如果他现在去联合国去号召人类团结起来一起应对灾难,可能会得到掌声,然后再什么都没有。 也许还有一些人的嘲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竟然要号召人类各国团结起来,这和让人类注重地球保护自然又有什么区别。 真是个滑稽而又可笑的小丑,一个人是多么的愚蠢啊,竟然会以为自己能够比其他国家都聪明,真是个可笑的人。 毫无疑问,这样的嘲笑绝对会在各国出现,即便是有人拼命压制,也会出现,毕竟人的思想和言论都是自由的,你可以限制他的出行,但却无法限制他的思想和言论。 这样子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优点,当然也是一种缺点,正如阴阳共存那样,任何事情都是优缺共存。 虽然很多时候不想承认,但理智的去思考的话,却都会想到那些。 不过很显然,稻荷神还没有从愤怒中恢复理智,她带着哭腔在哭啼。 信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那种人,对他而言,女人的哭啼就像是针一样一根一根的往他心里扎。 如果他不认识稻荷神的话,那或许还能装作没有听到,可是他不光认识她,而且还和稻荷神有着相当深厚的友谊。 他无法,也不能去忽视她的哭啼,看着悲伤的稻荷神,他带着愧疚说:“抱歉,我没有选择,也没有办法。” 就当这是借口吧,当这是借口吧。 虽然有人当这是借口,可是如果将他们放在他的位置,他们又何尝不会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全人类的灾难不可能由一个人来解决,如果有一个人能解决全人类灾难,那或许,他应该不会是人,而是神,是超越盘古,上帝的神。 神存在吗?或许存在,不过那样的神,绝对不会存在,就算存在,他们又凭什么帮助人类?那就是因为人类信仰他们? 人不会因为蚂蚁的信仰和崇拜而去在走路的时候关注它们,神自然也不会。 人类能指望的只有他们自己,或许还有和国际主义类似的星际主义者,不过星际主义者现在人类还没有遇到,人类还没有踏出太阳系,至少人类还都在地球待着,除了登上太空的人。 稻荷神并不是那种特别无理取闹的神,当她明白到自己这样是不正确的时候,她便体会到了信的无奈和她所带来的伤害。 在悲伤和愧疚的支配下,她不受控制的将头埋在信的肩膀上痛哭起来。 她的泪水让信的肩膀淋湿,信垂手站在原处,犹豫了很久这才轻拍着她说起了安慰的话。 悲伤的女人需要充满耐心的安慰,就像是安慰孩子那样。 第三百零九章 注定还是抛弃 世上的一切都不会像故事那样进行,在安慰了好久之后,稻荷神低声道了句歉。 身为守护之神的稻荷神,她身上的压力也不见要比什么人小,之前的责问只是对现实的失望和愤怒。 这些失望和愤怒,也就只有她的朋友愿意听,其他人,恐怕早就甩袖离去。 看着恢复正常的稻荷神,信说:“你接下来是打算一直守在稻荷神山吗?” 稻荷神点点头,说:“这里有稻荷神社,有神社的地方便是我要守护的地方。” 此时的信很想说你根本守护不了所有的神社,甚至说就连这里的神社你也守护不了。 那个阴阳师在身死之后不光只是让封印震动,他更是污染了琵琶湖的水源。 此时被誉为生命之湖的琵琶湖,在这个时候,已经变成重污染的死亡之源。 琵琶湖曾经是近畿地区的一个重要淡水资源湖泊,不知多少人依赖它,现在,那些人所依赖的湖泊已经成了影响他们生命的死亡根源。 受这影响的地区范围包括京都、奈良,大阪以及名古屋在内的其他地区,将近数个重要城市都会受到水资源污染的影响。 人类的科技现在还无法消除核辐射,更何况,琵琶湖中的污染还不只是核辐射。 这些辐射和污染可不会被雾气阻拦,它们会沿着地下水源不断的扩散。 不知不觉间,这些雾气周围的人都碰上了一个和鬼物一样麻烦的麻烦。 人无法离开淡水,至少现在的人类还无法脱离淡水,琵琶湖的淡水已经彻底受到污染,这些水只能让更多的人死亡,甚至说,痛苦的死亡。 鬼物现在就算是不从滋贺县向四周扩散,四周的城市也都会因为污染问题而变成死域。 这些城市的沦陷,对有着上亿人口但却土地并不算多的岛国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正如这个世界的现状,当一个问题出现的时候,人们所要面对的将不仅仅只是这一个问题。 如果进行疏散,那这个国家,甚至说它所属的亚洲都会面临一个大的问题。 这些问题涉及太多太多,多到会让整个世界局势都发生改变。 虽然这个国家跟世界头号强国为盟友关系,但想必凭他们的做事态度,当盟友碰上这种难缠的麻烦事,他们应该会把盟友挡在门外,甚至说把他给撇的远远的。 当然,这就涉及到了政治和外交甚至说还有军事跟经济之类的复杂问题,也许这些问题应该由那些政客去苦恼。 问题已经出现,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得知。 信想这些其实是想让稻荷神离开这个地方,毕竟这里,实在是过于危险,身为朋友,怎么也不愿意看到她居身于危险边缘。 “稻荷神,虽然我明白你的心,但这里已经变得非常危险,单凭你和愿意留在这里的人的力量,根本无法面对接下来所要到来的危机,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考虑一下,咱们先暂时离开这里,去其他神社,比如东京的稻荷神社。”信苦言劝说道。 “不,我哪里也不想去,在人类没有抛弃这里之前,我还不能离开这里,我是守护这里的神灵,我怎么能抛弃那些信仰我的人去逃离。”稻荷神摇头说。 白狐巫女这时似乎想要跟她说话,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将话给说出来,可能她也清楚,即便是她说了,稻荷神现在恐怕也不一定会听。 这个时候,信肩膀上的电子鬼突然说:“神灵啊,我劝你还是离开这个地方吧,你口中的人类,他们的统治者已经开始考虑用他们最为强大的武器来毁灭滋贺县的鬼物了。” “什么!他们怎么会这么做,滋贺县附近的其他地区还有人,这样做的话那些人又该怎么办,难道他们就这样放弃了他们吗!”稻荷神一脸不相信,人类的统治者怎么会选择放弃一部分人类。 信沉默不语,事实上这种结果他也是有猜想过,正如古代的那些将军一样,弃卒保车的想法可不只是古代人才会有。 如果杀死一部分人便能够让全人类得到太平,那恐怕,那部分人一定会被杀死。 死自己哪里比得上死别人,别人死了也就死了,只要自己活着就行。 恐怕大多数人都会这样想。 将电子鬼从肩膀上拿下,信问:“是东京方面的想法吗?” “不,不是,东京那边好像还在犹豫,这个想法是美洲那边的,正巧,我的一个人格正在那些人旁边,它把它在那里听到的告诉给了我们。”电子鬼说。 “美洲那边吗……果然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啊,不过他们应该还不会就这样迅速部署打击。”信冷静的分析说。 “嘿嘿,他们恐怕还顾不上这里,在美洲地区起码有上千个人格在那里,它们正商议着在那里制造小范围的鬼灾呢,恐怕不到明天,美洲,甚至说人类所属的各个地区都会迎来鬼灾的爆发,到时候人类世界就会像浆糊那样一团乱。” 电子鬼的心终究还是倾向鬼族那边,虽然附身手机的这个家伙和信达成了一定的友谊,但这友谊,全然不能让它的心做出改变。 信清楚这点,对此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要这个电子鬼没有伤害他还有樱和其他人的想法,他就不会将它视之为敌人,即便它和那些鬼族的鬼物一样。 当人听到坏消息的时候心情就会理所当然的变得糟糕,现在也是一样,鬼灾即将在世界各地爆发,那这样看来,这种事情怕是无法隐瞒了。 虽然人们很难得知雾中的情况,可只要雾中的人长时间不和外面联系,外面人恐怕都会认为他们已经死光了。 这可真是个大的灾难,但愿不会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信再次望向稻荷神,稻荷神眼里已经充满了绝望和哀伤,人类文明的末日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这个璀璨而又辉煌的文明,终将还是走向了毁灭。 白狐巫女搀扶住稻荷神,如果她不搀扶,稻荷神恐怕就有可能倒下。 这样的打击对于心向人类的她而言,实在是太大太大,即便是她和信一样早就知道人类会面临末日,可当末日倒计时来临的这一刻,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毕竟,这次的毁灭可是彻彻底底的消失,宇宙当中会失去一个智慧种族,当然,也有可能是失去一个好战物种,毕竟人类文明的诞生便是从战火中诞生。 即便是说的再怎么和平,这也无法改变人类过去的历史,不过人类倒是可以篡改历史,希望他们篡改的历史是说他们是从和平中诞生吧,如果所有人都愿意傻乎乎的去相信的话。 诡异的气氛在这里蔓延,就像那时不时冒出一点雾气然后又缩回去的大雾一样。 在这样的气氛下站了有数分钟,信有些忍不住的对稻荷神说:“不如咱们还是先去山顶吧,这里毕竟还是有危险的。” 稻荷神没有拒绝,此时的她也已经失去了主见。 不过这也难怪,对于外面的诸多事情,大多都是由白狐巫女办理,稻荷神虽然贵为神灵,但对诸多人类的事还只是看到了一个表面。 她所看到最多的,也多是美好的一面,现在看到人类这幅丑陋的面容,她的心里自然是接受不了。 毕竟谁也无法接受原本美好的东西突然变得丑陋。 活在这个世界,就得考虑太多太多,什么都想的人确实是轻松,可是这样的人,却很难见得到。 人与人之间的世界,现在看来倒是有些极其累人,也不知道是谁让人类世界变成了这幅模样,也许是因为人类本身,亦或者是其他原因。 随着稻荷神上了山,抵达山顶后,京都便一览入眼。 无论过去这个城市是有多么的古老,是有多么的繁荣,在这个时候,它所呈现的都是一副让人无法直视的姿态。 和其他经历了地震的城市一样,这里到处都是倒塌的楼房和哭啼的人群,即便是站在高山之上,也是能听到里面的哭啼声。 失去亲人和家乡的悲痛在还活着的人之间不断蔓延,这一刻,无论是什么思想和主义,看着这末日一般的场景,心里都很难说出一句狠毒的话。 对于人类而言,幸福的意义或许不同,但痛苦却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 地震所带来的灾难足以让几乎所有人都感到悲伤,面临这些灾难,大多数人第一时间所表现的也都是悲伤。 虽然很多人都会说悲伤没有用,可在这一刻,难道还有其他比这更加合适的感情吗? 如果有的话,那那个词语一定比悲伤这个词语要更加让人感到痛苦。 灾难已经发生,现在要做的恐怕就是减小灾难带来的影响,毕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拯救工作在受灾地区缓慢进行着,被救的人自然会感到劫后余生和感激,还没有救到的人自然也会在黑暗中不断的祈祷,无论所祈祷的神灵是谁,他们现在所祈祷的,都是想要让它们来救他们。 谁人都想活下去,无论身份贵贱。 第三百一十章 意料之外的会面 眼前的一幕让稻荷神的心变得更加悲伤和痛苦,不忍见到她这幅模样,信对白狐巫女说:“先带她去休息一下吧。” 白狐巫女点头,劝说着稻荷神跟她离去,在她们离去后不久,在山顶一直等他的伊贺美佳子便来到了他身边。 “信……这个世界还会变得更糟糕吗?人类有可能从这场危机中度过吗……”伊贺美佳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她已经对人类抵抗这种灾难而失去了信心。 这样的情况,恐怕就算是全人类团结起来都不一定能够安然度过,更何况,全人类又怎么可能团结起来。 悲观的情绪不止在伊贺美佳子的身上,更在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身上。 绝望的情绪让他们神情低落到了极致,这样的灾难,人类怎么可能挡得住,就算是神,恐怕也没办法,人类完了,彻底的完了。 如果这样的情绪只产生在某个人或少数几个人身上,那顶多也就是有悲观主义者存在,可发生了这样的事,几乎所有受到影响的人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这些人只是在一个国家,只是在少数几个地区,可恐慌在某种程度上,就像是瘟疫那样会到处蔓延。 当这种恐慌蔓延到全人类身上之后,人类社会的文明制度就会彻底崩塌,到时候,人类恐怕就会在新制度尚未建立时灭绝。 不是这种想法太过悲观,而是现实便是如此,按照逻辑和推论发展下去,这将会真正的未来。 看着山下的一切,信觉得有些心累,他终究还只是一个人,一个人改变不了世界,同样,也拯救不了世界。 伊贺美佳子看到信露出无奈和悲观的表情,心中不觉哀愁起来,就在她迫切的想要说些话的时候,电子鬼突然惊叫了一声。 惊叫声打破了气氛,信拿起手机,向着表情恐慌的电子鬼问:“怎么回事?” “是……是……鬼王大人,鬼王大人联系上了一部分我的人格,他现在要找你。”电子鬼恐惧的说。 “找我?” 信不解的皱起眉头,他不明白,现在这个时候那个鬼王找他还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是来劝降的,这应该不太可能吧。 “也有可能是来找我,大人他应该是觉得我背叛了鬼族,所以要把你我杀死!不!一定会是这样,鬼族容不下叛徒,我这就要死了,我还有很多事想要做,我还不想死啊,啊,不要啊……” 电子鬼就像换了一个软弱人格那样变得超级恐慌,信见此重声说:“冷静,冷静一些,情况是怎么样现在还不清楚,先让我和他会会面,或许他的目标仅仅只是我。” 电子鬼听后有些犹豫,它说:“你应该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我暂时帮你拖住,你快跑吧。” 信摇了摇头,说:“不必了,就算他强于我,现在的他也还没有到达人间,没有全部实力的他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电子鬼想了想,随即问:“你真的决定了吗?和他见面,到时候发生什么我可都无法保证啊。” “已经决定了。”信斩钉截铁的说。 电子鬼见此没有法子,只好答应一声消失在了屏幕里。 在它消失后不久,手机的手电筒突然发出光亮,那光亮并不是简单的灯光,而是一种类似于投影一样的东西。 他敢发誓,原本的手机绝对没有这样的功能,看来,那个负责鬼王那边的电子鬼和他这边的电子鬼在悄无声息之间已经将他的手机给变了样,真是好奇它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好奇的时候,投影已经出现了画面,那是一个站满了高大鬼兵的巨大平原。 他不清楚那平原究竟有多大,但看那密密麻麻的鬼兵,他就知道鬼族现在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画面在鬼兵上空移动着,当画面停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他的老朋友,冥界列车。 这家伙怎么会在鬼族大军里,难不成它已经加入了鬼族,还是说是冥界意识让它加入了鬼族。 这样的投影应该是双方向的,正如他能看到鬼族的画面一样,那边应该也能看到他的画面。 至少冥界列车是看到了他。 “信,真是许久不见啊,你这些天怎么样啊?”冥界列车打了个招呼。 “很糟糕,可以说是非常糟糕。” 信面无表情的说。 听到他的话,冥界列车露出尴尬的神色,它都忘了这些天人间都发生了很多糟糕的事,它竟然还傻乎乎的问他怎么样,真是有些傻啊。 言归正传,冥界列车在尴尬了一会儿后便听到了信的问话。 “刚刚电子鬼说是鬼族的鬼王找我,那个鬼王难不成就是你吗?”信不确定的问。 “啊,这个怎么可能会是我,我只是运载灵魂到这边而已,鬼王那家伙还在后面呢,既然是他找你,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会面了,冥界意识大人还在找我呢,我就先走了啊。” 冥界列车不等信告别就发出汽笛消失在了画面当中,当它消失后,画面继续移动。 入眼的尽是各种鬼族兵士,因为种类实在是过于繁多和数量太过众多的缘故,信催促道:“能让我快点见到那家伙吗?” 鬼族那边的电子鬼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一瞬间,画面就像是加速一样开始飞速闪烁。 等到画面静止下来后,画面已经变成了一个具有古风意味的屋子。 虽然看不出是哪个时代,但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现代。 在屋子里站着一个正在舞刀的长发男人,男人和他一样长着鬼角,只不过男人皮肤上却长着钢铁一样的片状物,看着就像是一个披头散发的舞刀将军那样。 男人舞了舞刀,最后停下来慢慢将刀收进刀鞘,收进去后他转过脸说:“武士的强大不在于拔刀和舞刀,而在于如何收刀。” 信盯着他,回应说:“可是我只看到了一个将刀举起来的武士,却没有看到那个武士收起刀。” “我这不是已经收起刀了吗,难道你不认为将刀收进刀鞘便是收刀吗?”化身男子的鬼王问。 “不,我说的不是你手上的刀,而是你心中的刀,甚至说,是你们鬼族的刀。”信摇头说。 “我心中的刀,我们鬼族的刀。”鬼王的脸阴了下来,他就像老虎一样盯了一会儿信,张口问:“拥有鬼王力量的你难道不认同你鬼族的身份吗?鬼族的刀永远只会对准它们的敌人。” “我的心还是人,对我而言,决定身份的并不是身体,而是我的心。”信说。 鬼王听后将刀丢到地上,张口笑了数声,他笑着说:“你恐怕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这样的话,应该仅仅只是对于这件事而言,在其他事和其他人身上,恐怕你并不会让这句话在他们身上成立。” 信没有反驳,他说的没错,他虽然将自己还视之为人,但却未必会将一些心中是人的鬼来当成人。 听起来他倒是有些像两面派,如果是的话那就是吧,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他只要坚守自己就行,至于其他人的流言蜚语,就让他们流言蜚语去吧。别人终究比不了自己。 鬼王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加纠结,只见他说:“事实上我本不想和你见面,但就在刚刚,冥界意识和我说了一些事情,一些关于你们那个即将被我们所征服的世界的事。” “是关于这个世界即将毁灭的事吧。”信表情平静的说。 “没错。”鬼王点点头,他摊开手说:“没想到世界已经被你们给糟蹋到了要不得不毁灭一次才能继续存在的程度,话说起来,你们与其这样,还不如在当年就拱手将世界让给我们。这样的话,也好过现在即将来临的毁灭。” “毁灭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人类。”信辩解道。 “哈哈,不仅仅是因为人类,难道还要责怪到恐龙和剑齿虎身上吗?别在说什么笑话了,身为世界现在的统治者,你们人类对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鬼王挥动右拳说。 对此信无法作出回应,事实上人类确实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点他无法否定。 如果人类能够爱护自然,让自然界的阴阳守恒,而不是过分开发自然和毁灭自然,那这样的毁灭,恐怕会在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出现。 可是现在,人类对自然是什么态度,恐怕每个人类都清楚,世界各国提倡保护自然,并不是因为他们对自然有多么深切的爱,而是因为他们对自然的破坏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们。 正如缺少什么便去弘扬和宣传什么那样,保护自然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人类已经意识到了他们对自然的破坏已经到了影响他们命运的时候。 虽然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但该破坏的还是会破坏,只是相对减少了一些,毕竟谁也不会认为毁灭会这么快的降临。 人类只是稍微破坏了自然一点点而已,怎么可能就因此而灭绝呢,怎么可能会呢,简直就是开玩笑对吧? 也许对吧,这个真正的答案,只有毁灭来临时人们才会清楚,不过那个时候,或许已经迟了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悲观的未来 “好了,不要在那里想着自责的事了,发生这样的事,就算是全人类都为之自责也无法改变既定的未来。” 鬼王打断了信,他就像帝皇俯视臣民那样的看着他,看了两眼,他轻笑一声说:“命运还真是够糟糕的,本以为这次是我鬼族夺取天命的机会,谁曾想,竟然会等上这种麻烦事,你们弄出来的糟糕未来还真是让我有些头疼。” 信望着他,一脸的平静,无论他的气势如何,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只要超脱物外,便可以俯瞰这世上的一切。 鬼王见此也不多说,他闭着眼沉默了一段时间,等他睁开眼后,他的样子已经彻底变成了鬼的模样。 虽说他的形体还和人一样,但无论是皮肤还是容貌,都变得极其可怖。 如果小孩子看到他的样子,可能一辈子都会记住他,那样的会面,绝对会是一副永生难忘的场景。 不过这里并没有小孩子,就算有,也未必需要用鬼王的可怕容貌来吓唬他。 事实上鬼王也就脸长的有些狰狞,如果不看他的脸,那他的身体倒是充满了力量感。 现出真身的鬼王一脸满不在乎的说:“不介意我用真容和你谈话吧。” “当然不介意,你这样的我见的有很多。”信说。 “哈哈,那就好,既然如此那就跟你这么讲吧,你心里想什么我也清楚,正如你坚定的站在人类那边一样,我的立场也永远属于鬼族,虽说世界即将面临毁灭,但我们鬼族的征服是不可能会因为这个而停下,你应该明白这点。”鬼王笑着说。 信点点头,这个他自然明白,战争可不会因为未来的事而停止。 不过,明白归明白,有些话他还是得问问。 “你们的征服之路自然不会因为未来的毁灭而停止,但你难道都不担心,如果你们还没有征服所有人类,毁灭就已经来临,如果是这样,那这场征服还有什么意义。”信说。 鬼王盯着他的眼睛,说:“就像你们人类的亡国者拼尽一切来复国那样,我们鬼族曾经也是生活在那片土地上,虽说是征服,但我们又何尝不是游子归乡。” 也许他有道理来和他争论征服,可游子归乡这种事,又有谁能够阻拦,没人能够阻拦一个告别家乡有数年之久的人回到他的家乡。 尽管他现在的家乡已经成了别人的港湾。 不过,无法阻拦归无法阻拦,该阻拦的还是要做的,毕竟这个世界现在属于人类,鬼族想要争夺这个世界的主宰权,就难免会和世界现在的主宰碰上。 虽然知道战争在所难免,但现在,信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他心里的失望并没有表现出来,将心情表现在脸上的情况只有可能在亲近之人面前出现,这个鬼王,他还没有多少信任。 鬼王对此表现的依旧和之前一样,他的眼睛虽然看着信,但在他的世界里却没有信和整个人类。 这次的征服绝对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容易,人类世界的强者个个都带着严重的悲观情绪,尤其是他眼前的这个。 悲观吧,就让悲观影响你的斗志吧,征服一个失去斗志的种族,可要比驯化一群猪来的容易。 也许他曾经预想中的人鬼大战并不会爆发,恐怕这一次,只要他们鬼族出动,便可以横扫整个世界。 这样的想法让他嘴角勾起,他看着眼前的投影,心中鄙视着人类。 真是一群愚蠢的家伙,失去力量的人类已经没有了成为鬼族敌人的荣誉,也许只需要借助人类自身所创造的武器,便可以将这个统领地球无数年的物种毁灭。 现在无论他怎么想,鬼族都会取得胜利,这样的胜利来得可真是容易,容易到他都觉得有些无趣。 战争,战斗,只有对手反抗才会具有乐趣,一群不会反抗的对手,还不如一群满山跑的猪,至少那些猪还会乱跑。 鬼王仰起头,他说:“人类啊,你们的天命终究还是到了我们鬼族手里。” 信微微皱了皱眉,说:“天命现在还在人类手中。” “哼!到我们手里都是迟早的事,你应该清楚,你们什么都无法改变,你们的命运已经被框了起来,就像曾经的我们一样。”鬼王露出口中的尖牙。 信沉默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场会面真是说不出的糟糕,也许他就不应该答应这次会面。 握紧手机,信对电子鬼说:“好了,该结束这场会面了。” 投影没有消失,鬼王自然也是听到了他的这些话,他摇头闭上眼盘坐下来。 待他坐下后,投影便没了踪影。 这个时候,电子鬼又重新出现,重新出现的电子鬼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它不停地说:“真是太好了,鬼王没有杀我,还以为鬼王大人要杀我呢。” 和它的喜悦截然不同,信的脸上满是冷寂,果然糟糕的事情只会接二连三的出现。 从之前画面中可以看出,鬼族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那些鬼兵恐怕就算是一些修行的武者也很难斩杀。 和它们对抗,无异于整齐的排成一排去向着机关枪前进。 这样就是送死,而且是白白送死,也许就像鬼王所表现的那样,他已经彻底俯视起了人类。 毕竟人类对他的鬼族已经没有了威胁力,虽然人类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可有电子鬼这样的鬼物存在,人类的那些武器在使用时到底是听人类的还是听鬼物的恐怕都会是个疑问。 带着糟糕至极的心情,信仰起头看了眼有些阴沉的天空,果然每当人心情糟糕的时候,天空总是会变得阴沉。 美佳子看着信不觉感到心疼,她伸出手,又缩回手说:“信……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那么多,虽然咱们无法改变整个人类的未来,但至少,咱们还可以努力来改变自己的未来啊,只要还活着,那咱们就都有希望。” 明白她是好意,信调整气息摇了摇头说:“不用担心我,我只是一时有些头疼罢了,对了,你爷爷他们呢?下山了吗?” “没,刚刚到山顶后,就有狐狸来给我们引路,听带路的那位巫女说,是要带我们先去神社歇息一下,我有些担心你,所以也就没跟过去。”美佳子解释道。 “这样啊,那咱们一块往神社走吧。” 这样的请求美佳子自然是不会拒绝,她欣然答应后便和信一同往神社走去。 因为稻荷神庇护的关系,虽然之前的地震比较猛烈,但神社建筑却并没有遭受多么大的损害。 这个时候,神社里的人并不算多,见到最多的,当属那种类不同的狐狸。 穿过趴着狐狸的道路,他们一路走进了稻荷神所在的神殿当中。 神殿中不止是稻荷神跟白狐巫女,还有贺茂优作跟他的父亲贺茂忠义,当然还有伊贺美佳子的爷爷伊贺竹俊和她的母亲伊贺慧子。 看到信进来,贺茂优作连忙上前说:“刚刚我听他们说了雾里的情况,里面真的是那样的吗?真的只剩下这么点人了吗?” 信沉重的点点头,说:“他们都没有骗你,里面的人确实不剩多少,可以说,滋贺县已经成了一个死域,在那里现在只有飘荡的游魂和哀嚎的恶鬼。” 贺茂优作听后满脸沉重,滋贺县的鬼族,加上京都以及其他地区的地震,这样的灾祸足以任何一个切身体会的人绝望。 他深陷于大量死亡而带来的震惊和痛苦中,倒是他的父亲贺茂忠义,他可不像他那样深陷于悲伤。 中年的他压制住了各种负面情绪,带着紧皱的表情,他走到信面前问:“你觉得,凭借咱们自己的力量,有没有办法来解决这些东西。” “恐怕不能,阴阳师的数量太少了,就算是把所有阴阳师都汇集起来,恐怕也应对不了滋贺县的鬼物,更何况这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世界各地都会爆发类似的鬼灾,只不过规模可能会比这场规模要来的小一些。”信摇头说。 “世界各地都会爆发类似的鬼灾?这是真的吗?” 贺茂忠义有些无法相信,光是滋贺县的鬼灾都足以让世界各国有些焦头烂额了,如果鬼灾在世界各处相继爆发,那恐怕就不会有谁来援助他们。 地震造成了无数灾民,虽然东京那边和财团决定救灾,但他们的钱只能救一部分人,灾情肯定会扩大,悲观的想都有可能蔓延到整个国家。 如果只是一个地方受灾那还能够解决,可要是各地都受到灾难,那恐怕这世上还没有几个国家能支撑的住。 有些绝望的贺茂忠义还没来及悲观多久,他的耳旁就听到了信的声音。 “情况远比你要想的糟,事实上琵琶湖还受到了污染。” “什么!琵琶湖被污染了,这怎么可能,这……”贺茂忠义变得无比担心,他清楚的知道琵琶湖对于周边地区和这个国家的意义。 将近国家十分之一人口的淡水资源湖泊受到了污染,这样的事情如果公布出去怕是会造成更大的恐慌。 “将这事转告东京方面吧,待会儿我还要回春日部去,这边鬼雾也不用太过担心,它应该不会再进行扩散,至少暂时不会。”信说。 转告东京方面是必然的,发生这样大的事,如果不让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想办法那还能指望谁来想办法。 贺茂忠义在多问了几句情况后便急匆匆的走到外面开始联系东京方面。 而信,则停留了一个小时后便上了贺茂家安排的车跟伊贺家的人一同往春日部赶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春日部的鸦鸣 离开了京都的信一路赶回家中,家里虽然一切安好,但一直关注新闻和时事的樱却表现的极为担心。 尽管他安然回到了家里,可她还是没有放下心来。 通过媒体的传播,滋贺县和福井县被大雾笼罩的事已经广泛传播开来,此外还有地震的事情。 因为地震的关系,有大量地区受到严重影响,虽然东京方面派遣了人员救灾,但相比起受灾的人,数量实在是有一些少。 毕竟这次的地震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地方,而是多个地区。 现在网络上到处都是关于滋贺县和福井县,以及地震的事情。 看样子琵琶湖受到污染的事还没有公开,不过这种事情现在也不方便公开。 人们的注意力现在全都在地震和滋贺县跟福井县的身上,他们好奇为什么那里会产生大雾,而且这大雾还阻拦了通讯信号。 一些阴谋论者对此展开了各种怀疑和猜测,不过他们猜的倒是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和信坐在暖炉桌里,樱放下手机问:“网络上对这些事讨论的很频繁,恐怕这样下去,再过不久,他们就会猜到事情的真相。” 信喝着茶水,他将茶水咽下后便放下茶杯说:“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想隐瞒就能隐瞒得了的。” “虽然是这样,可如果公开的话,那现在的一切都会变得混乱起来。”樱担心的说。 信转过身打开电视,调到采访首相的那个电视台后便说:“这件事没有网上传播的那么简单,而且这事也隐瞒不了多久,我听电子鬼说,它的同类会在世界各地引发规模不同的鬼灾,如果这种事情大面积爆发,那恐怕就算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了,这团火终究不是纸能包裹的。” 樱叹息一声,她对以后的事实在是有些担心,如果这种事情公开,那现在这和平就会转眼消失。 没人知道到时候到底会发生多么糟糕的事情。 忧心忡忡的樱心不在焉的坐在暖炉桌里,就在她打算和信一直坐到睡觉休息的时候,幽代突然从外面走进来说:“姐,冰箱里没有吃得了,要不我跟青子姐去买一点。” 樱看了信一眼,犹豫了下说:“天都已经黑了,你还是待在家里吧,外面实在是有些危险,今晚就先忍一忍,等明天了我再去买。” “这样啊,那好吧,那我就先上楼了。”带着失望的表情,幽代走上了楼。 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信说:“要不今晚咱们一块去附近的24小时店去买点东西吧,如果那种事情彻底公开,恐怕就享受不到这样的生活了。” 樱还是有些担心,她皱着眉本想说些什么,但信却说:“走吧,有我在,你不用担心那些。” 樱听后不再担心,她点头露出一丝笑容后便跟信走了出去。 寂静的黑夜如同平常一样,没有受到任何灾难影响的春日部还是那样的和平。 信跟樱一路走着,两人就像普通情侣那样肩并着肩往前走,不过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话。 知道一些事情的他俩注定无法真的像普通人那样认为这个世界还是和平的。 24小时便利店离他家并不算远,一路无声的走到这里后他便和樱一同购物,虽说是一同购物,但取东西的大多都是樱。 如果不是樱时不时的问他需不需要并直接给他购买的话,恐怕他直到回家也不会买上一些什么。 买了有两袋东西,结款之后便是信提着和樱往回走,可能是购物了的关系,樱回来的路上倒是像恢复了正常那样和他说起了平常的事。 不过也就一两句,两人一直走着,直到在一个拐角拐弯后,信突然停下来挡在了樱的面前。 不知所措的樱茫然的站在他身后,她观察了下四周,没发现什么后便问:“怎么了?有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在吗?” 信将提着的东西暂时放到地上,随后他抬起手对准了一只站在电线上的黑乌鸦。 当他将手对准乌鸦的那一刻,乌鸦的眼睛闪烁了下红光,它奋力拍打羽翼,羽翼上的羽毛就像一根根飞镖一样朝着信落下。 这些羽毛并没有伤害到他,事实上这些带有攻击力的羽毛非但没有打到他,而且还在他力量的控制下将乌鸦的翅膀给贯穿。 受了伤的乌鸦没有流出血,反而是流出来了阴气。 这并非是人类常见的乌鸦,而是一种鬼物,一种被强大鬼物饲养的鸟类鬼物。 被击伤的乌鸦失去了攻击能力,信在召出一阵风后便将吹落下来的乌鸦一把抓住。 盯着还在挣扎的乌鸦,信冷着脸问:“你的主人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袭击我。” “啊——啊——” 乌鸦发出渗人的叫声,漆黑的夜晚,加上这渗人的鸦鸣,使得本就处于紧张的樱变得更加紧张和担心。 她站在信旁边,恐惧的看着这只不断挣扎的乌鸦。 这只乌鸦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愿意回答。 信非常清楚这一点,他紧紧捏住乌鸦,脸变得越发阴沉。 “回答我,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因为愤怒,使得他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 乌鸦变得安静下来,它像人一样看了看樱,随后又看了看信,看了好几眼后它终于说:“啊——找错人了,不,应该是找错兽了,真的非常抱歉,我的主人丢了一样东西,所以派遣我来寻找,顺着气味一直来到这里,本以为你就是偷东西的那个家伙,没想到竟然认错人了,真的非常抱歉,还请您能够原谅。” 盯着乌鸦的眼睛,信有些不相信它的话,好吧,现在的他恐怕除了樱的话,很多人的话他都不会相信。 乌鸦见信还不释放自己,于是再次道歉说:“真的非常抱歉,我愿意为我的行为赔罪,我可以将主人送我的珍宝送给你以作赔罪礼,还请你能够放了我。” “你的主人是谁?”信问。 乌鸦侧了侧头,说:“主人就是主人,还能是谁,我从孵化出来就是主人在养,所以主人就是主人。” “我没问这个,告诉我他的名字。”信说。 “名字……主人好像没有名字,我不知道主人的名字,他只让我叫他主人,除此以外我什么也不清楚。”乌鸦说。 “你确定没有在骗我吗?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主人的名字,你连他名字也不清楚就出来抓偷取你主人东西的人,这样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信冷着脸,他总感觉这只乌鸦在骗他。 乌鸦一听急了,它连忙说:“我真的没有骗你,而且我是来抓兽的,刚刚我是看你身上有着强大的阴气,以为你就是偷取东西的那只兽,没想到竟然找错了。” 看它的样子但也不像是在骗他,可是就这样的理由,他也实在是有些不怎么信服。 心中想了想,信稍微松了松手问:“既然你的主人丢了东西,那你知道他丢了什么吗?” “啊——啊——” 乌鸦叫了叫,摇头说:“不清楚,不过我知道那东西对主人很重要,为了寻找那个东西,主人带着所有族人都离开深山来到了城市,主人说那是保护族人的贵重物品,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因为人手不足的缘故,所以主人将我也派出来寻找。” “族人……你的主人他是什么种族?”信问。 乌鸦又叫了叫,说:“不清楚,不过肯定是跟我们乌鸦有关系,主人虽然长的像人,但却长着我们乌鸦的翅膀,有乌鸦的翅膀就是乌鸦,所以主人肯定和我们乌鸦有关。” “长的像人,但却长着乌鸦的翅膀……” 信自语一声,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类鬼物的身影。 相传有一种鬼物名作天狗,此天狗并非是食月的那个传说中的天狗,而是一种介乎于人、鬼、妖、神之间的生物。 他们有的生前为人,有的生前为妖,因为多种关系导致他们死后化成了半人半鬼的样子。 虽然他们从多个方面看都和正常人一样,但他们却有着飞天的本事,有翅膀的当然会飞,只不过,这里的飞天指的是他们飞行速度快。 天狗的传说在各个地区都有,相传天上突然掉下石头砸中人的脑袋,这石头就是那传说中的天狗干的,本来这石头也没有名字,但因为是天狗从天上丢的,所以也就有了天狗砾的称呼。 这只乌鸦的主人是天狗,天狗一族很久以前就已经没有了传闻,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 不过他们一族到底是丢了什么东西竟然会让他们出来寻找,而且这世上还有什么生物竟然会去这些天狗手上偷东西。 想必应该是一个实力强大切无法无天的家伙吧。 握着乌鸦,信想着天狗的事情,乌鸦在他的手里挣扎了一下,它说:“我已经说了,现在可以放了我吧,放了我我就把主人给的东西送给你,你应该喜欢黄金对吧,如果不喜欢黄金,我还可以给你白银,当然亮闪闪的石头我也有,只要你放了我,就都给你也可以。”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天狗,失窃的秘宝 据说天狗就像人类皇族那样有着难以想象的高傲,看这只乌鸦,却又不觉得他们的高傲能在什么地方。 高傲的人,手下的宠物自然也应该是高傲的,就算不怎么高傲,也不至于如此的惧怕死亡。 信握着乌鸦,心里犹豫了下后便决定先带着这家伙把樱送回家,至于乌鸦背后的天狗,还是等他们来了再说。 仔细感应一番,春日部地区内倒是多了一些阴气,这里面应该是有天狗一族,不过也有可能都是它们。 做好了决定,信施法将乌鸦的嘴巴封住,随后他对樱说:“先回家吧,待会我出来看看。” 樱没有多说话,但表情却变得担忧起来。 两人快速回到家中,回到家的樱在收拾一遍房间后便到床上躺下,而信则赶到客厅等待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凌晨天快要亮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乌鸦的叫声。 乱糟糟的乌鸦声让听到的人感到有些不战而栗,毕竟现在还属于睡眠时间,这个时候听到乌鸦叫声,恐怕无论是谁都不会感到好受。 在客厅等待许久的信握住身边的乌鸦,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当他来到屋外面的时候,附近居住的贺茂家成员已经赶了过来。 四位贺茂家阴阳师严阵以待的守在他门外,看到他出来便问候了一声。 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阴阳师在问候过后便询问:“信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空怎么会有那么多散发阴气的乌鸦。” 信握着乌鸦抬起头,天空中的乌鸦成群,它们就像阴云那样在他家天空徘徊。 他手里的乌鸦看到天空那些乌鸦,激动的想要发出声,可因为术法的作用,它也就只能张张嘴,始终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天空的乌鸦群在他出来后便叫的更加大声,就在它们那渗人的叫声当中,天空飞下五个长着黑色翅膀的天狗。 中间那位长着人身人脸,而他旁边的则都是人身鬼脸,手持兵刃。 落地的他们恰好就在距离结界一步之遥的地方,想必他们也清楚他这里有结界。 沉默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中间那个长的像人类贵公子的天狗将目光慢慢移向信手上的乌鸦,说:“你倒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这个人虽说并不是纯粹的人,但无论怎么看,也都不是那只狐狸。” 乌鸦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似乎它这样做并不只是天狗所想的那样。 天狗只是看了看他,随后用温和的语气向信致歉道:“真是抱歉,在下的乌鸦还不是特别通人性,若有冒犯,还望阁下海涵。” 正主既然已经到了,那手上的乌鸦自然是没了用处,信解开乌鸦身上的各种封印,随后把它松开让它飞到天狗肩膀上。 落到天狗肩膀上的乌鸦畏惧的看了看信,随后把头凑到天狗耳旁低语了数声。 天狗听后点点头,望向信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起来,他的眼睛好像是在看窝藏罪犯的窝藏人员那样。 没人能够接受别人对他的怀疑,信自然也是如此,他当即便问:“你在怀疑我。” “抱歉,事关我天狗一族命运,所以还望阁下能够多多见谅。”天狗再次道歉。 看着道歉的天狗,怎么也让人不觉得他会是那种无理取闹或是蛮不讲理的,也许这真的是因为事关重大的缘故。 既然不是这样,他的语气也变得缓和了一些。 他说:“虽然说你们天狗一族的事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既然你怀疑到了我身上,那是否可以将事情跟我讲讲。” “这是自然。”天狗点头,将乌鸦收进袖筒说:“事实上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天狗一族一直在各地深山居住,为了避免和人类接触,我们借助秘宝返魂香来迷惑进入我们居住地的人,本来这些天我们已经准备再次进行迁徙,可就在迁徙的前一天晚上,有只狐狸偷偷潜入我们的居住地将返魂香给偷走了。” “狐狸?是什么狐狸。” 信突然想起了姈女,记得给百合子守灵的那天晚上他就见了姈女一面,记得当时姈女还受了伤,当时他询问她,她却表现的有些吞吞吐吐,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愿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天狗在信询问后特意停了一下,他多看了信一眼,确定他只是单纯好奇后便说:“事实上,那是一只罕见的九尾狐,而且还是一只修行千年的九尾狐。” “千年的九尾狐吗……” 信自语着,无论他怎么想,脑子里现在都是姈女的身影,他不清楚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九尾狐,就他所知道的,只有姈女一个比较符合这个条件。 该不会真的是她吧,可是她怎么会偷取别人东西呢,返魂香这种玩意,就算是拿到手了恐怕也只能起到满足好奇的作用,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又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 信的眉头越皱越深,天狗见此询问:“阁下是否知道些什么?” 信点点头,说:“我倒是认识一位九尾狐,不过怎么想也应该不可能会是她。” “哦?为何会这样想。”天狗询问。 “因为我熟悉她,她不是那种想要一个东西就会选择去偷窃的人。”信坚决的说。 天狗听后没有回应,他能够理解信现在的想法,虽然不清楚那狐狸到底和他眼前的这个人是什么关系,但想必关系不会比他跟乌鸦差。 沉默了一段时间,也给了双方一个平缓心情的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天狗看了眼四周说:“不知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去过京都。” “京都。” 信眉头皱的更加的深,这段时间他可是一直在京都和春日部之间往返,听天狗的语气,怕是已经怀疑上了姈女,不过她怎么可能会偷东西,难道是她已经变了吗。 就像亲人担心亲人,父亲担心女儿那样,信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姈女虽说和他现在有一些小小的问题存在,但他和她的关系却依旧同过去一样,只是稍微淡了点而已。 让他相信姈女偷走了返魂香,就像是让一个父亲相信他女儿是一个贼一样,这简直让人无法接受,即便是真的,也无法让人接受,跟何况现在还不知是真是假。 “这些天我倒是去过几次京都,怎么?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信盯着他问。 天狗想了想,抬起手召出一块洁白无瑕的白玉,白玉一出来就变得像镜子一样,镜子当中是一栋房子,那房子不是其他的房子,正是仓木家的房子。 看到这个房子的那一刻,信不觉有些脸色发白,都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不去怀疑姈女。 或许,她和这件事还真有关系。 现实就是现实,即便有多么的不愿意相信,它也依旧是现实。 既定的事实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去相信。 信张了张嘴,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问:“你们是顺着阴气追踪过来的吗?” “追到这个地方是因为阴气,但到这里,则是经过不断的占卜和预知才找过来的,刚刚乌鸦跟我说你身上的阴气有一丝和那只狐狸的很像,虽然已经淡薄到无法察觉的程度,但我的乌鸦对于任何气都非常敏感,你应该和她接触过,我猜的没错吧。”天狗说。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审问罪犯的审问官,在他面前,信实在是直不起气来。 正如他的事姈女不会坐视不理一样,姈女的事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他的事情。 无论怎么讲,她和他的羁绊都不会让他选择无视这种事。 沉默了一段时间,信的心里基本已经肯定这件事就是姈女干的,即便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些怀疑,但理智告诉他,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姈女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偷窃返魂香的人。 想这个的时候,他还想起了之前跟姈女提起过返魂香的事,难道就是那个时候让她升起了得到返魂香的想法。 不过幻术高超的她应该用不到返魂香这种东西,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在趋势她去偷窃呢,难道是有人利用她。 可是据他所知,她能相信的人也不算多,这些人里也应该不会有人要利用她来做这种事吧。 因为太过于担心姈女的关系,导致信实在是有些头疼,经过阴气改造的他变得有些不太喜欢思考这种麻烦事,如果可以用力量摧毁一切那该多好,这样的话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可世上的事终究不是单靠蛮力就能解决,现在他倒是有种选择,那就是不论青红皂白直接击杀了这些天狗。 只要杀了他们,再杀了他们的天狗一族,就可以什么事都没有,不过他现在终究还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沉默许久的他转头对着四位阴阳师说:“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 阴阳师也不是那种不通人情的人,他们知道这是有话要避开他们后便点头告辞,毕竟信可是强于他们太多,有他处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才是。 第三百一十四章 偷窃,姈女 目送着阴阳师远去,信向着天狗邀请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有些事我想多了解一下,不知你是否愿意跟我进来聊聊。” 他刚一说完,贵公子天狗旁边的四个天狗立马变得紧张起来,他们盯着他,生怕他突然做出什么攻击的事。 贵公子天狗面带微笑,他似乎并不担心这个,只见他伸出手制止了四个天狗的紧张举措后便对他们说:“你们先去其他地方再找找,我就先陪他聊聊。” 四个天狗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等他们说些什么,贵公子天狗便抬脚走进了结界之中。 看到他走进结界且没有什么事后,四个天狗多看了信一眼,随后拍打着翅膀飞进了乌鸦群中。 当他们消失在乌鸦群里之后,聒噪的乌鸦群就像是海市蜃楼那样突然又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贵公子天狗说:“那么咱们便进去说吧。” “请。” 信客气的说了一声,带着他走进客厅。 信弄了一壶茶水,待施展了隔音的结界后便坐下问:“你们是不是击伤了她。” 天狗点点头,回答说:“我母亲倒是击伤了她的右肩。” 听后信沉默了一阵,给天狗倒了杯茶后便闭上眼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天狗并没有饮茶,而是询问:“不知阁下所认识的那位,是否便是我们要找的。” 信点点头,注视着天狗问:“如果是她,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他说话的时候身体的气息不自觉的显露出来,天狗能够感知到他的强弱,看样子那狐狸对他非常重要。 想了想,天狗说:“事实上我们找她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返魂香,只要她能够将返魂香还回来,这件事便就算是过去了。” 听后信收起了气息,看样子天狗也是那种比较识时务的,如果他们打算斤斤计较不依不饶的话,那他倒是不用犹豫了呢。 信望着茶水沉默了一段时间,举起茶杯将茶水倒在桌上。 倒下去的水并不像是杯中的茶水那样,反而变得非常清澈。 那些水就像是一团黏着性比较高的粘液一样停在桌面上,随着信抬起手念了声咒语,水中逐渐开始泛起涟漪。 泛着涟漪的水面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多时水中便出现了姈女的身影。 一出现,姈女便说:“信,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信点点头,低声说:“是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事要找你。” “什么事?”姈女问。 “关于返魂香还有天狗以及你受伤的事。” 当信提到返魂香的那一刻,姈女眼神突然变得逃避起来,看到她这个样子,都不用她回答他就知道这真的是她。 之前虽然感觉非常有可能是她,可当真的知道的这一刻,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水面中的姈女低下头,她就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恐惧着。 看到她这样子,信叹息一声问:“这到底是为什么?返魂香对你应该没有什么用吧,你为什么要去偷这东西。” “对不起……”姈女低声道歉。 信长出一口气,说:“算了,既然不想解释那就算了,现在天狗已经找上我了,只要你把那东西还回来就行。” “真的非常抱歉,返魂香我真的无法还回去。”姈女头低的越来越下。 看到她这个样子,信不觉怒火中烧,他加重语气问:“为什么!为什么说无法还回去,难道你想要一直背负着错误吗!” 姈女低头不语,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像那种偷钱买了玩具的孩子。 信感到有些痛心,他的姈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偷窃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在她的身上,他可不记得教过她偷东西,而且还是偷别人那贵重的东西。 倍感愤怒的信脸色变得越发愤怒,就在他快要被愤怒支配的时候,结界突然发出了警告。 被结界的力量刺了一下,信马上从愤怒中清醒,他差一点就被愤怒给支配。 压下心中的诸多情绪,信向着姈女问:“为什么不能还,你把返魂香给破坏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姈女摇头不语。 见此他感觉有些失望,这件事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失望至极的他发出一声叹息,挥手抹去水面后便向天狗道歉说:“真的是非常抱歉,偷窃返魂香的确实是我的狐狸。” 之前的话天狗都听到了,他需要的不是道歉,他们天狗一族需要的也不是抱歉,他们需要返魂香来避免人类和他们接触,如果拿不到这个东西,那他们数千年以来的平静生活就会被打乱。 已经习惯平静生活的他们怎么也不能忍受被人类打扰的生活,不过从现在的形式看,他们也没有力量来将那东西给抢回来。 之前姈女去偷他们东西的时候,他们也是费劲所有力量才击伤了她,这还是她一心想着快速逃离的缘故,如果和她战斗起来,那恐怕天狗一族将会损失惨重。 而且,他眼前的信虽然因为这个而向他们道歉,可如果他们要是打算对姈女施加报复行为的话,恐怕他也会出手攻击他们。 天狗一族可承受不了这样的代价,可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他的族人又不可能容忍下去。 这些事让贵公子天狗忍不住叹息一声,看样子返魂香是要不回来了,而且他们还什么都不能做。 这样的事情放到谁身上都会让谁感到憋屈,憋屈不已的天狗烦躁的看了看茶壶,忍不住拎起来像是灌酒那样打算将茶水往嘴里灌。 那可是滚烫的茶水,信施法阻止了他,用灵气将天狗手上的茶壶拿下,他再次道歉说:“这件事真的是非常抱歉,我明白道歉对你们并没有什么用,但返魂香,恐怕真的无法还给你们。” “为什么!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返魂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甚至说对于其他人都没有什么用,那只是我们用来制造幻境来迷惑闯入者的东西,我真是不明白,一只千年九尾狐要这东西会有什么用。”天狗紧皱着说。 他无法理解这个,信也是一样,甚至说,他要比他更加好奇这一切到底都是因为什么。 擅长幻术的姈女取得返魂香这种东西根本就是锦上添花,甚至说连锦上添花也算不上。 她的幻术水准根本就不至于需要返魂香,单凭她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制造出不下于返魂香力量的幻术。 沉默的两人都在想着为什么,同样也都无法想出这到底是为什么,当正主不出面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永远也不可能想出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想不出为什么,就越会拼命的去想,直至两眼发昏,头疼欲裂才会停止。 信现在还没有到这个程度,他感觉永远无法想出答案后便从衣服中掏出龟甲打算凭借占卜来了解这种事。 他施展术法来使用龟甲,龟甲旋转了一周便没有了其他动静,外面没有发生什么,信的脑海也没有出现什么。 这样的情况也就说明,他的占卜失败了,他无法凭借占卜来搞清楚她这样做的原因。 天狗见他占卜,忍不住问:“你在占卜什么?” “她这样做的原因,据我所了解,她不像是那种平白无故就偷东西的人,她这样做肯定是有不能说的原因。”信回应说。 天狗听后没有回应,这话他还能怎么回应,对于他和他身后的天狗一族而言,最没用的就是她偷取返魂香的原因,他们不需要原因,他们只需要返魂香。 他心里想的这些,信大致都能猜到,好奇这个原因的其实只有他,天狗一族无论多么好奇这个原因,目的都仅仅只是为了夺回返魂香。 一想到返魂香,他又想起了之前在蜃龙幻境之后所得到的那块蜃龙骨头,虽说蜃龙骨在他手里并没有什么用,但其实,只要经过术法和阵法,便可以利用它来制造幻境。 之前的蜃龙骨都能单凭自己的力量来制造出困住他和姈女还有贺茂优作的幻境,如果对它进行改造和控制,或许还可以制造出更强的幻境。 他不清楚返魂香的力量到底有多强,但想必应该也不如蜃龙骨,毕竟返魂香并没有影响到姈女,而蜃龙骨则影响到了她,也许他可以将蜃龙骨给天狗,这样的话,也免得他们在继续找姈女麻烦。 心中一想,信掏出蜃龙骨放在天狗面前说:“我无法让她将返魂香归还给你们,不过我有这个东西,不知可否用来代替返魂香。” 天狗能够感应出蜃龙骨的力量,从散发的力量看,蜃龙骨的力量要强于返魂香,这还是在没有施加法阵和术法的情况下,如果施加了,恐怕还会释放出更强的力量。 按理来说,用这个东西来代替返魂香也不是不可,从等价交换原则来看,信甚至是有一些吃亏,不过毕竟是他这边的姈女先犯错,这样一来倒也算不上是吃亏。 不过这只是他的想法,对于天狗而言,他的想法倒是有些不同。 第三百一十五章 原则 正如之前所说,天狗一族有着如同皇族一样的骄傲,身为一个骄傲的物种,在一些方面,表现得可以说是非常认真。 就像现在,在信看来,用蜃龙骨来换天狗一族对姈女的不追究,可以说是完全值得。 可这件事在天狗看来,却有些不然,蜃龙骨的强大和珍贵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但返魂香的价值却无法和这个东西相比。 虽然信那边的姈女有错在先,但就事论事,就算是算上这些错,也实在是无法弥补蜃龙骨的珍贵。 有了蜃龙骨,他们天狗一族不光可以取得等同于返魂香,甚至说超越返魂香价值的宝物,而且还可以依靠这个来培养更多的天狗。 他虽然还没有触碰到蜃龙骨,但就蜃龙骨现在所散发的力量来看,如果是将这里面的力量利用上,那他们天狗一族必然能够让一些乌鸦化作天狗。 这样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都想迫不及待的将这东西带回去,可这件事却不是这样简单。 在他看来,信愿意付出这个东西,所求的应该绝不只是他们天狗一族对姈女的不追究,他想要的东西必然还有很多。 带着这样的心思,天狗犹豫了一番说:“阴阳师,我能够感受到你的诚意,这块骨头的价值和力量,我也能够判断出来,从多种角度说,这块骨头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返魂香。” “是这样吗,那你是否同意这场交换,用蜃龙骨来换取你们的返魂香跟对她的不追究。”信平静的说,看样子他闹心的事已经解决,现在就听听天狗的看法,然后尽快达成交换。 天狗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在思考一番问:“我想知道,你觉得用蜃龙骨来交换,真的是合适的吗?如果只是简单这样,那你的利益,岂不是受损了。” 信摇了摇头,把蜃龙骨推到天狗面前说:“这东西对我而言也就只是一块作用不是特别大的骨头,相比起这件东西,她要比这个重要的多,如果你们觉得这还不够,那我到还可以付出更多的东西,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天狗连忙摇头,他诚恳的说:“这件东西对我们的作用非常大,我只是提醒你这件东西对我们的价值,我们很想要这件东西,不过,我们更喜欢用等价的方式来得到它,这样的话无论是你,还是我们都会觉得满意。” 信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让他尽可能的去遵循等价原则,而不是按照他自己的原则来交换。 不过提到等价原则,他倒是有些疑惑,这世界的所谓等价,到底是哪一种的等价。 是物品本身价值的等价,还是需要程度的等价。 如果是论物品本身价值,那他这方面倒是有些吃亏,可如果只是论需要程度的等价,那他倒是觉得非常公平。 想了想,他问:“我记得过去人类常常喜欢以物易物,曾经有人用黄金来换鱼骨石头,如果按照物品价值的等价来想,他们的以物易物是否已经违背了这种原则?” 天狗听后皱眉沉思,都是聪明人,当他说出这话之后,他就明白他是在想什么。 不过和信所想的不同,他还是比较信奉物品本身价值的等价。 在现在这个时代,用黄金来交换一块没有任何价值的石头和鱼骨,简直就是愚不可及的行为,这严重影响了交换双方。 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样的方式却是一种有辱交换神圣和双方尊严的交易。 任何交易和交换,如果不遵循等价原则,那就会变得不合理,且无法让他们感到接受。 天狗一族有句老话,如果可以用黄金解决,那最好不要用心来背负。 物质上的事对他们而言是简单而又轻松的,可如果这件事涉及到心上面,那无论这件事有多么小,也会变得不再简单。 贵公子天狗自当是遵循天狗的传统,他无法接受信这样的交换原则,不过他又无法反驳他。 交换,从人类一开始便是按照所需的价值来交换,而不是物质本身的价值。 即便是现在这个时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交易和交换所遵循的都是这个原则。 这就像是汽车和手机,在一个国家是一个价格,各个国家的同一样物品价格都不同,有的固定的价值低,而有的固定的价值高。 这些高低不同的价格难道就能说明这件东西的本身价值不同吗?正相反,一样东西的本身价值如果按照统一的想法来看,它的价值又是固定的,可如果按照多种想法来看,它的价值又不固定。 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双方观点和原则都不同,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会往一处想。 如果继续对等价而纠结下去,那恐怕就会变成鱼和非鱼的概世长论。 对于探寻鱼和非鱼,以及物的等价和心的等价,信实在是不想在思考太多,只要能达成目的,即便是在某种程度上吃一点亏,那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 他需要的不是绝对的公平,而是达成目的,简单点就是成功。 只要天狗一族愿意接受交换并愿意放弃追究,那对他而言就是成功,他只要这个达成这个目的就行。 看着还在纠结的天狗,信说:“事实上等价的意义在这个时候其实已经达成,我需要的东西可以借助这块骨头达成,那对我而言,便是物有所值,甚至说物超所值,虽然我这样的想法和你的想法不同,但现在,咱们不都是需要达成原来所需要的目的吗?” 天狗点点头,看了眼蜃龙骨说:“话虽如此,可我真的觉得这样对你实在是有些亏欠。天狗一族不喜欢亏欠别人,所以这才是我犹豫的主要原因。” “原来如此啊,既然是这样,那你不如赠我一箱黄金,这样的话,你也就不觉得有亏欠了。”信说。 天狗眉头微皱,黄金这种东西对普通人确实是有些贵重,可这玩意在他和信眼里,也就比普通石头稍微重要一点。 以前的时候,一些阴阳师还和道士一样追寻炼金之法,虽然他们并没有将廉价的东西炼制成金,但却也是炼制出了一些等同于黄金的贵重物品。 可以说,只要会这些术法的阴阳师愿意,那他们就不会缺少黄金这种玩意,虽然不清楚他眼前的信到底是否会那种术法,但从他的地位和实力来看,恐怕黄金这种玩意,应该就是想要就会有无数人赶过来给他。 天狗自觉信向他所要黄金只是为了照顾他的心,虽然他还是觉得有些亏欠,不过现在,还是应该先答应比较好,毕竟他种族那边还有一些事在等待着他。 坚守等价原则固然难能可贵,可如果有比等价原则更为重要的原则,那暂时放弃它,也不是未尝不可。 死死坚守既定原则的人不是傻瓜蛋,而是彻头彻尾的傻瓜蛋,虽然人类有时候却是需要这些人,不过不是现在。 比起等价原则,天狗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则需要他去永远坚守,那就是天狗一族的存在和荣耀,无论其他原则多么神圣,可只要不利于天狗一族存在的基本原则,那便完全可以抛弃。 毕竟这世上的一切都没有真实存在重要,对于天狗是这样,对于人类各国和人类的各个民族也是同样。 任何原则,都得以种族存在为前提,当然这样的存在往往指的是自己物种,就像动物不会为了人类末日而悲伤,人不会为了动物灭绝而负罪自决那样。 天后伸出手将蜃龙骨紧紧握住,他站起来用另一只手在桌上划过。 待他收回手,桌上便多了一小箱黄金。 信看了桌上的木箱一眼,比起里面的黄金,他更有些好奇这到底是哪种术法,想必应该会是类似于五鬼搬运这样的术法吧,不过在没有彻底搞清楚之前,这还是不能够肯定。 收了蜃龙骨的天狗比之之前,倒是表现的有些迫不及待和紧张,他这个时候倒是有些像用攒了许久的钱去买珍贵玩具的孩子,当他拿着玩具往回走的时候,任何一个盯着他的孩子在他看来都有可能会跟他抢。 不过他倒是太过于担心,抢东西这件事虽然在人类社会经常发生,可在他们的世界里,恐怕没有几个鬼物和人类会傻乎乎的去天狗那里抢东西。 除非他们疯了,或是渴望自己一出门就被天上掉下来的天狗砾给砸破脑袋。 恐怕正常人都不会这样,这个世界虽然疯狂,但正常人终究还是占大多数,至少在正常社会里占大多数,如果是说政坛或是其他地方的话,那就姑且另说吧。 天狗将蜃龙骨藏到衣袖中,随后告辞说:“那么今天的拜访就先到这里吧,我要护送蜃龙骨回去,等我禀报了母亲大人,她只要同意,那这件事便就结束了。” “如此就拜托你了。”信感谢说。 “放心吧,母亲大人的想法跟我一样。”贵公子天狗对着信笑了笑。 随后信便将他一路送出屋子,直到他化身乌鸦飞进又突然出现的乌鸦群后,他这才带着深沉的表情又回到了客厅。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发射危机 回到客厅的信撤去了除保护结界之外的一切术法,静坐在桌边的他回想起了过去和姈女的种种往事。 虽说他回忆中的姈女一直都是以狐狸形式待在他的身边,可这却丝毫不影响他现在的看法。 在他看来,她改变的只是外貌和身体,她的灵魂还是他养的那只狐狸,那只无时无刻陪伴着他,甚至偶尔能够逗乐他的狐狸。 他的狐狸,养的时间可要比一些人养孩子的时间要长的多,对他而言,她就像是至亲一样。 这种感情等同于他和樱现在的感情,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根本就是这样的人,她的性格,她的道德,无论是哪个都不可能。 可事实就摆在他面前,即便他心里多么否定,也无法篡改这既定的事实。 就在信为此而头疼不已的时候,姈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姈女迟迟不敢上前一步。 就这样,她站在门外就像偷了钱的孩子一样不敢回家。 虽然她没有进来,可信却已经知道她来了,她恐怕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所以才会站在门外犹豫。 站起来,信走到庭院中,看着大门犹豫片刻后便施法将门打开。 门一打开,姈女便望向了信,她和信对视了眼,随即低下了头。 这时候,信说:“来都来了,就进来吧,有什么事都到家里说吧。” 姈女点点头,走进来后大门便随之闭上,她跟着信走到客厅,还是那个桌子,只不过坐下的人已经变成了信跟姈女。 姈女坐下后始终低着头,倒是信,他在重新沏了一壶茶后便给他和姈女都倒了一杯。 将茶杯推向她,他问:“要来点什么点心吗?虽然这里没有过去的糕点,但还是有铜锣烧之类的。” 姈女沉默着,过了很久,她低声愧疚的说:“关于返魂香的事……真的是非常对不起,我只是……” “好了,我明白,你已经不是之前的小狐狸了,现在的你已经长大了,关于那件事以后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说服他们了。”信摇着头说。 姈女又沉默了一段时间,感谢说:“谢谢……信……” 信没有回应,而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说:“咱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好好坐下来喝茶了,今天就陪陪我吧。” 姈女抬起头望向信,不知不觉,她眼中的信又回到了过去那副样子。 他们之间确实是很久没有一起喝茶了,有多久,好像有千年了吧,没有茶,没有糕点的生活她也已经过了千年。 转瞬便是千年,千年的关系,哪里是这点事情能够影响的,即便是她偷了那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有人要来抓她吗,如果有,那就让他来吧,反正他是不会帮那个人。 姈女回想起了过去,信也回想起了过去,回想着过去的两人不知不觉的端起茶杯饮茶,饮了一壶又一壶茶。 这茶虽然和他们过去喝的茶不同,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却不是被喝的茶水,而是两人之间的回忆。 他们这样一直到天亮,天亮之后,樱先起来走进了客厅,虽然她对姈女的造访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表现出了欢迎。 毕竟她也清楚,姈女和信的关系就像她跟信一样,这两种关系不可能让哪一个取代另一个。 天亮了,人也都陆陆续续醒来,先是樱进来,后加青子跟幽代又从门口穿过。 有了其他人,回忆自然是不会再继续进行下去,已经忘记之前目的姈女带着幸福和不舍的表情站起,正当她要告辞之际,电子鬼附身的手机突然从信的口袋中发出声音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有个疯狂的家伙控制了一个核弹发射基地。” 听到这话信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掏出手机向着在手机中乱跑的电子鬼问:“冷静点,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子鬼慢慢冷静下来,它担心的说:“之前我的人格不是到了世界各地吗,其中一个疯狂的人格附身到了太平洋岛屿的军事基地上,那里有数十枚安装在洲际导弹上的核弹头,那家伙见无法在那里搞出鬼灾,所以打算控制这些核弹头向世界各国的首都发起袭击。” 信听后脸不禁抽了抽,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种核弹头,可无论是什么,恐怕都会非常危险。 既然是世界各国的首都,那东京自然也是在打击范围之内,而且现在并不仅仅只是核打击的问题。 世界各国为了避免自己在遭遇核打击后毁灭,都设定着反击程序,那些核武国家和导弹国家如果因为这次打击而执行反击程序的话,那人类文明就可以先一步跟世界说再见了。 人类文明不能毁灭,至少不能现在毁灭,无论如何都得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带着严肃的表情,信询问:“那个发射基地的国家有发现这个问题吗?他们能够处理吗?” “他们发现是发现了,不过他们的两边沿海地区和中部地区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鬼灾,他们首脑正在关注这些事,至于这里的问题,他们以为只是恐怖主义黑客的行为,所以也就只是让基地内部的管理人员自行解决。” 电子鬼一边说一边调出电子地图,在电子地图上,世界各地都有雾气笼罩,虽然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小点一样,不过这些小点都代表了一些非常大的地区。 他现在的关注并不在这些地方,而是在电子鬼所说的那个发射基地那里。 发射基地是由闪烁的红点表示,它的位置在太平洋中部岛屿那里。 知道了是在什么地方,但信对此却有些无能为力,他既不是那个发射基地的领导人,也不是网络技术高超的黑客。 现在这种情况,他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也没有任何办法,他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家伙做疯狂的事情。 用核导弹轰炸人类各国首都,听起来真是够疯狂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有过这样的想法,以至于让那个疯狂人格的电子鬼给参考过去了,该不会是之前争霸世界的那两个大国吧。 信皱着眉想着,电子鬼在他心事沉沉的时候又变得紧张起来。 “那个家伙太疯狂了,必须阻止它,它的打击范围如果是东京的话,保不齐也会波及到现在这里,你们人类的黑客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去阻止它,真的快没时间了!它正在突破那里的安保系统。” 在电子鬼说话的时候,信的手机烫的就像是一块烧热的铁,如果不是电子鬼和信在用自身力量保护这个手机,恐怕早就报废了。 信听了变得越来越紧张,手机也变得越来越烫,手机画面里的电子鬼此时正坐在一个看起来充满未来色彩的房间中。 它疯狂的敲打着虚拟键盘在操控着数据,看起来感觉就像是在跟那个控制了发射基地的电子鬼对抗一样。 随着它的疯狂敲打,手机外壳已经变得通红,这个时候画面里的各种仪器突然冒起火花。 电子鬼从座椅上跳起来,它对着屏幕外的信大喊:“不!你的手机质量太差了,我需要更高极的电子设备来和那家伙对抗,快找更高级的电子设备,否则一切都迟了!” 它突然这样说倒是让信有些难办,他有个什么高级电子设备,对于这些玩意,他连一点需求也没有,家里虽然准备了数台电脑,但想必应该还不够。 这个时候,姈女忍不住说:“要不我去那里,看来不来得及。” “恐怕根本就来不及,那里太远了,你到了恐怕它的轰炸也到了。” 信摇了摇头,望向门外对姈女说:“你去找樱给我把她手机要过来,我用她手机来打个电话,或许她有办法能搞到那玩意。” 姈女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她一出去,信便向手机里的电子鬼问:“你能够通过电话信号转移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手机这种东西应该不够我和它对抗,我需要更高级的计算机。”电子鬼说。 “放心吧,我会给你找到这玩意的,不过你一定要拦住那家伙。”信说。 “啊,只要给我高级的计算机,我就可以通过运算来制止它,希望你能够快一点,毕竟那家伙可是一直在攻破发射系统的保护网,一旦被它突破,那那些武器就会发射,当时候就来不及了。” 电子鬼紧张的都快要跳起来,它不知道信能不能在核爆中存活,但附身电子产品的它有高达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被杀死。 虽然它存在的方式有些特别,可对它而言,这样的存在也是真实存在,如果它死了,那它恐怕就无法进行思考和运算,甚至于幻想。 和电子鬼一样紧张,信望着门口等待着姈女的回来,短短的时间在一刻被无限的拉长,他有种微妙的感觉,那就是时间突然变得缓慢了,恐怕是他太过于紧张以至于思维和观察都出现误导的缘故吧。 第三百一十七章 战火中的基地 就在这焦急的等待中,姈女带着樱的手机跑了进来,信接过后立马拨通了早乙女美纱的手机号。 随着一阵振铃,美纱接通了手机。 “你好,请问你找什么人。”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一些烦躁。 “是我,信,我有件急事需要你帮忙。”信说。 “啊,是信啊,是有什么事,如果能帮到,我会尽可能的帮。”美纱惊讶的回应,她有些好奇,这个时候信会有什么事来找她。 “我需要一台高级的计算设备,你公司应该有这些东西,先借我用用,等会儿我在跟你解释。”信语气飞快的说。 手机那头的美纱听后微微皱了皱眉,但却没有拒绝,她说:“非常急吗?什么时候要用?” “现在,你只需要用另一台手机拨通距离那计算设备最近的手机就可以,麻烦你快一点。” “好,你等我一下。” 美纱暂时放下手机,从桌上拿起另一部手机朝着她家公司所属的一家计算机科技公司打去。 联系上人后她便拿起手机说:“好了,我已经拨通了。” “谢谢……” 美纱听到信的道谢声后她的手机突然就变得很烫,被烫到的她松手将手机丢到地上,还没落地,手机便又恢复了正常。 她站在沙发前有些恐惧的盯着地上的手机,正盯着,信的声音又从里面传了出来。 “美纱,你还在听吗?美纱?” 见信呼叫自己,美纱试着碰了下手机,确定手机不像之前那样滚烫后便拿起来说:“我在听,刚刚我手机突然发烫,所以不小心给掉地上了。” “抱歉,之前发烫的原因可能是电子鬼正通过你手机转移,现在它应该已经抵达你家的设备那里了。”信语气渐渐变得平缓下来。 “电子鬼?那是什么,它抵达那设备那里又做什么?”美纱好奇的问。 “嗯……”信沉吟一声,想必应该是在组织语言。 没过多久,手机中传来他的声音说:“电子鬼其实是一种寄生于电子的鬼物,实际上我也不太清楚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种问题讲起来就像人类诞生一样复杂。不过我倒是可以跟你讲讲它抵达那设备是怎么一回事。” “哦?是怎么回事?”她应声说。 “你今天应该看新闻了吧。”信说。 “看了,世界各国都出现了迷之雾团,还有地震之类的新闻,怎么?这些事和这件事有关系吗?”美纱回想着说。 “说有关系,也确实是有一些关系,事实上这些雾团都是类似于鬼雾一样的存在,里面有着数量众多的鬼物。” “什么!这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说,世界各国都已经受到鬼物侵略了!”美纱完全无法相信这件事,不过这倒也是,有谁能在一朝梦醒相信世界遭到外星人侵略呢,这事就算是真的,也完全让人无法接受。 “……”信沉寂了一段时间,叹息一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就是现在的情况,现在各地都有鬼物存在,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国家就会公布这件事,不过现在最为重要的并不是这事,而是之前电子鬼的事。” “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应该不会吧,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事更重要的。”美纱难以置信的说。 “当然有,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在太平洋中部的一处军事基地里,有着数量众多的洲际导弹和核弹头。另一个电子鬼控制了那里,它试图向人类各国首都发射核武器进而摧毁人类文明,你应该清楚,各国都对核打击有反击程序,如果它成功了,那整个人类文明都会在这一天毁灭。” 信的话让美纱心头疯狂跳动,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的她身体倒在了沙发中,在沙发里愣了一段时间,她担心的问:“那现在怎么办,得有人去阻止那家伙,那个军事基地的人员在阻止吗?现在还有机会吗?我和父亲现在就在东京,如果真的发射了,那我该怎么办。” “冷静点,跟我合作的那个电子鬼正在试图阻止它,事实上还有很多理智的电子类鬼物在对它进行阻止,这件事咱们只要静心等待即可。”信说。 冷静,这个时候让她怎么可能保持冷静,今天对她而言发生了很多事,因为雾气和地震的关系,她家在各地的商业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问题,现在又告诉她这种事。 好吧,虽然她经常处理比较大一点的事,但这种涉及到全人类的事她实在是有些暂时无法接受。 毕竟她又不是联合国秘书长,她只是一位商人,一位普通财团的继承人罢了。 不过虽然现在无法接受,但信说的确实没错,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的他们,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安心等待,冷静冷静再冷静。 人世间的事,越是焦急就会让事情变得越糟糕。 调整了下呼吸,早乙女美纱将守候在门外的铃木雅子叫了进来。 进来后的铃木雅子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被美纱吩咐打开办公室的投影设备。 随着电子屏幕的打开,早乙女美纱从桌子旁拿来笔记本进行操作起来,就在她操作的时候,信突然对她说:“电子鬼准备将卫星监控视频转过来,你看一看就清楚怎么回事了。” 美纱拿着手机,还不等她看屏幕,她办公室内的大型电子屏就突然出现了卫星监控画面。 画面比较模糊,但还是能看出这是一处军事基地,这处军事基地现在有些混乱不堪,里面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和不断升起的火焰,想必是有什么东西在跟那里的军方交火。 从卫星画面看到的加上她猜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不过这还是看不出信所说的核武器以及导弹都在什么地方,也许现在都还在发射井里,如果有更为清晰的监控视频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刚一诞生,电子屏幕的音响发出各种枪声和爆炸声,画面在这一刻也随之变成了一处军事基地走廊的画面。 画面中是一群慌乱的士兵,他们正在爆炸溅射和子弹飞射中寻找掩体,虽然他们表现得要比电影中糟糕一些,但不可否认,他们至少要比普通人好。 他们在战斗,和什么战斗,画面并没有显示,不过这样的好奇并没有持续太久,画面中就出现了他们的敌人。 那是一群陆军机器人,这些机器人大多是轮式和履带式,只有一两个人形机器人。 看着如同科幻影片中的画面,美纱说什么也不相信这画面中的一切正在真实发生。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出乎意料。 战斗呈现碾压的势态,就像大多数机械科幻中的那样,人类在面对机械的时候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虽然那些士兵拼命抵抗,但死亡终究还是来到了它们的头顶,那些远比人类科技更为灵活的陆军机器人在疯狂的杀戮基地各处的人类。 随着一阵火光,画面又再次改变,这次是一个看起来像是控制室的画面。 监控室坐着一个人形机器人,它坐在控制台前,双手的手指和辅助肢体正和控制台紧密连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在监视它,机器人的头旋转过来,它直视着监控,张开口发出电子合成音说:“人类,看来你们还是不打算放弃啊,不过你们的末日已经来临,只要我让这些武器向各地发射,那到时候,我们鬼族只需要来到这里即可,相信鬼王大人一定会赞誉我的行为。为了鬼族,所以就请你们都去死吧。” 它的眼睛闪烁红光,画面消失。 这个时候,手机中又传来信的声音:“看样子那家伙也发现了咱们,不过电子鬼那边应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要来得及,那这场危机就会安然度过。” 虽然不知道他说这话是安慰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她在听到话后就变得安心了一些。 大多数人总会在危险来临时去无条件相信另一个人,即便那一个人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电子屏幕画面再次出现,这次是一个已经打开的发射井,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那种型号的导弹,但从口径看,想必也能覆盖一些亚洲和美洲地区。 当看到这些的时候,音响中传来之前那个机器的电子合成音。 “我已经追踪到了你们的位置,既然这样,那就先用这枚洲际导弹来摧毁你们吧。哈哈,不用感谢我,虽然让你们提前告别了死亡的恐惧,但你们的死,对我而言都是值得的,放心吧,其他人在过不久也都会随你们而去,一切就都放心吧。” 当声音消失的那一刻,一枚天蓝色的导弹从发射井发出,看到这枚导弹的时候,美纱和房间里的雅子差点没叫出声来。 画面追随着导弹升空,眼看着导弹就要消失在天际的时候,飞上天空的导弹突然发生爆炸,与此同时,画面也出现了火光。 飞上天的导弹即便是爆炸了也不可能让这座基地受到影响,这样的情况,想必是基地发生了爆炸,或是监控附近产生了爆炸。 不过这里为什么会发生爆炸呢,难道是被战火波及了,还是说是基地出现了什么问题。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三人会面 那座基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好奇这个的早乙女美纱拿起手机打算询问信,还不等她询问,视频中便出现了信跟电子鬼的身影。 画面中的电子鬼还是和信手机中的一样,只不过它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有着无数机器人的控制室,看着特别有科幻色彩,不过也就只是看着而已。 电子鬼一出现,便笑着打了个招呼说:“这台设备非常棒,虽然我觉得还有更多的改进机会,不过现在勉强还算可以,如果你不介意,我打算将这台设备当做我的家来寄居,不过我还需要一具身体,也许你可以给我购买一台仿生机器人。” 早乙女美纱有些无法适应,还不等她说话,视频中的信就严肃的对电子鬼说:“不要提这么过分的要求,咱们只是暂借那台设备而已。” “啊,什么嘛,这个地方真的很棒,如果你跟我一样,那你绝不会说出这种话,这个地方就像是你们人类的皇宫。不,不对,应该说巨型实验室,嗯……好像也有些不对,真是太糟糕了,也许我应该完善一下语言表达。”电子鬼嚷嚷着说。 在它说话的时候,它身后的那些机器人突然都消失不见,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信对一直看这一切都早乙女美纱说:“抱歉,让你见笑了,那个基地已经被摧毁了,这家伙见无法跟它对抗,所以便入侵了数枚导弹使其自爆,那些导弹的自爆加上基地的储备,已经彻底摧毁了那座太平湾岛屿,现在咱们可以安心一些了。” “这样吗,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不过其他地方的军事基地会不会也被入侵,或是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早乙女美纱担心的问。 视频中的信变得担忧起来,这种话他还真的无法保证,既然会有一个疯狂的电子鬼,那就会有另一个,或是更多个。 如果它们都这样做,那恐怕这个世界无时无刻都会处于危机当中,虽然现在已经处于了危机当中,但至少一些地方还能维持和平和秩序。 担心的不只是他们两人,还有频幕中的电子鬼,拥有理智性格的它可不喜欢核爆和毁灭。 况且,它们鬼族也不需要这样子的世界,鬼族虽然有能够适应核辐射环境的物种,但还是有数量众多的鬼族并不适应这样的环境。 比起全球核爆之后的地球,他们更想要一个稍微原始一点的地球,虽然原始地球已经不可能再现。不过,至少他们也需要维持现在这样。 既然不能够让地球变得更好,那至少,也不能让它变得更加糟糕。 毕竟谁都喜欢优美的环境,当然,这得排除那些把爆炸场景和毁灭场景当成优美的人和鬼。 对于任何种族而言,疯狂主义和毁灭主义都是对他们或它们的一种威胁,这种威胁就像是大多数极端组织和极端主义那样。 任何一种物种都喜欢一定程度的和平,即便是鬼族也是一样。 鬼族不可能永远将战争进行下去,当战争进行到某一时刻的时候,鬼族当中就会产生数量庞大的厌战者。 对于这些鬼物的考虑和未来的考虑,鬼族都不可能一直进行战争,而且战争也不会进行太久。 毕竟从现在的形式来看,人类这边连控制现今局势的能力也没有,更何谈来对抗鬼族呢。 之前看到的画面和今天所发生事,都让信忍不住的去想,也许就像他有时候会想的那样,摧毁人类或许都不需要鬼族大军动手,它们也许只需要用人类现有的武器便可以摧毁人类。 不得不说,这种情况实在是难以让人乐观起来,这就像是科技文明对抗神秘文明那样,大炮对鬼物无用,武器对鬼物无用。 这种事情放谁身上都会让他感到糟心。 人类的未来现在还真是有些悲观,也不知道鬼族大举降临之后是否还能有人类存活,如果是这样,那他倒是可以不用等毁灭来临之际在逃离,现在或许他就应该想办法逃离。 不过他该往哪儿逃呢,难道要搭乘航天飞船去月球吗,不过那里,他应该无法生存吧,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是他想的这样,也许他可以试着改变一些身体构造,如果能够在太空生存就好了,这样一切烦恼就都没了。 不过他暂时还没有这种办法,也许未来会有,至于未来会是什么时候,也许会是千年万年,又也许会是明天后天,总之都在一个未确定的时间里。 沉默了一会儿,信向着屏幕中的电子鬼询问:“你有办法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吗?” “很难,想要保证这东西很难,即便是我控制一些导弹自爆,你们人类也是会继续生产这些武器,记得我之前说的吗,美洲方面有考虑用现代武器来解决鬼雾中的鬼族。 他们正准备用南美地区的一处地方进行实验,虽然他们只能杀死一部分鬼物,但想必,他们应该会大量制造这类武器来继续打击各处鬼物,也许他们真的是喜欢火力倾泻这种方式,真是个有钱的国家。” 好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种事还真是有些难办,不过那些制造鬼灾的电子鬼们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人类方面对它们进行打击。 如果人类方面对它们进行打击的话,出于自保,它们中的一部分绝对会选择利用人类的武器来先一步对人类进行打击。 想到这个,信突然感觉有些庆幸,当时那个电子鬼还好不算太过疯狂,至少它没有想着用核武器来解决他,如果当时它就控制核武器的话,那恐怕他现在应该会在冥界跟鬼族打交道,虽然还不清楚鬼族到底在冥界什么地方。 信猜想到了这些,这个电子鬼也是一样。 它表情现在有些古怪,好像无论怎么想,它们鬼族都已经立于了不败的境地,而且现在的情况还是借助人类的武器来立于不败之地。 人类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应该还不算吧…… 感觉自己思想跑到了奇怪的地方,电子鬼摇了摇头说:“只要人类方面不对鬼族进行打击,那我想,其他电子鬼应该都愿意暂时维持现状,毕竟你们人类的武器对于这颗星球的破坏实在是有些严重,鬼族需要一个生机勃勃的地球,而不是满是辐射云和辐射湖泊的星球。” 对于电子鬼现在,信倒是有些小小的困惑,它现在到底是站在鬼族那边,还是站在人类,或是说站在他这边。 看样子它应该是两边都站着,不过这样真是有些奇怪。 静下来想了想,信询问:“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电子鬼清楚他这是在询问它,也大概能猜想到他是因为什么而询问这个,于是它回答说:“请不用担心,至少现在我还是跟你站在一起的。” “这样啊,虽然你这样说,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毕竟你的存在实在是有些奇怪,你跟寻常的鬼物不同,相比起来,你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一样。”信如实说到。 “哈哈,不放心也是正常,虽然你的话让我感觉有些小小的伤心,不过我能够理解你,至于你说的另一个世界,实际上我也有些疑惑。”电子鬼露出思考的表情。 “哦?疑惑什么?”信询问。 “我确实是在一个不同于现实的世界当中,在这个世界里,有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我可以凭借我的力量让那些东西在这个世界进行实体化。不过却无法让这些东西在你所理解的现实世界实体化,感觉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虚拟的一样。不过好像网络世界本来就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但如果真的来讲,我又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电子鬼说。 它的话让信也开始思考,关于世界真实的思考,应该就像是书中的人物在思考他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吧。 如果说是在他看来,那他所在的世界又确确实实是真实,可如果是在其他明白这是虚假的人看来,他的世界又不存在。 这样的思考如果仔细想起来,肯定会充满麻烦,信决定不对这个进行思考,管它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他只需要明白对他而言是真是假就行。 虽然这样有些不负责任,不过他现在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就行。 “也许你会有大量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不过现在,我有些想了解你打算做些什么。”信虽然在问,但心里却想让它为他做事。 电子鬼完全了解信的心思,而且它还了解现在正盯着信看的早乙女美纱的心思。 它露出笑容说:“我打算暂时附身在这台电子设备当中,而且我还想利用你们人类的科技在你的世界为我制造一具合适的躯体。如果可以,我还想利用你们的工业来制造一些新玩意,或许我还能弄出来时间机器哦。” 第三百一十九章 初步商谈 听到时间机器这个词语,信的目光直接盯向电子鬼的眼睛,久盯之下,电子鬼眼睛避开笑了笑说:“当然,这是开个玩笑。不过其他一些科技或许我还能帮到忙。” 对于科技,信和它的关系并不算大,电子鬼愿意帮助人类科技增长也好,不愿意帮助也罢,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数。 即便是电子鬼能够研制出什么超越现代科技的物品,恐怕对于整个人类未来也起不了多少用处。 虽然他并不怎么认为它会对未来有什么改变,但有一点却不可否认,有它的存在,至少能够避免其他电子鬼所带来的危害。 现在的鬼族虽然有一部分来到了人间,但他们那正式的进攻还没有展开,现在的他们,就像是在人类内部修筑了无数人类难以攻破的堡垒一样。 只要人类不去进攻堡垒,那局势就会这样一直僵持下去,直到鬼族彻底准备妥善。 这样的情况就像人类历史中的一些情况一样,明明外敌已经入侵,却因为各种原因而不能对其进行打击。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一种弱小的悲哀,这个世界向来都没有所谓的正义,有的只是绝对的力量,或是说绝对的胜利。 只有胜利者才能够定义胜利,而失败者只有不断的妥协。 信不清楚人类方面接下来会怎么做,但想必,他们一定会头疼,因为伴随着鬼灾的,将还有各种天灾。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大地封印的改变,所改变的可远不止封印,还有对一些平衡的破坏。 当平衡一旦破坏,灾难也就会随之降临。 不觉有些疲惫,信闭上眼短暂的休息了数秒后又向着早乙女美纱说:“美纱,看来咱们可能需要好好谈谈。” “啊,什么,谈什么。”美纱就像突然惊醒一样。 信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他只是按照原来的想法说:“关于接下来合作的事情,就像之前电子鬼所说的那样,它需要一些东西,而它的存在能够帮到我和人类,关于这些,我想跟你达成一定的合作。” “是这些吗?”早乙女美纱确定了下,待信跟电子鬼都点头后,她这才说:“如果只是需要那台设备和一些工厂的话,那我倒是可以代表我们早乙女家倾尽全力支持你们,不过你所说的合作具体都是些什么。” 这一点恐怕得看电子鬼,毕竟真正合作的是它,而非他。 电子鬼并没有等待信叫自己,而是直戳了当说:“可能我需要的东西会很多,我需要大量的金属,以及工人,还有一些基本科研人员,我需要他们来帮我制造一些东西。” “需要的量非常多吗?” 早乙女美纱有些好奇,电子鬼究竟是要做什么。 “是的,非常多,我需要用这些东西来将我所在世界的一些构象在你们的世界给化成现实,其中包括你们人类设想的未来型宇宙飞船和火箭,甚至还有关于生物,智能以及其他多种多样的东西,这些东西如果只是你们倾尽全力的话恐怕还不够,我需要的东西太多太多。” 电子鬼此时悍然就像是一个疯狂的科学家,它要将它的构象变成现实,让所有的想法变成现实,便是它现在的唯一所想的,以至于在它想这个时候,都将鬼族给丢到了身后。 早乙女美纱见过两个类似于电子鬼这样的人,他们都是她早乙女家中为数不多的重要科学家,他们的发明和理论如果被公布开来,那恐怕他们就会在一夜之间成为各类科学奖项的得奖人员,当然,这得是在人类还有心思来办这些奖项的前提下。 科学,有时候就像是一个黑洞,无论你往里面投进去多少钱,有时候什么都得不到。 之前她只是以为,电子鬼所需要的仅仅只是那台设备和一点资源,现在看来,它想要的东西,恐怕还不止是这一点。 航天,生物,化学,甚至说其他高科技,这些东西如果单个来,恐怕都能造就一个新兴财阀。 能够同一时间来搞这些东西的,无一例外都是世界有名的大国和强国,当然还有一些发达富裕国家,这里的发达富裕指的不是关于发达国家定义的那个发达,而是指具有科技潜力和雄厚经济实力的国家,一种类似于小型强国的存在。 仔细一想,如果他们早乙女家同时来搞这些事的话,恐怕他们的财政都会支撑不住,电子鬼要做的,可能用这个国家的一切力量都显得有些无法支撑。 这样的情况由不得她不去犹豫,毕竟早乙女家并不只是她一个人。 看到她在犹豫,信想到她可能是因为钱的关系,毕竟无论她跟他是有多么深厚的友谊,她的身份,也还是一个商人。 虽然她的资本已经超越寻常意义的商人,不过无论是什么情况,在他看来都是商人,所谓资本家,在他看来,也只是一些实力雄厚的商人,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固有思想实在是有些不好。 信看了眼被放在桌边的木箱,走过去将其打开说:“如果是关于钱的问题的话,那我这里倒是有些黄金,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再想办法。” 早乙女美纱听到后立马回过神来,她连忙摇头说:“不只是因为这个,虽然电子鬼之前只是简单的说了点,但如果真的要支持它来做这些事,恐怕还要看这个国家,甚至说一些其他人类国家的看法,毕竟它要做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多,而且有的还比较敏感。” 信微微皱了皱眉,她在考虑这种事情,他倒是有些忘了,现在这个时代的一些事往往都不仅仅只是那件事,其背后其实还是有很多的事。 拿着手机,信沉沉的想着该如果帮助他们,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电子鬼的衣服突然换成了西装,它坐在一旋转椅上,面前摆着一张木桌。 此时的它将手搭在木桌上,整个环境看起来有些阴沉。 看到它突然变这样,信忍不住问:“你这是做什么。” 电子鬼瞥了他一眼,随后眯起眼睛说:“你们都是考虑的太多了,要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可以改变,无论是首相还是总统,如果可以,我可以制造一些受我控制的高智能仿生人,如果它们能够代替首相和总统的话,那恐怕任何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听到这话的早乙女美纱不禁抽了抽脸皮,她感觉有些跟不上节奏,刚刚电子鬼还是一个狂热科学家,怎么现在又变成了疯狂阴谋家了。 将首相和总统用仿生人代替,那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借助这些力量进而达成他们统治世界的阴谋吗? 这种事倒是有些开玩笑,不过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搞不好还真有可能达成目的。 可惜,如果现在跟它面谈的是野心家就好了,或许他们会在现在就此展开一个关于统治全人类的盖世阴谋。 不过,现在和它会面的只有信跟早乙女美纱,暂时先忽略站在美纱旁边不说话的铃木雅子,事实上铃木雅子并非是不愿意说话,而是她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在她心里,现在全都是这应该不会是梦吧,毕竟这一切对她而言都太多太多,世界改变的也太多太多,仿佛就像是一场大梦一样。 她的心里世界现在绝对一团乱,就像现在的人类世界一样,不过现在的三人并没有一个在关注她。 电子鬼的想法现在确实是有些恐怖,这样的东西往往很难让人接受,信虽然对人类各国并没有什么看法,但也是无法接受这个。 如果都成了电子鬼所控制的,那人类世界到底是人类世界还是鬼物世界? 信张开口,说:“恐怕我们俩无论是谁都不会赞同你的想法,还是说点切合实际的吧。” 电子鬼听后站了起来,它疯狂的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趁人类还处于混乱,咱们只需要用最低成本就能让全人类的力量为咱们所用。到时候,无论是你还是我,咱们无论做什么都会方便一点,就像之前的军事基地,或许咱们只需要控制仿生人来颁布一个命令就行。” “够了!停下吧,你的想法太过于疯狂,对于统治全人类,我并没有这个想法,人类各国有他们自己的办法来维护人类,咱们还是来聊点实际点的。”信重声说。 看到信变得有些生气,电子鬼突然缩了一下,不多时,它又变回之前那样有些恐惧的望着信说:“你愤怒起来好可怕,就像是一头吃人的熊。” 说完后,它还向着早乙女美纱问:“你觉得像不像,刚刚他生气的时候,只是稍微重一点声音就能让我感到恐惧,想一想,如果你和他结婚了,你惹他不高兴了,他这样吼你。” 早乙女美纱脸色微红,她看了眼变得越发生气的信,摇头说:“不是这样,不是的……”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不是的,也许她在回答自己心里的问题吧。 第三百二十章 科技分享 不必说,电子鬼正在打趣信,信面无表情的看着它,直到它恢复正常。 在它恢复正常的那一刻,信对早乙女美纱说:“那么,关于合作,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早乙女美纱强作镇定,她深呼吸一声说:“事实上与其说是想法,还不如说是有想要召集人员进行详细计划的考虑,电子鬼要做的事太多,如果现在开始执行,那就需要一个无比详细而且庞大的计划,毕竟这动员的资本会比较多。” 信完全不懂商业,他点头说:“我不懂这些东西,不过有什么需要,我愿意尽可能的提供帮助。” “谢谢,如果有需要,我会去找你的。”早乙女美纱说。 她刚说完,电子鬼突然笑了笑问:“任何需要吗?” 早乙女美纱没有应话,只是脸又红了一点。 信这个时候就算是再怎么装傻充愣也不难看出她的想法,不过很可惜,他已经有樱了,至于美纱,在他看来只是一个朋友,仅限于朋友。 轻咳两声,信向着电子鬼问:“你所想的那些计划能够全部都跟早乙女家合作吗?” 电子鬼仔细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说:“刚刚我已经检查了一遍他们早乙女的产业,虽然产业种类繁多,但还是有一些是缺少的,尤其是关于航天,他们在这一方面几乎为零,如果压缩食品对航天比较重要的话,那就姑且为一吧。” 它的话让早乙女美纱醒过来,她点头说:“我们确实没有参与航天这一方面,毕竟航天科技涉及的太多,如果要搞这个,恐怕需要首相和其他财阀的支持。” 信听后点点头,脑子里不禁想到了宇宙和星空,人类的未来在于哪里?这个毫无疑问,现在的答案绝对是宇宙和星空。 苍茫的宇宙中有不计其数的资源和星球等待着人类,它就像一块新大陆。 人类发现新大陆可以说是人类历史的一个巨大改变。 虽然是伴随着血腥味和腐臭味的改变,但不可否认,人类需要这些东西,无论是资源还是其他东西,人类都需要。 如果地球资源非常充足,那人类之间的资源争夺可能就会少一点,如果人类可以奔向宇宙那就好了,这样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 奔向宇宙的关键在于什么,除了生物科技和其他东西外,恐怕最重要的就是航天载具。 去罗马自然是可以走着,因为有陆地,虽然偶尔需要游泳,但至少凭人力还能抵达。 而前往星空,人类则离不开航天载具,人类的进化速度虽然还算比较快,但想要在一夜之间进化到可以凭借自身力量前往星空的程度,恐怕还只有梦中可以实现。 就现在而言,想要抵达星空,航天飞船和火箭绝对是不可缺少的,航天科技是其中最为重要的。 因为人类内部斗争关系,导致科技在某种程度上的进步速度并不怎么飞快,虽然相对来说已经够快了,但实际上如果全人类的力量都投入到航天以及其相关科技的话,那恐怕速度绝对会快上一些。 电子鬼拥有近乎全人类的智慧和知识,而且它还可以凭借这些东西进行不断的进化,可以说它现在拥有一些比人类文明更高级的科技,它是这样,其他电子鬼估计也是这样。 好吧,想到这个,就又不免为人类未来感到担忧,不过鬼族现在的目标还只是这颗星球,如果人类能够抵达宇宙,或许就可以抛弃这颗星球。 抛弃地球,虽然听起来有些难受,但如果是为了活下去,那恐怕会有一大部分人愿意选择背井离乡。 人是一群聪明而且非常善于趋向利益的生物,东方有句老话,叫做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人总喜欢走向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那一个方向,就像一些人的选择一样,只要利益足够,那他们便可以抛弃一些。 这些人虽然有时候让人感到厌恶和恶心,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是做出了最符合他们自己利益的事,虽然他们的选择违背了别人的利益, 这些人是一群被放大的人,就像他们抛弃自己家乡一样,如果对人类有益,人类自然也是可以抛弃地球。 不管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来找人类,至少人类得先躲过现在的麻烦。 别说什么去解决,有些问题根本无法解决,就像火山喷发和地震,难道你能够用石头来堵住火山喷发吗?也许可以,不过你确定这样做不会造成其他灾难。 人类还很弱小,很多东西都不能改变,无法改变的,那就尽可能的适应或远离。 说逃走有些难听,不如将人类逃离地球想成人类为了未来而选择远离它,虽然意义都一样,但听起来好听不是。 就像一些地方一样,为了让那里从表面上看起来好看,他们总会做一些表面工程。 不过现在,还是主要来考虑人类的未来,电子鬼拥有人类所需要的科技理论,而人类则拥有将这些理论化为现实的资源。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可以来合作。 信张开口,对着电子鬼问:“你的航天科技足以让人类到什么程度。” 电子鬼皱眉想了想,说:“足以让人类离开地球,并且在宇宙中能够长时间存活,不过这还涉及到了生物跟其他一些技术,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信看着它,回答说:“我在想,你是否可以将这些技术分享跟人类各国。” “什么!”电子鬼提高声音。 他换了身衣服就像一些资本家那样怒声说:“分享!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这可是我的东西,我凭什么分享出来!这根本不可能,你这样说就像是让农民把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粮食给无条件送给别人一样,这样农民会饿死,我不可能为了别人而这么做。” 虽然对人类而言,这样的话并不算好,但无可否定,它说的没错,任何东西都得有代价和回报。 农民不会把粮食无条件送人,商人不会把商品无条件送人。 也许可以利用思想和其他东西让他们来这么做,但这绝不是长久之事。 这个世界的公平虽然有些可笑,但维护公平却是人类必须要做的,想要它分享,就得拿出值得它这么做的东西。 信盯着电子鬼,他并不喜欢威胁,用武力胁迫并不符合他的道德,虽然他偶尔会这样做,不过现在,他并不想这样,既然是合作,那就得拿出诚意来。 想了想,信说:“并不是让你白白给出去,你可以向他们索取你想要的,我想他们应该会给的。” “应该会给……” 电子鬼就像看白痴那样看着信,直到信表现出愤怒的神色后它这才说:“如果可以抢夺,我猜人类并不会愿意付出,而且你和我有什么资格来跟世界各国对话,虽然这话不好听,但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虽然在尽可能的拯救人类,但绝大多数人类却都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诚然,它说的一点儿也没错,相对于人类合伙而言,他又能算的了什么,恐怕什么都不是。 这样的他没有资格跟那些人对话,虽然人人都说人人身份平等,可这个世界,却并非像说的那样好听。 想到这些的信不知不觉的沉默下来,就在他沉默的时候,电子鬼忍不住说:“要我讲,你还不如加入鬼族呢,凭借你的力量,怎么也能在鬼族获取比现在更高的地位和权力。” “我不喜欢权力。”信说。 “胡说,你只是没有品尝过权力的力量而已,如果你品尝了,或许就会赞同我之前的想法。”电子鬼直视着信说。 信和它对视了一会儿,随即收回目光说:“随你怎么想吧,现在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 电子鬼心知信的无奈,它摇头叹息一声说:“你的想法我也清楚,可是这世界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我的那些科技,就算是公布出去恐怕也改变不了人类未来,顶了天也就是让一部分人的选择变得更多。” “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一部分人能够存活下去,那对人类而言,也是一种幸运。”信惆怅的说。 电子鬼听后叹息一声,它弄出一个座椅坐下来说:“好吧,话都到这份上了,那我就按你的想法来吧,我会把那些相关科技分享给人类各国,不过我也不清楚他们是否会按照你的猜想进行,我猜,他们大半会将这些科技放到武器研究上面,进而想着如何对抗鬼族大军。” 信沉默不语,电子鬼的猜测要比他的猜测来的更加实际和现实,只不过他身为人类,自然得是往人类利益最大化的方面考虑,虽然有些不符合现实。 屏幕中电子鬼正在一台长的像电脑的东西上操作,在它操作的时候,人类各国的官方信箱上都收到了许多文件。 也许他们会仔细看,又也许会当垃圾处理,不过无论如何,它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一切,就看人类自己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疯狂的时代 科技分享的时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长,也就过了不到一分钟,电子鬼便将所有于航空有关的科技资料给发到了人类各国。 如果是人类自己做的话,恐怕需要的时间会比它更长,不过它这种生物,切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来看待。 做完这一切的它望向了不知在想什么的信,说道:“你想要我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 信摇了摇头,闭上眼沉寂了一会儿说:“我已经没有什么打算了,接下来的问题就交给你们两人谈吧,如果有需要,可以尽管来找我。” 说完后信不待电子鬼跟早乙女美纱说一些什么便直接关掉了手机。 在他的画面消失后,电子鬼盯向早乙女美纱眼睛说:“有时候,我都觉得他有些悲哀,明明他可以超脱物外,却又被各种思想影响,感觉他这样真是有些累。” 早乙女美纱听后摇了摇头,她深沉的说:“人都是这样,无论做什么,都会受到原有思想的影响,他只是在你面前表现出来了而已。” “是吗?也许吧,随他去吧,咱们还是来谈谈具体细节。放心,既然你是他的朋友,那我自然会以最公平的方式来跟你合作,以我们鬼族和你们人类的公平方式……” 信不知在他结束视频后他们两个到底都谈了些什么,他只知道,人类命运的抉择时期已经悄然来临。 如果不做出改变和选择,那人类未来,将会永远永远的待在地球,就像曾经的恐龙和其他生物那样,永远的和地球在一起。 身在屋中的姈女能够看清楚信脸上的疲倦和厌烦,只有她清楚,他是最讨厌管这些事的。 还记得,他曾经告诉她,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在一处风景绝佳的地方安度一生,一个人,一只狐狸,一座小屋,一片田。 可惜,他的愿望终究没有实现,当年由于战乱,而现在又因为这些,也许他这辈子就不是那种能够过安生生活的人,不过,他也没有下辈子。 伸出手,姈女想要搀扶住信,但信却摇头拒绝了她,只见他放下手机,坐下来倒了杯茶喝下去,连喝两杯后他这才向着她说:“留在这里吧,外面将会很危险。” 这样的话让姈女感到感动,如果可以,她倒是也想向他说的这样做,不过,她还有一件事要做,那件事对她而言却是十分重要。 等她做完了,那便可以回来,只要他还愿意接受她。 沉默的姈女一直没有回应,信也没有看她,他只是在沉默一段时间后便拿着手机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说:“万事小心一些,我不在你身边,也保护不了你,无论如何都不要给我死了,那样的话……我会感到孤独的。” 姈女听后出现了泪花,她本想说点什么,但信却跨步走了出去。 就像他说的,他没有了她会感到孤独,而她,自然也是一样,如果失去了他,那她的孤独,将要比他的孤独还要来的重一点。 在空荡荡的屋子站了足足三分钟,姈女最后化作一道烟消失在了屋子里。 而在她离去的那一刻,空荡无人的屋顶上突然冒出了青子的身影,她眺望着天空的云,心中不知想着什么事。 此刻,信正和樱在厨房里忙活着,虽然他帮不上多少忙,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做出什么,而是静静的陪伴着樱。 他清楚樱需要陪伴,更清楚,他比樱还要需要。 一切都在默默的进行,就像如同流水的时间那样,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知不觉。 不过,这也就限于他这里,此时此刻,因为世界突然发生这么多变化的关系,各国社会都已经乱成了一团。 世界各地鬼雾是没有滋贺县的范围大,但却数量繁多,而且分布情况复杂。 这些鬼雾有的在城市当中的一小片地方,而有的则在一些基地和科研所中,当然还有农田以及有人类和电子设备都存在的地方。 绝大多数人不清楚这是什么,不过他们清楚一点,那就是如果进去了,那就永远也不可能出来了。 鬼雾当中的人就像是死了一样跟外面一点联系也没有。 一些国家对此并不是没有处理,他们派遣了军队试图进入里面,但却只有进去的,而没有出来的,即便是用铁链连着,当人进去后,铁链也随之消失不见。 这些东西就像是一个黑洞,一个吞噬生命的黑洞。 吞噬生命便意味着死亡,人总是恐惧死亡,因为恐惧,人们便会变得慌乱,这一点任何一种人都是一样,只不过平静下来的时间会有些不同罢了。 大面积鬼灾的出现让人类世界乱成了一团糟,无论是交通还是其他什么。 这样的混乱可不是哪个国家能够在短时间内能够稳定下来的,因为死亡就在他们身边。 世界本就糟糕,当人们都处于混乱状态的时候,世界将会变得更加糟糕。 因为混乱的原因,导致原本安静的地方都变得吵闹起来,到处都是恐慌的嗡嗡声。 整个地球,所有醒着的人都在担心着人类,或是说他们自己的未来。 没人想死,可是死亡就在身边,恐慌的人将内心的弱小尽可能的表现,他们祈求神灵,祈求国家,祈求任何能够祈求的东西来让他们变得安全。 这些人已经恐慌到了连自己也不相信的程度,还有一些人,他们也恐慌,不过他们不是这样,而是这样。 这些人的恐慌和之前那些祈求的人不同,他们在这一刻,将自己内心的恐慌转化成了燃烧的火焰。 火焰在很多时候都是代表着破坏,在这一刻也是一样,他们借助慌乱在世界各地打砸抢烧,因为他们非常文明的原因,所以他们在打砸抢烧的时候,总会找一个合理且何时的口号。 为了人类! 请让人类世界变得安全! 请公布这一切! 快点给我们一个解释,这些玩意到底是什么!谢特! …… 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他们就像蝗虫一样在城市掠夺着,任何美丽和奢华的东西都是他们的目标,无论是工业产品还是电子产品,当然,还有人。 犯罪在世界各地进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热带还是寒带,也许只有那些人不多的地方还没有陷入这样的疯狂。 不过,这个时代是城市化的时代,数量众多的人待在拥挤的城市中,在这样一个拥挤的地方,人们心中恐怕早就有各种各样的不满了。 平常的时候,他们因为恐惧法律所带来的惩罚而压抑着不满,而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混乱和疯狂的这一刻,他们便不会再继续压抑不满。 凭什么要一直压抑不满,愤怒吧!疯狂吧,让这个世界尖叫吧,听听那些高贵者的惨叫,这是多么美妙的音乐。 人们在这一刻,将自己的诸多不满转化成了怒火,愤怒的人很难被称之为人,任何人愤怒的时候,都会失去人最为重要的东西,即智慧,或是说理智。 人为什么要破坏,为什么要犯罪,恐怕他们并不是要破坏,要犯罪,而是在释放自己的欲望。 不被克制的欲望便是一种疯狂,在混乱当中,几乎所有人都在释放疯狂。 无论身份高低,无论贫富贵贱,在这一刻,人类社会突然变得像是没有法律一样,世界各地都在疯狂,那些疯狂的人还在不断号召没有疯狂的人。 如果现在打开电视,就能在电视中看到各种犯罪场面,那些疯狂的人可不在乎你是不是全球转播,他们要的只是释放欲望和疯狂。 城市里燃起火焰,黑烟在世界各地弥漫。 这样的事情根本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荀子有言。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在这个时代,一个国家便是那水上行舟,而他们的人民,则是那水中的所有水。 当河水泛滥成洪水的时候,任何舟楫都会被掀翻。 无论这一刻那些疯狂的人做的有多么的错误,他们现在都无法进行阻止。 这比人类历史上任何一次疯狂都要来的疯狂,因为这是人类第一次的集体疯狂,也许过去也有,可能只是没有流传罢了。 疯狂吧,疯狂吧。就让他们去彻彻底底的疯狂去吧,总之无论如何,疯狂之后总会迎来平静,无论是什么样的平静,死亡也好,其他也罢,总之平静终会到来。 一切都是时间问题,就像一个大国无论如何都会再次崛起一样,一切也都只是时间问题,只需要安静等待即可。 世界阴阳分化,万物皆有两极。 有疯狂,自然便有理智,面对这场全人类的疯狂,少数人的理智并不能改变什么,最多也就是减少一些破坏和犯罪罢了。 不过,也就只是一点而已,毕竟这疯狂的世界已经燃烧起来了,想要浇灭这场疯狂的大火,恐怕翻江倒海也很难解决,世界在燃烧,猛烈的燃烧…… 第三百二十二章 高山上的道也 世界的混乱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直到三天后,处理好诸多麻烦事的各国才将目标彻底转移到了这些还在疯狂的人身上。 这三天给世界带来的损失已经超越了以往的天灾,人祸的力量永远都是这样可怕。 城市里到处都是碎裂的玻璃渣和燃烧的汽车,黑烟并没有消失,只是范围在逐渐缩小。 这个世界需要和平,人类各国需要和平,尽管一些人并不希望绝对的和平到来,但这一刻,他们还是有些希望他们所在的地方,或是说国家能够和平。 只要自己国家和自己家乡能够和平不就是很好吗?至于其他国家,乱就乱去吧,反正死亡和疯狂的不是他。 这种思想不知可不可取,但无可否定的是,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类似的想法。 现在无论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人类世界都得和平下来,尽管和平很难,也必须和平下来,再这样混乱下去,恐怕人类世界就将彻底变成一团乱麻。 乱麻难解,最简单的就是用刀一刀切开,毫无疑问,一刀切的方式虽然简单粗暴,甚至让多数人无法接受,但它却是解决问题的最简单办法,也是最不需要脑子的办法。 为了维护城市的和平,各国动用了相当多的军事力量,也许这些军事力量,已经超越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二次世界大战。 有悲观者认为,这是一场没有战争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人类混乱冲突。 无论这到底是什么,局势都在往可以控制的方向发展。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谢一下那些超级武器了,在大规模毁灭性武器存在的现今世界,历史上的那种叛乱和起义几乎已经不可能再发生。 人们会选择用暴力的行为去发泄欲望,但却不会傻到去疯狂的冲击一切。 这也就是说,各国还是各国,只不过有一些小小的混乱而已。 既然有混乱,那自然也是有混乱的见证者。 一处充满现代化建筑的高山之上,身穿黑色长袍的道也站在最高处,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俯瞰着下方正冒着黑烟的人类城市。 这座充满钢筋水泥的人类现代文明城市,里面不知有多少现代化艺术,也不知有多少过去的艺术。 无论那里面现在有多少,现在看来,都是乱糟糟的一团。 即便是站在高山之上,即便是耳旁满是风声,即便是这些那些,都挡不住城市中传来的混乱声。 这三天他一直待在下方的城市里。 这三天里,他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就像他过去见到的那些一样。 疯狂的人在尽可能的疯狂,他们烧毁了汽车,砸碎了玻璃,抢掠了店铺,玷污了男人女人,当然,还有杀人之类的。 这些都是他亲眼所见。 从文字上,人能得到想象力的满足,而在视觉中,人则能得到充实的满足。 当然,这些糟糕的事情可称不上是满足,与其说是满足,还不如说是麻木。 人本无善恶,奈何天作祟。 将人的善恶推到天的身上虽然并不正确,但好歹也算是一个推脱,不过现在,就算是他再怎么寻找推脱,也不知该推给什么人。 千百年来,他见过太多太多的恶,也见过太多太多的善。 这世上总是非常奇怪,那就是你无论是经历过多少次善,可只要经历一次恶,那你就会觉得一切都是恶的。甚至说,曾经的善,到了你面前也都会变成一种浅恶,或是说,伪善。 伪善究竟是善还是恶,这一点却是难以辩论,可无论什么,现在他的心,都已经充满了对恶的厌恶。 “人生来便是罪恶吗?还是说,人生后便是罪恶。” 他的自问被风吹去,这个问题永远没有人来告诉他,即便是他曾经的师父也没有回答过他这样的问题。 记得当年,他询问过类似的话,可他的师父却闭上眼摇头说:“人生疾苦,何故思其疾苦之思,勿问,无答。” 他不愿意回答,他宁可选择一直逃避这个问题,也不愿意回答他。 这个问题就像他苦苦寻觅的道一样,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寻找到。 曾经他以为他的师兄太过悲观,可好多次看来,他有时候都要比他还要悲观。 历史兴亡,朝代更替。 这些事曾经让他的师兄疯狂,而现在,又因为人类那周而复始的疯狂,让他又逐渐走向了疯狂。 不清楚曾经统治地球的恐龙会不会有这样的思考,总之现在,他感觉他无论怎么思考,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灭。 灭,多么常见的一个字。 灭国、灭族、灭种、灭道。 在人类历史上,灭这个字可以说是时常出现,无论是早期文明时期,还是现今文明时期,灭这个字真的是太过常见。 常见到让他都有些习以为常,人类总是在不断毁灭中重生,或是说,大多数生物都是这样,只不过人类将这句话用人类的语言记录了下来。 万物总是在凋零之后重生,只不过,有的时候,一旦凋零来临,便永远也不会再有生。 就像普通人的死亡那样,死了便是真的没了,一切都没了,无论是记恨的,还是喜爱的,这一切都会随着死亡而消失。 阴阳之道是什么,也许它是很多东西,也许它什么也不是。 无论什么道,在毁灭之后,都会彻底消失,即便是重新有人提起,那也不再是曾经的道。 就像他曾经记恨的儒家和儒道,孔子的儒是一个儒,而荀子的儒也是一个儒,甚至说,他最恨甚至想把他挖出来磨骨成粉的董仲舒的儒也是一个儒。 三个儒,甚至说其他更多的儒,这些东西在世人看来都是一个儒,而在他看来,却都并非如此。 万物皆所变也,而无止者。 世上的一切都在不断改变,无论是所谓确定的,还是没有确定的。 世上没有永远不变的东西,也许物理方程式会不变,不过谁也说不准现今物理是否会被未来物理彻底推翻,就像地心说被日心说推翻,日心说被宇宙说推翻那样。 也许人类就算是消失了,世上的一切都应该还会继续改变吧。 不过又也许,所谓人类只是别人书中的文字,如果是书中文字,那所谓人类的毁灭,也只不过是两个字的消失。 世上还有太多谜团难解,还有太多问题可询,不过现在,他都不愿意去解,去寻了。 他太累了,身为人,他看到的东西让他实在是太累太累,如果可以,他倒是想游山玩水,周游世界。 不过那样,估计还是能看到丑恶吧。 丑恶的便应该毁灭,如果这句话是对的,那人类又如果是所谓的丑恶呢? 这样一想,毁灭世界和毁灭人类的人倒是有些能够理解,就像人们歧视犯罪者那样,灭世者也在歧视世界,或是说人类支配下的世界。 站在呼啸的烈风中,道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普普通通的木盒子让人一眼就觉得这里面放的玩意绝不是什么贵重玩意。 也许里面只是一些糖块或是一些纽扣之类的小玩意。 不过,这都是其他人的猜测,只有道也跟姈女知道,这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就像随意找了几块木头拼成的木盒子里,放着天狗一族的重宝返魂香。 深夜起迷香,万里人彷徨。 不知梦中事,梦醒人断肠。 “借助你的力量,应该可以让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吧,在梦里,应该不会有这样丑恶的事情发生了吧……” 道也捧着盒子自言自语,回答他的还是只有风声。 不,不对,还有脚步声。有人来了。 道也即便是没有转过身,他也清楚是谁来了,这个时候来找他的可不是他那从常理上讲关系应该比较亲密的师兄,而是他师兄的那只狐狸,那只分不清是爱是亲的傻狐狸。 一时间,风停了,其他杂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 事实上并非是声音不见,而是来到这里的姈女施法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站在道也背后不远处,姈女看了看他说:“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吗?如果所有人都真的进入了梦中,那想要醒来,可就不容易了。” “雾非雾,花非花。人生就像是一场幻梦,既然人生都是梦,那又为何不能把梦当做人生。”道也说。 “梦终究是假的,只要醒来,一切都会回到现实。”姈女说。 “那是在醒来的前提下,接下来的梦,将会是每个人都喜欢的美梦,在梦中他们能够满足一切,只有满足一切的人才不会有欲望,这样子人也就不会因为欲望而变得丑陋不堪。而且,你难道不觉师兄他也是在渴望这个吗?让人类变得无比伟大和高尚,如果没有丑陋,或许他也就不会那样痛苦。”道也闭着眼说。 姈女听后面色变得挣扎,想要说服她,只需要提及信就行了,无论她本来的思想如何,到头来她都会因为信而改变。 挣扎了片刻,她叹息一声问:“那么,现在还需要我来帮你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这件事有我一个就够了,你只需要和师兄他静静的等待就行,再过不久,一切都会变得安静,永远永远的安静……” 道也说完后,身体慢慢变成一堆灰,变成灰的还有那个木盒子,随着一阵风,灰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姈女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 “信……我所做的这一切,是否真的是你心底所希望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灾难之下 距离鬼雾的全球出现已经有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信一直在家陪着他的家人,虽然偶尔会和樱去外面,但却都是没走几步就又会回去。 地球还是人类的地球,城市还是人类的城市,只不过相比之前,这天倒是有些昏暗。 即便是太阳高照的蓝天白云,让人看起来,也不觉有些雾蒙蒙的,可能是眼里有雾吧。 短短一个月内,世界几乎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就像二战前夕的黑色星期五那样,城市里随处可见自我了断的人群。 各国心知鬼物的事不可能继续隐瞒下去,于是便在一次全球直播的联合国大会上公布了这件事。 当这件事被公布的那一天,不知多少人信仰崩溃走向了死亡,也不知又有多少人又走向疯狂。 混乱的时代早已降临,在这场混乱中,数之不尽的犯罪在人类世界上演。 现在即便是待在屋子里,也是能听到街上那响了不知多少天的警车声。 恐惧的人在恐惧,疯狂的人在疯狂,这个世界虽然变得混乱,但看起来,又都和过去一样,只不过一些人变多了,一些人变少了而已。 正如一些宗教学家所认为的那样,信仰的诞生往往源于人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未来的渴望。 这些天中,也不知诞生了多少所谓的信仰,一些人在城市里宣扬他们代表神灵,只要信仰神灵,就能在灾难中活下去。 他们的话就像是鬼话一样,可无奈的是,总会有人愿意去相信鬼话,就像绝大多数人都喜欢听委婉动听的话那样。 有人去相信,就会有人去支持,一些信仰闹的越来越大,以至于在城市中爆发了诸多武力冲突。 这些事按道理那些国家都会处理,但要知道,一个国家的力量虽然庞大,但却总是有限的。 就像一个人一样,一个人能够望向四面八方,但却不能同时望向四面八方,人只有两只眼睛,就算是把那人劈开,他能够同时望向的,也只有两个方向。 人类文明处于濒临崩塌的状态,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哪个人能够安心下来,这也就导致各行各业的状态都非常糟糕。 当然,严重的问题可不止这些,还有灾难带来的经济大萧条跟急剧恶化的环境。 光是在这个国家,京都、大阪以及奈良还有名古屋等地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核辐射以及各类污染。 人不可能在污染和辐射中活下去,至少从现在看来,人还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去。 可是不可能又能怎么样,污染又能怎么样,污染的不止是京都大阪名古屋,其他人类各国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污染。 面对这样的情况,本就处于焦头烂额状态的首相跟议员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们向人类各国求助,渴望能够得到一丁点帮助。 帮助,人人都在危难之中,又有几个人愿意来提供帮助。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他们的盟国在这个时候都第一时间选择了抛弃他们,美洲方面大面积撤回了他们分散于世界各地的军队,以用于维护本地治安。 虽然他们还在一些特别重要的地方保有一定的军事力量,但相比过去,这已经算是收缩到了极致。 每个国家都清楚,现在这样的情况并不会持续太久,虽然现在混乱无比,但这又何尝不是最后的和平。 人类和鬼族终将爆发一场大战,爆发一场没有一个人类会看好的世界大战。 几乎大半的聪明人都清楚,人类这一次,恐怕真的是要完了。 不过,却不只有这些人,为了维护稳定,各国依旧在对自己的统治范围进行宣传。 宣传自然是不可能来宣传坏的东西,就像二战时期的盟国会宣传自己的战斗英雄跟贬低和讽刺自己的敌人那样。 这些宣传内容以报纸和广播还有视频的方式进行,虽然他们在宣传,但却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他们,就连那些宣传的人自己也都不相信。 时常可以在电视中看到有人崩溃自杀,恐惧蔓延在人类社会的各个角落。 迄今为止,人类方面连一个好消息也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 如果一些虚假的好消息或一点也不真实的好消息算是的话,那就姑且另论。 在信的家中,信陪着樱喝着下午茶,虽然因为混乱的关系导致各类资源短缺,但无论是他的力量还是他的关系,都能为他带来和之前一样的生活条件。 身为阴阳师家族的贺茂家在这个时候已经全族迁徙到了东京,一同过来的还有滋贺县附近的一些富贵家族。 现在的京都,还有其他非常靠近滋贺县的地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核辐射的环境让人无法生存,他们都迁徙到了辐射相对较弱的地方。 这些人可以称得上是难民,难民的出现是人类各国的最大考验,如果处理不好,这些人将会变得暴力和疯狂。 虽然他们不会像过去那样直接爆发起义,但也比那些好不了多少。 在这种危难时刻,海岛国家的劣势才进一步凸显出来,他们无论是资源还是土地都表现的极度匮乏。 虽然他们为了应对危机而储备了一些,但面对这种覆盖全国和全世界的灾难,那些资源根本就不够使用。 想要获得维护国民生存的资源,他们将不得不重新面对过去的选择。 战争还是合作。 过去的时候,他们强大,但现在,他们相比东方文明的主要继承者,已经变得不算那么强大。 想要重现过去的事情,他们的选择无异于头撞南山。 他们没有选择,唯有一条路,那就是合作。 以早乙女家为首的财阀展开了同亚洲各国的合作,早乙女家拥有人类各国都所没有的顶尖科技,虽然人们好奇他们的科技到底来自哪里,但现在,还是率先达成合作比较好。 率先合作的是选择和平外交的国家,他们乐意展开关于人类未来和和平的任何一种合作。 而且,他们也是最主要的合作者,他们拥有世界上最为庞大的人口,以及最为众多的工业。 在这个时代,虚拟经济已经成为破碎的泡沫,混乱的时代只有工业才是国家强大的基础,当然,在虚拟经济发达的时代,工业也是非常重要。 失去虚拟经济,只是暂时贫困而已,而失去工业,那一个国家就算是再怎么富裕,也都只是一头长满毛的绵羊。 危难之中,人人都是狼,一头羊在饥饿的狼群中到底会有什么下场,恐怕这个就不用多说了吧。 世界又重新回到了工业为重的时代,借助庞大的工业,一些新的科技在不断研发,尤其是航天科技。 这些天里,虽然各种报导并不算多,但很显然,人类各国的航天飞行器发射次数已经有超过了以往的所有次数。 火箭之类的航天飞行器在这个时代,就像是饺子一样被源源不断的发射出去。 一个个空间站在地球之外构建,人类的目光好像又重新投向了宇宙。 只不过,这些事让一些人变得担忧,他们认为,人类各国这样做是为了抛弃地球而做的准备。 他们打算抛弃地球,打算逃离这个地方,而且,大概率还不带上他们。 死亡是多么糟糕,如果是所有人都同样平等的面对死亡,那他们倒是不会多说什么,可如果有人在所有人都在面对死亡时准备逃离,那……恐怕有些不太好。 就像核武器的反制程序那样,人有时候并不怕死,怕的是只有他们死,凭什么他们死了,那些人就能活着。 这样不公平,虽然世界本就不公平,但这种不公平显然是激怒了他们。 这些人化身愤怒,他们在愤怒的支配下用暴力行为进行抗议,虽然往往都会被镇压回去,但这些人却不甘心,他们在网络上大肆散发人类各国准备逃离地球的计划。 快看啊!那些人要跑了,他们要带着他们的家人跑到宇宙,只留下咱们来留守地球,等他们跑了,鬼族来了,那咱们就都死了,必须让他们带上咱们,必须让他们这样做,这是他们的责任!他们不可以抛弃咱们。 每个人都知道地球的资源不够让所有人在短短几个月内登上宇宙,但每个人都带这样的幻想。 想要让人稳定,那就制造一些虚假的快乐让他们得到满足,无论是电子游戏还是荒诞小说,只要让他们充分满足欲望,那他们就会稳定下来。 可一旦虚假破灭,幻想破碎,那这些人就会变得疯狂。 也许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吧,所以世界各国才没有将他们的计划公布于众。 不过,他们的计划虽然没有公布于众,但却有很多人知道。 知道的人数量不多,相比起庞大的人类种族,数量甚至还不到百分之一,不过就算是百分之一,那也是相当庞大的数量。 知道的人,活下去的概率便会高一些,如果不然,那他们也会加入那些愤怒者的行列。 第三百二十四章 电视 想了诸多事情,也是时候来喝杯茶了。 跟樱坐在一起,信又沏了一壶茶后便给两人都倒了一杯。 闻了闻茶香,他的手不自觉放到了遥控器上,他打算打开电视看看现在外面的情况是什么样子。 虽然知道是很糟糕,但他却是想看看到底能够糟糕到什么程度。 樱看到他要开电视,有些不乐意的说:“又要看吗,电视里现在连一个能够让人感到高兴的节目都没有。” 信的手停了下来,他放下遥控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还是继续喝茶吧。” 樱摇头叹息一声,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说:“算了,你要看就看吧,我去跟幽代坐坐。” “好。”信没有多说,而是将头望向了电视。 因为昨天樱和幽代一块看东京电视台的动画节目的缘故,所以一打开便是东京电视台的栏目。 现在的节目可不是以往的电视购物和动画还有综艺,现在它们现在播放一则采访的新闻。 采访的对象不是其他人,正是最近跟他打过几次电话的早乙女美纱。 身着黑西装的早乙女美纱披着头发,看着悍然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女总裁,她坐在她办公室的办公桌后,跟前来采访的小池林美交谈着。 “你好,早乙女美纱小姐,贵公司因为高端科技而和东方大国达成合作协议,这一点在国内议论纷纷,我们想了解,关于贵公司的大概合作都有什么方面。”小池林美问。 早乙女美纱点头微笑了下,回答说:“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事实上我们宣传部门已经在准备公布诸多合作事宜。” “已经早有准备了吗?那是两国都同时公布吗?”小池林美问。 “这个当然,毕竟这次合作都和两国人民有关。”早乙女美纱回应。 “哦?那到底都有些什么呢,可以像大家透露一下吗?”小池林美又说。 “当然可以,事实上我们的合作内容主要便是关于粮食还有药品以及关于核能源。”早乙女美纱毫不避讳的说。 小池林美听后不禁露出好奇的神色,她问:“这些合作涉及的方面应该有很多吧,那些方面的问题贵公司都是怎么处理的。” 早乙女美纱清楚她问的是关于首相那边跟美洲那边的事,只见她摇了摇头回答:“诚然,你问的都是些非常敏感的问题,但世界现在局势已经不能容忍人类再继续不断斗争下去。可以说,人类现在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在这个时候,人类更应该团结起来,而不是像一些国家一样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而不断的用各种阴谋诡计。” 听到早乙女美纱这大胆的话后,小池林美不禁愣了一下,虽然美洲方面已经撤军,但他们所遗留下来的却还是有很多,而且,他们虽然撤回了在他们国家的驻军,但在不远处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航母编队,她说这样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 刚想到这个,小池林美就不禁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现在他们两国的关系已经到了非常糟糕的程度。 因为对方抛弃他们的缘故,导致他们国内大多数人已经对他们产生了厌恶,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糟糕事,恐怕一些人早就将对他们的不满给释放出来了。 在小池林美感到有些吃惊的这个时候,早乙女美纱继续说着。 “相信各位都清楚,人类现在的危机到底有多么严重,就在京都,咱们那承载着历史的京都,现在因为滋贺县问题的缘故已经几乎变成了一个无人区。” 早乙女美纱露出悲伤的神色,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毫无疑问是一件令所有国民都悲伤的事情,我们没有能力来保护咱们的京都,同样也无法调动充分的资源来帮助那些受灾的人们。” 小池林美听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禁感到有些危险,这些话完全不在安排之内,甚至之前的话也都不在安排之内。 虽然这确实是一次直播,但却是有排演的直播。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表情甚至都有明确规定,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的目光朝着负责这次直播的负责人那里看了眼,此时的负责人正皱着眉在角落跟不知什么人联系着。 这样的情况,完全可以被称之为是一次直播事故,但意外的是,直播还在继续。 那位负责人在结束联系后便给她打了个继续直播的手势。 没有办法,直播只好继续,只不过小池林美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场对话式的直播采访到了现在,全然已经变成了早乙女美纱的一次讲话,她这样的讲话,倒是有些像首相的各种发言。 真是说不出的奇怪,难道早乙女财团已经取代了首相了吗? 这个当然不是,事实上关于这次讲话,在她要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让铃木雅子去通知东京跟其他电视台方面了。 本来这只是一次东京电视台的小采访,但现在,已经是全国直播,甚至说,一些其他国家的人也在观看这场直播。 直播中的早乙女美纱滔滔不绝的说着人类所遭遇的种种危机,同时也在鼓励着人类保持坚强的心态来面对这一切。 所有人都在为改变危机而努力,他们早乙女家也在为之而努力。 看到这些,信突然觉得早乙女美纱有一些改变,但却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也许只是他的一种错觉。 就在他想到这个的时候,电视画面突然变成电子鬼所在的实验室。 巨大的实验室站着电子鬼一个人,在它身后,是一个看着像是未来科技的飞船模型。 “嗨,好久不见啊。”电子鬼像人那样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你身后那是什么?”信询问道。 “你说这个啊。” 电子鬼靠近那个飞船模型,介绍说:“这个是我根据人类现今科技所设计出来的宇宙飞船,它的所有材料都可以由人类现有的力量制造,只要时间充足,人类便可以制造大量的飞船离开,不过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不到两个月,鬼族就会全面进攻。” “已经不到两个月了吗……” 信微微皱了皱眉,随后问:“那这飞船的科技已经散布出去了吗?” “这个还没有,事实上这个科技我并没有给其他国家,就我所得到的数据分析,能够在短时间来制造这东西的只有你家乡的那个国家,他们拥有完善的工业,以及大量的物质资源,这次和他们的合作便是关于这个。”电子鬼说。 他说完后,信那紧皱的眉头才慢慢松了一些,每个人都对家乡有或多或少的爱,虽然他家乡的人已经不是他认识的人,但无论怎么讲,他们都是他过去朋友的后代子孙。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怎么说也都是关系比较熟悉的人,既然是在那里制造飞船,那想必他们应该能有不少人逃离这场灾难。 不过这样的话,那那些其他国家又该怎么办呢。 心中想起这个,他问了句:“那其他国家呢?” 电子鬼摇了摇头说:“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国家都没有能力来制造这东西,甚至说,他们连之前我分享出去的火箭技术以及已经过时的航天飞机技术都无法掌控。” 无法掌控,那便无法制造;无法制造,那便无法离开。 他们的结局不用考虑,他们未来已经确定。 不过,除了他们,应该还是有国家能够制造的。 信望向电子鬼,继续问:“应该还有一些国家可以吧。” 电子鬼点点头,说:“欧洲和美洲的一些国家确实可以,不过他们不是和你的家乡关系不怎么好吗?难道你也要将这些东西分享给他们吗?” 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我不喜欢那些国家之间的争斗,虽然他们过去是敌人,但就算是敌人,也是有合作的时候,人类当前最大的敌人便是逐渐恶化的环境和即将来临的鬼灾。灾难面前,如果人还为了那些利益而不断争斗的话,那恐怕人类就彻底完了。人类必须团结起来,这样才能活下去。” 电子鬼听后沉默了一阵,说:“就像是你们那过去的军阀时代一样吗,虽然内部不断冲突,但对外却表现一致。” “应该是吧,不过国与国之间要比军阀乱斗麻烦,毕竟国与国之间的文明都不同。”信说。 “啊,听着感觉都一样的说,不过既然你这样决定了,那我就跟早乙女美纱谈谈看怎么合作比较好。”电子鬼说。 “随你们去做吧,只要能够快一点就行。” 说完后,信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问:“对了,你这个飞船能支持人类在宇宙中生存多少时间?” 电子鬼突然变得犹豫起来,它犹豫了一会儿,伸出两根手指说:“二十年。” “二十年?只有二十年吗?这应该不够人类找到新的居住星球吧。”信皱着眉说。 电子鬼点点头,回答说:“是不够,但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又会选择返回地球呢。” 信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叹息一声说:“算了,未来的事还是交给未来的人去考虑吧,那么,现在还是都拜托你了。” “啊,放心吧,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找你。” “哦?什么事?” “关于富士山异动的事……” 第三百二十五章 升起的奇香 “富士山异动……是怎么一回事?”信询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发现那里有些奇怪的阴气,也不知是新生鬼种还是其他什么。”电子鬼摇了摇头。 “新生鬼种。” 信眉头皱起,现在这个时期,每天都会有新种类的鬼物诞生,在富士山诞生一个新种类的鬼物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为什么还要跟他提这个,恐怕情况并不非是电子鬼所说的那样。 “那它有什么特别的吗?”信又问。 “它特别不特别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它附近的火山在我发现它的这段时间都变得非常活跃,我怀疑它的能力是控制火山,让火山提前进入活跃时期。” 电子鬼说着,并打开了卫星监控,现在的它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来操控人类放在天空的卫星。 在高精度卫星的监控下,富士山极其附近的小火山都尽入信的眼中,从监控上看还看不到什么,但随着监控的不断放大,慢慢的就能看到火山口中的岩浆。 火山喷发可以说是一种恐怖的天灾,古文明阶段,有很多文明都受火山的影响,甚至有文明还毁于火山活动。 在地缺人广的海岛国家,火山喷发可以说是一种不可被忽视的灾难。 在富士山附近有相当数量的火山,虽然人类地质学家和火山学家认为现在已经过了它们的活跃期,但偶尔,还是有人会对它们感到担心。 现在富士山出了问题,那它附近的火山恐怕也都会有问题存在,既然电子鬼说可能是由鬼物引起,那就算是不是,恐怕也会跟鬼物活动有一些关系。 心中想了想,信说:“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过去处理一下吗?” “那附近有一些非常重要的工厂,如果它们出了问题,那就会让飞船建设产生麻烦,所以如果能够保住那地方,还是尽可能保住的好。”电子鬼说。 “好吧,我知道了,那我就等明天再去吧,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现在出去,樱会不放心。”信点头朝着幽代房间的方位看了眼。 电子鬼笑了笑,点头告声辞后便消失在了电视当中。 在它消失的之后,东京电视台的采访已经结束,现在却放的是一部比较搞笑的动画,虽然他有些欣赏不来。 坐在桌边将茶水一饮而尽,信关掉电视朝着幽代房间走去。 上了楼,还没到她房间门口就隐约听到了她跟樱还有青子的声音,三人虽然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但从隐约的声音看,却都显得心情不错。 这个时候,信停了下来,也许他还是回去比较好,这个时候进去,恐怕会打扰她们。 心中有了主意,信转身又下了楼,一个人走到庭院后,他便走到黑鲤所在的鱼池那里。 长着水草的鱼池中,缩小到和如同小鲤鱼一样大的黑鲤跟池中的那些鱼儿游玩着。 看到信过来,它游到岸边说:“你看起来好像是有心事。” “谁还能没个心事。” 信摇了摇头不打算谈及这个,他从一旁的鱼料中抓起一把鱼料,丢给那些围过来的鱼儿后便对黑鲤说:“已经很长时间没来找你聊天了,这段时间,你生活的怎么样?” “很不错,虽然池子有点小,但至少比过去安全和悠闲,不过这段时间的阴气倒是越来越浓郁了。”黑鲤说。 “是啊,越来越浓郁了,恐怕过不了几个月,这个世界的阴气就会和阳气一样浓郁,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也是鬼族降临的时候。”信说。 “鬼族降临吗……也不知道水中的 水族是否也会同时降临,不过它们就算是来了,恐怕也都只是待在海里跟河里,应该不会到岸上来。”黑鲤说。 信听后不禁觉得有些心累,在他那个时代,人最为关注的便是陆地,虽说海上偶尔会有战争,但却不被多少人重视。 身为一个内陆人,他的习惯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现在生活在海岛国家,但他所关注的,还都只是陆地上的事。 至于大海,他倒是不怎么关心。 不过,虽然他不怎么关心,但也还是清楚,在大海中,还有数量庞大的水族跟水生鬼物。 要不是这些家伙喜欢待在海里,恐怕它们就是任何一个物种的大麻烦。 信站在池水边跟黑鲤又聊了一会儿,直到他听到屋中有动静后这才走回了屋里。 原来是樱她们下来了,下了楼的樱跟青子一块走进了厨房,而幽代则走到客厅坐下看起了她喜欢的电视节目,一个以卡通小马为主角的动画节目。 信走进了厨房本想要帮忙做点什么,但还不等他洗手,就又被青子给赶了出来。 “你还是去跟幽代看电视去吧,这里有我跟樱就行了。” “是啊,你去跟幽代坐着吧,很快我们就能做好哦。” 被拒绝帮忙的他无奈走进了客厅,然后陪着幽代看起了她比较喜欢的小马。 虽然刚开始看感觉还有点奇怪,不过看的多了,就又觉得有些喜欢。 应该说是习惯好还是喜欢好,算了,反正现在已经能跟她一块看下去了。 平淡的生活就是这样,坐在客厅看电视,直到晚饭准备好。 可能是因为做饭的两人心情比较好的缘故,今天的饭菜要比昨天多三道菜。 一顿丰盛到可以说是有些小小奢华的饭菜,虽然在别人眼里只是比正常多几道菜而已。 上了餐桌后,她们又兴致勃勃的聊了聊,虽然说是在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但在家里,却又不需要那么多规矩。 如果在家里都按照规矩活着,那恐怕也太累了不是。 晚餐的气氛就在这热闹的气氛中度过,虽然他并没有参与进去。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餐结束,在客厅里坐了坐后,他们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信跟樱住在一块,回到两人房间后,信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跟樱怎么说,看着她那高兴的状态,他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打破。 正在镜子前樱在坐了一会儿后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信说:“你有事想要说吧。” “啊……我……”信支支吾吾有些犹豫。 樱摇头叹息一声,她转过来说:“从刚才吃饭时我就发现了,你好像有事要跟我说的样子。” “抱歉,是有一些事需要我去做。”信走到她旁边坐下。 “是又打算去外面了吗?那是去什么地方?”樱问。 “富士山,那里的火山开始活动起来了,有猜测是鬼物所为。”信坦白说。 樱听后沉默了一段时间,最后起身坐到信身边,她靠在他身上,闭上眼说:“你已经在家里待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我每天都会担心你哪天出去,不过现在,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了。” “抱歉,我……”信心中又升起了对她的亏欠。 樱不等信说出,她遮住信的嘴巴说:“没关系的,真的都没关系的,其实说起来,我倒是有些觉得我很自私,我只是想把你牢牢拴在我身边,我不想让你去任何地方,但我又清楚,你有很多事要做,很多关乎于无数人性命的事。” “不,这并不是自私,事实上我也和你一样,我也想把你永远的拴在我身边,想一直陪着你。”信说。 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闭上眼靠在信的身边,轻声说:“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信轻拥着她,低声回应:“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实现这个的。” 两人就这样过了有十来分钟,直到厨房有动静后才慢慢分开。 带着红润的脸,樱整理了下头发,她在看了眼时间后便铺好床说:“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富士山呢,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好,那就休息吧。” 随着灯被关掉,房间变得暗淡下来。 夜静悄悄的,虽然城市的一些地方还有嘈杂吵闹的声音,但终归来说,夜还是比较宁静。 漆黑的夜晚有着黯淡的灯光,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夜里很少有人出来,毕竟现在的治安可比不上从前。 不过,人活着总有不得不的时候,这不,就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拎着东西往回走着。 他孩子的纸尿裤已经用完了,没办法,他被他妻子给骂着走了出来,刚刚路过超市的时候,还看到有人在打架,还好那些人没有盯上他。 带着诸多想法,他快步走着,越走他越觉得安静,尤其是身后,本来身后还有一些声响,但现在却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像是全都睡着一样,这跟还在发出声响的前方有些不同。 感觉有些奇怪,他忍不住回了下头。 身后什么都没有,除了空气突然变香起来,这香味,嗯……感觉就像是妻子的头发,又感觉像是绝佳的美食,真的很难形容,不过怎么会这么困……还没有回家呢,怎么有种想要躺下来的感觉…… 男人揉了揉头,转过身打算打起精神往家里走,可他没走两步,就倒在地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香味并没有因为男人的沉睡而停止扩散,它还在扩散着。 从富士山,到春日部,再从春日部到其他地方。 第三百二十六章 真是个奇怪的梦啊 漆黑的夜变得越来越安静,当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沉睡时,他们就会前往另一个世界,一个叫做梦的奇幻世界。 闻到香味的信正和其他人一样在做着梦。 这一场梦和现实一样,他正躺在床上沉睡着,虽然他人是有意识的,但他却能看到他在床上休息,而且还连一点奇怪的感觉也没有。 梦是没有逻辑的,而且它有时候非常的违背逻辑。 这个时候的梦,可以说是一个第三人称的梦,他看着他的身体,接受着梦所传达的感觉。 通常情况下,人很难做一个在梦里沉睡的梦,很快梦中的他就醒了过来。 他像往常一样收拾好自己,然后又走进了厨房去找樱。 在厨房的樱看到信进来,笑着打招呼说:“醒了啊,渴了的话先喝杯牛奶怎么样?” 在她说话的时候,还用灵气招来一杯牛奶。 看着悬空的牛奶,信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樱怎么会使用灵气呢,她不是没有多少灵气吗,怎么现在却又是这样呢? 心里刚产生奇怪,梦的力量又将他的奇怪给压了下去。 刚刚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樱本来就是巫女啊,还是他亲手教她的,仔细想想,他跟她的感情还是在那个时候升温的呢。 在梦的引导下,信产生了虚假的回忆。 如果他能够再清醒一点,就能够发现这里面的问题。 回忆中的樱穿的并不是现代衣服,而是古代的衣服,樱可从来没在他面前穿过这些衣服。 不过,深受梦影响的他根本察觉不到这个,无论现在有多么离谱夸张,在他看来,一切都是正常的。 他接过牛奶,然后准备往外走,就在他走的时候,樱突然对他说:“对了,去叫一下幽代吧,她还睡这没起床呢。” “幽代啊,我知道了。” 信一边喝牛奶一边往二楼走,刚踏进二楼,他心中的奇怪感觉又不禁升了起来。 二楼的环境看着有些诡异,明明一楼还是正常风格,怎么到了这里,就像是变成动画一样。 就在他升起这种感觉的时候,一匹黑色的天马突然从幽代房间走了出来,她戴着镶嵌着钻石的白色王冠。 走出来的她俯视着信,虽然他知道这是一匹天马,但心中却又升起了她就是幽代的感觉。 感觉是幽代的天马在俯视了他一会儿后说:“怎么?你一直看我做什么,难道你要跟我去坎特洛特吗?身为月亮公主,我还是可以带你去的。” “坎特洛特?那是哪里?”信不自禁的问。 “那是小马利亚的首都,而我则是那里的月亮公主。”天马说。 “月亮公主?你不是幽代吗?”信疑惑的问。 “我是幽代,也是月亮公主,怎么?我跟你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自称幽代的天马说。 信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不久,他又一脸释然的说:“我差点都忘了,你就是幽代,算了,这么多麻烦事我才不想管呢,还是跟我下楼吧,你姐姐已经快要把饭菜准备好了。” “哦~是吗?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吗,可还真是个贤妻良母啊,到时候你们两个生下了小马驹,可要让我来抚养哦,我喜欢玩小马了……啊,不是,是最喜欢照顾小马了。”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幽代用马蹄捂了捂嘴,随后化身一道光消失在了原地。 “生下来小马驹……怎么可能生下小马驹,我和她可都是人啊……怎么感觉今天怪怪的。” 信的意识其实在他醒来之时就已经慢慢和身体融为了一体,他现在,就像是正常生活那样看待着这一切。 摇了摇头,他走下了楼,跟着变成天马的幽代和会施展灵气的樱吃了一顿饭后他才想起来问:“对了,青子去了哪里,怎么不见她。” 樱听到这话后白了他一眼,幽怨的说:“你还问我嘞,我还想问你呢。昨天晚上她不是找你告白吗,你一点都不知道哄女孩子,虽然你哄她我会吃醋,但你也不能傻乎乎的直接说你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多伤她的心,现在好了,她走了,而且永远也不打算回来了。” “昨天晚上……” 信不禁回忆,却什么都没有回忆到,也许就像是樱说的那样吧,他确实是伤害了青子,不过他真的伤害了吗?明明感觉什么都没做啊。 带着满心的疑惑,他吃完了这场诡异的早餐,吃完后,樱对他说:“好了,既然吃饱了,那你就去给咱们买点菜吧,晚上我给你做寿喜烧,多买点肉,顺便也吃些烤肉。” “啊,我知道了,那等会再去吧,我感觉今天有些不对劲。” 信揉着头说。 “哎呀,什么不对劲啊,你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快去吧,早点回来,千万不要跟外面的那些女人搭讪哦,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女人一个个都想生吞活剥了你。” 樱丢给他一个袋子。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跟外面的那些女人有什么的。” 拿着袋子,信无奈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他就感觉天上有些黑,抬头一看,他的头顶竟然有条百米长的鲸鱼。 鲸鱼在天上,而且天上还有其他海洋生物,这……怎么感觉真的不太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这个世界真是有些奇怪,难道是我想太多了吗……嗯……应该是吧。 带着怀疑,信走出了门,刚出门不久,他就看到了一群穿着比基尼的女人,各色各样的女人充分展现着她们的魅力。 看到他出来,那些女人就像蜂群一样围了上来,她们拉着他的胳膊,跟他亲密接触着。 “是信大人哎,您怎么才出来啊,不是答应我今天要陪我玩的吗。”抓着他右胳膊的蓝色比基尼女人说。 “啊……这……” 信有些手足无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他都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却又怎么感觉这么习以为常。 就在他感觉奇怪的时候,樱突然从墙后跳了出来,她把那些女人都变成蝴蝶,然后一脸怒气说:“什么嘛!才刚出门就跟这些女人混在了一起,你到底在搞些什么!” “啊!不是这样的,我不认识她们,真的不认识!”信恐慌的说。 “你在胡说什么勒,明明她们把你贴的那么紧。”幽代不知什么时候飞了出来。 樱听到后变得更加愤怒,她掐住信的腰部,使劲拧了一圈。 剧痛让信眼睛突起,还不等他发出惨叫,樱突然又抽涕了起来。 “呜呜。你怎么能够这样呢,明明家里已经有我了,怎么还可以去找别的女人,难道我真的不如这些女人吗?”樱哭着说。 “不是这样的,你比任何人都优秀,我才刚碰上她们,可能她们就是那种所谓的病态花痴吧,啊……应该是。”信解释着说。 樱可不愿意听,她抽涕了两声,随后瞪了他一眼说:“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如果再这样,你就去跟你的姈女过日子吧。” 说完,她飞到幽代身上又飞了回去。 看着熟悉的门墙,信又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往常一样,过去他也是这样过日子。 不过,这真的很奇怪哎,有谁会把拖把当成交通工具……还有扫把,这世界怎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大地突然传来一阵震动,随着一声高昂的兽吼,一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 那看着像是一头怪兽,记得在哪里看过,对了,跟樱看的那部叫做哥斯拉的电影,这怪兽不就是哥斯拉吗。 想起这些的信露出的笑容,就在他笑的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说。 “你觉得这真的正常吗?” “是谁!”信回过了头,却发现身后站着他自己。 两个他?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两个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对望着,不久,他又说:“这个世界的天空怎么会有鲸鱼,这个世界的大地怎么会有哥斯拉。” “怎么不会有,明明就有啊,你看那条鲸鱼,如果把它做成鲸鱼罐头,应该可以做很多吧。”信指着天空的鲸鱼说。 他头都不抬,说:“你觉得那真的是鲸鱼吗?那明明只是一团雾气啊。” “一团雾气?” 信抬起头,发现那还是鲸鱼,就在他打算回头反驳的时候,鲸鱼在他眼里突然又变成了一团雾气。 这又是怎么回事,鲸鱼怎么突然变成了雾气。 刚产生疑惑,那个他又说:“不光这是气,这里的一切都是气,快醒醒吧,不要在梦的世界沉浸下去了,如果你无法醒来,那将永远沉浸在梦里。” “梦……你说这一切都是梦,这怎么可能,这里的一切明明都是正常的,又都怎么会是梦。” 信自语着,在他自语的时候,那群女人又再次出现,还不等她们缠过来,他就突然回想起了现实世界。 这里确实是梦,只有梦中才会这样,他做梦了,还是个超级古怪的梦,现在还是醒来吧。 信闭上眼,耳旁的声音渐渐消失,当所有声音都消失后,他的耳旁又响起了樱那匀称的呼吸声。 第三百二十七章 永恒的沉睡 呼吸声越来越响,听了一会儿,信慢慢睁开了眼。 还是他的房间,还是他的床,之前那个确实只是一场梦。 侧了下头,信望着沉睡的樱不禁露出笑容,正待起床去外面坐一会儿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香。 奇异的香味不仔细察觉到也没什么,可当他察觉到这个的时候,就闻到了里面的那股淡淡阴气。 他的家里可是布置了法阵的,这阴气也不是他的阴气。 察觉到情况不对,信试着摇了摇樱,呼唤道:“樱,快醒醒,樱!” 樱依旧沉睡,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过去樱可不会睡的这么死,过去的时候,但凡他在夜里有点动静,都能让她醒来。 现在,看样子问题是出在了那香味上面。 抓住樱的手给她检查了下,确定她只是陷入沉睡后信这才放下了一些担心,虽然还是很担心,但至少,她并没有什么生命安全。 不过这香味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又是怎么来的,这个却又让他好奇起来。 穿上衣服,他走出了屋子,到了门外才发现,星辰密布的夜空中此时正弥漫着无尽无色无相的阴气。 那阴气所笼罩的地方,都有那奇异的香味。 如此看来,他之前的梦恐怕并不是因为正常关系而做的梦,而极有可能是因为这香味的缘故。 感觉到情况危急,信呼唤了一声青子,但却没有得到回应,看来,这阴气不光影响到了人,也还影响了鬼物。 他家里的所有人都在沉睡,所有动物也都在沉睡。 尽管不知道他们会沉睡到什么时候,但想必,也不会像正常那样醒来。 站在原地犹豫了下,信掏出手机尝试着呼叫电子鬼,它身在另一个世界当中,想必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影响才是。 拨通了手机,手机铃铃直响,按平常的情况,它很快就会接电话,但现在,直到最后也没有人来接听这个电话。 毫无疑问,它既然不接电话,恐怕应该也是和其他人一样。 既然电子鬼都受到了影响,那恐怕应该还不会有人醒着,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影响范围有多大。 信打开手机翻了翻网页,看着其他国家的网页,他发现,世界各地的人都已经停止了活动。 网络上随时随地都有消息,可看一看最近的一则,却是在一小时之前。 他不知道那梦到底做了多久,梦的世界总是奇幻,有时候的梦虽然感觉很短,但却是一夜时间,而有时候梦虽然很长,但却又只是短短几分钟。 带着担心,信又翻看了三分钟,确定情况真的是这样后,他收起手机走出了门。 门外的街上躺着一个人和数只鸟,用灵气远距离检查了下,发现他们都是在沉睡。 既然这里是这样,那恐怕其他地方也都跟这里差不多,看样子他得找出这香气的来源,这样才能让他们恢复正常。 在门口,他盘膝而坐开始调查香气的来源,灵气在他的周身运转,就在他试图调查这一切的时候,街上突然出现道也的身影。 身披长袍的道也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中,他站在黑暗之下,对着信呼唤道:“信……师兄……” 信被他的呼唤惊醒,他连忙望向道也,疑惑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现在无处不在。”道也摇头说。 “无处不在?你在说什么?” 信站起了身走了过去,就在他要继续靠近的时候,道也突然惊慌的说:“停下!不要再靠近了!不要再靠近了!” 信随即停下,盯着恐慌的道也,他问:“你这是怎么了?” 道也叹息一声,说:“唉,我失算了,我高估了我的能力和低估了大地的力量,现在的一切都已经无法阻止了,返魂香充斥于世界各地,除了你跟我,其他所有东西都陷入了沉睡。” “返魂香!” 信皱起眉头,他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那手上有姈女留下来的东西,看样子姈女之前的行为,都是跟道也有关。 道也似乎是清楚信在想什么,他叹息一声说:“抱歉,她之前那样做都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我只是想借助返魂香来终止人类的丑陋,但却没想到,现在的一切都因为我而陷入了沉睡。” “终止人类的丑陋?为什么你会想做这种事。”信不解的问。 他问完后,道也的身体突然变得像烟雾一样,飘忽了一阵,道也又稳定下来说:“因为我见过太多太多的恶,我心中的恶已经占据了我的一切,我想要以静止人类来终止这种恶,但却又被恶利用进而变成了现在这样。” 信沉默不语,他清楚,原因并不只是这么简单,或许他这样做还有其他诸多的原因,但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需要了解道也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从他口中了解现在的情况,并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沉默了一会儿,信问:“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返魂香吗?” “没错,我在富士山借助大地的力量将返魂香和我融为一体,在我和它相融的那一刻,我心中的恶和它的力量瞬间占据了身体,现在它正在富士山不断的吸收大地的力量,等它吸收之后,就会在梦中吞噬梦境。”道也说。 “吞噬梦境?被吞噬的人会醒来吗?”信问。 “不,如果是平常梦境,那倒是会醒来,但我为了在梦里给人类构造一个新的世界,我已经将梦和他们生命连接在了一起,如果梦被吞噬,那他们就都会死去。”道也说。 信不禁动了下头,这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就是包括樱在内的所有生物都陷入了随时都会死亡的危险当中。 日防夜防,没想到樱竟然会在他身边碰上这样的危险,一时间,信感到有些愤怒。 愤怒的力量让他的肌肉紧绷起来,他额头的鬼角在这一刻突然又长了半截。 道也始终都在黑暗当中,他愧疚的说:“抱歉,师兄,我本不想这样,我本不想让你和你的亲人跟其他人一样陷入梦境,但一切都失控了……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告诉我,你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些麻烦吗?”信说。 “没救了,一切都完了,无论你的力量有多么强大,都已经无法阻止这一切了。”道也悲观的说。 “就算是真的没法阻止,我也要极力去阻止,樱不能死,青子还有姈女以及其他人也都不能死!告诉我,你有没有办法!”信怒声说。 道也再次叹息一声,他点头说:“是有一个办法。” “快说!是什么!”信催促道。 “事实上,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我在富士山的主阵眼里设置了毁灭程序,只要能够激活它,那富士山以及其他火山就会同时喷发。它们的力量能够在瞬间摧毁法阵,进而使得返魂香和我的身体崩溃,只要这样做,就能够解决这一切,只不过这样做的成功概率几乎为零。”道也身体又摇晃了下。 “概率为零,它很强吗?”信皱眉问。 “不,它的本体实力并不算强,即便是吸收了大地的力量,它的本体实力也比不过你,只不过它的力量不仅仅只是本体,它还可以控制梦境和现实,让现实受到梦境影响,将虚幻转化为真实。”道也摇头说。 “化虚为真?具体是什么?”信问。 “很复杂,但也很简单,简单的讲,就是他能让梦中的一些东西出现在这个世界,而且那些东西的力量还无法预知,有可能,它们的力量要超出它本体,如果碰上它们,恐怕就算是你,也很难靠近它。”道也说。 信听后陷入了沉默,事实上他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危机已经降临到了他的樱身上,无论如何,他都得去解决它,哪怕是为此而赌上性命。 似乎是看出了信的决意,道也开口说:“你真的要面对它吗?如果你现在离开,或许还有机会活下来。” 信望着他,平静下来说:“如果连樱都死了,那我的存在也就失去了必要。” 道也沉默了一阵,摇头说:“我无法理解你,就像过去一样。不过,你确实是找到了你的道,虽然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信沉默不语,抬头望了望星空,闭上眼长出一口气说:“哪有人能够彻底了解一个人,而且,每个人的道都有或多或少的不同。” 道也点点头,说:“是啊,道终究不同,也许是我有些执迷了。” 信没有回应,过了一段时间,道也长出一口气说:“好了,既然现在都这样了,那我也该走了,以后的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信还是没有回应,道也在黑暗中待了一会儿,慢慢的变成烟雾消散,就在它要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他突然发出警告说:“该死的……你要小心,那家伙来了!” 话音消失,他彻底消散,而在他消散的那一刻,天空又突然升起了浓浓的阴云。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返魂香来临 在道也发出警告的那一刻,信就已经察觉到了阴气的波动,虽然变化的是天空,但那家伙却没有在天空之上,准确来说,它现在是在这四周。 守在门外,信激活了家中的法阵,并为此而增添了一些特殊的能力,虽然不知道这样是否能够拦住返魂香,但至少,能够给樱多加一份安全。 时间悄悄的过去,天空中的云层在这段时间里也从黑色变成了岩浆一样的颜色。 在这诡异的天气下,街道上突然响起了悠久的声音。 那声音在吟唱着信从未听过的语言和歌谣,伴随着这些声音,他家的那条街上突然长出来一朵朵金色的花朵。 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花,但看起来,却有一种神圣的感觉,不过,也就仅仅只是看起来这样,这些花从本质上,都是由阴气幻化的,就像那看着可怕的天空一样。 吟唱声持续了有数分钟,等到它停下来的那一刻,街上突然又响起了脚步声。 在街头,信远远看到一个跟道也很像的人影,直到那人影靠近,他才确定了他是谁,或是说,它是谁。 那身体确实是道也的身体,不过,此时的它浑身正冒着阴气,在它的四肢,还缠绕着通红的铁链。 慢慢的,它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对信说:“为何要醒来,难道梦不迷人吗?” “那并不是我想要做的梦,无论现实怎么样,梦的世界都是自由的,虽然它会受现实影响,但至少,梦不受现实的各种条例规范。如果连梦都不自由,那我想,这个梦恐怕没人会愿意做。”信冷着脸说。 控制着道也身体的返魂香思考了下,摇头说:“听起来真麻烦,不过之前那场梦,难道不是你心中所想的吗?” “如果是的话,你觉得我会醒来吗?那场梦并不是美梦,而是一场荒诞离谱的梦,这样的梦并非是我所要,也并非是我所想。”信说。 返魂香皱了皱眉,说:“梦由心生,如果你的心里没有那样的想法,那又如何会产生那样的梦境,你是在否定你的心吗?” 信摇了摇头,说:“那恐怕是你所想,而非是我所想,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力量应该是干涉梦境,让梦境受你影响。” “不,你猜错了,我的力量是化虚为实,至于控制梦境,那只我力量的附带物而已,其实我并没有干涉梦境,而是用我的力量来将所有人心中所想的给显现出来了而已。不过,看样子我对这股力量的运用还不算完善。”返魂香看了看手上的铁链。 看了一会儿,它又摇了摇头说:“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现在你还是和其他人一块去沉睡吧,只有梦才是最美好的,也只有梦,才能让所有的人的渴望实现。” 说着,它伸出右手对准信,刚一多准,它的袖子里就飘出了雾气,雾气在它面前形成云,然后朝着信飘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信调动阴气召出乱风,乱风试图吹散云,但却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影响,云直直的吹了过来。 眼看着就要到身边的时候,信的鬼角突然发出一道红光,红光一闪而逝,云也随着红光消散。 看到自己的云消散,返魂香不禁皱起眉头,它思考了一会,说:“你的力量可还真是诡异,竟然能让幻梦之云消散。” 信没有理它,而是抬手召出雷霆,雷霆朝着返魂香打去,本以为会击伤它,没曾想却从它的身体穿过。 “你伤不到我的,我并不在这个世界,我的身体游离于现实和梦境之间,无论在现实还是梦境,你都无法伤害到我。”返魂香说,它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无欲无求无思的神,不过它绝不是神,除非它让所有人都信仰它。 信看着它,开始思索该如何对付它,听它的话,感觉就像是任何人都伤害不到它一样,不过道也之前说的那个办法又绝不可能是欺骗他,也许他应该暂时躲开它,然后直接去富士山那里。 可是这样的话,他又不确定这家伙会不会对他家下手,如果他家都被摧毁了,那无论他做什么都会失去意义。 返魂香站在原处,它平静的说:“是在犹豫吗,果然人就是有那么多的缺点,也许你应该趁早沉睡,在梦里,至少你还能无忧无虑。” “也许只有你才会这样想吧,无论如何,我都会杀死你。” 信张开嘴,口中的犬牙凸起了一些,这个时候,他身后又浮现之前在滋贺县战斗时所出现的那个巨人。 这段时间,他已经初步了解了这股力量,巨人就想起类似于他的化身那样,它的力量会随着他力量的变化而变化,就比如是他施展五行术法的时候,巨人的即将就会随之而变成他所使用的属性。 既然雷霆无法伤害到这家伙,或许他应该试试阴阳术法。 同时调动阴气和阳气,在他调动的时候,巨人身体也随之而变,从中间而分,巨人左边变成太阳一样的颜色,而右边则变成了寻常月亮所表现的颜色。 看到这些,返魂香心中产生了一股危机感,它犹豫了片刻,眯起眼从袖中喷出雾气。 雾气到了两边,便化成了之前信在梦中所看到的那些个比基尼女人,她们一出来便像梦中那样朝着信围了过去,还不等她们过来,她们就在途中变成了一个个手持钢叉的女夜叉。 狰狞的面容加上肌肉紧绷的紫色皮肤,让她们看着无比可怕。 看到这些,信张口吐出火焰,巨人也随之喷出火焰。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那些个女夜叉都被火焰包裹,她们在大火中惨叫着,直到她们声音消失。 她们的死亡就像是诞生那样短暂,几乎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她们就都死在了火海当中。 随着她们的死亡,火海的大火又朝着返魂香冲去。 不出意料,火焰也没有伤害到它,这个时候,天空突然响起一阵马嘶声。 信抬头一看,竟然是他在梦里看到的那匹天马,或是说,幽代所化的月亮公主。 天马一出来便吐出火焰朝着他攻来,信对此选择了躲避,在他不断奔跑跳跃躲避之际,他还检查了下屋里,确定屋中的幽代跟这个怪物没有关系后他就跳到巨人肩膀上然后对着天马打去一道雷霆。 雷霆撕碎了天马的翅膀,失去翅膀的天马落到了地上,一落地,天马头部的独角就突然加长,还不等它继续酝酿攻击,信就控制着巨人一拳头将它给砸进了大地中。 等拳头抬起,大地上只有一个拳印留下。 解决了这个,信望向了已经动用雾气熄灭火海的返魂香,他俩对视着。 “你的力量可真是可怕,怪不得会从梦中醒来,不过,这也就该到此为止了。梦的世界是伟大的,现实的世界是糟糕的,伟大的取代糟糕的,难道不是你们人类所喜欢做的吗,我会让梦的世界取代现实世界,让现实成为梦,而梦则成为现实。” 返魂香说了一通,然后抬起手开始吟唱。 虽然吟唱的声音有些像音乐那样,但现在信怎么也不可能让它继续下去。 立在巨人肩膀,信控制着它朝着返魂香冲去,冲到一半的时候,面前突然升起一扇鬼门。 不带犹豫,信控制着巨人一拳击碎了鬼门,随后跳起来朝着返魂香砸去。 就在他下落的时候,返魂香四周突然长出藤蔓,藤蔓构建成了一只手,那手长满了尖刺。 看到这个,信又吐出火焰,但火焰却没有伤害到藤蔓,藤蔓所化的手朝着他径直抓来。 因为不知该如何抵挡,那手直接越过巨人朝着信抓来。 见它升上来,信尝试着用巨人攻击,巨人的双手化身手刀朝着那手砍去。 砍到藤蔓上后,藤蔓所化的手就像是被剪刀剪了一样断开,断开后不久,藤蔓又消失不见。 信和巨人趁此落地并朝着返魂香打去,可能是不相信这一切的缘故,导致返魂香并没有来及抵挡。 被打中的返魂香就像是沙袋一样飞起,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 趁它落地,信又冲过去打算趁机杀死它,但还不等冲过去,天空突然凝聚起了雷霆。 雷霆的力量将云层变成了亮色,看威力恐怕能够摧毁任何东西。 如果它的目标是他那倒也没什么,可那目标却是他的家。 看到家受到威胁,信不禁犹豫了片刻,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他抛下原来的打算直接冲到家门口。 刚到门口,天空中的雷霆就化身雷柱直接灌了下来。 信施法召出各种东西来抵挡,天空一时出现了无数龙卷和雷霆。 雷柱被不断消耗着,等它落下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丝静电。 这一丝静电威力大概也就和头发摩擦产生的静电一样。 这静电消失后,天空的云层就像是幻象一样消失,和它一起消失的,还有受伤的返魂香。 战斗似乎已经结束,看着狼藉一片的街道,信的眉头变得越来越重。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合作 没有管一片狼藉的现场,信转身走回了家中。 回到房间,看着还在沉睡的樱,他不禁露出迷茫的神色。 接下来他该怎么做,情况到了现在,单凭他一个人根本无力解决这件事。 如果奔赴富士山去寻找那家伙,家里就没人保护,如果那家伙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趁机攻击他的家,那他的一切就都完了。 可是,如果一直守在家里而不去的话,那返魂香就会不断变得强大,直到强大到他无法面对的程度。 无论如何做,都会导致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一时间他倒是想不出该怎么做。 静静的守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亮起了光。 屏幕中出现鬼族鬼王的身影,他情绪激动的在打量着,看不到信的人,他连忙大叫:“人类!你给我出来,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在人间的鬼物怎么都没了声息!” 听到吼声,信起身拿着手机走出,直到来到庭院后他这才拿起手机。 看到信出现在了屏幕中,坐着的鬼王愤怒的站起来,他咬着牙说:“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杀死我们在人间的所有鬼物!” 信冷着脸,回应说:“它们什么时候死了,不都是在沉睡吗。” “都是在沉睡?” 鬼王眼中出现迷惑,他侧过头叫过来一只看起来像是书生的鬼物,询问了几句后就慢慢变得温和下来。 调整好了心情,鬼王驱散了在场的其他鬼物,等过了一段时间,他眯起眼睛问:“人间发生了什么,它们跟人类怎么都会陷入沉睡。” “富士山出现了一只名作返魂香的鬼物,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由它的香气所导致。”信说。 “返魂香……” 鬼王眯起眼睛回忆了片刻,回想起返魂香的传说后他便说:“据我所知,那东西的力量应该还没有这么强大吧。” “它利用了大地的力量,在富士山,它用大地的力量将它自己的力量扩散开来,有土地存在的地方,就有它力量的存在。”信说。 鬼王听后陷入了沉默,大地的力量,过去的时候,人类也是借助大地的力量封印了他们鬼族。 现在,大地的力量竟然会被返魂香利用,看样子,事情恐怕已经变得非常严重。 既然过去人类可以借助大地的力量来封印他们,那现在,保不齐那只返魂香会借助大地的力量来跟他争夺权力。 他的心中刚升起这个担心,就听信说:“那家伙刚刚来我这里了。” “它去你那里了,那情况怎么样?”鬼王问。 “被我赶走了,不过……”信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你快点说。”鬼王催促道。 信摇了摇头,盯着鬼王眼睛说:“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要关心这个,怎么?难道是担心那家伙威胁到你。” “哈。” 鬼王笑了一声,说:“我怎么会担心这个,倒是你,你才是最应该担心的吧,相比起人间的那些鬼物,你们人恐怕受影响的要比我们多。” “是啊,确实是比你们多,不过你可要清楚,现在不光所有的人都沉睡了,你们所有的鬼也都沉睡了,如果我趁现在去各地对封印进行加固,恐怕你的计划又得推迟一些年了。”信说。 鬼王听后皱起眉头,如果信真的这样做了,那鬼族的计划确实会推迟一些时间,如果不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恐怕鬼族中的一些鬼物就会愤怒,到时候就算是他也很难统治所有鬼族。 沉默了一段时间,鬼王长出一口气说:“你说的没错,不过我猜你应该不会这么做。” 信点点头,承认说:“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我确实不会这样做,可如果所有人都死了,那我想,我也不介意你们鬼族乱起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鬼族其实很分散。” “哼!你在威胁我!”鬼王握紧右拳,而左手却依旧没有变化。 “没错。”信点头,说:“我是在威胁你,不过我也是在说实话,虽然过了千年,但我猜,鬼族应该还是同过去那样,虽然看着像是一个整体,但内部,其实却四分五裂,也许只需要一点小小的计谋,就能让鬼族彻底乱起来,就像过去那样,四分五裂的乱起来。” 鬼王慢慢松开右拳,他仔细盯了信一会,说:“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们现在可是在冥界,鬼族已经在我的统领下团结在了一起,你就算是想要施展什么阴谋,恐怕也很难找到我们吧。” “只要我想,就一定能够找到,不知你信不信。”信说。 鬼王哼笑一声,说:“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无论如何你都改变不了这一切,鬼族的降临已经是势在必然的,你们人类虽然在过去取得胜利,但现在,胜利却是属于鬼族的,天命已经到了我们鬼族这边。” “到了你们那边又能怎么样,现在就算是全部都到了你们那边,恐怕未来,你们也都只能苟活在冥界当中,不被阻止的返魂香会变得无比强大,届时,整个人间都会被它改变。”信摇头说。 “被它改变,呵,你怕是太高估它了,它最多也就是一个等同于你我的鬼物,想要单凭一己之力来统御人间,恐怕它还没这个本事!”鬼王说。 信平静的望着鬼王,一句话也不说,到了现在,他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个计划,而且,他也相信这个计划跟鬼族鬼王心中所想的一样。 虽然鬼王口上说不认为返魂香会有统御人间的能力,可其实,他的心里应该已经升起了这方面的担心。 毕竟,这世上还没有一只鬼物能够单凭一己之力来让整个人间沉睡,即便是过去那些强大的恶鬼凶神,也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不说其他的,就是过去肆虐的那条八岐大蛇,也只是影响了一国一地而已。 返魂香的力量现在已经到了不可预测的程度,虽然它本体并不算强,可它的能力,却是有些恐怖。 让所有生物都沉睡,即便是电子鬼族也都陷入沉睡,这种能力已经到了不容任何一种生物所忽视的程度。 这样的情况下,一般选择并不算多,一种是合作,不过返魂香这家伙应该并不会选择合作,而另一种,就是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麻烦。 就像死人不会说话一样,只有让它彻底死去,才是一劳永逸的解决。 信跟鬼王沉默到了现在,信突然开口说:“你应该和我一样在担心那家伙吧。” 鬼王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信的话。 见他默认,信继续说:“如你之前所说,人类的天命已经到了你们鬼族身上,没有谁能够阻拦你们,即便是我,也不能,不过,你们垂手可得的天命现在可以说已经被返魂香夺走,就算是你们全面降临了,恐怕也会被它影响。” “凭借我的力量,我完全可以让一部分鬼族不受它影响,只要有鬼族跟我一块,那就可以杀死它,只要它死了,天命依旧还会是我们的。”鬼王说。 “它的力量不止于此,别忘了,它还有化虚为实的本领,如果它改变这个世界,让梦取代现实,那恐怕就算是你,也应该没有能力来对付它吧。”信戳破了鬼王心底最后的幻想。 鬼王沉默了下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恐怕还真的没有办法。 沉默了一段时间,他盯着信说:“你应该在跟我想同样的事情,说吧,你想要怎么对付那家伙。” “我需要人手,单凭我一个的力量无法解决这些,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借我一些鬼兵。” 信平静的说。 鬼王没有回答,而是在盯了一会后说:“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你没有选择,我也一样。”信说。 “都没有选择吗……”鬼王闭上眼想了想,睁开眼后便说:“我可以借你,不过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信直接问。 鬼王摇了摇头说:“现在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个条件不会涉及到你最珍爱的东西。” “最珍爱的……”信眼中出现了樱的面孔。 鬼王并没有看到这个,他继续说:“只要你答应这个,我就带领一部分鬼族前往人间和你一起解决那家伙。” “你也要来?”信皱起眉头。 “没错,如果没有我,恐怕你的成功概率也不会很高,放心,我清楚你担心的,等杀了那家伙,我会回到冥界,冥界还有一些事需要我来处理,等我们鬼族彻底准备好,天命的争夺才会正式开始,虽然我不认为你们人类会有能力来跟我们争夺。”鬼王说。 现在却又轮到信犹豫了,他不清楚鬼王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如果他欺骗他打算趁机来个假道伐虢可就不好了。 不过,他现在确实是没得选择,如果不合作,恐怕就只能一直等死。 与其在梦中死去,还不如赌一把,但愿这家伙能够遵守承诺吧,但愿吧…… “好,我答应你,那么就聊聊合作的事吧……” 第三百三十章 抵达的大军 信跟鬼王之间的合作并没有谈太久,他虽然代表人类,但却对很多东西都不懂,当然也不是怎么关心。 关于合作,他俩的讨论结果便是信先帮助他们在人间制造一个通道,随后鬼王则带领一部分大军抵达人间,最后在向着富士山进发。 本来,鬼王是想让信在富士山附近制造通道,但信出于对樱的担心,直接选择在春日部附近制造,并让鬼王在降临后严格约束自己的鬼军。 鬼军可要比人类古代的乱军还要可怕,如果古代的乱军只是抢掠村庄的话,那鬼军则是彻底焚毁眼前的一切。 关于这一点,鬼王在犹豫片刻后也答应了他,虽然鬼军桀骜不驯,但却不代表无法掌控。 身为鬼王,对鬼物还是有一定的掌控力的。 待他答应这个之后,信便走出屋子,施法在家里的法阵上又增添了许多东西后,他这才留下一个分身然后走到了春日部的一处空旷地带。 看了眼四周,感觉足够后他便将手按在了地上,闭上眼念咒,在咒语的作用下,无数阴气在大地上升起。 阴气刚一升起,又都化成紫色的线条落到了地上,那些线条就像一条条蛇一样在大地上游动。 持续了半个小时,这些线条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法阵。 待法阵成型,信站起来,眼中出现一丝犹豫,他这样做真的对吗?可是,不这样做,他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 沉默了一会儿,他叹息一声将身后的巨人召出,控制着巨人,他召出了无数阴气,阴气引起狂风。 在狂风的吹动下,无数树木被连根拔起,狂风吹了一阵,法阵当中慢慢升起如烟的阴气。 待到阴气充满整个范围后,信便从中感知到了一团庞大的能量和数万弱一些的。 想必鬼族已经降临了吧。 法阵中间吹出乱风,如烟的阴气消散,露出了法阵现在的面目。 地上的法阵已经变得暗淡,大地在这一刻也变得荒芜干燥。 在这大地上,站着一个个身着铁甲手握各式兵刃的鬼军,而在这些鬼军面前,则站着身高五米的鬼王。 鬼王俯视着早已收起巨人的信,随后他化身人类模样走到了距离信只有十步之遥的地方。 他看着短短的这一段距离,说:“昔日庄周之剑,可十步杀人,不知若我使剑,可否比得上他。” “庄周所善并非是剑,他的十步之剑也并非是真的剑,十步之说,只为劝谏其王罢了。”信盯着他眼睛说。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啊。” 鬼王勾着嘴角笑了笑,他的目光绕过信,扫视着人类城市露出厌恶的表情说:“你们人类的世界真是越来越糟糕了,即便是没有踏进去,我也能闻到里面的臭味。” “你错了,其实你早就踏进来了。”信看了眼鬼王身后远处的楼房。 鬼王回身一望,看到那钢筋水泥的楼房后便哈哈笑出了声。 “你们可还真是可悲啊,竟然到处都是这冰冷的建筑,等我们统治了这里,我会将这里全部改成木质,想一想木头的芳香,那可真是不多得的享受。”鬼王闭上眼说。 “那就等你统治了这里再说吧,现在先借我五百鬼军。”信说。 “借五百鬼军?我都来了,你还要借这个做什么?”鬼王不解的问。 信回身望向家的方向,说:“我需要借它们的力量来守护我最重要的人。” 鬼王走到信旁边不远处,他望了一会儿,说:“那是你家的方向吧。” “是,如果无法保证她的安全,我会没有精力来处理这些事,所以,我需要借助一些鬼军来构建一个大阵。”信承认说。 鬼王听后沉默了一阵,眯上眼问:“这样值得吗?这个世界,只有没有弱点的生命才能活得更好,你的爱,已经成了你最大的弱点。” 信静静地望着家的方向,笑了笑说:“弱点就随它去吧,这种东西,如果太过在乎了,那还不如真的死去呢。” 鬼王看着信,看了数眼后收起目光说:“好吧,看来你的心早就有了打算,既然这样,那我便借你五百鬼军,不过,我之前说过,它们可都是桀骜不驯之徒,想要让它们听你的,恐怕还得看你自己。” “我明白,谢谢……” 信对着鬼王微微一笑。 鬼王愣了愣,随后也露出笑容。 他笑了两声,转身指着一个手持秦剑的鬼族说:“你,带着你的手下跟着他。” “恕我不能从命。” 秦剑鬼物摇了摇头,它指向信说:“我无法接受臣服于一个弱小的家伙,我的手下也不会接受这个,如果鬼王大人您真的要让我们臣服于他,那就请让我挑战它,在鬼族,只有胜者才配得到尊敬。” 说完,它拔出剑对准了信。 信转过身看着它,看了两眼,随后又望向了它旁边那一个个对他咬牙切齿的鬼军。 “想要挑战我吗?”信对着它说。 它拿着剑上前走了三步,冷着脸说:“没错,想要让我臣服,那就击败我。” 它刚说完,它身后的那五百鬼军就都嚷嚷起来。 “上啊,撕碎他,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瞧瞧你的厉害!” “快杀啊!让他的血液飞溅出来!快啊!” “杀!杀死他!把你的剑刺进他的心,快点啊!” 催促声络绎不绝,虽然嚷嚷声很大,但却只有被指派的那五百鬼军在嚷嚷,至于其他的,则依旧严阵以待的站立着,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不存在那样。 跟鬼族打交道其实还算容易,它们信赖的是强者,它们严格遵守弱肉强食的规则,想要让它们信服,很简单,只要击败它们,并永远永远的让它们对你感到恐惧。 这样简单的处理办法可要比人类的弯弯绕绕简单的多。 信扫视了这些鬼物一眼,抬平右拳说:“既然你们这么想要战斗,那不妨都来吧,也省的以后的麻烦。” 鬼军听后大呼一声,它们骂骂咧咧的拿着兵刃跟之前那个鬼物一起将信团团围住,就在他们准备一起上的时候,信身后的巨人又再次显现出来。 巨人在不停变大,大到有五层楼高的时候才停下来。 看着这个巨人,鬼王眼睛慢慢眯起。 “果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还好这家伙无心鬼族,不跑怕又是个大麻烦,不过……这家伙现在也还是麻烦啊。” 高达三米的鬼军看到这个巨人不禁愣了愣,还不等它们从愣神中回来,巨人突然抬起右脚朝着大地踩了一脚。 一阵震动过后,大地钻出石矛将一个个鬼军前后围住,锋利的石矛虽然是石头,但却足以穿破它们的皮肤。 石矛到处都是,处处直指要害。 战斗到了现在,其实已经算是结束,不服的鬼军现在完全动弹不得,动弹就是死。 战斗,如果都不动弹,那又能算是什么战斗,如果投降算的话,不过,投降不也是要举手和摇白旗吗。 信看着鸦雀无声的五百鬼军,问:“现在愿意听我的了吗?” 鬼军没有回答,它们眼里满是恐惧。 沉默的气氛至于了数分钟,直到石矛缩回土地当中。 待石矛全部缩回大地,那五百鬼军便和之前那个鬼军收起兵器拱手说:“我们愿意追随大人。” 信点点头,说:“我需要你们帮我守护好一个地方,一个即便是赌上你们性命也要守护的地方。” “大人只管吩咐,我们定当誓死不辞!”鬼军说。 “好,很好,既然这样,那我的家人便都拜托你们了,那么你们便跟我来吧。” 信转过身打算往家里走,见他要走,鬼王便说:“你速去速回,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准备好了,咱们便往富士山进发。” “好。” 信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带着那五百鬼军离开。 来到家门外,他看了看家,随后转过身对着五百鬼军说:“你们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对我而言还不够,我会将这世界的一些阴气引导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借助阴气完成我的任务。” 鬼军听后眼中露出渴望的神色,不等他们嚷嚷着说什么,信便调动阴气引导四周的阴气。 无数阴气化成紫色的雾气,在倒腾中,雾气慢慢钻进一个个鬼军体内,钻进去后,鬼军的形体便变得越发狰狞。 无论如何变化,它们比之之前都已经强了很多。 满意的看了看这些强化了的鬼军,信结印在屋子前的街道上召出早已准备好的法阵。 法阵派成一条,满满当当铺满整条街。 法阵出来后,信指着法阵当中的一个个小圆圈说:“站在圈里,你们可以调动更强的力量,守护好这里,回来后,我会给你们更强的力量,同时也会让你们选择留下还是回去。” 鬼军听后高喊誓死追随,信点点头,看着它们一个个走进阵中。 待它们入阵,法阵便和它们都消失在了眼前,只要用生物进攻这里,那它们的力量就会和法阵一同爆发。 到时候,即便是他,也会受非常严重的伤。 虽然对他而言这还不够,但现在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接下来的一切,就看他的造化吧。 第三百三十一章 富士山下 要想从春日部抵达富士山,就要穿过它东边的山脉,如果现在列车还在运营,那或许可以坐车去,不过,因为所有人类都昏睡不醒的缘故,想要过去,就得穿过这些大山,还好人类已经修通了道路,不然又要翻山越岭。 已经和鬼王会合的信随他一同往富士山赶去,因为都不是常人的缘故,他们的速度也要远超常人想象,按现在这个速度,估计要比坐车去还要快上一些。 军容森森的鬼族大军走在前面开路,虽然它们被约束不能杀死那些沉睡的人,但只要是碰上拦路的人,他们有都会将他们踢开。 当然,不仅仅只是人,还有车子和其他挡在它们面前的东西。 对于这样的情况,信并没有说些什么,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奔走了一路,等到清晨,他们抵达了富士山下的小平原。这里的地方并不算大,以至于大军无法彻底展开。 保持着方圆阵型,它们驻守原地。 站在它们身前,信和鬼王抬头仰望富士山,高山永远都是需要人来仰望,除非飞到空中。 巍峨壮丽的富士山象征着这个国家民族的荣耀和信仰,就像大多数民族那样,他们视高山为他们精神的象征。 鬼王看了一会,收回目光说:“还真是一座不错的高山,不过,我们终究会征服它。” 信没有回应他,而是感应着富士山中的力量,他能感应到,富士山正汇集着庞大的能量,那些能量如果爆发出来,那将绝不仅仅只是火山喷发那样简单。 虽然没有查到返魂香在什么地方,但从这附近流露出来的法阵力量看,针眼就在富士山的火山口附近。 接下来,只需要抵达火山口,然后按照道也所说激活毁灭程序,到时候,无论返魂香的力量多么诡异,它也都会死在这座山中。 信收回感应用的灵气,转头对鬼王说:“那么现在便往山上进发吧。” 鬼王摇了摇头,盯着前方说:“上山,恐怕没那么容易。” “嗯?” 信望向富士山那里,只看到那里的大地正在不断扭曲变形,那感觉,就像是一条丝带一样。 扭曲了片刻,大地又恢复了正常,虽然大地恢复了正常,但大地上,却又多了一些东西。 与其说是东西,倒不如说是一群一群人。 虽然这些人是返魂香用它的力量召唤来的,但他们从样子看,却真真切切是人,只不过,并非是通常意义上的人。 这些人穿着古代盔甲,握着长柄朴刀和弯刀,看着活生生像是一群古代士卒。 在他们出现后,山上的大树中又钻出来一群手持长弓的弓手,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一群握着各种法器的阴阳师。 从这边看,他们倒像是一群严阵以待的古代讨鬼大军。 如果说他们是讨鬼大军的话,那他们,也就是被讨伐的鬼族。 不过说起来,他们这边也确实是鬼族,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他也算是鬼族。 想到这个,信不禁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鬼王这时转过头笑着说:“你应该没想到吧,身为阴阳师的你,竟然还会有面对讨鬼大军的这一天。” “他们并不是讨鬼大军,他们只是一群虚假的存在,应该是谁梦到了这个,然后被返魂香实体化了。” 信摇头说,他只是说了个实话,这些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讨鬼大军,而且,他也不认为他会有面对真正的他们的一天。 鬼王笑着没有多说,有些事情,只有真正经历过了才会相信,否则,说再多他也会一直的固执己见。 扫视了那些家伙一眼,鬼王抬起手准备发号施令,还不等他发声,对面就传来了义正言辞的声音。 “你们这些该死的鬼物,竟然胆敢冒犯我们的神灵大人,奉返魂香大人之命,我们必将你们讨伐殆尽!” 听到这话,信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容,一丝谁也看不到的笑容。 都说了,这些家伙不可能是真正的讨鬼大军,现在看来,他们确实不是,既然真的不是,那便不用克制,尽管进攻好了。 他可不相信,单凭这些家伙的力量能够阻止他跟鬼王的大军。 他对着鬼王点了点头,鬼王勾起嘴角回应了下后便大喊道:“杀光他们!” 鬼族大军开始发出吼叫声,在吼叫声中,它们的阵容逐渐变成了锋矢阵。 如同潮水的鬼军就像是一道黑色的箭矢,它们跟随着冲在前面的信和鬼王不断前进。 从梦境过来的讨鬼大军依旧严阵以待,直到信踏入他们的长弓射程后这才迎来了第一波攻击。 满天的箭矢带着巨大的声响落下,对于这玩意,信跟鬼王还有鬼军都没有在意,他们依旧冲锋着。 如果只是普通箭矢,那到难以伤害到鬼军,可这却不是普通的箭矢,这些箭矢都带着梦境的力量,如果被它们碰到,那就会从实转化为虚。 一些鬼物死在了冲锋的路上,阵型被打散,感觉到这样不行,鬼王化身鬼王真身跳起,他怒吼一声,引来一阵狂风。 狂风卷起泥土就像是沙尘暴那样,在鬼王力量的推动下,沙尘暴朝着前方的讨鬼大军盖去。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能否对那些家伙造成影响,但至少,它们将箭矢给压制了下来。 趁着机会,信带领着鬼军冲进了前方的朴刀阵容当中。 手持长柄朴刀的士卒拼命的抵挡,但他们却拦不住信,面对这些家伙,他举手投足都能将他们打回梦境。 如同猛虎下山一样,他带着势如破竹的势态一路朝着山上冲去。 没人能够抵挡他,凡是抵挡他的,都会被他的力量杀死。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单凭他一个人都可以解决这一切。 无法被阻止的他一路冲到了最后的防阵那里,虽然他是无人能挡,但那些鬼军却陷入了苦战之中。 冲到这里的时候,还跟着他的只有不到一百鬼军。 带着这一百鬼军,他继续冲着,直到那些阴阳师开始结印。 阴阳师的术法带着五行和阴阳的力量,各种力量的攻击之下,信的冲锋不得已暂时停下。 他得想办法冲过去,可这里的阴阳师实在是有些多,这里起码有上千阴阳师,他们不光是在结印施法,还有正在布置阵法的。 如果不早点冲破这里,那他就将面临法阵的力量,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趁机将大地的力量引导到法阵当中,他得尽快脱离这里,然后冲上山顶杀死返魂香。 世上的事永远不像他所想的那样,越是想要尽快脱离,他受到的纠缠就越多。 山上的树中不时跳出忍者对他进行偷袭,虽然这些忍者的实力都不算强,但他们的出现,使得整个战场变得更加混乱。 施展变身术的忍者变幻成鬼军在鬼军内部跳起战斗,一些鬼军还没有碰到敌人,就被愤怒的自己人给误杀。 一时间,战斗竟然僵持了下来。 僵持的战斗当中,信发现返魂香那边的士卒在死亡后不久就又会重生,而鬼军则不是,如果持续这样僵持下去,那鬼军一定会被消耗殆尽,到时候,一切就都完了。 没有选择,他控制着巨人跳进阴阳师中,他施展各种术法杀戮他们,只希望能够杀出个缺口来。 虽然他的突然行动取得了短暂的战果,但不到多长时间,他又被压制了回去。 没完没了的战斗持续着,大量的鬼物惨死于此,而他们的敌人,却又源源不断的恢复。 如果是人类来面对这些,恐怕早就已经军心大乱,可碰上这些的却是鬼军。 任何一个鬼军成员都是狂热的好战分子,它们渴望战斗,渴望无休止的战斗,它们虽然不是罗刹,但在渴望战斗这方面,却又有和罗刹同样的想法。 战斗!战斗!不断的进行战斗,直到一方彻底死亡,死亡从不可怕,只有懦弱的死亡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能够在战斗中死亡,那即便是鬼族的创造者,也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不灭的意志正在接受着不断的消磨,到底是意志战胜现实,还是现实磨灭意志。 一切的一切都未曾可知,他只知道,他在战斗,在杀戮,在疯狂。 战斗的时间越来越长,从清晨到中午,又慢慢到黄昏。 疯狂的战斗持续着,富士山下,已经布满了鬼军的尸体,它们没有像其他鬼物那样化作阴气,而是像人一样变成了尸体。 死亡的号角在富士山各处响起,战斗到现在,鬼王所带来的鬼军仅剩下不到一半。 不过虽然只有一半,但它们的战斗意志却从未消减,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烈。 不屈的火焰在它们身上燃烧,就像正在燃烧的树木那样。 黄昏来临,天空凝聚起了黑云,看样子今天晚上会有雨,不过也说不定并不会下雨。 毕竟天气这种东西,也没人能够彻底说准。 战斗持续到了现在,鬼王也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他必须想办法,否则他带来的大军就会彻底死光,这可都是他的臣民,他可不能让它们都死在这里。 第三百三十二章 突出防阵 鬼王踢死了围过来的士卒,冲到信旁边大喊:“咱们必须冲破这里,否则就会白费功夫!” 看到鬼王舍弃荣耀前来找他,信便说:“想要冲破这里,就得解决一批阴阳师,但我根本没这个机会来施展范围极广的攻击,他们的攻击就像潮水一样的源源不断。” 鬼王挡在信的面前,怒吼:“快!我给你争取点时间,杀了这些家伙,然后冲上去,给我撕碎那个该死的返魂香,死了这么多鬼族,一定要给我赢!” 信没有回应,而是迅速结印,在他的控制下,天空闪烁起了雷霆。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下起了雨,本来雨并不算大,但在信的操控下,雨就像是倾盆而下那样。 雨水很快就将大地淋湿,就在这时,信在巨人手上凝聚了一团雷霆,他一拳将雷霆打在地上,落地的雷霆化作无数雷蛇开始在湿漉漉的山体上跳动。 一个接一个的阴阳师倒下,随着越来越多的阴阳师倒下,信终于找到机会冲了上去,就在他冲上去不久,那些死去的家伙又都出现在了原地。 他们阻拦着越来越亢奋的鬼物,在战场当中,鬼王一边战斗一边对正在往前冲的信大喊:“记住!一定要赢!一定!” 踩着大喊声,信越冲越高,他几乎已经飞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真的飞起来,只是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而已。 很快,他便抵达了白雪覆盖的地方,正当他要继续上冲的时候,这里又突然刮起了暴风雪。 呼啸的风雪就像是刀刃一样,信在风雪中举步艰难。 这风雪同样也不是正常的风雪,这样不到片刻就能积累厚厚雪层的风雪简直就不像是地球的东西,真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做这样的梦。 在梦里经历暴风雪,想想都有些冷,应该是晚上睡觉忘记关空调了,等到夜里降温,做梦的人就感到了冷,继而便梦到了这个。 还好他只是梦到了暴风雪,虽然在这里有些举步艰难,但至少,他还能前进,而不是像下面战场那样,如果没有机会根本就无法再前进半步。 顶着风雪,他往上爬着,就在他尽量快速往上爬的时候,天空突然响起一阵如同冰块摩擦的鸟鸣。 风越来越大,风暴当中,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朝着他飞来,这肯定不会是什么风雪女神来帮他,如果不出意外,估计就是返魂香转化的梦境生物。 身影越来越近,看清楚后,才明白这是一只由冰晶构成的凤凰。 纯粹的冰构造的凤凰就像是一个活了的艺术品,不过它可不像是人类的艺术品那样,它那翼展十米的身体,足以撞死任何一个在山上的人。 信停下来,施法在身前召出火焰,火焰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一只火凤凰。 在他的控制下,火凤凰穿过风雪朝着冰凤凰冲去。 冰与火的战斗就此展开,两只纯粹由能量构成的生物在暴风雪中战斗,它们并没有像其他能量生物那样动用着各种能力,而是像互相战斗的老鹰那样不断的用鸟喙和爪子攻击对方。 一时间,它们打了个难舍难分,战况又像是要纠缠下去一样。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不能和这家伙一直纠缠着,他必须往上冲,他已经没有了退路,现在已经到了最为紧张的时刻,如果这次失败,那可就没有下次机会了。 给火凤凰留了一些灵气,信穿过风雪继续攀登。 因为火山活动的关系,还不等他在往上一些,就已经闻到了硫磺和其他火山物质的气味。 忍着这些气味,他继续攀登着。 快要抵达山顶的时候,他看到了背对着他的返魂香。 返魂香像之前那样依旧占据着道也的身体,察觉到信过来,返魂香回过头说:“你终究还是来了。” 信盯着返魂香,抬起手召出雷霆。 返魂香对此摇了摇头,它说:“无论如何,你都已经失去了机会,胜利已经倒向了我这里。” “是嘛!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把胜负的天平重新掰过来吧。” 信控制着巨人朝着返魂香打去雷霆,返魂香不躲不闪,它只是抬起手不断吟唱。 “现实啊,虚幻啊,到底什么才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假,一切的真,到头来,只是一场假。而一切的假,到头来,却又会是一场真。降临吧,虚于实的绝对道场!” 返魂香的声音渐渐消失,雷霆风雪和硫磺味也都一同消失。 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空旷而有巨大的道场。 道场南北而立,南边站着返魂香,而北边则是信。 此时的他们两人都穿着一身简陋的布衣,而在他们身前,也都插着一把刀,一把精致的刀。 看了眼刀,信又望向了返魂香,发现返魂香已经拿着刀冲了过来,见状他就要施法,可现在,他别说是术法了,就连灵气跟阴气都感应不到。 这个时候,道馆响起苍老的声音说:“代表现实的人啊,拿起你的刀,这将是现实和虚幻的最后一次对抗,如果你失败了,虚幻便会取代一切现实。” 信听后不觉从心里相信了这句话,他握住刀,然后守在原地。 返魂香冲来后笨拙的用刀砍他,一看就是没有用过刀的样子,虽然他并不是特别擅长使刀,但面对半吊子水平的返魂香,他自认还是有些信心。 握紧刀,他躲过返魂香的砍击,随后将刀朝着返魂香心脏刺去,似乎是并不害怕心脏被贯穿那样,返魂香非但不躲,反而还用同样的办法将刀朝着他心脏刺来。 无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都是返魂香弄出来的,既然它敢这么做,那么必然会有有利于它的理由。 没有多加犹豫,信挥刀将返魂香的刀打到一旁,随后将刀朝着它脖子划去。 返魂香朝后一倒,躲过信的刀后便翻过了一阵,等它站起来后,眼睛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现在的它跟之前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势,如果说之前它只是一个半吊子武士的话,那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蛰伏了数十年的武士。 十年不拔的刀,并不是无法拔出,而是在等待值得它拔出的机会。 蛰伏的武士就像是一把刀,他在等待机会,一场足以让他甘心等待数十年的机会。 现在,机会已经来了。 返魂香握住刀,奔跑着朝着信冲来,它就像是施展了分身术那样,有着五个身影朝着这边冲来。 信别无选择,只有握紧刀严阵以待。 很快,它冲到了他身边,冲过来的它快速斩击着,刀在它手里被舞的飞快。 刀光剑影在闪烁,防守方的信已经破了数个伤口,而返魂香还没有被攻击到一次。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这样下去的话,就算他不被耗死,也会被他找机会杀死。 没有选择的他带着最后的期望奋力挥刀,他的刀砍中了挥刀的返魂香。 返魂香受伤后便变得恐慌起来,一个恐慌的武士,就算它的刀术有多么强大,也都改变不了它的结局。 信举刀寻找到机会刺进了返魂香的心脏,心脏受损的返魂香丢下了刀,它直直的盯着信,嘴角慢慢勾起笑容。 “你以为就这样赢了吗……不……你还没有赢,你只是中了我的计而已,等我计划成功,一切又都会恢复正常,而你则会在我强大之后被我杀死……哼哼……愚蠢的家伙……真是愚蠢啊……” 返魂香的声音越来越弱,等到它声音消失后,道馆的声音又再次出现。 “现实的人啊,你用你的勇气战胜了这场虚幻,接下来,就带着你的勇气回到现实当中吧,记住,当你需要一场公平的决斗时,记得重新召唤我……” 声音消失,一阵亮光过后,信又回到了富士山中。 暴风雪已经停止,战斗冰凤凰化身冰块散落一地,那这个顽强抗争的讨鬼大军在这一刻也都化身成了流光消散。 看到和自己战斗的士卒消散,鬼王忍不住望向山顶自语:“成功了吗……为什么总感觉还有些不太对劲……难道是我多想了吗。” 不知他的想法究竟如何,信站在山顶的火山口朝着下方那倒腾的岩浆凝望着。 他现在感知不到任何返魂香的气息,好像它真的是被杀死一样。 不过,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呢,虽然他在道馆击败了返魂香,但他总感觉,那并不是真正的返魂香。 也许是他的错觉吧,不过,这真的会是错觉吗? 这样的想法让信眉头紧皱,不多时,鬼王独自一个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看了看下方的岩浆,随后说:“现在终于可以回去了,返魂香那家伙已经战亡,接下来我也该说我的那个条件了。” “条件吗……那就说吧。”该来的总会来,无论迟和早。 “是吗,那我也就说了,其实我想让你答应我以后……” 鬼王正说着,火山岩浆突然就像是被什么炸了一样给炸飞了起来,炸飞的岩浆让信跟鬼王被迫后退。 等到两人停下后,他们这才又重新进入了战斗状态。 第三百三十三章 现实和虚幻 岩浆飞溅了一会儿后就慢慢停了下来,这个时候,火山坑的岩浆里,慢慢升出一个通体由金属打造的巨大平台。 平台一升起来,便在上面形成了一座足以占据整个火山口的巨大建筑。 银白色的建筑具有强烈的金属质感,无数巨蟒一样的管道将金属建筑和山体连接起来。 立在不远处,信跟鬼王检查了下这个建筑,发现它并没有什么能量,看着就像是普通的人类建筑,不过,能在这里出现,肯定不会是人类建筑,除非人类还有他所不了解的科技。 不过,那样的可能性很低,低到就像是在马路上捡到大金块一样。 鬼王看了两眼,询问:“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和你一样,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并不是这世界的东西。”信盯着建筑说。 鬼王听后沉默了一阵,这时候,已经陆续有鬼军赶了上来,就在一个个鬼军往上爬的时候,建筑上方突然像花瓣一样打开。 打开的地方露出一个圆柱型的物体,看着不像是炮台和发射筒,至于具体是什么,实在是有些说不上来,他没有在人类世界见过这玩意,鬼王也没有在冥界见过。 就在他们警惕和猜测的时候,高空凝聚起了阴云,看着就像是昨晚那样。 信不觉凝聚起阴气,还不等他准备好,云层突然灌出雷浆,如同浆水一样的雷霆化作纯粹的能量不断的往那圆柱型物体中灌。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最好还是先阻止这一切比较好。 没有丝毫犹豫,信控制着身后的巨人跳到建筑上打算摧毁那圆柱型物体,还不等巨人冲上去,巨大的建筑物中突然冒出无数炮口。 发现这个,巨人虽然即使后跳,但攻击还是打在了它身上,一打就是一个洞,零零散散,打了有六个洞。 还好这种伤害并不是共享的,虽然巨人受伤了,但只要给它补充阴气就可以,现在信根本不缺阴气,他有大把大把的阴气来调动。 阴气传导进巨人体内,巨人又恢复正常,它落到信身后,严阵以待的防守起来。 在它做好防守姿态的那一刻,建筑突然升起一个小平台,平台上站着返魂香,占据着道也身体的返魂香对着信跟鬼王露出嘲讽的笑容。 “愚蠢的现实生灵啊,你们永远也不明白虚幻是有多么的美好,我诞生于虚幻,却又依附于现实,经历两个世界的我要比你们更加清楚这世界的罪恶。让虚幻取代现实又不是什么糟糕的事,为什么,你就这么反对呢?”它盯着信,很显然是在问他。 信一跃而起来到巨人肩膀上,和它保持水平后便说:“因为对现实而言,虚幻便代表不存在,死亡是某种意义上的不存在,就像绝大多数人排斥死亡那样,人类也无比排斥虚幻。” “呵呵,你是在说笑话吗?你们人类排斥虚幻,别在开玩笑了!” 返魂香笑着摇了摇头,它眼中隐约能够看到水花,想必是笑出了泪来。 笑了一会儿,它说:“如果人类真的像你所说,那就不会制造那么多虚幻的东西,你应该还算了解你们人类吧,我问问你。动画、小说还有其他一些类似的东西,它们都是真实的吗?” 信摇了摇头,说:“无法否认,它们所塑造的都是虚幻的,但更加无法否认,它们的存在又都是真实的,虽然它们所描绘的世界并不是。” “好吧,无论你多么否认,在我看来,那些都是虚幻的。” 返魂香摊开手,继续说:“这些虚幻由你们人类而生,你们人类喜欢这些东西,一些人更是将其中的一些东西当做了活下去的动力,他们甚至渴望抵达虚幻的世界,渴望能够在虚幻中塑造他们的传奇。” “他们只是被现实折磨的够呛了而已,只是想短暂逃避一下现实,毕竟所有人都清楚,虚幻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那只是他们心中的一个小小渴望而已,就像是梦想一样。”信辩解道。 “是吗?我看未必吧,如果只是像你说的那样,那他们应该都能及时从虚幻中脱离,可实际上呢?他们没有!他们没有脱离从精神和思想上影响他们的虚幻,虚幻的一切充斥在人类的各个角落,他们将现实中的时间用在了塑造虚幻的东西上,即便那些虚幻承载于真实的物体当中,就像是动漫世界承载于画面上一样,那些人被它们控制,被它们影响。” 返魂香高举起双臂,它闭着眼,脸上露出笑容。 在他露出笑容的那一刻,富士山各处都冒出了人来,这些人拿着各类电子产品和各类书跟漫画,他们盯着它们,目不转睛的盯着。 人类拥有着一个奇异的能力,那就是想象,现实的一切大多都是有条有框有规范的,但想象却不是。 在现实世界中,所谓的世界只有一个,所有的宇宙也暂时只有一个。 可如果人类展开想象,或是说幻想,如果这样,那一切都会变得无穷无尽,想象的世界拥有着几乎精神上的一切。 无论是动漫还是小说,亦或者是其他东西,它们都是以激发人类想象而存在,当然也有专门让人满足欲望而存在的东西。 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它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能够让人类想象,让人类的想象力跟着它们走。 有时候,一本狂热的书能够造就无数疯狂的人,一本哀伤的书,又能够造就一批悲伤的人。 书所承载的,是一个虚构的世界,即便是一些现实小说,所承载的世界,同样也都是一个虚构的世界,哪怕是一些传记类的,里面同样也是有一些虚构的东西存在。 当然,也是有真实的小说,不过,把它称作过去的日记可能会比较好。 人们喜欢能够激发自身想象,而且能够满足自身欲望的东西,他们喜欢这些。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导致各类虚幻的东西变多,越来越多的虚幻,影响越来越多的人,当一些人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的时候,世界就会变得糟糕。 返魂香的力量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大地的力量,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各种生命的幻想,它所代表的虚幻世界有着远超现实的力量。 不过,那种力量通常不会出现在现实当中,可道也却使得一部分力量来到了现实当中。 他这样做,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愚蠢,不过,无论怎么样,他终究还是已经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虚幻的力量成为现实,那力量将会不断膨胀,就像是大爆炸之后的宇宙一样,星系大膨胀。 现在还没人知道宇宙之外是什么,同样,也没人知道虚幻的力量如果不断转化下去,它又会膨胀到什么程度。 但有一点,当它膨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就会吞噬现实,让现实变成它那样。 这就像是一种思想像染料感染无数人一样。 膨胀,从某种角度来讲,就像是变得强大一样,现实和虚幻,就像是两个大国。 当其中一个大国不断变强的时候,斗争就会愈演愈烈,这时候,如果还抱有能够和平的想法,恐怕,那个天真的国家就会被吞并,或者是毁灭。 现实之所以为现实,便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世界,如果虚幻取代了这个,那世界,将会变得面目难辨。 身为现实自然会阻碍虚幻,虽然有时候会接受它,但到了现在这个时间,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它。 没人知道改变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但至少,信还不想改变,他心里明白,虚幻承载于现实之上,如果虚幻吞噬了现实,那它绝不会变成现实,而是会将一切都化成为无。 无的状态,就像是宇宙的最初的状态一样,至于宇宙最初到底是什么样的,估计就像是一颗空前庞大的星球,或是说其他什么。 总之一切都为无,什么都没有,除了石头和石头中的各种元素。 不过,虚幻取代现实后的无,更应该像是一种彻底消失的东西。 信没有选择,就像过去一样,他唯有阻止它,才能让一切都恢复正常,虽然恢复正常后的世界还是有种种危机,但至少,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而不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白自己心的信露出一丝淡然的目光,他在周身召出无数火球,回应说:“那些被虚幻影响的人,最终都会回到现实,虚幻不可能永远存在,只有现实才是永远存在。” 返魂香眯上眼睛,它怒哼一声说:“真是冥顽不灵,不过这么长时间,应该也是够了,接下来就先再见了,我已经将虚幻世界的时间机器转化成了现实,接下来我只要操控它,就能前往一个你不存在的时间,在那个时间,我会控制这个世界,让它被虚幻所控制,而你!” 它指向控制着火球攻击建筑的信,咬着牙说:“我会让你一直醒着,让你待在你所谓的现实当中,只有你一个人的现实,那就算是真的现实,也会在其他人眼里,变成另一种虚幻!” 第三百三十四章 未知的时代 随着返魂香声音的落下,那些连接山体的管道喷出了火红色的蒸气,大量的能量顺着管道涌入建筑当中。 信的火球根本伤害不了建筑,在建筑外面,有一层薄薄的屏障,但就是这一层比纸还薄的屏障,却硬生生的拦住了他和相继进行攻击的鬼王。 屏障中的一切都变得无法阻止,建筑内的机器正在运行,因为能量过多的缘故,建筑已经变成了通红色。 看着这一切,信和鬼王都产生了危机,他们不清楚到底会发生会什么,但他们的直觉都告诉他们,只有阻止了它,他们才能继续存在下去。 攻击丝毫不见停止,无论是怎么攻击,也都不见任何效果,可能他们真的没办法阻止这一切吧。 命运真的已经注定了吗,消亡的命运,难道便是他们的未来吗。 就在一人一鬼感到绝望的时候,出现在琵琶湖畔的女人突然就出现在了他们身边,女人望着眼前的建筑,摇头说:“不应该这样,任何虚幻都没有资格来改变现实,只有融入现实的虚幻,而没有取代现实的虚幻。” 说完后,她看了看信跟鬼王,对他俩说:“信,鬼王,你们俩便合作起来毁灭它吧,它存在于虚幻,却又于现实中诞生,跟着它,抵达一个虚幻和现实同时存在的地方,在那里,你们可以杀死它,同样,它也可以杀死你们。小心一点,我会打开屏障,让你们跟着它。” 女人说完后抬起右手,她走上前触碰了下屏障,屏障就像泡沫一样炸裂,这时候,建筑传来一道白光。 白光笼罩住了信跟鬼王还有女人,不到半秒,白光消散,信跟鬼王也都随之消失。 只留下女人跟茫然的鬼军,她看着眼前还存在的建筑,闭上眼自语:“所谓现实又到底是什么,会是过去取代了过去现实的虚幻吗……” 不知她都在想什么,总之,信跟鬼王此时已经来到了一片巨大的丛林当中,这里到处都是他们所没有见过的植物。 站在树上,信看了一会后便对树下的鬼王说:“你能找到那家伙吗?” 鬼王摇了摇头,它嗅了嗅说:“这里很古怪,我能闻到无数生灵的气息,可它们,却都是我从未见过的生灵。” 正说着,土中突然钻出一只灰褐色的蜈蚣,蜈蚣有三米长。 看到有蜈蚣钻出,鬼王习惯性的打了一拳头,他的拳头贯穿了蜈蚣的身体,蜈蚣在它的拳头上挣扎,它本想咬他一口,却直接被鬼王的阴气给炸的四裂开来。 鬼王化身人类大小跳到信身边的树干上,他说:“现在应该不是人类存在的时代,咱们还是一边探索,一边寻找那家伙吧。” 现在也只好这样,除非他有更好的办法。 跟着鬼王,两人在树上穿梭,穿梭期间,他们看到了大量的巨型生物和各类恐龙。 可惜无论是信还是鬼王,他俩都不了解恐龙存在的时期,单凭这些恐龙和生物,他们也分辨不出这里到底是什么时代。 不过,他们明白,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世界,真正的世界不会突然蹦出一只恐龙,即便是恐龙存在的时代也不可能。 信跟鬼王继续搜索,他们不知该去何处,但却又停不下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引导他们一样。 就在他们跟着感觉前进的时候,大地中突然传来声音说:“来自未来的生命啊,阻止那个突然造访的家伙吧,它要摧毁我的孩子们,拜托你们,阻止它吧。” 这声音虽然说的不是人类语言,但他们却都能够听懂,而且,从音调看,这声音有点像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或许,她表示这个时代的星球意识,或者是,过去的星球意识。 不过无论是什么,听起来她好像不是什么敌人,信停下来向着大地询问:“你知道那家伙在哪里吗?” “抬起头,它在云层当中,小心,它引来了一颗小行星,你们得阻止那颗小行星,如果它降临在了这个世界,那我的孩子都会被它毁灭,快阻止它!” 声音消失,信抬起头,只看到云层中隐约有黑影游动,那黑影,看着就像是蛇影。 放他仰望那黑影的时候,黑影突然探出头来,那是一颗长着鸟首龙角狮毛的奇怪生物。 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生物,但信从它身上感知到了返魂香的气息,它就算不是返魂香,也应该是它转换出来的。 不过,现在就算是知道了,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它的位置在云层中,就算是现在进行攻击,恐怕也难以伤害到它。 这样的情况属实无奈,就在他们无奈之际,那声音又说:“我会把它弄下来,不过,杀死它可就要靠你们了。” 刚说完,那身影突然下坠,下坠的它让信跟鬼王看清了它的容貌,它长着蛇的身躯,如果把四根像鲨鱼鳍一样的东西变成鹰爪的话,看着就会变得像龙。 这家伙身长达到两百多米,随着它轰隆一声坠地,信召出巨人变得高大,而鬼王则变幻真身施法长高。 两个山岳一样的巨人出现在了原始森林中,他们对面是同样巨大的蛇型怪物。 怪物盯着他们,咬着牙说:“该死的现实生灵,该死的世界意志,只有虚幻才是最伟大的,你们就算是追过来也已经无法改变这一切,死亡已经来临!” 信跟鬼王都不搭理它,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随后就朝着怪物冲了过去。 战斗在森林展开,大量的树木被压倒,战斗一开始便陷入了激烈状态。 他们的战斗倒是回归了原始,拳和拳,脚和脚的冲击让现场充满了巨大的声响。 这样的战斗有种说不出的野蛮,巨蛇形怪物的力量就像是受到了压制一样,信跟鬼王不断的在它身上制造伤痕。 似乎是明白这样下去不行,巨蛇怪物摆尾打起一片树木阻拦他们,而它则向着身后飞速逃窜。 阻拦的树木很快就被信跟鬼王扫开,没了阻挡的他们朝着怪物追去,还没追多远,天空的云层就像是棉花被火烧了个洞一样散开。 一枚小陨石拖着火光从天而降。 只是一枚陨石而已,信跟鬼王的步伐还是没有停止,就在他们打算直到追上它然后杀死它的时候,天空中的陨石又变得多了起来。 频繁下坠的陨石让那声音发出绝望的声音说:“不!一切都完了!” 随着它话音的落下,一颗如同小星球一样的陨石在天空撞了大洞,它带着呼啸的力量朝着远方砸去。 看到这些,信跟鬼王不禁停了下来。 地球上的天灾跟这种陨石比起来,实在是不算是什么。 天空中的陨石伴随着那颗巨大的陨石,还好巨大陨石的方向并不是他们这里,他们这里,只有一些小陨石砸来。 虽然砸来的只有小陨石,但这些东西的威力也不是可以小觑的。 为了避免被砸中,两人极力躲避着。 在远处,怪物盯着不断躲避的信跟鬼王,它嘲讽说:“真是些可笑的家伙,就让那些陨石砸死你们吧,而我,只需要达成我的目标就行,可悲的现实啊,终究还是会被虚幻吞噬。” 它说完话,转身打算去其他地方,但就在它开始移动的时候,它脚下的土地就像是转移一样。 等到它回过神的时候,那颗巨型陨石已经出现在了它的头顶。 盯着覆盖了它眼中天空的陨石,它目眦尽裂的怒吼:“不!这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它也只能怒吼,对它而言,一切都完了,这样的陨石不是它所能抵挡的。 陨石距离它越来越近,它的死亡倒计时也越来越短,就在它快要被陨石砸死的时候,大地之中传来愤怒的声音说:“你招来的一切即将使得我的无数孩子死去,那么,就让你来为他们陪葬吧,该死的家伙,我讨厌你这样的东西!” “又是意志,该死……” 轰! 陨石砸进地面,冲击波摧毁了附近的一切生物和植被。 有着毁灭力量的冲击波在摧毁一切后,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混乱起来。 大地开始猛烈摇晃,河水凭空增长,无数火山开始喷发。 自然在咆哮,恐龙和生物在这样的咆哮下只能慌乱的逃窜,生命本能告诉它们,死亡来了,它们得逃跑,不停的逃跑,直到抵达安全的地方。 和平的时代尚且缺少安全的地方,更何况一个混乱的时代。 自然界产生了各种灾难,身为自然界的一员,除了面对它,也就只剩下了逃避它。 逃避天灾无疑比正面硬抗天灾来的聪明的多,没有什么生物能在岩浆中存活,它们必须在岩浆的追赶下逃到安全的地方生存。 世界各地都在混乱,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就在恐龙和其他生物处于混乱的时候,那个声音发出叹息说:“抱歉……我无法控制这一切……不过,还请放心,我会塑造一批新的生命来代替你们,你的过往会被他们铭记……那些生命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呢……就像之前那两个巨人一样如何,应该可以吧。他们应该不会怪我以他们的模样来继续创造生命,应该不会……不过,真的好孤单啊,如果能创造出他们那样的生命,我应该就会变得快乐吧……也许,他们会将我打扮的更加美丽……不过……谁知道呢……就看以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吧,应该会很美好对吧。”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最终的选择 温度急降,当皮肤感受到冰冷的那一刻,信跟鬼王也都回到了富士山上。 看到他俩回来,女人问:“那家伙被你们杀死了吗?” “不清楚。”信摇了摇头,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自从他俩躲避陨石开始,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后面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就是有一道白光像之前那样将他们所笼罩。 回想的这些都被信讲了出来,当然,还有那道声音。 女人听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望向下方的鬼军说:“看来它应该是死了,既然这样,那我也该离开了。” 她刚说完,信连忙制止:“请等一下。” 女人停下望向他,她的眼睛似乎能够看破他的心,她看了会儿,说:“是想让我打消我已经积累的无数年的念头吗?” “是的,还请你多多考虑,一旦你执行那个念头,这世上的一切就都会消失。”信诚恳的说。 女人摇了摇头,闭上眼说:“已经没有可能了,我对生灵的失望已经到了一个极致,即便生灵还有爱和善良,那对我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抱歉了,我无法答应你……” 女人说完就消失不见,和她来时一样。 看着女人之前所站的地方,信的眼中露出了极不甘心的光芒。 这时,鬼王走了过来,他盯着信面前说:“那个女人,想必就是这个世界的意志吧。” 信点点头,叹息一声说:“是啊,只不过,她已经不是守护的意志,而是毁灭的意志,她想要摧毁现有的一切,进而使这颗星球回归原始。” 鬼王听后眯上了眼,沉默了片刻,他说:“听起来还真是有些麻烦,看样子我们鬼族的敌人又将多上一个。” 信看了看他,本想说她根本无人可以匹敌,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吞了回去。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这种话的好,就算是说了,也什么都无法改变。 鬼族有鬼族的选择,那个女人也有她的选择,那么他,是不是也该做出最后的选择了。 将目光转向下方那数量依旧庞大的鬼军,信的心慢慢飘到了远处。 人类秩序的崩塌已经成为必然,任何试图挽救这一切的人,都会被无尽的力量所碾碎。 鬼族的力量已经到了势不可挡的地步,还有那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毁灭。 其实,他早就已经明白,人类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也许,他应该更加明确自己的选择。 正在他想事情的时候,鬼王突然说:“对了,还记得之前的话吗,我的那个条件。” “还记得,不过你之前并没有把条件说出来,现在是要说吗?”信点头问。 鬼王笑了笑,说:“现在不说,恐怕就得等一段时间了,那么就直说了吧。” 说到这里,鬼王满脸严肃起来,他说:“你的力量虽然改变不了这一切,但如果你选择抵抗,那我们鬼族的损失将会更加惨重,所以,我的条件就是在我们发动全面进攻的时候,你不能阻拦我们。” 信一言不发的盯着鬼王,盯着他的眼睛,紧绷着脸问:“如果你是我,你听到这种话,会怎么做!” 鬼王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现在面对这一切的是你。” 信盯了他一会儿,随后慢慢闭上眼说:“恐怕你早就想好这些了吧。” “不是。”鬼王转头望向鬼军,他说:“本来我是想让你试着来接触一下鬼族,但后来又想,你应该永远也接受不了这些,所以便想出了这个。” 信沉默着,过了许久,他转身朝着山下走去,临走之时,他说:“我会尽可能的遵守,不过,还望你能善待将来的人类……” 他一步一步的下了山,望着他那远去的背影,鬼王低声自语:“你明明已经做的够多了,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心中的责任呢……究竟是责任捆绑了你,还是你太过放不下……” 他的声音随风而逝,风卷着云吹向世界各地。 黄昏的太阳终将落下,直到次日才会有新的朝阳升起。 黑夜终究还是来临,星空一如往日那样璀璨,明月一同过去那样皎洁。 随着返魂香的消失,它所带来的一切也都随之消失。 道也的最后手段没有碰上用场,在他们回来的那一刻,他留下来的法阵也都随那放着时间机器的建筑一同消失。 虚幻的终将归于虚幻,现实的世界按照现实的规则运转。 夜色下,信行走在人类城市。 虽然地方不同,但在他看来,却又和过去他第一次见到的人类城市相同,只不过稍微嘈杂了一点,混乱了一点。 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从沉睡中醒来的人都是一概不知,他们只知道,他们做了一个无比美妙的梦,在梦里,他们的一切都得到了满足。 能够满足欲望的梦便是一场好梦,就像一些能够满足欲望的东西一样,只要能够让人快乐,那它就是好东西,虽然在某些时候,它通常都不是些什么好的东西。 正如一些人所认为的那样,人是一种无法满足的生物,当一个欲望得到满足,他们又会产生另一种欲望。 名作欲望的渴求影响着一个又一个人类,就连那些不知欲望为何物的婴儿,也都被欲望影响着。 欲望和思想不同,思想的影响得建立在一定理解力的程度上,而欲望,却从生命的开始到结束。 进食是一种欲望,爱情又是一种欲望,人类的欲望无比繁多,这是人类的时代,也是无尽欲望的时代。 人类不会满足眼前的一切,他们会贪婪的渴求更多的东西,即便那些他们永远也得不到。 睡醒的人自然是不清楚沉睡时发生了什么,但通过机械监控跟记录时间的物品,他们清楚,他们已经沉睡了一天一夜。 通过交流,人们了解到全人类都陷入了沉睡,这是无比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时代。 能够让所有人都沉睡,那岂不是那股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所有人。 这样的担忧让人变得烦躁和疯狂,城市里到处都是些大喊大叫甚至肆意攻击的人。 人类世界又变得沸腾起来,就像是一锅水被烧开一样,不过,人类的沸腾,可要比水烧开来的更加恐怖。 走了不知多久,信回到了家门前,门前站着贺茂优作跟三个阴阳师,他们看到他回来,连忙上来问。 “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信看了眼问话的贺茂优作,不知为何,他现在有种想要倒在床上埋头就睡的感觉。 有了这种感觉的他只是摇了摇头,便上前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一脸担心的青子打开了门,她看到信回来,连忙就说:“你终于回来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信没有解释,抬腿走进了家中,他进去后,停下来对准备跟上来的贺茂优作说:“回去吧,天已经黑了。” “可是……” 贺茂优作有很多话想说,但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信心中的疲惫。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想必,应该还是信帮助了他们,他帮助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也许他已经累坏了吧。 既然这样,那还是改天再来询问,等他休息够了,再问也不迟。 “好吧,我知道了,那么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来拜访你。” 贺茂优作说了一声,转身带着阴阳师离去。 大门随之关闭,青子忍不住想要搀扶信,但却被信拒绝了。 “放心吧,我没事,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咱们先进屋吧。” 信刚说完,哭红了眼的樱就出现在了屋门口,她被幽代搀扶着,看到信后就又哭出了声。 樱的哭声回荡在信的脑海里,这样的哭声让他久久无法释怀,无论他拯救多少人,帮助多少人,他都对一个人产生了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害。 虽然他还是不懂爱到底是什么,但他明白,他的爱便是一种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亏欠。 快步走到樱的面前,他张开手臂环抱住她,两人就这样抱着,直到樱在他怀里睡着。 感觉到樱睡着了,信这才抱起她打算把她放回房间,她应该是从醒来就一直在哭,长时间的悲伤拖垮了她的身体。 “姐姐她一直在等你回来,她嘴上一直念叨你会没事的。”幽代对着他说。 “我明白,谢谢你照顾她。” “她是我姐姐。” “抱歉,以后我会好好陪她的,以后……我不会再让她伤心了,永远也不会。” 信说了一声抱着樱打算往屋里走,就在他要走的时候,一阵风突然吹进院子里,姈女随着风一同出现。 来到院子的她满是愧疚,盯着信的背影,她低下头说:“抱歉……这一切都是我……”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不用在这样愧疚下去了,以后……就留在家附近吧,不要乱跑,以免我找不到你。” 信背对着姈女说,说完后他便抱着睡过去的樱走进了房间中。 目送着他进去,姈女低头流下了泪水,就在她悔恨交加的时候,青子突然走过来拍了拍她后背说:“他没有怪你,你也不用太过悔恨,走吧,跟我到我房间去休息一会儿。” 说罢,她带着姈女朝着她房间走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平静中的召唤 距离返魂香事件的结束已经有一个月时间了。 在这一个月里,人类社会还是如同之前那样混乱。 不过,无论人类社会有多么混乱,在春日部,信所在的那条街道,都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难得的平静,虽然时不时有汽车停在他门口,不过,他家的大门,除了偶尔出去买东西时会打开外,再无论其他什么时候,都一直保持着关闭状态。 关闭的不仅仅只是大门,更是他于外界交流的通道,虽然还有手机和其他电子产品可以提供交流,但无一例外,这些东西都无法联系到他。 贺茂优作和他的一些朋友曾经来拜访过他试图询问他一些,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也许,他只是真的不想说吧,又也许,即便是说了,什么也都无法改变。 这段时间对全人类而言都不算是多么愉快的时间,虽然鬼族还没有大举入侵,但各地还是出现了相当数量的鬼物,这些鬼物虽然不怎么攻击人,但他们的存在,还是引起了人们的恐慌。 从混乱开始,人们的恐慌就都没有停止,对于那些虚无的鬼物,他们根本伤害不了它们。 同时,也没有多少人在管它们和他们,世界上的大国都在耗尽一切的制造新型飞船。 没有经过任何安全测试,制造出来就是直接起飞。 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就像一些国家一样,只有在强压力之下,人类才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制造能力。 经过电子鬼改良的模块化飞船,制造时间已经缩短到了一个极致。 人类会制造出更多的飞船,同样,也会有更多的人类精英搭乘飞船离去。 他们将会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当然,也有可能是人类文明最后的那批人。 信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同样也不想去了解,无论如何,他都已经尽力了。 现在的他,每天都在家中陪着樱和其他人,在他的家里,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 平静的生活很是惬意,就像躺在躺椅上晒太阳那样,温暖而又慵懒。 果然,只要关上大门不闻外面的事,人就会变得快乐,虽说人是群居生物,但难得的独自,还是充满幸福。 和樱坐在桌边,两人吃着铜锣烧,看着电视剧,虽然他都不清楚那男男女女的电视剧到底都在演什么,但只要樱能够感到快乐,那对他而言,便已经足够。 伸出手,他盯着电视朝着铜锣烧抓去,结果铜锣烧没抓到,倒是抓住了樱的手。 转头望去,只看到樱正盯着他。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信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樱摇了摇头,收回手关掉电视说:“你打算一直在家陪着我吗?” 信稍微一愣,不知她为何突然问出这样的话。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得回答她。 “是有这个打算,你有什么想法吗?”信问。 樱点点头,回应说:“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才是,虽然这些天我都没怎么出门,但我知道,有很多人来找过你,但你都把他们给拒到了门外。” “是有这回事,不过你多想了,他们找我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信微笑着说。 “你不要说谎了!” 樱突然提高声音,她盯着信眼睛说:“你是为了我对吧,因为我,所以你才不想去管外面的事,你是害怕我担心没错吧。” 信闭上眼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不全是,虽然有一部分跟你有关,但我的决定却都是因为我。” “你不想管人类的事了吗?”樱放缓语气问。 信看着她,最终闭上眼说:“有些事,就算我管了,也不会改变多少,与其那样,还不如让我做做自己,至少让我做点我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 “你一直都想做的,难道就只是在家跟我们待在一起吗?”樱问。 信点点头,站起来说:“除了这个,我还想晒晒太阳,喝喝茶,如果可以,来点甜点也不错。” “就像普通人那样吗?”樱走到他面前。 信轻拥住她,笑了笑说:“就像我想的那样。” 说着他便要吻下去,还不等靠近,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让樱的脸发烫,她慌忙推开信,然后整理了下衣服。 不久,幽代端着一碟子饼干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内说:“我想在这里看会儿电视,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那你在这里看吧,我跟信到其他地方坐坐。” 樱说完便拉着信离开,看着离去的两人,幽代摇了摇头说:“真是两个不顾别人的家伙,算了,还是看会儿电视吧,在这糟糕的时代,恐怕也就只有东京电视台还在播放动画吧。” 一天就这样平静的度过,直到第二天黄昏,信独自一人坐在后院。 看着天空的晚霞,他不觉心中有种感觉,那感觉,就像是冥冥中有什么在呼唤着他一样。 看了一会天空,他慢慢又将头低下,就在他望向池子的那一刻,四周环境突然又变成了石殿的环境。 无数藤蔓在石殿中舞动,看到他来了,它们又都恢复了平静。 见自己来到了石殿当中,信望向正前方,只看到孤零零的石桌在那里。 就在他看那里的时候,空灵声音便出现在了他耳旁。 “看起来,你比我想象的要平静。” 信轻微点头,回应说:“确实是有些平静,不过,我平常都会保持平静,现在这样应该也是正常。” “应该是吧。” 空灵声音感叹一声,说:“你应该已经猜到我这次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吧。” “是关于时间和虚还有那个绝对静止世界吧。”信说。 “你猜的没错,不过我认为,称那个绝对静止世界为绝对静止空间可能会比较好,经过这些时间的调查,我已经了解到虚和那个空间到底是什么了。” “哦?是什么?”信好奇的问。 “它们是过去和现实以及未来和现实的阻碍,事实上,时间是不容变化的,而它们便是由时间诞生,身为时间的诞生物,它们的责任和命运便是阻碍一切干涉时间的生命体。” “既然虚是生命体,那那个空间是什么?”信问。 “扰乱的时间乱流。”空灵声音说。 “扰乱的时间乱流?那是什么?”信完全不理解这到底是什么。 空灵声音沉寂了一会儿,不久后,它说:“简而言之,就是由混乱时间产生的力量,那些力量在虚的构造下形成了一个简单的空间,它们游离于时间跟现实当中,想要跨越时间抵达另一个现实,就得穿过和躲过它们,否则它们会不断的对时间进行纠正。” “嗯……听起来像是有些复杂,那么你有办法让我来躲过它们吗?”信将他最关心的事情问出。 “事实上并不是不可以,但你的力量并不足以达成你的目的,你最多只能让你自己躲过那些东西。” “只有我一个吗?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信可不相信只有这些。 空灵声音发出一声轻微的笑声,说:“当然不是,事实上还有另一种办法。” “是什么?”信问。 “是一种说出来你也不会理解的办法。” “那大概是什么?” “简单来说,那个办法并不需要你做什么,需要做什么的只有我。”空灵声音说。 “只有你?”信依旧疑惑。 “没错。”空灵声音说:“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是什么,对于我而言你们人类和你们星球都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东西,无论你们的烦恼有多少,在我眼里,都算不上是什么烦恼。” “那什么算得上?”信问。 “嗯……”空灵声音似乎是在思考,过了很久,它无奈的回答:“可能没有什么算得上,虽然偶尔我会因为一些问题而思考,但那些也都算不上令我烦恼,也就你的这些烦恼让我稍微思考了下。” “好吧,看来你还真是超然物外。” “也许吧,如果你和我一样创造了无数星球和世界,或许就会变得和我一样。”空灵声音说。 “我可做不到那些,而且那些应该很累,如果可以,我还是只想陪着樱过平凡的生活。”信摇头说。 “平凡的生活吗?好吧,看来你倒是厌倦了现在,不过你是否又能保证未来不会厌倦平凡呢?” “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的我考虑,如果现在我都替未来做满了决定,那还需要未来的我来思考什么,总不能让未来的我像个程序一样去执行我的决定吧。” “嗯……说的倒也是,不过很多东西在我看来,一切都有规律,那些规律就像是程序一样,不过……还是算了,还是跟你讲我的那个办法吧。” “是什么?” “另一个平行的宇宙,就像镜子一样,你现在就在镜子外面,而我则可以带你前往镜子里的宇宙,并在那个宇宙生存。” “平行宇宙?那和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如果一切都是平行,那岂不是还要面临灾难。”信皱起眉头。 “不,时间是不定性的东西,它可以欺骗世界,同样,我们也可以欺骗它,现在它只是在影响这个宇宙,而另一个宇宙,虽然同样在运行,但却是一种半静止的一样,另一个宇宙就像是一张照片,或是说一段视频,它们在运转,但却又静止。”空灵声音试图向信解释。 信紧皱着眉,无论跟他解释多少,他所能接受也都只有他意识能够抵达的,超过了,就永远也接受不了。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个教授给婴儿讲数学难题那样,他永远也不会懂,除非他突然拥有无数知识。 第三百三十七章 镜宇宙 似乎是发现信已经有些不懂,空灵声音便说:“这种东西,即便是说的再多,恐怕也很难明白,也许咱们可以先试上一试。” “怎么试?”信询问。 “很简单,找一个通往那里的连接点,然后你直接通过就行,在那里,你可以寻找处于某一段时间世界的来当做开始。”空灵声音说。 虽然听起来感觉很简单,但信心里清楚,这种事如果做起来,恐怕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就像空灵声音之前所说的那些。 信沉默了一段时间,追问:“那应该去哪里寻找连接点。”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寻找到了。” 说罢,信的面前升起一个门框,门框中是一面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镜子。 望着这面镜子,信问道:“你说的连接点就是这面镜子吗?” “没错,现在你可以试一试,将你的手放在上面,然后顺着感觉,将你的灵气传导上去。”空灵声音说。 信按照所说的做了,他将手按上,随后慢慢的将灵气传上去,随着灵气的传导,慢慢的,镜子开始泛起涟漪。 就像竖起来的湖面那样,涟漪越来越大,就在看着它快要泛出来的时候,信的手突然又伸了进去。 手虽然还有感觉,但他却产生了种手已经消失的意识。 感觉到奇怪,他又将手给收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你的手刚刚已经进入了这个宇宙和它的镜像宇宙的间隙当中,在那里,空间的一切同样是处于静止状态,就像虚所在的空间那样。”空灵声音解释说。 “那生命也会静止吗?”信问。 “如果是那个世界的生命,那确实会静止,但你并非如此,如果你抵达那里,生命会依旧保持运转。”空灵声音解释道。 “这样啊……” 信伸出手,将手按在了镜子上,和之前一样,他输入灵气,慢慢的将手和身体都伸进里面。 当他整个人都进去后,他便进入了一个充满各色幽光的空间。 看着那些拖着尾巴就像大蝌蚪的幽光,信不禁陷入困惑之中。 他只是询问了关于空间和生命的简单问题,至于剩下的他倒是没有问。 现在,他最为疑惑的便是该如何寻找镜像宇宙,或是说,他该如何寻找他想要前往的地方。 在这里,他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到处都是的幽光在不断的飞舞,它们似乎并不受所谓的静止影响。 待在穿过来的镜子前,信转身打算往回走,可就在他要走之时,空灵声音又突然在这里响起。 “顺着感觉前进,往你想要去的地方走。” “往我想要去的地方。” 信的脑海里又会想起了他的故乡,还有他跟姈女曾经生活过的高山。 无尽的回忆从他脑海升起,在回忆中,他不知不觉的转身走了起来。 走了不知多久,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四周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山林的模样。 这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高山,在山上,应该还耸立着一座古朴的宅院,他记得,那是他动用五行术法盖起来的。 本来他只打算盖一座不算太大的小院,但却禁不住当年还是狐狸的姈女的折腾。 任何生命都是渴望自由的,虽然有他陪伴着,但对于当时还是狐狸的姈女而言,院子还是太小。 没办法,他只好按照她的要求来将院子重修。 回想起过去的往事,他快步往山顶奔去。 等到他跑上山顶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应该存在的宅院,却并不存在。 站在高山上,他环顾四周,看着那隐在云雾中的山峰,寻找着印象中的样子。 一座山峰到另一座山峰,四周的座座山峰都是他所熟悉的样子,既然这些山峰都没有变化,那他的宅院又身在何处。 难道说是他来错了时间,或是说,这里只是个类似的地方。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确定这里到底是哪里的他茫然的站在原地,就在他深陷茫然之际,空灵声音在他耳旁响起说:“怎么了?难道这里不是你想要来的地方吗?” “不,这里应该是我要来的地方,只不过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这里有很多东西都不是我印象中的。”他摇头回应。 “你印象中的……是什么?”空灵声音问。 “我的家,我过去的家,这里虽然是我想要来的地方,但这里却没有我最重要的家。”信皱眉说。 “你的家啊……恐怕在这里是找不到的。”空灵声音说。 “为什么?这里不是镜像宇宙吗?既然是镜像,那自然应该跟咱们那里一样才是。”信说。 “是镜像宇宙,但相同的也仅仅只是各个星球,而不是指所有都相同,我所说镜像仅仅只是为了让你能够简单理解,如果你真的认为所有都应该和你的那个世界相同,那便原谅我解释不够充分。” 空灵声音虽然在说这样的话,但它的语气和感情也都和之前相同。 不过,说回来,信并不是责怪空灵声音,只是他有一些失望而已。 毕竟在他所想,他还以为他能够回到过去,没想到却只是来到了一个类似的地方。 不过现在,他倒是没什么好挑剔的,毕竟现在他是要逃难,而不是挑选新家。 心中叹息一声,他询问道:“这里有人类和鬼物吗?” “不远处就是人类城镇,至于你所说的鬼物,在这山脚就有,它好像正准备吃一个来山里采野菜的农妇,怎么?你要救吗?” “它在害人吗……” 信留下一句话,身体随着风来到了山下,果不其然,有只浑身腐烂的尸狼正在围着一个跌倒在地的农妇打转。 农妇瘫倒在地满脸恐惧,她瑟瑟发抖的低喃着神佛保佑。 和他的世界一样,那些忙着不知做什么的神佛自然是没有听到她的祈祷,附近别说是有神佛了,就是连个人影也不存在。 信从山上下来后便落在了农妇面前,农妇看到他后连忙抓住他的裤腿喊:“神仙救命啊,快杀了那只尸狼。” 信没有着急动手,而是盯向那尸狼,尸狼并不像尸体所化的那种普通鬼物,而是像一头有着等同人类智慧的动物那样。 原本还在绕着农妇打转的它此时已经匍匐在地,它低声呜咽,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看到尸狼变得恐惧,农妇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只见她站起来指着尸狼对信说:“神仙,这只妖怪差点就吃了我,您快点降服了它,把它赶紧杀死!” 农妇激动的口水乱溅,此时的她,有种恨不得想要冲上去杀死它的想法,不过从她那就像是嵌在土里的腿来看,应该是没有可能往上冲。 世界是复杂的,尤其是有人在的世界。 虽然看起来现在像是尸狼要害人,但他却总有感觉,那尸狼好像有什么不得不的理由。 在心里稍微犹豫了片刻,信决定先跟尸狼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只见他施法念咒,尸狼的呜咽声慢慢变成了人类的话。 “神仙啊,拜托您,请您让我杀了这个女人吧。” 听到尸狼说话,农妇惊得跳起,她指着尸狼大骂道:“你个畜生还敢跟神仙说话,信不信神仙召来九霄神雷把你给活劈了!” 尸狼听后嚎叫一声,它仇恨的盯着农妇说:“你个狠心的女人,指使你家男人偷我孩子不说,还活生生扒了它们皮,用它们的血肉引诱我,然后又用恶毒的手法杀害我,天下哪有你这样狠心无情的人,你的心比那毒蛇还毒,比那蝎子还狠,虽然你是人,但你的心却从来都不是人!” “我呸!你个畜生懂什么,我们抓你孩子吃你孩子,那是天经地义。你们这些畜生天生就是被我们抓的吃的,别以为你会说人话了,神仙就会相信你,神仙,快杀了这畜生,好替天行道。” 农妇张狂的说,她现在的样子,可一点儿也不像之前,现在的她,脸上有的只有张狂和得意。 不过也是,现在她有神仙保护,虽然不知道是哪座山的神仙,但这神仙可是长了一副人的模样。 既然这神仙长的和人一样,那想必他也应该会保护她,身为人类的神仙,难道就不应该保护人类吗,她可没听过保护害人畜生的神仙。 站在农妇和尸狼之间,即便是他不特意去听,现在都能听清他俩的心声。 农妇认为她所做的事都是天经地义,而尸狼只想为它过去的痛苦和可怜的孩儿报仇。 这样的事他曾经不知经历了多少,没想到刚到这里,他又面对起了同样的事。 这种事现在让他碰上,实在是有些不想管,这种事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已经不计其数。 不管他过去是如何处理,现在,他只想尽快摆脱这些事,毕竟无论帮哪一边,都会让他的心感到痛苦。 也许他就不应该下来吧,如果不下来,那就不用面对这种折磨心的事。 尸狼跟农妇不知信在想些什么,他们隔着信不断争吵着。 一个骂一个蛇蝎心肠,一个说一个冷血畜生。 这些骂声让他几乎头疼欲裂,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喊他们停下的时候,一切又都恢复静止状态。 他离地越来越远,直到他重新回到那个静止间隙后,空灵声音才说:“看来无论是什么地方,也都会有糟心的事,我有些好奇,如果你打算在这个宇宙定居,那你是打算继续管这些事还是打算过些平静的日子。” 信看着在眼前游动的幽光,摇了摇头说:“这个世界并不只有我一个人,在咱们的那个世界,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这种糟心的事,就让其他有兴趣的人来处理吧。” “哦?是真的不想管这种事了?即便发生在你眼前也不管?” 空灵声音此时就像一个好奇答案的女人,如果不给她一个绝对肯定的答案,那她是怎么也不会善罢甘休。 信闭上眼摇了摇头,说:“不会了,我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是永远陪伴着樱,我亏欠她的太多,无论以后我用多少时光,都无法弥补亏欠她的那些,所以,我只能尽可能的去弥补。” “仅仅只是这个吗?” “当然不是,其实我也渴望平静的生活。”信露出了笑容,他回想起了跟樱过的平凡日子。 生活就是水那样,没有风,便很难起浪,他向往的可不是什么所谓的风浪,而是没有风浪的日子。 有时候,抛弃一切烦恼,去做一个隐士也没什么不好。 “这就是你所想要的生活吗?听起来一点也不符合你的实力啊。” “符合实力,呵,什么又是所谓的符合实力,难道我这样的,便不配过平淡的生活了吗?”信笑了一声说。 “那倒不是,不过只是有些不符合你们人类的想法罢了。” “符合如何,不符合那又如何,无论怎么样,我都要过我想要的生活,如果我的力量不是用来决定我命运和未来,那我的力量又能算是什么,再说了,人活着,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别人的看法,对我又有什么用?”信说。 对于一个人而言,他最大的责任便是活好自己,如果太过于在乎他人的看法,那他将会变得不是他,至少不会是他所希望的他。 信跟空灵声音保持着沉默,他俩的沉默,使得这个静止了不知多少年的地方又重新回到了宁静。 静止的这里没有时间,但却有心跳,不知心跳动了多少次,信开口问:“你打算一直留在那里吗?” 空灵声音清楚信所问的是他们原本的宇宙,本来它是想待在那里,不过现在,它又有些觉得,来到这里反而会不错。 这里的宇宙就像是一个无人宣称的地方,只要它来了,就能名正言顺的控制这里,而且还是毫不费力的那种。 沉默了一段时间,空灵声音说:“等我在咱们那里感到寂寞了,我就会来这里,到时候咱们可以聊聊那些复杂难懂的事。” “好啊,不过那得等到时候了。” “是啊,得等到时候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毁灭与新生 信回到春日部已有半月有余,算算时间,也是到了鬼族全面降临的日子。 这半月里,人类各国不知发射了多少飞船,那些升空的飞船向着各个方向奔去。 这天的天空从早上就是阴沉,这么长时间,一些人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命运,虽说大部分人都疯狂了许久,但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他们还是没有停下。 城市已经被破坏的没有一处完好地方,这些天里,陆续有人跳入河中,河流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本来还有人打捞,可到了最后,那些打捞的也都有人跳了下去。 关于这些,信并没有跟樱讲,她也乐的装作不知道,不过,有些事还是要讲,就说关于以后的事。 经过这些天的沟通,她也已经接受了离开这里的事,虽然心中还是有一些不舍,但为了以后,即便是再怎么不舍,也都得狠下心来舍弃。 这颗地球已经不再是适合人类生活的家园,这里现在有的,只有绝望和恐惧。 下午,等到一些跟他相熟的人还有樱的朋友带着她家人赶来后,信便施法召出了那面镜子。 经过这些天,他虽说还是没有了解清楚这个宇宙的奥秘,但至少,他还算是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曾经,他是想找一个类似长安的地方,可转念一想,和他一同前往那里的都是些现代人,将他们带到他喜欢的环境,实在是有些不妥。 后来,他又找了一个跟现在这个时代有九成相似度的地方。 在那里,他已经安排好了初步抵达后的事,现在,只要挨个送他们过去就行。 为镜子输入灵气,通道不断变大,感觉足够了,信这才对周围的朋友们说:“好了,接下来你们只要进去就行,我留在里面的力量会将你们带到咱们未来将要生活的地方。”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都神情悲伤,毕竟,如果可以,又有谁会愿意选择背井离乡。 在这些悲伤的人中,还是小孩子的太郎露出像大人那样担心的神色问:“信哥哥,去了那里,咱们就能过正常的日子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信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是啊,去了那里,你就能过和之前一样的生活了。”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不过信哥哥,那里会有奥特曼吗?我还能再看他们的碟片吗?”太郎问。 “太郎,你不要打扰信。”身为院长的京子阻止道。 “啊,是,我知道了。”太郎垂下了脑袋。 信见此笑了笑,随后便对姈女说:“你先过去跟猫又它们警戒一下,虽然我没有在那边发现具有威胁的家伙,但这次还是谨慎点好。” “好,那我这就过去。” 姈女点点头,只身朝着镜子走去,就在她要踏进去的那一刻,信突然又把她叫住。 “等一下。” 他掏出一张符,把它交到姈女手中后便慎重的说:“带上这个,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也好找到你。” 姈女握住符纸,点头露出一丝笑容后便转身踏进了镜中。 望着充满涟漪的镜子,信的心中不觉轻松了一阵。 自从返魂香的事爆发后,姈女的脸上几乎没有笑容,虽然他跟樱都劝导过她,但她却始终都没有将心事放下。 现在她虽然还是没有放下心事,但至少,她还有笑容,只要心没有彻底被阴霾充满,那阳光就还会再次降临。 姈女进去后不久,她又从中返回,对着信点点头,她对众人说:“放心吧,那边很安全。” 说罢她又走了进去,待她进去后,太郎便要往里钻,不等他行动,龙马就按住了他头说:“跟在我后面吧。” “什么嘛!为什么每次都要跟在龙马叔叔后面呢,明明那位大姐姐都说了很安全,怎么你还是那么不放心。”太郎抱怨道。 他刚说完,被凉子扶着的香奈便说:“太郎!还是听龙马叔叔的吧。” 太郎回头看了眼香奈那不善的神色,只能无奈点头说:“好吧,我跟在后面就是。”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小鬼。” 龙马揉了揉太郎的头,随后便往里走去。 就在他将一只手伸进去时,丽娜突然跑来拉住他另一只手说:“我跟你一起。” 龙马笑着没有拒绝,带着她一同走了进去。 他俩进去后不久,京子和凉子便组织那些孩子往里走,走到香奈的时候,她突然对着信说:“信哥哥……真的是非常感谢。” “这没什么。”信回应了一个笑容。 香奈却是摇了摇头,她轻柔的说:“你救了我,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 “那些事,还是不要太过放在心上,你年龄还小,应该像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快乐的生活。”信说。 “生活在这样的世界,就算是孩子,恐怕也很难快乐。” 香奈摇摇头,起身走进了镜中。 在她身后,陆续有孩子进入。 看着那些孩子,信不禁对他们未来产生迷茫,未来,他们会快乐吗?也许,但愿吧。 走进的人越来越多,屋中的人越来越少,随着凉子跟京子走进,信向着跟山姥母女还有其他一些贺茂家族人一块的贺茂优作问:“你父母他们不打算跟你一块走吗?” “不,他们说那里没有贺茂家,贺茂家在这个世界,所以让我一个人去就行。”贺茂优作悲伤的说。 “是这样啊……那芦屋那家伙呢?也是一样吗?”信刚问出来,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也是一样,那里也没有芦屋家。” “没有芦屋家吗……” 信沉吟一声,闭了一会儿眼后便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先过去吧。” “好,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贺茂优作应了一声,跟着山姥母女还有其他人走了进去。 在他进去后不久,信对面的墙壁上突然浮现出了姬路城的刻像。 那刻像出现没多久,便变成了一个看着像是模型的姬路城。 姬路城里的灵是长壁,她从墙中走出,捧着姬路城对着信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姬路城走了进去。 相信如果姬路城附近有记者的话,那现在一定能出一个大新闻。 姬路神秘事件!消失的姬路城。 想到有趣的事,信不禁笑了一声,就在他笑的时候,门外开进一辆车。 住在东京的滑头鬼跟东京电视台的小池林美以及她的家人从车上走下,她们走来后问候了一声,随后小池林美便带着她家人走了进去。 留下滑头鬼,她看着信,平静的说:“没想到未来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未来不总是不确定的吗。” “说的也是,未来总是无法预知,即便是推测出来,也都会有很多不同。” “确实如此,不过这样的未来,对咱们而言,其实也算是不错的,你说是吧。” “是啊,对咱们而言确实还算不错。” 滑头鬼勾起笑容,起身走进了镜中,在她走进后不久,信便打算上楼去叫樱跟幽代还有青子,不等他上去,门口又进来一辆大车。 来人是伊贺家的一些人,他们多是些女人跟孩子,带领他们的是伊贺美佳子跟她的母亲和兄长。 见只有他们,信忍不住问:“你爷爷呢?” 美佳子摇了摇头说:“他是伊贺家的族长,得同那些选择留下来的人一起。” “也是为了家族吗……” 信沉吟一声,望着那些个走进去的人,心中想起了选择留下来的人。 这些家族的人是因为家族而选择留下,而搜查一课课长佐藤近男则又是因为他口中的责任。 记得他昨晚通话时这样说:“我就不去了,身为搜查一课,现在还得尽可能维护治安呢。哈哈,没必要皱着眉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这只是我的选择罢了,不过无论怎么说还是有些失望,你跟仓木樱的喜酒,我恐怕是喝不上了,真是抱歉啊,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新宿那里好像又有人开始打砸了,我还是先去那里了,那么先挂了。” 可能这是他最后的话了吧,至少是跟他之间最后的话。 信并没有沉浸回忆多久,随着伊贺慧子的告别,他又回到了现实当中。 目送着她进去,信向美佳子问:“不进去吗?” “我想等最后进去,毕竟我是你的忍者。”美佳子坚定的走到信身后说。 对此信也没有多说,他站在镜子旁又等了等,直到一些他通知过的人跟樱的好友渡边真希以及她家人都进去后他这才通知了二楼的樱她们。 樱带着仓木百合子的骨灰盒跟幽代还有青子走来,这些天,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她走来后只是说了声我在那边等你后便起身走了进去。 待她们都进去后,信这才对美佳子说:“走吧。” 美佳子点头,起身走了进去,她进去后信并没有起身跟上,事实上他还在等人。 等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一辆载着封闭铁箱的小卡车在屋外停下。 铁箱旁坐着一对母女,她们是在秋叶原开奶茶店的藤田母女,记得当时他还被身为女儿的藤田百合子拉进去过。 本来他是没有通知她们的,毕竟他也没有她们的联系方式,而且关系也比较淡。 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有缘分,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跟早乙女美纱碰上的。 拉着铁箱前来的正是早乙女美纱跟铃木雅子,当然,还有附身小型机器人的电子鬼。 她们一下车,美纱就跑过来说:“抱歉,路上不小心撞到了藤田幸子小姐,所以……” “没关系,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走吧,毕竟我和她们也有过一面之缘。” “啊,是这样吗?那就太好了。”美纱松了一口气。 看着放松了许多的她,信不觉又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还不等他回想多久,电子鬼就不合时宜的说:“你让我找的肉人已经抓到了,那家伙可真是不好抓啊。” “已经抓到了吗。” 信朝着铁箱看了眼,确定了里面的物件后便收回目光说:“很好,那你先跟美纱进去吧,我很快就来。” “那我就先过去了,真是好奇新的世界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呢,嘿嘿……”电子鬼笑着穿过镜子。 美纱跟雅子还有藤田母女随后都走了进去,等她们都进去后,信探出灵气感应了下,感应到稻荷神以及白狐巫女还有织田喵的气息后他便将车上的铁箱施法缩小,待将其收起来后,抱着昏睡着的稻荷神的白狐巫女便跟织田喵都走了进来。 她们刚进来,天空中便刮起了狂风,雷霆伴着狂风怒吼,一时间,世界就像是迎来末日一样。 白狐巫女看了眼天空,抱着稻荷神走进来说:“看样子鬼族已经开始行动了。” “应该不止它们,不过还是算了,咱们先走吧,以后这里的一切都跟咱们无关了。” “唉,走吧,到了那里,我要先给稻荷神大人修建一座神社,或许这样,就能让大人她忘记这里吧。”白狐巫女心疼的望着稻荷神。 信也看了眼稻荷神,直到了狂风越来越猛后他这才同白狐巫女她们一同走了进去。 “那么……再见了……这个世界。” 屋子变得空荡荡,随着风越来越大,屋子被破坏成了一团废墟。 肆虐的狂风不见停下,它到处破坏着,仿佛不摧毁一切便永远也不会停止一样。 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灾难发生,无论是地震还是核爆跟海啸,毁灭已经彻底降临在了这里。 可以说,这一切的未来已经有了定数,这个世界会被毁灭,这个世界的毁灭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其他世界也会面临和这同样的未来吗? 还是同样一句话,谁知道呢,不过,但愿吧……但愿其他世界不会变的像这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