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毒妃》 第1章 灌铅而死 齐国?皇宫 地牢里的烛火昏暗,铁桩上用五条粗壮的铁链拴住了一个被血污浸染的女人。 虽已看不出她的面容,但她身上的殷红嫁衣仍然夺目。 死寂和黑暗足以令一个人发疯,慕容秋的手臂微微动了动,铁链便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地牢的暗门缓缓打开,透出一束刺眼的光线。 慕容秋只轻轻抬起了头,就看到了那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是慕容妤,齐国第一的美人。 不仅是面容光鲜亮丽,媚眼天成,更是因为其身姿曼妙,走起路来有一种特殊的醉人姿态。 “慕容妤!” 慕容秋双手攥紧,发出铁链碰撞的声音。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她的庶妹,害得她沦落至此! “姐姐光是听见脚步就认出了妹妹?” 火光照在慕容妤的脸上,将这个绝世美人的面孔衬的阴沉丑陋。 “你十三岁的时候为了练会先生教的舞,左脚落了下病根儿,走起路来虽然不显,但是你的左脚却踏的比右脚轻多了。” 慕容妤笑得花枝招展:“没想到姐姐竟还记得这么多年前的事,那姐姐也该知道,正是先生教的这霓裳羽衣舞,让皇上对我心存爱慕。” “只可惜姐姐虽然天资聪颖,却不屑于学这小家子气的东西,也难怪,哪个男人喜欢整天打打杀杀的女人。” 慕容秋抬起头,锐利阴狠的眼神落在慕容妤身上。 她其实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这个庶妹,以前只是觉得慕容妤容貌绝美,像是慕容妤生母柳姨娘那样的女人,却没注意到她竟有如此狼子野心! 可此刻,慕容秋却不想再与她多说废话。 她垂眸,声音冰冷道:“君祁晟呢?让他来见我!” 慕容妤不满慕容秋的无动于衷,纤纤玉指在慕容秋的眼睛前左右摆了摆,嗤笑道:“啧啧,皇上日理万机,已经将姐姐的事情交给本宫来管了,如今看来,是不会来见姐姐了。” 慕容妤弓着身子,扣住慕容秋的下巴,说不出的得意。 “姐姐失望了?其实真正失望的是皇上才对,姐姐自十五岁嫁给皇上,现如今已经二十二岁,七年都没有生育,也难怪皇上另觅新欢。” 慕容秋别过头,挣脱她的手指,啐了一口:“如果不是五年前围剿叛乱的南昌侯,我不幸被俘,几经逃亡差点在马背上颠簸而死,又怎么会生不出孩子?” “他对你是怎么说的?七年没有生育?他如何不说在新婚当日,他亲口所言,无论日后有何种艰难,永不背弃?!” 慕容妤听此大笑:“姐姐聪明一世,竟然会相信这样的话? 你可知在妹妹与皇上在姐姐的房中颠鸾倒凤时,皇上对妹妹可说了比这还要动听的话? 也不瞒姐姐,皇上早就有忌惮之意,五年前围剿叛乱的南昌侯,只不过是皇上的一个幌子。 先皇原本要令淮南王君华添去围剿叛乱,皇上怎么肯让这个机会落在别人的手里? 再三恳请陛下求得了这个机会,而后才利用姐姐和慕容家去围剿叛乱。” 慕容秋记得,那日君祁晟回来的时候,面容憔悴,她叫太医来看,说君祁晟得了严重的风寒,几日内都不能下床。 所以她才不顾怀胎三月,毅然领着一众慕容族的兵马代夫围剿,却没想到这竟然是君祁晟故意下的一步棋,料准了她会替他前去立功。 慕容秋不过凄惨地笑了,帝王男人多凉薄,这话果然不虚。 慕容妤见慕容秋面色不改,于是继续刺激着:“姐姐不愧是久经沙场,这定力比妹妹预想的还要好,只是姐姐是否知道,其实那南昌侯是皇上的人?” 慕容秋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愕,南昌侯和慕容家都是世代武侯,对立已久,南昌侯怎会是君祁晟的人?! 见她脸色终于破裂,慕容妤仰面大笑:“有生之年能看到姐姐这个表情,可真是大快人心。 不然你以为,南昌侯的地盘是轻易能逃的出去的吗?那只不过是皇上与南昌侯早有谋划,让慕容家生不出皇家的种罢了。 真正让姐姐不能生育的,是皇上在你回府之后,亲手喂给你的绝孕汤!” 慕容秋狠狠地瞪着她:“你想骗我?南昌侯早已经被我哥哥斩下马,就算曾经南昌侯和君祁晟有勾结,他也绝不可能为君祁晟付出性命和地位!” 慕容妤嘲讽地笑了:“姐姐还是不知道皇上的为人,皇上的心思细腻,南昌侯因为慕容家的弹劾,逼得无路可退,皇上又怎么能违拗先皇的意思? 所以密见南昌侯,商议了此事,找了个替身被你哥哥斩下马,第二天在将南昌侯送往了洛阳,南昌侯好色,京城谁人不知? 皇上不过每月送去了几批上等的美人儿,便将南昌侯留到了现在,如今南昌侯已经官复原职,改头换面,昨日慕容家满族抄斩,还是他监的斩!” 拴住慕容秋的一众铁链,发出剧烈的响声。 她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慕容妤,似是要将慕容妤浑身上下的血肉都吸干吃净。 “既然慕容家已经满门抄斩,你又凭什么站在这里!” 她凭什么?凭什么?! 慕容妤好生得意:“如今本宫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皇上怎么舍得我死?现在的我,是当今容妃!” 慕容秋的脸上没有悲戚之色,帝王家的男人生来无情,如果说她以前还抱着一丝希望,现在也已经是希望全无。 慕容秋嗤笑着说:“当今容妃?不过是一个庶女,他君祁晟不过是玩玩,他不会让你有他的孩子,你慕容妤生来下贱,一生一世也就只配当个妾,和你娘一个德行!” 慕容秋仰头大笑,她生来狠辣无情,最终却因为这对狗男女,而葬送了全族性命。 “你!” 慕容妤的眼神微眯,神色可怖:“慕容秋,你好样的,你尽可以来嘲讽我,只可惜你命数已尽!” 火光照在慕容妤的半张脸上,尤为恐怖:“我慕容妤生来样貌比你好,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怎么由得你踩在我的头上!我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是从云端陷进泥沼的滋味儿!” 她冷声吩咐身后的人道:“你去把铅拿过来!” 举着火把的男人为难道:“皇上的意思,用白绫……” “放肆!皇上吩咐,慕容秋的事情由本宫来处理!就是让本宫全权处置!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违抗本宫的旨意?!” 慕容妤狠狠道:“倚翠!把铅拿过来!” 慕容妤发狠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艳丽容光,取而代之则是扭曲丑陋的面孔。 铅还是滚烫的,入了口连呜咽的声音都发不出去,慕容秋的四肢都被牢牢的禁锢在铁柱上,根本挣脱不开,手指被一根根的折断,只能任由滚烫的铅被慕容妤一勺一勺的灌入口中,从五官里缓缓渗流出来,令人作呕。 铁链碰撞发出不小的动静,腹部下坠的铅块慢慢的凝结,疼痛让慕容秋的周身都布满了冷汗。 慕容秋只觉得意识越来越低迷,周围的声音都逐渐削弱,只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慕容妤掐着她的脖子狂笑的一幕。 若有来世,她慕容秋,绝对不会再相信男人! 第2章 重生侯府 “哭!你就会哭!一个哑巴就该有一个哑巴的样子……” “你身上哪儿有半点你姐姐的影子?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顾秋冷,你天生就是个哑巴吗?” “……” 慕容秋觉得身上冷极了,就像是被冰冷的池水浸泡了全身一样,身体上的骨骼都在吱吱作响,浑身酸疼难忍。 男人的咒骂声不断,她强撑着一口气,眼睛睁开了一个小缝,只有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似是甩袖离去。 她这是死了?还是活着?顾秋冷是谁? 意识越来越昏沉,慕容秋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另一个女孩儿的面容,支离破碎的记忆像是一个沉重的闷棍,将她打醒。 慕容秋斜躺在曲廊的软塌上,猛地睁开了眼睛,光线刺眼难受。 浑身的疼痛就像是利锐的刀子在切割她的身体,时时刻刻提醒她还活着。 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最不切实际的,是她还活着,还是在另一副身躯里活着。 或许是她生前杀了太多的人,手上沾满了鲜血,连阎王殿都不敢收她,才让她活下来。 这样也好,换了一个身份,更有利她接近君祁晟。 从今以后,她便是顾秋冷。 珠儿小心翼翼的端来了一盆水,自从昨天自家小姐醒来之后,就一句话没说,眼睛也没有闭一下,只是光着脚在院子里走了许久,一言不发的看着书。 珠儿将抹布上沾满水,伸手想要去碰顾秋冷的脚,顾秋冷却警惕的缩了回去,冷冷的看着珠儿。 珠儿怯懦的说:“小姐,您的脚脏了,奴婢给您洗洗。” 顾秋冷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像是泠泠珠玉般:“珠儿?” 珠儿小心翼翼的点头,她从来没有听过自家小姐说过话,却没想到这么好听,未施粉黛的面容更是比以前还要好看。 顾秋冷自己将脚放在了水盆里,放下了手里的书卷,说:“我问你,我今年多大了?” “十……十四。” 顾秋冷轻轻地捏住了珠儿的下巴,说:“你怕我?” 珠儿并不是害怕,从前的小姐从来没有说过话,从来都是怯懦的,从没有目光这么冰冷的时候。 “你记得不记得我是怎么受伤的?” 珠儿颤抖着身体,不敢直视顾秋冷的眼睛:“是……是六王爷!六王爷将小姐踢下了荷花池……” 顾秋冷挑眉:“没人阻拦?” “奴婢等实在是不敢阻拦六王爷!” 顾秋冷放开了珠儿,将脚抬了起来,也不擦干,淡淡的说:“你可以下去了。” 珠儿端起水盆,就往外面跑,心里对于自家小姐的变化暗暗吃惊。 顾秋冷沉思了起来,顾秋冷今年十四岁,也就是大燕国的福泽六年。 顾秋冷重新拿起了手里的书卷,上面是关于大燕的国册,另外一本放在了旁边,是齐国的国册。 她曾经的夫君,临安王君祁晟,现如今的齐国皇帝,已经登基三年之久,顾秋冷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辣。 三年,这已经是对君祁晟最大的便宜了,光是这么想着,顾秋冷就已经攥紧了手中的书卷。 恨意蔓延到了顾秋冷的神色上,扯动了嘴角处的伤口,顾秋冷轻轻碰了一下脸颊上的淤青,只觉得钻心的疼。 “昨天六王爷闯到咱们院子里来,我眼瞧着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一顿羞辱,我做奴婢的都觉得没脸!” 碧桃说着,将手里铜盆里自己的洗脚水泼在地上,冷哼一声,对顾秋冷的嫌恶毫不掩饰。 顾秋冷的目光落在了碧桃的身上,顾秋冷身边的一等丫鬟,凭借是大夫人陪房的外孙女,谁都要看她几分脸色。 就是这样一个有身份的婢女,又怎么会甘心来伺候一个不得宠的庶女?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的眼睛里,从来不容碍眼的沙子,大夫人既然派人来监视她,给她找不痛快,也就不能怪她手下狠辣。 就在这时,顾秋冷眼见珠儿无意撞上了碧桃,硬生生挨了碧桃的一巴掌,半边脸已经红肿了,却不敢吱声,只低着头抽泣,碧桃怒道:“反了你!进府没几天,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撞我!” “奴婢不是故意的!” 顾秋冷冷眼看了一阵,突然笑了,支撑着半边身子,从软塌上起来,晒了半日的阳光,身上已经暖暖的,即便是赤着脚在曲廊上走,也不觉得冷。 碧桃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想要下手再去打跪在地上的女孩儿,手却停滞在半空中,怎么也打不下去。 碧桃回头,便对上一双阴冷淡漠的眸子,心中顿时感到了蚀骨的寒意,可看到顾秋冷嘴角上的淤青,便想到了昨日的事情,她本就不把这个小姐放在眼里,伸手就要打,顾秋冷的力道足,碧桃一只手挣脱不开,怒道:“小姐!小……顾秋冷!你这个哑巴!你把手放开!”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碧桃的面颊上。 顾秋冷的声音极为好听,如泠泠珠玉一般,却寒气逼人:“亏你记得我是小姐,记得我姓什么,记得我是谁,我倒不知道,缀玉轩的主人,什么时候变成你碧桃了?在我的面前,也敢伸手教训丫头,好大的胆子。” 碧桃不可置信的瞪着顾秋冷,恶狠狠的说:“你?你竟然敢打我?!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庶女!比我这个奴婢都不如!” 顾秋冷的目光陡然变冷,顺手拿起珠儿放在地上的洗脚水,泼在了碧桃的脸上。 还没等碧桃反应过来,顾秋冷就已经将她一脚踹进了荷花池。 珠儿跪在顾秋冷的脚底下,着急的说:“小姐您快将碧桃姐救上来!一会儿齐嬷嬷就回来了!到时候小姐您会受罚的!” 顾秋冷的目光清冷,看着池塘里的碧桃无助的扑水,丝毫不将珠儿说的话听在耳朵里,语气平淡的说:“死了清静,不用管她。” “好!好一个死了清净!” 第3章 院中藏人 后门连接着缀玉轩的一棵大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半斜着身子,穿着一身青缎袍子,身高约八尺,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嘴角浮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手执着的扇子一张一合,说不出的潇洒慵懒。 池子里的碧桃哭喊道:“救命!救命啊!” 珠儿正吓得面色惨白,看着池子里的碧桃,又看到了树上从没见过的陌生男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秋冷危险的眯了眯眼睛,这里虽然是后门,防守薄弱,但是周围巡逻的府兵也都不是吃素的,想要轻轻松松进到一品侯府而不被察觉,必定是武功奇高,树上的男人对顾秋冷勾起一抹嘴角,似乎正在讨好她。 顾秋冷只看了一眼,便冷冷的说:“珠儿,你会不会叫?” 珠儿不解地问:“叫?” “就喊……有陌生男人调戏我院中丫鬟,你懂吗?” 话音刚刚落下,男人便大感不妙,一合扇子,转身就要跑。 顾秋冷手疾眼快的拔下头发上的木簪子,朝男子打去。 只听噗通一声,男人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哪儿还有半点洒脱不羁的俊朗? 还没等珠儿喊叫,还没有走到院门口的齐嬷嬷就已经跑进了门。 池子里的碧桃快没力气了,拼命喊道:“嬷嬷快救我!救命!” 不同于珠儿,齐嬷嬷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妪了,身材早就已经发福,脸上的皱纹横秋,却长了一张尖酸刻薄的脸。 齐嬷嬷向来巴结着周嬷嬷,现在在她管辖的院子里,周嬷嬷的外孙女却出事了,她怎么也逃脱不了关系。 “你!你这个该死的丫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把碧桃捞上来!”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珠儿不过是一个还未长开的小姑娘家,并不会游泳,如果现在跳进去捞人,一定会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 齐嬷嬷压根儿没有看顾秋冷一眼,而是满心着急的想要把碧桃救上来。 齐嬷嬷见珠儿在原地踌躇,恨铁不成钢的说:“下贱东西!还不叫人去把碧桃捞上来!” 珠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往远外面跑,心里担忧着碧桃会反咬顾秋冷。 齐嬷嬷跑过去向大夫人禀报,整个院子里就剩下顾秋冷和刚才倒在地上的男子,以及在池塘里乱喊乱叫的碧桃。 萧云生担了担身上的尘土,虽然外袍上仍然凌乱不堪,但至少已经比刚才好太多了。 “是小爷大意了,没想到京城第一痴傻美人儿,竟然有这样的能耐,真是佩服。” 萧云生的满眼都是调笑的意思,余光看着扑水的碧桃,他倒想看看眼前这位小美人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顾秋冷挑眉,声音清冷似泉水:“你刚刚可以躲开,偏偏受住了,你有什么心思,不妨现在就说出来,否则一会儿来了别人,以我这样的身份,可没办法替你解释。” 萧云生漫不经心的说:“刚才你让你的丫鬟叫人的时候,可没打算替我解释。” 虽然这样说,萧云生的心里已经有些佩服了,如果不是那个人让他此次回京务必要先查看顾秋冷的伤势,他也不会回府刚换上衣裳就火急火燎的跑回来,结果恰巧就碰上了这一幕,还摊上了这么一桩事。 顾秋冷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曲廊里,廊檐挡住了她的半边身子,顾秋冷的脸上露出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不如,咱们谈一桩生意?萧小侯爷。” 萧云生凑趣的说:“还好,你还记得我。” 时间越久,顾秋冷的记忆就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这样正好,上天让她能够重获新生,她便不能让那些害她的人痛快。 前路漫漫,这诺大的顾侯府,不过是她走向复仇的一块垫脚石。 等齐嬷嬷跑到了顾秋湘的湘露园,已经是另一番景象,大夫人一向宠爱这唯一的女儿,恨不得用金子堆成一座园子送给顾秋湘,所以刚刚进到院门口,齐嬷嬷就已经闻到了那西域进贡的奇香。 铜镜前的女人貌若盛开的牡丹,原本顾秋湘长得就绝美,眼含秋波,一双秀气的弯月眉,微微含笑的红唇,如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美若天仙。 大夫人穿着华贵,和顾秋湘有三四分相似,只是眉眼处有细微的皱纹,不易被察觉,年轻时,必定也是一个姿色非凡的美人儿。 顾秋湘身后的丫鬟明玉忍不住说道:“大小姐美若天仙,奴婢听闻,昨天六王爷竟然闯进了缀玉轩,将二小姐给打了,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大夫人说:“这都是你的功劳,你临时想出来的法子还真是不错,故意坠入荷花池,让六王爷替我们教训了那丫头,就算是老爷回来问起,也不管咱们的事。” 顾秋湘唇齿含笑:“若不是母亲散播的传言,这事也未必能办成。” 周嬷嬷的叫喊打破了母女二人的平静,她几乎是跌倒在了地上,周嬷嬷在大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如此失态过。 大夫人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周嬷嬷老泪纵横地说:“求大夫人为老奴做主!二姑娘的院子里横冲直撞的闯进来一个男人!把老奴的外甥女揣进了池塘里!现在还不知怎样呢!” 大夫人想起来了,周嬷嬷的外甥女碧桃,当初看着伶俐,她就派到了顾秋冷的身边伺候,原本就是让碧桃间接监视顾秋冷,这些年顾秋冷的院子一直风平浪静,她也就把碧桃给忘了,没想到现如今碧桃竟然在院子里出了事。 大夫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的却不是碧桃的死活:“你看清楚了吗?顾秋冷的院子里有一个男人?” 周嬷嬷抹了一把眼泪,说:“对!是齐嬷嬷亲眼看见的!” 大夫人的眼神凌厉的问:“那个男人呢?可还在顾秋冷的院子里?” 周嬷嬷愣了,齐嬷嬷着急让珠儿将碧桃捞上来,顾秋冷的院子里统共就这么两个丫鬟。 第4章 与人私会 也怪齐嬷嬷心急,竟然忘记让人先把那闯进顾秋冷院子的登徒浪子先行拿下。 大夫人不怒反笑:“好,这些日子正头疼怎么解除顾秋冷和六王爷的婚约,这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一个大白天就和男人私会的女人,算哪门子的大家闺秀?又怎么可能配得上六王爷? 大夫人越想越解气,一想到顾秋冷已经死去的生母,凭借长着一张狐媚相,夺去了顾侯这些年的宠爱,如今生了一个女儿,这样的不争气,天上的三姨娘看着,应该会懊恼的从棺材里跳起来吧? 大夫人整理了两下衣服,对顾秋湘说:“走,咱们去看看。” 顾秋湘规矩的行了个礼,说:“是。” 大夫人不紧不慢的走着,尽量让自己更加的端庄,等走到顾秋冷的廖凤亭时,才佯装失色着急,快步走进去的时候,才看到“顾秋冷”就这么慵懒地坐在曲廊上。 碧桃湿着身子躺在地上,哭喊的跟个孩子一样:“夫人!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二小姐她……她纵然是再不喜欢奴婢!也不能杀奴婢灭口啊!” 大夫人故作惊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谁要杀你灭口?” 碧桃的眼底下都是恨意,指着不远处的顾秋冷说:“是二小姐!她光天白日之下和男人私会!被奴婢撞破!于是就将奴婢推进了荷花池!” 大夫人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男人,便只能指着地上的碧桃,问:“这是怎么回事?二姑娘,这可是你房里的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掉进了池塘里?” 顾秋冷从曲廊上缓缓坐了起来,不缓不慢的走到了大夫人的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宛如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的声音如清风一样,让人觉得心头柔软荡漾:“回母亲,是碧桃自己不小心摔进了荷花池里,和女儿无关。” 大夫人给了顾秋湘一个眼神,顾秋湘的声音婉转动听,说:“二妹妹,虽然这是咱们府里的家奴,但若是害死了人,照样让我们侯府的名声不好,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碧桃签的可不是死契,如果二妹妹不想进官府,要是如实说得好。” 顾秋冷这才正眼去看顾秋湘,她原本长得就娇艳,一双杏眼,肌肤如雪,出门前大概刚刚篦过头发,身上有股淡淡的桃花香气,让人如痴如醉。 顾秋冷淡淡的说道:“女儿无心杀人,更何况碧桃现在好端端的站在这,又何来杀人一说?请母亲明察。” 碧桃哭喊道:“夫人!奴婢没有说谎!方才珠儿也看到了!她和一个男人私会!并不是奴婢胡言乱语!事后二小姐怕奴婢抖落出去,才要杀奴婢灭口!” 大夫人不可置信的说:“竟然有这等事?!你的院子里闯进来一个男人?这传出去还要我们侯府如何在京城立足!那男人在什么地方?你带出来,母亲绝对秉公办理。” 顾秋冷抬眼,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怯懦和害怕,如同明镜一样,将大夫人和顾秋湘丑陋的面貌照的彻底。 大夫人莫名的心头一颤,仿佛背脊发凉,那一双眼睛就像是结了冰的潭水,深幽不见底,让人从心底里发寒。 顾秋湘只是觉得今天的顾秋冷有些不一样,但总说不出是什么地方有了不对劲。 顾秋湘见顾秋冷不打算解释,便开口道:“女孩子的闺房里闯进陌生男人,可是一件丑闻,二妹妹如今和六王爷有婚约,除了这样的事情,丢的不只是侯府的颜面,还是皇家的颜面,二妹妹不可隐瞒,那男人在什么地方?你叫出来,母亲一定会查清楚。” “是我。” 萧云生的声音放荡不羁,富有磁性,本身就很好听,当他走出来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大夫人和顾秋湘愣神,等看清楚萧云生的面孔时,才回过神来,大夫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当然知道这人是谁,当今皇帝尉迟恭的好友,萧侯爷的嫡孙,两年前带兵打仗,今日刚刚回来的萧小侯爷,萧云生。 碧桃指着萧云生道:“就是他!就是他和二小姐私会的!” 顾秋湘养在深闺,根本不知道朝中有哪些有头有脸的贵公子,虽然眼见此人隐约不凡,但她着急给顾秋冷定下私会情郎的丑闻,已经抢先开口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我二妹妹的房里?实在是登徒浪子!” 大夫人心慌道:“住口!还不赶快像萧小侯爷行礼!” 碧桃没想到刚才树上的男人竟然是萧云生,顿时吓的四魂没了七魄,连忙跪在了地上磕头。 顾秋湘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萧云生已经打开折扇轻笑道:“用不着这样客气,顾美人儿说的对,小爷我不过是一个登徒浪子罢了!” 折扇重重的合上,萧云生的眼睛已经眯起了一条缝。 “原来是萧小侯爷,是秋湘误会了,刚才秋湘不过是护妹心切,并不是有意冲撞,请萧小侯爷恕罪。” 萧云生摇着扇子,说:“不敢当。” 察觉到了萧云生的不耐,此时顾秋湘已经得罪了萧云生,当然不敢再说话。 大夫人勉强扯出一个嘴角,问:“不知萧小侯爷,缘何出现在了小女的房中?” 萧云生挑眉,说:“大夫人是想问小爷和二小姐有没有做苟且之事?看来大夫人也觉得小爷是一个登徒浪子。” 大夫人当然不敢得罪这位小侯爷,只能说道:“自然不敢,只是孤男寡女,男未婚女未嫁,这……行为实在是不妥。” 萧云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说:“大夫人这话说的小爷我就不明白了,孤男寡女?这院子里可还有一个丫鬟呢!小爷我就不缺美人儿!” 一口一个小爷,让大夫人的脸上更是挂不住。 萧云生继续说道:“二小姐也不用为小爷我遮掩,这人的确是小爷我推下去的,顾美人儿不是说要抓人进官府吗?将小爷我抓进去,我倒要看看,官府敢不敢收!” 第5章 整治风气 顾秋湘的脸涨的通红,忍不住开口道:“萧小侯爷,之前是秋湘冒犯了,只是这碧桃近年来尽职尽责,萧小侯爷要杀我顾侯府的人,总要有一个理由吧?更何况男子无缘无故出现在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房中,传出去可叫我二妹怎么见人?” 萧云生走到顾秋湘的身边,上下打量着顾秋湘。 大夫人开口道:“萧小侯爷,您给个解释,否则我也没办法跟老爷交代。” 萧云生一合扇子,似笑非笑的说:“要问小爷我为什么出现在二小姐的院子,那可就要问顾美人儿了。” 顾秋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萧云生,她怎么会知道萧云生为什么会出现在顾秋冷的院子里? 萧云生一脸正经的说:“此次是陛下派我前来,替六王爷来道个歉,现在京城里到处传扬六王爷强闯侯府二小姐的闺阁,还打骂了一顿,此事关乎皇家颜面,也关乎二小姐的清誉,陛下不想过分宣扬,所以才让我静悄悄的来,没有提前通知侯府。” 说的也算是有理有据,顾秋冷的心里暗笑了,没想到萧云生信手拈来的本事也不小,竟然什么谎话都脱口成章。 大夫人早就知道萧云生和皇帝尉迟恭的关系,也没有疑心,心里却忍不住的失落,原本想要用这件事彻底解决顾秋冷和宇文怀的婚事,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萧云生走到了浑身颤抖的碧桃身边,蹲下身子来看着碧桃的脸,说:“好好的一个小美人,学什么不好?学别人勾引男人?小爷我可不是那么好诱惑的。” 碧桃惊的满脸冷汗,说道:“小侯爷!奴婢几时勾引过男人!” 萧云生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对大夫人说:“瞧瞧,陛下这一次让我来真是来对了,二小姐院子里竟然有这样的奴婢!看来我一定要向陛下如实禀报。” 大夫人哪儿敢让家丑外扬,萧云生提及皇帝,她更不敢让小小家宅之事上达天听,连忙说道:“小侯爷这是什么话?碧桃一向尽职尽责,怎么会勾引男人?” 萧云生一脸正经的说:“小爷我知道我俊美非凡,但她也不能对小爷我动手动脚的吧?竟然在奉茶的时候,故意将茶水泼到了小爷我的身上!要替小爷我宽衣,我顺手将她踢进池子里,这不过分吧?” 碧桃惊愕的看向萧云生,委屈的憋红了脸:“奴婢没有!奴婢根本没有奉茶!是小侯爷他!” 碧桃原本想要指责萧云生和顾秋冷私通,但是这么说根本就是无凭无据,再加上萧云生身份特殊,她一个小小奴婢的指控,根本就是胡言乱语。 萧云生一合扇子,指着自己,问:“我?难不成小美人儿还要说是小爷我和二小姐私通?” 碧桃惨白着脸,跪在地上喊:“夫人!奴婢……” “大夫人!” 萧云生突然止住了碧桃要说的话,语气生冷的说:“听说顾侯爷随二王爷去了江西巡游,还没回来,是不是?” 大夫人撇了一眼地上的碧桃,随后回答道:“是有这么回事,老爷估计过两日就该回来了。” 大夫人一时间不明白萧云生说这话的用意,只知道萧云生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是个毛头小子,但是鬼精灵的很,必须要小心提防。 萧云生摇扇轻笑道:“顾侯爷在京城中贤德宽厚的美名可是人人歌颂,此次和二王爷出巡江西,那当然是德名远扬,但如果因为家宅内院之事,让顾侯爷的名声有损,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到时候大夫人这个一家主母,可是难辞其咎。” 大夫人连忙说:“小侯爷这话可不能乱讲,臣妇虽然不通晓朝廷之事,却也不敢给老爷添堵,一直都恪尽职守的管理家务,怎么会让老爷的名声有损!” 萧云生摆了摆手,说:“大夫人的恪尽职守那肯定毫无疑问,可是你想想看,这碧桃不过是一个奴丫头,在院中竟然欺负到了小姐的头上,这次因为被小爷我揣进池塘里心有不满,就诬告二小姐和男人私通,那下次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而顾二小姐虽然不是大夫人您亲生的,但也是这侯府的正经主子!如果因为这件事让外人知晓了前因后果,大夫人可知道后果吗?” 大夫人因为萧云生的靠近,而身子发颤了一下,萧云生轻声说:“外面的人一定会说顾侯府的后庭不安生,顾侯爷任由主母对庶女欺凌,这宠嫡灭庶的事情一直都为民所不齿,大夫人也不想日后百姓谈论此事的时候,拿顾侯做文章吧?” 萧云生的声音不大,也就只有站在萧云生身边的大夫人听得一清二楚,她一直在顾侯爷的面前装贤惠、装大方,最忌讳别人说她不明事理,善妒鸡肠,此刻听到萧云生的话,明显已经有了威胁的意味。 跪在地上的碧桃想凑近听听两个人都说了些什么,可是因为距离的问题,一直都没有听出个所以然。 就在这个时候,萧云生已经打开了折扇,声音爽朗道:“要我说,这碧桃不过是一个奴丫头,小爷我一时气不过要替二小姐惩戒一番,现在既然大夫人来了,不如就做个表率,好整治整治这府中后院的风气?” 大夫人低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碧桃,碧桃已经被萧云生的这段说辞吓得魂不附体,嘴巴张的大大的,而身旁的周嬷嬷却攥紧了手,这可是她的亲外甥女,就算是看在她跟在大夫人这么多年的份上,大夫人也未必会下杀手,顶多是打两句骂两句,或许就过了。 顾秋湘的声音十分好听,莺莺婉转道:“以女儿看,母亲不如就罚碧桃去浣衣,毕竟是女孩子,打板子着实狠辣了一些。” 萧云生突然笑了,说:“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只是刚才大小姐才对自己的亲妹妹说,要抓去刑部坐牢,现在竟然对一个丫鬟好言相劝,这让小爷我十分佩服,不知大小姐是否生错了人家?与这奴丫头是一对亲姐妹?” 第6章 献茶赔罪 顾秋湘被说得面颊通红,萧云生对她是半分情面都没留,那语气就像是再说一个伪善的毒妇一样。 萧云生再次说道:“要我说,这惩治下属,以儆效尤的事情,大夫人一定比小爷我做的得心应手,不需要小爷我再做过多的提醒了,皇上那边可还等着小爷我回去回话呢!” 大夫人心下一横,萧云生说得不错,碧桃不过是一个奴婢,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如果因为一个奴婢,而让她背负一个怨毒妇人的名声,着实是吃了大亏,现在皇帝对这件事上了心,她更不能对顾侯爷的仕途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 大夫人骤然怒道:“好你个碧桃!竟然当众诬陷二小姐和小侯爷!实在是该死!来人!将这个贱婢拖下去,杖毙!” 周嬷嬷听到这处罚的时候,双腿已经瘫软,她跪在地上哭喊道:“大夫人!这是老奴的亲外甥女!您……” 周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大夫人的眼神制止住了。 “姑姑!姑姑您救救我!大夫人!大夫人!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奴婢……” 碧桃的声音渐远,顾秋湘对于大夫人这一次的处罚略微惊讶,只是表面上没敢表露太多,生怕让萧云生看出什么来。 大夫人此刻已经走到了顾秋冷的面前,摆着一张慈爱的脸,捧住了顾秋冷的双手,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此次让你受惊了,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是我也是你的母亲,这次……你没有怪我吧?” 顾秋冷勾起一抹淡淡的嘴角,说:“怎么会?女儿不会怪母亲分毫,母亲大可放心。” 大夫人的脸上毫无异样,甚至拿起了手帕,轻轻拭去了眼泪,感情至深的说:“你的生母去的早,以后如果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尽管和你的大姐去要,我看你这里着实简陋了,这衣服也该换新的,改日我就差人送过来。” 顾秋冷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眨了眨眼睛,说:“母亲说真的?什么都可以要吗?” 大夫人和蔼的说:“那是当然。” 顾秋冷露出了狡黠的笑意:“听说六王爷送给了大姐一套文房四宝,女儿垂暮已久,不知大姐可否割爱?” 顾秋湘的脸色微变,可是碍于萧云生在这里,只能含笑说:“六王爷是看我喜欢这些文墨,所以才送了过来,现如今妹妹有兴趣,那就送来给妹妹,大姐绝不会吝啬。”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顾秋冷明显注意到了顾秋湘隐在袖子底下攥紧的拳头。 不管顾秋湘怎么貌若天仙,受众人追捧,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隐忍这种事情做不到滴水不漏,不光是顾秋冷看到了,连萧云生也看到了。 顾秋冷装作不知,面上欣喜之余又露出了些许担忧:“六王爷一向爱重大姐,如果让六王爷知道,大姐将文房四宝转送给了妹妹,妹妹害怕……” 顾秋湘勉强笑道:“什么爱重不爱重,妹妹大可放心,不过是一套文房四宝罢了,六王爷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可是……” 顾秋冷颤抖着身子,仿佛还在害怕。 萧云生说:“二小姐莫怕,有皇上为你做主,六王爷绝不敢乱来,更何况有大夫人和大小姐在府中护着你,出了事情自然有大夫人帮衬,大夫人你说是不是?” 萧云生说的露骨,显然不避讳宇文怀昨天欺辱顾秋冷的事情,而昨天的事根本就是大夫人和顾秋湘一手策划,现在萧云生说了出来,让一旁的大夫人和顾秋湘的脸面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大夫人站在顾秋冷的身边,只能附和着说:“小侯爷说的不错,你怕什么?有母亲在,还有你大姐护着你,什么都不用怕。” 顾秋冷笑的像是一个孩子,大夫人和顾秋湘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安抚住了顾秋冷,在萧云生这边自然就万事大吉了。 萧云生凑到顾秋冷面前,问:“二小姐身上可有大碍?” 顾秋冷畏缩的摇了摇头,可是却故意露出了手臂上的一道青色伤痕。 萧云生不满的说:“请问大夫人,这府上可有大夫?只有二小姐身体确保无碍,小爷我才能向皇上交代。” 大夫人也看到了顾秋冷身上的伤痕,满脸心疼的说:“哎呀,这……这怎么弄的?六王爷竟然……” 顾秋冷心中冷笑,这伤痕根本就不是昨天留下的,而是前天为了救故意掉进荷花池里的顾秋湘时被滑石弄伤的。 顾秋湘掩面哭泣,说:“都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失足掉进荷花池,被六王爷误会……妹妹,大姐对不起你。” 话音刚刚落下,顾秋湘就吩咐人去请大夫,一脸情真意切,丝毫找不出破绽。 萧云生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说:“这外面风大,要不咱们进屋说?” 大夫人下意识回答道:“也好。” 可是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这个时候萧云生已经踏了进去。 木椅和桌子上落了一层灰,房间里的帐幔是灰色的粗布,床上是一层薄薄的粗被,桌子上的茶具都是残破的,梳妆台上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这里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小姐的闺房,连下等丫鬟的房间都不如。 萧云生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木椅上,像是这房子的主人一样,给大夫人和顾秋湘倒了杯茶。 大夫人和顾秋湘尴尬的站在了一旁,萧云生招呼着:“来坐!都别客气!” 这不是客不客气的问题,而是大夫人和顾秋湘根本坐不下,她们身上的衣服都是绫罗绸缎,原本就容易被扯坏,坐在脏兮兮的椅子上,再站起来的时候根本无法见人。 顾秋冷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方巾帕,把两张木椅都擦了一遍,脸色微红,显然是羞的。 萧云生没有给大夫人反应的机会,将刚刚倒进茶杯里的茶递给了大夫人,满是笑意的说:“刚才二小姐将这茶献给我赔罪,这可算是她屋里最好的茶了,大夫人不尝尝?” 第7章 扮猪吃虎 大夫人勉强接过茶杯,茶还没入口,就看到那茶杯上浮着的黑色粉末,显然是已经霉坏了的茶叶末,任凭大夫人怎么样,也喝不下去这口茶。 萧云生将茶递给顾秋湘的时候,只见顾秋湘铁青着脸,和大夫人是一个反应。 大夫人嘴角略微抽动,反应极快的将茶杯摔在了地上,怒道:“周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周嬷嬷刚刚失去了外甥女,现在见大夫人大发雷霆,早已经瘫软了身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这……这不关老奴的事情啊!二小姐的份例从来就没少过!老奴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小姐的房间会……任凭老奴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二小姐受如此大的委屈啊!” 顾秋冷没等大夫人说话,就眨起了眼睛,一脸无辜的问:“何为份例?” 周嬷嬷的额间都是冷汗,万万没想到这个顾秋冷竟然问出这种问题。 而萧云生还笑着替顾秋冷解答道:“份例,就是该你的一份钱,比如你三餐都吃什么,穿什么样的衣服,零用钱是多少……” 顾秋冷像是明白了一样,说:“可是我每日只有两餐饭啊,什么是零用钱?可以花的吗?” 顾秋湘大感不妙,连忙上前说:“周嬷嬷你老糊涂了吗?竟然给二小姐每日两餐饭?若是父亲回来了,知道了此事,必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夫人被气得鼓起了胸口,怒道:“当真有此事?顾秋冷是我顾侯府的二小姐!可不是外面的什么阿猫阿狗,你竟敢这么克扣?你简直!” 周嬷嬷知道大夫人这是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周嬷嬷眼珠一转,连忙指着一旁的齐嬷嬷,说:“好啊!我平日看你献殷勤,整袋子的钱往我这里送,原来是你暗地里克扣了二小姐的花费!” 齐嬷嬷莫名其妙的就摊上了这件事,还没等张口,大夫人就已经喊道:“来人!把这个老奴给我拉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顾秋冷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出戏码演的熟练,可见折在大夫人手里的替罪羊多不可数。 可是利用大夫人亲手处置了碧桃和齐嬷嬷,也算是省了她不少的心力。 萧云生环顾这房间四周,声音拐了个弯:“那这屋子……” 大夫人立刻说道:“都是底下的人不懂事,我今日就让人腾出一个院子来,顾家的二小姐如果是这样的待遇,传出去我也不好见人,让冷儿也受歧视。” 萧云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夫人这样,我也好向皇上交代,可不能让外人看了顾侯府的笑话啊。” 大夫人连连点头。 顾秋冷满眼含笑,这个萧云生撒起谎话来倒也真像那么回事,一口一个皇上,就算大夫人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在万岁爷头上动土,短时间内她的日子会很好过。 “大夫来了!” 门外来了一个头发须白的老头,背着药箱。 萧云生皱眉:“这老头头发都白成这样,怕不是老眼昏花?万一诊错了……” 顾秋湘说道:“小侯爷放心,这医者都是越老越有经验,这是我们家待了十年的王大夫,绝对不会诊错。” “请二小姐坐下,伸出右手,让草民诊一诊。” 顾秋冷很配合的伸出了右手,王大夫诊了一会儿,说道:“二小姐的身上有外伤,再加上被冷水泡过,怕会引起风寒,不过二小姐的底子好,草民开几服药,过些日子就能好了。” 底子好?顾秋冷的眉头不自觉的轻蹙了起来。 从现在所拥有的记忆里,顾秋冷只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侯府庶女,除了和那个男人有些瓜葛之外,她还真没觉出来这女娃的底子好。 大夫人倒是比谁都在意她的身体,凑上前问:“二小姐的身子的确没有大碍?” 王大夫说道:“没有大碍,连风寒都没有,只是需要好好地补一补。” 那一瞬间,顾秋冷从大夫人的眼中看到了怀疑的神色。 萧云生确定顾秋冷毫无问题了之后,对大夫人说道:“这里小爷我也寻访过了,到皇上那里,我会避重就轻,大夫人大可放心。” 大夫人一脸歉意的说:“以往都是我疏忽了,日后一定仔细。” 顾秋湘含笑说:“小侯爷寻访一定累了,我们也没有好生招待,不如移步大厅喝些茶水?” 萧云生摇扇轻笑:“美人相邀,岂敢不从?” 顾秋湘眼下如凌波秋水,对顾秋冷说道:“妹妹身子不好,还是在屋里多加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萧云生一脸赞同:“顾美人儿说的对。” 说完,萧云生投给了顾秋冷一个目光,像是在告诉她:你还倒欠着我的人情。 顾秋冷装作没有看到,萧云生的脸顿时塌了下来。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珠儿才凑上前帮顾秋冷盖上被子,心情甚好的说:“萧小侯爷真是个好人。” “好人?” 珠儿点头:“是啊!萧小侯爷替小姐解围,还帮小姐赢得了日后的好日子,岂不是个好人?” 顾秋冷的脸已经冷了下去,语气生硬地说:“好日子……我看是坏日子要来了。” 珠儿疑惑的看着顾秋冷,像是不明白顾秋冷所说话的意思。 顾秋冷抬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真的以为萧云生是在帮我?” “难道不是吗?” 顾秋冷干脆躺在床上,沉思的闭上了眼睛。 珠儿以为顾秋冷要休息,于是退出了房门。 萧云生今天的举动一半是碍于那个男人的面子,一半是因为她和他达成的交易,可是这次帮的太过火,反而会引起大夫人的注意。 想到这里,顾秋冷半睁开眼,萧云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其实点到即止就可以了,却顺水推舟的帮了她这么多,事后名不见经传的哑女,突然受到了无比大的恩宠,定会招来忌惮,日子会比现在难过的多,萧云生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想看看她能翻出多大的浪罢了。 第8章 大齐迎亲 顾秋湘的文房四宝早早地就送到了顾秋冷的新居,比缀玉轩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至少近期饭菜是热的,被子也是暖的。 顾秋冷执起笔,白色的宣纸上写着一句诗:银烛秋光冷画屏 珠儿不识字,好奇的问:“小姐写的是什么?” “一句诗。” 顾秋冷将它读了出来:“银烛秋光冷画屏。” 珠儿从不知道顾秋冷会写字,而且写的很漂亮,诗句读出来也觉得很美。 顾秋冷陷入了深思,她从前没有注意,当慕容妤说君祁晟给她改了柳银烛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里只有满腔的悲愤,却没有记起来这首诗是她曾经写给君祁晟的。 她含辛茹苦扶持君祁晟这么多年,最后却将拱手将自己的丈夫送给了另外的女人,多么可笑? 珠儿说道:“小姐这样好的文采,没能参加国宴,实在是可惜了。” 顾秋冷被珠儿的话拉回了思绪,问:“什么国宴?” “就是过些日子的国宴,听说是齐国的君主来和咱们大燕交好,要娶一位公主回齐国呢!” 顾秋冷手里的毛笔应声折断,珠儿吓了一跳,连忙问:“小姐,你怎么了?” 顾秋冷脸阴沉可怖,齐国的君主……没想到这么快君祁晟就来了,迎娶一位公主?就和当初迎娶她一样,用可笑的联姻,来维持自己的皇权,用过之后,没有价值了,就像是扔掉一块抹布一样,再也不会捡起来。 顾秋冷将被墨汁浸染的宣纸团成一团,随手扔在了地上。 前世,她是将军府的嫡女,虽无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却集万千恩宠于一身。 今生,她是顾侯府的庶女,虽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却被人人唾弃,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君祁晟,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人的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即便现在与你是云泥之别,终有一日,你也会被我踩在脚下。 我的孩子,我的父兄,我显赫的慕容家族,都需要你用血来偿还。 顾秋冷下意识的去抚摸自己的小腹,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她永远都不会忘。 “小姐……” 珠儿看着自己家小姐又赤着脚走在冰冷的地上,神情担忧,想要让自家小姐穿上鞋子,可却又没有勇气上前。 从脚心传来的冰冷,才能让她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什么是蚀骨之寒,相较于她所受到的屈辱和打击,这种痛苦只是冰山一角。 国宴,君祁晟,我来了。 大夫人将王大夫叫到了凉亭,仔细的询问:“上次你给二小姐把脉,二小姐的身体到底有无妨碍?” 王大夫回答道:“大夫人多虑了,二小姐的身子并无大碍。” 大夫人挥了挥手,示意王大夫下去。 顾秋湘在一旁吃着葡萄,问:“母亲已经为了这个事疑心了两日了,到底为的什么?” 大夫人凝眉:“她如今十四了,仍然没有来葵水。” 顾秋湘毫不羞涩,说道:“人各有异,保不齐明日就来了。” 大夫人说:“两年前我就已经派人偷偷地给她下了绝孕汤。” 顾秋湘手里的茶盏应声落地,脸上布满了惊愕。 大夫人给了周嬷嬷一个眼神,遣散了周围的丫鬟,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收拾了。 大夫人说道:“不是我狠,而是顾秋冷日后是要嫁给六王爷的人,决不能让她怀有孩子,当时我让齐嬷嬷亲手端给的顾秋冷,齐嬷嬷是看着她喝下去的,怎么会身体无碍?” 顾秋湘犹疑的说:“会不会是齐嬷嬷办事不利?” 大夫人摇了摇头:“前儿她挨了板子,没受住,已经死无对证。” 顾秋湘说:“照母亲这么说,女儿也觉得这两日顾秋冷不太对劲,从前她都是披头散发,说起话来要么结结巴巴,要么干脆闭口不言,在这府里就是一个透明人,可经过之前萧云生那么一闹,现在竟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怀疑……” 顾秋湘说:“会不会被掉包了?她根本就不是顾秋冷?” 大夫人觉得顾秋湘说的过于奇怪了,开口道:“不会,顾秋冷的眉眼我忘不了,跟她亲娘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如果不是这些年她名不见经传,你这第一美人的称号,恐怕早就被……” 提到这第一美人,顾秋湘的脸就沉了下来,京城里都说她是第一美人,可她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模样,虽然故意丑化了她,可是当前日她再一次看到顾秋冷那张脸的时候,仍是忍不住妒忌。 大夫人拍了拍顾秋湘的手,说道:“好了,你父亲明日就回来,到时候二王爷也会跟着回来,你倾心二王爷已久,你父亲打算设一个宴席,让你来款待,此次可是你表现的大好机会。” 顾秋湘难得露出了娇羞的神情,二王爷宇文绝,是一个绝世无双的俊美男人,朝廷上下也就只有摄政王尉迟战能够胜过他一筹。 顾秋湘想到年幼时,在自家的后院中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已经心生爱慕,现在到了婚配的年龄,而宇文绝也还未娶妻,若是此次家宴上能够一举夺得宇文绝的心,那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顾秋冷斜躺在软塌上,翻阅着大燕的册子,她以前对大燕的了解所知不多,但是却深知尉迟战此人,摄政王尉迟战今年已有二十八,无妻无子,被号称战王,十七岁带兵打仗,从无败绩,是大燕先皇的幼弟,与现在的年仅二十的皇帝尉迟恭是亲叔侄。 大燕的皇室姓氏也极有意思,古来只有皇帝与摄政王姓尉迟,其余子嗣都随皇后姓氏。 也难怪六王爷宇文怀姓宇文,而摄政王尉迟战姓尉迟。 大燕等级划分严明,高低贵贱之分尤为凸显,尉迟战可以算得上是大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绝对权力。 可这样一个人,却无妻无子,除了好龙阳之癖,顾秋冷暂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释,想要参加国宴,可不是一个萧云生就能帮上忙的。 第9章 关系非凡 顾秋冷再一次在噩梦中被惊醒,她下意识的握紧被子里的匕首。 自从重生到这副身体之后,每天她都会做同一个噩梦,梦到婴儿的啼哭,梦到被砍下头颅的父兄睁眼看着她,梦到慕容妤那张狰狞的面孔,滚烫的铅入口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还在身体里蔓延,最后定格在君祁晟那张冷酷绝情的脸。 “小姐!” 顾秋冷猛地将匕首从被子里抽了出来,当看到进门的是珠儿的时候,才勉强松了口气。 珠儿被吓得愣神,连忙说道:“小姐……您……” 顾秋冷把匕首别在了腰间,语气偏冷:“慌慌张张的,发生了什么事?” 珠儿撇开了匕首的事情,满心欢喜的说:“是老爷回来了,不仅是老爷,二王爷也来了!” 顾秋冷皱眉:“回来就回来,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记忆里,这个顾家的大家长,顾侯爷顾南城对他这个二女儿一向是不管不顾,放任生死,这个顾南城回不回来对她也没有丝毫的益处。 “老爷留二王爷做客,现在已经在大厅了!小姐以前经常念叨二王爷,怎么现在倒不在意了?” 顾秋冷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具身体的记忆,关于二王爷的记忆不太清晰,她只记得从前的顾秋冷是如何的受欺辱,一个窝在深闺,也不受宠的小庶女又怎么会和当朝的二王爷有牵扯? 难道是她的记忆拥有的不彻底? 顾秋冷陷入了深思,珠儿说道:“二王爷一向对小姐体贴,上一次来的时候还偷偷给小姐送了补品,小姐还忘记道谢了,不一直都想着找时间说谢谢的吗?今天正好二王爷来了,小姐可要把握住机会啊!” 顾秋冷勾起一抹笑意:“你的意思,我和二王爷的关系不一般?” 珠儿连忙跪在了地上,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你觉得我对二王爷有意?” 珠儿紧张的后脊发汗,如实说道:“奴婢是看小姐整日受六王爷的侮辱,心疼小姐,而且小姐从前对六王爷痴心一片,忽略了二王爷的心意,所以奴婢想……二王爷才该是小姐的良人。” 顾秋冷略过珠儿,走到铜镜前,这副身体长了一张不错的脸,大概是还未完全长开,从容貌上看还略显稚嫩,但那一双眼睛却晶莹剔透,宛若黑曜石般动人心魄。 身躯较为柔软,右手上有常年练剑的茧,只有薄薄的一层,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备受欺辱的小姐,反而倒像是习武之人。 门外亲自来的是大夫人身边的周嬷嬷,她身后的两个丫头端着新衣裳和首饰。 周嬷嬷的老脸上堆满笑意:“二小姐,这是大夫人让老奴送过来的新裙子和首饰,一会儿让这个丫头给你装扮装扮,一起迎接贵客。” 从刚一进门,顾秋冷就注意到了要给她梳妆的那个小丫头,看上去才十三岁的年纪,举止畏缩,右手发抖,一看就是对梳头发并不精通的青涩丫头,如果让这个丫头给她装扮,估计她都出不去这个门。 顾秋冷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么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母亲对我真好!请嬷嬷替我谢谢母亲,冷儿很喜欢。” 周嬷嬷暗中盘算,这些衣服都是青绿色,二王爷向来不喜欢这个颜色,首饰也都是俗不可耐的普通钗子,胭脂和口脂也都色泽不匀,她就不相信这些东西画在顾秋冷的脸上,能出什么好看的模子来。 顾秋冷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珠儿,笑着说:“你别跪着了,去给我打一盆水,一会儿要篦头发。” 珠儿惊讶于顾秋冷情绪的变化,刚才还冷若冰霜的脸,现在就已经笑的和孩子一样。 周嬷嬷见珠儿不动弹,于是开口道:“二小姐说的话你没听见?还愣着干什么?” 珠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奴婢这就去!” 周嬷嬷眼见珠儿跑出去,说道:“这院子里就一个丫鬟,未免太过寒酸了,老奴明日挑选几个伶俐聪明的丫头,送到二小姐院子里差使,二小姐觉得如何?” 顾秋冷恍若未闻,只是拿着手里的首饰左看右看,周嬷嬷站在一旁,略微尴尬,要开口的时候,顾秋冷就转过身,笑嘻嘻地问道:“嬷嬷,你看这个耳坠子好不好看?” 周嬷嬷皮笑肉不笑的说:“二小姐天生丽质,穿戴什么都好看。” 顾秋冷眯笑着,问:“这些都是周嬷嬷挑的?” “是老奴精心挑的,二小姐可喜欢?” “喜欢,我还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首饰。” 顾秋冷一瞬间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意,在她面前以次充好?看来失去外甥女的教训还不算严重。 不一会儿功夫,珠儿就端着满盆的水跑了进来。 周嬷嬷给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畏缩的走到顾秋冷的面前。 顾秋冷抬眼,眼神骤然一凛,丫鬟心下一个咯噔,吓得跪在了地上。 顾秋冷一脸疑惑的问:“怎么跪下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莺儿。” 莺儿根本不敢抬起头,周嬷嬷在一旁捏了把汗,到底是一个不经世事的毛丫头,遇到点事就吓得不敢抬头。 莺儿虽然年纪小,但并不傻,她的手脚本身就不便,梳的头发根本就不能看,周嬷嬷塞给了她十两银子,说是只给二小姐装扮一次,事后就没有她的事了,可是这次的宴席上有二王爷,如果二小姐仪态不整的出现在二王爷和老爷的面前,到时候大夫人将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她一定会和前日的碧桃一个下场。 顾秋冷将莺儿扶了起来,眨了眨眼睛:“你为何跪我?还不快给我梳洗打扮?” 周嬷嬷略带警告道:“我今天是怎么吩咐你的?二王爷过会儿就来了,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莺儿颤抖着身子,在顾秋冷和周嬷嬷的注视下站了起来,颤微的拿起了梳子。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莺儿,你先把水盆端过来啊。” 第10章 初见王爷 莺儿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听到顾秋冷吩咐了,就连忙端来了水盆。 顾秋冷道:“珠儿,去给周嬷嬷倒杯茶。” 说话间,顾秋冷就已经趁周嬷嬷不注意的时候横出了一只脚。 只听见水盆倒在地上的声音,还有莺儿的一声惊呼。 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一时间都被水盆里的水打翻在地,就连钗子上都沾上了朱砂,根本用不了了。 莺儿吓得的愣住,周嬷嬷一拍腿,上前就是一巴掌,怒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扔出去!” “嬷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被绊……” “嬷嬷别生气,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要不我自己来梳吧,还好衣服没脏,我这就换上,别让二王爷和父亲等急了。” 顾秋冷给珠儿一个眼色,珠儿便做了个请的动作,恭谨的说道:“嬷嬷还是先出去等等,换衣服这等小事让奴婢来就好了。” 顾秋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莺儿,说道:“恩……要不你来帮我梳头发吧。” “不……” 莺儿害怕的退缩,周嬷嬷却打断了莺儿的话,道:“二小姐吩咐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可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别不知道好歹!” 莺儿满脸苦楚的看着顾秋冷,刚才慌乱中她已经察觉出是顾秋冷伸脚绊的她,而刚才顾秋冷那冷冽的神情,更是让她浑身一颤。 确定周嬷嬷出去了之后,顾秋冷才笑着说:“你还跪着干什么?起来给我梳头发。” 莺儿抬起头,只看到顾秋冷那满脸的笑容,眼下却是一片冰冷,让人忍不住打怵。 须臾半刻,顾秋冷才推开房门,脸上遮着青色的纱巾,从眼睛中看出了委屈和羞愤。 周嬷嬷看了一眼屋内低着头的莺儿,以为事情已经成了,于是问道:“二小姐怎么遮着脸?是丫头画的不好?” “不……不是,只是我还未出阁,况且与六王爷有了婚约,见二王爷大有不便,所以……” 周嬷嬷心中已经有了算盘,顾秋冷只不过是给顾秋湘做陪衬的人罢了,穿着宇文绝最讨厌的青色,梳着再简单不过的发髻,脸上还不知道被画成了什么样子,况且顾秋冷的身量还没有长开,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 看着周嬷嬷眼下的得意,顾秋冷的眸中一冷,要说娇柔做作,她比不过慕容妤,可是要说扮猪吃虎,她自认还没有人能看出破绽。 宇文绝刚刚下了马,跟着顾南城走进了大厅,顾秋湘穿着一身相较艳丽,不失端庄的芍药花裙,因为芍药和牡丹极为相似的缘故,京中闺阁女子大多都喜欢用芍药做裙,许多爱慕宇文绝的女子都知道宇文绝喜爱牡丹和芍药,所以不少女子还做了与芍药相关的首饰。 顾秋湘原本就是京城第一美人,身段早已经长开了大半,穿上这裙子,再加上绝美的面容,是个男人,但凡看到都会酥掉半边身子。 顾秋湘跟在大夫人身后,毫不冒进,端正着身子道:“湘儿给二王爷,父亲请安。” 宇文绝身穿玄黑袍子,里面是一袭鸦青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金丝蟒蛇,一双眸子冷傲深沉,眉宇之间有几分英气,却十分内敛,从刚一进门,似乎就在左右环顾,仿佛要找什么人一样。 见宇文绝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顾南城便开口道:“湘儿,还不请二王爷进屋去坐?” 顾秋湘不紧不慢道:“是湘儿顾虑不周,二王爷与父亲舟车劳顿,请到大厅用茶。” 顾南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宇文绝的一双眼睛正在一旁直直的看着前方。 大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顾秋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裙,戴着面纱,敛着眉眼,如同雕塑一样动也不动。 顾南城疑惑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顾秋冷,一时间想不起是谁,定神去看她身量的时候,才莫约觉得像是自己的二女儿。 宇文绝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顾秋冷不放,顾秋湘心里早已有了醋意,但碍于宇文绝在这里,只能按耐住情绪,说道:“二妹妹,你怎么站在那儿也不过来?还不快过来拜见二王爷!” 顾秋冷还没有迈出脚步,宇文绝就已经移开了目光,神色如常:“不必了,京中人都知道顾二小姐有口疾,进屋喝茶罢。” 宇文绝的态度转变太快,当说出这句话后,几乎是直接略过了顾秋冷的身边,别说是一句话,就是一个眼神都没有,仿佛根本不把顾秋冷看在眼里,如同陌生人一样。 顾秋湘仍对刚才宇文绝对顾秋冷的失态而耿耿于怀,可是现在看宇文绝又对顾秋冷又毫不在意,又总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顾秋冷自顾自的坐在了一个角落,宇文绝淡淡的饮着茶水,始终没说一句话。 大厅外快步走进来一个穿着湖蓝色的女子,十三岁的年纪,原本应该长得粉嫩可爱,却在自己的脸上铺满了胭脂水粉,显得较为庸俗,可那笑容却带着几分娇蛮。 顾南城蹙眉,神色不满道:“月儿,不得无礼,快给二王爷请安!” 顾秋月是顾南城和二姨娘生的女儿,娇蛮任性惯了,此刻却乖巧的给宇文绝请了个安,眼巴巴的凑到了顾秋湘的身边,一脸羡慕:“大姐这身衣裳真好看,上面绣的是牡丹?是芍药吧!月儿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这衣裳也就只有大姐穿才好看了!” 顾秋湘被顾秋月夸得满脸笑容,眼神不自觉的瞥向宇文绝,面颊微红:“你如果喜欢,改明儿我也送你一套。” 顾秋月露出了星星般的眼睛:“真的吗?大姐简直是太好了!” 顾秋月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话锋一转,蹦跳到了顾秋冷的身边,咦了一声,问:“二姐今天怎么戴着面纱?让我看看是不是画了什么精致的妆……” 话未说完,顾秋月脸上得意的笑容却在揭开面纱后的一瞬间凝固了。 第11章 素妆见驾 面纱后的顾秋冷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白嫩,嘴唇如粉嫩的桃花色,不画妆容的脸却眉如青黛,眼如秋水,尽管略显稚嫩,但仍是称得上是一个绝色美人。 顾秋冷惊呼一声,慌张的捂上了脸,说道:“女儿素妆见二王爷多有不便,可……可三妹妹你摘我的面纱做什么?” 顾秋月的笑容仍然僵硬在脸上,下意识的去看坐在上堂的大夫人,见大夫人也是满脸惊愕。 而最惊讶的莫过于周嬷嬷,谁曾想到顾秋冷竟然会未施粉黛,而在房门前顾秋冷那故作惶恐的样子,竟然都是装的。 顾南城的神色恍惚,突然想到十几年前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连同生下来的孩子都是粉嫩玉琢,可是自从那个女人死后,这个女儿就逐渐变得平庸哑言,可现在再去看这个女儿,却觉得和她的母亲又有六七分相似,仿佛下一秒,就会笑盈盈的出现在他面前。 察觉到顾南城的失态,大夫人轻咳了一声,略带责备的说道:“月儿,怎么对你二姐姐这般无礼?二王爷还在,你就敢这么放肆!” 顾秋月心有不甘的跺了一下脚,顾秋冷重新将面纱戴在了脸上,满眼的惶恐,可是眼神却一直在顾南城和宇文绝的身上徘徊。 宇文绝的神色如常,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一样,而顾南城神思渐远,像是透过她要看出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影一般。 顾秋湘攥紧了帕子,生怕宇文绝会对顾秋冷的容貌另眼相待,后来才发现宇文绝压根儿没有多看顾秋冷一眼,心里才放松下来。 顾秋月像是做错事一样站在大夫人的身边,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大夫人只有顾秋湘这么一个女儿,旁人恐怕都要以为顾秋月是大夫人的孩子。 在顾秋冷的记忆里,顾秋月一直都是个机灵可人的女孩儿,即便是庶女,在这诺大的侯府生活的一样风生水起,和顾秋冷完全不一样,而原因就是长了一张巧嘴,专门讨大夫人和顾秋湘的欢心。 在顾秋冷吃冷羹残食的时候,顾秋月正在吃略次于顾秋湘的燕窝补品。 顾南城终于疑虑的向大夫人开了口:“你信中说给冷儿换了个院子?” 大夫人站起身,恭敬道:“冷儿也已经十四了,我想着之前的缀玉轩也太简陋,就自作主张给换了。” 大夫人一字未提萧云生,完全是一心为女儿着想的贤妻良母典范。 顾秋湘在一旁笑着说:“二妹妹也已经快要及?,这婚事也不会远了,上一次六王爷送来的文房四宝,我想着二妹妹也该学习识字,就送到了她的院里,日后也好帮着六王爷搭理府里上下的事务。” 顾南城满脸欣慰的说:“那文房四宝是六王爷送给你的生辰礼物,上次我见你欣喜的很,这回肯送给你妹妹,着实大度。” “顾大小姐的字远近闻名,给二小姐用未免可惜了。” 宇文绝像是随口一说,但已经把顾秋冷婚事的焦点转移到字画上面。 顾秋湘面颊微红,略带娇羞的说:“二王爷谬赞了,湘儿也只是跟着先生学了些,二王爷的字才是千金难求。” 宇文绝将茶盏拿在手里,撇着茶上的浮末,对于顾秋湘讨好的恭维恍若未闻。 大夫人立刻给了顾秋月一个眼色,顾秋月便开口道:“大姐和二王爷的字,一个如弱柳扶风,另一个有宛若蛟龙,倒不如大姐和二王爷合做一幅字,岂不妙?” 顾秋冷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大夫人的意图,宇文绝看上去的确身世显赫,才学浩瀚,再加上是当今皇帝的胞兄,如今尚无妻妾,是顾秋湘最好的婚配人选。 只是按照珠儿的说法,宇文绝为人性情冷漠孤僻,在朝手段并不狠辣,只是因为其母亲是当朝太后,所以身份比一般的王爷要尊贵一些,即便是这样,宇文绝也并没有登上皇位,原因就是当今太后偏爱幼子的缘故。 就在顾秋冷陷入思虑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一道复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和刚才顾南城的不一样,从那方位来看,倒像是坐在她斜左方的宇文绝。 顾秋冷毫不避讳的迎上了那道视线,眼中波澜不起。 宇文绝微微抿唇,沉声说道:“方才大小姐说将小六送去的文房四宝转送给了二小姐?” 突然又提到了顾秋冷,顾秋湘的反应一顿,随后才回应道:“是,因二妹妹好学,所以湘儿就转送给了二妹妹。” “不知二小姐练得怎么样?” 顾秋冷垂下眉眼:“练得不好,尚不及大姐的万分之一。” 就在顾秋湘以为宇文绝只是随口一问的时候,宇文绝突然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语气平淡的说:“外面的人都传顾家的二小姐生来哑言,今日本王看来所言有虚,想必二小姐说的也都是谦虚话。” “我……” 顾秋冷的话还没说出口,宇文绝就已经打断道:“小六送给大小姐的文房四宝是前朝大书法家王彦之的亲用,本王一直无缘一见,二小姐不妨拿出来给本王长长眼?” 顾秋冷轻轻地蹙起了眉毛,并不是她不乐意,而是宇文绝自从进屋来就故意忽视她的存在,当顾秋湘和顾秋月故意将矛头指向她的时候,他又能轻而易举的将焦点转移在顾秋湘的身上,可是现在莫名其妙的又将所有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这简直是令人费解。 大夫人觉得事情不对,连忙说道:“二王爷是何等人物,什么东西没见过?这话说得倒是让我这二丫头惶恐了。” 顾南城淡淡的吩咐道:“既然是二王爷要看,冷儿,你这就去将东西拿过来。” 顾秋冷疑惑的站起身,她对这顾侯府和大燕国仍不熟悉,而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搞清楚这具身体到底和二王爷宇文绝是个怎么样的关系。 “女儿一个人拿不过来,还请父亲许女儿带上身边的丫鬟。” 第12章 出言试探 顾南城刚想点头,宇文绝就已经说道:“本王有些性急,就在院门口帮顾二小姐打个下手,这不妨事吧?” 顾秋湘的反应最大,连忙开口道:“二妹妹还待字闺中,二王爷又身份尊贵,怎可给二妹妹打下手?这如何使得?” 宇文绝毫不在意的说:“不碍事,只是顺手拿个东西,本王站在院门口,不会进去。” 顾秋冷的疑虑更深,这宇文绝如果真的和顾秋冷的关系很好,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在给她找罪受? 顾秋湘和大夫人一样都是个醋坛子,即便是为了二王爷,顾秋湘都会想尽办法让她身败名裂。 顾南城的眼神在顾秋冷和宇文绝两个人之间徘徊,他已经遗忘这个女儿十年了,记忆中顾秋冷一直都是一个胆小如鼠,平庸无奇的女儿,一点也没有那个女人的风华绝代。 大夫人在背地里搞得那些个小动作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放任不管罢了,可是这一次从江西巡游回来,这个二女儿倒是和以前大不一样,虽然胆子看上去和以前一般无二,但能开口说话已经让他吃惊不小,而最让他惊讶的还是顾秋冷和那个女人的容貌竟然出奇的相似。 他今天刚进京城就听到了不少关于六王爷宇文怀对顾秋冷大打出手的传言,如果宇文怀对顾秋冷无意,到了退婚的地步,而宇文绝对顾秋冷有意,那么撮合顾秋冷和宇文绝也并不是什么亏本的买卖。 想到这里,顾南城就已经开口道:“素来听闻二王爷对字画研究颇深,今日一见没想到比传闻更甚,不过打下手这种事让王爷来做实在是逾越了……夫人,你分给冷儿的是什么院子?” 大夫人一时间不明白顾南城的想法,于是如实回答道:“是依翠园。” 顾南城拍手道:“要不就请二王爷移步花厅?那里跟依翠园挨得近,景致也好,臣的这两位女儿都颇为喜欢字画,能得到二王爷的口言相传,她们定然十分乐意。” 宇文绝抬眼去看顾秋冷,只见顾秋冷微微敛着眉眼,半点没有要插嘴的意思,仿佛顾南城做什么决定,她都可以接受。 大夫人心里已经开始打鼓,她和顾南城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顾南城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今天让宇文绝去了花厅,这明显就是要打量宇文绝对顾秋冷的心思。 顾秋冷的唇瓣勾起一抹冷笑,这顾南城的确是一个老狐狸,他在朝中多年,眼力和大夫人来比更是毒辣,一眼就看穿了宇文绝和顾秋冷之间若有似无的气氛,这次让宇文绝去花厅,摆明了是要看看宇文绝对她的反应,如果宇文绝并没有喜欢她的意思,还可以借着顾秋湘来挽回局面,总之这府中的两个女儿,总有一个要攀上宇文绝这根高枝儿。 气氛着实有些紧张,宇文绝并未表态,如果宇文绝不去倒也罢了,万一同意了顾南城的提议,那么她定然会招来顾秋湘和大夫人的忌惮。 就在宇文绝已经准备张口的时候,顾秋冷的脸色突然惨白了下来,这一细节被正对面的顾秋月抓了个正着。 “呀!二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原本都在等宇文绝回答的几个人都被顾秋月的这一句话转移了焦点。 顾南城皱着眉,颇有不悦:“冷儿,你是哪儿不舒服?” 顾秋冷连忙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女儿……女儿只是对写字好奇罢了,才管大姐要的笔墨,并不知道二王爷也对此物甚是喜欢,可是女儿真的不会写字!所以……” “本王也只是好奇想见一见,二小姐不必惶恐,就让身边的人随二小姐去取罢。” 说完,宇文绝又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再也没有去看顾秋冷。 顾秋冷道:“那女儿这就去取来。” 顾南城点了点头,看着顾秋冷的背影思索起来,他一向看人很准,刚才宇文绝的确表露出对顾秋冷有意的举动,可是现在又变得不甚在意,这未免太过奇怪。 而他这个二女儿……顾南城摇了摇头,尽管可以说话,但是胆子还是太小了,没几句话就已经惶恐成这副模样,和她的母亲相差太多。 顾秋冷走出大厅,就有一个穿着黑色简装的男人环抱这一把剑跟在她身后。 男人长着一张丑陋的脸,一双眼睛还算可以看,而脸上的皮肉已经被烧毁了,声音也极度沙哑难听:“王爷派属下随二小姐去取笔墨。” 顾秋冷前世在沙场上,什么人都见过,倒没害怕,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走到半截,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顾秋冷才清冷着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鸦青。” 男人的音调虽然平淡无奇,但显然对顾秋冷的问话表现的很奇怪。 顾秋冷记得宇文绝穿的那身衣服就是鸦青色,连身边的侍卫都叫鸦青,难不成他很喜欢鸦青色? 顾秋冷低头的时候看到了鸦青的手指,正在下意识的左右指动,顾秋冷骤然停下了脚步,眸中有寒意:“你在记什么?” 鸦青如实回答道:“王爷吩咐属下记清楚二小姐新居的路线。” “你倒是很诚实。” 鸦青说道:“王爷有吩咐,二小姐的命令如同他的命令,属下不敢违抗。” 顾秋冷又问:“若是你们家王爷吩咐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而我偏偏要知道,你如何回答?” 鸦青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王爷说过,一切命令以二小姐所说的为尊,且二小姐不算做任何人之列。” 顾秋冷的眼神微眯,鸦青的回答再明白不过,她不仅和宇文绝认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一个手握王权的当朝王爷,竟然会让自己的属下听从一个小小的庶女,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渊源,说出去没人会相信。 顾秋冷露出了一抹笑意:“既然一切都以我为尊,那么刚才我所说的话,不准让第二个人知道,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 第13章 花粉过敏 当顾秋冷将文房四宝拿过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没有凝重的气氛了。 顾秋月很会说话,每次都能逗得大夫人和顾南城笑颜大开,不过这里唯独没有丝毫笑意的,应该就是宇文绝了。 顾秋冷欠了欠身,说道:“女儿已经将东西带来了,请父亲和二王爷过目。” 顾南城挥了挥手,示意顾秋冷站在一旁,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对宇文绝笑道:“二王爷请看。” 不得不说,宇文怀为了讨好顾秋湘下了大手笔,前朝书法家王彦之的山河流水图传闻就是用这一套文房四宝所做,而这套文房四宝全部出自于号称“鬼匠”的鬼夫子所雕刻而成,用的都是血玉宝石,上面的纹理自然,都出自一块巨石,连毛笔上的笔杆都晶莹剔透,如同羊脂玉一般,这一套已经是万金之数。 就连顾秋冷都不免感叹鬼斧神工,可见顾秋湘将这套文房四宝转送给她时有多肉疼。 宇文绝执起笔,鸦青立刻上前研磨,顾秋湘凑在前面,想要一睹宇文绝的风采,可是才要下笔,宇文绝就顿住了手,随后放下了。 顾南城问道:“可是用的不顺手?” 宇文绝摇了摇头:“好笔是好笔,只是这墨的润色不够。” 顾南城对这些书法一向不太深究,于是问道:“哦?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即便是顾秋湘,也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是墨的润色,不免也好奇起来。 宇文绝问道:“二小姐可是近些日子用过了?” 顾秋冷脸颊微红,说:“昨日好奇……就用了一次,只是二王爷是如何知道的?” 宇文绝说道:“二小姐大概是第一次写字,对墨的使用方法还不理解,所以事后对墨块的处理有些不当之处,倒是可惜了这墨。” 言语中虽然没有责备的意思,但任谁都听出了可惜二字。 顾秋冷更是脸红,宇文绝道:“倒不如将这个还给大小姐,倒也不辜负了好东西。” 顾秋湘听到这话,心中狂喜,但表面上还是故作为难,道:“二妹妹对这套文房四宝甚是喜欢,这……” 顾秋冷连忙说道:“二王爷说的对,冷儿对这些还不通透,是白白的糟蹋了东西,还是还给大姐的好……” 就在顾秋湘面露笑意的时候,宇文绝开口道:“二小姐说的不错,初学者本来就不适用,改日本王送给二小姐一套,权当是补偿。” 顾秋湘愣了,大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凝滞,说道:“王爷说的什么话,哪儿能让王爷亲自赏东西,家中就有不少,妾身去送一套也是一样的。” 宇文绝对一旁的鸦青吩咐道:“去准备一套,明日送到二小姐院中。” 顾秋冷也没有推辞,只是说道:“冷儿谢过王爷赏赐。” “恩。” 大夫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反而顾秋冷却心生疑虑,一套文房四宝而已,她并不在意,但是这宇文绝一会儿像是在帮衬她,一会儿又像是在给她找麻烦,实在是捉摸不透,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是稀奇古怪,表面上像是陌生人,但是实际上却又私底下私交甚厚。 顾南城心中的算盘被宇文绝的态度又一次给打乱了,正在纠结宇文绝到底对那个女儿有意的时候,大夫人就已经开口道:“已经是中午了,妾身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几道精致的小菜,请二王爷入座吧。” 顾南城笑了笑,说:“聊字画竟然忘了时辰,请王爷入座。” 宇文绝微微颔首,并不推辞。 大夫人给了顾秋月一个眼神,顾秋月立刻会意,顾秋冷跟在最末端,垂下眉眼,仿佛没有看到大夫人和顾秋月之间的传递消息。 当几个丫鬟婆子将饭菜端上来的时候,鸦青便为宇文绝夹了一道凉菜,顾秋冷默默地夹了几筷子,并没有吃太多,更多时候都是观察顾秋月和大夫人的神情。 当鸦青宇文绝夹到一块桃花糕点的时候,顾秋月突然咦了一声,说:“这道糕点看着实在是眼熟,这不是前些天在大姐房中看到的花样子吗?” 顾秋湘含笑说:“三妹妹的眼睛真是尖,这是前些天我突然想到的,就给画了下来,正巧后院有一株桃树,就做了点心,不知道二王爷可否尝尝看,味道是否还好?” 宇文绝皱着眉,鸦青已经将盘中的糕点夹到了一旁的空盘子里,显然是不准备吃了。 顾秋湘的笑容一瞬间僵硬,宇文绝淡淡道:“本王对花粉过敏,请大小姐谅解。” 顾秋湘从来不知道宇文绝竟然对花粉过敏,只知道宇文绝喜欢芍药,就未曾想过这一层。 顾秋月也尴尬了起来,大夫人轻轻拍了一下顾秋月隐在桌子下的手背,顾秋月立刻道:“大姐怎知道月儿喜欢桃花酥?定然是特地做给月儿吃的吧!” 顾秋月上前夹了一块,满足的吃进了嘴里,其实她并不太喜欢花儿做的点心,但为了给顾秋湘解围,也只能勉强吃下了。 顾秋冷冷眼旁观,从一开始周嬷嬷故意给她扮丑,她就有了想法,这场接风洗尘的宴席不过是为了让顾秋湘在宇文绝面前有所表露罢了,可是宇文绝冷心冷性,对顾秋湘并没有存半点好感。 现在大夫人应该是心急如焚了吧? 顾秋湘是京城第一才女,又是京城的第一美人,虽然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就连六王爷宇文怀都对顾秋湘青睐有加,可是顾秋湘毕竟身为侯府的嫡女,身份尊贵,一般的王孙贵族根本就入不了顾秋湘的眼睛,真正能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也就几个人,而这当中只有六王爷宇文怀和二王爷宇文绝未曾娶正妃,剩下的仅存一个摄政王尉迟战,可是摄政王一向不近女色,更传有断袖之癖,顾秋湘根本攀不上。 再加之顾秋冷和宇文怀有婚约,而顾秋湘又心系宇文绝,这本身是最好的安排,但就差在一个可惜上面,若宇文绝不愿娶顾秋湘,那一切就是白搭。 第14章 又见六王 这场接风宴过的索然无味,顾秋冷并没有打算在这场接风宴开始崭露头角,没有实力而过早的冒尖,迟早都会被掐掉,不仅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容易折损自己。 前生君祁晟就是太早的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在君祁晟二十岁之前一直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王爷,就连封号都名“安”,可是暗地里君祁晟集结的那些谋士比当年的太子和华王都要多,若不是因为看上了君祁晟的野心和抱负,她断然不会对君祁晟另眼相看。 想到此处,顾秋冷便将手中的银针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手心里,从指间传来的钻心之痛,让顾秋冷的头脑变得清晰,前生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君祁晟的险恶之心竟然如此之深。 珠儿眼见顾秋冷的手指上留了血,连忙拿着绢布过来:“小姐怎么又出神了?自从昨天二王爷走了之后,小姐整个人都心神不宁。” 顾秋冷随便在绢布上抹了两下,把刚刚绣出的一朵牡丹扔在了桌子上,说是牡丹,但其实看上去就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红线,根本看不出花儿的影子来。 顾秋冷淡淡的说:“将这东西扔了吧。” 珠儿疑惑的说:“小姐从前对针线一点好感都没有,怎么今天想起来绣了?” 顾秋冷原本只是随手绣着玩,听到原本这具身体对绣花也没什么深究,心里也就放心了:“昨天我看顾秋湘穿了一件芍药裙,二王爷很喜欢芍药?” 珠儿噗嗤笑了出来,说:“小姐说什么呢?外面的人都说二王爷喜欢芍药和牡丹,其实啊并不是那么回事,二王爷对花粉过敏,喜欢的一直都是青竹,这个秘密也就只有小姐您和二王爷知道了!” 顾秋冷的眉头不经意的蹙了下,她曾经看过这具身体的衣柜,所有的衣服都是青竹色或是浅绿色,就连原本所居住的缀玉轩,放眼看去也满是翠绿,如果说她之前一直认为顾秋冷和宇文绝之间有私情,那么现在竟然是更加的断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可那日见宇文绝对自己的态度却又更深了疑虑。 据珠儿所说,宇文绝喜欢芍药和牡丹的传闻,是一次宇文绝给太后请安,太后正好在挑选衣服的花色,有个奴才错把芍药认作牡丹绣在了衣服上,后来太后原本想要处置尚衣局的奴才,问宇文绝的看法时,宇文绝却说衣服上的花色很好看,太后这才降下了怒意,之后外面就传闻宇文绝喜欢芍药,闺中女子便开始纷纷效仿。 顾秋冷轻轻地点了点头,珠儿又说道:“大小姐和夫人今天一直在挑选裙子,大概再过十天半个月大齐的皇帝就要来了,人人都说大齐的民风严谨,穿着讲究,奴婢也想看看,只可惜没有那福分。” 顾秋冷饮了口水,说:“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什么好看的。” 没等顾秋冷放下手里的茶盏,门外就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听上去是一个男人,还有几个小厮阻拦的声音。 “顾秋冷!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哑巴!给本王滚出来!” 当宇文怀冲进来的时候,顾秋冷就已经记起了,她朦胧醒来,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长得并不如宇文绝硬气,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袍,面容带怒,一看就是京中的闲散王爷,而身后的几个小厮畏缩的发抖,根本不敢上前一步。 顾秋冷挥了挥手,淡淡道:“看上去六王爷有话要与冷儿说,你们都出去吧。” 珠儿略带担忧的问:“小姐,要不……” 顾秋冷毫不在意的饮水,道:“出去,别再让我重复一边。” 珠儿看了一眼满面怒容的宇文怀,又看了一眼似乎毫不在意的顾秋冷,只能退下了。 顾秋冷不紧不慢的给宇文怀倒了杯水,眸中隐有寒意,却还是带着一副笑意,说道:“六王爷怒气冲冲的过来,想追问什么大可直说。” 当顾秋冷抬起头的时候,宇文怀的神色微愣,从前的顾秋冷总是披头散发,面色枯黄,可才没过几天,竟然面容清绝,长了一张白净可人的脸,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如泠泠珠玉般让人心生醉意。 他平生最爱美人儿,府中已经有了好几房的姬妾,却没有一个比得上顾秋冷的容貌,若不是因为刚才身边有珠儿这个奴婢,他都差点以为自己闯错了房间。 顾秋冷挑眉,说道:“六王爷?” 一声六王爷,如同寒窖中的寒冰,不带任何感情,宇文怀刚有的一点神思恍惚,骤然破灭。 宇文怀恶狠狠地看着顾秋冷:“本王送给湘儿的文房四宝你藏在哪了!” 顾秋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六王爷说什么?我听不太懂,大姐的文房四宝自然乖乖的躺在大姐的院落,如若六王爷觉得物品太过贵重,想要收回,那也要去大姐的院子里,我这并没有什么文房四宝。” 顾秋冷觉得领口一紧,眉头皱了起来,宇文怀正将她顶在墙角,作势就要动手,但就当看到顾秋冷冷冽的眼神时,不自觉的顿住了。 从前但凡是他动手打她,顾秋冷一定会像是受惊的小兔,畏缩的躲在别处,或者是大声哭嚷,可是现在的顾秋冷,神色中没有半分畏惧,反而那眼神令人觉得轻蔑,仿佛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宇文怀攥着顾秋冷领口的手越发的紧了,怒道:“顾秋冷!你别以为有萧小侯爷给你撑腰我就怕你!上一次你将你大姐推进荷花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够!湘儿的心善,百般求我不要跟你计较,本王才没那么好性子!” 顾秋冷眯笑着眼,说:“你是王爷,只要不打死人,谁都不能那拿你怎么样,打一个庶女而已,顶多对王爷的名声有损,只是六王爷身为男子总是往未婚妻的闺房中进进出出,不知大姐会怎么想?我倒没什么,我顾秋冷的名声在这大燕京城是出了名的臭名昭著,也不怕多一个风流韵事,只是……大姐未必会接纳了吧?” 第15章 二王赠礼 “你!” 顾秋冷轻轻地拂去了宇文怀拽在她领口的手,语气平淡的说:“六王爷一口一个湘儿,想必是对大姐有意,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六王爷,如果六王爷愿意,大可以去找皇上理论,将你我的婚事退去。” 宇文怀冷哼:“你说的倒是容易,本王早就去过,皇兄并不应允,否则谁愿意娶你这个……” 宇文怀的话到嘴边,突然对着顾秋冷的这张脸有些难以启齿,若是以前,他必然会指着顾秋冷的鼻子辱骂,可是现在的顾秋冷周身都围绕着一股冷冽的气息,从容貌平庸到姿色非凡,又从一个不能张口的哑巴变成了巧言善变的女人,仅仅是三天就已经变得他毫不认识。 顾秋冷松了松领口,道:“王爷大可去说,因为前些日子我被王爷踢下水,所以皇上心有愧意,趁着这点愧意还没消失,此时不开口,更待何时?” 宇文怀仔细想了想顾秋冷的话,突然觉得很有道理,最近尉迟恭明面上没有责罚他,还赏了他半月的假期,否则他也不会现在出现在顾秋冷的院子里,如果是现在去说,保不齐尉迟恭就同意了。 宇文怀甩袖就要离开,顾秋冷却开口道:“文房四宝此刻正安然的躺在我大姐的院子里,六王爷刚刚从我院子里出来,一会儿大姐知道了,心中不知道该怎么想,以我所见,六王爷还是先去大姐院外嘘寒问暖一番,免得大姐心中疑虑,借此疏远你。” 宇文怀皱眉,说道:“这点儿小事,还轮不到你提醒本王!” 就在宇文怀前脚刚刚走出依翠园,珠儿后脚就跑了进来,满脸焦急的问道:“小姐,六王爷是不是又对您……” 顾秋冷莞尔一笑,说:“他?看来这个宇文怀用草包形容当真不为过。” “啊?小姐怎么可如此直呼六王爷的名讳?要是让旁人知道了,一定会拿小姐你论罪的!” 顾秋冷吹了吹手中的热茶,说:“要说论罪,明日宇文怀的罪恐怕就要下来了。” 珠儿疑惑的看着顾秋冷,正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顾秋冷便开口问道:“那个叫鸦青的,今日几时将二王爷赐的东西送来?” 珠儿说道:“大概午时,从前二王爷要鸦青送些东西来的时候,大多都在午时。” 顾秋冷点了点头,她那日问鸦青姓名的时候,从鸦青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奇怪的神色,虽然只有一瞬,但是她能想到,从前的顾秋冷和鸦青有过交道。 看天色,鸦青也快到了。 顾秋冷吩咐道:“将厨房的菜色端过来。” 珠儿说道:“是。” 顾秋冷倚靠在软榻上,外面的阳光像是被雾遮盖一样,明明已经是午时,却丝毫不刺眼。 湘露园内,顾秋湘比昨天还要暴躁,看着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失而复得的心情半点也没有找回来,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怒容。 周嬷嬷正跪在地上,她已经年过四十,平常也没有这么跪着过,大夫人冷冷的说:“昨天我要你办的差事,你是怎么办的?让顾秋冷在二王爷面前显山露水?我是这么吩咐你的吗!” 周嬷嬷颤着身子,说道:“夫人!老奴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她看着倒挺配合,我以为事情已经成了……谁知道那丫头鬼得很,竟然没往脸上画半点!” 顾秋湘怒道:“顾秋冷不过是一个受气包,从前任由怎么挫捏揉扁也没见反抗过,这次分明就是你办事不利!” 周嬷嬷趴在地上,喊道:“老奴冤枉!从前那些事都是让齐嬷嬷和碧桃做的,以前也没把这个二小姐放在眼里过,所以除了齐嬷嬷和碧桃,老奴就没安排其他的人,那莺儿是刚被卖进府里的,底子干净,我原以为……谁知道那丫头那么胆小,竟然把水盆打翻在了送过去的胭脂上,这才……” 大夫人拍桌,怒道:“说到底还是你办事不利!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失手过,怎么偏偏这一回!” “母亲!我看这老奴就已经因为她外甥女死在了咱们手里,所以心生怨愤,想要整我!” 顾秋湘平时养在深闺,除了小时候见过几次宇文绝之外,平常时候都不太容易可以见到宇文绝,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却被这么白白的辜负,还让宇文绝注意到了顾秋冷,她如何能容忍? 周嬷嬷平白无故的被扣上这么大一个帽子,实在是苦不堪言,正打算辩解,大夫人已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哑丫头,顾秋冷胆小怕事惯了,我不放在心上,这一次错失了良机,那就只能在国宴上崭露头角,湘儿,你可准备好了?” 顾秋湘稳住了气息,满脸得意的说:“母亲放心,不过是才艺罢了,女儿这京城第一才女,可不是浪得虚名,不像顾秋冷,连参加国宴的机会都没有。” 大夫人欣慰的拍了拍顾秋湘的手,说:“你放心,一个庶女,怎么都不会爬到你的头上,只要你在国宴上的表现超然,二王爷自然会注意到你。” 顾秋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霞,随后乖巧的说道:“女儿明白。” 桌子上的饭菜比之前在缀玉轩的要好多了,但也只有一菜一汤,菜里不见一点荤腥,而汤里却连蛋花都很少见。 顾秋冷自让珠儿端饭过来之后,就没有看过桌子上的饭菜一眼,而是坐在窗前,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窗沿。 珠儿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她的午饭比顾秋冷的还要低,只有一碗冷饭和几口白菜叶,更不要提热汤了。 顾秋冷淡淡的说:“你饿了就吃吧,桌子上的都是你的。” 珠儿连忙摇了摇头:“这怎么行!小姐自从今早就没吃一口饭,奴婢……” 顾秋冷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仿佛已经盘算好了什么,吩咐道:“吃,我让的。” 第16章 艳冠群芳 鸦青来的时候,桌子上的热汤还有半碗,青菜还有半盘多,米饭没动几口,珠儿擦了擦嘴上原本没有多少的菜油,安静的退到了一边。 顾秋冷看着鸦青手里的文房四宝,说道:“麻烦你放在桌子上,一会儿我正好要用。” 鸦青恭敬地走了进来,看到桌面上已经动过的饭菜,忍不住皱了眉头,不过这个表情很快就被隐了下去,取而代之的还是粗嘎难听的声音:“王爷听说今天六王爷来过,问二小姐是否安好。” 顾秋冷毫不在意的回答道:“没什么大问题。” 顾秋冷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截手臂,这是刚才宇文怀将她拽到墙角时,她的手臂不经意撞在了衣柜上留下的痕迹,虽然并不严重,但是顾秋冷的皮肤细腻,看上去倒像是被打肿了一般。 鸦青仔细的看在眼里,却在表面上毫无表露。 顾秋冷说道:“明天宇文怀会到皇上面前提出退婚,刚才来也只是为了这件事罢了,你去告诉你家王爷,东西我收下了,替我谢过二王爷的好意。” 鸦青恭敬地点头,随后退了出去。 珠儿眼见鸦青离开,才问道:“小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儿?” 当鸦青一进门的时候她就已经闻到了,是烧鸡的香味儿。 顾秋冷将桌子上的礼盒拆开,除了一套朴实精美的文房四宝之外,还有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烧鸡,应该出炉没多久,还是烫手的。 顾秋冷淡淡道:“还饿吗?” 还没等珠儿回答,顾秋冷就说:“都吃了吧。” 说完,顾秋冷就已经走到桌案前,开始研磨,润笔。 这套文房四宝并不比宇文怀送给顾秋湘的那一套逊色,看上去虽然朴实无华,但实际上砚台上的纹路少有,必定是纯天然的上等玉石,而且毫无杂质,尤其是羊脂玉的笔杆,这么纯粹的,实在是少见。 顾秋冷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四个字:艳冠群芳。 珠儿凑上前,问道:“小姐写的是什么字?奴婢从没见过。” 顾秋冷道:“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这上面是大齐的文字,名叫艳冠群芳。” 珠儿不解的看着顾秋冷,顾秋冷的嘴角轻轻上扬,却有七分冷意:“如果这套舞让顾秋湘看到,她会是什么反应?我真的很好奇。” 如果顾秋湘在君祁晟面前跳了这舞,君祁晟会是什么反应?她也很好奇。 顾秋冷对珠儿道:“去后院摘点新鲜的红花,我要用。” “奴婢这就去准备。” 珠儿以为顾秋冷是要洗个澡,可当采完花回来的时候,原本的书桌前就已经摆放着好几张美人图了。 顾秋冷已经描绘好了所有的动作图,只需要填上几点颜色。 珠儿的脸上掩饰不住惊讶的神色,道:“小姐,这都是你画的?这……这上面的美人是谁?竟然这么好看。” “很好看吗?” 珠儿连连点头:“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就连大小姐都比不过。” 顾秋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这画上的女人就是慕容妤,她从来不曾否认过自己这个庶妹的风采,任何一个男人看到慕容妤都会走不动道,因为慕容妤是一个天生的美人坯子,如果不是因为身居庶女的位置,就算是嫁给皇帝做皇后,她都半点不吃惊。 就是因为慕容妤长得太漂亮了,所以跳起舞来宛若天仙,所以,君祁晟才会被慕容妤曼妙的身姿所迷住。 顾秋冷放下手里的笔,轻轻地抚摸着画卷上的美人图,慕容妤说得对,她从不屑学舞蹈去讨好男人的欢心,可是要论学舞的天赋,慕容家的先生说过她的天资是最好的。 这套舞,和当年慕容妤跳的霓裳羽衣舞就差几个动作,可是相差却在千里之外。 当顾秋湘看到这幅画,看到这画上的美人儿,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国宴上每家小姐都要展露的才艺,如果顾秋湘跳了这支舞,君祁晟还能坐得住吗? “小姐,你在想什么?” 顾秋冷莞尔一笑:“我在想,我可以为国宴做准备了。” “啊?” 珠儿完全不了解顾秋冷的用意,顾秋冷一直忙到了黄昏,才彻底将这幅美人图完成。 “据你所知,顾秋湘的舞怎么样?” 珠儿说道:“小姐怎么忘了?曾经大小姐跳过一支舞,难度极高,咱们大燕第一的舞姬都不能比拟,否则大小姐怎么会是京城第一才女呢!” “看你这样子,似乎很崇拜她?” 珠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小姐人长得好看,待下人也好,只是大夫人因为您生母三姨娘的缘故,总是不太喜欢您。” 顾秋冷挑眉,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对这个三姨娘知之甚少,就在记忆里关于三姨娘的也很模糊,大概是早年就已经病故。 不过她当她看到鼓秋冷这副容貌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想象得出三姨娘的美貌,能生出这样标致的女儿,三姨娘的姿色也绝对不会差到哪儿去,也难怪大夫人记恨这么多年。 顾秋冷将画卷放在了袖子里,说道:“昨天周嬷嬷说要分配几个丫头放在我院子里,我看那个莺儿就不错。” 珠儿说道:“那奴婢这就去跟周嬷嬷说,留下莺儿好了。” 顾秋冷说道:“不用,我亲自去向母亲请安。” 顾秋冷赤着脚走到了院门口,珠儿就已经拿着绣鞋跟了过来,说道:“小姐,您最近总是忘记穿鞋,这个毛病可不好,地上凉,万一留下了病根……” 顾秋冷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说道:“放下,我自己穿。” “好……” 要说起不穿鞋的缘故,她总是能想到哥哥为她选的那双靴子,她自小习武,脚比一般的女子要大许多,总是穿不惯绣鞋,穿上也容易磨破,所以哥哥就给她准备了一双战靴,原本她有一个家族,有疼爱自己的父兄,这一切都被君祁晟和慕容妤联手打碎了。 顾秋冷的神色冷如寒冰,君祁晟,很快我们就要见面了。 第17章 变相寻妻 顾秋湘正坐在琴架前,弹着一首词曲悠扬的《高山流水》,顾秋湘的声音原本就动听,再加上琴技上佳,所以弹出的曲子宛若天籁之音。 大夫人就这么看着顾秋湘弹奏一曲,便觉得如果神妃仙子下凡,如果这般景象被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了,都会觉得惊为天人。 大夫人满意的拍了拍手,说:“我的女儿果然是天下无双,只要有这首曲子,不愁在国宴上不能崭露头角。” 顾秋湘却并没有大夫人那么开心,皱着眉说:“女儿倒是觉得这首曲子太过普通平常,宫廷的乐师都技艺高超,未必没有比我弹唱的还好的,只是单轮吟诗作画,我比不过萧侯府的萧婉清,要论舞技,又听说苏将军家的苏妙妙要舞剑,结果这剩下的就只有琴技,短时间内女儿倒拿不定主意。” 大夫人欣慰道:“我看你是不满意这首曲子,的确这曲子太雅,不然换一首委婉动听的?” 顾秋冷此时已经走到了院门口,由周嬷嬷领了进来,已经听了一会儿顾秋湘的琴音。 大夫人怎么也没料到顾秋冷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从前顾秋冷从不敢踏进她的院门一步,这时过来,到让大夫人摸不清头脑。 顾秋冷低着头,像是不敢抬头看大夫人一样,声音怯懦道:“女儿给母亲和大姐请安。” 顾秋湘以前见到顾秋冷,也只是觉得顾秋冷的模样和性情让人不喜,可是经过上次宇文绝的事情之后,她再见到顾秋冷,只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根本无法对顾秋冷再透露出亲昵的姿态。 大夫人比顾秋湘沉得住气的多,于是摆上了一副慈祥的笑意,亲昵的将顾秋冷扶了起来,说道:“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可是缺了什么东西?还是下人照顾不周?”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这次女儿是来感谢母亲的恩典。” 大夫人并不知道周嬷嬷打算给顾秋冷分派人的事情,可是顾秋冷又主动来谢恩,她也不能装作全然不知,于是笑着说:“都是母亲的乖女儿,有什么谢不谢的。” 顾秋冷说道:“昨天周嬷嬷说要给女儿选几个机灵能干的丫头,女儿觉得这都是母亲的好意,不过女儿想着,院子也不大,用不了那么多的丫头,昨天给女儿梳头发的丫鬟,女儿用着就觉得很好,所以想要收到房中,不过昨天忘记和周嬷嬷说了,今天先来给母亲谢恩,若是要赐丫头,倒不如把那个丫头赐给女儿吧。” 大夫人的眼中划过一丝疑虑,冷眼扫过周嬷嬷,如果之前她以为周嬷嬷不过是办事不利,可是现在听到顾秋冷莫名其妙的争要一个丫鬟,心中总有疑虑,如果真的是一个连头发都梳不好的丫头,顾秋冷平白无故的要她做什么? 可是表面上,大夫人并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样子,反而欣慰道:“还是你懂事,不过你也是这顾侯府的正经小姐,一个丫鬟决不能行,我身边的春菊不错,从明天开始就跟着你,能帮你打理一些日常事务。” 顾秋冷满脸欣喜和感激,说道:“女儿谢过母亲!” 见到顾秋冷的眼睛都眯起了笑意,顾秋湘心里越发不畅快,她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顾秋冷。 可就在此时,顾秋冷却看向了顾秋湘,亲昵的抓起了顾秋湘的手,说道:“大姐这身衣服真漂亮,听说过些日子有国宴,大姐是要去参加吗?” 顾秋湘勉强露出笑意,柔声说道:“是啊,凡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妻女都可去,只是你的年龄不够,不然你也可以一起去了。” 顾秋冷面露失望之色,说道:“不能去的吗?我还以为今年我十四,也可以去了。” 顾秋湘敏锐的察觉到了顾秋冷眼神中的失望,问:“怎么?二妹妹也想去?” 顾秋冷的脸上浮出两朵红云,随后变得脸色煞白,连忙摇了摇头,说:“没有……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去……” 顾秋湘才不会相信顾秋冷的鬼话,故意说道:“二妹妹可是想要见谁?” 顾秋冷装作不懂,问:“大姐这是何意?” 顾秋湘越来越觉得顾秋冷是在装蒜,于是说道:“各家的名门闺秀都知道,这国宴说是国宴,其实不过是变相的为王孙公子寻妻,二妹妹难不成不知道?” “啊……我……我怎么会知道……” 顾秋冷低下了头,显然一副害羞的模样。 顾秋湘攥紧了手里的绣帕,顾秋冷这些年养在深闺,除了昨天见到了宇文绝之外,还见过哪个男人?看顾秋冷今日一反常态的模样,分明就是对宇文绝有意,想要参加国宴,分明就是故意要跟她抢! 大夫人察觉到了不对,说道:“你就别逗你的妹妹了,冷儿已经和六王爷定了亲,许给了六王爷做侧妃,哪儿会想要见别的王孙公子?” 提到宇文怀,顾秋冷的脸色骤然变白,顾秋湘和大夫人看在眼里,心里已经全然明白了,一致都认为是顾秋冷对宇文绝有意,这次的谢恩都是幌子,最主要的就是来打探国宴上她是不是可以参加。 顾秋湘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心系宇文绝这么些年,绝对不能让顾秋冷一手夺去。 顾秋湘说道:“今年的国宴,妹妹大概是参加不了了,不过你年纪还小,总会有机会。” 顾秋冷此刻的模样就像是颓然的小兔子,失望极了。 顾秋冷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女儿已经谢过母亲的恩典,就先退下了。” 大夫人笑着说:“有空就多到你大姐的院子里走动走动。” “谢母亲,大姐。” 顾秋冷在转身的时候,袖中突然掉落出了一幅画卷,笔直的展开在顾秋湘和大夫人的面前。 只见那画上画着的美人,面若娇花,跳舞的动作柔弱无骨,却又曼妙无双,这卷轴滚落下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倾国之姿的美人儿活灵活现的在画上跳舞一般。 第18章 鱼上钩了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顾秋湘看着那画上的女人,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她自诩美貌无双,可是画上的女人却如同真的仙子一般,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极为标致,。 就在顾秋湘看的出神的时候,顾秋冷却蹲下身子,急忙将画卷收入了袖中,一副慌乱的样子,说道:“女儿院中还有事,就先走了……” 顾秋湘情急之下喊道:“站住!” 顾秋冷果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顾秋湘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鱼上钩了。 顾秋湘拂了拂鬓角的碎发,将声音降低了些,温和地说:“刚才那画卷,二妹妹从何处得来的?” 大夫人眼珠一转,说道:“冷儿是要学习跳舞?倒不如让你大姐教你,这舞太难了,并不适合你。” 顾秋冷咬了咬下嘴唇,说道:“我……这是我昨日从柜子三姨娘的柜子里翻出来的,看着好看,所以……” 提到三姨娘,大夫人的神色明显一顿,从前倒从来没听说过三姨娘擅长跳舞,可是一想到三姨娘那张狐媚的脸,便觉得这一定是从前三姨娘用来勾引顾南城的手段。 自从三姨娘死了之后,她几乎将三姨娘的所有遗物都占为了己有,没想到竟然还剩下这么一件,被顾秋冷翻到了。 顾秋湘显然对这幅画势在必得,于是说是这幅画,倒不如说是画上的舞蹈,仅仅是惊鸿一瞥,她就已经下定决心,在宫宴上用这套舞夺取宇文绝的欢心。 想到这里,顾秋湘便上前抓住了顾秋冷的双手,说道:“妹妹想学舞,大姐可以教你,但是这画卷是三姨娘的遗物,按照府里的规矩,只能入库,不能留下,我这里还有几套简单的舞技书,你先拿去看,这画卷先放下吧,母亲会妥善处理。” 顾秋冷畏缩的说:“啊!这画不能留的吗?” 顾秋湘肯定的点了点头,说:“这画不能留,上一次府里有一个丫头,私藏了一个老妈子的遗物,后来就被杖毙了。” 顾秋冷连忙将画卷交给了顾秋湘,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不知道……目前千万不要责罚我!” 大夫人知道顾秋湘是故意在吓顾秋冷,为的就是这幅画,于是正色的说道:“这一次念在你不知无罪,下一次绝对不能私藏三姨娘的遗物,知道了吗?” 顾秋冷忙不迭地点头,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刚刚走出院门,顾秋冷就露出了狡黠的笑意,她何尝不知道顾秋湘和大夫人是在故意诓骗她?只是这谎话说的太多,就容易出差错,将来要圆谎,就要费不少功夫。 珠儿犹疑的问:“小姐为何只带上一幅画卷?那幅……” 顾秋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声音已经不如之前那样脆弱和怯懦,清冷如玉的说道:“这件事,对谁都不可以说,如果你说出去了,就不要怪我不顾主仆情分。” 珠儿微愣,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顾秋冷已经走出去很长一段路了。 在这府中憋闷了许久,宫宴只是一个开端。 君祁晟,如果你知道慕容秋没有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慕容妤,如果你看到自己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夫君,对着另一个女人露出痴迷的表情,你的心会变的多扭曲? 顾秋冷觉得自己的心跳在一点一点加快,国宴,她马上就要利用顾秋冷的身份走进君祁晟,将她所受到的痛苦,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不管是皇位,军权,还是命! 顾秋冷就到房中的时候,桌子上正摆着一盘烧鸡。 珠儿扭捏的说道:“小姐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所以……” 顾秋冷淡淡的说:“我不吃荤,说出去的话我也从不收回。” 就在珠儿十分纠结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顾秋冷的耳力很好,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房门踹开,好在院里没有其他人,所以并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鸦青穿着黑色的斗篷,将自己的脸遮的密不透风,可是怀中的剑却做不得假。 “二王爷有话要对我说?” 鸦青点头,从怀中拿出还温热的素菜包子,说:“王爷说,即便是退婚,也不能由六王爷来退,王爷应允小姐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顾秋冷的眉头轻皱,她并不知道宇文绝到底和这具身体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她中午的确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想要测试一下宇文绝到底能为顾秋冷做到什么地步,而这个结果出乎预料。 顾秋冷淡淡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王爷,退婚要由我来退,并不劳他费心。” 鸦青的声音粗哑,说道:“小姐所言,属下会如实回报。” 鸦青的身影如同鬼魅,轻巧的就能跨越整座侯府。 顾秋冷的眉头轻蹙,她并不想让宇文绝过多的掺和,今天中午露出手上的伤痕,也不过是要试探宇文绝的心思,而她故意摆在桌子上被珠儿吃过的残羹,也只是为了提醒宇文绝她现在的状况,而宇文绝对此已经做出了回应。 看着桌子上的素食包子,顾秋冷的神色微敛,怪不得上一次大夫说顾秋冷的底子很好,府中大夫人根本不会给顾秋冷什么好的待遇,每日馊饭冷菜能够养出什么人来?想必是宇文绝每日接济,午饭是肉,晚饭是素,倒是很会搭配。 顾秋冷将包子拿在手里,对珠儿说:“我已经有吃的了,你还不吃?” 珠儿对于刚才的状况还不能完全了解,只是知道自己家小姐爱吃素,不爱吃荤,于是将盘子里的烧鸡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顾秋冷看着珠儿,突然想到了许多年前她身边的英哥,虽然也是丫鬟,但是从小随她习武,自从一次围剿的战役中战死后,她就再也没有收过别的丫鬟,总觉得太过矫情。 但是当真是为了她好的人,她也从来不会冷言相待,若人对她有三分好,她便能回报到十分,但若人对她十分坏,她便会千万倍的讨回来。 第19章 入宫面圣 距离国宴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自从顾秋冷从顾秋湘的院子走出来之后,顾秋湘就一直闭门不出,别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顾秋冷却清楚的知道,顾秋湘是为了昨天她故意掉在地上的画卷。 上面的舞蹈乍一看简单,但实际上却需要很深的功底,从前慕容妤为了这套舞蹈费了不少心思,足足跟着府里的先生和舞娘学习了三年的时间,最终才编成这套舞,从她的身边逐渐夺走君祁晟。 顾秋湘的天赋不错,底子也深,照着模样学,十天时间也够了。 珠儿趴在窗沿边儿上,够着脑袋,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顾秋冷淡淡的说:“刚刚巳时,你趴着脑袋等也等不到,先去将午饭端过来。” 珠儿不解的说:“小姐说今天会有人来请小姐,是不是二王爷身边的鸦青?” 顾秋冷淡淡的说:“不,大概是皇上身边的人吧。” “啊?” 珠儿这辈子都没见过皇上,顾秋冷更是没有见到过,珠儿一时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请自家小姐? 顾秋冷算着时辰,按照下朝的时间,宇文怀应该已经去了皇宫,向皇上阐述了要退婚的想法,而此刻如若她料的不错,宇文绝应该也在身边。 珠儿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听顾秋冷的吩咐,将中午的饭菜端了过来,和往常一样,汤虽然是热的,但是菜却半点不见荤腥,顾秋湘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吃的都比顾秋冷好。 顾秋冷只看了一眼,就开口道:“把汤上的盖子掀开。” 珠儿打开,里面只有一个鸡脑袋,几块肋骨,熬得连油花儿都没有,淡的和水一样。 顾秋冷冷笑一声,虽然大夫人在萧云生面前装的有声有色,其实暗地里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对着底下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打算让她有好日子过。 大概是还忌惮着顾南城对三姨娘有旧情,加上府中人多口杂,不想被落了口实,所以不敢明面上太过,可是暗地里做的勾当一点都不少。 她一个千金小姐,即便是庶出,也不应该是这个待遇。 顾秋冷语气生冷道:“将房门关上,到时候有人来,不管怎么叫喊,你都只装作没听见,知道吗?” 珠儿疑惑的看着顾秋冷,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已经有了兵甲晃动的声音,顾秋冷在房间,隐约还可以听到顾南城客气的说“请”。 如果不是什么大人物,顾南城也绝对不会亲自来,她翻阅过整个大燕的国册,皇帝身边的禁卫军将领掌握皇宫守卫,是一品官,在朝所有人都要给这个将领几分脸面,就连顾南城这个一品军侯,也不可不恭维。 大燕现任的禁军统领,是李承业,年仅三十,就已经当上了禁军统领的位置,据说长得青面獠牙,所以没有女子愿意下嫁,一直孤身到现在。 顾南城敲了敲顾秋冷的房门,沉声道:“冷儿,开门。” 房中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顾南城皱眉,房门在里面反锁,他如果贸然打开,在禁卫军统领面前实在是丢尽颜面,于是顾南城又说了一遍:“皇上有令,要你进宫面圣,不可耽误。” 房中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不远处的李承业上前走了一步,道:“皇上的命令,微臣不敢耽误,二小姐拒不开门,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承业也听说过前些日子宇文怀冲进侯府对顾秋冷大打出手的传闻,今天宇文怀又突然面圣,要退婚,皇上碍于皇家的名声,不得不召见顾秋冷,遵循其意见,而现在顾秋冷拒不开门,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就在李承业这么想着的时候,从房中突然发起一阵瓷碗摔碎的声音。 李承业下意识的将房门踹开,只见顾秋冷嘴角还有水渍,地上是一盆被打碎了的热汤,而顾秋冷正眼巴巴的望着地上的碎碗,仿佛看到了珍视的东西被摔碎的模样。 李承业曾经听说顾秋冷的貌若无盐,可是今天一见却恍若天人,此刻顾秋冷正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裙,眼神如同小鹿般无辜,樱桃般的唇微微嘟了起来,看上去好不委屈,而那模样,若不是因为年龄太小,一定胜过京城第一美人万分。 李承业只失神一瞬,随后恭敬地说道:“说在下唐突,在下奉皇上口谕,宣二小姐入宫。” 顾秋冷抬头一见,李承业不如传闻说的那样青面獠牙,反而十分硬朗疏阔,和自己曾经的大哥气质很像,如果仔细去看,李承业的五官并不差,反而很耐看。 顾南城指责道:“还不快给李统领赔罪!你到底在房中干什么?连门都不开!父亲在门口叫你,你是听不见吗……” 顾南城话音还没落,顾秋冷就已经委屈的低头抽泣了起来,声音慢慢变大,就连李承业都愣住了。 顾南城碍于李承业在,不敢太过恼怒,只能说道:“为父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 顾秋冷抬起头,指着地上的热汤说道:“女儿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很,只是想要喝口热汤……可是……” 热汤? 李承业和顾南城这才注意到地上的碎碗,最明显的就是地上的鸡脑袋和鸡肋骨,而桌子上的饭菜竟然是连乞丐都不吃的糠米,还有已经烂掉的青菜叶子。 顾南城骤然怒道:“胡闹!你是二小姐,谁敢不给你饭吃!” “女儿真的不是故意不开门……只是女儿以为父亲是来要罚女儿板子……女儿不要被杖毙……” 李承业皱着眉头,说:“杖毙?” 顾秋冷哭的更严重了,泣不成声的说道:“女儿不是故意私藏娘亲的遗物的……女儿再也不敢了!不要杖毙女儿!” 提到三姨娘,顾南城的脸上已经有了青筋,这必然和大夫人脱不了关系。 顾南城指着跪在地上的珠儿,怒道:“你说!是怎么回事!” 珠儿连忙磕头,说:“奴婢只知道昨天小姐从大小姐院中回来之后就茶饭不思,连饭都吃不下,好不容易吃下了一口糠米,还吐了很久,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20章 初次入宫 跟三姨娘有关的事情,顾南城总是额外上心,于是对身边的李承业说道:“现在小女这副模样,容我处理一下家中琐事,请李大人稍等片刻。” 李承业说道:“贵府二小姐既然有了委屈,就该问清楚,不在这一时半刻。” 顾南城点了点头,放低了声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敢杖毙你!” 顾秋冷抽泣着说:“昨天母亲跟我说,藏匿死人的遗物是要被杖毙的!女儿只不过是无意中翻出来的画,根本不知道要被杖毙,女儿……” 李承业在旁边皱着眉说:“这是什么规矩?” 别说是顾侯府,就算是放眼全京城都没有这一条规矩。 顾南城暗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对李承业说道:“此事是府中家事,让李大人见笑了。” 李承业说道:“无妨,顾二小姐的身份尊贵,将来也是六王爷的妃子,她的事情皇上近日已经上心,顾侯爷可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二小姐受了委屈。” 顾南城点了点头,对一旁的珠儿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你主子梳洗打扮!” 珠儿连连点头,忙端了一盆水过来,给顾秋冷擦洗了脸,可是顾秋冷的眼睛还是红肿的,根本消不下去。 顾秋冷低着头,依然恋恋不舍的看着地上已经被打碎的汤。 李承业身为武人都有些看不下去,开口道:“二小姐身为侯府的小姐,待遇竟不如我军中的伙夫,侯爷虽然在前朝公务繁忙,可是这家宅内院的事情也要好生注意。” 顾南城说道:“都是底下的人照顾不周,让李大人见笑。” “轿车已经在外面灯等候多时,咱们也不要费功夫了。” 顾秋冷眨了眨眼睛,问:“去皇宫作甚?可是六王爷要见我吗?” 李承业见顾秋冷的脸颊微红,显然一副小女子的娇羞,如果面前这位娇弱可怜的小姐知道宇文怀是要退婚,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李承业微微抿唇,不忍心将实话宣之于口,于是说道:“是皇上口谕宣召,二小姐进宫便知。” 顾秋冷懵懂的跟在李承业的身后,顾南城最后看了一眼桌子底下的残羹,心里发寒,他从前只知道大夫人善妒,却没想到对于他这个女儿不仅仅是克扣钱粮那么简单,在这种情况下,顾秋冷又受到了多少委屈?他全然不知。 到底是他和三姨娘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顾秋冷的自从三姨娘死后变得沉默寡言,寻常普通,又身负丑闻,他也会像对顾秋月一样对待顾秋冷,万万不会让顾秋冷任人欺负到这种地步。 而就在顾南城心怀一丝愧疚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顾秋冷转身后那抹笑意。 顾秋冷站在李承业的身边,就像是小小的孩子一样,她的身量连李承业的胸口都到不了,李承业低头的时候,才勉强能够看到顾秋冷的头发上挽着一支淡雅的木簪,做工并不细致。 从身边传来淡淡的清香,李承业觉得心中有些发痒,像是被火烧一样,或许是他的保护欲太过强烈,总有一种想法,就是要将顾秋冷搂在怀里,抵挡风雨。 顾秋冷此时突然抬头,一脸灿烂的笑容看着李承业,让李承业的步伐微微顿下。 顾秋冷捂着肚子,略微不好意思的说:“李大人走得太快了,冷儿有些跟不上。” 她的眼睛里没有刻意的讨好,没有任何的虚伪造作,顾秋冷是真的跟不上李承业,如果李承业再多走几步,她一定会喘。 对于李承业,顾秋冷还有几分好感,大概都是军人,所以当见到李承业的第一面,她就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个人的爱国和无比坚定的内心。 李承业不免放慢了脚步,府门外有一个推车的老汉,卖着烧饼。 李承业见状,便上前买了两个,塞进了顾秋冷的手里,道:“二小姐如果饿,上车吃吧。” 顾秋冷略表谢意,对于李承业,她并不讨厌。 顾南城心中正思量着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一举动,等到顾秋冷上车之后,才在一旁说道:“李大人,咱们上马车?” 李承业说道:“顾侯爷请上车,臣骑马就是。” 马车上的顾秋冷已经没有了那副小女子的做派,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清冷绝尘的面孔,将手里的烧饼放在了珠儿的手里,说道:“赔给你的午饭。” 珠儿连忙说道:“这是李大人给您买的,奴婢……”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尽管吃吧,晚上好吃的东西就多了。” 这一剂药并不算猛,但是却很管用,顾南城在京城是一品军侯,在同僚面前如此丢脸,怕是还从来没有的事,都说家丑不可外扬,顾南城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腹诽大夫人,经此一事,她在侯府会好过不少。 马车一路开到皇宫,李承业将顾秋冷和珠儿一一带下马车之后,才说道:“二小姐不用太过拘谨,到了皇宫记得向皇上请安就是。” 顾秋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怯懦和惧怕,反而说道:“守卫这么大的一所皇宫,李大人当真不容易。” 李承业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顾秋冷最后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顾秋冷露出纯真的笑脸,说道:“像我,连自己的院子都打理不好。” 李承业摇头轻笑,说道:“请顾侯爷和二小姐稍等片刻,臣这就去回禀皇上。” 顾秋冷和顾南城站在了一起,顾南城上下打量着顾秋冷,说道:“等回到府里,你再一五一十的跟为父说,如果有人威胁你,你大可不用怕。” 顾秋冷恭敬道:“女儿知道了。” 李承业将顾秋冷和顾南城带进金銮殿的时候,空旷的大殿里只有四个人,当今皇帝尉迟恭,身量不大,长相俊秀,满含笑意,仿佛宇文怀提出的退婚在他看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宇文怀原本趾高气昂的脸也敛去了不少,至少不敢在皇帝面前那么放肆了。 宇文绝就站在宇文怀的身旁,稳如泰山。 第21章 未婚休夫 而最后一个人,身上穿着的是紫棠色的长袍,身姿卓越修长,他的眼睛并不是深邃,可以说,没有人可以直视他的目光,如同地狱修罗,只要被看上一眼,就会被强大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整个大燕能够这样气势的人,非摄政王尉迟战莫属。 顾秋冷仔细的打量着尉迟战的神态,关于尉迟战的传言,她已经听珠儿说了很多,尉迟战年少的时候从军,大大小小的胜仗数不胜数,可以说当年大燕一半的江山都是尉迟战打下来的,附属的几个小国对于尉迟战更是惧怕生畏。 即便是隔着这么远,顾秋冷都无法忽视尉迟战身上的肃杀之气。 尉迟战似乎察觉出了顾秋冷的目光,只斜斜的看了一眼顾秋冷,眉头就已经不经意地皱了起来。 他阅人无数,顾家的二小姐在印象中永远都是低着头,站在角落一言不发,那还是许多年前他去顾侯府做客的时候。 可是现在的顾秋冷,一点也不像传言中的貌若无盐,只是身量比一般同龄的女孩子稍矮一些,在容貌上却丝毫不逊色任何他见过的女子。 那么一瞬间,尉迟战从顾秋冷的眼神中看到了笑意,那样的笑意就像是被冻结的寒冰,散发出丝丝寒意,让人背脊发冷。 尉迟战移开了目光,但愿是他看错了。 “臣参加陛下!” “臣女顾秋冷,参见陛下。” 李承业已经守在尉迟恭的身边,尉迟恭语气温和地说:“平身。” “谢陛下。” 顾秋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根本不敢抬起头。 尉迟恭说道:“朕还从没见过顾二小姐的姿容,不知是不是和传闻说的一样?” 顾南城在旁边对顾秋冷低声说道:“抬起头来。” 顾秋冷乖巧地抬起头,尉迟恭疑惑的哦了一声,说:“从前一直听说顾家大小姐貌若天仙,朕也见过几次,可是这回见到了顾家二小姐,朕倒是觉得比顾家的大小姐还要更胜一筹,小六,你是怎么想的?竟然想出到朕这里退婚?” 顾秋冷猛然瞪大了眼睛,因为刚刚大哭过,眼睛还是红的,此刻看来竟然像被宇文怀要退婚的事情给吓到了。 宇文怀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呆愣住的顾秋冷,又看了一眼顾南城,碍于顾南城的面子上,宇文怀只能说道:“臣弟对顾二小姐并没有爱慕之意,即便是婚后,也不能给顾二小姐幸福,为了不耽误顾二小姐,所以臣弟才想要退婚,希望皇兄成全。” 尉迟恭说道:“小六先稍安勿躁,这件事朕一个人做不了主,倒不如问问顾二小姐是否乐意,如果顾二小姐也不愿下嫁,即便是先皇的旨意,朕也不会强人所难,顾二小姐,你有何想法?” 顾秋冷倔强着一张脸,说道:“回陛下,都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能不从,臣女以前一直不曾与陌生男子说话,不抛头露面,即便是备受非议,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六王爷的事情,就是因为臣女知道,未来自己会是皇家的媳妇,绝不能做出有违妇道的事情,如今六王爷突然提出退婚,臣女并无异议,既然六王爷要退,那便退吧!” 像是强忍着泪水一样,顾秋冷的样子连李承业和顾南城都动容了,宇文怀忍不住多看了顾秋冷两眼,听顾秋冷所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错,如果是以前他早就已经生气地上前拳脚相加,可是现在的顾秋冷面容清绝,和记忆中的哑女半点都不像,他心中的火焰怎么也燃不起来。 宇文绝站在一旁,突然开口道:“前些日子小六对顾二小姐做出了不当的事情,昨天我去府上做客的时候,看顾二小姐还是有些身子欠佳,如果现在退婚,外面的人不知要怎么说顾二小姐,未婚先休,这可是一件丑闻。” 是啊,一般未婚先休的女子即便是到了人老珠黄都不会有人要,更何况是一个庶女,经过退婚这件事,顾秋冷大概很难嫁出去了。 尉迟恭有些为难地说:“这要怎么办?” 宇文怀想到了那日从顾秋冷院落离开的时候,他去见顾秋湘,顾秋湘神色忧愁,言辞中颇有不愿意他娶顾秋冷的意思,一想到此处,宇文怀就心中不快,说道:“臣弟不愿娶顾二小姐,请皇兄成全!” 顾秋冷跪在地上,腰板挺直,一字一句的说道:“臣女身心受损,再也不愿嫁给六王爷!请陛下成全!” 一直静默不说话的尉迟战突然开口了,声音富有磁性,而低沉冷傲:“小六如果不想娶顾二小姐,本王倒是有个想法。” 宇文怀道:“皇叔如果有办法,臣弟感激不尽!” 尉迟战看了一眼顾秋冷,说道:“这些年你亏欠顾二小姐的自己心里有数,现在贸然退婚,对顾二小姐将来婚嫁大事有损,如今要你受几天委屈,你若愿意,这婚本王做主,可以退。” 顾秋冷从没想过尉迟战会帮她的忙,一旁的宇文绝敛下眉眼,对于尉迟战的突然帮忙没有丝毫的吃惊。 宇文怀顿了一下,说道:“臣知道这些年亏欠了顾二小姐,皇叔如果可以帮忙将婚事退掉,一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尉迟战说道:“既然如此,顾二小姐今日和小六的婚事便不再做数。” 宇文怀皱着眉,显然没听懂尉迟战的意思。 尉迟战把玩着腰间的匕首,说道:“只不过,婚事由二小姐退,不能由你退。”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而顾南城和宇文怀都是一脸的惊愕。 王爷被未婚妻退婚,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尉迟战挑眉,声音带着一丝玩弄:“怎么?不乐意?” 宇文怀一向是一个急脾气,当下说道:“我堂堂六王爷!岂能被一个庶女退婚!” 尉迟战的声音冷冽,再也没有了笑意,眼神微眯:“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本王不求你们一个个顶天立地,但至少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 第22章 所请准奏 宇文怀下意识的吞咽了口水,谁都不敢违逆摄政王的意思,因为摄政王从来不会对你和颜悦色地说话,而当他和颜悦色的时候,可能你已经走进了必死的圈套。 尉迟战就沉稳的站在那里,对着顾秋冷说道:“如果你愿意退婚,一切责任将会由小六承担,你自不会担忧。” 顾秋冷恭敬道:“臣女愿意。” 顾秋冷说的干净利落,宇文怀的心里略微有些不满,他承认对顾秋冷没有好感,但是当顾秋冷这么爽快的同意与他分道扬镳,总觉得不是滋味儿。 之所以顾秋冷说的这么干脆,那是因为所有的话已经让尉迟战开口了,尉迟战的心思细腻,做事果断,宇文怀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皇上面前他失去的将是宠信,在朝臣面前失去的是威望,在百姓面前失去的是名声,在原本对宇文怀还有两分好感的顾秋湘那里,失去的是所有的好感。 尉迟战够狠,够毒辣,在宇文怀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让宇文怀莽撞和冲突下坚持退婚,哪怕受一点“委屈”,可事实上,这根本就不是委屈两个字就能形容的,当明天宇文怀一觉醒来,就会发现天地倒转。 尉迟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隐约看到顾秋冷嘴角上的笑意,就像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虽然仍然跪在地上,却显得不卑不亢,一点也不像是传闻中的女子。 尉迟恭一向很听尉迟战的话,于是满意的拍了拍手,说:“皇叔这个主意甚好,既然两位同意,今日朕就明发诏书,将你们两个人退婚,等过些时日,再操办二小姐的婚事,以补今日皇室之歉。” 顾秋冷道:“臣女谢过陛下恩典,只是臣女现在年龄还小,经此一事并不想太早下嫁他人,请陛下准许臣女自行婚嫁!” 虽然说大燕的礼仪并不如大齐那么严谨,但是能够行使自行婚嫁权利的也就只有郡主以上尊衔的皇室嫡系女子,最多前朝还一个安朔公主,原本只是一个官家小姐,因为是太后喜欢的丫头,所以才给了自行婚嫁的权力,可是后来依然封了公主,所以按照常例来说,顾秋冷这个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顾南城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小女无知,不懂事,请皇上念在她年少无知,不要放在心上。” 尉迟恭哈哈笑了起来,半点没有失去尊容,而是更添笑意:“之前都听说顾家的二小姐哑言,今天看来竟然都是谣言,并不可信,至于二小姐方才所请……恩,朕准了!毕竟是皇家亏欠在先,这自行婚嫁的权力,当然要赐给二小姐。” 顾南城万万没想到尉迟恭会这么轻易的答应,要知道官家小姐能够得到自行婚嫁的权力是天大的殊荣,而在大齐,除了开明的家庭之外,女子大多都是政治上的工具,全都依凭父母之言,顾秋冷现在得到了这个特赦,在顾南城来看简直就是平白捡了个宝。 “谢陛下恩典!” 顾秋冷并不惊讶于尉迟恭的决定,因为女子未婚休夫是一个空前绝后的事情,再加上宇文怀是皇家子弟,之前对她多有不妥不当的地方,为了皇室的尊严,以免百姓诟病,尉迟恭可以同意顾秋冷休夫,而现在尉迟恭同意她以后自行婚嫁,这就是皇室的大度,而他这个举动不仅会给她带来好处,也给皇室挣足了颜面。 尉迟恭年纪轻轻,做事就如此思虑周全,大概拜旁边这位摄政王所赐。 如果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太弱了,她真的很想尝试和尉迟战打一架,看看到底是谁更狠,谁更毒。 察觉到顾秋冷的目光正直勾勾的望着他,尉迟战缓慢的看向顾秋冷,几乎是在这一瞬间,顾秋冷低下了头,仿佛从来没有抬起过一样。 大殿内,只剩下尉迟恭和尉迟战两个人。 尉迟恭笑着说:“皇叔今天有意要帮顾家的那位二小姐,可是从没有过的事。” 尉迟战负手而立,神情略有意味深长:“老二从不肯对本王开口,可能这顾家二小姐的身上,还真有几分特别之处。” “好几次朕都觉得她的目光在你的身上,可是当朕仔细看的时候,她又敛下了眉眼……光别的不说,朕觉得今天皇叔将小六处置的太严了。” 尉迟战声音冷冽:“如果他是一个有骨气的王爷倒也罢了,打女人不说,在朝中也毫无业绩,整日沉迷女色声乐,迟早会败坏皇家名声,这次就当是给他一个警告,让他看清楚他喜欢的女人到底是蛇蝎,还是天仙。” 尉迟恭一向听尉迟战的话,听到此处也已经了解了尉迟战的用意。 大齐虽然国力强盛,但是皇室腐败,而大燕绝不可以重蹈覆辙,应该利用这次机会,在各国中逐渐树立威望。 尉迟战正摩擦着匕首上的红宝石,这个顾家的二小姐他倒想要仔细查查,要论聪慧绝伦的女子,他见过许多,但是能让他这个二侄子惦念的女人,倒也并不一般了。 “国宴后,设下围猎场,近日先让承业带领各队去看看,以免国宴后的围猎局有变,君祁晟此人阴险狡诈,这三年对边陲小国纷纷骚扰,野心极大,未免他有心吞并大燕,咱们还需小心防范。” 提到大齐,尉迟恭总算是严谨的点了点头,说:“皇叔说的对,围猎场一直都是暗杀最容易的场地,可是国宴又非围猎不可,这是祖制,不可更改。” 围猎的重要性,所有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不展露出自己国家的兵力强盛,战马精良,便会在各国毫无威望,还会有被他国盯上的风险。 只是这围猎,又怎么会没有危险?最有危险的就是尉迟恭,少帝年少,必须要有摄政王来扶持,而在围猎场,若遇暗杀,必定是凶险之极。 尉迟恭说道:“皇叔不必担心,朕无碍。” 尉迟战点头,赞许道:“陛下有此心智,江山可固。” 第23章 惊世骇俗 回到顾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南城思量于顾秋冷今天的举动,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女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仅伶牙俐齿,而且姿色非凡,今天竟然还得到了宇文绝和尉迟战的帮助,虽说看上去像是巧合,但是细细品来,顾南城颇觉诡异。 顾秋冷走在一旁,说道:“父亲,您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今天女儿的举动实在是惊世骇俗?” 顾南城惊讶于顾秋冷能看穿他的心思,于是正色说道:“今天你在皇上面前实在太过放肆,皇上仁慈,不追究你的过错,但绝不能有下一次。” 顾秋冷却迎上了顾南城的眼光,嘴角的笑意让人从心底发寒:“父亲戎马半生,虽然封了侯爷,走进了朝局,却应该也能理解女儿的做法,如果今天是由六王爷退婚,侯府上下颜面尽失,在京城将沦为笑柄,女儿也终究不能有一个归宿,而作为父亲,父亲更应该理解女儿才对啊。” 顾南城沉住了一口气,他曾经也上过沙场,也曾经有过不俗的战功,如果不是因为身体上落下病,体力不同以往,他也不会进入朝局多年,而在朝局浸润这么长的时间,最会看的就是人心,顾秋冷说的不错,如果今天是他遇到这种情况,也会选择这样一个解决方式。 顾秋冷毫不避讳的说道:“父亲应该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所以父亲今日的指责,女儿不能受教。” 顾南城仿佛透过顾秋冷的眼睛,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神情变得有些迷茫。 顾秋冷说道:“天色不早了,女儿也饿极了,先退下了。” 就在顾秋冷转身的一瞬间,顾南城开口道:“今天李大人在身边,我没有仔细问你,但我知道这些都是香莲所做,这些年你受了委屈,为父会给你一个交代。” 秦氏香莲,也就是大夫人的闺名,顾南城在顾秋冷面前说这话,一来有做主的意思,二来也有对大夫人袒护的意思,如此安排,大概是为了让顾秋冷不要动非分妄念的心思。 顾秋冷敛眉,转过身来说道:“女儿谢父亲体恤。” 顾南城顿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今日说画……是什么画?” 顾秋冷淡淡道:“只是一幅母亲留下来的画,父亲如果想要看,如今就在大姐那里。” 顾南城点了点头,说道:“你也饿了一天了,回去吧,我会吩咐下面的人从今日起改善你的饮食。” 顾秋冷欠了欠身,回头的时候却露出了笑容,今天算是打了一个胜仗。 珠儿跟在身边,顾秋冷的声音很轻,问道:“今天上午我要你做的事情,你都办妥了吗?” 珠儿说道:“小姐放心,已经办的妥帖。” 黑暗中,月光照在顾秋冷的身上,如同冰冷的霜。 第二日,皇上下旨,将顾家二小姐与六王爷的婚事作废,准许顾家二小姐自行婚配,半天的时间,京城上下就无人不知,众人纷纷猜测,传闻四起。 有的人说,顾秋冷不堪凌辱,所以向皇上请求退婚。 有的人说,六王爷早已经嫌恶顾秋冷,逼迫顾秋冷向皇上退婚。 但是最受人瞩目的话题,就是顾秋冷发现了六王爷与自己亲姐姐顾秋湘的私情,身心俱伤,所以到皇上面前请求退婚。 还有的人爆出六王爷宇文怀在退婚的前一日曾经去过顾秋冷的院子,不知道干了些什么,随后就去了顾家大小姐顾秋湘的院子,这其中有什么奥妙,只能凭借百姓的想象力来猜测。 而顾秋冷在大殿上的言辞,不知怎么就流传到了外面,许多人开始对顾秋湘和宇文怀指指点点,引起了不小的影响。 此刻,顾秋冷正坐在院子里,其实只是一纸诏书,能在京城这么快引起风云,定然是有人从中推波助澜,而这个到处散播谣言的人,就是宇文绝。 珠儿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过来,满脸的震惊还没消退,在顾秋冷的身边说道:“小姐!刚刚老爷要责罚周嬷嬷板子!还和大夫人大吵了一架,奴婢在府里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老爷发这么大的火气!” 顾秋冷勾起一抹笑意,说:“是吗?” “是啊!奴婢从来没见过老爷和大夫人吵过架,这是第一次,听说老爷一点情面都没有给大夫人留,还扇了巴掌。” 顾秋冷看着日头,现在的太阳光正足,而大夫人的溢香园也应该乱成一锅粥了吧。 珠儿略有不解的说:“小姐昨天让奴婢趁着给大小姐送文房四宝的时候,将袖子里的画卷放到大小姐的画缸里,究竟是为什么啊?” 顾秋冷说道:“那是三姨娘的画像,只不过上面让我添了点东西。” 珠儿记得,那天自家小姐画完艳冠群芳的画卷之后,又从箱子底里拿出来了一个画卷,上面的也是一个美人,比艳冠群芳上跳舞的女子还要有韵味,而自家小姐却拿起了纸笔,在上面写了几句话,更是在美人的脸上写了个字。 顾秋冷从榻上起身,说道:“咱们也应该去看看,看看父亲到底发现了什么,会发如此大的脾气。” 顾秋冷笑着,她倒很期待大夫人此刻脸上的神情。 当顾秋冷到溢香园的时候,院中的丫鬟婆子都站成了一排,显然不敢进屋。 屋子里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顾南城正在翻箱倒柜,他倒是看到了不少东西,从前他送给三姨娘的珠翠,三姨娘最喜欢的绸缎子,他一直不敢去三姨娘的院子看,是因为怕睹物思人,没想到这些,全在大夫人的箱子底下看到了。 顾秋冷对珠儿说:“箱子底下还有几件三姨娘的玉器,现在大姐的屋子里没有人,你偷偷地……” 珠儿点了点头,说道:“奴婢这就去办。” 顾秋冷走进房门,没有丫鬟和婆子敢去阻拦,也没有人敢进去通报顾南城,此刻后院正传来周嬷嬷如同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溢香园。 第24章 痛打秦氏 院中的所有人听到周嬷嬷的惨叫都不寒而栗,唯独顾秋冷,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笔直的走进了房中。 顾南城显然动了大怒,大夫人桌子上珍贵的茶具,还有琳琅满目的饰品,全部都掉在了地上,顾秋湘正跪着,哭得梨花带雨。 “我竟然不知道!你将锦娘的遗物都私吞到了你的库里!你说,你把锦娘的画放下哪儿了!” 大夫人跪在地上,勉强还有几分仪容,只是发髻上的珠钗掉了两支,半张脸红肿了起来,说道:“妾身只是将三姨娘的遗物都收了起来!怕老爷睹物思人!怎么敢私吞!老爷你看看,这些东西我都放在了箱子里,根本就……” “住口!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是你准备给湘儿的嫁妆!” 顾南城怒极了,喊道:“你看看湘儿,好好的一个女儿!被你教养成什么样子!连她亲妹妹的未婚夫都要……!” 顾南城一向疼爱这个女儿,如果不是今天京中的传闻说的太难听,落在了他的耳朵里,他都不知道宇文怀是因为顾秋湘才退婚。 顾南城一向注重名声,绝对不能让这种丑闻来抹黑他治家无方的名声。 顾秋冷恭敬地说:“父亲,何时如此动怒?母亲持家多年,府上上上下下都是母亲一手操办,母亲就算是犯了什么错误,外面还有丫鬟和婆子看着,总要给母亲一点脸面。” 说到持家,顾南城的脸色更黑,大夫人私藏三姨娘的遗物已经有了近十年,他却一点都不知道,可见大夫人“持家”有方。 顾南城一个拍桌,怒道:“好一个持家多年!我真不知道这侯府到底是你秦香莲当家!还是我!这么多年我竟然都不知道,你将锦娘的东西据为私有!难怪每次我走到锦娘的院落,外面都有丫鬟婆子守着,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秦香莲,你可真有本事!” 大夫人的脸色煞白,成婚这么多年,她为顾南城生下了一子一女,顾南城就算是生气的时候称呼她为大夫人,也从来不会直呼她的名字,关于三姨娘的事情,已经触碰到了顾南城的底线。 “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说我!虽然在这件事上我有做的不当之处!那也是因为老爷您!您想想看,于锦娘她是怀着孕进的府,顾秋冷她……” “住口!” 顾南城上前就是一脚,三姨娘一直都是他的逆鳞,谁都不可以触碰,包括大夫人。 “母亲!!” 顾秋湘拽着顾南城的裤脚,哭道:“父亲就算是不看在往日的夫妻情面上,也要看在大哥的情面上啊!大哥他在外领兵打仗,过些日子就要回来了!大哥离家这么多年,您就当体恤母亲……” 顾南城抬起的脚慢慢落下了,顾秋湘还算是聪慧,顾家只有这么一根独苗,顾秋堂也很有出息,从小开始行军打仗,和当年的他一般无二,甚至更加的聪明,就算是看在顾秋堂的份上,他都落不下这一脚。 就在顾秋湘就要松了口气的时候,顾秋冷突然说道:“说起大哥,父亲的确应该看在大哥的面上放过母亲,毕竟母亲生下了唯一的顾家嫡子,对顾家功不可没啊!而且大哥近来打了胜仗,在朝中很快就要升职,所以父亲……不管母亲做了多大的错事,也请看在大哥的份上,放过母亲!” 顾秋冷说的看似是在替大夫人求情,可是按照顾南城的性子,一定会考虑到大夫人因为这个嫡子而恃宠生娇,以为生下了顾家唯一的嫡子就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是顾南城绝对不想看到的,没有人可以挑战他在府中的权威。 刚刚落下的一脚,又重新落在了大夫人的心口,这一回力道很重,大夫人的嘴角都流出了血。 顾秋湘没能及时拦住,看到自己的母亲被顾南城打成这个样子,对顾秋冷怒目圆瞪,难得生气的吼道:“顾秋冷!母亲和我都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落井下石!母亲和父亲不和,对你有什么好处!你!” 顾秋冷一脸错愕地说:“大姐!你在说什么?我……我只是想要让父亲不在动怒,我没有落进下石啊!” 顾南城怒道:“都给我住口!别以为你生下了堂儿,就可以无所顾虑!我还没死呢!等到我死了,这侯府自然是堂儿的,但是你!你现在给我放下你心里的心思!你到底把锦娘的画放下哪儿了!说还是不说!” 大夫人的脸扭曲在一起,疼的捂着心口,说不出话,她根本就不知道三姨娘的画在什么地方,就算是她将三姨娘的私物据为己有,也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画。 顾秋冷说道:“父亲说的,是不是前日大姐向我要去的那幅画?那画儿在大姐的房里啊。” 顾南城危险的眯着眼睛,看着顾秋湘的神情难看的像是要杀人。 顾秋湘从来没见过顾南城露出这种神情,畏缩的后撤了一步。 这个时候,顾南城已经甩袖离开了。 顾秋冷冷凝了一眼顾秋湘,含笑说:“大姐,地上凉,快扶母亲起来。” “你!” 顾秋冷不再看顾秋湘的面孔,当她离开的时候,嘴角浮现出笑意。 珠儿已经在院门口守了一会儿,事情已经办妥贴。 湘露园一直都是整座侯府最美丽的一处院落,此刻,顾南城正紧紧地盯着一幅画。 上面画着一个女人,一双媚眼含笑,戴着面纱,隐约可见面纱下的朱唇微微扬起。 这是三姨娘的画像,他不是一个文人,不会吟诗作画,他也从来不知道于锦娘还留下了遗像。 可是上面美丽的女人,左脸上却写上了一个“淫”字,显然是后期添上去的。 旁边还有两句诗,他虽然不通文章,但是却能看得懂这诗上的意思。 “彼妇人之淫昏,不如鹑之奔奔” 顾南城攥着画卷,一双眼睛都要冒出火来,怒道:“谁写的!秦香莲!” 顾秋湘正扶着大夫人进来,正巧看到这一幕。 第25章 谎话连篇 听到自己的名字,大夫人的身子一颤,她从来都承受不住顾南城的怒意,而上一次顾南城动怒,还是三姨娘死的时候,可是那个时候顾南城并不是对她发火,而是对顾南城自己。 顾南城将画卷扔在了地上,画卷就在大夫人的脚底下,三姨娘那张貌若天仙的脸就摆在那里,只是上面写着侮辱的诗句和被玷污的脸。 大夫人的身子瘫软在顾秋湘的怀里,干脆狠下心来,说道:“老爷,妾身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为你生下了堂儿和湘儿,为你打理整个顾侯府,我秦家在朝堂上辅佐你多年,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这样对我?” 顾秋湘连忙说道:“父亲!这幅画真的不是女儿的,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幅画!这件事和母亲也没有关系!您千万不要冤枉了母亲啊!” 顾南城的大掌猛地敲在了顾秋湘心爱的檀木书桌上,书桌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痕,随后桌子轰然倒塌,包括宇文怀送给顾秋湘的文房四宝,转瞬间碎裂。 顾秋冷的眉头轻轻上挑,原本以为顾南城只是一个在朝局多年的老狐狸,没想到还有几分功夫在,将檀木桌一掌劈开的能耐,证明至少这些年顾南城没有落下功夫。 顾秋湘的脸色煞白,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到过顾南城发这么大的火气,而原因竟然是顾秋冷的生母于锦娘。 顾南城的眼睛已经气的眼红了,他从前不常来顾秋湘的房间,一来是因为女儿大了,二来也是因为他朝政繁忙,总想不起来,可是这一次,他能看到满目的琳琅珠翠,其中有几件玉器着实眼熟,是曾经三姨娘房中的摆设。 要说从前的顾秋湘在他面前是个识大体的女儿,现在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千金,他从前确有让顾秋湘嫁给王爷的打算,用来稳固朝局,可是现在他却觉得他的放纵,让大夫人和顾秋湘都走偏了方向,竟然打起了自己亲妹妹未婚夫的主意。 顾秋冷跪在地上,说道:“父亲息怒,女儿的生母三姨娘去的早,女儿已经记不得她的模样,其他的遗物女儿可以不要,只是这画卷是母亲唯一的画像,请父亲赐给女儿!” 顾秋湘眯着眼睛,说道:“顾秋冷!都是因为你!” 顾秋湘跪在地上,拉着顾南城的袖口,哭道:“父亲!是顾秋冷!女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房间怎么会出现这么一幅画,一定是顾秋冷做的!她陷害我的!上次她来我房间留下的画,根本就不是这一幅!” 顾南城皱起眉,看向顾秋冷。 顾秋冷一脸惊愕的看着顾秋湘,失声道:“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这幅画……你为何,你为何要诬陷我!” 顾秋冷看着顾南城,说道:“之前画不是这样的,并没有上面的字迹,三姨娘只留给女儿这么一个念想,女儿藏了起来,一直不敢让母亲知道,可是最近这些日子,母亲对我的态度好转,我只是想问问母亲,关于三姨娘的事情,哪怕知道自己生母的一点也好,可是母亲却跟我说这是死人的遗像,不可以留着,女儿只能放下,回去之后就茶不思饭不想……女儿真的没有!” 顾南城看着那幅画,上面的墨迹的确是新的,而画卷上的色彩和画卷本身已经有些泛黄,显然是后期有人写上去。 而顾秋冷并不是识字,根本不可能写出这些来。 顾秋湘指着顾秋冷,喊道:“你!谎话连篇!那幅画我一直留着,就在这里!” 顾秋湘从画缸里拿出了那幅艳冠群芳的图,交给了顾南城,说道:“父亲,你看就是这幅画!顾秋冷她陷害女儿和母亲!您一定要给我们一个公道!” 顾南城只看了一眼,下一秒顾秋湘的脸上就出现了巴掌大的手印,顾秋湘捂着脸,耳朵嗡嗡的响,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南城。 大夫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尖着嗓子喊道:“老爷!她是你的亲女儿!你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她一次!她如今受了委屈,你竟然偏帮一个庶女!你……” 顾南城将画卷砸在了大夫人的脸上,怒道:“你生出来的好女儿!学什么不好,学着虚伪做作!” 大夫人看着地上的画卷,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说为什么当初顾秋冷将这幅画故意送到她们面前的时候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因为画卷的颜色和画上的墨迹!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幅艳冠群芳她可没能力变成十多年前的旧画,所以这幅画不管是卷轴还是墨迹都是簇新的,顾南城并不是傻子,刚刚看到泛黄的画像,现在一看这簇新的,两者一对比,就能发现这其中的奥妙。 “冷儿她不会写字,更别提作画!你难道要说这幅画是她画的吗?秦香莲!你真当我好糊弄!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竟然连自己的父亲都敢欺骗!” 顾秋湘一直痴迷于画里的舞蹈,从没想过这一层,她抬起头的时候,正巧看到顾秋冷那阴冷含笑的双眼,仿佛正在藐视她的无知和愚蠢。 她竟然一直以为顾秋冷好欺负?如果顾秋冷真的好欺负,那么就不会对她露出这种表情,她现在也不会承受着顾南城的一巴掌! 顾秋湘攥紧了手,指甲都已经嵌入肉里,她是侯府的嫡女,怎么容得下顾秋冷将她踩在脚底下! 顾秋冷缓缓地走到顾秋湘的面前,想要将顾秋湘扶起来,嘴上还说道:“大姐别怨恨,父亲只是生气了,快起来跟父亲道个歉。” 顾秋湘一把甩开顾秋冷的手,说道:“父亲!你如果不相信女儿!女儿也别无他法,愿意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 顾南城就这么看着顾秋湘,仿佛正在看一个陌生的人。 顾秋冷哎呀一声,说道:“大姐千万不能想不开啊!父亲一向英明果断,此事是冷儿的错,要罚就罚我好了!请父亲饶过大姐!” 第26章 火上浇油 顾秋冷提起顾南城英明果断,另一边却又暗示顾南城,顾秋湘用以死明志来证明她和大夫人被冤枉。 顾南城听到这话,果然眼神微眯,一掌打在了顾秋湘的左脸上,顾秋湘的两边脸上都是红印,肿的老高,和大夫人一样面容憔悴,惨不忍睹。 顾秋冷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顾南城的怒火超出了顾秋冷的想象,大概是这个三姨娘是个太过于不同寻常的美人,否则怎么会连死了都能受到顾南城这么深的思念? 顾南城不惜为三姨娘对待他的妻女,顾秋冷眼中隐有笑意,这样也好,对她日后更有助益。 可更深的疑虑又在顾秋冷的脑海中印下,既然三姨娘这么受顾南城的宠爱,那么这副身体就算是个庶女,应该也会受到顾南城的疼爱,可是事实却是顾南城放任顾秋冷不管十年之久,这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就在顾秋冷思虑之际,顾南城已经怒然勃然大怒道:“来人!将大夫人押回园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房门半步!” 大夫人的身子瘫软在地,夫妻数十年,一直都是夫妻和睦,虽然有的时候有让顾南城不顺心的地方,但是顾南城都碍于秦家和顾秋堂对她并无责罚,禁足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一次三姨娘,是触碰到了顾南城的逆鳞,谁也帮不了她。 顾秋湘捂着半边脸,哭道:“父亲!您不能禁足母亲!您当着下人的面一点都不给母亲脸面!这样让母亲日后还怎么管理府内一应事宜?她是侯府的大夫人啊!” 顾南城冷冷的看着顾秋湘,沉声说道:“我还没有处置你!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想的,我顾南城的女儿绝对不能成为勾引自己亲妹妹未婚夫的女人!你让我的这张老脸往哪儿搁!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靠近六王爷!听到没有?” 顾秋冷在一旁说道:“父亲也不要太过生气了,大姐和六王爷两情相悦,是女儿之前自作多情,现在女儿与六王爷的婚事已经退了,还望父亲成全大姐和六王爷吧……若是父亲以后不允许大姐和六王爷见面,女儿实在是怕六王爷他……” 顾秋冷没有继续说下去,之前宇文怀冲进侯府打她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外面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是宇文怀为了维护顾秋湘而对她大打出手,这样的传闻数不胜数,各种版本的都有,顾南城已经听到了十之一二。 而现在顾秋冷这么有意无意的提醒,让顾南城的面容逐渐冷了下来,对着顾秋湘冷冷的说:“我顾南城的女儿就算是庶出,也绝不能被别人欺负了!而湘儿,我不管你的母亲是跟你怎么说的,但是我顾南城的女儿,决不允许做出丢自家人脸面的事!距离国宴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任谁都不能探望,如果你对六王爷还心存妄念,别怪我早早地把你嫁出去!” 顾秋湘的脸色煞白,跪倒在地上。 “将所有三姨娘的遗物全都妥善收好,挪到二小姐的院子里,不许有任何疏漏!” 顾南城绕过顾秋湘甩袖而走,没有半分要留情面的意思。 顾秋冷就站在顾秋湘的身边,轻声说道:“大姐的这张脸留下了这么红的印子,不知道国宴上是否能恢复?我也没想到父亲会下这么狠得手,真是可惜了。” 顾秋湘指着顾秋冷,怒道:“是你!是你用计……” “嘘!大姐如果在这么乱说话下去,就不只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顾秋冷毫不避讳的看着顾秋湘,那双眼睛就像是古井一般深幽,带着泛寒的笑意。 顾秋湘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房间的地上,屋子里乱成一片,她被顾秋冷的眼神看的心底发寒,就算顾秋冷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仍记得那双眼睛,那双仿佛是在看死人的眼睛。 艳冠群芳的美人图就倒在脚底下,顾秋湘就像是在看救命稻草一样,眼里散发出寒光,顾秋冷算什么?做了十年的哑女,丑陋的就像是地下的青蛙,她根本不能去国宴,而能在国宴上一举夺彩的女人只有她顾秋湘! 顾秋湘捂着生疼的脸,另一只手攥紧手中的画卷,狠狠道:“顾秋冷,你给我等着!今天的耻辱我要你记在心里!迟早我要看着你在我面前跪地求饶!” 珠儿小心翼翼的跟在顾秋冷的身后,问道:“小姐,今日老爷发了这么大的火气,是不是一切都是小姐您策划的?” 顾秋冷毫不避讳的回答道:“是又怎么样?这一切都是她们咎由自取,我只是推波助澜,在火上添了一把油而已。” 珠儿说道:“奴婢还是不明白。” “你觉得顾秋湘和大夫人对咱们很好吗?” 珠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们都说大小姐是很好的人,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心肠也好,可是今天奴婢却觉得大小姐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和想象中的大小姐完全不一样。” 顾秋冷淡淡的说:“听说过蛇蝎美人吗?” 珠儿说:“小姐是在说大小姐吗?” 顾秋冷冷笑着说:“她?你错了,我说的不是她。” “啊?” 蛇蝎美人用在顾秋湘的身上实在是大材小用,顾秋湘只是一个披着美人皮的草包而已,真正的蛇蝎美人,是慕容妤。 只要一想到慕容妤在她的眼皮底下装了十数年,顾秋冷的心中就阵阵发寒,他的父亲原本只钟爱母亲一人,而慕容妤的生母柳姨娘不过是一个青楼的女子,趁着父亲打仗归来,在父亲的酒中下药,才得到了姨娘的位置,父亲原本一直都不喜欢柳姨娘,但是柳姨娘坏了孩子,一个因为意外而生下来的庶女,慕容妤小心翼翼的讨好着所有人,就连一直心中有梗的母亲最后都接纳了慕容妤,可见慕容妤下了多大的功夫,父亲原本因为母亲,一直都疏远慕容妤和柳姨娘,却因为慕容妤的一举一动,而逐渐起了怜悯愧疚之心。 第27章 自制痒痒粉 顾秋冷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感受到了临死前不能呼吸的痛苦,慕容妤,她才是真正的蛇蝎美人。 这一次的国宴,慕容妤没能来真是可惜了,她真的很想看看,过去了三年,她在君祁晟的身边到底还是一个什么位置。 凭借慕容妤的手段,君祁晟应该被套的牢牢地吧? 顾秋冷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这些日子大夫人和顾秋湘被禁足,倒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机会。 “去准备一身行头,明天要出门一趟。” “出……出门?” 珠儿满脸的惊讶,这十年来顾秋冷很少出门,自从被六王爷嫌恶之后,顾秋冷就很少抛头露面。 “放心,在这个府里,暂时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们了。” 日头正盛,太阳好似一个火球,毒辣的让人不敢直视。 第二天珠儿准备了一套不显眼的衣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顾南城此刻正在上朝,后门没有人把手,正是出去的好时机。 外面的集市往来热闹,珠儿说道:“小姐如果是买衣裙,就去朱翠阁,那里的东西富家小姐都喜欢。” 说着,珠儿就指着一家店,道:“就是这,只是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贵了,前些天大夫人不是送来了两套衣服吗?奴婢看着挺好的,何苦再来买一条。” 顾秋冷说道:“知道傅子默吗?” 珠儿连连点头:“知道啊!傅子默就是摄政王的……好朋友!” 明面上说是好朋友,其实京城所有的人都臆测傅子默和尉迟战有非一般的关系,顾秋冷当然不这么想,但是至少傅子默是最得尉迟战心的人,身为三大世家的傅家,傅子默身为世子,从小就和尉迟战一起长大,也一起上过战场,而想要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接近尉迟战未免太难,可是傅子默却不一样了。 顾秋冷的记忆里清晰的表明傅子默喜欢歌舞升平,爱花红柳绿,除了尉迟战这么一个知心好友,另外的都是红粉知己,想要接近这么一个男人,她顾秋冷还是有十分把握。 朱翠阁的生意的确如同珠儿说的一样不错,刚刚一进门,顾秋冷就闻到了一股淡雅清甜的香味儿,随后就是各色的胭脂水粉,朱钗玛瑙。 顾秋冷前生一直习武,从来不喜欢胭脂和水粉,即便是和君祁晟成亲之后,也从不上妆,朱钗步摇在她的头上更显累赘。 顾秋冷看都不看柜台上的东西一眼,就略了过去,朝丝绸布匹上去看。 掌柜略微不解的望着顾秋冷,别人家的姑娘走进来第一眼看的就是胭脂水粉,而偏偏顾秋冷直接就绕了过去,实在是少有的情况。 掌柜的放下了手中的账目,凑了过去,说道:“这位小姐眼生得很,是第一次来?看布料吗?” 顾秋冷转头的时候,清晰的看到了掌柜腰上的木牌,和上一次她在萧云生身上看到的玉牌的图案一模一样。 还没等顾秋冷反应,楼上就已经传来了萧云生放荡不羁的声音:“二小姐亲自前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管要,小爷我请了!” 好在这会儿店里的人不多,没有人能认出顾秋冷来,而萧云生口中的二小姐也没有指明是哪家的二小姐,所以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顾秋冷挑眉,道:“原来是萧小侯爷,人们都说冤家路窄,看来倒有几分道理。” 萧云生给了掌柜的一个眼色,说道:“这位是小爷我的贵宾,带她去二楼。” 掌柜恭敬地对顾秋冷道:“请这位小姐移步。” 顾秋冷见萧云生狭长的眼睛含笑,于是也回敬了一抹笑意,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掌柜便带着珠儿下去了。 整个二楼就剩下顾秋冷和萧云生两个人。 萧云生绕着顾秋冷转了一圈,饶有趣味的说:“二小姐长得是越来越漂亮了,才过了几天,就已经名满京城,实在是让小爷我佩服到底!” 顾秋冷说道:“萧小侯爷是这家朱翠阁的老板,也让我稍稍惊讶,没想到玩世不恭的萧小侯爷,竟然也能做点正业,实数京城的一大新闻。” 萧云生凑到顾秋冷的耳边,说道:“二小姐可别给我装糊涂,那天我可是帮了你,你答应我的条件呢?” 顾秋冷轻轻一笑,说:“萧小侯爷想知道我和那个人的关系,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那天将我置于险境,却说帮了我,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了?” 萧云生毫不在意的说:“是吗?二小姐你这么想可就不对了,我这怎么就不知帮你了?的确自那之后大夫人和大小姐将你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小爷我也给她们底线了啊!你想想看,看着她们对你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对你赔笑的表情,是不是很有意思?很大快人心?” 顾秋冷一只手指轻轻地按在了萧云生的肩膀,让萧云生和她的距离拉开了一些,眼中隐有寒光:“我倒是觉得,像是和现在一样让我恶心,萧小侯爷身上的脂粉气未免太重了,别和我靠的太近,否则我会忍不住……” 萧云生突然抓住来了顾秋冷抵着他肩膀的手,声音极尽魅惑:“否则你会忍不住怎么样?” 顾秋冷笑着,仿佛根本不在意被萧云生轻薄的手,而是将另一只手放在了萧云生握着她手的手背上,轻轻地划了划,肆无忌惮的拨弄着萧云生的心。 萧云生距离顾秋冷更近了,他在顾秋冷的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二小姐这是在勾引我吗?” 顾秋冷的声音散发着寒意:“如果你再靠近我,我保证你握着我的这只手会废掉,而且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仿佛是一盆冷水,将萧云生心头的热意浇了大半,萧云生连忙放开了顾秋冷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红斑。 “这是什么东西!” 顾秋冷自顾自的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的说:“没什么,只是我自己做的痒痒粉,它混进皮肉里的时候,滋味儿的确不好受,只是萧小侯爷这么不听劝告,也就只能受着了。” 第28章 鸡蛋挑骨头 “你你你……你还是不是一个女人!” 萧云生忍不住挠着手背的红斑,红斑的蔓延速度很快,已经到了手腕。 顾秋冷丝毫不觉得愧疚,而是笑着说:“多谢萧小侯爷的夸奖,不过你有时间说话,倒不如想想怎么治你的手,没有解药,你就要痛苦两个时辰。” 萧云生一个咬牙,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罐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放进嘴里。 顾秋冷紧盯着萧云生手里的药,说道:“都说萧小侯爷和神医白无尘的关系非同一般,看来是真的,他竟然舍得将解百毒的药丸赠给你。” 萧云生冷哼了一声,说道:“顾二小姐未免太小看小爷我了!不过你说你一个女人家,竟然随身带这种东西?痒痒粉?亏你想得出来!” 顾秋冷淡淡的说:“我奉劝过你,是你自己不听劝,这一回是痒痒粉,下一回就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萧小侯爷还是自重的好,别来惹我。” “你真不愧是楚洵的女人,可是楚洵为人一向温和,你怎么这么心狠手辣!” 顾秋冷的目光变得阴冷,她和萧云生口中的那个男人指的就是楚洵,一个谜一样的男人,她从来没见过,只是记得印象中有这么一个人,楚洵就像是这具身体的精神寄托,所有的依靠。 萧云生微眯着眼睛,说道:“我猜对了!我就说,楚洵这些年远在北国,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原来是因为……” “萧小侯爷从前都是喜欢这么凭空猜测的吗?” 顾秋冷打断了萧云生的话,她有着顾秋冷一部分的记忆,楚洵身为大燕前朝的遗孤,十年前就被送到了北国做质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回来过,顾秋冷没办法想象这具身体和楚洵的关系,就像是没办法想象这具身体和宇文绝的关系一样,顾秋冷本身就像是一个谜团,身为侯府的小小庶女竟然可以和两位身份尊贵的王爷有着数不清的瓜葛。 萧云生说道:“二小姐说的什么话?小爷我倒是觉得我这个猜测不像是凭空猜的,楚洵这么关心你,你俩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秋冷冷眼扫了萧云生一眼,说道:“我没空跟你这嚼舌根,你们朱翠阁开店做生意,不会连衣服都不让客人看吧?” 萧云生上下打量着顾秋冷,说道:“这身竹青色的衣服面料一般,穿在你身上倒不觉得难看,怎么?买衣服给情郎穿?” “看来萧小侯爷在外面潇洒惯了,思想也和庸俗的人一样龌龊,这朱翠阁的东西,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打扰了。” 萧云生一把扇子拦住了顾秋冷,说道:“行了!小爷我就是开个玩笑,二小姐想要什么,包在我身上!别的不说,朱翠阁二楼的东西,就算是再挑剔的人看了,也会忍不住要买!” 顾秋冷这才露出了一抹笑意,说道:“鸡蛋里挑骨头的女人看了,也会忍不住要买?” 萧云生戏谑一笑:“别人我能打包票,可是如果是二小姐你来看,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萧云生见顾秋冷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才合上了扇子,带着顾秋冷进了二楼的里屋,里面摆着的布料都是上好的,别说是绮罗国进贡的云匹,就连西域送来的蝉翼纱都一样不少。 顾秋冷伸手去摸料子,细腻的触感在她的手上感知着。 萧云生环抱着手,靠在门沿上,仔细的看着顾秋冷挑衣服的样子,顾秋冷的身量不高,比一般的女孩儿要瘦削一些,却皮肤白皙,五官标致,十四岁的年纪就已经隐隐有了倾国倾城之貌,只要轻轻一蹙眉,就让人忍不住提起一颗心来,想要去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顾秋冷终于抬起头来,对萧云生说道:“东西是不错,只是萧小侯爷你这么看着我,让我怎么挑?” 萧云生掩饰着摇了摇扇子,说:“我是这家店的老板,这里的东西一件不下千金,万一你顺走了什么东西,我可损失大了去了!” 顾秋冷的声音清冷,说:“就算你这里的东西再好,也不至于我动偷的心思,不过挺可惜的,这里没我想要的料子,看来朱翠阁的东西也没好到哪儿去。” 一听这话,萧云生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指着满屋子的绫罗绸缎,说道:“你说什么?这里的料子你一个都不喜欢?就算我客气的说你眼光挑,你好歹也给我点面子吧!” 顾秋冷挑眉,说:“这跟东西的好坏没关系,你这里的料子都是千金之数,可是不和我胃口,再好的东西只要是不合我的胃口,我要它做什么?” 萧云生敲着扇子,深呼一口气,说道:“行!小爷我今天就让你长长眼!” 说着,萧云生走到了一个衣架前,转动着旁边的白瓷瓶,原本墙上的壁画被打开,里面摆着一件流云红锦的长裙,并不繁复,上面绣着的是银海棠,活灵活现的出现在袖口和裙摆处,是一件成衣,并不是绸缎。 顾秋冷的瞳孔急速缩小,萧云生还在仔细的说:“知不知道这一件?当年大齐皇后慕容秋成年时的礼裙!慕容秋知道吧?大齐皇帝的故后,那可是个名动三国的奇女子,这件裙子用的布料是不下万金的真丝纱,就连上面的银线都是冰蚕吐得丝,虽然慕容家三年前因为叛乱被灭门,但是后来这件衣服却落到了我大燕的商人手里,我花了整整花了十万金才买到的,可算是镇店之宝了!” “喂?你有没有在听?” 萧云生回头的时候,正巧看见顾秋冷那双阴冷的眼睛,仿佛眼睛中有熊熊的怒火,浑身的杀气让萧云生一怔。 一瞬间,顾秋冷的眼睛中又恢复了平静,她淡淡的说道:“不错是不错,只是这件衣服我穿着不合身,旁边的胭脂红料子不错,我要了。” 萧云生说道:“其实我也觉得这料子不错,可是我更觉得慕容秋的这件殷红的长裙适合你。” 第29章 真不怕亏本 顾秋冷说道:“那就把这身裙子改了吧。” “改……改了?!” 顾秋冷点了点头:“衣服是给人穿的,我身量不足,这件衣服又太大,不改我怎么穿?” 萧云生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显然被吓到了:“我花了十万金,你说改就改?二小姐你真是比我还豪气!” 这么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他都不舍得动剪子,可是顾秋冷仿佛毫不在意,并没有觉得半分不妥。 顾秋冷好笑的说:“萧小侯爷很缺钱吗?不过是十万金,我怎么听说当年齐国有人愿意花五十万金买这件万锦穿棠裙?” 萧云生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挑眉问:“你怎么知道这件衣服叫万锦穿棠?” 顾秋冷并没有在表面上表露半分,而是说道:“我的样子看上去很孤陋寡闻吗?” 萧云生仔细的思量着这句话,说道:“似乎不像。” 顾秋冷继续说道:“这件衣服,和这匹料子我都要了。” 萧云生毫不在意的说:“行啊!一共十五万金,二小姐是要支票还是现金?” 顾秋冷的脸上隐有笑意:“十五万金,你还真不怕亏本。” 虽说万锦穿棠是十万金,可是旁边的胭脂色真丝料也并不便宜,再加上做工成衣的费用,就算是要二十万金都不算多,可是萧云生只要十五万金,虽然算不上亏本,但也根本没有多挣一分。 “因为顾二小姐现在别说是十五万金,就连十五两银子都没有吧?” 萧云生满眼都是笑意,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看准了顾秋冷没有钱买,所以就随便开价了。 顾秋冷将手腕上的羊脂白玉手串摘了下来,放到了萧云生的手里。 萧云生挑眉:“虽然这羊脂白玉成色不错,那也值不了万金,二小姐眼力这么好,难道不知道么?” 顾秋冷的嘴角微微扬起了笑意:“羊脂玉不算值钱,但这是我顾秋冷给你的承诺,欠下的东西会一分不差的还给你,十五万金再加上我和楚洵的关系,萧小侯爷也并不是缺钱的人,就当是陪我玩玩吧,你觉得亏吗?” 萧云生似乎觉得有道理一样点了点头,说:“区区十五万金,小爷我的确不缺,反而小爷我更好奇的是你和楚洵的关系。” 说着,萧云生将羊脂玉的手串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说:“行!那小爷我就陪陪你玩玩,这承诺我收下了!” 说完,萧云生说道:“其实你大可以让楚洵替你付啊!那小子现在有钱得很,区区十五万金,估计连看都不看就甩给我了。” 顾秋冷抚摸着万锦穿棠的袖口,淡淡的说:“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尤其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萧云生问:“那这羊脂玉的手串……” “算是抵押。” 顾秋冷已经走出了房门,说道:“记得将衣服给我改好,明日我会来取。” “唉!你你你!给小爷站住!” 顾秋冷转过身来,语气平淡的说:“萧小侯爷还有什么事?” 萧云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鬼使神差的就叫住了顾秋冷,现在被顾秋冷这么一问,生生的愣住了。 顾秋冷说道:“萧小侯爷没什么事了吧?那我走了。” “你站住!” 顾秋冷顿住了脚步,皱着眉看着萧云生,问:“萧小侯爷欲言又止,想要对我说什么?” 萧云生干咳了一声,说:“我的意思是,不用等到明天,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完工,二小姐要不就在这里等等,喝杯茶再走,也不急在这一时。” 顾秋冷挑眉:“看来朱翠阁还真是不同寻常的地方,赔本还要留住客人。” “你也太小看小爷我了,朱翠阁里有着全京城最好的裁缝师,你就放心吧,半时辰绰绰有余。” 说着,萧云生对楼下喊道:“准备两道小菜。” 顾秋冷淡淡的说:“朱翠阁还有给客人做饭的待遇?” 萧云生坐在了椅子上,给顾秋冷倒了杯茶,说:“可别多想,是小爷我自己饿了,可不是特地给你吃的!” 顾秋冷说道:“我想也是,萧小侯爷酒肉惯了,能够有朱翠阁这么一家店已经算是惊世骇俗,每次来这里也是为了吃饭吧?” 萧云生的嘴角抽了抽,他分明就是好心请顾秋冷吃个饭,没想到还真的被当成了酒肉公子。 顾秋冷看着萧云生的表情,心里轻笑,萧云生表面上洒脱不羁,外界传言是一个不务正业的贵公子,但是实际上心思颇为细腻,从当天萧云生在大夫人和顾秋湘面前所说的话就能看出来。 掌柜亲自端来了四道精致的小菜,萧云生亲自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放到了顾秋冷的碗里,顾秋冷看着碗里的水晶虾饺,轻轻皱着眉头。 前世她最喜欢吃水晶虾饺,君祁晟每次都会给她准备,像这样将水晶虾饺放到她的碗里。 想到了君祁晟,顾秋冷的胃里便能感受到一阵恶寒,仿佛被恶心到了一样。 萧云生问道:“怎么?不爱吃?这可是百味斋最好吃的……” “萧小侯爷,我只是侯府的一个庶女而已,用不着你这么费心思。” 萧云生明显看到了顾秋冷眼中的阴冷和怨毒,仿佛像是一滩湖水结了冰一样,再也没有半分笑意。 萧云生转移了话题,说:“既然二小姐不爱吃,那小爷就让他们撤下去,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和楚洵的关系。” 顾秋冷抬眼,说道:“怎么?这算是押金?” 萧云生想了想,说:“可以算是。” 顾秋冷淡淡的抿了口茶水,说道:“提前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可以,顾秋冷和楚洵的关系,就像是未婚妻和未婚夫的关系,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和想象中的一样,萧云生的神情有些落寞,说道:“我就知道,他从来不关心别的女人,原来是因为和你定了亲……恩?不对啊,你不是和宇文怀那小子定了亲吗?怎么还能和楚洵定亲?” 第30章 互换信物 就在萧云生满腹疑惑的时候,顾秋冷抬眼说道:“你想知道的是我和楚洵两个人的关系,我现在已经告诉你了,个中缘由萧小侯爷就自己摸索吧。” 顾秋冷撇下这句话就下了楼梯,留下萧云生一个人思量。 其实顾秋冷也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和楚洵是一个怎么样的关系,潜意识顾秋冷可以感受到从前的顾秋冷对楚洵这个人所有的精神寄托,楚洵仿佛就像是可以解救她的神明一样,两个人有婚约,但是到底是谁定下来的,连顾秋冷也不清楚,只知道远在北国有这么一个人,叫做楚洵,而总有一天,楚洵会来接她成亲。 萧云生看着顾秋冷离开的背影,比他见过任何女子的背影都要好看,只可惜顾秋冷是楚洵的女人,他争不过,也不会去争。 萧云生对着掌柜说道:“二小姐在一楼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你就尽管拿给她,账面上的钱算我的。” 掌柜说道:“小的明白。” 顾秋冷总之是不愿意在二楼待着了,倒不是因为讨厌萧云生,而是她怕萧云生再说出什么刁钻的问题来,她并没有拥有顾秋冷所有的记忆,萧云生是一个聪明的人,如果她露出了什么破绽,一定会引起怀疑。 掌柜已经从二楼走了下来,满面笑容的说:“二小姐喜欢什么?小的帮你打包。” 顾秋冷左右看了看,说道:“不用了,衣服做好之后第一时间给我,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 掌柜连连点头,珠儿忍不住问道:“小姐在二楼都和萧小侯爷说了什么啊?” “说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顾秋冷在琳琅满目的珠翠面前丝毫没有动容,萧云生从二楼走了下来,一合扇子,说道:“怎么?光买了衣服,没有找到心仪的首饰?” 顾秋冷说道:“萧小侯爷不在二楼喝酒吃饭,怎么又下来了?” 语气中隐约有一些不耐,萧云生说道:“小爷我可是为了你着想。” 说完,萧云生对掌柜的说道:“去,给小爷我清个场!” “是。” 顾秋冷的眼神微眯,说道:“你萧小侯爷还真是大手笔。” “为了美人儿,多大的手笔小爷我都花得!” 萧云生满脸的笑意,原本他就长得一张好看的面容,狭长的眼睛里带着洒脱不羁,微微松散的头发里夹杂着慵懒,如果说用这么一张脸去勾引世间上的大多数女子,大概很少有人可以把持的住。 可是当顾秋冷看到萧云生的时候,却半点都提不起劲来,男人都只会巧言吝色,如果不是因为她这张脸,和突然改变的性格,萧云生也不会在她的身上多费口舌。 萧云生拍了拍手,掌柜就已经将百宝密匣中的东西端了上来,里面装着的是一支精巧绝伦的步摇,和萧云生的气质倒是很像,看上去如流云一般,慵懒潇洒,放荡不羁,上面的流珠长长的垂了下来,夹杂着几点白珍珠,而钗身则是用金子打造的,上面的海棠花一个含苞待放,一个花开正艳,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萧云生说道:“这下二小姐可就欠我二十万金了,你要怎么还?” 顾秋冷看着那金步摇上的海棠,神情微冷,说道:“看来萧小侯爷对大齐的哪位已故皇后很有兴趣,从万锦穿棠,再到珠棠并蒂的金步摇,都颇废了一番心思,可是我听说这位慕容皇后,还未册封就已经死了,这样一个人物,就算是曾经辉煌,也没有人肯记得吧?” 萧云生看着顾秋冷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说道:“的确鲜少有人记得这位慕容皇后,更不要说她身上的首饰了,只是小爷我这个人,不看人,只看东西,东西合我胃口我自然就要,其实知道万锦穿棠不算稀奇,稀奇的是连小爷我都不知道这金步摇叫珠棠并蒂,顾二小姐久居深闺,竟然也会知道?” 顾秋冷放下了手里的步摇,说道:“萧小侯爷孤陋寡闻,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孤陋寡闻,有些时候、有些人不像是表面那样懦弱不堪,就像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和楚洵有关系一样。” 萧云生不得不承认顾秋冷变得不一样了,任谁会相信一个哑女会变成这样巧言善变的女人?又有谁会相信一个大燕侯府的庶女,会和北国质子楚王楚洵是未婚夫妇?这话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可是当这些话出自顾秋冷的嘴里的时候,萧云生却不得不相信。 就在这个时候,小厮端来了两件衣服,顾秋冷只是抚了抚衣服就已经知道这衣服是出自谁的手,不禁露出了丝丝笑意:“萧小侯爷果然不是一般的人,不仅和神医白无尘有关系,还和这天下第一的裁缝卢博远相识。” 萧云生心中暗暗赞叹顾秋冷的好眼力,而这个时候,顾秋冷就已经将衣服交给了身后的珠儿,说道:“东西我收下了,萧小侯爷,咱们国宴上见。” 萧云生说道:“这步摇就当是小爷我送给二小姐的回礼,二小姐一并收下吧。” 说完,萧云生拿出了袖子里的羊脂玉手串,意思就是互换信物。 顾秋冷吩咐珠儿道:“一并收下。” 珠儿连忙将被打包好的金步摇收了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弄坏了。 顾秋冷头也没有回,就带着珠儿离开了朱翠阁。 萧云生叹了口气,这么有意思的女人,他竟然没能早点发现。 看着手上还没有完全退下去的红斑,萧云生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这个女人要是跟大燕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尉迟战站在一起,恐怕会是一道极为靓丽的风景。 要说毒,这两个人还真是毒到一块儿去了。 掌柜站在一旁,萧云生说道:“去给北国那边传个信儿,说顾秋冷在大燕好着呢!没人能欺负的了她……再提醒他一声,如果再不从那北国回来,恐怕他的新娘子就要跟别人跑了!” 最后一句当然是萧云生故意说的,像顾秋冷这性格的女人,整个大燕都找不出一个能够降服她的男人,除了这大燕的战王尉迟战之外。 第31章 奴名冷画屏 今天的天色甚好,白天船舫上便传来了阵阵的萧声、打鼓声还有欢笑声。 只要是京城的百姓,一看便能知道这船上的人是谁:当今三大家族的傅家世子傅子默,也是当今摄政王密不可分的密友。 船上有着傅家的家徽,如同水中游龙一般,这大燕绝对没有第二个与之相似的家徽。 一个女人,身量比一般的女子要小一些,却有着曼妙的身姿,她穿着一身胭脂色的长裙,半露香肩,露出了白嫩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戴着一副殷红的面纱,遮住了半张脸,只显露出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如同深幽的古井,要将整个人吸进去。 傅子默左搂一个,又抱一个,他穿着一身墨灰色的长袍,露出了光洁的胸肌,披散着头发,一双桃花眼里说不出的诱惑。 “你们都下去,本世子要这个女人作陪!” 声音也极为好听,没有人敢不服从他的话,一时间船舫里就只剩下顾秋冷和傅子默两个人。 傅子默站起身,因为刚刚喝了酒,所以身子有些左摇右晃,当靠近顾秋冷的时候,身上已经是一身酒气。 “小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 顾秋冷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笑意,声音却如泠泠珠玉一般好听:“奴名画屏。” 傅子默距离顾秋冷更近了,几乎要将整个身子都压在顾秋冷的身上,嘴巴凑近在顾秋冷的耳畔,散发着意乱情迷的气息:“哪个画?哪个屏?” 顾秋冷并没有推开傅子默,眼睛笑起来如同弯月一样好看:“银烛秋光冷画屏,奴姓冷,绘画的画,屏风的屏。” “你的声音真好听,从前本世子也没在这船舫上见到过你,若早遇见了你,本世子还要这些庸脂俗粉做什么?” 顾秋冷主动靠近傅子默,眉眼含笑:“奴听说,这次国宴,大齐的皇帝带了两支极为精锐的暗卫,怎么傅世子一点也不着急?还有心情在这里载歌载舞?” 傅子默眼中的调笑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危险的气息:“你是谁?” “傅世子怎么不笑了?” 傅子默危险的眯着眼睛,说道:“好一个绝代美人儿……” 话音还没有落,傅子默就已经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顾秋冷反应极快,向后连退了三四步,与傅子默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顾秋冷朱唇轻启:“傅世子说翻脸就翻脸,真是让人心寒。” “少废话!快说你是谁?!” “奴名冷画屏。” 傅子默突然狂笑了两声,说道:“冷画屏,你找本世子到底为了什么?” 顾秋冷说道:“奴知道傅世子和摄政王心中最担忧的是什么,大齐的新帝登基三年,急需要稳固皇位,大齐皇帝君祁晟的野心极大,他这三年来精心培养的暗卫,送到大燕来是什么意思,就不用奴多说了吧?围猎场上,不管皇帝身边有多少的人,恐怕都护不住他的周全。” 傅子默凝眉,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要奴来告诉你,怎么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本世子凭什么相信你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很简单,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君祁晟,他这个人虚伪的很,表面与你交好的时候,背地也会捅你一刀,围猎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我料他真正要下手的地方是……” 就在傅子默的注视下,顾秋冷的声音微微上挑:“尉迟战。” 按照君祁晟的性格,最终的目标不是大燕的皇帝尉迟恭,而是大燕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尉迟战。 在傅子默疑惑的目光下,顾秋冷淡淡的说:“一个幼帝,是靠摄政王扶持上的皇位,根本不足为惧,君祁晟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就算是死了皇帝,第二天还会有新的皇帝登基,大燕最受百姓爱戴的是皇帝,可是最让人心安的却是战无不胜的摄政王尉迟战,如果这个战无不胜的战王死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傅子默渐渐地明白了,顾秋冷说的一点没错,皇帝死了,即便是朝野动荡,却也有尉迟战,这些年来尉迟战就像是第二个皇帝,他所说的话就像是圣旨一样,让人不敢不服从,可是如果尉迟战死了,尉迟战手中庞大的兵就会兵心动荡,到时候的大燕就是一盘散沙。 君祁晟是一个聪明的皇帝,也是一个狡猾的皇帝,他派来了两支精锐的暗卫,一来是要用其中一支暗卫做幌子,去追杀皇帝,杀的掉最好,杀不掉也只是调虎离山之计,二来则是等到尉迟战身边毫无防备的时候,再排除另外一支暗卫来刺杀尉迟战。 “好,如此心计,顾南城能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是修了三世的福气。” 说话的人从船舫后面走出来,他穿着一身紫棠色的长袍,身姿笔挺修长的站在顾秋冷的身后,让人无法忽视他周身冷凝的气息。 顾秋冷转过身来,和尉迟战四目相对,仿佛正在打探对方的虚实。 尉迟战目光沉着的看着顾秋冷,他看到了顾秋冷眼中的死气,那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才能露出的眼神。 傅子默将匕首插回了腰间,说道:“原本是要来钓大齐的暗卫,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个绝色女刺客,着实让本世子心惊了一番。” 顾秋冷将面纱摘了下来,一张倾国绝色的脸摆在两个人的面前,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冰冷的脸。 “不愧是摄政王,看来我是来晚了一步。” 傅子默开口道:“二小姐来的不晚,我们倒的确没有想到君祁晟会在什么时候下手,也只是莫约觉得他会对付阿战,不过看二小姐刚才所说,仿佛早有此意,你和大齐的皇帝很熟悉吗?怎么比我们还了若指掌?” 尉迟战在顾秋冷的身上,从没有眨一下,像是正在等着顾秋冷的答案。 顾秋冷轻轻挑了一下眉,说道:“别忘了我是武侯的女儿,了解邻国的皇帝,有什么不对吗?” 第32章 船舫刺杀 傅子默拉了拉领口,说道:“二小姐真是巧言善辩,一点也不像是传言中懦弱不堪的哑女,上回听阿战说起,本世子还心存顾虑,没想到今日一见,实在是让本世子大吃一惊。” 顾秋冷的声音偏冷,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能让傅世子吃惊,是我的荣幸。” 尉迟战沉声说道:“方才,你说你了解君祁晟的为人,不知道二小姐是从哪儿了解的?也是从顾侯爷身上了解到的?” 尉迟战并不好糊弄,傅子默则站在一旁看着顾秋冷和尉迟战对峙。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承受得住尉迟战的目光,而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接近尉迟战三尺之内。 顾秋冷从尉迟战的眼中看到了杀气,而那种杀气明显让顾秋冷的心跳加快,呼吸变得凝重起来,就像是两个人正站在沙场的敌我两端,充满着警惕和试探。 顾秋冷语气中并没有丝毫的波澜,而是说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解释,如果摄政王相信我,我愿意将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可是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么我说再多,解释再多,也都是徒劳,对吗?” 尉迟战冰冷的面容带着一丝狂傲的笑意,说道:“那就让本王听一听二小姐的条件,二小姐精心安排了这么一出,总不会一点条件都没有吧?” 顾秋冷看着尉迟战的眼睛,那眼中没有丝毫的惧怕:“我要参加国宴,这个条件算过分吗?” 傅子默看着两个人,越来越觉得有趣,尉迟战从来不会和女子说这么多的话,而他也不会和女子做任何的交易,可是很明显,尉迟战对顾秋冷有意思,按照尉迟战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更不会受到一个小女孩的威胁。 “好。” 听到了意外的答案,傅子默忍不住说道:“你也不问问她这么做的理由?本世子倒是很好奇,一个国宴而已,二小姐怎会如此在意?” “傅世子是嫡子,生下来就要继承祖业,只是顾秋冷只是一介庶女,生来身份底下,京城诸多丑闻加注一身,原本还有六王爷可以依靠,却已经退婚。” 傅子默挑眉:“所以呢?” 顾秋冷淡淡的说:“今年我已年满十四,三年一次的国宴是变相为各豪门子弟和王孙贵胄选妻的场合,傅世子不会不知道吧?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否则,我可就真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傅子默半信半疑的看向顾秋冷,问:“真的只是这样?” 顾秋冷的神情上看不出丝毫漏洞:“是这样。” 傅子默在顾秋冷的身边转了一圈,说道:“二小姐这样的人物品格,再加上这张绝色倾国的脸,难道也怕嫁不出去?” 顾秋冷抬眼,望着傅子默的一双含笑的桃花眼,说道:“男过花甲之年尚可娶妻,可是女过二八年华已经嫁不出去,傅世子你还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傅子默微愣,他从顾秋冷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片漆黑,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的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情,没有谎言,像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全部都是实心实意的话,因为没有什么是值得她说谎的。 对,就像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那眼神是奋不顾身,绝无退路的眼神。 尉迟战静静的看着顾秋冷的笑意,那笑意是冰冷的,说话的声音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的确是一个有趣的女子。 顾秋冷正看着傅子默的眼睛,用她一惯冰冷的眼神,让人相信她所说的任何假话。 船身突然晃动,顾秋冷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傅子默一个身形不稳,但是好在身边有船身可以扶一下,否则他一定会狼狈不堪的倒在船上。 尉迟战警惕的看着周围,顾秋冷眉头轻皱,看着尉迟战冷声道:“看来摄政王的影响力比我想象的要大多了,君祁晟竟然带了三支暗卫来对付你。” 尉迟战也皱起了眉,身体比傅子默更快的闪到了顾秋冷的身边。 感受到手腕上一股强劲的力道,顾秋冷下意识的要将尉迟战推开。 可是尉迟战并没有给顾秋冷这个机会,而是对不远处的傅子默说道:“跳下去!” 这显然是傅子默和尉迟战原本就有的计划,船板上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漏洞,傅子默翻身跳了下去,没等顾秋冷反应过来,尉迟战已经拉着她一起跳下了冰冷的湖水。 像是刀刃划在皮肤上一样,顾秋冷的衣服穿的本身就少,冷水正在侵蚀着她的骨头。 她并不会游泳,而尉迟战拉着她的手腕,根本不容她推开。 就在顾秋冷忍不住喘息的时候,唇瓣上传来了冰冷而柔软的触感。 顾秋冷的眼神微眯,一掌打在了尉迟战的心口,翻身跳上了船。 而此时的船上,已经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只剩下一个活口,满目的血腥,顾秋冷只喘息了两下,就已经觉得恶心作呕。 尉迟战和傅子默已经上了船,身上湿答答的,但两个人都面不改色,显然是水性极好。 顾秋冷的眼神锐利,看着尉迟战的目光变得比之前还要冰冷。 “摄政王好手段,君祁晟秘密训练的水中暗卫,在你这里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傅子默将外袍脱了下来,原本裸露的胸膛变得更加明显,说道:“来让我看看!是谁……” 就在傅子默要靠近仅剩下的暗卫时,顾秋冷立刻闪身到了傅子默的身前,力道不弱的扣住了傅子默的手腕, 傅子默想要抽手,却发现顾秋冷的力道一点也不小:“你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活着的暗卫,突然面目黑紫,面容狰狞的倒在了地上,整张脸已经不可辨认。 “都闪开!” 顾秋冷立刻拉着傅子默倒退了两步,神色凝重地说:“不能靠近这具尸体,用火烧。” 傅子默疑惑的看着顾秋冷,顾秋冷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尸体上,尸体上顿时出现了许多白色的小虫子,扭曲着从身体里爬了出来。 第33章 苗疆蛊虫 傅子默面色煞白,说道:“这什么东西!” 尉迟战的眉头轻轻一皱,处变不惊将怀中的化尸粉撒在了尸体的身上,尸体霎时变成了泡沫。 顾秋冷看着尉迟战的眼神有些微妙,语气中带着冷冽和疏离:“没想到摄政王还有化尸粉这样的好东西,我算是见识了。” 昨天刚刚看过神医白无尘的解毒丸,今天就看到了毒仙孟九的化尸粉,顾秋冷真不知道应该夸自己的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尉迟战将瓷瓶放在了袖子里,傅子默抢先一步说道:“闺中女子竟然会知道化尸粉这样的毒物,二小姐身居侯府,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你真的是顾秋冷?” “不然呢?” 尉迟战身边的黑衣男人想要给他披上一件披风,尉迟战挥了挥手,男人便将披风披在了顾秋冷的身上。 傅子默将湿透了的袍子随手一扔,换上了一个新的,看着尉迟战让疾风将披风披在顾秋冷的身上,打了个口哨:“哟,二小姐真是好福气,阿战从来不怜香惜玉,看来对你例外。” 疾风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顾秋冷的肩头,顾秋冷就已经轻轻地将披风拂去,说道:“摄政王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从不穿陌生人的衣服。” 傅子默眯笑着:“不领情?顾秋冷,你真不怕死?” 傅子默邪魅的笑容越扬越高,说道:“不错!我喜欢!” 疾风站在原地,不知道这披风到底该披在谁的身上。 尉迟战冷冷的说:“烧了。” “是。” 疾风退的很快,船舫上又只剩下三个人。 傅子默看着船板上已经化成灰的粉末,说道:“二小姐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傅世子想知道什么?” 傅子默说:“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用拐弯抹角的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的身上有剧毒?” 顾秋冷莞尔一笑:“我已经说过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君祁晟,所以他身边有着什么人,心里想的是什么,我都知道,包括知道这个人的身上有剧毒。” “你为什么会知道?君祁晟远在大齐,就算是阿战和我都没办法知道他身边有多少暗卫,你……” 顾秋冷打断了傅子默的话,说道:“那就是我的事了,傅世子只要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其余的都跟你没有关系,不是吗?” 傅子默看着顾秋冷,一时间竟然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 尉迟战说道:“你刚才说君祁晟这次来大燕,带了三支暗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秋冷的脸冷得如同寒冰一样,说:“那是因为,我原本以为他只带来了善于刺杀的一支暗卫,和另外一个善于防守和后撤的暗卫,却没想到他竟然连水中死士都带来了,能让他这么做,证明摄政王的魅力还是很大,他是抱着必除之而后快的决心来的。” 尉迟战的神色微变,而是说道:“继续。” 顾秋冷敛下眉眼,说道:“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人的身上都有毒,是因为君祁晟的一个习惯,他做事从不喜欢留下祸根和把柄,所以他所训练的暗卫和死士,在出任务之前都会服下一种毒药,如果任务失败,就会毒发攻心,这个时候,只要触碰尸体的人,都会死于非命,这是比鹤顶红更毒的毒蛊。” 傅子默的脸有些黑,说道:“怪不得,怪不得本世子看着这些虫子这么眼熟,是苗疆的毒蛊?” 顾秋冷说道:“不错,这种毒蛊是来自苗疆,不知道傅世子有没有听说过苗疆第一美女,也就是苗疆族长的女儿萝素?” “你是说萝素公主?苗疆的那个公主?” 傅子默怎么会不知道?传言苗疆的萝素公主长得如同娇花,有着如同明月一样的容貌,听说没有男人可以逃得出萝素公主的一双媚眼,但萝素公主生性恶毒,如同蛇蝎,后来因为苗疆成为了大齐的附属国,所以才嫁给了身为安王的君祁晟,做了侧妃,性子收敛了不少。 顾秋冷怎么能忘记这个苗疆的公主呢?当年她和君祁晟成婚两年,君祁晟便纳了妾,而这个妾就是苗疆族长的女儿萝素。 当顾秋冷第一眼见到萝素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一般,只是性格上阴狠了些,但是心计却不如慕容妤深,再加上善妒,即便是长了一双媚眼,和一张几乎完美的脸,也被君祁晟渐渐冷落了。 因为她一开始就知道君祁晟娶萝素是因为苗疆的秘术,所以并没有过多上心。 现在想一想,娶萝素,一半是为了苗疆的秘术,另一边就是为了萝素苗疆第一美女的名声。 君祁晟是一个伪君子,他所喜欢过的女人都是特别的,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他娶了萝素,为了能够拥有权力,所以娶了她,最后娶了慕容妤,大概就是为了那张比萝素还要美貌的容颜吧,慕容妤拥有了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孔,一个娇媚的躯壳,这足以勾引世间上的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君祁晟也不例外。 察觉到了顾秋冷身上逐渐冷凝的气息,尉迟战的眉头微皱:“二小姐刚才提出的条件,本王应允了。” 顾秋冷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说道:“今日天色不早,我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距离国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今天我所说的,足够让摄政王和傅世子制定一个万全之策,希望两位就当我从来没在这个船舫上出现过,下次再见,彼此都是陌生人。” 尉迟战淡淡的说:“去给二小姐准备一身衣服。” 顾秋冷的衣服本身就薄,被水浸湿之后已经紧贴着肌肤,隐约露出了白皙的皮肤,身躯被很好地显现出来,充满着诱惑的气息。 傅子默怕顾秋冷拒绝,说道:“即便以后见面时是陌生人,本世子也不忍心看二小姐这般糟蹋自己,外面的风头正大,二小姐这样出去,未免……” 还没等傅子默说完话,顾秋冷就已经将裙子上的带子解了下来,只剩下一个里衣,傅子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秋冷。 第34章 流鼻血了 尉迟战冷冷的说:“疾风!” 疾风立刻背过了身去,看傅子默还瞪着眼睛看着顾秋冷,就知道这位傅世子的花心又上头了。 疾风连忙将傅子默拉的背过身去,顾秋冷将里衣脱了下去,傅子默的喉结一紧,衣服掉在地上的声音在傅子默的耳中简直就像是无形的撩拨。 尉迟战就站在一旁,他的目光落在顾秋冷的身上,已经将顾秋冷看的通透,顾秋冷却仿佛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将疾风送过来的衣裙不紧不慢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说道:“现在傅世子还不忍心吗?只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我都不在意,看来摄政王比我在意的多了。” 傅子默觉得鼻子一热,疾风不忍直视,傅子默竟然连鼻血都流了下来。 而看到了顾秋冷全身的尉迟战,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顾秋冷穿好了衣服,傅子默这才转过身来,那眼神就像是要将顾秋冷衣裙下的身躯看个通透。 顾秋冷看向尉迟战,说道:“摄政王对我还有什么疑虑,大可说出来,不必心中揣摩,而我的答案只有一个,我是顾秋冷无疑。” 尉迟战就这么平静的看着顾秋冷,他的确心有怀疑,而且他看人一向很准,一个人的性格在一夜之间改变,这可能吗?可是当看到顾秋冷的身上没有一丝伤痕,洁白的就如同刚生下来婴儿的皮肤,他心中的疑惑就已经打消了大半。 顾秋冷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庶女而已,不是杀手,也不是暗卫,也没有易容,是顾秋冷无疑。 他所得到的答案和顾秋冷所告诉他的一模一样,可是一个庶女知道远在大齐皇帝的秘密,这一点顾秋冷却没有办法解释。 傅子默不同于尉迟战,不太能接受的问:“你可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贞洁,你的身体现在让阿战看的这么清楚,你……你不会是对阿战有意思吧!” 顾秋冷的语气平淡的说道:“再好看也只是一具躯壳,如果傅世子愿意看,也可以,只是你能给我什么同等的条件?” 傅子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从一个女孩子的嘴里说出来,有些不理解的问:“所以你给阿战看身体,只是为了打消阿战的疑虑?” 顾秋冷毫不掩饰的说道:“是。” 傅子默不可置信的摇着头:“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顾秋冷说道:“既然两位没有别的什么疑虑,我就先走了,咱们国宴上再见吧。” 临走之前,顾秋冷给了尉迟战一个眼神。 尉迟战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看来还是在意的。 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看了身体,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吻了嘴唇,顾秋冷的眼神让尉迟战感受到了阴冷,就像是被冒犯了一样,顾秋冷的眼神在警告他,不要再靠近她。 傅子默抹了两把鼻血,凑到尉迟战的身边问:“你都看见什么了?好看不?” 尉迟战缓缓地说道:“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答案。” 傅子默猛然拿起了尉迟战的手,说道:“你的手!” 尉迟战看着手上起的红斑,逐渐感受到痒,看来是在水里的时候,顾秋冷用藏有痒痒粉的指甲挠破了他的手背。 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尉迟战平缓的说道:“让孟九准备一下,以毒攻毒的药丸。” 顾秋冷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侯府一切如常,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顾秋冷不在自己的院子。 珠儿等得着急,当顾秋冷回来的时候,珠儿才松了口气,说道:“小姐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您身上的衣服……” 那可是价值五万金的胭脂真丝料啊! 其实如果湿透的是万锦穿棠的话,顾秋冷还会稍微心疼一些,但是丢掉的是另一件,即便是再贵重,她也没多大感触。 “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小姐快去洗一洗,去去寒气。” 顾秋冷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冷冷的说:“起个火盆,把这件衣服烧掉。” 珠儿见顾秋冷的脸色不好,显然是心情不爽,于是连忙去生了一个火盆,将衣服烧了一干二净。 顾秋冷躺在浴盆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和尉迟战当面较量,显然尉迟战根本没有全完相信她。 就算她用这种方法,恐怕也很难让尉迟战对她打消全部的疑虑,以尉迟战的性格,此刻应该已经想尽办法来调取她的情报资源。 好在顾秋冷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就算是尉迟战庞大的情报网,应该也不能找出什么对她不利的线索来。 顾秋冷将自己的身体整个埋在了水里,水盆里的温热让顾秋冷反差出湖中的冰冷,尉迟战比湖水还要冰冷的唇完全覆盖在她的唇上,心脏的跳动并不是假的,可是那也只是这具身体的正常反应。 当她将衣服一件一件脱下下去的时候,顾秋冷没能感受到屈辱,因为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别的什么,都只是她复仇的工具。 想到这里,顾秋冷的心里总算是顺畅了,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止她向慕容妤和君祁晟复仇,她的慕容一族是如何被灭,她也绝对不能忘。 “你打算憋死你自己?” 顾秋冷的眼睛在水中猛然睁开,她站起身来,手中的匕首直直的指着面前的男人。 尉迟战就站在顾秋冷的身前,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侯府的守卫对于尉迟战来说如同摆设。 “看来摄政王今天还没有看够。” 顾秋冷的眼睛中充满着阴冷,匕首并没有要放下的意思,仿佛下一秒就要刺进尉迟战的咽喉。 尉迟战手里拿着的是胭脂色的衣裙,是她今天扔在船舫上的。 顾秋冷疑惑的看着尉迟战,尉迟战已经顺手将身上的紫棠色袍子摘了下来,搭在了顾秋冷的肩上,说道:“朱翠阁的胭脂满红,你将这件衣服扔在船舫上,就相当于扔下了十箱金子。” 顾秋冷轻轻皱眉:“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这个,所以才特地跟过来的。” 第35章 尉迟战的疑虑 尉迟战将衣裳扔在了顾秋冷的手里,目光已无肃杀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平淡和漠然。 顾秋冷接过衣裳,看也没看一眼便将衣裳放到了一旁,说道:“东西也送到了,摄政王还要看我怎么沐浴吗?” “今日你在船舫上所言,实在过于惊骇,不过十四岁的少女,如何能够知晓大齐皇帝的心思?虽然你巧言堵住了子默的口,但是对于这个问题,你没有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尉迟战不像是在对一个小姑娘说话,就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等着对方的回答,不带任何感情,可仍不能掩饰住他语气中的杀气。 尉迟战的杀气是与生俱来的,即便是想要掩饰,也根本掩饰不住,尽管他现在心平气和的在和顾秋冷说话,但如果顾秋冷露出任何一个细微的破绽和马脚,尉迟战也会毫不留情的斩断顾秋冷的喉咙。 “我说过,这是我的私事,我愿意告诉你的,和我不愿意说出口的是两码事,摄政王也不是一个喜欢窥探人隐私的人吧?” 尉迟战的眼神微变,顾秋冷察觉到了对方已经没有了善意的气息。 门口的珠儿突然打开了房门,说道:“小姐,衣服奴婢已经烧掉了,您……” 珠儿看到了屏风上映像出了两个人影,吓得止住了话,可是下一秒,屏风上就只剩下顾秋冷一个人的身影。 珠儿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顾秋冷已经从水桶中走了出来,身上还有未干的水珠。 不一样的是,顾秋冷的身上披着一个紫棠色的披风,已经被水浸湿了大半。 珠儿奇怪的问道:“小姐,您身上的衣服从哪儿来的啊?” 顾秋冷将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光洁着身子站在烛光底下,说不出的姿态曼妙,她将衣服扔在了地上,淡淡的说:“烧了。” 珠儿微愣的点了点头,手刚刚触碰到地上的披风,顾秋冷便改口道:“洗干净之后晾干吧。” 珠儿懵懂的说道:“奴婢这就去。” 顾秋冷的神色微冷,刚才尉迟战临走的时候,似乎说了什么,只是她被珠儿的声音夺走了思绪,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尉迟战的口型。 天色已经很晚了,当珠儿端上两盘热腾腾的菜时,顾秋冷已经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没有面目狰狞的慕容妤,也没有被砍下头颅的父兄,更没有君祁晟,这是她难得可以睡好的觉。 尉迟战已经回到了摄政王府,傅子默正悠闲的躺在榻上,吃着南疆进贡的紫葡萄,半露着胸膛,说不出的慵懒邪魅。 “你还真信那个丫头说的话?一个十四岁未出阁的姑娘,还是个庶女,我找人查过了,她这十四年几乎没有出过府门,顾南城也根本不疼爱这个庶女,她又是怎么了解的君祁晟?依着我看,她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反正她现在也嫁不出去。” 尉迟战坐在正堂处,摩擦着腰间的匕首,说道:“你是认真的?” 傅子默将葡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说道:“不,我是开玩笑的。” 尉迟战的眼中隐有趣味儿:“怎么说?” “按照一般的理论,的确不可能,但是顾秋冷却能清晰地说出君祁晟身边暗卫的特征,还能摸清楚君祁晟的心思,就连咱们都没能搞清楚君祁晟身边到底都有些什么人,可是这个女人却清楚地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根本就没说谎,而这个女人的心思颇深,巧言善辩,对于谋心比我还要在行,只有两种可能。” “说说看,是哪两种可能?” 傅子默沉着的说道:“第一,她是个细作,第二,她不是顾秋冷。” 尉迟战一只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一边说道:“本王已经派疾风去查,很快就能有答案。” 傅子默不满的哼了一声,说:“我身边的情报网就算不如你的,你好歹也信我吧?我都查不出什么,疾风就算是能上天入地,也根本查不到更多!” 说着,傅子默将最后的一颗葡萄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当晚,疾风就已经排查完毕所有关于顾秋冷的资料。 而答案是,绝无异常。 之所以用了绝无异常,是因为顾秋冷的身份根本就是毋庸置疑。 纸条后附加着顾秋冷十三岁时候的画像,虽然披散着头发,脸上扑着厚厚的劣质白粉,可是不难看出那一双眼睛,和顾秋冷一模一样。 傅子默凑在跟前,不禁咋舌:“啧啧,多好看的姑娘,从前干嘛非要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如果是现在这貌若娇花的样子,宇文怀那小子会不要?就算是个庶女,顾南城那个老狐狸都要捧在手心里。” 尉迟战正在思量着什么,看着那画像微微出神,似乎是在考虑顾秋冷的来历。 傅子默拍了拍尉迟战的肩膀,说道:“也就比我多了一幅画像,也没别的。” 说完,傅子默打了两下哈切,感叹没意思,就回到自己的窝里睡觉了。 “顾秋冷……” 尉迟战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突然觉得意外的好听。 当第二天顾秋冷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珠儿正将早饭端了过来,说道:“小姐,快洗洗,今天大少爷就要回来了。” “大少爷?” 顾秋冷记得,这个大少爷从小就没有归家过几次,在府中的日子屈指可数,是侯府唯一的独苗,顾南城将顾秋堂自小送到了沙场当兵,在顾秋冷的印象里,对这个大夫人的儿子倒是极为陌生,连长相都记不清了。 珠儿说道:“就是咱们府中唯一的嫡子,对小姐可好了,长得还英俊神武,皇上还夸过咱们少爷是个刚正不阿的将领之才呢!” 顾秋冷才刚刚醒过来,脑子还没有转过弯,一时间有些头晕,脸色憔悴道:“去准备一身新的衣裳,今天顾南城一定会给顾秋堂接风洗尘,届时大夫人和顾秋湘的禁足也会随之不了了之。” 第36章 感染风寒 顾秋冷觉得意识有些昏沉,脑海中像是一团散沙,许多思绪都凝聚不上来。 珠儿眼见不对,连忙走上前去抚摸顾秋冷的额头,说道:“小姐!你受风寒了!” 顾秋冷轻轻拂去了珠儿的手,说道:“我让你去准备的衣裳,要素雅的,那件浅绿色,袖口绣着海棠的衣裳就可以。” 珠儿着急的说道:“小姐现在要好好休息!不能出去乱走动啊!” 顾秋冷皱着眉头,冷声说道:“让你去办就去办!” 顾秋冷的眼睛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吓得珠儿后撤一步,只能说道:“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准备,小姐您先躺会儿,吃点东西……” 等到珠儿走了,顾秋冷才无力的倒在了床上,她的眼睛微微的眯着,看着满目青绿的纱帐,原本她以为顾秋堂还要再等些日子才能回来,没想到这一次回来的这么仓促,到底是巧合,还是因为大夫人? 如果真的是大夫人,被禁足了还能有本事通传百里之外的顾秋堂,那可真的就是好本事。 顾秋冷转念一想,大夫人被罚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她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绝对不可能用一天的时间就让顾秋堂赶回来,或许是她多想了。 顾秋冷觉得思绪比以往要迟钝许多,一件事总要琢磨三四遍才能得出结论,若不是昨天尉迟战将她拖下水…… 脑海中浮现出尉迟战在水中拥她而吻的场景。 顾秋冷猛然睁开了眼睛,挥掉了脑海中总是浮现出的画面。 她前生心高气傲,从不将一般的男人放在眼里,更不要提让别的男人触碰她的身体,可是如今她不过是一个侯府被遗弃的庶女,什么身体都只是一具躯壳,所能利用的工具罢了。 即便是这样想着,顾秋冷也无法抹去脑海中的影子,即便是尉迟战的吻毫无感情,可是当这样的感觉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她总能想到君祁晟。 一想到君祁晟的吻,她便觉得令人作呕。 珠儿将衣裳拿回来的时候,顾秋冷正趴在床头干呕,那神情痛苦极了,从前她从来也没有染过风寒,因为从小她便舞刀弄枪,体格虽然不如大哥,却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强许多倍,在沙场上也打过不少胜仗,父亲还经常说她是铁血女将,她引以为傲。 可是看到现在的这副身体,就算是底子好,但和前世还是相差太远,恐怕她就算不是死在大夫人的算计之下,也迟早会病死。 从明天开始,她必须将这具身体锻炼好,不然还没等撑到君祁晟的面前,她就已经先魂归黄土了。 “小姐?小姐?” 珠儿一直在拍她的后背,想要帮顾秋冷顺气。 当看到珠儿这张脸的时候,她总能想到从前身边生死相随的丫鬟英哥。 顾秋冷的语气不如之前那样冷冽了,而是说道:“衣裳放在这,将早饭撤下去。” 珠儿皱着眉:“小姐现在生着病,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顾秋冷淡淡的说:“一会儿要见大哥,我如果身子不舒服,你想我在大哥面前将早饭一点不剩的吐出来吗?” 珠儿闭上了嘴,说道:“是奴婢考虑不周。” 顾秋冷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只是珠儿聪明归聪明,却总是反应迟钝,如果她不稍加提点,迟早有一天珠儿会有把柄落在大夫人和顾秋湘的手里,届时对她也十分不利。 上一次在顾南城身上用的计策还算是有效果,这两天顾南城亲自派了小厨房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顾秋冷忍住干呕,如果她所料不错,一会儿顾南城就会派人来叫她。 顾秋冷问道:“之前那个胆小的奴婢呢?” 珠儿经过顾秋冷这么一问,就想起来了,说道:“周嬷嬷一直拖着,说管事的没在,后来因为大夫人那一次,被打的下不来床,也就搁了许久,不过昨天早上老爷身边的管家过来回话了,说将莺儿的名字从册子挪到在咱们院里,然后就能过来了。” 顾秋冷点了点头,现在侯府的人大多都是大夫人和顾秋湘的人,很多都手脚不干净,想要找一个身份背景还算是干净的奴婢着实有些难度,如果不是上一次周嬷嬷因为失去了外甥女和齐嬷嬷没有了得力的人手,她也不会注意到莺儿这个丫头。 趁着莺儿底子还干净,没有彻底成为大夫人的人之前,她好收入房中。 顾秋冷咳嗽了两声,说道:“去准备一碗冷茶。” “冷茶?” 顾秋冷皱着眉头,她觉得嗓子沙哑得很,只能暂时用冷水压一压。 珠儿不敢弄得太冷,最后只端上来一个不温不热的茶,入口之后,顾秋冷方觉得嗓子松快了一些,说道:“你可知道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大少爷日夜兼程的回来,大概是有什么紧急的公务,所以回府刚下马,卸过战甲就去了皇宫,大概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奴婢也不清楚大概是什么时候回来。” 顾秋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皇帝不会留顾秋堂午膳,最迟还要再有半个时辰,现在就给我梳妆。” 珠儿说道:“和往常一样?” 顾秋冷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满堂珠翠,都是这两天顾南城送来的,多半不算贵重,但是看着很好看。 顾秋冷说道:“就那根银色的钗子。” “好。” 这是顾南城送过来不算起眼的钗子,但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钗子,或许还能在今天的宴席上起点作用。 顾秋冷的嘴角慢慢上扬,她不太喜欢对付军旅之人,但如果顾秋堂和大夫人蛇鼠一窝,她也只能想办法,将这一窝都端了。 只可惜这具身体对顾秋堂的印象几近于零,大概是因为顾秋堂在府中一年也待不上几日的缘故,顾南城对这根独苗寄予厚望,而她也想看看,顾秋堂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珠儿将钗子插在顾秋冷的头发上,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拿在了手里,说道:“对了,昨天小姐回来的晚,奴婢就忘记说了,这个是萧小侯爷送过来的胭脂,只不过来的时候小姐不在,萧小侯爷就将这个撂下了。” 第37章 大哥归来 顾秋冷看着珠儿手里的小盒子,外表的确精美,用烧制的陶瓷制作而成,将盒子打开,里面就是一片朱砂色的胭脂。 顾秋冷一向不会看这些东西,但是珠儿已经在旁边喋喋不休了:“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色泽这么好的胭脂,简直是太好看了!小姐要不要抹上一抹?” 顾秋冷轻笑一声,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左右看了看,说道:“这东西你帮我收着,找机会送到顾秋湘的房里。” “啊?这么好的胭脂,为什么要送到大小姐的房里?” 顾秋冷说道:“要放也不是现在,你将这个塞在最里面的柜子里,别让别人看见,等到国宴之后,你就知道了。” 珠儿不明所以,而顾秋冷却笑了起来,萧云生这个人虽然不是睚眦必报,但是心眼可不大,她用痒痒粉浪费了他一颗解毒丸,他又怎么会不反击一下? 刚刚顾秋冷将胭脂打开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并不是朱砂和花露的味道,这东西抹在脸上,就算是不毁容,也应该起两天的红疹。 顾秋冷确定自己的妆容没有问题之后,才说道:“将那东西给我。” 珠儿觉得不妥,说道:“小姐,咱们是女孩子家,要匕首做什么?” “女子才更应该防身,保不齐今天来的是什么洪水猛兽,咱们要仔细提防,不能让猛兽觉得咱们好欺负。” 顾秋冷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以防万一,顾秋堂在沙场上这么多年,武功必定极好,而她在不了解顾秋堂品性的时候,绝对不能让这么危险的人靠近她身边。 匕首放在顾秋冷的手里,即便是在日光下,都能透出丝丝寒光。 顾侯府门外,已经扬起了鞭炮,比逢年过节还要热闹几分,几个管事的都站在门口,等着顾秋堂下马,就连大夫人和顾秋湘都走到了门外迎接,唯独是顾南城在大厅等着,一副严父的做派。 顾秋堂生的如顾南城一样,但面部轮廓又很像大夫人,长得极为英俊,眉目之间隐有刚硬之气,面色如蜜,走起路来身板挺直,很是好看。 “母亲,妹妹。” 顾秋堂的声音爽朗,这两声叫的虽然不算十分亲切,但是听在大夫人的耳朵里也极为顺心。 顾秋湘也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顾秋堂了,眉眼中满是笑意:“大哥!” 顾秋堂微微点头,每次见到这个妹妹的时候,他总能感受到顾秋湘的迎合,但他虽然和顾秋湘是一母同胞,但是并不能时常见面,故而有些生疏。 顾秋堂伸手想要揉一揉顾秋湘的头发,可是看到顾秋湘的满头朱钗,只能将抬起的手放下,嘴角含笑:“妹妹比往年长高了不少。” 顾秋湘脸一红,显然是因不常和顾秋堂这个亲哥哥亲近而觉得害羞。 只是这一个举动,却让顾秋堂微微蹙眉,但那只是一瞬间,在沙场上厮杀惯了的他实在有些不适应这侯府的虚与委蛇。 大夫人说道:“你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辛苦了吧?你父亲还在大厅等着呢,咱们先进去,进去再说。” 顾秋堂恭敬的说:“儿子知道。” 刚刚一进门,顾秋堂就眼见一抹浅绿色从前方快步走来,他倒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当刚刚迈向大厅的时候,顾秋冷已经站在了顾南城的一旁。 顾秋月也已经坐在椅子上等了一段时间,包括一般不露面的二姨娘。 顾秋冷正细心打量着顾秋堂,发现顾秋堂的眉目爽朗,和沙场上的那些将军几乎同出一辙,而的确这第一印象在她这里不错。 而二姨娘,这是顾秋冷第一次见到,长得比大夫人要妖媚一些,却有一张刻薄脸,不过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就算保养得很好,也无法掩饰住眼角的褶皱。 还没等到顾南城开口说话,顾秋月就已经眼巴巴的凑上前,抓住了顾秋堂的手,满脸笑容的说:“大哥!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月儿啊!小的时候还看你舞过剑呢!” 其实要论小时候的事情,就连顾秋月都记不得了,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想要讨顾秋堂欢心罢了,而顾秋堂也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舞的剑。 可顾秋堂的脸上没有尴尬之色,而是爽朗的笑了两声,说道:“大哥当然记得!” 顾秋月像是得了糖一样开心,一直笑眯眯的。 顾南城脸上没有过多地笑意,而是说道:“没规矩!还不赶快退下!” 顾秋月委屈的说道:“父亲,女儿给大哥准备了礼物,怎么也不让大哥看一看?白辜负了女儿的心意。” 顾秋月说完,顾秋湘便说道:“是啊,父亲,女儿也给大哥准备了礼物。” 父女像是冰释前嫌了一样,顾秋湘的表面上一点也没有不自然,而是对身后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将送给大哥的东西呈上来。” 顾秋湘送的是一套马具,做工精美绝伦,顾秋堂只是看了一眼,语气并没有多开心,而是不咸不淡的说道:“这马具不错,上面镶嵌的宝石是西境的贡品,妹妹好眼光。” 西境是顾秋堂曾经战胜的小国,那里的东西他很熟悉,对于这套马具,他并没有太过喜欢。 顾秋湘显然也看出了顾秋堂不喜欢这套马具,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却不知道顾秋堂为什么不喜欢。 顾秋冷只看了一眼那马具,就知道是为什么,顾秋堂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武将,在沙场上,没有人看你的马具是多么的漂亮,反而这样布满宝石的马具会碍手碍脚,顾秋湘的这套马具如果送给京城里的公子哥,大概都会被当成宝贝,可是在顾秋堂这里,大概这辈子都用不上这么花哨而奢侈的马具。 顾秋月也看出了顾秋湘的尴尬,于是连忙说道:“大哥看看我这个,是不是很好看?” 顾秋月的手里放着的是一个福袋,还带着些香气。 “这是我亲手绣的,希望大哥可以有许多的福气,更好的保卫我大燕子民。” 第38章 锋利的匕首 顾秋冷去看顾秋堂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顾秋堂对顾秋月送的这个礼物算不上喜欢,但是顾秋堂仍然笑着接下了。 这是顾秋月聪明的地方,顾秋湘既然已经送去了精致的马具,那就证明顾秋湘对这个大哥有意的讨好,她身为一个庶女,每日都要仰仗大夫人的权势,所以决不能抢了顾秋湘的风头,一个小小的福袋,既不起眼,却也代表了她作为妹妹的心意。 顾秋冷正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头脑变得不太灵光,眼前的视线模糊,如果不是因为珠儿在一旁,她险些站不稳。 就在此时,顾秋湘转头去看顾秋冷,说道:“二妹妹准备的礼物呢?也拿来让大哥看看。” 顾秋月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还不知道二姐姐准备了什么礼物,也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啊!” 顾南城也看向顾秋冷,只见顾秋冷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冷汗,身体直直的倒在了前面。 顾秋堂手疾眼快的托住了顾秋冷,察觉到腰间有一股力量托着她,顾秋冷下意识的从顾秋堂的怀中挣脱开。 顾秋冷一脸歉意的说:“啊!是冷儿太不小心了!刚才看到大姐和三妹妹都送出去这么好的东西,冷儿的礼物实在是拿不出手……” 顾秋堂认真的看着顾秋冷,他的确没有想起来,这个就是曾经三姨娘的女儿顾秋冷,而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大夫人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仿佛已经彻底悔过,说道:“这有什么拿不出手的?只是做妹妹给大哥的一番心意,可是冷儿你两手空空的来,难不成事先没有准备?” 顾秋堂接下话来,说道:“二妹妹腰间的匕首,难道不是送给我的礼物?” 听到“匕首”二字,最先皱起眉头的是顾南城,大夫人和顾秋湘的脸上也划过了惊愕。 一个闺中女子,腰间竟然别着一个匕首,如果这个匕首不是送给顾秋堂的礼物,那么顾秋冷到底带匕首做什么? 顾秋冷看着顾秋堂那双问心无愧的眼睛,反应极快的说道:“哎呀……大哥怎么知道的?我一直放在腰间,不敢拿出来,生怕看到那刀光……” 说着,顾秋冷将腰间的匕首拿了出来,递到了顾秋堂的面前。 匕首的外观并没有丝毫的奇特,甚至没有镶嵌一颗宝石,连花纹都是最简单的,顾秋湘看了一眼匕首,心中冷笑,就这么一个匕首,就连外面小摊上的都比这个好。 顾秋堂并没有在意外表,而是将匕首的刀鞘抽出,借着外面的日光,刀背上划过一丝冷冽的寒意。 顾秋堂忍不住赞叹道:“不错!够锋利!” 顾秋湘和大夫人的脸色微变,而一旁的顾秋月已经说道:“大哥在开玩笑吧,这么一个匕首,外面哪儿都有卖的,想来是二姐姐随手拿来送给大哥的吧?” 顾秋堂略有不悦,说道:“这匕首磨了千百遍,早已经锋利无比,三妹妹要试一试吗?” 还没等顾秋月反应过来,顾秋堂已经将顾秋月手中的丝帕夺了过来,只轻轻一划,丝帕就已经被划成了两半,可见匕首锋利程度。 顾秋月的脸色不太好,顾秋冷环顾着三个人的模样,突然觉得大夫人这几个的脸都成了酱紫色,好看极了。 二姨娘拽了拽顾秋月,又瞪了眼顾秋月,表达她的不满。 如果不是大夫人在这里,她也不至于一言不发的看着顾秋月给别人当靶子。 顾南城总算是开了口,说道:“都别在这站着了,堂儿刚刚回来,让厨房把饭菜都端上来,吃个饭后,你跟我去书房。” 顾秋堂恭敬地说道:“是,父亲。” 顾秋冷就走在顾秋堂的身后,隐约可以听见顾秋堂赞许她的匕首磨得不错。 其实这把匕首她也很喜欢,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她的箱子底下就只有这么一把利刃,虽然已经生锈,但是每当她想到前世是怎么死的,她就会一遍一遍的磨这把匕首,直到今天,匕首已经锋利无比。 二姨娘身为妾,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给顾南城和大夫人斟酒,有的时候也会寒暄几句,但是都不敢说太过冒进的话。 从顾秋冷这边来看,二姨娘对大夫人可谓是怕极了。 大夫人放下手中的筷子,对顾秋堂温声说道:“听说淮安那边极冷,沙场上又极热,你这些年总是不归家,这次回来,可是打算常住?” 顾秋堂回答道:“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休养些日子,现在淮安初平,需要有新的城主管辖,儿子不领兵打仗,自然就可以轻松一些。” 二姨娘坐在椅子上,一脸不满的说:“这皇上也真是的,需要咱们大少爷的时候就要攻城略地,不需要了,就让别的人接替咱们大少爷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池,这……” 顾南城沉声喝道:“妇道人家懂什么?饭桌上不谈国事,还不给我闭上嘴?” 二姨娘这张嘴向来不会说什么拐弯抹角的话,听到顾南城的呵斥,才连忙闭上嘴。 大夫人说道:“妹妹这就不懂了,堂儿是将军,擅长的就是领兵打仗,而着城主,说白了就是给咱们大燕守城的,怎么能跟将军比?” 二姨娘连忙说道:“是妾身糊涂了,请大少爷切勿见怪。” 顾秋堂原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饭桌上的菜过于精细,他总吃不惯,和坐在对面的顾秋冷一样,基本就没动几筷子。 而也正是因为顾秋冷坐在他的对面,顾秋堂才可以仔细观察着顾秋冷这个妹妹,刚才他说出匕首二字的时候,刻意观察了顾秋冷的神情,竟然没有丝毫的破绽,仿佛这个匕首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礼物一样。 可是,他回京的消息本身就不准,这次他更是提前回来,没有通知其他人,顾秋湘的礼物是提前准备好的,顾秋月的福袋应该也是临时准备的,唯独这个匕首,需要每日的磨炼,刀刃上还有近日磨刀的痕迹,如果说是顾秋冷提前给他准备的,他实在不能相信。 第39章 皇上的圣旨 既然匕首并不是提前准备给他的,一个闺阁中的弱女子随身带一把匕首做什么? 顾秋堂若有所思地饮着酒,顾秋冷时时提高着警惕,顾秋堂比顾南城这个老狐狸还要聪明,或许当他随口说出她腰间的匕首时,就已经察觉出了不妥。 顾南城的没有从来没有松懈过,显然是在为什么事情而思量。 这场饭局草草结束,顾秋堂随着顾南城进了书房,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商议。 二姨娘满脸堆笑地说:“大少爷刚刚回来,老爷就叫他去书房议事,可见大少爷有多得老爷的心。” 大夫人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说道:“妹妹也是的,从爬上老爷的床到现在都快二十年了,一个儿子都没能生下,如果不是因为还有月儿这么一个女儿,恐怕老爷都把你忘了吧?” 二姨娘的脸立刻变的难看起来,她当初的身份并不高,只是大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后来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就趁着顾南城不注意下了药,后来怀上了顾秋月,顾南城才将她收入房中。 原本她以为她的日子可以过得很好,却没想到她根本斗不过大夫人,原本得宠的气焰逐渐也被大夫人给浇灭,现如今过的只比一般的丫鬟好一点,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个女儿,一定会和顾秋冷一个下场。 这么多年她细心讨好,可大夫人却还是没能放下当年的仇。 顾秋月拽着二姨娘的袖子,示意二姨娘别说话,然后对大夫人灿烂一笑:“母亲别跟姨娘计较,月儿这就和姨娘回去了。” 大夫人不耐的摆了摆手,顾秋冷此刻正在大厅外的走廊,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顾秋湘大概是着急回去练舞,最后大夫人也离开了。 顾秋冷从前不知道二姨娘和大夫人的关系紧张,但现在看看倒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如果……顾南城纳了新的姨娘,这个善妒的大夫人会怎么做?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时候去看看这位二姨娘了。 珠儿在一旁问道:“小姐,您在看什么?” “我在看,机会来了。” 不管大夫人怎么伪装,都无法改变她的本性,女子善妒,这是个大忌讳。 顾秋冷的院门口站着一个低着头,怯懦到发抖的丫鬟。 珠儿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丫鬟是莺儿,于是开口道:“小姐,这就是莺儿,上次给您梳头发的小丫头。” 顾秋冷轻微的点了一下头,上前捏住了莺儿的下巴,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却长了一张不错的脸蛋。 莺儿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奴婢莺儿!给二小姐请安!” 顾秋冷淡淡的说道:“可以起来了。” 说过这句话,顾秋冷便略过了跪在上的莺儿,直径朝院内走去。 好心的珠儿将还跪在地上的莺儿扶了起来,很高兴的说道:“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照顾小姐,今后你来了,咱们正好做个伴。” 莺儿懵懵懂懂的点着头,说道:“珠儿姐姐好,我很笨……会不会惹小姐生气了?” 珠儿笑着说:“小姐就是话少了点,人还是很好的!” 莺儿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远处的顾秋冷冷声说道:“去打一盆热水来。” 珠儿说道:“奴婢这就去!小姐您要注意休息!” 顾秋冷转身进了房间,懒懒的脱掉了鞋子,躺在软榻上,身上觉得冷极了,可是她却不想盖上被子。 过了一段时间,莺儿便端着一个水盆进来,说道:“小姐,热水已经打好了。” 顾秋冷睁开眼睛,问:“珠儿呢?” 莺儿说道:“在门口,好像是大少爷身边的人派来送东西。” 顾秋冷点了点头,将一双脚泡浸热水里,原本冰冷的脚触碰到热水,仿佛要被化开一样。 珠儿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摆着一个精致小巧的匕首,还镶嵌着一个竹青色的宝石,另外还有一个药罐子,以及一罐蜜。 “大少爷身边的副将送来的,说是大少爷临去书房前吩咐他去准备的东西。” 珠儿将东西端在了顾秋冷的身前,说道:“说来也奇怪了,大少爷怎么知道您发着烧?我看大少爷刚才也没怎么往小姐这边看。” 顾秋冷看着那匕首,匕首里锋利无比,一点也不逊色她磨的匕首,顾秋冷淡淡的说道:“是一片好意,留下吧。” “那药……” 顾秋冷说道:“一并煎了。” 如果说之前顾秋冷还对顾秋堂有着疑虑之心,而今天看到顾秋堂送来的东西之后,她便打消了之前所想到的试探,顾秋堂远离侯府这么多年,性子上和大夫人和顾秋湘绝不相似,和皇上说的一样贴切,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才。 到了下午,珠儿急匆匆地跑进了屋子,一脸兴奋地说:“小姐!天大的好消息!” 顾秋冷正磨着匕首,见珠儿这副模样,便问道:“什么事?” “是皇上的圣旨!叫小姐去接呢!” 顾秋冷有一瞬间的恍惚,尉迟战竟然这么快就已经为她求好了圣旨? 她愿意还要再等上两天,可是转念一想,尉迟战的身份是摄政王,圣旨而已,对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顾秋冷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但不得不说,从这一点来说,尉迟战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答案,至少尉迟战不会想要杀她。 想到那天晚上,尉迟战的眼神,顾秋冷就觉得此人的狠绝之心,比她更甚。 顾秋冷放下了手中的匕首,说道:“走吧。” 珠儿习惯性的将鞋子摆在了顾秋冷的面前。 大厅里,顾南城正在和传旨的太监交谈融洽,大夫人站在一旁,时不时的奉茶。 当大夫人看到顾秋冷来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恶毒,不过很快,她便摆上了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容,说道:“冷儿,你怎么来的这样慢?人家高公公都等了许久。” 顾秋冷轻轻一笑,略微欠了欠身,说道:“冷儿来迟了,给高公公赔罪。” 第40章 大夫人的算计 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让高公公亲自来传旨的一定是一等一的大事。 高公公微微点头,说道:“二小姐客气了,快接旨吧。” 嘴上这么说,高公公还是略微惊讶于顾秋冷的举止做派,不矫揉造作,倒有几分清爽。 顾南城和大夫人跪在地上,随后顾秋冷跪在最前面,听到高公公喊旨道:“今特赐顾家二小姐顾秋冷于五月初二入宫赴宴,并赐青竹繁棠裙一件,绫罗十匹。” 顾秋冷恭敬道:“臣女顾秋冷接旨!” 大夫人跪在地上绞着手帕,高公公亲自来传旨,可见皇上对顾秋冷重视上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六王爷宇文怀退婚的时,所以有意宽慰,总之这个消息一出来,京城的人一定会议论纷纷。 顾秋冷将圣旨捧在手里,顾南城别有深意的看了顾秋冷一眼,随即将高公公送了出去,大厅内就只剩下大夫人和顾秋冷两个人。 大夫人勉强露出了一抹笑,说道:“冷儿好福气,这才退了婚,皇上就赐了圣旨,这是有意要给你许婚呢。” 顾秋冷微微一笑,说道:“母亲说的什么话?上次皇上已经准许了女儿自由婚嫁的权利,又怎么会刻意给女儿许婚呢?皇上一言九鼎,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母亲这话难不成在说当今皇上言信有失?” 大夫人冷下脸,见府门口的顾南城还在和高公公谈话,才阴着脸说道:“顾秋冷,你别跟我在这里装,我早就知道你心怀不轨,等我抓到你的把柄,一定……” “如果女儿没有忘的话,萧小侯爷可是说过,如果我在这府中出了任何的意外,母亲都逃脱不了干系,这也是母亲这些日子都没有对我下手的原因吧?如果你还以为我是那个任你欺辱的顾秋冷,那你就错了,母亲,好好享受现在的日子,今后,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顾秋冷丝毫没有遮掩自己内心的意思,如果从前她没有能力,必须要扮猪吃虎,可是现在是大夫人主动在她面前暴露本性,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比顾秋冷预想的要快,即便现在还没能有足够的能力,只好先用手上的牌赌一赌了。 顾秋冷的气焰一点也没有弱下大夫人,即便大夫人身上有着秦家的帮衬,可是当看到顾秋冷那双漆黑而深幽的眼睛,她仿佛觉得自己变成了粘板上的鱼肉。 顾南城已经送走了高公公,走来的时候面有疑惑之色,问道:“皇上无缘无故的,怎么想起让你参加国宴了?” 大夫人已经彻底变了一张脸,笑着说:“咱们二丫头刚刚和六王爷退了婚,年纪也不小了,皇上心慈,一定是要在国宴上给咱们二丫头挑一个好夫婿。” 顾秋冷不紧不慢的说道:“女儿想着,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女儿未婚休夫,传出去皇家的颜面总是受损,当今皇上宽厚仁德,这次特赐女儿入国宴,或许有一展皇家宽厚的名声。” 顾秋冷说的,和顾南城想的是一个道理,皇上之前已经下令让顾秋冷自行婚嫁,不用他费心,这一次大有要一展皇家宽厚名声的意思,这不仅能让皇家挽回颜面,更能让百姓觉得皇家温厚,不是心胸狭窄的君主。 顾南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冷儿猜想的不错,这次国宴你是第一次参加,缺什么少什么,尽可以和你母亲提,她也绝不会吝啬。” 顾秋冷含笑看着大夫人,说道:“皇上送来的青竹繁棠裙,女儿看着很喜欢,别的什么也不缺了,如果后来又想起什么空缺,女儿会和母亲商议。” 顾南城点了点头:“你先回屋子,我和你母亲有事情要谈。” “是。” 顾秋冷领着圣旨离开了,她一点都不好奇顾南城会和大夫人谈论什么,因为她隐有预感,顾南城上一次明明看到了顾秋湘拥有着一幅艳冠群芳的图,却事后没有提及,定然是大夫人说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顾秋湘都是京城的第一美人,除了前些日子和宇文怀的丑闻有所关联之外,并没有别的劣迹,更何况顾秋湘是侯府的嫡女,顾南城总要顾及外面人的议论和秦家的施压,所以对于这个女儿,顾南城还是报以重视。 大夫人正端着一杯茶,放到了顾南城的面前,轻声细语地说:“三姨娘的事,是妾身的错,妾身已经悔改,好歹就看在妾身侍奉多年的份上,请老爷不要跟妾身计较。” 顾南城倒也没有真的打算和大夫人闹掰,秦家在朝中的影响颇重,秦家的祖母更是一品夫人,在朝中女眷中颇为德高望重,而秦家盘根错节,牵扯颇多,又是百年世家,他还没打算和秦家翻脸。 顾南城板着一张脸,冷硬着声音说:“这事儿可以过去,但你要先给我解释解释湘儿房中的那幅图,她身边的丫鬟夏春说她最近正在苦练舞蹈,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打算?” 大夫人给顾南城按着肩膀,说道:“老爷猜的不错,妾身是这么打算的,咱们湘儿身份尊贵,是咱们侯府的嫡女,长得又花容月貌,别说是之前的六王爷,就连王孙贵族里的公子哥儿们,也都年年来提亲,可是湘儿,她其实对二王爷有意,这老爷上次也是知道的。” 顾南城点头,说:“如果二王爷对湘儿有意,咱们侯府也愿意嫁女,但必须是正妃,可是经过上次,我见二王爷对湘儿并无意思。” 大夫人说道:“老爷放心,二王爷身份尊贵,咱们女儿也不差,如果湘儿能在国宴上一舞动天下,那么不仅能给咱们侯府争得颜面,更能得到二王爷的青睐!这都是为了咱们侯府日后的繁荣,老爷觉得妾身说的对否?” 大夫人挑眉,看着顾南城的反应,她嫁给顾南城这么多年,对顾南城的心思再明白不过,这男人,到了中年,总是思量着权势地位,顾南城也毫不例外。 第41章 所谓内幕 到了下午,京城不知怎么的,所有的人都在谈论一件事,那就是关于顾家的二小姐顾秋冷深受皇恩,不仅特许自行婚嫁,还被皇上特赐可入国宴,其中一定有内幕。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传言,说皇上有要册立顾秋冷为郡主的想法,毕竟从古至今,能够有自行婚嫁的女子身份必定是极为尊贵,就算是当朝公主也不一定有这等殊荣,可是顾秋冷身为一介庶女,竟然可以先休夫,后有这等特权,如果说皇上没有要立顾秋冷为郡主的想法,说出来谁信? 珠儿将这个消息告诉顾秋冷的时候,顾秋冷只是淡淡一笑,尉迟战这个人做事倒真是绝,原本她只是要求要去国宴,而尉迟战却顺水推舟在京城散布谣言。 “这个时候,大夫人和顾秋湘应该很急了吧。” 顾秋冷说的不错,当这个消息传到顾秋湘和大夫人的耳中时,就连大夫人也坐不稳了。 顾秋湘穿着薄纱的湖蓝长裙,衬着胸口一起一伏,脸上隐有怒色,但更多的是委屈和着急:“怎么会有这种传闻?她顾秋冷做了这么多年的受气包!怎么突然就人说她要受封郡主了?这帮人的眼睛是怎么长的!” 大夫人轻轻拍着顾秋湘的手背,说道:“别着急,这只是外面人不知道内情,随便说的传闻,她顾秋冷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还和六王爷退了婚,这可是让皇室大大的颜面受损,皇上怎么还会立她为郡主?” 顾秋湘委屈的说:“万一这要是真的……那日后我见到她,岂不是要对她行礼了?这绝对不行!” 大夫人一脸难看的说:“一个庶女,不管外面怎么说,她的身份也极为低下,你是侯府的嫡女,是京城的第一美人,根本不用将她放在眼里。” “母亲!你得想想办法,绝不能让顾秋冷去国宴!” 大夫人的眼中划过一丝阴毒:“这顾秋冷和以前大不一样,刚才在大厅的时候,她用萧云生和皇上来压我,暂时动不得她,这国宴原本只是用来给王孙贵族选妃的,你想想,顾秋冷一不会舞,二不会弹唱,只是空为花瓶而已,根本不足为惧,到时候……让你表哥来,一切事情就成了。” “表哥?你是说我大舅家的那个秦表哥?” 大夫人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似乎感染到了顾秋湘,顾秋湘的笑意浓重,说道:“母亲的思虑长远,女儿明白了。” 秦钟,是秦家最受宠爱的儿子,不仅是嫡子,而且还是秦家老大的第一个长子,现在已经二十有三,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是妻妾成群。 顾秋湘每次看到这个秦家的表哥,总会觉得内心作呕。 如果这样一个人见到顾秋冷这副容貌,会起什么心思? 顾秋湘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顾秋冷的惨状,嫁给一个妻妾成群,视女子为玩物的男人,那感觉一定是十分受折磨。 而看到顾秋冷痛苦,她便会觉得舒心。 顾秋冷趴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风景,对着身旁的珠儿说道:“外面的女人我不放心,只是想要找一个女人献给顾南城,着实要费一番功夫。” 珠儿说道:“小姐为什么要给老爷找女人?哪儿有女儿给父亲找姨娘的道理啊!” 顾秋冷淡淡的说:“人心难测,在这诺大的侯府里,亲情根本不值一提,顾秋湘这么多年都得顾南城的喜欢,可是你看看前日,只是因为一个漏洞百出的画像,他就忍得下心对顾秋湘和大夫人大打出手,可见此人凉薄,所以要控制这么一个男人,用亲情是最愚蠢的方法,最简单的,就是要利用手上的所有资源去套住他。” 珠儿似懂非懂,顾秋冷像是自言自语:“美人吹的枕边风,才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呵……美人。” 这天下最美的美人,应该已经不是慕容妤了吧。 二十五岁的慕容妤,和十五岁的少女,到底谁更得君祁晟的欢心? 就像是已经四十岁的大夫人,和二十岁的美娇娘,到底谁更得顾南城的欢心,是一个道理。 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拒绝投怀送抱的女人,就像是当初慕容妤轻而易举就夺去了君祁晟的心一样。 天色已经临近昏暗,一个在京郊不起眼的马车里发出剧烈的抖动,外面站着几个穿着整齐的男人,手中拿着佩刀,证明着马车里的人身份的不寻常。 君祁晟半露着胸膛,胸前隐隐有蜜汗流出,而他身下的女子已经衣衫尽褪,双颊绯红的望着君祁晟,面有欢愉的躺在君祁晟的怀里,声音娇媚入骨:“如果贵妃娘娘知道陛下偷偷的带臣妾来大燕,恐怕会不高兴吧,臣妾实在是怕,万一……” 君祁晟拉了拉领口,声音富有磁性:“怕什么?你是孤的妃子,她又不是皇后,你为何要怕?” 尹双双嗔道:“贵妃娘娘是咱们大齐的第一美人,臣妾蒲柳之姿,怎么敢和贵妃娘娘争宠?况且贵妃娘娘的身份尊贵,臣妾实在不敢得罪。” 君祁晟轻轻抚摸着尹双双鬓角的碎发,含住令人爱怜的朱唇,说道:“谁说她是大齐的第一美人?孤觉得,双双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尹双双的口中传出一阵娇柔的呻吟,君祁晟已经欺身上前。 马车内又传出了剧烈的震荡,而马车的人仿佛从没听到马车内的动静。 正在此时,摄政王府是一片寂静。 傅子默慵懒的坐在椅子上,说道:“君祁晟已经在京郊外盘桓数日,可是迟迟不进京,咱们的探子来报,君祁晟在密谋围猎场上对你下手。” 尉迟战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中毫无波澜:“想说什么就说,别藏着掖着。” 傅子默一个起身,说道:“你不觉得顾秋冷真是神了吗?之前我还半信半疑,可是今天得到咱们探子的来报,这简直就是证实了顾秋冷说的!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君祁晟故意迷惑咱们的!” 第42章 一律爬墙 “她的确聪慧,和其他女人有所不同。” 傅子默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着尉迟战,说道:“我可从来没在你的嘴里听到过你夸奖女人,你不是对她有意思吧?阿战,你难道真的不爱我了?” 傅子默委屈巴巴的看着尉迟战,原本傅子默的一双眼睛就长得极为慵懒好看,如不是经常露着健硕的胸膛,怕不是要被认作女子。 尉迟战的眉头轻蹙:“爱?” 傅子默换了一副表情,说道:“阿战,你一点情趣都没有,知不知道这些年京城中都盛传你和我的断袖之情。” “本王怎么不知道?” “你的摄政王府密不透风,里面的消息一点也传不到外面,可是外面的消息你都知道,唯独这一条消息,谁敢跟你说?” 傅子默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今天的水果是荔枝,他吃着别有一番滋味儿。 尉迟战突然想起来,那日顾秋冷在船舫上看他的眼神颇有不同,而且她不找别人,偏偏找了傅子默来接近他,一定是也听到了外面的传言。 “吩咐下去,日后傅世子来府上,一律翻墙进来,正门不予开放。” 疾风在门口听得真切,突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翻墙?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传闻让我翻墙!” 疾风的身上又起了鸡皮疙瘩,明天京城的传闻或许变成了摄政王与傅世子因身份不明女子吵架,后摄政王府对傅世子闭门不见,傅世子深夜翻墙,只为挽回这禁断之爱。 已经是夜深人静,一声尖叫划破了侯府原有的宁静。 珠儿冲进来的时候,顾秋冷已经将衣服穿戴整齐,眼神利锐的说:“从哪儿传来的?” 珠儿的身子都在发颤:“我一觉醒来,发现莺儿不见了!” 顾秋冷眼中存有疑惑,已经是这么晚了,莺儿会去哪儿? 侯府的家丁举着火把,聚集在了一处,珠儿问了一个熟识的家丁,才知道声音是从顾南城的书房传来的。 顾秋冷心中警铃大作,顾南城的书房和她的院子挨得并不近,现在已经是子时,按道理府中上下已经戒严,而刚才那声音分明就是莺儿的。 一个她院中的丫鬟,三更半夜的跑到顾南城的书房,怎会不让人起疑心? 而她现在最想要知道的,就是莺儿到底跑到顾南城的房间做什么了,而那一声尖叫,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人都围绕在书房的门口,大夫人和顾秋湘衣裙整洁的站在书房内,而顾秋冷赶到的时候,便看到莺儿衣衫不整地瘫跪在地上,眼角上全是泪痕。 再仔细看的时候,就连顾南城的身上也是衣衫不整,就连身上的腰带都没有系好。 明眼人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事,珠儿的脸上明显有着不可置信,顾秋冷冷着眼看着屋内的大夫人和顾秋湘,果然从大夫人脸上得意的笑容里,明白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 顾南城的脸黑着,别提有多难看,而莺儿已经是连哭都不敢哭,只是在地上低着头,像是怕被看到一样。 裸露的肌肤被风吹得生疼。 大夫人的声音里毫不掩饰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你来老爷的房中做什么?” 莺儿支支吾吾的,根本说不出话来,而顾南城却看向顾秋冷,眼中的冷光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 这是怀疑上她了。 顾秋湘温和的语气里也不难藏鄙夷:“二妹妹,当初你要这手脚不伶俐的丫鬟做什么?你看看,现在你这个丫鬟,到底做出了些什么肮脏的事!” 任谁都能听出来顾秋湘的言外之意,这意思就是说顾秋冷故意在顾南城的身边安插人手,居心叵测。 顾秋冷故作为难,迎上了顾南城审视的目光,说道:“父亲明鉴,这个丫鬟才到我的房里不到一天,原本莺儿是母亲派来给女儿梳头发的,可是后来她做错了事情,女儿不忍她受罚,才领了回去,谁知道这才到女儿院子中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女儿实在是不知情……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姐要这样说!” 莺儿爬到了顾秋冷的脚底下,哭着说道:“小姐!是奴婢的错!是奴婢鬼迷心窍!求您救救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顾秋冷看着莺儿,眼神中划过一丝冷冽,说道:“你竟然如此不知检点,我如何要的了你?” 莺儿依然拉着顾秋冷的裙摆,哭道:“小姐!您不能这样!奴婢都是为了您才……” 顾秋冷的神情彻底冷了下去,大夫人在一旁说道:“什么?怎么会这样!冷儿,你小小年纪,竟然给你的父亲下药!给自己的父亲送姨娘,这是什么道理!老爷!您看看,冷儿也太不懂规矩了!” 顾南城咬紧牙关,刚想要发怒,顾秋冷就已经说道:“药?这药房女儿从没有去过,何曾敢给父亲下药?” 顾秋湘柔声说道:“二妹妹,你就认了吧,刚才母亲已经去叫了药房的大夫问过,莺儿下午的时候去找药房的大夫开了这服药。” 顾秋冷的神色未变,说道:“大姐也说了,是这个丫头自己去开的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大姐院子里的人犯了事,都是大姐你指示的吗?” “你!” 顾秋冷平静的说道:“父亲,暂且不说莺儿才来我房中不到一日,女儿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往父亲的身边送姨娘,这事颇有蹊跷,但女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南城忍住了怒意,想到今天顾秋冷才接过圣旨,他不好发火,只能挥了挥手,示意顾秋冷说话。 “父亲身边只有母亲和二姨娘这一妻一妾,在别的府中那可都是从没有的,说好听点是父亲与母亲伉俪情深,说不好听了,那就是父亲畏妻,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放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顾南城的脸都涨的青紫,可见有多动怒。 第43章 纳妾 顾秋冷却说道:“女儿只是陈述事实,外面只怕比这更难听的话都有,父亲只是不知道罢了,今天父亲如果怀疑这个丫鬟是女儿故意送来的,大可随意处置,可是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说?” 顾南城没有说话,而一旁的大夫人却变了脸色。 “父亲不过宠幸了一个丫鬟而已,收入房中便是,可父亲却转眼就处置了,外面的人一定会说父亲惧内,到时候全京城看的可都是父亲的笑话。” 大夫人连忙说道:“这丫鬟举止不检点,本就应该处置!” 顾秋冷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大夫人,说道:“这丫鬟的确不检点,只是她已经是父亲的女人,这件事就应该有父亲来决断,母亲多加干预,难道是要替父亲做处置的决定吗?” 大夫人惊呼道:“老爷!” 顾南城沉着脸,顾秋冷转移视线转移的很成功,顾南城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而一个男人正处在顶峰的时候,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姬妾,经过顾秋冷这么一提醒,他立刻联想到了朝中的几位官僚,都是三妻四妾,他原本不在意,可是顾秋冷将这件事指出来之后,他反而在意了。 顾南城看了一眼地上的莺儿,哭的梨花带雨,颇为我见犹怜,而刚才在书房等到时候,他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愉,那样的感觉似乎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顾南城终于开口道:“就四姨娘吧,住在芳华园。” 事情发生的反转太快,让大夫人始料未及。 就连地上的莺儿都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顾南城竟然没有惩罚她,还将她立了姨娘。 莺儿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她下意识的去看大夫人,大夫人的脸上已经说不出是有多难看了。 顾秋湘失声道:“父亲!你怎可立一个丫鬟做姨娘!你让母亲的脸要往哪儿放啊!” 顾南城冷声道:“住口!这府中到底是谁做主?是你母亲!还是我!” 顾秋湘被顾南城的这声呵斥吓得住了嘴,她一脸怨毒的看着顾秋冷,这明明是前些日子大夫人就制定好的计划,没想到今天被顾秋冷三言两语的就给了结了。 如果说之前她一直为顾秋冷对她来说不足为虑,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大夫人比顾秋湘受到的打击更大,她原本是想要利用莺儿这颗棋子来扳倒顾秋冷,给顾秋冷一点颜色看看,至少要让顾秋冷在顾南城的面前失去复宠之心,可是没想到这回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但顾秋冷没有解决,反而多出来一个四姨娘,还让顾南城对她失去了这么多年的信任。 顾秋冷含笑的看着大夫人,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我警告过你,可是你不自量力一样。 “都散了!” 顾南城甩袖而走,顾秋湘咬牙切齿的说:“顾秋冷!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父亲对你言听计从!” 顾秋冷淡淡的说:“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是不明白,是父亲自己打算留下莺儿做四姨娘,与我何干?” 大夫人冷眼看着地上的莺儿,莺儿被吓得浑身颤抖。 顾秋冷淡淡的说:“我的院子里竟然出了一个四姨娘,还真是藏龙卧虎,母亲说是不是?” 大夫人满面怒容:“你还真是跟你那个下贱的娘一个模样,最会对男人用手段,我迟早得让你知道,跟我作对,是什么下场!” 大夫人气愤的离开了,顾秋湘最后等了一眼顾秋冷,也离开了。 顾南城的书房只剩下莺儿和顾秋冷,珠儿守在门外,满脸痛心的看着莺儿,随后才说道:“小姐,咱们走吧。” 顾秋冷微微点头,只撂下了一句:“自作孽。” 混乱的一晚过去的很快,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顾秋月和二姨娘,刚刚回门的顾秋堂,包括大夫人和顾秋湘,都来到了正厅。 顾秋冷自然也在,原本昨天晚上还满脸怒容的顾南城,现在正在为莺儿做一个简短的介绍。 言外之意,就是莺儿是府上的四姨娘,叫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来认个脸。 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从莺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就不大一样了,因为穿着姨娘有的份例,比当丫鬟的时候,显得庄重一些,原本莺儿长得就不错,只是因为初入侯府,所以表现的极为怯懦,现在倒有几分昂首挺胸的意思在。 莺儿端着一杯茶,低着头,不敢直视大夫人的眼睛,声音轻柔的说:“妾身给大夫人请安。” 二姨娘在一旁调笑的说道:“不能叫大夫人,要叫姐姐。” 看到大夫人那一脸强忍的难看脸,让二姨娘心中别提多解气,这些年她收到大夫人多少的白眼,终于能有一天让大夫人也尝一尝吃瘪的滋味儿。 大夫人冷笑一声,接过莺儿的茶盏,说道:“这叫什么不是叫,当初你还在我房中做奴婢的时候,叫的也是大夫人,这些年还不是学着慢慢改口?” 二姨娘原本还有笑意的脸,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羞愤。 顾南城皱着眉,说道:“行了,只是一个称谓,日后可以慢慢改。” 莺儿怯懦的说道:“妾身知道了。” 顾秋冷在一旁说道:“父亲说的是,冷儿也见过四姨娘,日后也算是我们的半个长辈了,是不是?大姐?” 顾秋湘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如果不是昨天大夫人提醒过她,她一定不能让这个爬上床的莺儿好过。 她生性心高气傲,怎么能够容忍一个丫鬟做她的姨娘?况且还是一个与她同岁的丫鬟,亏顾秋冷还能叫的出口。 顾南城板着脸,问:“湘儿?” 顾秋湘察觉到自己的失神,连忙说道:“女儿刚才正想着要怎么给新姨娘准备贺礼,这乔迁新居之喜,做小辈儿的也应该准备准备。” 顾南城点了点头,说:“莺儿生性懦弱,你不用送什么太厚重的礼物。” “女儿知道了。” 顾秋月站在一旁,说:“那月儿也见过四姨娘,只不过没有什么厚重的礼物,还望四姨娘别介意啊。” 第44章 屈辱 莺儿惶恐道:“妾身怎么敢介意。” 顾秋月用轻不可微的声音小声说:“我看你也不敢。” 莺儿慌忙的低下了头,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怯弱的丫鬟。 顾秋堂对于这些后院小事一直不太上心,从进门之后顾秋冷就发现顾秋堂一直忧心忡忡,想到了最近京中的传闻,说之前西境的安泰公主即将进京,以附属国的身份参加国宴,看来所言不虚。 顾南城也发现了顾秋堂的不寻常,于是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堂儿有事情要商议。” 顾秋堂恭敬地说:“儿子知道。” 临走的时候,大夫人亲昵的握住了莺儿的手背,说道:“妹妹刚刚入了芳华园,一切可能还不太顺畅,不如来我房中,有些话我还想对你当面说说。” 莺儿的手颤抖着,可是一旁的顾南城根本没有反应,莺儿的声线不稳道:“妾身知道了……” 顾秋冷将这些都听在耳朵里,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才对珠儿说道:“等四姨娘从大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你就去芳华园看看,就说用我的名义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 珠儿说道:“奴婢知道了。” 顾秋冷说:“知道我让你去的用意吗?” 珠儿仔细想了想,说:“奴婢以为大夫人善妒,绝对不会对莺儿好的,小姐是要奴婢去看看她和大夫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顾秋冷淡淡一笑:“有一点大夫人说的不错,莺儿的性子懦弱,她可以控制的很好,但是我们也一样可以控制很好……你去了之后,先不要动声色,只观察,有什么发现,就来告诉我。” 珠儿点头,说道:“奴婢明白了!” 大夫人的溢香园外把手的几个丫头和嬷嬷几乎是要将溢香园把控的密不透风。 一声闷声叫喊从房内传出,但是院外的人仿佛都没有听到。 一个三尺的木棍狠狠地敲打在了莺儿的背脊上,仿佛要将她打晕过去,她原本的身量就不高,此刻正跪在地上,身子都被捆了起来,头发凌乱着。 顾秋湘凑上前,一巴掌打在了莺儿的脸上,怒道:“一个贱婢!你竟然敢奢望姨娘之位!实在是该死!” “妾身……妾……” 话音还没有落下,一盆冷水就已经浇在了她的身上,大夫人冷眼看着,顾秋湘冷笑着说:“妾身?你变得可还真快,昨天跪在地上自称奴婢,今天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侯府的主子了吗?” 莺儿跪在顾秋湘的脚底下,哭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从不敢奢望姨娘之位……是老爷他……” 一旁的周嬷嬷一脚将莺儿踹在地上,怒道:“放肆!竟然敢牵扯上老爷!你这个贱婢真是不要脸!” 明明是大夫人将春药交到她的手里,要她用自己的身体去陷害顾秋冷,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家人都在大夫人的手里,她一定不会同意,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大夫人淡淡的说:“好了,既然老爷喜欢你,那你就留下,好好地做你的四姨娘,如果你今后乖乖听话,我保证你的家人平安,我也让你享尽荣华。” 莺儿一个劲的磕头,哭道:“奴婢谢过大夫人!奴婢一定乖乖的听大夫人的话!” 大夫人挥了挥手,给周嬷嬷一个眼神,周嬷嬷立刻将莺儿的头发拽了起来,将一碗浓厚苦涩的药汁灌在了莺儿的嘴巴里。 莺儿呛得说不出话,大夫人已经开口道:“只是红花汤而已,我可以让你侍奉老爷,但是你若是敢怀孕……” 莺儿连忙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一定按时吃药,绝不怀孕!” 大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行了,让人给你换一身衣裳,你就可以离开了。” “奴婢谢过夫人!谢过夫人!” 身后的两个丫鬟将莺儿带进了偏房,房中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件鹅黄色的衣裳,腰背上的疼痛让她直不起来腰。 莺儿慢慢褪去身上已经浸湿的衣服时,大门却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两个长得极为丑陋的男人,大概已经三四十岁,满口的黄牙,皮肤黝黑。 莺儿连忙拿衣服遮住了胸口,一脸惊愕的说:“你们是谁!快出去!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偏房里只剩下莺儿一个人,如同支离破碎的木偶,躺在了桌子上,身下流出的鲜血浸染了被浸湿的衣裳,这就是大夫人给她的惩罚,要说痛不欲生,也不过如此。 心底的恐惧逐渐变成了恨意,她早该知道大夫人不是那么心善的人,又怎么会放过一个爬上老爷床的丫头?灌了红花汤还不够,这就是大夫人的报复。 门口已经有嘲讽的笑意传进来:“四姨娘,你可换好了衣服?这已经大半个时辰了。” 莺儿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的落在桌子上,她伸手穿上鹅黄色的衣服,将身体上的伤痕都遮盖了起来,缓慢的走出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周嬷嬷那了然于心的笑意,这是比昨天晚上还大的屈辱。 莺儿快步的离开了溢香园,两条腿疼得仿佛不是她自己的,而当走到芳华园门口的时候,她看到的是珠儿。 顾秋冷送的是一支银色的朱钗,可是莺儿根本没精神去看,这园子里全都是大夫人的人,她就算是想要求助珠儿,单凭一个庶女,又怎么救得了她? 莺儿匆匆收下了顾秋冷派珠儿送来的礼物,等到珠儿回到院子的时候,顾秋冷正赤着脚在池塘边坐着。 “怎么?你看到过了?” 珠儿低着头,说道:“小姐,要不您想办法救一救莺儿……奴婢看着她着实可怜。” 顾秋冷看着平静的水面,莺儿的下场她早已经有所预料,不过是淡淡说道:“当初她陷害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是她太傻太天真,我又能如何?” 珠儿有些着急的问:“可是在这侯府里,除了小姐能救她,还有谁能救她啊!” 第45章 傅子默的试探 “所以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顾秋冷赤着脚,站了起来,说道:“我可以顺水推舟,帮帮她,但绝对不是现在。” 顾秋冷走进屋子里,原本空无一物的桌几上却整齐地摆放着一套骑装。 顾秋冷凝眉,她刚才一直在院子里,没有看到任何人进过她的房间,这身衣服从哪儿来的? 珠儿也看到了桌子上的骑装,好奇的问:“小姐什么时候买的衣服?这衣服的模样好生奇怪。” 顾秋冷上前,这套骑装做工精致,却毫无雕饰。 是大齐的骑装,并不是大燕的。 另外的一个纸条上写着:明日午时皇家猎场见,战。 珠儿凑上前,疑惑道:“是摄政王?”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道:“是傅子默。” 珠儿不解道:“傅世子为什么要用摄政王的名义给小姐你传递消息啊。” 顾秋冷淡淡的说:“去点一根蜡烛。” “是。” 看着指尖的纸条化为灰烬,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傅子默对我心存疑虑,想要试探我一番,那就试试看吧。” 这日的深夜,傅子默再一次爬上了摄政王府的后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发现摄政王府的后围墙越来越高了。 皇家的围猎场只有在秋季的时候才是杀戮的好季节,而现在是春季,万物复苏,不宜杀生,所以准备的弓箭上都包裹着布,没有丝毫的杀伤力。 傅子默骑在马上,仍然穿着一身墨灰色的长袍,在马上依然不嫌累赘,半露着胸膛,墨发慵懒松散的散落下来,没有要束起来的意思。 “阿战,你可要谢谢我。” 尉迟战看着不远处搬运围猎所需的一应礼仪鼓乐,思绪并没有太凝聚,只是像平常一样问:“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 傅子默满脸笑意的说:“帮你约了一个美人儿。” 尉迟战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你将顾秋冷请过来了?” “无趣!你太无趣了!” 说完,傅子默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向,说道:“看看,看看!这人是说来就来。” 尉迟战下意识的去看傅子默指着的那个方向,顾秋冷穿着一身竹青色的裙子,遮着半张脸,和上一次胭脂色的长裙略显不同,倒让人感觉到了迎面的清爽。 傅子默喊道:“放她进来!这是本世子……的爱妾!” 傅子默明显察觉到了尉迟战对他说出这句话后的不满。 可这一幕到了别人的眼里,竟然变成了另一番景象,摄政王不满傅世子花天酒地,于是拒门不开,傅世子半夜翻墙而进,仍被拒之,傅世子转爱为恨,故意请来一美妾,与摄政王怄气。 这一版本映入脑海中后,门口的将领看着顾秋冷多了一分审视,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妾,竟然能让傅世子与摄政王决裂。 顾秋冷忽视掉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当傅子默翻身下马之后,顾秋冷只是微微欠身,说道:“画屏见过傅世子,见过摄政王。” 傅子默想了想,刚才他对旁人说顾秋冷是他的爱妾,自然不可用真名,于是说道:“阿战昨天送给你的骑装呢?” 顾秋冷淡淡的说:“傅世子送来的骑装精致是精致,可是大齐的骑装,穿在一个大燕人身上,未免煞风景。” 傅子默挑眉:“真是奇了,你竟然连大齐的服饰都知晓,要说本世子以前只是以为你有几分小聪明,现在可不这么认为了。” “傅世子抬举了,大齐的服饰再好,可到大燕来也没几个人会欣赏,更何况画屏从来不喜欢用小聪明来取得别人的信任。” 尉迟战仍然骑在马上,突然来了兴致:“冷姑娘,上马。” 顾秋冷微愣,身体已经被尉迟战拉上了马。 尉迟战也微愣,他并没有用多少力气,顾秋冷轻的就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怀里,身上散发着点点的清香,像是青竹的味道。 尉迟战环抱着顾秋冷,在顾秋冷的耳畔沉声道:“坐稳。” 两个人靠的很紧,仿佛下一秒尉迟战就会亲吻到她耳边的碎发。 尉迟战喝了一声“驾”,黄土飞扬在傅子默的脸上,等傅子默反应过来的时候,猎场外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猎场外的几个将士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傅子默已经听到了其中一个将士说他可怜之类的,心情大为不妙:“叫唤什么!一个个都想军法处置?!” 几个将士连忙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傅子默翻身上马,小声嘟囔着:“可怜?本世子会输给那个女人?” 而与此同时,顾秋冷已经按捺不住情绪,冷声道:“放我下来!” “你是本王见到过第一个初次骑马却敢说话的女人。” 尉迟战凑在顾秋冷的耳边,道:“不会咬到舌头吗?” 顾秋冷前世的马术是一等一的好,尽得父亲的真传,如果这马上是傅子默,或者是萧云生,哪怕是宇文绝,她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撂下马,可是对方是尉迟战,她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因为她的身体已经被尉迟战禁锢的动弹不得。 马跑得更快了,顾秋冷明显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不适应,如果再不停下来,即便是尉迟战在这里,她也会被颠晕。 顾秋冷一咬牙,尉迟战的脚下突然留下了一个空档,顾秋冷从尉迟战的手中抢过缰绳,一只脚翻过马身的另一侧,速度极快,尉迟战的眼神微眯,显然对这一情况略表意外,但意外却并不明显,仿佛知道顾秋冷有这个本事一样。 顾秋冷一把拉住缰绳,马的前脚高高抬起,怎么也有四尺高,尉迟战飞身下马。而顾秋冷只算是不狼狈的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尉迟战冷冷的说:“顾秋冷,本王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顾秋冷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强忍着用更冷的声音说道:“别忘了,我是武侯的女儿,会骑马很奇怪吗?” 第46章 提头来见 “你……” 尉迟战还没说出一句话,不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傅子默喊道:“阿战!等等我!” 顾秋冷觉得耳鸣的厉害,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虚汗,当尉迟战回过头来的时候,顾秋冷已经倒在了地上。 尉迟战手疾眼快的将顾秋冷从地上抱了起来,隔着一层面纱,原本顾秋冷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手无力的垂在了地上。 傅子默刚刚下马,便看到了这一幕,尉迟战冷声说道:“去叫太医现在就去围帐候着!” 傅子默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上,眼见尉迟战横抱起了顾秋冷,翻身上马,竟然比傅子默还要快的朝围猎场外驾马而去。 傅子默一脸恨铁不成钢:“抱着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把你兄弟一个人撂下了!” 尉迟战火急火燎的下了马,神色凝重,怀里抱着的是顾秋冷。 “去叫太医!” “回摄政王,太医马上就到!” 尉迟战丝毫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即便是走进了围帐内,外面的人仍可以听到尉迟战用极为冷冽的声音说:“本王从不等人,再不带到,提头来见。” 顾秋冷的脸色苍白如纸,脑海中恍惚可见君祁晟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你干什么?” 顾秋冷睁开眼睛的第一刻,她正用尽全身的力气掐着尉迟战的手腕,那力道仿佛要将尉迟战的手腕掰断。 可是尉迟战的脸上并没有异样,一双眸子里尽是黑沉。 顾秋冷甩开尉迟战的手,语气生冷道:“拽着我手干什么?” “你前些日子受冷发热,本身就没好利索,胃里无食,又在马上颠簸了一阵,刚才你喊冷,所以给你盖了被子。” 傅子默冷眼坐在椅子边儿上,不满道:“有时候本世子真觉得你是不是铁打的,阿战说你马术超群,本世子倒是觉得根本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算计人心。” 顾秋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都说傅世子喜欢红肥绿瘦,莺莺燕燕,欠下了不少的风流债,你不好好当你的富贵公子,非要学别人做潜伏吗?” “你胡说八……” 道字还没有说出来,顾秋冷就开口道:“如果我所知不错,傅世子前年暗地里帮助摄政王偷运物资去了西境,那个时候惹了桃花债吧?” 傅子默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问:“本世子惹得桃花债多了,你说的那一朵?” 顾秋冷淡淡的说:“听闻过些日子西境的安泰公主就要进京,参加国宴,西境这么多年民风彪悍,女子可多夫,傅世子貌若潘安,不怕被招做夫婿吗?” “你!本世子何等身份,怎么可能被那个疯女人……” 顾秋冷眼中含笑,她果真是猜对了,西境作为附属国,经济上虽然不如大燕,但是美女甚多,最美的女人就是西境的安泰公主,她听过不少传闻,安泰公主年纪不大,性格残忍,仗着西境女王的喜爱,经常流连于烟花场所,寻觅做乐,按照傅子默这么一个花心的性格,到了西境这个美人儿国,自然耐不住性子,即便是为了尉迟战去打听消息,也一定会流连于烟花场所。 尉迟战的眼中隐有笑意:“你是如何得知的?” “能够让傅世子心生恐惧的女人,不是丑女,就是悍妇,而西境女子大多温和,只有皇室的公主们彪悍如男子,傅世子应该是怕了吧。” 傅子默哼了一声,说道:“依本世子看,顾二小姐真是好手段,不仅知道远在大齐的皇帝,竟然还能知道西境小国,如果你不是细作,还能是谁?” 顾秋冷抬眼:“一个是顾家的二小姐顾秋冷,一个是傅世子的小妾冷画屏,单看傅世子怎么想。” 尉迟战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来,阻止傅子默的争吵。 “你既然不愿意说,本王也不多问,天色不早了,本王让疾风送你回侯府。” 顾秋冷已经将被子掀开,临走的时候说道:“君祁晟的另外两支队伍极为精锐,每个队伍有十二名暗卫,其中刺杀的一队剑有剧毒,见血封喉,另一队是死士,但凡死后尸体发黑发紫,绝不会看到身体上的任何一处痕迹,摄政王若想要万全之策,就只能十面埋伏,但我有一句相劝。” 尉迟战沉声道:“你说。” “即便是十面埋伏,也绝不可能留下任何活口,君祁晟思维缜密,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把柄,所以摄政王的谋虑都只是徒劳,你不可能抓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倒不如……” “诈。” 顾秋冷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好。” 疾风已经在围帐外等了一阵,迎接顾秋冷回去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珠儿在轿子里睡得正熟,顾秋冷淡淡道:“停到侯府的后门。” “是。” 顾秋冷沿着侯府的后门回到了依翠园,园中清清冷冷,珠儿朦胧的抹了抹眼睛,道:“小姐,奴婢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许是累着了。” 顾秋冷淡淡的饮了口茶,尉迟战此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傅子默慎思敏捷,疑心颇重,大概是放心不下珠儿,疑心珠儿是细作,所以将其迷晕。 好在尉迟战并不打算过问她的身份,否则她要对付君祁晟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大夫人的溢香园自昨日之后就没有安宁,莺儿正跪在地上,被周嬷嬷灌下红花汤。 大夫人揉了揉眉心,说道:“昨天老爷在你的房中留宿?” 莺儿抹了把泪,和嘴角残存的药汁,怯懦的说:“是……” 大夫人的眸中隐有冷光:“那你身上的伤……?” 莺儿连忙低下了头:“奴婢将烛火吹灭了……老爷并未注意到。” 大夫人冷哼一声:“好一个狐媚子,和娼馆里的淫荡货一个德行,竟然学会了这种手段?”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怕……” “别以为现在老爷宠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你这个姨娘做多少日子,我说的算。” “奴婢明白,奴婢绝对不敢有非分之想,今后一定为大夫人效力,万死不辞。” 第47章 尽管拿去造 这一日,顾秋冷面戴青纱,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裙,手中攥着的是秋海棠的丝帕,街边热闹,她独往萧云生的朱翠阁去。 珠儿跟在顾秋冷的身后,问道:“小姐今天一大早就往朱翠阁去,是要准备什么新衣裳吗?” 顾秋冷说道:“经过昨天一事,傅子默倒是提醒了我,大燕的规矩不多,参加国宴的女子都可参加围猎,买一身骑装,也好备着用。” 珠儿挠了挠头:“之前摄政王送来的骑装,奴婢见着挺好看的,怎么还要买新的?” “大齐的骑装,大燕如何能有?” 如果她穿上了大齐的骑装,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少事儿来。 距离朱翠阁外的一条大街名叫长安街,街道不宽不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朝这个方向急速而来,驾马的人在马背上喊道:“让开!都让开!” 顾秋冷站在长安街的正中央,旁边的路人纷纷让开一条大道,马车上的纹路让顾秋冷眸中一寒,这是大齐的马车。 “滚开!” 顾秋冷半点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小厮急忙的拉住缰绳,满脸怒意的吼道:“还不快让开!” 顾秋冷冷冷的说:“不让开又如何?这轿子里是何等人物?容你在这里猖狂?” “你!” “给这位小姐让路,咱们绕过去。” 轿子里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只是声音中带着些许的虚弱。 顾秋冷缓缓地绕开的道,轿帘被风刮得撩开了一半,君祁晟的眸光冷寒,滑过顾秋冷戴着青纱的脸,而顾秋冷也滑过君祁晟面容苍白的脸。 只是那么一瞬间,她便已经有了千种思绪用上头顶,想要将君祁晟千刀万剐的想法越来越浓烈。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顾秋冷冷笑了一声:“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可以再京城的长安街肆无忌惮。” 君祁晟还是君祁晟,方才让小厮让道,分明就是不想引起大燕百姓的注意,他这么早的来到大燕,应该就是为了部署剿灭尉迟战的计划。 可是刚刚看到君祁晟模样的时候,倒像是有几分受伤的样子。 而他怀中抱着的那个女人……顾秋冷眸中冷凝,似乎不是慕容妤。 顾秋冷最后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随后对身边的珠儿说道:“咱们走吧。” 珠儿乖巧的跟在顾秋冷的身后,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她们此次的目的,则是要去朱翠阁买一件像样的骑装。 朱翠阁的掌柜在门外守得满头大汗,一旁的凉茶已经喝了两大壶。 顾秋冷越过掌柜,刚想要进门,便被掌柜拦截住,满脸笑盈盈的说:“二小姐,我们家少爷在二楼等您大半个时辰了。” “萧云生怎么知道我来?” 掌柜抹了两把脸上的汗,说道:“小的也不知道,总之少爷就是让小的在这等着,什么时候您到了,也不用通传,直接请您去二楼。” 顾秋冷从朱翠阁门口望向二楼,她想要制一件骑装这件事没跟任何人透露出去,萧云生怎么就知道她今天要来? 顾秋冷对掌柜说道:“你在一楼候着吧,我自己进去。” “小的告退。” 珠儿才想要跟上去,顾秋冷却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珠儿,淡淡的说:“你在外面候着,我一会儿就下来。” “奴婢知道了。” 顾秋冷刚刚走到楼梯边儿上,就看到萧云生躺在软塌上,等的火急火燎,扇着扇子,一边儿还吵吵着:“去给小爷我看看!人怎么还没来!” “萧小侯爷真是闲得很,特地等我来的?” 萧云生听到这个声音,猛地坐了起来。 顾秋冷已经摘下了青纱,面容清冷绝尘,语气生冷的说:“怎么?萧小侯爷等我这么久,请我上来就是为了看看我?” 萧云生干咳两声,将扇子一和,说道:“小爷我……我可不是……” “不是?” 萧云生脸颊微红,干脆一起来,说道:“昨天你是不是跟傅子默还有尉迟战在一块儿?” 顾秋冷轻轻蹙眉:“怎么?萧小侯爷还暗地里找人调查我每天在做什么吗?” “啊呸!小爷我没事调查你每天做什么干嘛?我就是想起来上次你从我这儿带走的那件衣裳,底下的人在船舫上瞅见一个女人穿的一样,说叫什么冷姑娘,是傅世子的美妾,小爷我就好奇……可没想到是你,你怎么还成了什么冷姑娘了?你不会真做了傅子默的妾吧?” “我的事,不用跟你解释清楚。” “小爷我知道傅子默有钱,可小爷我也不缺钱,他能送得起你骑装,小爷我也送得起!” 萧云生指着桌子上的檀木盒子,说道:“这个给你!保准大燕找不出第二件来!国宴的围猎上,你就穿这个!听到没有?” 顾秋冷的眉头皱得更深:“你料到我今天会来朱翠阁挑选骑装,所以备了一份给我?我倒是不知道,萧小侯爷什么时候这么慷慨大方。” “小爷我一直都这么慷慨大方!你收不收下吧!” 在萧云生故作轻松的紧张注视下,顾秋冷打开了檀木盒子,里面装着的的确是一件极为珍贵的骑装,里夹子是冰蚕丝,夏日穿着冰凉透爽,外面的骑装素雅清淡,用银丝绣着几朵海棠花,和一般的骑装比起来多了几分秀气,一看就是女孩子穿的。 “料子摸着触手生凉,是一件不错的骑装。” 萧云生连忙开口道:“不是小爷我吹牛,就这一身骑装,全京城都找不到第二件来,绝对没有比这个还好看的!我可不管傅子默送的是什么,但绝对没有这件好!” 顾秋冷点了点头:“确实不如这件,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件骑装上的料子是千金一匹,后续加工的费用应该更高,萧小侯爷这么大手笔,真的不怕将家底败坏吗?” “小爷我家底甚厚,你要是乐意,尽管拿着造!”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萧小侯爷这样在我的身上砸钱,为的是什么?” 第48章 九座金山 萧云生被顾秋冷这个问题问的一愣一愣的,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要说他为什么要送顾秋冷这身骑装,是因为昨天他得到消息,说傅子默送给顾秋冷一套骑装,是让顾秋冷在国宴结束后的围猎场上穿戴。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哪根筋抽了,竟然会让人搜罗出最好的布匹给顾秋冷也做一套,竟然有几分要和傅子默争高下的意思。 萧云生语塞,突然将檀木盒子关上,说:“爱要不要!白给你还这么多废话!” 顾秋冷按住了萧云生的手,从手背上传来的冰冷让萧云生浑身一个激灵。 顾秋冷淡淡的说:“东西我要了,只是不是你白给我的。” 萧云生一脸懵的问:“你什么意思?” “是我自己向你买的。” 萧云生挑眉,说道:“不是小爷我小看你,加上上次你从我这拿走的两件衣裳,这就有二十五万金了,别说是你,就算是你老爹顾南城,倾尽家底也未必有这二十五万金。” “如果我记得不错,南山那一片都是萧小侯爷的地段吧?” 萧云生点头,说:“说的不错,南山常年荒废,四年前小爷我就将他买下,现在已经是陆陆青山一片。” 顾秋冷微微弯起嘴角:“陆陆青山?我看未必吧。” 萧云生的脸色渐渐没有了笑意:“你说什么?” “南山一共有二十四山,曾经是荒芜一片,后来被你打理出了三片茶山,十二绿洲,可是剩下的九座山被环在内侧,应该还是寸草不生吧?” 萧云生的眼神微眯,问:“你都知道了什么?” 顾秋冷说道:“光靠萧家的家底能有多少?凭借朱翠阁又能挣多少?一年有几万两白银已经是不错的收入了,可是看萧小侯爷这手笔,家底没有几百万的黄金是不可能的吧?” 萧云生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顾秋冷继续说道:“如果我料的不错,京城最有名的几家茶庄都是你的,而所谓的那九座南山寸草不生的原因,是因为山里有金矿,而且数量大到根本开采不尽,试想想有这么多的金矿在山下,山上又怎么能生出一草一木呢?” 四年前,君祁晟因为军事资金问题,找了著名的风水师,就是为了找金山,可是大齐即便是国大,但庞大的金山也并没有两座,当时的风水师指出磁场最大的在西方,也就是大燕的南山,君祁晟想要买下南山的时候,南山已经被萧云生抢先了一步,即便是萧云生已经买下,君祁晟每隔一段时间也会调查南山的情况,所以她才对南山了若指掌。 “我果然小看你了。” 萧云生摇了摇扇子,说:“你说的都对,可是南山一向被我禁严,周围十里之间毫无人言,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只想问问你,是想要二十五万金,还是想要二百五十万金?” 萧云生皱眉,说:“你二十五万金都拿不出来,何况二百五十万金?你知不知道现在国库里有多少钱?不足三百万金,不是小爷我夸大,这京城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尉迟战有这等财力。” 顾秋冷不紧不慢的说道:“尉迟战没有金山,他凭借的是手腕,而你……恕我说句不该听的,这九座金山在你的手里,着实是浪费。” 萧云生听到这句话,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小丫头!你说什么呢!竟然说这几座金山在小爷我身上就是浪费?你出去问问去,我萧云生名下的所有产业,那都是在京城出了名的……” “拿钱砸出来的也算是出了名的?你们的茶庄价高物美不错,但是人群指向都是贵族,京城中的贵族也就那么几个,来来回回的打折和优惠又能挣多少银子?名声倒是用钱砸的成功,可是真正到手的东西也没多少。” 萧云生从来不过问这些庶务,这些店铺也都是由心腹掌柜打理的,每年能够的利润的确不算多,甚至没有采一次矿山拿到的钱多,但是因为他吃喝不愁,所以就没有过问。 可是这一次顾秋冷当面指出这些的时候,他的确没有反驳的余地。 萧云生干脆一个摆手,说:“你说的都对!可你说这些不会只是为了茬我吧?有什么话直说!别戳小爷我的痛处!” 顾秋冷莞尔一笑,说:“我的意思是,让我来接管这些茶庄生意。” “让你?开什么玩笑!” 顾秋冷的手抚摸在檀木盒子上的纹路,说:“我从不开玩笑。” 萧云生切了一声:“我凭什么让你替我接管茶庄生意?小爷我和你很熟吗?” 顾秋冷说道:“我可以保证每年给你的利润在两百五十万金以上。” 萧云生挑眉:“小丫头,你当小爷我好骗?” “就当我骗你好了,总之这些茶庄在你的手里也是玩玩,放到我的手里,大不了就是赔钱,萧小侯爷的钱多,不在乎这一点两点吧?” 萧云生摇着扇子,说:“谁说小爷我不在乎?不过……给你也可以,但不能将所有的茶庄生意交给你,只可能给你一家,而且小爷我有要求。” 顾秋冷毫不在意的说:“你说。” “要求有两点,第一,我只许给你一年,明年的年底,必须达到利润二十五万金。” “第二呢?” 萧云生干咳了一声,说:“第二!国宴之后的围猎,你要穿上小爷我给你准备的骑装。” 顾秋冷看着桌面上的檀木盒子,说:“好。” “真的?” 顾秋冷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我怎么觉得你更在乎这条件里的第二点?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萧云生连忙背过身去,佯装扇扇子,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小爷我就是看不惯傅子默的为人,一个好好地男人非要搞什么断袖,断袖就断袖吧,还喜好美色,这种男人……竟然还有人说他潇洒!” 萧云生越说越起劲,其实他和傅子默压根儿没什么交集,只是不知怎么的,一想起傅子默对顾秋冷献媚,心里就不爽起来。 第49章 假意投靠 顾秋冷已经将盒子拿了起来,语气平淡的问:“说完了?说完我走了。” 萧云生一个转身,说道:“喂!这么快就走了?” “难不成我还要留下来陪你吃中午饭?萧小侯爷,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没有用的事情上。” 萧云生连忙说道:“那你还要不要茶庄的契约了?” 顾秋冷已经走到了楼梯口,说道:“当然要,过些日子就麻烦萧小侯爷派人送到我手上了。” “要拿,你自己来找我拿!” “好。” 顾秋冷抱着檀木盒子下去的时候,珠儿已经挑选了几样漂亮的首饰和胭脂水粉,楼下的掌柜还在笑呵呵的给珠儿介绍什么东西最好,可以免费给她。 珠儿一手拿着珍珠,另一只手拿着胭脂,凑到顾秋冷面前,笑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小姐!你快看,这些都是掌柜送给奴婢的!” 萧云生在楼梯上看着顾秋冷,眼含笑意,顾秋冷淡淡的说:“咱们走吧。” 珠儿笑嘻嘻的将东西揣进怀里,跟在顾秋冷的身后。 萧云生对掌柜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去把亏损最严重的茶庄地契给我准备出来。” “小的这就去办。” 回到院内,莺儿已经在院门口等了许久。 顾秋冷的眸中没有一丝温度,问:“已经是午时,四姨娘是来我依翠园吃午饭的吗?” 莺儿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说:“求二小姐救救奴婢!求您了!” 珠儿连忙将莺儿扶了起来,问:“快起来啊!” 顾秋冷的眼中隐有冷光:“进来吧。” 莺儿抹了两把眼泪,当进门的时候,莺儿朝阴影部分的人撇去了一个眼神,随后又闪躲的低下了头。 顾秋冷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说:“找我来有什么事?” 莺儿猛地跪在了地上,哭道:“求二小姐救救我!” “你现在是四姨娘,深受父亲的宠爱,我能救你什么?” 莺儿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应该在当日帮助大夫人陷害二小姐!可是奴婢没有办法,大夫人用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奴婢只能听从大夫人的命令,可是大夫人善妒,她每日灌奴婢红花汤,用久了奴婢肯定不会怀孕的……一个女人怀不了孕,奴婢还怎么活啊!求二小姐救我这一回!奴婢感恩不尽!” 顾秋冷挑眉:“那你为什么想到了我?这些话你不应该去和父亲去说吗?” 莺儿用手帕抹了两把泪,说:“老爷和大夫人是十多年的夫妻,一定不会信奴婢,二小姐心善,就请你救救奴婢,奴婢一定感恩戴德,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珠儿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有些感触,说道:“小姐不如就帮帮她吧,你看她多可怜……” 顾秋冷淡淡的说:“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奴婢想……” 莺儿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冒进,略微低了声音,说:“奴婢发现大小姐和秦府的大公子常常于子时在后院私会,可是奴婢不敢告诉老爷,所以只能来跟二小姐商议,不知二小姐作何打算?” 莺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顾秋冷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哦?大姐竟然喜欢表哥?这我倒不知道。” “千真万确!是奴婢亲眼所见!” 莺儿唯恐顾秋冷不相信她的话,忙说道:“昨日深夜奴婢睡不着觉,就去外面走了两圈,没想到就看到了,是真的!或许……或许今晚秦家的大公子还会来。”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莺儿的额头发出了冷汗,说道:“奴婢听到的……昨日秦家的大公子说今晚还要来,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今天晚上你在后院外的亭子里等着我,到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 莺儿攥紧了手中的巾帕,说道:“奴婢知道了。” 顾秋冷挥了挥手,示意莺儿可以下去了。 珠儿看着莺儿离开之后,才紧张的看着顾秋冷,说道:“小姐,你不能去!莺儿她有问题!” 顾秋冷撇了撇茶上的浮末,问:“什么地方有问题?” “奴婢看她说话紧紧张张的,而且她竟然说在子时出去遛弯儿,这怎么可能?更何况她还说她看到了秦公子的面,说实在的,奴婢都不知道秦公子长什么模样,天那么黑,她又怎么看得到?谁人不知大小姐喜欢二王爷,又怎么会喜欢秦公子呢!” 顾秋冷莞尔一笑,连身边的珠儿都看出了破绽,大夫人用人实在是随意,像是莺儿这样的人,她留着也是无用,倒不如趁着明日一起收拾了。 顾秋冷已经有了主意,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说道:“今天晚上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珠儿嘟着嘴,说:“只要小姐不去涉陷阱,奴婢干什么都行。” “我要你子时去后院,帮我扔一个纸条。” “啊?” 顾秋冷已经走到书案前,想到了那日在顾秋湘的房中看到顾秋湘挂在墙壁上的字,印章上盖着的是顾秋湘的湘字,如此一来,模仿起来就容易了。 顾秋冷微微勾起笑意,既然大夫人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对付她,她也不用再顾虑其他。 字条上洋洋洒洒的写着几个大字:左五十步亭子见。 顾秋冷吹干了纸上的墨迹,放到了珠儿的手里,说道:“等到人来了之后再扔,别让他发现你。” 珠儿连忙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了……可是小姐,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是顾秋湘和莺儿的催命符。” 莺儿跪在地上,大夫人正吃着午饭,问:“我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莺儿连连点头,说道:“奴婢都办妥了,只等今晚便可事成。” 大夫人点了点头,说:“如果事情没办好,仔细你的皮。” 莺儿连忙磕了个头,说道:“奴婢不敢!” “你退下吧。” “是……” 顾秋湘坐在铜镜前试着金钗,问:“母亲不是打算国宴之后再对付那个臭丫头吗?缘何改了主意?” “这几天我越想越不对,顾秋冷在你父亲面前冒的太快了,而且她明明喝下了当年我差人送过去的绝子汤,却……” 第50章 大夫人的阴谋1 一提到绝子汤,大夫人的脸色不得不生出凝重之色,顾秋冷当年明明喝下了绝子汤,可是王大夫再三检查之后,却说顾秋冷的身体并没有异常,这个疑惑已经在她心中梗了一段时日。 顾秋湘说道:“母亲不用顾虑其他,只要今天晚上的事情成了,不管顾秋冷日后能不能怀孕,都绝对没有人敢要她!” 大夫人沉重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顾秋湘所说的,是啊,她已经和秦钟打过了招呼,只要今天晚上事情一切顺利,到时候秦钟说与顾秋冷私通已久,求顾南城将顾秋冷下嫁与他,那么日后顾秋冷就如粘板上的肥肉,任由她了。 想到此处,大夫人的心中这口气才算是顺畅了起来。 顾秋湘的眼中划过一丝狠毒,她只要一想到宇文绝对顾秋冷不同于别人的眼神和关心,而这些日子京城盛传她和宇文怀的丑闻,她的心中就有无边的怒意,如果不是顾秋冷,她的人生就不会蒙上这一层的污点。 这一日的深夜,乌云浓密的遮住了月亮和星星,天空一片昏暗。 莺儿在亭子里等着一会儿,隐约看见一个穿着罗裙的女人走过来,有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莺儿刚想要开口,阴影里的女人就已经伸出了一只手,在莺儿的面前晃了一下,莺儿只觉得视线模糊,原本红润的脸上染上了一抹胭脂色,仿佛娇艳欲滴的花朵。 顾秋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慢慢退出了亭子。 而亭子里只剩下莺儿一个人瘫软在地上。 秦钟已经在后院的门口等的心痒痒,因为常年的淫逸,秦钟的整张脸都蜡黄枯瘦,一点也不像是正直年少的二十多岁男人,倒像是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的嫖客,平添老了许多岁。 此刻,他已经在后院等了好一阵子,当昨日大夫人跟他说要他来见表妹的时候,他还以为大夫人是要将大表妹许给他,他早已垂涎顾秋湘好多年,可后来大夫人说是顾秋冷的时候,他心中已经凉了大半,顾秋冷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不知道?顾秋冷的貌若无盐京城谁人不知?况且还是一个哑巴。 他原本不同意,可是当大夫人将顾秋冷的画像交到他手中的时候,他几乎是呆愣住了,画卷上比顾秋湘还要精致的面容,和清冷卓越的风姿,让他志在必得。 一想到顾秋冷那倾国倾城的脸蛋,秦钟觉得自己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一个纸团落下了他的脚底下,秦钟趁着四下没人,连忙捡了起来,上面写着:左五十步亭子见。 这一句话仿佛勾起了秦钟腹中的欲火,秦钟将纸条揣进了怀里,摩擦了两下手掌,激动的朝左边的亭子跑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亭子里正躺着一个半裸的女人,她的面容看不真切,只是能看到那抹醉人的红色,莺儿的身子扭来扭去,显然难受极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体内的一团火热。 秦钟看到这一幕,原本就已经等了许久的欲望瞬间被点燃,哪儿还坐得住,连忙凑了上去,摸到莺儿的衣裙,不由分说的一通乱撕。 莺儿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拽着秦钟的肩膀,不愿意撒手。 不远处的顾秋冷看着这幅场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渐渐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顾南城捏着眉心,正觉得口干舌燥,这些日子顾南城总是在莺儿的房中逗留,竟然越来越喜欢上了年轻的身躯。 就在这个时候,大夫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脸色极为不好看。 顾南城皱眉,问:“什么事让你这么不成体统!连进屋要敲门的规矩都不知道了吗?” 大夫人连忙跪在地上,说道:“老爷恕罪,妾身也是因为有急事要说,晚了,就怕人跑了!” 顾南城心下疑惑,问:“什么事?” “有人看见顾秋冷和男人私会,连忙跑来禀告妾身,兹事体大,妾身不敢不来禀告老爷!” 顾南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什么?!” 大夫人低着头,说道:“就在后院,妾身已经派人去看了,老爷要不也……” 没等大夫人说完,顾南城已经甩袖道:“走!” 大夫人看着顾南城离开的背影,嘴角满是笑意,这个时候秦钟应该已经事成了吧。 当顾南城快步走到后院的时候,后院并没有一个人,可是距离后院不远的亭子边儿上却围着不少的人。 顾南城一把夺过家丁手中的火把,快步朝亭子走过去。 莺儿捂着身子,将头埋的很深,哭的梨花带雨。 而秦钟正着急的系着衣服,一边儿还喊道:“知道本公子是谁吗?都给本公子转过身去!否则本公子要了你们的命!” “秦大公子!” 顾南城咬着牙看着秦钟,和地上看不清面容的女人。 秦钟看到顾南城来了,神色并没有变,而是说道:“顾伯父……今天的事儿都是误会,侄儿和表妹两厢情愿,请伯父给我俩赐婚!” 顾南城的脸难看的很,举着火把将地上莺儿的脸抬了起来,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吃惊的不只是大夫人和顾秋湘,秦钟也满脸惊愕,不知怎么身下的人竟然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 顾南城的面色黑沉,莺儿啼哭这声音,撕心裂肺的喊道:“老爷!您相信妾身!不是您看到的……是秦大公子他强的妾身!妾身真的没有做背叛老爷的事!求您相信妾身!” 话音刚刚落下,顾南城就已经扇过去了一个巴掌,尤觉得不解气,整个身体都气得发抖。 “怎么会是你!!” 生气的不只只是顾南城,还有秦钟,秦钟对于美女的执着虽然不如宇文怀的深,但是秦钟一向对身份的高低贵贱十分在意,他身边若是有姿色不错的丫鬟,也只是玩一次就扔了,可没想到他刚才竟然动了自己伯父的姨娘,这已经足以让秦钟暴躁了。 秦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又是一巴掌,打的莺儿口吐鲜血,半张脸高肿。 第51章 大夫人的阴谋2 莺儿趴在地上,拽着顾南城的脚踝,哭诉道:“呜呜……老爷,您相信奴婢!这是有人陷害奴婢!奴婢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老爷您的事情!” 大夫人眼珠一转,连忙道:“老爷,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四姨娘才刚刚得了姨娘的位子,任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人私通啊!” 莺儿连忙说道:“是……是二小姐!是二小姐陷害奴婢!” 顾南城的眼神比之前更冷:“你说冷儿?” 大夫人给秦钟一个眼色,秦钟也开口道:“伯父!侄儿这一次原本是约得二表妹,不知道怎么就和姨娘有了关系,此事实在是蹊跷,必定是陷害!” 顾南城的眼神微眯,压着声音怒道:“去依翠园,把二小姐给我带过来!” “是!” 大夫人在一旁冷眼旁观,跪在地上的莺儿满脸红肿,几乎说不清楚话来,看来这一次不管结果如何,莺儿是活不成了,这倒是能够去除她心中的一根刺。 当顾秋冷被带到的时候,她正神色朦胧,显然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顾南城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冲动,而是冷冷的问:“我且问你,你刚才都在做些什么?” 顾秋冷眨了眨眼睛,一副不解的样子,说道:“女儿刚才正在睡觉,现在夜色已深,女儿不在园中睡觉,还能做些什么?” 顾秋冷环视一周,突然咦了一声,问:“母亲,大姐……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莺儿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穿着被几乎撕碎的衣服,衣衫不整的低着头。 秦钟突然上前拉住了顾秋冷的手,眼中几乎都要冒出光来:“表妹!今日你为何爽约?难不成你当真不愿意嫁给我了吗?” 顾秋冷盯着秦钟拉起她的那双手,眸中一寒,随后很好的掩饰了下去,连忙抽出了手,一脸恐惧的躲在了顾南城的身后,惊呼一声:“你是谁?!为什么握着我的手不放!” 秦钟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心里不满道:“表妹,你怎可不认账!昨日你明明说要嫁给我,还约我今日子时来这里见面,可今天你竟然对我下套!难不成你喜欢上了别人不成?” 顾秋冷畏畏缩缩的躲在顾南城的身后,说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是谁啊?你我素未谋面,我凭什么要嫁给你!” 莺儿哭道:“二小姐!妾身知道前些日子撞破了您和秦公子私会的事情,可是您也不能就这样要灭我的口啊!老爷!妾身真的是冤枉的!是二小姐她陷害妾身!” 大夫人走上前,说道:“今天的事情实在是诡异,老爷也不仔细想想,四姨娘才当上姨娘没两天,而且之前一直是丫鬟,怎么会和秦钟有交集呢?” 顾南城冷声道:“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秋冷像是被吓到一样,说道:“女儿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啊!更不知道谁是秦钟,父亲,女儿冤枉!这无凭无据的,为什么四姨娘和大夫人都要指向我!四姨娘,你虽然做我丫鬟的时间不长,可是我待你不薄,你怎可联合大夫人对我肆意指控!” 秦钟突然想到了怀中的字条,连忙说道:“伯父!我有证据!您看,这是她给我的纸条,这就是证据!” 顾秋冷低着头,嘴角露出笑意,只是着笑意一闪即逝。 顾南城接过纸条,眼神突然变得利锐起来,一直没有说话的顾秋湘说道:“父亲,事情再明白不过,二妹妹的心肠也太毒了,竟然想出这样的事情,要借刀杀人……” 顾秋湘的话还没说完,顾南城的一巴掌已经扇了过去,顾秋湘倒在地上,不可知新的看着顾南城。 大夫人惊呼一声,连忙跑到顾秋湘的身边,看着顾南城,说道:“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秦钟也有些惊讶了,怎么好好地,顾南城竟然会打顾秋湘? 顾南城捏着那张纸条,怒道:“你二妹妹不识字,更不会写字!你且告诉我,这张纸条上的字迹是谁的!” 顾南城将纸条狠狠的扔在了顾秋湘的脸上,顾秋湘将纸条摊开,上面的字迹再熟悉不过,正是她的字迹。 顾南城从小就对顾秋湘寄予厚望,几乎请遍了京城的女师傅,就是为了教顾秋湘琴棋书画,而顾南城有了兴致的时候又亲自教顾秋湘写字,所以顾秋湘的字迹他十分熟悉,只看了一眼,便能看出这张纸条上的字迹和顾秋湘的字迹相同。 顾秋湘的脸色难看至极,她根本没写过这样的字条,可是到底为什么这张纸条上会有她的字迹? 顾秋冷没有给顾秋湘开口的机会,缓缓道:“女儿倒是觉得奇怪,这么晚了,女儿早已经入睡,也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怎么大姐和母亲这个时候还穿戴整齐,没有睡觉呢?” 大夫人和顾秋湘语塞,这个时候的确已经是宵禁的时间,平常这个时候她们早已经睡熟,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是收网的日子,她们激动的等待着子时,就是为了向顾南城进言,将顾秋冷置于死地。 这一句话轻松地引起了顾南城的怀疑,顾秋冷说的很对,大夫人也就罢了,连顾秋湘都穿的极为整洁,仿佛从来没有睡觉的迹象。 顾秋冷继续说道:“父亲明鉴,之前四姨娘对父亲您下药,按母亲的说法,四姨娘倒像是女儿安插在父亲您身边的眼线一样,可是如今为什么母亲却要为四姨娘开脱,而四姨娘却又要陷害女儿呢?如果四姨娘真的是女儿安插在父亲身边的眼线,四姨娘又怎么会对女儿这样不仁不义?这分明就是有意陷害。” 大夫人气得发抖,怒道:“放肆!照你这么说,我这个做母亲的要陷害你,可为什么现在在这里的是四姨娘?而不是你!那我的算盘岂不是打错了?” 顾南城也看向顾秋冷,等着顾秋冷的回答。 “那是因为,今天四姨娘曾来找过女儿,说她发现大姐和人私会,女儿并没有相信,可四姨娘却说事情千真万确,要女儿今日去亭子里见她,女儿觉得十分难缠,就应下了,可是女儿根本就没有来。” 第52章 必死之人 顾秋冷的声音十分真切而平静,随后顾秋冷说道:“女儿早早的就睡下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女儿只知道今日的事情都用来陷害女儿的陷阱,若是女儿来了,或许现在被玷污身子的就是女儿了! ” 顾秋冷走到莺儿的身前,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莺儿,说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 莺儿本来就胆子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顾秋冷背对着所有人,对莺儿张了张口,虽然没有声音,但莺儿却看得真切。 莺儿瘫软在地上,脑海中浮现出被大夫人的人强奸的画面,而刚才顾秋冷所对她说的话,让她仿佛找到了一丝生机,连忙说道:“老爷!是大小姐!是大小姐和大夫人!大小姐早和秦公子有私!被妾身撞见,大小姐威胁妾身,说要是妾身说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大小姐还让妾身将二小姐骗到亭子,可是后来二小姐并没有来,妾身不知被谁用迷情香迷晕了,后来……后来就!” “你胡说!我怎么会和表哥有私!” 不仅是顾秋湘脸色大变,就连大夫人也铁青着脸。 秦钟涨红着脸,吼道:“你这个贱婢!怎可胡言乱语!” 顾秋冷开口道:“秦表哥既然和大姐没有关系,为什么一再说谎?说与我私通?竟然还要娶了我?任凭京城谁人不知,大姐美若天仙,而我貌若无盐,我与秦表哥素未谋面,怎么秦表哥竟然会对我情有独钟呢?若是秦表哥当真和大姐有私情,父亲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咱们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顾秋冷!你胡说什么!” 顾秋湘的面目被顾秋冷的这句话惊得煞白,秦钟似乎被顾秋冷的话说动了,是啊,顾秋湘是京城第一美人,他的确早已垂涎已久,不过碍于大夫人的面子,迟迟没有与之亲近,如果顾秋湘嫁给了他,那他即便是死了,那也是快活的死,又有何不可? 顾南城冷着脸,面色难看得很。 他绝对不可将顾秋湘嫁给秦钟,他将顾秋湘培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够嫁给皇室子孙,为顾家更添荣耀,如果将顾秋湘嫁给臭名昭著的秦钟,那他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好了!今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 顾南城黑着脸,对秦钟说道:“秦公子深夜到访,终究不合规矩!还是请回吧!” 秦钟恋恋不舍的看着顾秋湘那张美若天仙的脸,悔恨自己没有早一步说要娶顾秋湘,刚才那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侄儿告退……” 待到秦钟走了之后,顾南城才冷着脸,道:“今天的事儿,谁敢说出去一个字,别怪家法伺候!” 莺儿跪在地上,不敢看大夫人和顾秋湘的脸,顾南城冷冷的扫了一眼莺儿的满身青紫,说道:“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在找你算账。” 莺儿以为自己捡回一条命,连忙跑开了。 临走之前,顾秋冷对莺儿含笑,那眼睛里竟是她看不透的神情。 莺儿疑惑的离开,对顾秋冷的眼神有些不解。 话到此处,顾南城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其实顾秋冷所言并没有说谎,只是在原本大夫人想要对付她的基础上加了一点料而已。 不过只是这一条,就已经足以让顾秋湘丑闻加身,而她也知道,顾南城绝对不会将顾秋湘这么一个女儿下嫁给秦钟这么一个男人。 顾秋冷的目的,只有一个,将顾秋湘的名声搞臭,让顾秋湘尝尝什么是从天端陷入泥土里的滋味儿。 顾南城怒扇了顾秋湘一巴掌,又一脚踹开了大夫人,怒道:“你教的好女儿!养的都是什么东西!” 顾秋湘捂着生疼的脸,哭道:“父亲……” “闭嘴!从今天起,不许离开房门一步!所有的月银减半!给我抄写《女训》三百遍!” 说完顾南城最后看了一眼顾秋冷,说道:“你也回去。” 顾秋冷恭敬地点了点头,道:“女儿知道了。” 顾南城虽然不舍得将顾秋湘嫁给秦钟,但是这并不代表顾南城不会对顾秋湘失望,当这种失望积累到一定程度,顾秋湘即便是有一张天仙的脸,也无用。 当回到依翠园,顾秋冷已经很疲惫了,珠儿准备了茶汤,问道:“小姐,怎么样?可还顺利吗?” “还好,明天一早,你就要去萧云生的朱翠阁,帮我办一件事。” 珠儿歪头,问:“是茶庄的地契?” “不仅是茶庄的地契,还要帮我散布一个谣言。” “啊?” 顾秋冷看着外面被乌云笼罩的夜空,说道:“就说,顾家大小姐与秦家大公子有染,后被府中四姨娘撞破,四姨娘于第二天暴毙。” “可是四姨娘不是还活的好好地吗?” 顾秋冷轻轻一笑:“要死的,逃不掉。” 她当时在莺儿的面前用口语说了这么几个字:如实说出,家人与你均可活命。 但凡聪明的人都能知道当时的局势,如果莺儿不倒戈相向,必定会被顾南城杖杀,而如果倒戈相向,将自己撇干净,并且扮演真正的受害者,碍于情面,顾南城不会杀她。 可是……那只是碍于情面,顾南城不会在明面上杀她罢了。 自从莺儿和秦钟有了关系之后,就已经是必死之人,只是死也分很多种死法,痛苦的和不痛苦的罢了。 顾秋冷淡淡的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大概会起的很早。 珠儿连连点头,说道:“那奴婢去休息了。” 顾秋冷看着外面的夜空,清爽的风吹在了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血腥气。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有人发现了四姨娘的尸体,就在四姨娘的芳华园正厅,四姨娘高高的悬挂在悬梁之上,只一根白绫裹着,双眼凸出,令人作呕。 顾南城也没有前去看上一眼,而是命人草草的收拾了。 顾秋冷知道之后,只是轻轻一笑,顾南城绝对不会让失去贞操的女人留在他身边,这是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所以她料定,莺儿必死。 第53章 一传十 十传百 到了午时,是京城最燥热的时候,百姓都喜欢凑在一起喝着凉茶,谈论着京城中富贵家族的传闻,而今天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来,京城第一美人儿顾秋湘与其表哥秦家的大公子秦钟私相授受,于昨晚被府中四姨娘撞破,随后四姨娘暴毙而亡,这消息一出,百姓们便开始议论纷纷。 大多数人都猜测这顾秋湘攀不上二王爷,又被六王爷因为之前的丑闻渐渐疏远,所以和秦家的大公子搞在了一起。 还有人说,秦家是大家族,然子嗣不多,唯独一个秦钟是嫡子,所以秦家溺爱如宝,早就有心到顾侯府上门提亲,将京城最美的美人儿嫁给自己的儿子,这一来二去,顾秋湘和秦钟两个人就有了关系。 更有甚者,说顾秋湘和秦钟自小相识,不止一次私会,被四姨娘撞破之后,秦钟和顾秋湘联手起来将这个可怜的姨娘杀死了。 总之,顾秋湘在京城百姓的眼里,那形象几乎是一落千丈,变成了人尽可夫的女人,之前许多男人都将顾秋湘捧在天上,经过这么一个传闻,他们都纷纷将这个顾家大小姐意淫起来。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秦钟在京中是沉迷淫色的代表,没有人会相信秦钟和顾秋湘交往多年,还会是纯洁的关系。 不知怎么的,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竟然以最快的速度在短短半天的时间里蔓延到了整个京城,到了下午,几乎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顾秋冷坐在走廊上,轻轻蹙眉:“我让你去传,你是如何传的?” 珠儿说道:“奴婢只不过是拿了小姐您给的钱,给了几个乞丐,让他们四处去散播,应该不会传出去那么快的啊……不过没关系啦,传出去越快,对咱们更有利啊!” 顾秋冷说道:“虽然不知道谁是背后这个好心人,不过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在京城各地同时蔓延出去消息,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她能想到这种管闲事的人,也就只有宇文绝和萧云生了,可是宇文绝最近并没有派鸦青来,似乎正在忙国宴上的一应事宜,大概分不出神来帮她。 而萧云生……她才派去珠儿去取茶庄的地契,前后隔着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恐怕这点时间还不够萧云生分配下属的。 在这京城中有权势的人无非那么几个,而跟她顾秋冷有交集的人,就只剩下傅子默和尉迟战了。 她可不会相信傅子默会有这等好心,可是尉迟战……尉迟战为什么要帮她? “不干了!老子说什么也不干了!” 傅子默气的脸涨红,直接坐在了木椅上,将脚踩在一旁的矮几上。 尉迟战不紧不慢的擦着他腰间的匕首,眼神如常:“只是几句话,你觉得很累吗?” 傅子默一拍桌子,瞪圆了眼睛:“这是几句话的事儿吗?为了这个女人,你兄弟我差点跑断了腿!我真怀疑,到底那个顾秋冷给你下什么药了?你尉迟战不是说过,除未来妻子外,没有女人可以进你三尺之内吗?你不是真看上这个来历不明,心肠毒辣的女人了吧?我可告诉你!我就是不喜欢她了!” “本王也没让你一定喜欢她。” 尉迟战将匕首一下插进了腰间,不紧不慢的说:“本王喜欢,就好。” 傅子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战:“兄弟,不是我说,这女人要不得,太狠了!你不记得她怎么对你的了?她给你下药!” 傅子默见尉迟战没有半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傅子默继续说道:“记不记得孟九怎么说的?他说制作此药的人心肠绝对狠毒,看着和普通的痒痒粉无异,但是足足要痛苦两个时辰!如果这痒痒粉里再加入一粒丁香,那就别说两个时辰了,一炷香之内没解药,必死无疑!” 尉迟战看着之前被顾秋冷下过药的手,毫不在意的说道:“本王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摄政王!你可是摄政王!你还是战无不胜的尉迟战!你怎么能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尉迟战的嘴角隐有笑意:“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这么有意思的女人。” “有意思?你脑子出毛病了?” 傅子默突然想到第一次在船舫上见到那身姿诱人的顾秋冷,只一眼就足以让一个男人欲火膨胀,当时他的手距离顾秋冷的指甲可就只有不足一寸那么近,如果当时顾秋冷在他的手上下了这药…… 傅子默浑身打了个寒颤,也就只有尉迟战能够忍受痒痒粉的药力了。 傅子默能够看出来,尉迟战对这个叫做顾秋冷的女人动了不小的心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尉迟战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要说顾秋冷有什么地方是真正和尉迟战相配的,或许就是那冷酷决绝,毫无怜悯之心的歹毒了。 虽然作为好基友,傅子默心里这么想尉迟战很不对,但是不得不说,他说的都是事实,因为这么久了,傅子默还没有见到能够让他觉得配得上尉迟战的女人。 顾秋冷,无论是魄力还是能力,还有那种性格和气质,都让人不敢直视。 即便他身为男人,心里还是多少对顾秋冷心存畏惧。 尉迟战摩擦着桌子上那方绣着海棠花的巾帕,嘴角含笑,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去对付大夫人和顾秋湘,也绰绰有余了。 顾秋湘被禁足在湘露园,但并不是不能知道外面的消息,她身边的丫头夏春正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说道:“现在京城已经传遍了,都在说小姐和秦公子之前的事情,还……还说……还说……” 顾秋湘的神情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那已经是暴怒的边缘:“还说了些什么?说!” 夏春缩起身来,颤抖着说:“他们说,小姐已经不是完璧之身,早已经和秦家公子做出了苟且之事……” 顾秋湘气的将桌子上的所有瓷器茶杯都摔在了地上,怒道:“这帮贱民!竟然都来败坏我的名声!” 第54章 飞鸽传书 夏春从来没有见到过顾秋湘发过这么大的火气,在外人的眼里,顾秋湘一直都是举止得体,落落大方的貌美小姐,从没像现在这样,如同发狂的泼妇一样。 茶杯砸在了夏春的身前,夏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顾秋湘狠狠道:“顾秋冷……一定是顾秋冷!对她对外传出消息!扭曲事实来败坏我的名声!” “小姐不要气坏了身子,她顾秋冷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庶女罢了,老爷现在让小姐在房里静养,可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情来,现下最重要的,是要将舞练好,到时候国宴上,二王爷一定会关注到小姐的。” 夏春的话戳到了顾秋湘的心坎上,顾秋湘总算是平静了些,冷哼了一声:“你去跟母亲说,务必要将这些传言压下来,绝对不能让这些传闻传到二王爷的耳朵里。” 夏春连连说道:“奴婢这就去……” “慢着!你替我将表哥请过来。” 夏春微微愣神,说道:“小姐,现在京城里的闲话颇多,要是现在让人发现秦公子来了咱们府里,对小姐您的名声,岂不是……” “你不用多说,我知道要怎么做,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母亲,你偷偷的跑到秦府,就说要表哥从后院进来。” “这……” 顾秋湘上前扇了夏春一个嘴巴,声音清脆响亮,夏春连忙捂着脸跪在地上,这些年她一直是顾秋湘身边最得力的红人,别说打了,顾秋湘更是从来没有罚过她。 顾秋湘此刻的面孔狰狞的不像是一个美人,倒像是一个毒妇:“我知道你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丫头,但是我才是你的主子,你要知道谁说的话才是你应该遵循的第一命令!” “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这就去!” 夏春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顾秋湘攥紧了拳头,顾秋冷想要让她在京城中失去所有的名声?落得一个没人要的惨状? 这绝不可能!没有人可以让她顾秋湘失去全身的光环!也没有人可以夺走她身边所有的一切! 顾秋冷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茶庄那边儿她并不着急,眼下最主要的事情还是那日在长安街看到的君祁晟,按照国宴的时间来算,至少还要有十天才能举办国宴,在这之前君祁晟未免来的太快了,而且他肆无忌惮的出现在长安街,显然是受到了埋伏,而这大燕能够重伤君祁晟的人,应该就只有尉迟战了。 就在这里,珠儿将一只鸽子抓了过来,眼神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小姐,奴婢从来没见到过这么漂亮的鸽子,她刚才飞到窗沿,一动不动,还叫了两声呢!” 顾秋冷只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鸽子的脚下抹着一抹红色,而后脚绑着一根细细的竹筒,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 这是有人给她的飞鸽传书,是要传递什么消息吗? “拿过来。” “哦……好,小姐小心点,奴婢也不知道鸽子咬不咬人,总之小心是没错的!” 顾秋冷将鸽子接过,比一般的信鸽之下,这只仿佛更听话一些,躺在顾秋冷的手掌心里一动不动,就连脖子也只是轻微的转了转,像是在告诉顾秋冷有人给她传递信息。 顾秋冷解下系在鸽子后脚上的红线,有一个不足一寸的纸上,写着几个字:昨日君祁晟已进京战。 顾秋冷淡淡的说:“去准备一个烛台。” “好。” 顾秋冷走到桌案前,裁下了一张宣纸,上面的字迹清秀内敛:君祁晟消失长安街冷。 珠儿准备了一个烛台,将蜡烛点了起来,说道:“小姐,已经点好了。” 顾秋冷将手中尉迟战送过来的纸条放在了蜡烛的烛火上,看着纸条化为灰烬,才将手中自己准备的纸条塞进了竹筒里,绑在了鸽子的后腿上。 顾秋冷语气清冷道:“去你主人身边复命吧。” 鸽子就像是有灵性一样,原本一动不动的身子,突然扑扇起了翅膀,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顾秋冷的依翠园。 “我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 珠儿说道:“小姐说的奴婢去集市上看过了,的确在东四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奴隶场,只是那里的奴隶都是男人,而且斗狠的方式太血腥了,小姐真的要去看?” “越血腥越好,越是在生死关头,越是能看到一个人的本性,这侯府并不安全,总需要有一个人可以贴身护我的周全。” “那……小姐要什么时候去看看啊?” 顾秋冷淡淡的说:“现在就去吧。” 珠儿挠了挠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顾秋冷问:“怎么了?” “小姐,今天奴婢去朱翠阁的时候,看到了萧小侯爷,他见你没来,转身就走了,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顾秋冷似乎都能想到萧云生摆着一张臭脸的样子,于是平静的说:“不用管他,准备准备,咱们出发吧。” 顾秋冷的一身梯己并没有多少,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还不到一吊钱,从前更是分文未得,但是从以前顾秋冷攒下来的,盒子里统共有十五两银子,买一个奴隶却也够了。 顾秋冷仔细琢磨着,说道:“先绕道去茶庄。” 珠儿走在顾秋冷的身后,说:“不过说来萧小侯爷还真是小气,竟然把一个名气最小,亏损最大的茶庄扔给了小姐,这茶庄在最偏僻的西街,平常都没什么人的。” 顾秋冷对于萧云生这个做法并没有感到意外,如果她是萧云生,为了刁难,或者是为了好玩,也会将亏损最严重的店扔给他,或许还会做的更加过分。 珠儿说的一点没错,西街的地段并不算很好,茶庄的生意只有零星几个客人,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顾秋冷走到茶庄门口,坐在长板凳子上的中年掌柜才刚刚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顾秋冷来了,只是揉了揉眼睛,说道:“这位姑娘是要什么茶?” “我不要茶。” 顾秋冷将茶庄的地契拿了出来,还有一份萧云生的转让书。 第55章 安泰公主 掌柜凑近一看,仔细的验证了一下所有盖在地契和转让书上的印章,才说道:“原来您就是少爷吩咐的新老板,小的姓张,就是这里的掌柜。” “把最近半年的账本整理出来,明日我会过来取,在这之前将所有的茶都分好类,将卖得最好,卖的最差的茶都一一标注,价格也要写明白,包括进价和出价,明白吗?” 张掌柜连连点头,说:“这整理出来并不麻烦,只是小姐不知,咱们一品茶庄的生意差得很,已经亏损了大半年,只怕到时候要赚钱,实在不容易……” 顾秋冷环顾茶庄内部一周,这个茶庄比一般的茶庄要宽敞一些,而门口有许多年纪不大的人在街边买菜,可以说适宜人群也没有问题,按道理来说西街就算地段再差,也绝对不会到亏损这么严重的地步。 顾秋冷说道:“按照我说的先把我要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其余的先不用管。” 张掌柜道:“小的这就去办。” 顾秋冷对珠儿说道:“顺着这条西街,一路到东四街。” 珠儿在一旁说道:“可是小姐,这样走下去会很累的。” “我只是要看看这条街上都有什么人家。” 珠儿嘿嘿一笑,说:“小姐原来是要看这个啊,西街其实都已经距离城边儿上了,所以没有达官贵族会在西街买房子住的,这里的大多都是平民老百姓。” 顾秋冷轻轻蹙眉着的眉头慢慢展开,轻轻一笑:“我知道了。” 珠儿看自家小姐一脸了然于心的样子,疑惑的问:“小姐知道什么了?” 顾秋冷并没有答话,她现在主要还是要看茶庄的账本,一切都要等看过账本之后再做定论。 东西街的奴隶场,一向是黑市混杂的地方,铁笼子里锁着许多光着身子的男人,有的瘦骨嶙峋,有的却健壮无比。 顾秋冷远远地站在一旁围观的人群中,奴隶主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大燕的百姓,应该是远从西域而来的。 许多人都是为了看热闹,这群人里只有极少数的女人,可以说除了顾秋冷和珠儿之外,并没能看到第三个女人。 “大家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这可是我们西域最强健的奴隶们!他们就像是狗一样的忠诚,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子!” 奴隶主的鞭子打在了铁笼上,铁笼里的男人被一个一个的拽了出来。 奴隶主说道:“快让大家看看你们谁才是最优秀的奴隶!” 鞭子毫不留情的打在了每一个奴隶的后背上,顾秋冷只是冷眼旁观,珠儿已经有些不忍的捂住了眼睛。 其实在全国各地都有倒卖奴隶的人在,她见过不止一个,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正能让她觉得合胃口的奴隶,所以也就一直没有买。 关在一个笼子里的奴隶正在互相击打着对方的身体,仿佛不将对手当成人来看,就像是野兽在厮杀。 周围围观的人正欢呼叫好,而顾秋冷的眼睛却看到了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男人,他长得身材高大,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低着头,不难看出他的肌肉发达,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个时候,场上只剩下两个人。 余下的那个人像是不敢靠近在阴暗角落里的那个男人,身子一直在发抖而后退,奴隶主怒道:“打啊!” 鞭子抽打在阴暗角落里的男人身上,而余下的那个人还是不敢靠近,仿佛那个男人是什么可怕的生物一样。 奴隶主一个咬牙,将鞭子打在了余下的那个人身上,简直就要皮开肉绽,他终于朝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那个人发起了进攻,只是那一瞬,便被咬断了喉咙。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咬断了喉咙是一个什么概念,血还在脖颈见喷涌,人还在抽搐,可是就是没死,还要在痛苦挣扎一段时间才能去死,这是要多狠的人,才能用出这种手段? 奴隶主一时间也愣住了,周围围观的人看死来了人,惊呼一声,赶忙跑的无影无踪。 “你!你都做了什么!你这个该死的奴隶!” 奴隶主的鞭子就要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顾秋冷的声音抢先了一步,道:“慢着!这个人我要了!” “不!这个人我要了!” 说话的人声音有几分蛮横,顾秋冷回头,便看到了一张长着绝美面容的女人,穿着一身与大燕不同的衣裳。 顾秋冷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这是西境的服饰,而语气这般嚣张,又有如此长相的人,只可能是西境的公主,安泰。 安泰公主走到顾秋冷的身边儿,上下打量了顾秋冷一眼,将一百两银子扔到了珠儿的手里,说道:“这人我要了,这些够你们买一百个奴隶了。” 顾秋冷的脸上戴着一张面纱,说道:“既然姑娘看到了,那就姑娘买下吧。” 顾秋冷微微欠身,对身边的珠儿说道:“咱们可以走了。” “啊?可是小姐……您不是要……” 顾秋冷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而安泰公主只是冷嗤了一声,对奴隶主说道:“这奴隶多少银子?” 奴隶主眼珠一转,说道:“刚才死的那个和这个都是我们最优秀的奴隶!这得一百两银子!” 安泰公主又从身边的男人手里接过了一百两,扔到了奴隶主的手里,对着身边的男人吩咐道:“阿奴!带着他走!” “是,公主。” 而就在不远处的顾秋冷和珠儿并没有离开,而是淡淡的看着眼前那一幕。 珠儿小声的说:“小姐为什么刚才不与那姑娘争论?这人明明是咱们看到的。”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西境是蛮荒小国,公主尚且不懂道理,我与她争论只是白费口舌,但我有一种预感,安泰公主带不走这个男人。” “公主?原来她就是那个西境的公主啊……” 看着渐渐朝街巷走远的安泰公主,顾秋冷说道:“跟上她们,脚步轻些,不要被人发现。” 第56章 大漠奴隶 一直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男人的手腕上挂着很重的铁链,脚上的脚铐显然已经戴了许久。 安泰公主终于停下了脚步,摇晃了一下刚才奴隶主交给她的钥匙,说道:“你今后就是本公主的奴隶,除了本公主之外,没有人可以打开你身上的锁铐。” 安泰公主根本没有要把男人身上的铁链打开,而是上下仔细的打量着男人,说道:“虽然看上去脏了点,但是调教调教,还是能送的出手。” 安泰公主原本就是想要将他送到西境女王的手里。 顾秋冷当然明白这一点,西境盛行女子多夫,而光是这个年轻貌美的西境女王就已经有不少的男宠。 曾经君祁晟私底下去购买西境的马匹和军用设施,为了讨好西境女王,君祁晟特地准备了几个肌肉精壮,长相刚硬的男子,就是为了投其所好,果然西境女王好这一口,将君祁晟送过去的男宠尽数收下了。 而这个西境的公主,竟然要给自己的母后搜刮男宠,实在是骇人听闻。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的手腕轻轻的摇晃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 顾秋冷的眼神微眯,比男人更快一步走了出来。 安泰公主和那个叫做阿奴的男人立即发现了顾秋冷。 安泰公主冷声道:“怎么又是你?人已经被我买下来了,你还想干什么?” 阿奴已经有要动手的准备,顾秋冷的声音十分清冷孤傲,一双眼睛让人不寒而栗:“西境公主初来乍到,小女子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你。” 顾秋冷的袖子轻轻一扬,仿佛有什么甜的香味儿四散开来。 那男人野兽一样的直觉,捂住了口鼻。 安泰公主只觉得视线模糊,沉沉的倒在了地上,身边的阿奴原本还想要抵抗,可是这甜甜的味道立刻蔓延在了他的整个身体,不一会儿也倒在了地上。 顾秋冷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药丸,很快速的上前钳住了男人的下颚,将药丸强迫他吞了下去。 顾秋冷确定男人没有反抗,才低下头,将安泰公主腰间的钥匙拿了出来,把男人身上的手链和脚铐都一一解开。 “珠儿,把一百两留下。” 在墙那边捂着鼻子的珠儿,连忙应了一声,将袖子里的一百两银子放在了地上。 顾秋冷近距离看着这个脏兮兮的男人,有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只是脸上脏脏的,头发遮住了一半的脸,让人看不出他的长相。 “你是我买回来的人,如果你愿意跟我走,就要乖乖听我的话,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我不需要一个不受控的奴隶。” 顾秋冷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样,让男人微怔,男人用青涩奇怪的音调说:“如果,我不愿意,跟你走,呢?” 顾秋冷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奴隶的日子很好过吗?我倒是觉得你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奴隶,听你的口音,可不像是西域的。” 男人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像是被窥探了心事一样。 男人终于再一次的开口,说:“我叫,西门木真。” “你是大漠人?” 顾秋冷原本以为他是西域人,没想到竟然是大漠人。 大漠人又称为神之子,生长在大漠深处,从来没有踏上过大陆的土地,在土地贫瘠的大漠怎么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可是大漠人却已经在大漠生活了数百年。 而称为神之子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大漠人一年四季只有极少的时间出现在大漠的边境,那个时候太阳的周围有一轮奇特的光圈,照在大漠人的身上,就宛若真神一般。 而大漠人居多姓西门,传说就是西门神创造的大漠人。 顾秋冷看着西门木真,说道:“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就相当于你同意今后跟着我,对吗?” 西门木真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踏上这一片土地,其实就算是让他现在离开,他也会因为语言不通沦落乞讨,又或者是再一次被抓到当奴隶,在大漠人接他回去的时候,他似乎只能听面前这个比他矮两个头的小姑娘。 顾秋冷说道:“那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一个名字。” 西门木真疑惑的看着顾秋冷,说:“我,名西门木真。” 顾秋冷挑眉,说道:“那是你的大漠名字,我要你取一个能够在大陆生存的名字,至少不要让人发现你是大漠人。” 西门木真并没有说话,他根本不懂大燕的文化,不知道大燕的姓氏,更不知道要怎么去取一个大燕人的名字。 顾秋冷仿若想好了一样,说:“叫桢吧,随我姓顾,顾桢。” 顾桢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倒也有几分好听。 顾秋冷将顾桢的一只手拿了起来,一笔一画的在顾桢的手掌上写下这个名字,说道:“以后,在大燕你就叫顾桢。” 珠儿在一旁连忙将自家小姐的手抽了回来,说道:“小姐,您还未出阁,怎么可以跟男人……” 顾桢倒是毫不在意,在大漠,女人并不多,但是在他身边的却不少,极少有人顾及男女之间的关系。 顾秋冷说道:“我还不能将你带回顾侯府,你身上还有些伤,我让珠儿给你安排一个客栈,先住下。” “可是……” 珠儿看了一眼顾桢,心里有些憋屈,自家小姐买了个奴隶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养起来,原本只是说保护安全,但看现在还不一定谁保护谁呢! 顾桢说道:“我,有一个,要求。” 顾秋冷毫不在意的说道:“可以。” “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就可以吗?” 顾秋冷的眼神微眯,嘴角淡笑着说:“我用你,只是为了贴身安全,有许多事情我做不来的,你可以当我的手臂,替我去做,只要要求和我这一点不相冲,我为什么就不能说可以?” 顾桢沉闷的点了一下头,说了一个“好”。 其实他的要求只是不要顾秋冷去调查关于西门木真的身份,不过顾秋冷并没有要调查的意思,他也就不再开口了。 第57章 顾秋湘的谋算 珠儿将顾桢安排在了一个距离侯府不远的客栈,租了半个月的房钱,管吃管住,好在顾桢的生活还可以自理,并没有给顾秋冷添麻烦。 秦钟正坐在顾秋湘的湘露园,闻着满园的异香,让秦钟不禁有些心中向往,仿佛能够透过这些香气,闻到顾秋湘身上的花露气味儿,看到那令人心醉神驰的胴体。 顾秋湘走进房门的时候,秦钟已经喝了一杯茶,那副令人作呕的淫荡笑容,让顾秋湘的心里直犯恶心。 她虽然和秦钟是表兄妹关系,可是一向交情不深,只有小时候见过两次面,长大了之后知道秦钟的为人,便从来不肯多加亲近,这一次看到秦钟的姿态,更是让顾秋湘觉得气血上涌。 京城的人都眼瞎了吗?这样的男人怎么能配得上她? 秦钟察觉到了脚步声,回头的时候,正看到顾秋湘穿着一袭抹胸长裙,胸口处还绣着一朵淡粉色的花儿,着实是娇艳欲滴,引人想入翩翩。 顾秋湘摆上了一副笑脸,温婉道:“表哥来了,还不快给沏茶?” 夏春在旁边应了一声,就已经上前为秦钟斟茶,秦钟的目光又落到了夏春的身上,原本夏春长得就可人,是难得的俏皮姑娘,秦钟不由动了几分色心。 顾秋湘开口道:“此次表妹请表哥来,是有事情要商议。” 秦钟挪回了视线,重新放在了顾秋湘的身上,摸了摸下巴,说道:“这还是第一次表妹邀我来闺房,难不成是为了京城的那些个传闻?” 这些传闻他身为焦点,自然知道的早,不仅知道,而且他还是其中推波助澜的一个,虽然说一开始他和大夫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但是要说对他来讲最重要的还是美人儿,当夜顾秋冷说的那句:亲上加亲,并不是没有道理,他早就已经对顾秋湘垂涎已久,昨夜失了机缘没能得手,第二日听到了京城中的传闻,他又怎么不会推波助澜? 只是当着顾秋湘的面,他不说出来罢了。 顾秋湘还不知道秦钟暗中将丑闻扩大的事情,而是笑着说:“想必表哥昨天也见到了我那二妹妹,不知道表哥以为我这个二妹妹长得如何?” 秦钟仔细的回想起了昨夜,顾秋冷一直都低着头敛着眉,似乎不像是传闻中那样貌若无盐,倒隐约有倾国倾城之色,和当日大夫人给他看的顾秋冷的画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表妹此言何意?” “表哥也知道,我这个妹妹和皇家退了婚之后,也很难再嫁出去了,名声也不怎么好,偏生有了一副不错的脸,若是表哥看着可以,我就去回禀了父亲,将我这个二妹妹下嫁给你,你觉得可好?” 秦钟是一个不会放过任何美人儿的人,听此说来,当然觉得好,可是随后秦钟便想到了一事,问:“我记得前些日子皇上允许她自行婚嫁,若是她不愿意嫁给我,那岂不是白费心思?到时候我这脸面往哪儿放?” 顾秋湘一脸笑意:“这生米煮成了熟饭,由不得她不嫁。” 顾秋湘略微凑在秦钟的耳边,细语了两句。 秦钟时不时地眼睛放光,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顾秋冷回到了院子里,坐在了书案前,回想了一下西街的情况,一品茶庄的生意之所以不好,不仅是因为经营不当的原因,还有就是萧云生的客流走向,基本都是王孙贵胄,极少有百姓买得起贵的茶叶,顶多就是买一买价格相较于低廉的花茶,而一品茶庄的周围并没有什么大户人家,那些小家小户就算是需要茶叶,也绝不会花大价钱去买昂贵的茶叶。 就在顾秋冷想要准备改售卖茶叶的方案的时候,珠儿突然推门进来,低着头,仿佛对什么事情想不明白一样。 顾秋冷抬眼,问:“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珠儿这才回过神来,说:“顾桢很聪明的,什么都不需要奴婢帮忙,也不让奴婢碰他的东西,所以奴婢付完了房钱就回来了。”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过来研磨吧。” 珠儿哦了一声,走进才说道:“小姐,刚才奴婢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秦公子,偷偷摸摸的从后院进来,还有夏春接他呢!” “什么?” “真是奇怪,现在京城闲言碎语这么多,大小姐为什么要请秦公子进门?这万一被人发现了,岂不是落人口舌吗?” 顾秋冷若有所思的盯着桌案上的宣纸,半晌才说道:“那个叫做夏春的,是什么人?” 珠儿说道:“夏春是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向来最受重视。”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去将书柜上面我放着的锦盒拿过来。” “好。” 顾秋冷轻轻一笑,顾秋湘这么快就要对她出手了?看这行事风格并不像是大夫人的做派,看来顾秋湘真的是狗急跳墙了。 珠儿到了小厨房,有些催促的说:“这天儿实在是热,二小姐的绿豆汤到底熬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这就好了!” 夏春正巧也在旁边儿,原本是顾秋湘让她准备一碗燕窝粥送到顾秋冷的院子里,没想到顾秋冷竟然来吩咐小厨房做绿豆汤了。 夏春眼珠一转,说道:“这不是珠儿吗?你要给你家小姐端绿豆汤?” 珠儿嘟了嘟嘴,说:“是啊,小姐突然觉得口渴,所以让我准备绿豆汤,只是这厨房实在是太慢了,回去晚了,小姐又该说我了。” 夏春笑着说:“哎呀,绿豆汤虽然解暑,可是刚做出来,也不凉,我这里正等着大小姐的燕窝粥呢,看你怪累的,要不先回去休息,到时候我一道儿给你们送过去吧。” 珠儿闻言大喜,说道:“谢谢夏春姐姐!那就麻烦你了!” 夏春点了点头,说道:“二小姐现在可还在院子里?” 珠儿想了想,说:“我们家小姐一早去大少爷房中学习写字,看着时辰也快回来了。” 夏春轻轻一笑:“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到时候我就将绿豆汤送过去,绝对不耽误你。” 第58章 一碗绿豆汤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夏春踏进依翠园的时候,房中并无一丝灯火,夏春心中生疑,刚刚踏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清淡的花儿香。 房中并没有顾秋冷的身影,夏春刚刚放下手中的绿豆汤,就感觉到身体燥热的厉害,竟然直直的瘫软在了地上,夏春心中一惊,顾秋湘交给她的媚药原本应该放在绿豆汤里才对,她也没有喝,为什么身体难受的紧? 房门已经被人推开,夏春想要说话,可是话到了嘴边都变成了女人的嘤咛。 来的人是秦钟,那身形绝对不会错,秦钟比她燥热的还要快,刚刚踏进这个房间,秦钟的身子就已经一抖,仿佛浑身的欲火都被点燃了。 “不……不要过来……” 秦钟一个关门,环抱住了地上的夏春,熟练地剥开了夏春的衣襟,口中还不停的喊着“美人儿……”。 墨色晕染了一片宣纸,顾秋冷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顾秋堂还在一旁细细的看着,有些许赞同的说:“这个成字,写的实在不错,实在看不出来你是第一次学写字。” 顾秋冷淡淡一笑,说:“原本只是来看大哥是否得空,来讨些字,没想到竟然学了这么久,这都已经两个时辰了。” 顾秋堂说道:“有这么聪明的一个妹妹,两个时辰我都嫌太短,若是有空,你多来几次,反正没有军务,我这里的也轻快些。” 珠儿莽撞的闯了进来,让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顾秋冷语气平淡的问:“在我屋子里也就罢了,这里是大哥的书房,做事不可莽撞。” 珠儿连忙恭敬地说道:“是奴婢冒昧了!” 顾秋冷对顾秋堂略表歉意地说:“大哥请不要怪罪,这丫头疏于管教,下次绝对不会如此莽撞的闯进来了。” 顾秋堂轻笑了一声,说:“无妨,女孩子家,年纪轻轻总要活泼一些。” 顾秋冷这才看向珠儿,问:“你这么匆忙,是怎么了?还有,我让你准备给大哥的绿豆汤,你怎么迟了半个时辰?竟然还没有送到吗?” 珠儿脸上惶恐道:“奴婢……奴婢去小厨房的时候碰到了夏春姐姐,她说要替我准备绿豆汤,让我去休息,可是谁知道我在屋子里睡着了,奴婢不是故意的!” 顾秋堂笑着说:“一碗绿豆汤而已,让小厨房再做一碗就是了。” 顾秋冷说道:“让大哥教我练字,还如此怠慢,实在是做妹子的抱歉。” 珠儿怯生生的说道:“小姐,咱们要不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顾秋冷的声音微冷,说道:“你看看你,做事不严谨,莽撞,冲动,还这么胆小,以后我还怎么把你带在身边?” 顾秋堂在一旁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不用太过责骂,长记性也就罢了,我看这天色的确也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顾秋冷倒也没有推托,说道:“那就谢谢大哥了。” “没事,咱们两个的院子相差也不远,就当是遛弯儿了。” 顾秋冷说道:“也饿了,要不大哥来我院子里,权当是妹妹请客,一起吃个晚饭。” “好!” 只是刚刚走到院门口,顾秋堂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眼神紧盯着没有关紧的房门。 顾秋冷疑惑的问:“大哥?怎么了?” 顾秋堂皱着眉,问:“妹子,你出门的时候,可关好了房门?”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原本只是为了练几个字,咱们两个院子相隔不远,所以也就没有锁,但的确是关好了。” 顾秋堂上前踹门而进,房中一片漆黑,但明显有人的气息。 顾秋堂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顺手将一旁的蜡烛点燃,只见床上躺着两个赤裸着身体的男女,女子脸上的潮红未退,男子则被顾秋堂这一脚吓得缩了起来,用被子挡住了下体。 秦钟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是谁!” 顾秋冷正在这个时候踏了进来,顾秋堂手疾眼快的用手挡住了顾秋冷的视线,皱着眉说道:“背过身去,别看。” 顾秋冷转身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仿佛早已料到了一切。 顾秋堂冷冷的说:“哪里来的宵小之徒?竟然敢在二小姐的房中撒野?” 可以说,顾秋堂根本不认识什么秦家的大公子,他甚至连顾秋湘的模样都未必认得全,更不要提顾秋湘身边的丫鬟夏春了。 夏春的气息还有些急促,但是已经被顾秋堂吓得降下了许多。 顾秋堂对自己的贴身副将道:“去把父亲叫来。” “是!” 顾秋冷轻飘飘的说:“大哥,我可以转过身了吗?” 顾秋堂拔出了手里的剑,指着床上的秦钟,道:“把衣服穿上!” 秦钟从没有真正的见过冷兵器,那剑光指在他身上,仿佛就像是随时能够要了他命的利器。 秦钟连忙裹上了一层衣服,顾秋冷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床上的一对男女,惊讶的问:“秦表哥?夏春?怎么是你们?” 顾秋堂知道自己的娘家就姓秦,一听顾秋冷叫秦钟表哥,就猜出了一二分。 在京城中有名的无外乎两种人,一种就是名声好,第二种就是名声差。 而秦钟显然是第二种。 “秦公子,你大半夜来我妹子的房间跟一个丫鬟苟且,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可是你们秦家的家风?” 顾秋冷说道:“秦表哥,四姨娘今日已经死了,你难不成就这么不放过我们侯府的女人吗?” 其实昨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惊动顾秋堂,因为顾南城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参与这些家宅丑事,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开口,而今天四姨娘的死,顾秋堂也压根儿没有关注。 “你!” 秦钟看着一脸无辜的顾秋冷,而刚才与之缠绵恩爱的女人竟然是顾秋湘身边的夏春,并不是顾秋冷,这让秦钟有些脑子发懵,这不仅是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他上错了人。 夏春已经没有脸面见人了,将脸捂在被子里痛哭。 而这个时候,顾南城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第59章 计中计1 “这是怎么回……” 顾南城的话音哽在了喉头,大概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事隔一天,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眼前,而且还是在顾秋冷的闺房内。 如果不是因为进门就看到了顾秋冷和顾秋堂,他怕是要以为顾秋冷犯了什么事。 顾南城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怒道:“秦钟!怎么又是你!你怎么会在我女儿的房间?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顾秋堂在一旁恭敬道:“父亲,儿子和二妹妹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幅场面,因为秦公子不是一般的人,所以儿子不敢擅自处理,还请父亲裁夺。” 顾南城指着埋在被子里的夏春,冷声问道:“你!你给我抬起头来!” 夏春的身子陡然一抖,抬起来的时候,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顾南城额头上的青筋:“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奴婢只是给二小姐端过来绿豆汤,谁知道……” 夏春猛地抬头,指着顾秋冷道:“是二小姐!!是二小姐她陷害我!老爷!” 顾南城看向顾秋冷,神色有几分不寻常:“她说的可是真的?” 顾秋冷面不改色道:“回禀父亲,女儿只是下午的时候到大哥的院子里练字而已,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院子发生了什么,更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姐身边的夏春,竟然会出现在女儿的闺房,还和秦表哥发生苟且之事,女儿实在不知,为何夏春会出此言。” 察觉到顾南城想自己询问的目光,顾秋堂也说道:“二妹妹说的的确是真的,这段时间二妹妹一直和儿子在一起,书房里有联系的字帖为证。” 夏春也是初次遇到这件事,看到顾南城逐渐冷冽下来的光芒,让夏春来不急辩解。 “去把她的主子!叫过来!” 顾南城说的自然就是顾秋湘。 顾秋堂知道顾南城这一次是动了众怒,于是道:“儿子倒是觉得和大妹妹没什么关系,只是下人的作风不好罢了,大妹妹顶多也就是管教不严的罪过。” 一旁的秦钟眼珠一转,连忙下床,将衣服披在了身上,显然慌乱:“伯父!您听侄儿解释,是这个女人她勾引的我!” “去!给我把那个逆女带过来!” 顾秋冷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其实和一个丫鬟苟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以顾南城的性格,完全可以将此事一笔带过,可怪就怪在,昨日秦钟已经与顾南城的宠妾发生了关系,被发现也就罢了,顾南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是看在秦家的面子上,可是这一次秦钟竟然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又溜进了顾侯府,和一个丫鬟在一个小姐的屋子里发生了关系,而后又被发现,这简直就是在挑战顾南城的脸面。 试想一个小辈,竟然将顾侯府当作后花园一样随意走动,一个普通人尚且能察觉到侮辱,更何况向顾南城这种人,又怎么会原谅呢? 顾秋冷开口道:“父亲也不用太过恼怒,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秦表哥如果喜欢,大可以问问大姐的意见,将这个丫鬟赐给秦表哥。” 闻言,刚刚滚下床过下的夏春变了脸色。 秦钟是什么人?京城人谁不知道是败坏良家女子的恶棍?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势,一直没有人敢告罢了,如果她真的跟秦钟去了秦府,一定会备受凌辱,不堪重负而死。 “不……不要!老爷!这事有蹊跷!奴婢和秦公子都是被下了药!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顾秋冷不以为然道:“女儿倒也觉得事情如夏春所说,父亲还是彻查的好,不然这秦表哥实在是太过大胆了,昨日四姨娘的事情父亲没追究,谁知道今日秦表哥就眼巴巴地来了,平常人谁做了这等事也不敢第二日就厚着脸皮来,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顾秋冷!你说谁厚颜无耻?!” 原本跪在地上的秦钟突然站了起来,一副发狠的样子。 顾秋堂横着一柄剑,冷冷道:“秦公子还是乖乖的站好,我们顾家的人可不是你这么容易就得罪的。” 顾秋堂行军打仗多年,身上自然带着一股杀气,秦钟不敢得罪,只是最后狠狠的瞪了顾秋冷一眼。 顾秋冷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依旧说道:“秦表哥切勿动怒,只是你这么晚了,潜入我们府里,到底所为何事?” “是表……” 秦钟差点就将顾秋湘和盘托出,原本顾秋湘要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顾秋冷的房间,到时候一切可成,待到生米煮成熟饭,顾秋冷不嫁也得嫁了,可是谁知道竟然会有这么一出事故,竟然又闹了一次的乌龙。 他也不能在顾南城的面前说,是他的另一个女儿和他合谋,想要将顾秋冷套住吧? 顾南城眉头一皱,道:“是湘儿?” 秦钟连忙改口道:“不是表妹,是……是二表妹!二表妹她中午的时候说要约我晚上一聚,谁知道二表妹是在给我下套!” 顾秋冷冷笑一声,对顾南城道:“父亲!女儿这十几年来从未出过侯府,也从来没有见到过秦表哥,更不知道秦府在哪条街哪条巷,女儿如何能够约秦表哥一见?更何况还是明目张胆的在闺房之中?这不是惹人疑惑吗?” “不错,儿子也觉得二妹妹所言有礼,更何况二妹妹房中就只有一个珠儿,又怎么能约得到秦公子?” 顾南城怒道:“秦钟!我念你是秦大哥的嫡子,一次又一次对你忍让!可是你这一次实在是欺人太甚!” 秦钟的心肝都在颤抖,这些年因为有祖母和母亲,所以父亲对他极为放纵,渐渐的也就不管了,可如果让他父亲知道他先是侮辱了顾南城的美妾,今日又侮辱了顾秋湘身边的丫鬟,他父亲一定会将他身上的皮扒下来! 院门口的顾秋湘刚刚赶到,就听到了顾南城的怒吼,顾秋湘还以为是房里的秦钟得手了,嘴角还挂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第60章 计中计2 顾秋湘不免加快了脚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顾秋冷的丑态。 走到门口的顾秋湘,眼睛中难掩笑意,尽管她可以掩饰了,可是进门的时候还是被顾秋冷捕捉到了这一细节。 “父亲,可是二妹妹出了什么事?怎么都聚集在二妹妹的屋子里?” 顾秋湘话音刚落,突然看到了从顾南城身后走出来的顾秋冷,衣衫完好,面目平静,丝毫不像是被凌辱过后的样子。 “你自己看看你身边的丫鬟干出的什么肮脏事!” 顾秋湘原本嘴角的笑意在看到顾秋冷毫发无损,而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夏春光溜这的身子跪在地上后一瞬间僵硬,她明明是要夏春来送放了春药的燕窝粥,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怪不得她一直等不到夏春回来,原来事情早已经不是她预料的那样。 顾秋湘到底不是大夫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很难转过弯儿来,只能打死不认,结巴的开口道:“这……怎么会这样?夏春,你怎么会出现在二小姐的房里?还有表哥……” 顾秋冷语气别有深意的问:“看大姐这个样子,仿佛对自己的丫鬟失踪毫不知情了?” “二妹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的意思是,我怂恿自己身边的丫鬟和自己的表哥发生苟且之事吗?” “那倒不是,只是身边的丫鬟跑开了这么长时间,大姐都没有发现,让我觉得奇怪罢了。” 顾秋湘说道:“父亲,女儿并不是没有发现夏春不见了,只是……” 顾秋湘之前吩咐夏春去准备燕窝粥给顾秋冷送过去,可是如果这话说出来,必定会引起顾南城的怀疑,于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只是以为夏春去偷懒了,所以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顾南城一向是老狐狸,又怎么会不知道顾秋湘有所隐瞒?这是顾秋湘到底是他最心爱的女儿,他向来不舍得责罚,所以才闭口不谈夏春失踪的事情,而是转头问道:“你倒是说说,你大晚上偷偷来我侯府,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有人让你来?” 秦钟被问话,突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刚才想到的那些托词一下子忘了干净,他总不能在顾南城面前说他是顾秋湘叫来的吧?如果说是来见顾秋冷,那又太说不过去,而且顾秋冷根本就没有能力联系得到他。 于是乎左右为难,秦钟的额头上已经发出了冷汗,这顾秋湘倒真是很会给他找麻烦,昨晚的事情就已经很让他难看,结果今天有落的这幅模样。 “说!如果不说实话,到时候我去叫秦大哥出面!你就别怪我这个做伯父的不讲情面!” 顾南城是真的发了火,跪在地上的夏春眼珠一转,连忙说道:“老爷!此事都是二小姐所做!您看看桌子上的绿豆汤!” 话一出口,顾南城立刻去看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绿豆汤,凑上前看了看,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汤……这汤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珠儿,是她让奴婢帮忙端过来的!可是就当奴婢端了这碗绿豆汤之后,进门就觉得身体不适,这个时候秦公子就进来了,事情就……一定是有人下了药!” 顾秋冷的心中冷笑,总算是入了套了。 顾秋堂也注意到了桌子上的绿豆汤,开口道:“一派胡言!” 夏春愣住了,没想到顾秋堂会这样斩钉截铁的说不,于是反驳道:“是真的!老爷!这真的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珠儿让奴婢……” “父亲!这碗绿豆汤的确是二妹妹吩咐身边的珠儿去小厨房讨要的不错,只是根本不应送到这依翠园,而是儿子的书房!因为这绿豆汤是二妹妹要给儿子喝的,根本不会自己下口。” “胡说!她明明说是二小姐要喝的,要我送到依翠园!” 珠儿在一旁听着,连忙跪下了,说道:“奴婢冤枉啊!因为小姐让奴婢去准备绿豆汤,所以奴婢就往小厨房去了,可是因为后来奴婢偷懒,想着等小厨房做好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就回去小睡了一觉,后来睡过头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因此没能准备上绿豆汤,还被小姐训责!” 夏春气的涨红了脸,喊道:“你胡说八道!” 顾秋冷淡淡的问:“珠儿,你且说说,你到底有没有见到过夏春?” “见到是见到了,可是也只是搭上了两句话,夏春姐姐问奴婢是不是小姐要绿豆汤,还说她要给大小姐准备燕窝粥,只说了这两句话,奴婢就离开了!” “明明是……” 顾秋冷轻笑了一声,说道:“当真是奇怪了,夏春明明要替大姐送燕窝粥,可是大姐却不知情,而夏春还要白白的为我跑一趟送绿豆汤,我是从哪儿来的福气,竟然让大姐身边的丫鬟替我做活儿。” 顾秋冷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就都明白了,夏春明明是顾秋湘的心腹丫鬟,却给向来关系不睦的顾秋冷送绿豆汤,而原本让自己丫鬟去准备燕窝粥的主子,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丫鬟去给她准备燕窝粥,对燕窝粥这件事只字不提,只是说自己的丫鬟懒惰,这是哪儿跟哪儿? 顾南城冷眼扫了顾秋湘一眼,顾秋湘的浑身都在颤抖,这个计划根本就不精密,只是容易得手的多,一旦得手了,谁也不会扯破脸去调查什么真相,而京城中的丑闻自然会从她转移到顾秋冷,但谁能想到今天顾秋冷去了顾秋堂的房中练字。 顾秋堂看着自己这个大妹妹的脸色变了,就知道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他离开府里太久了,竟然不知道这府中的亲人,都是人心隔着肚皮,处处都是算计。 顾南城已经气到了极点,任谁都可以看出来这件事都是顾秋湘的阴谋,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出了乌龙罢了。 “父亲!您要相信女儿!如果女儿真的要陷害二妹妹和秦表哥,为什么最后出事的却是自己身边的丫鬟?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第61章 计中计3 “再者说了,要是夏春真的在绿豆汤里下了药,她又为什么会自己喝下去?岂不是太过奇怪吗?这……这一定是有人陷害!” 顾南城也不想轻易地用这件事给顾秋湘定罪,现在京城里关于顾秋湘的丑闻越来越多,先是和自己未来的妹夫私相授受,后来又是和秦家的表哥做出苟且杀人之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儿倾国倾城的容貌,和从前的各种名声,又是这个家中唯一的嫡女,他又怎么会狠不下心来责罚? 顾南城最后沉住了一口气,道:“去,让王大夫过来。” 天色已经很晚了,门口的管家只是恭敬地说了声“是”,也不管王大夫这个时候是否安寝,便去了。 秦钟仍然战战兢兢地,他的确是京城有名的混霸王,但是只是遇到了他老子,他就大气不敢喘一下。 秦钟给顾秋湘使了一个眼色,顾秋湘立刻会意,在这种情况下,迟早都能查出来事情是她做的,到时候顾南城未必给她这个女儿好脸色,唯一能够让顾南城不了了之的方法,就是搬救兵。 顾秋湘给了身后的夏菊一个眼色,门口的夏菊缓缓地退了出去。 王大夫的家在府外,虽然不是十分远,但是还得有点时间才能到,夏菊从后院悄悄地溜走,只希望自己能快一步是一步。 顾秋冷欠了欠身,道:“大哥和父亲,大姐还是先坐下来吧,父亲别气坏了身子,等王大夫来还有一段时间,先喝杯茶。” 顾秋冷对珠儿吩咐道:“去准备壶水,沏茶给父亲和大哥大姐。” 气氛至少不像是之前那样凝重,顾秋堂半开玩笑的说:“原本二妹妹还说要请客吃饭,看来这次饭是吃不成了。” 顾秋冷敛下了眉眼:“大哥还未用晚膳,妹妹房中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怠慢了。” 顾南城看着顾秋堂和顾秋冷的关系融洽,心里还是有几分欣慰,只是在现在这种场合下,他根本没有心情去闲话家常。 顾秋湘差点没有将手中的巾帕绞碎,这心早就跟着夏菊飘到秦国公府了。 依翠园里又陷入了沉静,等到王大夫来的时候,一炷香已经过去。 王大夫年纪较大,被管家叫来的时候,基本是拿起药箱就赶紧来了,看着依翠园中一众人凝重着脸,心中微微打颤,不敢多说。 顾南城原本的气焰已经下了不少,见王大夫来了,也没让王大夫行礼,开口就道:“你来的好,过来看看这碗绿豆汤里都有什么。” 王大夫不敢怠慢,连忙凑上去,毕竟是入口的东西,他从医多年,凡是入口的东西,都需谨慎,所以他一向也只是闻气味儿,并没有放进嘴巴里。 王大夫只闻了一下,便道:“回侯爷,这是西域的媚骨香,药力极强,主要行男女之事时用上一些,在市面上是千金难求啊!” 顾南城的拳头紧握,顾秋湘的心中咯噔一声,西域的媚骨香?她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这媚骨香原本就是秦钟准备的,秦钟在府内淫逸多年,这种东西当然常常有,可是从西域来的,并不是普通的媚药,这京城中有这等东西的,恐怕也就只有秦钟一个人了。 顾南城原本的怒火蹭的一下涨了起来,顾秋冷不过是一个月钱不足一吊的庶女,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顾秋湘和秦钟合谋要害顾秋冷,这事怎么都圆不过去。 夏春瘫软在地上,拼命做着最后的挣扎,喊道:“可是……可是奴婢没有喝,为什么会中药!” 这是所有人都疑惑的问题,王大夫左右望了望,说道:“这花儿,是院中的翠花吧。” 顾秋冷淡淡的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只是今天中午的时候看着好看,就让丫鬟放在了屋里一些。” 王大夫道:“原来如此,这媚药有相生相克之物,这个翠花儿的香味儿维持时间只有三四个时辰,而这个翠花儿的香味儿要是和媚药的气息结合,那就和四散在空气中的媚药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即便是夏春姑娘没有喝下去,同时闻到了这两种气息,也会中药。” 三四个时辰,从中午到顾秋冷和顾南堂进门之后早已经消散干净了,所以出事的也就只有夏春和秦钟。 顾秋冷虽然只是临时想到的办法,但也要感谢这个依翠园有这种翠花这种植物,从前她翻阅过医术,偶然看到过这一页,幸而记得还算是清楚。 顾秋湘彻底没了办法,不顾仪态的从椅子上跌落在地,哭道:“父亲!您原谅女儿!女儿只是……” “畜生!” 顾南城的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顾秋湘的脸上,秦钟的心下一抖,就连最受宠爱的女儿顾秋湘,顾南城都下得去手,这一次他铁定要被父亲责骂了。 只希望祖母快些来!否则他明日的屁股一定会被打开花! 顾秋冷冷眼旁观,从刚才她就发现了顾秋湘身边那个小丫头不见了,看秦钟现在这个表情,倒像是有人去搬了救兵,而这大燕除了皇上尉迟恭和摄政王尉迟战之外,能够威慑住顾南城的人没有多少,或许那个救兵就应该是秦国公的母亲,秦府的祖母,有着一品夫人品阶的刘氏了。 管家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忙道:“老爷!秦家……秦家的人来了!” 顾南城的脸瞬间难看了下去,沉声道:“来了就来了!一律给我轰出去!” “顾侯爷好大的排场,这是要轰走谁?要将老身轰走吗?” 声音浑厚有力,中气十足,说话的人走了进来,已经是年过六十的刘氏。 顾秋冷上下打量着刘老夫人,身上穿着的虽然都是素服,但是全部都是绣了银线的锦衣,奢华无比,头上戴着的更是珠光宝气的金钗玛瑙,手中的拐杖更是紫檀木所刻,精细无比,是一个十足的贵妇人。 第62章 护短抢人 顾南城的脸上瞬间僵硬,顾秋湘和秦钟的心里松了口气,谁都知道秦家的刘老夫人是最护短的,尤其偏爱孙子秦钟,而顾南城就算是已经位列侯爵,依旧没有刘老夫人的影响力。 因为当初若不是秦家的这位刘老夫人,估计也没有现在这么春风得意的顾南城。 顾南城果然拱手道:“不知道是老夫人来了,怎么也不让下人通传一声?南城也好亲自前去迎接。” 刘老夫人冷哼一声,道:“老身倒是想要人来请,可是顾侯爷好大的排场,怕是不愿意见我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顾南城微微弓着身子,惶恐道:“南城不敢,老夫人既然来了,哪儿不见的道理?只是刚才在气头上,所以……” “祖母!快救救孙儿!” 秦钟的脸上挂着的鼻涕眼泪都是被刚才顾南城的辞色锋利给吓得,这时候看到了主心骨,自然不顾三七二十一,如果让他父亲知道他先是玷污了顾南城的妾,又玷污了表妹身边的丫鬟,一定会把他给打死。 这个时候能够压住顾南城的,也就只有刘老夫人了。 “外祖母……” 顾秋湘适时的掉了两滴眼泪,刘老夫人看顾秋湘倒在地上,半边脸红肿,而自己素日里疼爱的孙子,还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 刘老夫人拉起了顾秋湘,看顾秋湘原本精致的小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顿时气急,冷笑着说:“老身要是不来,你可是要将我这个外孙女和亲孙子打死不成?” 顾南城已经隐隐露出冷汗,这个刘老夫人的不讲道理也是出了名了,但凡是为了自己家的孩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顾南城只能抬起头来,轻言轻语的说道:“老夫人有所不知,是贵公子今日潜入了我顾侯府,和丫鬟私相授受,败坏名声不说,还……” “老身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既然钟儿要了你顾侯府的丫鬟,老身就替他买下来,带回秦家,不知道顾侯爷肯不肯卖?” 顾南城更是惶恐道:“怎么敢要老夫人的银子,只是……” “既然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事,钟儿,还不起来?祖母以前怎么告诉你的?不管在外面闹了多大事,只要祖母在,就没有人敢动你。” 刘老夫人冷冷的看着顾南城,顾南城连忙低下了头,说道:“既然老夫人要要走,那南城也无话可说。” 刘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么些年了,老身这个外孙女还没正经回过几次娘家,今天老身就要带走几日,带她见见身边儿的舅舅舅母,表哥表妹,各路亲戚,不知顾侯爷是否应允?” 顾南城看了顾秋湘一眼,沉声说道:“老夫人的要求,南城岂敢不从?” “那便好。” 刘老夫人一手握着顾秋湘,一手挽住了秦钟,让身边的刘嬷嬷带走了跪在地上的夏春,临走之前冷冷地扫了一眼屋子里的顾秋冷,只见顾秋冷的脸上带着微不可见的笑意,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秋堂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对别人这般卑躬屈膝,不免开口道:“父亲,这一次妹妹做的实在是……” “行了,这事儿就过去了。” 顾南城黑着一张脸,对顾秋冷道:“这屋子脏了,你以后换一个住处。” “女儿明白了。” 顾南城甩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倚翠园原本的丫鬟和小厮都慢慢的退了下去,就只剩下顾秋堂和顾秋冷两个人,珠儿和一个副将手在门外,大气不敢喘一下。 还是顾秋堂率先开口,语气无奈道:“这一次是湘儿做错了事情,我这个做长兄的替她跟你道歉,还望二妹妹别介意。” 顾秋冷语气平静的说道:“大哥不必向我道歉,大哥是军旅之人,对于家宅内院一向见得少,不知这后院的女人都在争抢些什么,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更多,我躲得过一次,未必有第二次。” 顾秋堂沉重的叹了口气,他回到府上已经有了些时日,对于顾秋冷所说的也有了几分察觉,只是男子汉大丈夫,对于这些事也不好上手,所以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今天才算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明枪暗箭。 “二妹妹先放宽心,这屋子的确是脏了,到大哥的院子里的厢房住一晚吧,正好也都没吃晚膳,这一次大哥做东。” 顾秋冷并没有拒绝,顾秋堂是这个侯府里难得一个正直人,只是心眼并不多,也不精通内院里的争斗,迟早会被顾秋湘和大夫人所利用,经过这件事,也好让他认清这侯府的形势。 不过看顾秋堂的意思,似乎对顾秋湘和大夫人还是护短。 顾秋冷并不着急,日久才能见人心,从前顾秋堂从没有在妹妹和父母身边待过,等到顾秋堂熟悉了这些人和事,总有天会有大义灭亲的举动。 顾秋冷在顾秋堂的偏厢房用过晚膳,很快便睡下了。 这一晚会清净许多,顾秋湘跟着刘老夫人离开是最愚蠢的决定,一个顾家的女人,在晚上跟着外祖母离开了,外人会怎么想?更何况现在京城的传言颇多,顾秋湘怕被顾南城所责罚,所以选择了离开,殊不知这在顾南城的心里已经失去了不少宠爱。 顾南城表面上对秦家唯唯诺诺,心中大概早已经有了不满和不忿之心,顾秋湘今天当众弃他而选择秦家,日久就算是回来了,和顾南城之间也会有不小的隔阂。 到了第二日,侯府发生了另外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就是一向不再外过夜的顾南城,带回来了一个女子,貌若桃李,双十年华,虽然没有顾秋湘好看,但也是妖媚无双,据说是一个青楼弹琴的妓女。 这消息传到了大夫人的耳朵里,几乎是一口老血喷了出去。 四姨娘刚刚拔出,现在又来了一个五姨娘,大夫人这两日的禁足,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第63章 甘心为妾 顾秋堂是不愿意再看这些事情了,压根儿没有打算会一会这个新来的五姨娘,而顾南城却一反常态,似乎想让整个顾侯府的人都知道他纳了一个妾一样,比当初介绍四姨娘的时候还要隆重的介绍了这一位新的五姨娘。 这一日,顾南城特地准备了酒席,顾秋冷坐在最末端,二姨娘和顾秋月略微靠前一点,一向坐在顾南城身边的大夫人,却坐在距离顾南城一段距离的地方,而靠着顾南城最近的,就是这个五姨娘。 二姨娘看着大夫人苍白的脸色,忍不住笑着说:“哎呀,这位新来的妹妹长得实在是好看,可有二十了?” 顾南城毫不避讳的说道:“三娘是风月楼的名妓,今年已有二十。” 顾南城略带宠溺的声音让大夫人的脸色更加大变,从前顾南城从来不喜欢青楼的女子,唯恐避之不及,怕落人口实,可是这一次,顾南城当真是喜欢上了这个新来的艳三娘,竟然毫不避讳的在众人面前说出了艳三娘的出身。 顾秋冷看着艳三娘的容貌,只觉得有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这是顾秋湘所没有的,身段也十分成熟,一举一动皆是高雅。 顾秋月看着大夫人的脸色不好,于是开口道:“五姨娘长得这样好看,从前就没有人对五姨娘动心吗?我倒是听说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说是艺妓,其实早就不干净了……” 顾南城隐有怒意:“顾秋月!” 顾秋月撇了撇嘴,她年龄是所有子女中最小的,即便是顾南城生气,也从来没有拿她怎么样,不过得到了顾南城的警告,顾秋月也就不说话了。 顾秋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道:“我倒是听说风月楼是一个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还有许多朝臣下了朝去风月楼议事,这其中肯定不乏有很多趣事,五姨娘不妨说来听听?” 艳三娘的声音较为柔美动听,嘴唇如同成熟的樱桃一样红润,道:“如果说是趣事,每天都会有,只是三娘与老爷昨夜相识,才是第一趣事。” 酒已过三巡,顾南城的脸上已经有了醉意,而席间还是时不时传来笑语声,大夫人一动不动的像是尊雕塑,顾秋月则尴尬着一张脸,唯有二姨娘跟着赔笑。 “老爷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自打退了那个登徒子,三娘就想要死心塌地的跟着老爷,虽然没有大婚,但三娘也愿意为妾。” 大夫人总算是忍不住了,刚才艳三娘说了许多风月楼的事情,顾秋冷一直都在观察大夫人的脸色,可谓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回得到顾南城宠幸的可不是一个府里的丫鬟,而是在京城都叫得上名字的名妓,更何况还是在风月楼那样的大场所。 大夫人冷声说道:“到底是一个妓,将自己说的如此高尚?难不成当了老爷的妾,还是难为你了?” 顾南城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而艳三娘也只是抿了抿唇。 顾南城沉声道:“你要是不愿意在这儿坐着,就回到你屋子里去!” “老爷!妾身只是说了一句,你就这样动怒?更何况艳三娘现在已经是侯府的姨娘了,这里是侯府,不是风月楼,她只能称呼自己为妾身,哪儿可以自称名字了?这样不干不净的女人,就像是当年的于锦娘……” “住口!给我滚回去!” 艳三娘轻轻扶住了顾南城,不卑不亢的说道:“老爷切勿动怒,大夫人说的也对,也只是为了老爷好,只是我艳三娘虽然出入风月场所,但一身清白,从不逢场作戏,老爷是三娘今生唯一的男人,也决不会有第二个,既然嫁给了老爷,三娘自当恪守妇道。” 顾南城温柔的握住了艳三娘的手,随后板着一张脸对大夫人道:“三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才貌双全,更是心中自有天地,即便是妓,也比你高贵不知多少!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看在三娘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继续回去面壁,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把你接出去!别妄想学你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顾南城!你……” “来人!给我把大夫人带下去!” 艳三娘坐在顾南城的旁边,这一次并没有劝阻,顾秋冷却觉得十分奇怪,她在席间多次观察艳三娘,确定是一个有着玲珑心的女子,又为什么那么巧合的想要嫁给顾南城?还甘心为妾?真的是因为那出英雄救美? 顾秋冷可不会相信,像是艳三娘这样的女人,京城里想要英雄救美的人一定不少,又怎么会在昨夜那么巧的情况下和顾南城有了一夜情? 艳三娘多次看向她,顾秋冷越来越觉得这个艳三娘是有人派到顾南城的身边,要么是做卧底,要么就是为了让顾南城的家宅不宁。 而风月楼明面上像是一个文人雅士附庸风雅的地方,可实际上,风月楼就是一个强大的情报所,而能拥有这么强大情报所的人,京城中也没有几个。 顾秋冷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宴席结束之后,便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顾秋堂的院子。 在整理好新的居所之前,她都要借宿在顾秋堂的厢房。 顾秋冷将外衣脱了下来,问:“今天我让你去茶庄拿账本,你都拿了吗?” 珠儿说道:“掌柜都已经算好了,只是奴婢看不懂,已经都拿来了。”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你先回去睡吧,我看看之后再做打算。” “那小姐记得早点休息。” “恩。” 顾秋冷坐在书案前,她已经是许久没有看账本了,从前看的都是些军用设施,不过算账这类,她自诩还是有些天赋。 顾秋冷翻完了整个账本,靠在了椅背上,轻笑一声:“看来,亏损的不小。” 的确是亏了不少,从去年年底开始,到现在五个月了,基本没有什么进账,倒是积攒了不少名贵的茶,前前后后积压了差不多两百多万两白银。 从前她以为萧云生这小子还会做点生意,现在看来,完全是她高看萧云生了。 第64章 分析局势 要说看人看地方,萧云生眼力不差,只是这做生意,实在是太…… 总之,顾秋冷实在是不敢恭维。 顾秋冷看着萧云生所拥有的茶庄,一共有三家在京城,其中一家地处长安街,叫六月茶庄,一个月的净收入大概在三十万两银子之内,而如果买的好,那就是四十万两银子一个月,在京城中已经算是最好的茶庄了。 另外一个地处东大街,叫百年茶庄的,地貌不错,一个月的净收入也在二十万到三十万之间。 唯独这个一品茶庄,亏损严重。 顾秋冷执起笔,在宣纸上写下条例。 第一条:将价格低廉的花茶摆在柜台,价格维持不变,明码标价,一斤起售。 第二条:价格略高的花茶做促销处理,保证比京城所有茶庄的茶都要便宜,价格稍作拟定,最佳降价在一成到两成之间,摆在茶庄外,明码标价,挂牌子。 第三条:剩余花茶无论价格高低,买两斤送一斤,价格维持不变。 第四条:店面最高昂的茶叶,其中一半向外出售,主要售货在南方,出售的价格越高越好,适应现在价格的三倍。 顾秋冷放下了手中的笔,这张只是她目前理清的思路。 门口传来敲门声,顾秋冷将账本和纸都放在了抽屉里,语气平静的说道:“进来。” 顾秋堂端着一碗荷叶粥,看到顾秋冷还点着烛火坐在桌案前,以为顾秋冷还在练字,于是开口道:“这么晚了,蜡烛的灯暗,吃过东西就休息吧。”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这字总是练不好,再练一段时间,我就放下休息。” 顾秋堂将荷叶粥放在了书桌上,顾秋冷问:“看大哥脸色不太好,这么晚也没有睡,可是在担忧什么?” “西境的安泰公主携使团前来,目的不纯,所以……” “所以大哥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思考西境为什么会带安泰公主前来?大哥不会是怕,西境女王想要自己的女儿将大哥娶走吧?” 被戳破了心事,顾秋堂的脸上有些尴尬,其实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在严肃的国事面前不应该这么想,可是每次想到在西境的时候,听到那些传闻,就由不得往这个方向想。 顾秋冷轻轻一笑,说:“大哥为人耿直,这么想也不奇怪,不过这一次大哥倒是想的很正确。” 顾秋堂脸上有惊讶之色,顾秋冷说道:“大哥先坐下吧。” 顾秋堂坐在了距离顾秋冷不远的椅子上,对于顾秋冷刚才所说的笃定,的确有几分在意。 “西境女子少,男子多,少不得实行一女多夫的场面,西境的兵马强盛,就是因为男子居多的缘故,而西境将公主送到大燕来,必定有要和亲的意思,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为了讨好大燕,为了永结友好,将公主主动嫁过来,那就与大哥无关了,因为公主要嫁的必定是王爷。” 顾秋堂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顾秋冷继续说道:“第二种,西境向来兵马强盛,根本不惧怕大燕,而大燕国大,一旦开启战乱,周围各国一定会打算坐收渔翁之利,包抄大燕,所以西境知道自己有多么的重要,这一次来不是为了嫁,而是为了娶,意思是就是公主要娶一位男子去西境,这位男子可就不会是大燕的王爷们了。” 顾秋堂何尝不知道,西境公主若是娶男子,也绝不会是大燕血统高贵的王爷们,毕竟大燕是礼仪之邦,一向重视颜面,宁可是开启战乱,也绝对不肯将皇室王爷嫁出去,而西境提出这种要求必定会被认为是无礼,可即便是冒着得罪大燕的风险,也还是要提出这一点的话,西境需要的人就一定会是可以带给他们西境绝对利益的人,而这种人,就是手握大燕兵权的将军,拥有足够的谋略和强大的兵力。 而在满朝文武中,只有顾秋堂是最合适的,不管是年龄样貌,还是才干,都是西境所需要的人才。 顾秋冷轻轻一笑,说道:“大哥也不用如此悲观,这第二条虽然有可能,可是西境毕竟是小国,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向大燕提出这么无礼的请求,在国宴上起步丢脸?” 顾秋堂仿佛得到了一丝慰藉,说道:“听你这么说,大哥倒觉得你比大哥更像是军事奇才,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局势分析的这么贴切。” 顾秋冷说道:“这算什么,其实闺阁之内没有什么可做的,也就只能谈谈些趣事来打发时间……” 顾秋冷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对了,大哥不如教我一些武艺?” 顾秋堂剑眉一凝,疑惑道:“武艺?” “最近我也觉得十分无聊,自己随便练了练筋骨,大哥不如每日陪我打两下,看看我是否有学武的天分?” 光是这么说着,顾秋冷就觉得心中隐隐有热血沸腾,人生最让人高兴地事情就是棋逢对手,顾秋堂是一个不错的将领,也是一个武功刚硬的男人,如果能够让顾秋堂帮忙训练,她恢复前世的水准也不是不可能。 在这个诺大的侯府,和不熟悉的大燕,光靠一个护卫根本不安全。 顾秋堂笑了笑,说:“女孩子家,真的要学武艺?” 顾秋冷眼珠一转,一只手已经直直的打在了顾秋堂的门面上,顾秋堂眸中一凛,连忙闪身。 顾秋冷嘴角隐有笑意:“大哥,怎么样?” 顾秋堂的脸上难掩惊讶:“你……你自己一个人练得?虽然力道不足,但是不论是速度、角度还是精准度来说都不错,若是你手上有一把匕首,你大哥我现在恐怕就一命呜呼了。” 顾秋堂说的夸张了不少,实际上顾秋冷也没有用全力,顾秋堂还是很聪慧的,如果在顾秋堂的面前太过冒进,一定会被怀疑她的身份。 顾秋堂满意点了点头,对于刚才顾秋冷的出手表示很欣赏,于是说道:“是一个好徒弟,明日大哥就教你。” 顾秋冷轻轻一笑,道:“好。” 第65章 对策 第二日的天刚刚亮,顾秋冷已经收拾好了昨天晚上定下的方案。 珠儿打好水进门的时候,顾秋冷正躺在软塌上小睡,昨日送走了顾秋堂,她也没有休息,而是对茶庄的方案做了修改和添加。 珠儿悄悄地将水盆放在了一旁,本想着退出去,就听到顾秋冷开口道:“准备梳洗,过会儿咱们就去茶庄。” “啊?小姐你这一晚上都没睡,好不容易躺下休息一会儿,怎么一大早的又要去茶庄啊!” 顾秋冷已经从软塌上睁眼起身,赤着脚站在了地板上,晨早的地板还是冰冷的,寒气刺着顾秋冷打起了精神。 “还不把水盆端过来?” 珠儿听到,才手忙脚乱的将水盆端过来,一边给顾秋冷洗脸梳头发,一边说:“这些日子府上发生的事情多,奴婢看小姐都没睡好觉,要不茶庄的事情暂且先搁下?反正那是萧小侯爷的生意,咱们也只是代为管理罢了。” 顾秋冷淡淡的说:“说你笨,你还真的不动脑子了,这是萧云生的生意吗?这是一个机会,若是能够做好的话,这京城所有的茶庄生意,咱们都可垄断。” “垄……垄断?” 珠儿听着是个陌生的词,顾秋冷却不再开口提了。 顾秋冷正准备起身,门口就已经有人在敲门,顾秋冷轻轻皱起了眉,问:“是谁?” “属下边江。” 顾秋冷对边江这个名字不算十分熟悉,但是隐约记得是顾秋堂身边的副将。 顾秋冷淡淡的说道:“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将军请小姐去操练。” 顾秋冷想到昨日晚上,顾秋堂说明日就要来找她,没想到定的时间在晨早。 顾秋冷站起身来,将房门打开。 边江原本还抬着头,当看到顾秋冷突然打开房门,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裙,墨黑色的长发及腰,还未挽发,面庞精致白皙,一双黑沉的眼睛煞是好看。 边江连忙低下了头,没想到低头之后,又看到了顾秋冷赤着的一双脚。 边江尴尬的闭上了眼睛,实在不知自己应该往什么地方看。 珠儿还没来得及看住自家小姐,谁知道顾秋冷就已经去开门了。 “你去跟大哥讲,我房中没有合适的衣裳去操练,现在我就要出门去买,让大哥等我半个时辰。”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回禀将军。” 顾秋冷点了点头,重新将房门关了上去,将手中的木簪随便盘了起来,对珠儿道:“去准备马车吧。” “奴婢这就去。” 顾秋冷将昨日准备好的方案隐在了袖子里。 而另一边,艳红锦缎的帐子内,一对男女正纠缠在一起。 尹双双的面色潮红,纤纤玉手抚摸着君祁晟的胸膛,笑的花枝招展:“皇上晨早起来就不让双双好过,这伤口……可还没好呢。” 说完,尹双双指着君祁晟腹部的伤口,虽然已经不漫出鲜血来,但还是缠着厚厚的纱布。 君祁晟反握住尹双双的手,柔声说道:“温柔乡,英雄冢,即便伤口没好,但有双双在身边,朕岂能忍得住?” 尹双双靠在君祁晟的胸膛,说道:“皇上净是说这些甜话来逗双双,这时候贵妃娘娘不在身边,若是贵妃娘娘在身边,皇上就不要双双了。” 提到慕容妤,君祁晟的心中不由多出来一股烦闷,慕容妤现在已经是二十有余,容貌自然无人可比,可是这倾国的容貌看得久了,他便一点好感也全没了,尤其是当慕容妤的嘴里提到那个女人,和从前的慕容家的时候,他就会觉得烦躁透顶。 慕容秋……君祁晟的脑海中不知怎么浮现出了慕容秋的面孔,明明不如慕容妤的美貌,却总是用那张倔强的脸看着他。 就像是……上次在长安街遇到的女人,虽然带着青色的面纱,但是那一双眼睛,竟然会让他觉得莫名的熟悉。 “皇上又是再想哪个女人?有双双在身边,还不够吗?” 君祁晟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已经死了三年的女人,他总是想她做什么? 君祁晟附上了尹双双娇嫩的双唇,将刚才慕容秋的模样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马车一路向西街而走,一品茶庄刚刚开门,张掌柜正算着昨日的进账,见顾秋冷来了,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凑上前道:“小姐来的这样早,可是已经有对策了?” 顾秋冷将纸放在了柜台之上,说道:“里面说的一应据悉,你照做就是,只有一条,就是要将咱们这里最昂贵的金叶子茶送到外省,分别是大都、江都和水乡这三个地方,价格须得高过现在所定的三倍。” 张掌柜略微惊讶的问:“三倍?那岂不是万金之茶?这怎么可能卖的出去!”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说道:“你尽管去卖,不过在卖之前,你要先打出京城萧小侯爷的名号。” “少……少爷?” “记得,就说,萧小侯爷每日必花千金购买此茶,可明白了?” 张掌柜一咬牙,说道:“小的这就去办!” 顾秋冷吩咐了一些小事,就离开了,并没有耽误很长时间。 等到回去的时候,珠儿才疑惑道:“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万金之茶,谁肯喝啊,就算是陛下估计都不会喝这么贵的茶。” 顾秋冷说道:“贵,也有贵的好处,贵的恰到好处,就能带来无穷的收益。” 万金,在她们看来微不足道,但是在那些虚荣心旺盛的商贾人手里,只不过是粪土罢了。 大燕的阶级,商贾是最低等的人,但却拥有最多的金钱,这种金钱能够买来最多的就是虚荣心。 这一招看似没有道理可寻,可是处处都是从人心入手,定然可以成事。 当顾秋冷回去的时候,并没有换上骑装,而是直接去了后山的操练场。 这个地方是之前顾南城为了顾秋堂特地准备的,地方不小,可骑射可练剑,也算宽大。 顾秋堂已经练了许久,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也没有换骑装,脸上已经有了汗意。 第66章 看她出丑 顾秋堂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朝顾秋冷走过来,说道:“听边江说你去街上买衣裳了,怎么没穿过来?” 顾秋冷微微笑道:“没有找到合适的,所以就没有买,让大哥久等了。” “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考虑不周,没有想到你的衣服不适合练武,咱们下次再练也无妨。” 顾秋冷说道:“练武而已,未必一定要穿骑装,倘若有一日妹子真的遇到了危险,也不能日日穿着骑装才能打架吧?” 顾秋堂将汗巾递给了边江,颇觉有道理的点了点头:“倒有几分道理。” 边江总觉得顾秋堂遗漏了什么奇怪的点,可是顾秋冷已经开口道:“如果大哥不介意,咱们就这么练吧。” “穿着裙子练?” 顾秋冷浑然不在意的说:“虽然累赘,但是有些累赘,才能克服更多的障碍。” “顾二小姐好气魄。”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拍手声,顾秋冷回头,便看到一身鸦青色的袍子,穿着玄色的外袍,言谈中几分淡漠,是二王爷宇文绝无疑。 不仅是宇文绝,身后还跟着摆着一张臭脸的宇文怀。 顾秋冷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默默地退到了顾秋堂的身边,恭敬地欠了欠身:“臣女顾秋冷,见过二王爷、六王爷。” 宇文绝微微颌首:“起来吧。” “是。” 宇文怀凑了上来,语气略有嘲讽:“女子练武?二小姐还真是有一出是一出,二王兄竟然还能说出有气魄来,本王倒是没看出,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庶出小姐,什么时候对学武感了兴趣?” 宇文绝这回没有要为顾秋冷说话的意思,而是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顾秋堂一向对于京城皇室里的公子哥儿没什么好感,自他回到京城之后,先后听到的两个传闻,一个亲眼所见,一个亲耳所听,所见是秦钟玷污夏春,通身毫无男子气概,满身的铜臭味儿,见过便让人作呕,另外一个所听,就是宇文怀痛打顾秋冷,与顾秋湘私相授受,顾秋堂平生厌恶欺辱女子的男人,这更是让顾秋堂对宇文怀没有什么好感。 顾秋堂冷声说道:“听说六王爷已经十九了?我队伍中十五岁的男孩子还占了小一半,摄政王自年幼就已经学会了领兵打仗,而二王爷十三岁的时候也曾参军三年,只是唯独不见六王爷入军队,难不成六王爷身为男子,竟然比女子还要羸弱不成?” “你!” 宇文怀明知道顾秋堂是为了袒护顾秋冷,原本想要架起王爷的身份动怒,可是转念一想,顾秋堂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了,又是一个将军,更是顾秋湘的亲哥哥,就算是看在顾秋湘的面子上,也总是要顾一些颜面。 因为上次宇文怀和顾秋湘的丑闻一出来,这些日子宇文怀都被圈禁在府内,府外的事情一概不知,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宇文绝要带他出来,他根本没机会出六王爷府。 顾秋冷在一旁道:“既然两位王爷找大哥有事,妹子就先离开了。”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宇文绝突然开了口,道:“刚才听闻二小姐要学武,不知学了吗?” 顾秋冷摇了摇头:“臣女并未曾学。” 宇文怀冷哼了一声,说道:“那倒好,本来这次二王兄带本王来,也只是为了向顾将军谈论国宴后围猎场的一应事宜,现如今顾将军既然要教二小姐练武,本王也想看看二小姐练武的风姿。” 分明就是想看她出丑。 顾秋冷的心中冷笑,从来没有人能够看她顾秋冷的笑话。 顾秋堂显然对宇文怀的厌恶更多了几分,脸上也有不悦之色,如果不是碍于宇文绝在这里,顾秋堂早已经下逐客令了。 顾秋堂和宇文绝有三年的同袍之谊,所以关系上来说是非比寻常,这一点是宇文怀所不知道的。 宇文怀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顾秋冷,说道:“作为一个女人,就要回去学针线女红,不指望你成为你大姐那样的大家闺秀,只别祸害了别人家的男人。” 顾秋冷眉毛上挑,道:“六王爷尽管放心,臣女就算是祸害了别人家的男人,也祸害不到六王爷的身上。” “那是自然,就算是你想要祸害,本王也不会让你得逞!” 宇文怀不经意的撇过顾秋冷的一双眼睛,似乎比上次一见面的时候,又长高了一些,而且周身的气质和从前的确一点也不同,倒有几分吸引人的魔力。 想到了此处,宇文怀连忙移开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顾秋湘那如画的面容,顿时神清气爽了一些,是啊,跟顾秋湘比,顾秋冷只是一个乳臭味干的小丫头,即便不是一个哑巴,也跟倾国倾城差得远。 顾秋冷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既然刚才六王爷说想要看臣女练武,倒不如六王爷上前与我比试一番,也好看看臣女的武艺到底怎么样。” 宇文怀愣了一下,随后指着他自己,道:“顾秋冷,你脑子没有撞坏吧?你是要跟本王打架?” 顾秋冷毫无疑问的点头,宇文怀突然大笑了起来,他从前不知道将顾秋冷拽在地上打了多少回,更何况就算是他从来没有学过武艺,像是顾秋冷身量这么小的女人,也肯定打不过男人。 宇文怀站了出来,走到了操练场的中央,顾秋堂拽了一下顾秋冷的手臂,说道:“就算是他没有参过军,也是一个男人,主要躲闪就好,千万别伤到了自己。” 顾秋冷轻轻拂下了顾秋堂放在她手臂上的手掌,道:“大哥尽管放心,宇文怀虽然是跟男人,但是脑子有限,该输还是要输。” 从刚才,顾秋冷就能感受到身后柔和的目光,那目光是属于宇文绝的。 这些日子宇文绝在她面前消失了一段时间,鸦青也没有再来过,可是顾秋冷从来没有忘记思考宇文绝和顾秋冷之间的关系,可是这么久了,依旧思考不出两个人到底能有什么交集。 第67章 一脚踹开 宇文怀轻蔑的看着顾秋冷,语气中隐有嘲讽之意:“本王打女人可从不留情,二小姐确定要重温一遍?看你穿的衣服这么轻薄,如果不慎被本王撕下,可千万别觉得丢人。” 顾秋冷淡淡一笑,说道:“六王爷这些日子深居简出,没有听过的事情多了,大姐最近很是委屈,并不在府内,而是去了秦家,可知为什么?” 宇文怀的脸上出现了茫然的神色,顾秋冷说道:“京城这些日子来素有传闻,大姐和秦家的公子秦钟私相授受,被不少人看到了,六王爷尚且不知道吧?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跟臣女打闹?” 宇文怀怒不可喝,他的确不知道这等传闻,在他的心里,顾秋湘一直是女神一样的存在,怎么可任由他人玷污? 而且顾秋冷说出这话,让宇文怀更觉得此时有蹊跷,下意识的感到这件事是顾秋冷故意败坏顾秋湘的名声 宇文怀也不顾什么男子气概,伸拳头就要上前打,顾秋冷身量轻便,所以闪躲的也快,宇文怀一拳没有打到,另一拳又举了起来,顾秋冷如同灵巧的灵蛇一样,闪躲的迅速,当顾秋冷一脚抬了起来,宇文怀正一拳落空,背着身。 顾秋冷重重的踹在了宇文怀的腰背之间,力道是顾秋冷用了十分的力气,宇文怀重心一错,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一摔,宇文怀吃了一个狗啃屎,浑身都是灰土,而后山的黄土正蒙在他的脸,整个人脏兮兮的。 顾秋冷故作惊讶的问:“六王爷,您怎么躲也不躲?臣女实在是冒犯了。” 宇文怀从地上爬了起来,怒意已经掩盖不住,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顾秋冷,道:“顾秋冷!你是故意的!” “六王爷这话臣女实在是冤枉,说好的比试,可是刚才六王爷的拳头可是处处发狠,臣女也只是踹了一脚,是六王爷自己没有躲开,臣女怎么就成了故意的了?” 顾秋堂在一旁也说道:“六王爷,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是输了,我这个二妹妹年纪尚幼,出手也没个轻重,就请六王爷多多担待吧。” 宇文怀可没有要撒手的意思,仍是发狠的瞪着顾秋冷,似是要将顾秋冷的身上挖出一个洞来。 宇文绝缓缓走了过来,开口道:“小六,你也是要二十的人了,怎么做事如此毛躁?跟二小姐道歉。” “二哥!你让我跟顾秋冷道歉?分明是我被……” 打趴在地上这句话宇文怀死活不肯说出来,他堂堂男子汉,竟然被一个十四岁的女人踹在了地上,任谁也觉得面上无光,更何况他还是当今大燕的六王爷,被一个庶女当面打了,传出去之后他还怎么做人? 宇文绝轻轻蹙眉,道:“身为王爷,岂可对姑娘家口出轻蔑之言?你方才辱骂二小姐,你当本王没有听见?” 宇文怀一向怕极了三个人,一个是摄政王尉迟战,一个是皇上尉迟恭,后一个就是宇文绝了。 看到宇文绝皱起了眉头,便知道他惹得宇文绝不悦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冷着脸说道:“是本王语言冲突了,二小姐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完,宇文怀正眼也不去看顾秋冷,心里早已经将顾秋冷记下了,比得找个日子一雪前耻。 顾秋冷语气平淡的说:“臣女不敢放在心上,只是六王爷不要紧吧?看六王爷身上脏兮兮的,恐得换身衣裳。” 一句话,又让宇文怀的心里燃起了怒火,顾秋冷故意提醒他这个狼狈样子,更是让他觉得他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另外,宇文怀的心里纳罕,之前顾秋冷一直都一言不吭的被他又打又骂,不知怎么,现在竟然学会了还手不说,还变得牙尖嘴利。 顾秋堂说道:“二妹妹说的对,六王爷是金贵之躯,要不先跟我去换身衣裳,咱们也好去谈一谈围猎上的一应事宜。” 宇文绝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顾将军了。” “不敢,二位请。” 顾秋冷也跟在身后,她现在和顾秋堂是一个院子的,在没有整理出她新的住处之前,她都暂时住在顾秋堂的偏院。 宇文绝开口道:“上次记得顾二小姐住在依翠园,怎么现在住在了顾将军的院子里?” 顾秋堂说道:“二妹妹的院子里出了点小问题,所以要搬到别的院子去,估计明日也就整理好了,目前只是暂时住两日罢了。” 宇文绝点了点头,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上次本王来的时候,二小姐也换了院子,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什么住处?” 宇文怀从不知道宇文绝还在意人家女孩子住什么院子,最先起了一个疑心。 只是因为宇文绝像是顺口问的,顾秋堂倒没觉得什么不妥,而是说道:“父亲安排的是沉香园。” 宇文绝淡淡的“恩”了一声,像是没有放在心上一般。 走到了院门口,顾秋冷欠了欠身,道:“臣女先告退了。” 宇文绝道:“二小姐请。” “是。” 顾秋冷回到了房里,离开的时候隐约察觉出了宇文怀满带怨怼的目光。 珠儿一边给顾秋冷脱下外披,一边说:“小姐,刚才六王爷的眼神真是吓人,奴婢真怕他又对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宇文怀就算是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能力。” 珠儿说道:“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不明白,而且今天小姐还踹了六王爷,要不是二王爷拦着,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那我今天踹了他,他什么反应?” 珠儿说道:“那还用说啊,当时六王爷的脸色难看的想杀人!奴婢都暗暗的捏了把汗。” “但是他没敢动手。” 顾秋冷的脸上隐有笑意,珠儿奇怪的说道:“好像是这样,按照以前,六王爷早就出手了,只是这一次竟然还跟小姐道歉,一定是二王爷吧,二王爷对小姐是最好的了。” 顾秋冷没再说话,她这一次的确有要教训宇文怀的意思,另外也是要看看宇文绝和顾秋堂的反应,结局也都出人意料的好。 第68章 城西邀约 顾秋冷躺在软塌上,宇文绝这次带宇文怀来顾府,大概是有要替宇文怀减轻罪责的意思,尉迟恭对于这个六弟宇文怀已经是失望透顶,如果宇文怀这一次可以在围猎上有所表现,尉迟恭或许可以赐给宇文怀一官半职。 毕竟身为男儿,必定要有志向,别说宇文怀是王爷,就是寒窗苦读的十年书生,都心有志向,但寒窗十年都未必能够拿下的官职,皆因宇文怀是王爷,所以只要稍加表现就能拿到。 顾秋冷冷笑,像是宇文怀这样的草包,如果进入了朝堂,一时兴盛贵族谋权,这大燕污浊的气象也就冉冉上升了,别的不说,尉迟战一定是第一个反对。 所以不管宇文绝怎么替宇文怀争取,宇文怀也根本谋不到职位。 顾秋冷刚刚想到了尉迟战,门口的白色信鸽就扑扇而来,上一次她告诉尉迟战君祁晟的去向,还不知道尉迟战会如何利用这一个消息,这大燕处处都是他的眼线,或许根本不用她的消息,尉迟战也能够知道君祁晟的所在。 “珠儿,去把那小家伙腿上的东西取下来。” 珠儿正在给顾秋冷倒茶,放下茶杯的时候才看到那信鸽扑扇着翅膀,似乎是要表明自己来了一样。 “好嘞!” 珠儿想要轻轻地捧住信鸽,可是这一次信鸽没能让珠儿如愿,而是伸开了翅膀,飞到了顾秋冷的腿边儿,一副除了顾秋冷谁也不能碰它的表情。 “唉?……小姐!这小家伙不听话,不让奴婢碰!” 顾秋冷轻轻地捧住了信鸽,这回信鸽很听话的不乱动,任由顾秋冷将小腿儿上的小纸条摘了下来。 珠儿一脸委屈的说:“小姐,这信鸽也太有灵性了,好像就许小姐你碰。” 顾秋冷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现城西郊亭见战 顾秋冷轻轻蹙了一下眉,不过很快眉头就舒展开来,对珠儿说道:“蜡烛。” 烧纸条这件事最近顾秋冷做的勤快,所以珠儿早就已经备好了蜡烛,等着顾秋冷烧掉。 珠儿问道:“小姐,又是摄政王来的消息啊?” “恩。” 珠儿的眼睛里满是光彩,说道:“奴婢觉得摄政王肯定是喜欢小姐。” 顾秋冷烧掉了手中的纸条,道:“你从什么地方觉得他喜欢我?” 珠儿理所当然的说:“小姐难道不知道摄政王有一条准则,就是女子不得靠近他三尺之内,否则不管是谁,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丧命!” 顾秋冷淡淡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想要我的命?” 有那么几次,顾秋冷的确从尉迟战的眼中看到了杀意,但不能看出那到底是试探,还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上次她在船舫上第一次去接近傅子默,反而被尉迟战发现,看到了容貌,认出了她就是退婚的顾秋冷,那个时候她的的确确从尉迟战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那天尉迟战得到消息,君祁晟也会在同一天在船舫上下手,不然她的计划也不至于这么早的落空,平白遭受到了傅子默和尉迟战的提防。 “准备一下吧,现在就出发。” “啊?这个摄政王也真是的,小姐今天可一夜都没睡……” 顾秋冷倒是不在乎睡不睡的,只是觉得有意思,原本她对京城的那些龙阳之好的传闻并不相信,可是今天来的这个纸条,倒让顾秋冷觉得十分有意思。 珠儿准备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后院,按照顾秋冷的吩咐,顺道从西街的一品茶庄绕过去。 当到一品茶庄的时候,看到门口来买茶的人变得竟然比东大街的百年茶庄门口的人还要多。 珠儿只是轻轻地掀开轿帘这么一看,吓得缩回了脑袋,一脸不肯置信的问:“小姐,是不是奴婢的眼睛出了问题?您快帮奴婢看看,这不是做梦吧?” 记得上次来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客人,可是这一次,竟然茶庄前车水马龙,要是让萧云生看到这个场面,一定会大吃一惊。 顾秋冷倒不觉得意外,茶这种东西在大齐都十分惹人喜欢,各式各样的茶都有人买,更是有为了茶一掷千金的,各家各户也都喝茶,不管是什么样的场合也离不开差,所以茶庄的生意一向会红火,而因为这样,价格上也会比别的贵。 一品茶庄在稍贵的茶叶上做出了降价,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诱惑,能够用略贵于低廉茶的价格买到中等茶叶,谁都愿意去买。 顾秋冷只不过是照这个速度去将积压在库里的茶叶都卖掉而已。 这样下来,就能先赚到大量的现银。 城西郊亭那边儿,已经有了人了,珠儿将顾秋冷扶下车,便看到了一个穿着墨灰色的长袍,半露着胸的傅子默,正满眼含笑的看着顾秋冷。 顾秋冷倒没什么吃惊的,反而是珠儿吓了一跳,因为原本给顾秋冷传信的人是尉迟战,谁知道来的竟然是傅子默。 傅子默对于顾秋冷的处变不惊倒有几分意外,于是开口道:“二小姐这是在奇怪,还是早就知道叫你出来的人是本世子?” 顾秋冷走到亭中,说道:“一来好奇你叫我能做些什么,二来我的确知道傅世子在这里恭候。” 傅子默微眯着眼睛,问:“从哪儿知道的?” “当然是看字迹了,傅世子的字迹和摄政王的字迹似乎不大一样吧?” 傅子默早就已经敛去了笑意,从一开始他对顾秋冷就充满了警惕:“就开门见山一句话,你怎么样才能离开阿战。” 顾秋冷挑眉,说道:“傅世子,说着玩的?我什么时候和摄政王在一起过?何谈离开?” “少给本世子装蒜,我不管你什么身份,可是现在你已经达到入国宴的目的了,是不是可以不用和阿战往来了?” 顾秋冷微微勾起嘴角:“龙阳之好,原来是真的,傅世子竟真的喜欢摄政王?” 傅子默脸色一变,他怎么可能会好龙阳?只是因为顾秋冷的身份可疑,他不得不替尉迟战提防着,若尉迟战真的喜欢上一个细作,那这个摄政王的位置,岂不是不保? 第69章 抬回世子府 傅子默一个咬牙,像是给自己壮胆子一样,开口道:“是又怎么样!” “傅子默。” 沉稳而略带怒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顾秋冷转身,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紫棠色长袍的男人,尉迟战显然是匆匆赶来,只是不凑巧,刚到就听到了这一番荒唐的对话。 顾秋冷回头弯起嘴角,看着傅子默黑下来的脸,说道:“傅世子尽管放心好了,顾秋冷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男人,和摄政王也只是互补互足,你们想要了解君祁晟,而我只是要摆脱过去的影子罢了,绝对不会和你们有多余的牵扯。” 尉迟战已经走了过来,语气不似是对她有怒意:“给你添麻烦了。” 顾秋冷迎上了尉迟战一双冷漠而复杂的眼睛,微微露出笑意:“看来摄政王和傅世子还有话要谈,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顾秋冷!你给我站住!” “傅子默!你给我住口!” 傅子默还是第一次看到面色黑沉的尉迟战,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怒意,而顾秋冷也根本没有因为傅子默的一声叫嚷而回头。 直到顾秋冷坐上了轿子,才依稀听到两个人的打斗声。 珠儿有些心惊的问:“小姐,摄政王和傅世子怎么打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起轿,走吧。” 顾秋冷闭上了眼睛,似乎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傅子默的掌风不及尉迟战,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原本傅子默只是以为尉迟战在开玩笑,没想到为了一个顾秋冷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尉迟战!你还来真的啊!” 傅子默轻功甚好,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早就已经被尉迟战打到天边儿去了。 尉迟战的一掌未收,一掌又打了出去,让傅子默应接不暇,最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只听得到傅子默被尉迟战逼得喘气声。 不知过了多久,尉迟战才停下了攻击,傅子默的身上没有半分伤痕,只是从模样上看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为……为了一个顾秋冷,你竟然这么对我?” 傅子默软软的倒在地上,说一句话都要费尽力气。 尉迟战一动不动的站在傅子默的跟前,连一滴汗都没有留下,日光照在尉迟战的身上,仿佛给战神填上了一抹光晕,尉迟战冷冷的说道:“未经本王的允许,不能私自找她。” 傅子默听到这句话,白眼一翻,直直的倒在地上。 疾风连忙跑了过来,忍不住看向自家主人,像是再问要不要将傅世子抬起来。 尉迟战转身便走,只撂下了一句:“抬回世子府。” 疾风看着地上躺着的傅世子,突然觉得莫名的凄惨。 好歹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没想到因为一个女子闹得如此下场。 疾风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扛起了傅子默,飞身朝城内跑去。 等到顾秋冷回去的时候,宇文怀和宇文绝早已经离开了,只是院子里还站着一个男人,被烧毁的面容,环抱着一把剑,穿着简单的灰色衣裳。 顾秋冷的心里停了一拍,不知道鸦青在这里等了多久,大概是她前脚离开,鸦青后脚就已经进来了,只是不知道鸦青会怎么和宇文绝汇报她偷偷出府的事情。 顾秋冷佯装没有事情一样,问:“是二王爷要你给我传什么话吗?” 鸦青说道:“王爷只是要属下来问小姐新的住处在什么地方。” “看来你的用处,就是来记路线图的?” 鸦青没有说话,顾秋冷对珠儿说道:“带他去一趟吧,路上别被人发现。” 珠儿点了点头,从以前开始鸦青的第一联系人就是珠儿,所以也算是熟门熟路,珠儿也渐渐地并不害怕鸦青的这张脸,两个人站在一起,若是不看脸的话,还算是般配。 鸦青临走的时候轻轻敛下了眉眼,虽然只是轻微的,却还是被顾秋冷捕捉到了,顾秋冷开口道:“珠儿,你顺路送鸦青从后院儿离开,走的时候去朱翠阁帮我把刚才看上的骑装带回来。” 珠儿微微一愣,她家小姐刚才也没有去朱翠阁看骑装啊? 注意到鸦青的脸上毫无疑惑之后,顾秋冷才转身回到了房里。 顾秋冷脱掉了鞋子,刚才鸦青的脸上的确有了怀疑,也一定会向宇文绝汇报她偷偷离开侯府的消息,她尚且不知道宇文绝到底是敌是友,亦或是别的什么关系,在确定这一点之前,她不能让宇文绝知道她私底下和尉迟战、傅子默有所联系。 其实相较于这些,顾秋冷倒有几分在意另外一个人,新来的五姨娘艳三娘,到底是不是尉迟战的人。 走廊上还停着今天来的信鸽,顾秋冷走到书桌前,写下几个字:艳三娘此人身份冷 等放飞了鸽子,顾秋冷的心才算是安定下来,经过这一回尉迟战的警告,傅子默应该不会在找她的麻烦了。 而另一边,自从那日晚上顾秋湘跟着刘老夫人回到秦家之后,日子比在顾家还要自在,刘老夫人特地给顾秋湘准备了四个侍奉的丫鬟,还有两个心腹跟在顾秋湘的身边,随时照看。 顾秋湘的脸上涂着的是西境进贡的玫瑰花胭脂,嘴唇上的花汁露更是百金难求,各色新做出来的首饰,昂贵无比,秦家的家底深厚,比顾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刻,刘老夫人正坐在贵妃榻上,细细的品着荷花羹,看着顾秋湘坐在铜镜前装扮,嘴角露出和蔼的笑意:“这才对,你那日来的时候外祖母就觉得委屈了你,顾南城那个混小子,对自己的嫡女都这样小气,连个正经的首饰也都不给,真不知道我的香莲在顾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顾秋湘的笑容敛去了不少,装作惆怅的样子,凑在了刘老夫人的跟前,帮刘老夫人捶着腿,说道:“母亲这些日子苦的很,父亲不知怎么了,听信了顾秋冷的话,娶了一个丫鬟做姨娘不说,听说前日秋湘来的当晚,更是带回来了一个青楼的女人。” 第70章 半夜闯入 刘老夫人听到这句话,原本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了,语气有几分冰冷的问:“什么?娶了一个丫鬟?还带回去了一个青楼女人?” 顾秋湘知道刘老夫人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秦香莲,自然爱屋及乌的疼爱她,于是继续说道:“那个丫鬟已经暴毙,可是那个青楼女人不知怎么样,应该已经成了五姨娘,母亲经过上一次父亲纳妾已经病了,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顾秋湘越说越委屈,像是说不完一样,说道:“说来真是气人,如果不是顾秋冷将自己身边的丫鬟主动献给了父亲,父亲又怎么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来,这些年除了二姨娘,父亲可就没有再纳妾了,母亲思虑到这里,想到那个丫鬟如今才十五六岁,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父亲?于是想要劝说,可是父亲根本不听……还打了母亲!” 刘老夫人的年纪大了,听到这里,浑身都在发颤,怒道:“这个顾南城,当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武生!如果不是我秦家,他怎么有现在的风光日子!竟然敢这么对我的女儿!我的香莲……香莲!” 隐约见到刘老夫人的眼睛里有泪痕,顾秋湘连忙给刘老夫人顺气,等到刘老夫人略微平静下来一点,才开口道:“你刚才说,顾秋冷?是不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生下来的女儿?” 所谓来历不明的女人,说的就是顾秋冷的生母于锦娘,虽然顾秋湘不知道于锦娘是怎么进入到侯府的,但是好几次都听到秦香莲说起这个女人,是一个夺男人心魄的狐媚子。 顾秋湘点了点头,说:“是她。” “我听说她这些年在京城的名声很不好,还是个哑巴,可是上一次去的时候,见那丫头眉清目秀,神色端的沉稳,当时没想起来是谁,这回你一说,必定是她了。” 顾秋湘抹了两把泪,说道:“湘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之前她落水之后,神色言谈变了不少,母亲跟湘儿怀疑过,或许她不是顾秋冷……被什么人换了?她以前在人前可从来不说话,可是之后就变得巧言善辩,父亲纳妾可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刘老夫人本身就对之前的于锦娘心生不满,对于锦娘生下来的孩子更是厌恶至极,顾秋湘言语之中都是委屈,刘老夫人拍了拍顾秋湘的肩膀,说道:“放心,等国宴快到了,你再回去,我倒要让他们看看我秦家的外孙女,是何等的风姿,她一个庶女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顾秋湘笑着,越发恭敬的给刘老夫人捶腿。 刘老夫人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道:“对了,这两天光是带你熟悉院子了,没让你见一见你的舅舅舅母,还有你的表妹,正巧今天你舅舅舅母从江西回来,还有你表妹也大病初愈,明日你先去见见你表妹。” 顾秋湘倒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表妹,秦家和顾家交往并不算密切,只是听到母亲说过,自己的舅母和舅舅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后来她在闺阁中了解到了表哥秦钟的为人,对于这个表妹心里就没有好奇过了。 顾秋冷腼腆的点了点头,说:“只是这一回来得匆忙,不知道表妹喜欢什么,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刘老夫人笑着说:“你有心,只是你表妹的身体弱,并不需要什么贵重的礼物,你只要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心意到了就好。” 顾秋湘都一一应下,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顾南城从来不对自己的母亲和她动手打骂,有的时候即便是知道母亲做错了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因为这位刘老夫人,只要刘老夫人在,她和母亲可保风光无虞。 到了晚间,顾秋冷也没有收到尉迟战的回信,顾秋冷也没有刻意去等,夜风吹的正舒爽,顾秋冷穿这一身里衣,将外裙都褪了下去,懒懒的躺在软榻上,屋子里静的可以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窗外吹到她脸上的风一停,顾秋冷警惕的将隐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抽了出来,发狠的眼神如同冰冷的寒冰看着距离她只有几寸的尉迟战。 尉迟战手很迅速的反握住了顾秋冷的手腕,力道大的让顾秋冷不得动弹。 “摄政王很喜欢半夜进女孩子的闺房吗?” 尉迟战嘴角含笑的说:“会有女孩子睡着觉都握着匕首的吗?” 顾秋冷一只手使不上力气,另一只手劈出一个掌风,毫不犹豫的朝尉迟战的心口击打过去。 这是今天尉迟战用来对付傅子默的招数。 尉迟战的眼神微眯,身子轻轻斜过去,一只手拽住了顾秋冷的手腕,将顾秋冷从软榻上拉了起来,在半空中绕了一个圈,最后才发现顾秋冷正赤着脚站在地上,神色如常的看着他:“摄政王深夜到访,如果臣女现在大叫的话,摄政王打算如何自处?” “我尉迟战一生只碰一个女人,如果二小姐现在大叫,本王不介意将二小姐迎娶王府。” 顾秋冷的神情一怔,显然没想到尉迟战竟然会这么回答,不过很快顾秋冷就拉回了思绪,轻轻一笑:“摄政王真会开玩笑,不知握着臣女的这只手,是不是可以放下了。” 说着,顾秋冷的眼神落在了尉迟战始终拉着她手腕的手。 尉迟战的力道在手腕上慢慢松懈,顾秋冷抽回了手,道:“摄政王深夜到访,到底有什么事要和臣女讲?” 顾秋冷给尉迟战倒了杯茶,另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尉迟战的语气沉稳,道:“艳三娘是本王派到顾南城身边的细作。” 顾秋冷喝了杯茶,说:“我知道。” “不光是艳三娘,风月楼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是傅子默训练出来的情报人。” 顾秋冷挑眉:“早已经想到了,利用绝色女子去搜罗情报的,也就只有傅子默了吧。” 尉迟战也喝下去了那杯茶,说道:“今天的事,是傅子默的错,本王替他向你道歉。” 第71章 本王,从不说笑 顾秋冷抬眼,语气中带着笑意:“摄政王亲自前来,就是为了告诉臣女艳三娘和风月楼是傅子默的?顺带和臣女向傅子默来道歉?” 尉迟战吹了一个口哨,从夜空中上方飞来了一只精巧的鸽子,正眼巴巴的落到了顾秋冷的手指上,乖巧的讨着顾秋冷的欢心。 尉迟战直截了当的说:“本王并不打算与二小姐从此断了联系,你聪明果断,应该理解本王的用意。” 顾秋冷看着手指上的白鸽,说道:“臣女所知道的不过君祁晟的七八分,对摄政王有利的,已经全数告知,不知道摄政王还希望和臣女做什么交易?” 尉迟战的嘴角挂着一抹冷酷的笑容:“顾秋冷,你不用跟本王绕弯子,本王知道你的心思,虽然本王还不能了解你跟大齐的君祁晟有什么恩怨,但是你想要接近君祁晟,必须要通过本王的帮助,否则在这大燕,你满脑的智慧也无处可用。” 虽然尉迟战的语气大,但是顾秋冷很清楚的了解到,尉迟战说的都是真的,在这个大燕,最有权势的人并不是皇帝尉迟恭,而是这个掌握着兵权和政权的男人,而想要接近君祁晟,原本顾秋冷的计划就是先靠近尉迟战,眼前白给的机会,顾秋冷并不打算不识时务。 “摄政王既然已经将传信用的白鸽交给了臣女,大概已经想到了臣女的答案,臣女也请摄政王放心,臣女的确是顾秋冷无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威胁大燕的事情,如有假话,必遭五雷轰顶。” 尉迟战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秋冷,良久才道:“本王相信你。” 说完这句话,尉迟战将茶杯里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望着手中的茶杯,尉迟战沉声道:“毕竟是姑娘家的闺房,放毒似乎不太妥当,你若真的没有安全感,本王明日赐给你一个人用。” 顾秋冷的眉头轻轻一皱,她在房中的熏香里的确放了剧毒不错,只是这种毒无色无味,如果没有解药,一柱香的时间内必定毙命,而凡是喝过一次解药的人,以后都会对这种毒产生抗体,也就不会出事了。 尉迟战只是才进来,竟然就知道她在房中下毒,心思之细腻,恐怕与她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秋冷还在奇怪于尉迟战是怎么知道她房中有毒的事情,尉迟战就已经准备离开了,临走的时候那眼神似是要将顾秋冷的模样印在心底:“本王,从不说笑。” 紫棠色的外袍消失在深夜之中,诺大的侯府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人潜入了人。 唯有顾秋冷,细细的品纠着尉迟战的最后一句话。 从不说笑?意思是他有心要娶她为妃? 顾秋冷可笑的摇了摇头,自从嫁给了君祁晟,死在了慕容妤的狠心之下,她已经不知道那种可笑的爱情是什么滋味儿了。 皇家生来无情,除了眼下的权势和地位,又有什么是他们可以放弃的? 顾秋冷躺在床上,浑身的精神都紧绷着,从没有一刻的停息。 在梦里,君祁晟正含情脉脉的掀开她的红盖头,她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娇羞,那时候,她十五岁。 君祁晟从来都用那样温柔的神情看着她,即便是她两年无孕,也未曾休妻,她心里明明知道君祁晟多半是为了慕容家的权势,可还是不敢去那方面想。 后来她为了君祁晟南征北讨,暗地里为君祁晟寻求各方谋士,甚至还在一场早已经有的阴谋中失去了她唯一的孩子。 顾秋冷被过往折磨的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想到了胎死肚中的孩子,她从前一直都知道君祁晟想要一个孩子,但是因为她常年习武,怀孕的几率本身就比其他的女人小的多,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却被君祁晟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场阴谋给扼杀了。 她到现在还能回想起,她失去第一个孩子之后,躺在床上几乎就像是一个死人,君祁晟端着一碗药,走到了她的面前,一边说着动听的情话,一边一勺一勺的将苦涩的药汁喂到她的嘴巴里。 她直至死的那一刻,才知道,那伴随着浓情蜜意的情话入口的,是君祁晟为她精心准备的绝孕汤。 因为君祁晟早已经有了要灭掉慕容家全门的打算,因为君祁晟,绝对不会允许慕容家的血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顾秋冷不知怎么的,眼泪已经浸润了整个面颊,丹红的指甲被她硬生生的掰折了两根。 珠儿跑进来给自家小姐擦脸的时候,顾秋冷已经望着青色的帐幔有一段时间了。 “小姐……您怎么哭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顾秋冷一把抹干了眼角的泪痕,冷声道:“现在几时了?” “已经辰时了,小姐……您的指甲流血了……” 顾秋冷仿佛没有感觉到疼一样,嘴角蔓延出了比修罗还要可怕的笑容:“好,很好,大齐和西境的人都到了吧?” 珠儿说道:“按日子来说,西境的人已经到了,大齐的今天早上刚得的消息,已经进宫了。” “北国有什么消息?” 珠儿说道:“北国?北国是大国,今年似乎不来的。” 顾秋冷倒也没盼望着北国今年能来,只是想起了那个叫做楚洵的男人,和顾秋冷的关系非同一般。 顾秋冷脱掉了已经被冷汗湿透了里衣,说道:“去打桶热水来,将前日我放在书案前的前朝国册也一并拿过来。” “好,奴婢这就去。” 顾秋冷的脑海又浮现出了君祁晟的面孔,想到了那日在长安街看到的君祁晟,三年的时间并没有在君祁晟的脸上刻下痕迹,而是让他变得比以往更加的成熟阴狠。 握着手中的断甲,顾秋冷的心中涌起一股恶寒。 国宴的时间不远了,君祁晟,你总要让我看看这三年你的本事到底是增加了还是退步了。 顾秋冷想到了那日坐在君祁晟轿子里的女人,眸中含笑,看来这些年慕容妤也不好过。 第72章 变形的尸体 皇宫的金銮殿里气氛不慎凝重,君祁晟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袍子,与他素日里穿的秋色袍子很不一样,虽然此次是大燕做东,但是尉迟恭年纪尚轻,即便是穿着龙袍,也并没有君祁晟这样显得威严赫赫,倒像是一个皇子和一个皇上的区别。 不过,这只是尉迟战没有来时候的局面。 君祁晟满脸都是笑意的说:“上次国宴皇上与孤还都是皇子,这一次就是两国互交,实乃缘分。” 尉迟恭也并不在意君祁晟话里有话,只是说道:“记得上一次国宴,齐皇来的时候还是王爷,而朕也只是太子,不知当年的太子现在作何下场了?” 君祁晟的脸上顿时没有了笑意,而是说道:“怕是燕皇记错了,我朝当年来时,并没有太子。” 尉迟恭只是笑了笑,说:“那便是朕记错了,因为上次和朕见面的,似乎是华王吧?朕也是许久没有见到华王了,不知道华王现在是什么样的情景?” 君祁晟的眼神眯了起来,说道:“华王兄当年谋逆,已经流放,恐怕燕皇以后都见不到了。” 尉迟恭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狡黠,他早已经看这个君祁晟不顺眼,此刻不过是随口说一说,顺带戳着君祁晟的老底罢了。 任谁都看的出来君祁晟当年是逼宫造反,只不过后来君祁晟真的当上了皇帝,所有人也就对此事闭口不言了,这还是君祁晟登基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三年前的往事,更何况还是在敌国的对手面前,心里自然不大痛快。 君祁晟开口道:“一直听闻贵国的摄政王是大燕的战神,一直无缘一见,不知摄政王今在何方?” 尉迟恭玩弄着手中的玉板指,说道:“皇叔向来政务繁忙,只是最近有刺客频频出没,皇叔就一边整理朝务,一边去清点尸体了,想必过会儿就该来了。” 说道清点尸体,君祁晟的脸色更加的差了,他之前一直都低估了尉迟战的能力,一直以为尉迟战只是一个有权威,会武功的王爷罢了,可是这一次,他派去的正支死士都被全军覆没,甚至看不到尸体,尉迟战没有中尸体上的蛊毒也就罢了,甚至还能反击他。 君祁晟现在越来越相信,上次在京郊围杀他的背后人就是这个大燕的摄政王尉迟战。 君祁晟自认为行踪还算隐蔽,可是还没进入到大燕京城的边界,就已经被尉迟战的人盯得死死的,甚至还受了重伤。 提到此处,君祁晟焉能不狠? 就在君祁晟思量之际,尉迟恭已经喊了一声“皇叔”。 君祁晟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着紫棠色袍子的男人走了进来,眼神如利锐的刀子,浑身散发着一种血腥和杀气。 “来人,将尸体都抬上来。” 声音就像是修罗里的罗刹,比任何的声音都具有蛊惑力,像是阴晴不定,喜怒不分的地狱阎王。 尸体被抬上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人形了,君祁晟轻轻蹙眉,他明明在每一个死士的身上都下了蛊毒,只要死去之后,一定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可是被抬上来的这些尸体,却还能莫约看出人形。 君祁晟虽然心下疑惑,但是现在还不是表露出来的时候,而是恭敬地说道:“早就听闻摄政王的魄力非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尉迟恭像是介绍一样,说道:“这位是大齐皇帝。” 尉迟战冷冽的光芒扫在了君祁晟的身上,而君祁晟也并无惧意,只是当尉迟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要后退。 “从前就听说齐皇的后宫有不少姿色非凡的女子,且每一个都是部落里的奇女子,只是不知道贵国妃子中有没有一个擅长蛊毒的绝色佳人?” 尉迟战直截了当的将问题挑明了说,君祁晟自然也要挑明了回答道:“的确有一位,是孤的爱妃,苗疆族长的女儿,也擅蛊毒。” 君祁晟虽然回答了,但心中仍有疑惑,尉迟战应该知道,将一切挑明了对两国并没有好处,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死士被本王割去了喉咙后马上释放蛊毒,但凡是接触这种蛊毒的人都会变成尸体,如此阴狠的毒虫,不知齐皇有没有听说过?” 君祁晟摇了摇头,说:“这孤倒是不清楚,自从丽妃嫁给孤之后,便很少运用蛊虫了,孤也不曾问,只是不知道摄政王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会有人在国宴前暗害?” 尉迟战的嘴角冷笑道:“本王这一生惹过不少仇家,暗害也是寻常,只是这蛊毒还是第一次见,着实有些好奇,所以就命人将这些尸体处理了一遍,保证蛊虫不死,还能培育出新的品种。” 君祁晟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培育新的品种?苗疆的蛊虫非苗疆土地不能滋养,萝素当时将这些蛊虫交给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这些都是苗疆族谱里的秘术,绝对不能外传,若是苗疆的蛊虫落在了别的部落的手上,萝素就相当于背弃了苗疆,也就失去了公主的资格,从此和苗疆再无任何的瓜葛,也会被当成叛徒。 君祁晟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苗疆蛊虫交给了异族,这是多大的罪? 尉迟战欣赏着君祁晟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人原本是要暗害本王,只是技术不精,反而让本王得到了这样的宝贝,若是齐皇喜欢的话,培育出来的蛊虫本王送你一个,也好带回大燕,给您那位丽妃瞧上一瞧。” 君祁晟的脸色变了又变,让尉迟恭看着好笑,忍不住开口道:“齐皇的脸色不太好看,定然是舟车劳顿,朕已经安排好了偏殿,请先去休息吧。” 君祁晟勉强一笑,说道:“多谢燕皇的款待。” 尉迟战脸上的冷光消失不见,对疾风吩咐道:“将尸体都搬下去吧。” “是!” 尉迟恭捧着肚子笑道:“皇叔今儿是怎么了?从前也没见你想要这么恶搞一个人,倒像是报复一样!你没看刚才那个君祁晟的脸色,足足变了三四次!” 第73章 充实后宫 “君祁晟为人阴险狡诈,如果不给他一点下马威,就和助长他的气焰没什么两样。” 尉迟战嘴上这么说着,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顾秋冷的样貌,他总觉得顾秋冷和君祁晟之间有什么恩怨,若不是因为顾南城还健在,尉迟战都要以为君祁晟是顾秋冷的杀父仇人。 尉迟恭倒没有怀疑,点了点头,说:“朕看也是,只是西境那边儿昨日就来人了,安泰公主说在咱们京城丢了一个奴隶,至今还没找到,希望咱们能够帮忙寻回。” 尉迟战倒是没有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而是说道:“京城的奴隶无非那么几处地方,让京兆尹府的人去那几个窝点搜寻一番,如果找不到,就赔给她两个奴隶。” 尉迟恭说道:“朕倒是觉得找人是不可能的了,那个安泰公主说根本不记得样貌,那蛮横的样子真应该让皇叔见见,跟敏儿如出一辙!” “西境此次是派人和亲,而大齐是要娶回去一位公主,照你这么一说,适龄的公主里也就只有敏儿合适。” 尉迟恭点了点头,道:“皇叔说的不错,只是敏儿性情骄纵,只怕是到了大齐那边儿会受委屈。” 尉迟战道:“大齐的规矩森严,敏儿正好可以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 尉迟恭觉得尉迟战说的都有道理,可是当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看见尉迟战正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的蓝空。 以前商议朝政大事的时候,尉迟恭还从来没有见过尉迟战露出这样的表情,于是忍不住探出头来,道:“皇叔?” 尉迟战能够听到尉迟恭的声音,只是回复比往常慢了一拍:“皇上还有什么疑惑?” “没有,朕只是觉得最近皇叔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要娶皇嫂了?” 尉迟战的思绪仿佛被这句话一下子就拉了回来,轻轻皱起了眉头,道:“皇上应操心国事,对臣的家务事这么劳心做什么?” 尉迟恭嘿嘿一笑,说:“这都是傅世子在朕的面前抱怨,说是皇叔得到了一个绝色美人儿,就不理他了,朕倒觉得稀奇,是什么样的美人儿能让皇叔魂牵梦绕。” 察觉到尉迟战的脸色不太好看,尉迟恭连忙改了口,轻咳了一声,道:“皇叔莫怪,朕的确有疑难为解。” 尉迟战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不再计较之前尉迟恭的话了。 尉迟恭眼珠一转,道:“咳咳,这样啊,朕已经二十三了,年纪按理说也不小,后宫虚设了一段时间,总是没有皇后,也实在是荒唐,朕倒是想在国宴上物色一个皇后的人选,不知道皇叔……是否准许?” 尉迟战也把尉迟恭的这句话放在了心上,思量了一段时间说道:“皇上说的,臣也仔细想过,往年是皇上年幼,怕你沉迷女色,所以一直都没有充实后宫,登基三年无后也着实荒唐,如果皇上有心仪的人选,臣也不会多加干涉。” 尉迟恭一个跑拍腿,说道:“那太好了!朕那日见顾家的二小姐十分可人,言谈举止也颇为得体,虽然不是嫡女,但是姿色样貌都是一等一的,要不……” “不行!” 尉迟战也没想清楚自己怎么恢复的那么快,自己的侄子娶妻而已,他原本应该不多问,可是听到顾秋冷的名字之后,却冷静不下来。 尉迟恭装作不解的看着自己这位皇叔,道:“为什么啊!皇叔你刚才可还不是这么说的!” 尉迟战冷声说道:“皇上是不记得顾家的二小姐和小六退婚每几日吗?眼见国宴在即,皇上娶了弟弟曾经的未婚妻,天下人会怎么想?还用臣多言吗?” 尉迟恭被堵的说不出来话,原本就是想要尉迟战承认对顾家二小姐有意思,没想到尉迟战这么快就准备好了托词,让他无话可说了。 尉迟战也不是傻子,刚才是因为被自家侄子有心娶顾秋冷的事情冲昏了头,仔细一想尉迟恭倒有些故意的意思,尉迟战的眼神微眯,道:“皇上最近倒有些不思进取,臣看着不是什么好兆头。” 尉迟恭听到尉迟战威胁的语气,身子跟着一紧,朕看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皇上不是立后吗?臣看立后为时过早,西境的公主此次来就是嫁女,倒不如将西境公主充实后宫,也算是给西境一个脸面,皇上意下如何?” 娶西境的公主?尉迟恭向来喜欢的都是文静娴雅的女子,对于安泰公主那样的一直都招架不住,尉迟战话刚一出口,尉迟恭就不乐意了,连忙摆手,说道:“侄儿突然觉得女子误国,像是西境公主那样的绝色,侄儿还是觉得小六比较合适!小六!!” 尉迟战满不在意的说道:“既然皇上下定了心思,那就定给小六,不过立后的事情……” “侄儿打算……为先皇抄写佛经几个月,这件事暂时还是靠后……靠后。” 尉迟战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先皇泉下有知,一定会对皇上的这份孝心感到欣慰。” 尉迟战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大殿,尉迟恭捂了捂自己的小心脏,自家这位皇叔耍起心思来,他还真招架不住! 顾秋冷在操练场上练的微喘,而顾秋堂正笑着舞剑,头上不见一滴汗,现在是下午,黄昏照的后山一片金黄。 顾秋堂递给顾秋冷一条汗巾,道:“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家的妹子如此能练。” 一连练了两个时辰,顾秋冷还能拿的动剑,是顾秋堂微微惊讶的,而女子穿着罗裙还能跳出这等剑舞,实在是世间少有。 顾秋冷说道:“跟大哥比差的远了。” 顾秋堂看着顾秋冷仰头豪爽喝水的样子,突然开口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子,我都要以为你是某个女将军。” 顾秋冷喝水的动作一顿,撇头去看顾秋堂,故意眨了眨眼,问道:“我的样子很像是女将军?” 顾秋堂说道:“是很像,只不过咱们大燕从来没有女将军,今日来的大齐曾经倒是有一位。” 第74章 正人君子 顾秋堂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像是在说一位自己敬佩的人一样。 顾秋冷的眸子暗了下来,顾秋堂继续说道:“大齐的女将军,当时我才十七,只是一位副将,在大齐和大燕的边界上看到过她,模样虽然不算艳丽,但那逼人的英气,让身为男子的我也不敢小瞧。” 顾秋冷勉强露出一个嘴角,说:“能让大哥敬佩的女子,我是无缘一见了。” 顾秋堂揉了揉顾秋冷的头发,说道:“的确是无缘一见,就像是我也只见过那么一次,那可是大齐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奇女子……” 顾秋冷的心中暗自嘲讽现在的自己,她算什么奇女子?连自己的父兄都救不了,眼看着慕容家族被举族灭门,而自己只能作为阶下囚,尸体躺在阴暗潮湿的地牢,恐怕连尸首都没有留下吧。 顾秋冷回去的时候,心中的恨意就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她整个身体,她在顾家安逸了太久,以至于到了现在,对于复仇的进展连一半都不到。 像是现在她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接近君祁晟?又有什么能力可以让君祁晟得到千百倍的报应? 顾秋冷断掉的指甲还没有长出来,伤口也没有做任何的处理,她像是着了魔一样,回到新居,轻盈的跳上了屋脊,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 萧云生趁着月色潜入顾府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一幕,顾秋冷静静地躺在屋脊上,飞檐走壁对于顾秋冷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难事。 萧云生站在树上,环抱着双手,突然觉得他在这个顾秋冷的身上又挖掘出了什么秘密,一个侯府的庶女,窝囊了十多年,却有一身不错的功夫,说出来又有谁信呢? 顾秋冷的眼睛没有睁开,即便是萧云生凑在了跟前,她也没有张口。 “如果小爷我要偷袭你,以你现在的状态,可能你就要丧命了。” 萧云生笑嘻嘻的站在顾秋冷的身边,摇摆的扇子不定,似乎正在等着顾秋冷开口。 顾秋冷恍若未闻,萧云生等得有些着急,因为顾秋冷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尤其是墨黑的头发懒懒的垂在头后,月光下姣好的面容让人浮想联翩,若不是因为他的定力好,一定会对顾秋冷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情。 好在,他萧云生是一个正人君子。 顾秋冷缓缓的睁开眼睛,今天突然觉得疲累,所以刚才就算是感觉到萧云生的出现,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萧小侯爷半夜有爬女子闺房的习惯?” 顾秋冷怕是要觉得萧云生是和尉迟战学的了,这些京城的贵族,都很喜欢飞檐走壁到女子的闺房不成? 萧云生挑眉,坐在了顾秋冷的身边,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玉笛子,虽然只有食指大小,却精致无比,雕刻着一朵精致的海棠在上面。 萧云生说道:“你可别多想,今年北国不来大燕做客,这是昨天楚洵托我给你的这种好东西也就只有楚洵舍得给你,别看这个小,可这是活的,能吹出声。” 顾秋冷将玉笛子拿在手里,玉的本身就已经通体透亮,雕刻成这副样子更是让人觉得十分精巧无比。 顾秋冷到现在还是没能搜索到顾秋冷记忆中楚洵所扮演的角色,可是当触碰到这个玉笛子的时候,顾秋冷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温暖。 萧云生看顾秋冷望着玉笛子的模样,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儿,干咳一声,道:“我知道你跟楚洵是未婚夫妻,可是不要总把我当中间人好不好?弄得我这一来二去很尴尬。” 顾秋冷语气平淡的说:“其实也不必萧小侯爷亲自来送,派个人来也就罢了。”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萧云生可不打算白白浪费这个和顾秋冷见面的机会。 天知道他一个人在萧侯府有多么的无趣。 要不是因为萧老爷子在家管着,他人早就来顾秋冷的院子了。 顾秋冷将玉笛子放在了袖口里,抬眼道:“萧小侯爷与其在这里抱怨,倒不如去看看那三个茶庄的生意,小心一不留神,就被人打垮了。” 萧云生原本开这些个茶庄也是为了那几座茶山,不白白浪费了,除了亏损的一品茶庄让人不太舒坦之外,其余的两家都是赚钱的行当,他平常也不会去翻账本,毕竟自己的钱够花。 “有时间,小爷我会去看的!” 顾秋冷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萧云生望着顾秋冷轻微露出来的锁骨,不经意的咽了个口水。 他以前怎么没见过锁骨这么漂亮的女人? 萧云生连忙摇了摇头,将自己刚才那些龌龊的思想都抛在了脑后,他萧云生就算是表面吊儿郎当,实际上也是一个正人君子,怎么能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有非分之想?更何况那还是自己兄弟的女人! 等到萧云生回过神来的时候,顾秋冷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屋脊上只剩下萧云生一个,而当萧云生跳到院中央的时候,顾秋冷房间的灯火早已经熄灭了。 萧云生也不好进一个女子的闺房,只能撇了撇嘴,离开了。 国宴在即,顾秋湘整日都在准备艳冠群芳的舞蹈,这一日秦正保和妻子刘氏从江西回来,刘老夫人带着顾秋湘在门口迎接,连一直没有露面的秦家小姐,秦沫儿也出来了。 顾秋湘原本并不好奇秦沫儿的容貌,只是这一日秦沫儿被两个丫鬟搀扶着,面容较为苍白,一双柳叶眉,水杏一样的眼睛,看上去柔美动人,身子较为单薄,仿佛风一吹就散了,这让顾秋湘不免有几分好奇。 原本在她身边的刘老夫人也凑到了秦沫儿的身边,嘘寒问暖的问了几句,秦沫儿也只是微微点头,时不时说出来的话都让人觉得像是一阵虚弱的风吹过来似的,叫人不敢打扰。 秦钟一向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也讨好的在秦沫儿身边说了几句话。 顾秋刚想要亲近一下这位表妹的时候,秦氏夫妇的轿子就到了。 第75章 后妃人选 刘老夫人一手拉起了顾秋湘的手,另一只手拉起了秦沫儿,满脸都是慈爱的笑意,秦正保和刘氏下车的时候,都注意到了顾秋湘。 还是秦正保先喜笑颜开的走了过来,说道:“这就是湘儿?真是长大了。” 刘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十分不错,眼角也没有皱纹,就像是二十几岁的女人一样,秦正保已经四十岁,长得也英俊些,并没有发福太严重。 秦钟下意识的低着头,他虽然了解到因为刘老夫人的原因,顾南城未必会告状,可是当秦钟一想到自己睡了父亲兄弟的女人,心里就忍不住发起一股冷颤。 秦正保板着一张脸,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道:“怎么低着头?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刘老夫人咳嗽了一声,秦正保这才沉住了一口气,换了一副笑脸,对刘老夫人恭敬的说道:“儿子回来晚了,有劳母亲这些日子操劳家务。” 刘老夫人拍了拍顾秋湘的手,说道:“还不快见过你舅舅舅母?” 顾秋湘也不是什么小家小户的小姐,当下就摆出一副落落得体的模样,欠了欠身,道:“湘儿见过舅舅,舅母。” “好好好,出落得真是水灵。” 刘氏挽住了顾秋湘的手臂,上下打量了几眼,说道:“比我们家的沫儿还要好看,真不愧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儿,香莲妹子生下的好女儿,真是让我羡慕。” 一旁的秦沫儿似乎有些羞涩了,透着白色的面纱,顾秋湘隐约能看到脸下的红霞。 顾秋湘摆出一副笑脸,说道:“舅母就会开湘儿的玩笑,沫儿表妹才长得水灵可人,只是沫儿表妹的身子虚弱,养在深闺罢了,若是走出去,湘儿这个京城第一美人儿的称号可就是沫儿表妹的了。” 刘氏其实也只是说客套话,可是听到顾秋湘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美意,秦沫儿的身子的确是不好,所以也不常出府,但是要论容貌,也真不差什么。 原本刘氏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而刘老夫人一家也都是精致的姑娘们,为秦家生下的也都是俊男美女,单看秦香莲和刘氏就知道了一大半,只不过后来的秦钟醉生酒色,变得萎靡些。 秦沫儿有些亲昵的凑到了顾秋湘的身边,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表姐这么漂亮的姑娘,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亲姊妹,现在湘儿表姐来了,以后是不是可以跟沫儿住在一个院子里?” 顾秋湘见到秦沫儿这么乖顺,心里也有要为自己在秦家闯出点人脉的心思,听到秦沫儿如此说,当然觉得甚好,于是很自然的说道:“表妹这样说,我自然也乐意,家中也的确有几个姊妹,但到底不如咱们亲近。” 刘老夫人看着秦沫儿和顾秋湘,满意的点了点头。 秦正保说道:“大家也不要在外面顶风的地方站着了,母亲的身体不好,沫儿的身体又弱,咱们进屋吧。” 顾秋湘拉着秦沫儿的手臂,而秦正保正走在后面,秦沫儿在别人都看不到的情况下,敛下了眉眼,眸中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尉迟战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坐在皇位上苦恼抓头的尉迟恭,语气平淡的说道:“皇上要尽快挑选出合适的妃子人选,经过昨日这么一说,臣也认为后宫应及时充实,皇上也要趁着年轻,为皇嗣做准备。” 尉迟恭咬牙,他实在不应该在昨天用那样的话来试探自己这位皇叔,原本以为抄写佛经就可以息事宁人,没想到即便是抄写了佛经,这第二天还是要面临挑选后妃的艰巨任务。 原本堆积如山的奏折统统都摆在了尉迟战的面前,而尉迟恭的面前则是怎么也看不完的名门闺秀的画像。 尉迟战一边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边批阅着桌案前的奏折。 前来送画卷的小太监一批接着一批,尉迟恭突然觉得这京城的大家小姐,他见过的没见过的,加起来竟然比一个月的奏章还要多! 要么说,京城的老爷们也太能生闺女了! 来递画卷的小太监脚下一滑,将手里拿着的画卷一个不稳滑在了地上,只见一个穿着雪白色长裙的女人,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笑容端庄典雅,身量轻盈如无物,一双水杏一样的眼睛,如娇花若水一般,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 尉迟战将画卷拿了起来,的确符合他所有的审美标准,而画卷的底部,正写着:秦国公府秦正保之嫡女秦沫儿 尉迟恭喃喃道:“秦国公?秦正保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天仙似的女儿?” 尉迟战也放下了批阅奏章的笔,道:“有人选了?” 尉迟恭点了点头,说道:“就她吧,秦沫儿。” 尉迟战挥了挥手,道:“除了皇上手里的这一幅,其余的都拿下去。” “是。” 尉迟战走上前,和尉迟恭对了一个眼色,道:“皇上选定了?” “不错,这个秦沫儿的确合朕的心。” 尉迟恭将画卷放在手里又看了两遍,等到大殿里没有人了,才放下了手中的画卷,沉声开口道:“皇叔上次还有意清扫了一遍这宫中传递消息的暗桩子,可这宫里竟然还有秦国公的人,真是让人心惊。” 尉迟战说道:“未必是秦国公的人,秦国公只是世袭的爵位,性格也较为懦弱,真正掌握着家中大权的,是秦氏的老夫人,她这个一品诰命夫人可不是白得的。” 尉迟恭赞同的点头,说道:“当年秦氏的这位老夫人和去清心寺修行的姑姑还是至交好友,听说年轻的时候这位秦氏的老夫人可谓是风光无量,还是当年京城的第一美人儿。” 尉迟战将桌子上的画卷扔到了尉迟恭的怀里,尉迟恭猝不及防的接住,结巴的说:“皇叔……朕不是有意提起姑姑的……” 尉迟战冷声说道:“好了,多看两眼自己未来的妃子,靠她为你帮不少的忙。” 第76章 单刀直入 国宴前夕,顾秋湘便在新丫鬟的搀扶下风光回到了顾侯府。 顾秋冷在院子里听说之后,也只是冷冷一笑,顾秋湘虽然长着一张不错的脸,但是也太过蠢笨,一个侯府的嫡小姐,灰溜溜的在夜里跟着外祖母回了娘家,过了一段时间又无比风光的回到侯府,这简直就是在变相告诉世人,她顾秋湘在顾侯府受了委屈,又在秦家被视若珍宝。 顾南城心里对秦家在已经有芥蒂,如今顾秋湘这么回来,简直就是在给顾南城添堵。 “小姐,奴婢听说这一次大小姐回来,那衣着打扮和以往改变了不少,听别人说回来的时候差点以为是天仙下凡!” 顾秋冷并不在意,而是说道:“顾秋湘的美貌人尽皆知,这天仙下凡不是很正常吗?” “二妹妹说得对,要知道这天仙下凡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顾秋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院门口,穿着一身暖金的流云锦长裙,外披着薄如蝉翼的银纱,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子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血镯,脖颈上戴着的是银色坠的宝石,头上簪着富丽华贵的镂空十二面的珍珠簪子,一双眼睛顾盼神飞,不管是从气质上还是姿色上,顾秋湘仿佛更上了一个台阶。 顾秋冷淡淡的说道:“大姐今日才回来,怎么不好好休息,倒跑来妹妹的沉香园了?” 顾秋湘挑眉,高傲的抬起了下巴,说道:“我来只是让你顾秋冷看一看,什么是人与人之间的云泥之别,别妄想从我这里夺走任何东西,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顾秋冷抬眼,毫不避讳的说道:“大姐说的是二王爷吗?在美貌上,大姐是京城的第一美人,才艺上又是第一才女,身世显赫,是侯府的嫡系小姐,拥有这些,大姐还有什么可怕的?看来是二王爷对大姐并不倾心,所以大姐今日才来找我的吧?” 顾秋湘攥紧了拳头,怒道:“顾秋冷,别以为你很会说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有什么资格提起二王爷!实话告诉你,二王爷早就有意要娶我,只不过是时间的关系。” 宇文绝一直都是顾秋湘的心头刺,这些年顾秋湘暗地里也下了不少的功夫,可是宇文绝就是那样不冷不热,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也根本没有要娶她的意思。 顾秋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大姐这话是认真的?” “怎么?你以为今天我来找你,是因为二王爷喜欢你?顾秋冷,你别痴人说梦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二王爷根本看不上你,你也别想要与二王爷纠缠!” 顾秋湘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些心虚了,宇文绝一直都没有说过想要娶她,只是这些日子她练习艳冠群芳的舞蹈,每一次练成一点,心里就会想到宇文绝迎娶她的画面。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舞蹈已经逐渐熟练,明日就是国宴,她心中对宇文绝志在必得,刚才看到顾秋冷,她便有意想要看顾秋冷失意的样子,所以才脱口而出这句话来。 顾秋冷懒懒的打了一个哈切,说道:“大姐若说的是真的,那么妹妹倒应该好好去问一问二王爷,因为前些日子二王爷来的时候,还说看我可爱,可半个字没有提起大姐你。” 顾秋湘怒目圆瞪,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秦府,根本不知道宇文绝来顾侯府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宇文绝夸赞顾秋冷是真是假,顾秋冷乍然说出这话来的时候,顾秋湘仿佛被一瞬间点燃了怒火,伸手就要打。 顾秋冷一只手拽住了顾秋湘的手腕,一双冷眸越发的冰冷:“大姐,看来父亲的教训你还没有吸取够,要不要我来教教你,要怎么在这个侯府规规矩矩的做嫡小姐?” “你!顾秋冷你要不要脸!你才多大就勾引二王爷!你简直……” 顾秋冷原本的耐性就不好,要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的身份过于特殊,也过于低微,她绝对不会在刚才这么和颜悦色的和顾秋湘说话,现在着实已经烦透了。 顾秋冷一只手打在了顾秋湘的左肩,力道并不重,将顾秋湘打出门外之后,才冷冷地说道:“大姐还是回去的好,一会儿大哥便要过来,让大哥看到这幅场面,大姐你要怎么收场?” 顾秋湘刚刚回来,已经发现了顾南城看她的眼神不耐,现在她若是在顾秋冷的院子里将事情闹大,顾南城一定会为了打压她而禁止她明天去国宴。 顾秋湘从地上起来,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顾秋冷,道:“顾秋冷,别以为我现在拿你没办法!” 顾秋冷将房门关上,对于顾秋湘刚才的警告毫不在意,珠儿在房间里有些惊愕的说:“小姐,您刚才怎么能打大小姐啊,要是老爷和大夫人知道……” “知道了更好,若是顾秋湘告诉了顾南城,那就有意思多了。” 珠儿和顾秋冷的思维根本就不在同一战线上,而是苦恼的说道:“总之小姐刚才用的力道也不大,就算老爷知道了,也不会怎么责罚小姐吧?” 以顾秋冷现在的力气,刚才若是真的用力,将顾秋湘打的半天下不来床也是可能的,只是她目前并不打算这么做。 明天就是国宴,她还要利用顾秋湘的艳冠群芳,来试一试君祁晟的反应。 顾秋湘一路小跑到亭子里,发髻已经因为刚才推攘有些凌乱,身边儿的丫鬟是刘老夫人亲自赐的,名叫铃儿。 “现在,扇我一巴掌。” 铃儿被顾秋湘的这句话,吓得后退了一步,道:“奴婢不敢扇小姐!” 顾秋湘板着一张脸,道:“是我让你扇的!现在就扇!” 铃儿不敢不从,只能颤抖着手,下手打了一巴掌,但是力道不重。 顾秋湘怒道:“你没吃饭吗!扇红!” 铃儿的身体开始打颤,这还是第一次做主子的让奴婢扇脸的。 清脆的巴掌声落在顾秋湘的右脸上,顾秋湘捂着脸,露出一抹冷笑。 第77章 栽赃嫁祸 “奴婢……奴婢……” 顾秋湘冷冷一笑:“你做的很好。” 顾秋湘的眼中划过一丝狠辣,尽管这么做有些冒险,但是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她绝对不想顾秋冷参加国宴,也绝对不要顾秋冷在宇文绝面前出现! 大夫人身边的周嬷嬷来的时候,顾秋冷正在庭院和顾秋堂谈论剑法。 周嬷嬷因为碧桃的事情,早就将顾秋冷记恨在了心上,这一次找到了机会,当然要狠狠的羞辱顾秋冷一顿才能解气。 也不管顾秋堂是不是在旁边,只是略微对顾秋堂行了个礼:“少爷,老爷和夫人让老奴将二小姐带到大厅去。” 顾秋堂早就对这个横眉竖眼的周嬷嬷起了厌恶之心,语气也较为冷淡,道:“老爷和夫人有什么说是什么事?” 周嬷嬷看着顾秋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二小姐身为庶女,欺打嫡女,那是以下犯上,老爷和夫人是要叫二小姐去问罪的。” 顾秋冷的眉毛微微上挑,她打顾秋湘的位置是左肩,而这种力道并不重,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的痕迹,光凭顾秋湘的一己之词,顾南城还不会这么急匆匆的叫她前去问罪。 顾秋堂疑惑的看着顾秋冷,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秋冷语气平淡的说:“这倒是奇怪了,大姐今天上午的确来了一趟,但我从来没有对大姐出言不逊,更没有伸手打人,怎么周嬷嬷就这么笃定是我做的?” 周嬷嬷尖着嗓子说道:“这老奴可就不知道了,只是老爷和夫人要将二小姐下罪,这老奴也只是实事求是,二小姐还是赶紧跟着老奴走,别自讨苦吃!” 说着,周嬷嬷身后的两个小厮便上前想要拉住顾秋冷的手臂。 顾秋堂皱眉,一只脚已经踹了出去,想要拉扯顾秋冷衣袖的两个小厮应声倒地,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儿。 顾秋堂冷声道:“你当本将军如空气是不是?冷儿是我的亲妹妹,当着我的面你就敢让人动手动脚,信不信我废了你的胳膊!” “少爷!您可是夫人的亲儿子!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 周嬷嬷的话还没说完,顾秋冷已经伸手抓住了周嬷嬷的手骨,周嬷嬷只觉得手腕一凉,身体引发出一股恶寒。 顾秋冷的力道用了十足十的,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周嬷嬷的手骨已经被顾秋冷掰断。 “啊——!!!” 听着从周嬷嬷的嘴巴里传出杀猪般的惨叫,顾秋冷觉得心情变得十分的顺畅。 顾秋堂也没想到顾秋冷会突然出手,而且不论是出手的速度,还是精准度,都十分的恰到好处,最让人心惊的还是顾秋冷的力度,竟然可以在一瞬间让人的手骨折断。 周嬷嬷捂着生疼的手腕,这个人疼的扭曲了起来。 顾秋冷只是冷冷地说道:“就算我只是一个庶女,也是这个侯府里的正经主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才对我冷嘲热讽!” 顾秋堂在旁边拍了拍顾秋冷的肩膀,说道:“大哥陪你去。” 顾秋冷敛下眉眼,道:“妹子谢过大哥。” 其实利用顾秋堂,对于顾秋冷来说,心里还是有几分内疚,她是故意将顾秋堂带到沉香园,如若不然她现在就应该和顾秋堂在操练场,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周嬷嬷找到了。 顾秋冷和顾秋堂几乎是无视了周嬷嬷,直接走出了沉香园。 周嬷嬷的心中一狠,以前从不知道顾秋冷是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顾秋冷又这么大胆,刚才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周嬷嬷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修罗鬼刹。 碍于顾秋堂的面子,周嬷嬷只能暗暗吞了这一口恶气,跟在顾秋冷和顾秋堂的身后。 刚刚走到大厅,顾秋冷便听到了顾秋湘正啼哭着,妆容却没有花,而当顾秋湘放下捂在右脸的那只手,顾秋冷才真正看见顾秋湘脸上的巴掌印。 大夫人气的拍起了桌子,但是当看到顾秋堂的时候,气焰突然降下了两分。 “夫人!老爷!您要给老奴做主啊!” 周嬷嬷突然跪在了地上,捂着还阵阵发疼的手腕,已经动弹不得了。 大夫人一向视周嬷嬷为心腹,打了周嬷嬷相当于打了她的脸。 大夫人怒道:“这又是怎么回事!谁还敢打你不成!” 周嬷嬷恶狠狠的看着顾秋冷,跪在地上喊道:“夫人!就是二小姐!她将老奴的手给废了!”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顾秋冷!你好大的胆子!老爷派周嬷嬷去叫你过来,你怎可随意伤人!” “回母亲……” 顾秋堂见大夫人和周嬷嬷对顾秋冷同时发狠,刚开口,便被顾秋冷打断了:“回母亲,父亲,女儿也觉得甚为奇怪,女儿在闺房中循规蹈矩,可是周嬷嬷来了之后,却不由分说,一口咬定是女儿打了大姐,女儿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周嬷嬷却还让两个男人架住女儿的双臂,如果这件事被传出去,女儿又该如何自处?这等不分尊卑的刁奴,难道不应该惩戒吗?” 顾南城的脸黑了下来,沉声道:“让两个下人架着二小姐的双臂?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周嬷嬷跪在地上磕头道:“是老奴不知尊卑!可是那也是因为二小姐欺打了大小姐,老奴看着心疼,所以才……是老奴的错!请老爷责罚!” 顾秋堂冷哼一声,说道:“依儿子所见,这等刁奴打断了手骨都是轻的,若不是儿子在旁边,不知道她还要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休要在这里找借口!” 大夫人的脸色难看起来,道:“老爷,咱们还是先看看湘儿的伤势,她刚才哭了这么久,妾身这里实在是心疼。” 顾南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秋湘,脸颊上都是泪痕,让人看了便我见犹怜。 顾南城这才开口道:“湘儿说,你打了她,可有此事?” 顾秋冷抬眼,道:“女儿并没有打大姐,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秋湘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顾秋冷的面容有三分心痛:“。妹妹……你缘何要这么对我?好歹我也是你的大姐,你却……” 第78章 颠倒黑白 顾秋冷轻轻皱起眉头,顾秋湘已经看向顾南城,哽咽的说:“今日上午,女儿去了沉香园,原本是要因为前些日子的事情向二妹妹道歉,谁知道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二妹妹和她的丫鬟在说女儿的闲话,女儿进去之后就问了两句,谁知道二妹妹就对女儿大打出手,女儿实在是委屈。” 顾南城道:“你肯向冷儿低头?” “女儿这些日子在娘家多有反省,知道是自己的错,不应该对二妹妹不仁不义,所以一来是要去道歉,二来是要去恭贺二妹妹的乔迁之喜,可谁知道,二妹妹不仅不接受女儿的道歉,还打了女儿一巴掌。” 顾秋湘说的声情并茂,仿佛确有此事一样,大夫人一脸怒意的说道:“湘儿身为嫡女,原本不需要向你道歉,而你居然不知进退,还打了她,你到底是何居心?” 顾秋冷语气变得生冷:“不知进退?若不是女儿的运气好,那晚在房中被玷污的可就不是夏春,而是女儿了,可尽管这样,女儿也没有存怨怼之心,大姐今日前来的时候,女儿还在屋子里和丫鬟谈论大姐貌美,是京城第一才女,可是大姐进来的时候却说女儿身为庶女,不知天高地厚,要抢她的东西,随后又要与女儿拉扯,女儿挣脱之际,大姐不知怎么突然倒在了地上,女儿原本要将大姐扶起来,可是大姐却打开了女儿的手,一个人离开了,女儿并没有打大姐的脸,也没有丝毫的居心。” 大夫人冷笑一声,道:“仅仅凭你一人之词!要我们如何相信你?有什么人证吗?就算是有人证,那也都是你院子里的丫鬟,如何做数?可是湘儿脸上的巴掌印,难道也是湘儿自己打了自己,嫁祸给你的不成?” 顾南城也不太相信顾秋湘会自己打自己的脸,他从小将顾秋湘带大,顾秋湘自小就十分爱美,从来不肯让脸上受到一点伤,更别提自己打自己的脸来嫁祸顾秋冷了。 顾南城沉声道:“顾秋冷,你还要怎么解释?” 顾秋堂皱着眉,说道:“湘儿妹妹,你将脸伸过来。” 顾秋湘突然心虚,对着顾秋堂的眼睛,下意识的眼神朝下。 顾秋冷也注意到了顾秋湘脸上的巴掌印,是在右边。 顾秋堂道:“父亲,湘儿妹妹是右脸受伤,证明是有人用左手打的巴掌,可是二妹妹是右撇子,您看,她的右手上还有薄茧。” 顾南城是武将,一眼就看出来顾秋冷的手是练剑所得,心里十分纳罕,刚想要开口的时候,顾秋冷突然朝不远处的玲儿攻击,玲儿下意识的用左手挡脸,却被顾秋冷抓了一个现行。 顾秋冷的声音清冷如玉,道:“真是奇了,左撇子不多见,这丫鬟倒是个左撇子,女儿看着眼生得很,好像是今天才和大姐回来的秦府丫鬟吧?” 顾南城的目光跟着顾秋冷看向玲儿,玲儿已经十七岁,可是现在被顾秋冷拽的脸色惨白,根本挣脱不开。 顾秋冷眼中含笑,那笑容中冷冽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丫鬟,怎么敢打大姐的脸?秦府的丫鬟还真是嚣张跋扈。” 顾秋湘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玲儿被顾秋冷的力气攥得生疼,已经被逼的跪在了地上。 大夫人的心里一个咯噔,顾南城一向不喜欢秦府的人,顾秋湘这一回将秦府的丫鬟带进来,已经让顾南城十分不悦了。 而顾秋湘这简直就是给顾南城机会,将刘老夫人送进来的丫鬟,重新赶出去。 大夫人紧张的攥着手里的手帕,开口道:“不过是左撇子,要是你故意用左手呢?也未必是这个丫鬟,或许是你的欲盖弥彰也不一定。” 顾秋堂走上前,拽住了玲儿的一只手,硬生生的给掰开,问:“你今年多大?” 玲儿低着头,咬着牙道:“奴婢今年十七。” 顾秋堂对顾南城道:“回父亲,这个丫鬟今年十七岁,而二妹妹今年才十四岁,手掌的大小自然不一样,只要对比一下脸上的红印子,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谁扇的。” 事实已经昭然若揭了,顾南城原本还以为顾秋湘这几天在秦家修身养性,没想到这才刚刚回来,又要招惹是非。 “明天国宴!你不用去了!” 顾秋湘瞪大了眼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父亲!为了这个国宴女儿准备了半个多月!您怎么能说不让去就不让去!这不公平!” “你陷害庶妹的时候,怎么不见公平?我是真想不到,之前那个乖巧大方的湘儿去哪了!” 话说到这,顾南城转头就对大夫人喊道:“都是你!把一个好好的千金小姐教成这个样子!” 大夫人心下着急,忙说道:“老爷!您要打要骂容易,可是这国宴哪儿是说不去就不去的?咱们湘儿今年已经十五了,你也要为她的婚事做准备啊!” “婚事?她不是喜欢秦家吗?这就让她嫁给秦钟那小子!” 大夫人当然知道这只是顾南城的一时气话,连忙开口道:“老爷您这是做什么?湘儿不过是一时犯错,你看她从小到大,到哪儿人都夸,你怎么舍得!” 顾秋冷莞尔一笑,道:“父亲别生气了,就原谅大姐这一次,千错万错都应该是身边这个丫鬟挑唆的,国宴是何等场合?下一次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而大姐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儿,这是多好的机会,父亲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之气,让大姐失去终身幸福啊,不然到时候,女儿的心里也会很内疚。” 顾南城原本也没打算真的不让顾秋湘去国宴,只不过是因为刚才气急了,如今顾秋冷主动不在意,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好,这一次是你二妹妹大度,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顾秋堂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不仅顾秋堂,连大夫人和顾秋湘的脸上都有了疑惑,顾秋冷此次不落井石,着实让人觉得意外。 第79章 噩梦连连 最后,顾南城安慰了顾秋冷两句,便都散了。 回去的路上,珠儿嘟着嘴,问道:“小姐为什么这么好心?若是刚才小姐不替大小姐说好话,明日大小姐就去不了国宴了。” 顾秋冷只是淡淡道:“你真的以为顾南城不想顾秋湘去国宴?那个老狐狸心里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更何况……我明天还用得上顾秋湘。” 推开房门,珠儿眼尖的看到了桌子上平白出现的一个锦盒:“小姐!您快看!这一定是二王爷送来的!” 珠儿凑到了桌子前面,刚刚要伸手将锦盒拆开的时候,眼睛却被锦盒上的字条吸引住了:“小姐,这好像是写给你的。” 顾秋冷接过纸条,上面浑厚有力的写着几个字:明日国宴见战 锦盒里是一条里外两层的长裙,却不是顾秋冷一贯穿的竹青色,而是殷红色的长裙子,袖口和裙摆处点缀着几朵海棠花,并有几处暗色的红色花纹。 顾秋冷用手轻轻地放在了衣裙上,触手的感觉软绵舒适,她已经许久没有穿这种张扬的颜色了。 珠儿却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说道:“二王爷怎么送给小姐这种颜色的裙子啊?明明二王爷知道小姐最喜欢的是竹青!”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其实相较于这具身体喜欢的竹青色,她更喜欢这样张扬的红,仿佛是红莲之火,可以灼烧世间大地的任何事物。 就在珠儿不满的同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顾秋冷似乎毫不在意:“你出去看看吧,这个时候过来的,应该是鸦青。” “啊?” 珠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殷红长裙,随后疑惑的打开房门,果然看到鸦青就这么恭敬地站在门口,手中还托着一个锦盒。 “这是王爷要属下送来的东西。” 顾秋冷背对着鸦青,将桌子上的锦盒盖上了盖子,吩咐珠儿道:“收下吧。” “哦哦……好。” 顾秋冷回过身来,一眼朝鸦青望去,开口道:“你们家王爷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王爷说,小姐是第一次参加国宴,诸事一定要小心为上,最好不要太过起眼,否则一定会成为各家小姐的眼中钉。” 顾秋冷平静的眸中并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鸦青隐隐觉得不对劲了,这些天他来的日子虽然不多,和这位顾家二小姐更是没说上几句话,可是和以前相比,顾秋冷的性格变得太多,虽然也是寡言,却周身有一股和往常不一样的气质,但是他并不敢就这么回禀宇文绝,毕竟顾秋冷在宇文绝的心中是不太一样的存在。 “我知道了,不过要怎么做都是我的事情,你回去告诉你家王爷,今后我和他仍然毫无交集,也不要在人前对我太过关心,还是形同陌路的好。” 顾秋冷已经想了几日,对于宇文绝,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报以什么样的态度,她并不是真正的顾秋冷,而是慕容秋,所以她也不可能和宇文绝有任何的关系,若是这具身体和宇文绝私定了终身,那对她来说将是一种负担。 鸦青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说道:“属下会转达王爷,属下告退。” 看着鸦青跳上了侯府的高墙,珠儿才拽了拽顾秋冷的手臂,一脸焦急的说:“小姐!您怎么要跟二王爷撇清关系啊!这怎么能行!” 顾秋冷轻轻地拂去了珠儿放在她手臂上的那只手,说道:“他跟我原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像现在这样暧昧不清,会让我觉得困扰。” 珠儿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件竹青色的衣裙,在人群中看去似乎也不会起眼,但却比顾秋冷所有竹青色的衣裳都要好看。 珠儿连忙道:“小姐您看,还是二王爷知道小姐最喜欢什么,这件衣服多适合您啊!” 顾秋冷只瞥了一眼,便说道:“明日穿这件殷红色的,将竹青的收起来。” 撂下这一句话,顾秋冷便斜斜地躺在了软榻上,闭目养神了。 珠儿惋惜的看着手中的这件衣裳,不明白为什么顾秋冷会选择张扬的红色,而舍弃了淡雅的青色,从前的顾家二小姐是从来不会让自己在人前太过起眼的。 君祁晟懒懒的躺在床上,胸襟前的衣裳敞开了一个大口。 尹双双穿着一身暴露的抹胸裙,眼神娇柔妩媚,刚刚倒入口中的酒有一大半都洒在了胸口上,在烛光之下显得异常的诱人。 君祁晟勾起了尹双双的下巴,满是情欲的说:“双双,去跳一个舞,为孤助兴。” 尹双双的朱唇轻轻落在了君祁晟的下巴,道:“臣妾这就舞剑一曲,为陛下助兴。” 尹双双穿着娇艳的红色,在窗前的一方地上扭动着自己丰满的身姿,手中的剑就像是灵巧的蛇在她的手中转动。 就在君祁晟如痴如醉的时候,眼前的艳红突然变成了殷红,而尹双双娇柔的面孔却变成了慕容秋那张沾满鲜血的脸。 君祁晟的身体打了一个寒颤,刚刚喝下去的酒顿时惊醒了大半,瞪大着眼睛看着慕容秋这张熟悉的面孔:“你!慕容秋!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托陛下洪福,臣妾的冤屈太过,阎罗王不愿意收,所以臣妾又回来了……你杀我父兄,屠杀我慕容家满门!今日我就要你血债血偿!” 慕容秋的那张脸距离越来越近,君祁晟感觉到心口一阵冰凉,此时鲜血已经四溅。 “啊!!!” 君祁晟猛地起身,心口剧烈的起伏,即便是大口的呼气,也不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尹双双被君祁晟的尖叫惊醒,起身的时候,周围还都是一片昏暗,尹双双连忙点上了烛火,轻轻拍了拍君祁晟的后背,柔声问:“陛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君祁晟看到尹双双的脸,突然想到了梦中的慕容秋,下意识的将尹双双的手甩开,那眼神红的想要杀人。 尹双双显然是被吓到了,试探的开口道:“陛……陛下?” 第80章 又见渣男 君祁晟捂着发汗的额头,精神渐渐的回转过来,三年前他任由慕容妤杀死慕容秋,只是觉得两个人是姐妹,可以让慕容秋走的顺心一点,还亲自赐了白绫和毒酒,打算给慕容秋一个全尸,却也没想到慕容妤将慕容秋断尽十指,灌铅而死。 当时他看到慕容秋死后的模样,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最近这些日子以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总是在深夜做起噩梦,梦里都是慕容秋被鲜血蒙住了脸,或是十指掐在他的脖子,或是用舞剑的剑将他刺死。 “陛下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尹双双继续轻柔的拍着君祁晟的后背,直到君祁晟的气息逐渐平稳,才开口道:“明日就是国宴,陛下还是好好休息,臣妾在旁边守着呢。” 君祁晟轻微的点了点头,将头埋在尹双双的胸前,虽然平静下来,只是再也睡不着了。 这一日天还没亮,顾秋冷就已经开始穿着打扮,原本这具身体的容貌就已经是倾国倾城,再也不需要任何其他的点缀,只是身量较为瘦弱,眉目之间太过清冷。 “君祁晟,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如同腊月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珠儿进来的时候,顾秋冷已经准备妥当,珠儿道:“外面老爷和大夫人都已经入轿了,小姐在最后的末轿,大少爷在门口等着呢。” “大哥?他在门口等什么?” 珠儿说道:“当然是等小姐你了啊!大少爷身边的边江说,大少爷怕小姐一个人去生怯,所以要陪小姐一起,就不跟老爷夫人还有大小姐一起了。” 顾秋冷敛下眉眼,顾秋堂是一个正直不阿的人,对她也很好,只是在这个侯府之中,这样纯良的性子,不知道还能守住多久。 顾秋冷起身,走出门外的时候,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殷红长裙上的海棠仿佛活起来了一般,衬着顾秋冷的皮肤分外白皙。 顾秋冷从来没有画过妆,也从来没有刻意打扮过,这殷红的裙子穿在顾秋冷的身上,就像是被烈火和鲜血包裹着一样,让人眼前一亮,不禁惊艳。 珠儿满脸笑容,道:“原来以为小姐穿竹青色的才最好看,没想到这个红裙子穿在身上更好看!” 顾秋冷也只是笑了笑,虽然宇文绝让她不要过于冒进,可她不会听,国宴是最好的机会,如果不在国宴上把握住,那么很难就有下一次走出侯府大门的机遇。 顾秋堂已经在门口等了一段时间,顾秋冷出去的时候,顾秋堂微愣,他还从没见过顾秋冷这副装扮。 殷红的抹胸裙,露出精致的锁骨,面容如冷花,朱唇皓齿,发如泼墨,一支透白玉的海棠钗,让人禁不住赞叹,若不是顾秋冷的身量较小,或许连顾秋湘也比不过。 “大哥,有劳你了。” 顾秋冷的语气平淡如水,打破了顾秋堂的注视。 顾秋堂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说道:“不麻烦,这些年沙场上过惯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人的妹妹,大哥当然要保驾护航。” 顾秋堂自进京之后,的确也没见过什么美女,除了顾秋湘之外,顾秋月顶多是个中等姿色,顾秋冷一向淡雅惯了,也不提有多惊艳,直到今天顾秋冷穿了这条张扬的殷红裙子,他才觉得什么是绝色佳人,就仿佛和几年前在他身为副将在大齐城楼外见到的那个女人一样。 大齐的第一女将军慕容秋,那一瞬间,顾秋堂还以为再一次见到了那个传奇女子。 顾秋冷点头道谢,随后才踏上了马车,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一直在磨匕首,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一刀要了君祁晟的命,可是不行,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父兄是如何冤死,自己是怎么样被背叛,腹中的孩子是如何被堕胎,从此自己为何会不孕,再加上那断十指,灌毒铅的痛苦,她就不能让君祁晟这么容易的就死。 她要让君祁晟在她的痛苦之上,经受千百倍的折磨,包括慕容妤! 顾秋冷被马车的突然停下,而从尘封往事的回忆中唤醒。 轿子进了皇宫的巷子才停下来,剩下的路就要有太监和宫女领路。 金銮殿已经到了不少的人,女眷和男子分左右而坐,除夫妻之外,皇上尉迟恭和摄政王还未到。 顾秋堂开口道:“进去之后你就跟大哥坐在一起,你和湘儿的关系不好,坐在一起唯恐出事。” “好。” 顾秋冷也没有拒绝,在这种场合下,她的确不想和顾秋湘坐在一起,以免节外生枝。 刚刚走到殿门口,顾秋冷便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君祁晟的身后跟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而他正神采奕奕的朝大殿内走去。 顾秋堂发现身边的顾秋冷正盯着大殿外的男人看,于是问道:“妹子在看什么?” 顾秋冷也没有露出半分不妥,道:“大哥认识这个人吗?他身上的衣服可真奇怪。” 顾秋堂知道顾秋冷这些年都没有踏出过侯府一步,自然也就觉得顾秋冷不知道大齐的服饰,于是说道:“这个是大齐的服饰,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大齐的使团,为首的应该就是大齐的皇帝。” 顾秋冷淡淡一笑,眼神若有似无的去看那个女人:“他身边的这位姐姐倒是很好看,不知道是什么人。” 顾秋堂一一为顾秋冷解惑,道:“一般国宴上,皇帝都会带着一名得宠的妃子,或许她是大齐皇帝的某个妃嫔吧。” 顾秋冷已经不去看走进大殿的君祁晟,三年的时间会改变很多,或许已经过了三年,慕容妤已经不得宠了,也对,即便是多么美的面孔,都经不起时间的侵蚀,看久了男人都会觉得腻,而现在这个在君祁晟身边的女人,还不如慕容妤的十分之一。 顾秋冷跟着顾秋堂踏进了大殿,萧云生第一眼就看到了顾秋冷,有意无意的朝顾秋露出笑意。 第81章 都是狗屁 顾秋冷恍若未闻,只轻轻地看了一眼就撇过了眼,而顾秋堂却蹙起了眉头,他一向听闻萧云生不正经,刚一进大殿的门就看到了萧云生对自家妹妹看来看去,自然心中不爽。 顾秋堂突然走在了顾秋冷的前面,正好挡住了萧云生看顾秋冷的视线。 萧云生的脸色一沉,把不高兴都摆在了脸上。 自从上一次在沉香园的屋脊之后,他可就好久没看见顾秋冷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国宴,他早早的就催着老爷子来,没想到才看了两眼,就被顾秋堂给挡住了。 萧云生一个劲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左摇右晃的想要看到走在顾秋堂身后的顾秋冷,只可惜顾秋冷的身量太小了,顾秋堂的身量又太高,将顾秋冷整个人挡的严严实实。 萧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嫡孙子的目光在顾秋堂的身后,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怪不得今天天还没亮,这个小兔崽子就拉着他上马车,在这里等来等去,等的竟然是顾侯府家的小丫头。 顾秋堂特地坐在了一个让萧云生看不贴切的地方,顾秋冷也坐下了,丝毫不理会远处萧云生的目光。 “你认识萧小侯爷?” 顾秋冷看了一眼,发现萧云生正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再说坐在我这边。 顾秋冷移开了目光,道:“之前萧小侯爷帮过我的忙,只不过交集不深。” 顾秋堂点了点头,说:“少交这些京城的公子哥,他们在京城养惯了,未必是真心待你。” 顾秋冷微微颌首,虽然心里知道顾秋堂是想多了,但是仍是带着几分感激,虽然顾秋堂和自己曾经的几位兄长不太一样,但是爱重妹妹的心都是一样的,顾秋冷从不打算对付顾秋堂。 萧云生见顾秋冷和顾秋堂有说有笑,心里有些不忿,但是想到顾秋冷身边坐着的是亲哥哥,倒也无妨,若是顾秋冷身边坐着的是别的男人,那他可就该使点小手段,将顾秋冷给拉过来了。 萧老爷子拐了一下自家孙子的胳膊肘,竖着白胡子瞪了一眼:“你小子!这是什么场合?对着人家姑娘看来看去!” 萧云生对自家老头子,说道:“这是国宴,本身就是为我们这些还没娶妻的大老爷们找对象的,想当初你不也是这么看上我奶奶的吗?” 萧老爷子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一巴掌拍在了萧云生的后脑勺上,说道:“跟你小子说了多少遍了!你奶奶和我是两情相悦青梅竹马!什么……什么国宴相亲,都是狗屁!” 萧云生捂着生疼的头,道:“上次你喝醉酒的时候,可把什么都吐出来了,你和我奶奶分明就是国宴上才认识……” 萧云生还没说完,萧老爷子就捂住了萧云生的嘴巴,说道:“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玉树临风,要不是因为心系你奶奶一个人,有多少女的抢着要嫁给我我都不要!” 萧云生白了萧老爷子一眼,分明就是没人要,后来在国宴上被看上了,却偏偏要说成是情深不寿。 萧老爷子见萧云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才道:“行了,说说那丫头是顾家的那个丫头?老爷子我这就给你去提亲!” “顾家的二小姐,顾秋冷!” 萧老爷子喝一口茶的功夫,下一秒全吐了出来,周围的人朝萧老爷子看去,萧老爷子瞬间摆出了一副德高望重的脸,一脸歉意的说:“人老了,身子不太好,各位见笑,见笑。” 周围的人都知道萧老爷子是侯爷功臣,所以都拱了拱手,表示不介意。 只有萧云生白着眼,仿佛根本没看到萧老爷子那张假装德高望重的脸。 萧老爷子见周围没有人看了,才又拍了萧云生一个后脑勺,道:“顾家的那个哑女二小姐?你有点出息没有!我还以为你看上的是顾家的大小姐,这二小姐可要不得!” 萧云生略微有点怒意,说道:“老头,你老眼昏花了吧?你仔细看看,这顾家二小姐的姿色容貌哪儿差?” 萧老爷子微眯着眼,朝顾秋冷那个方向看去,果然见顾秋冷的容貌清冷绝色,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周身的气质更是让人觉得高贵。 萧云生如痴如醉的看着顾秋冷的侧脸,以前总是见顾秋冷穿竹青色的衣裳,没想到穿这种殷红色的裙子,比以往更加好看。 萧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以前也没见过顾家的二小姐,怎么今日一见倒是觉得和传闻不大一样? 最后,萧老爷子还是板着一张脸,道:“不行,此女还是要不得。” 萧云生不耐的说:“又怎么要不得?” “样子马马虎虎还可以,就是这名声不好,着实不好,空有皮相,有什么用?” 萧云生没说话,其实他也没打算娶顾秋冷,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在意,再者顾秋冷是楚洵的未婚妻,他是个不夺兄弟之妻的男人,就算是喜欢,那也是纯洁的喜欢,若是顾秋冷不喜欢楚洵,他倒是可以和楚洵公平竞争一番,若是顾秋冷喜欢楚洵,那他也就只能祝福了。 顾秋冷的目光时不时的去看向君祁晟,君祁晟只觉得背脊一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熟悉的目光,可是随后这样的感觉又消失了,他环视了周围一圈,也没见到了一个面孔熟悉的人。 尹双双替君祁晟斟了一杯酒,说道:“陛下这是在看什么?是不是要找一找未来的妃子?” 君祁晟用手指轻轻挑了一下尹双双的下巴,道:“爱妃这是吃醋了?” 尹双双轻轻一笑:“臣妾可不敢,只是怕贵妃娘娘心里不顺畅。” “她?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她来了?” 尹双双轻轻一笑,说道:“贵妃娘娘临行前提醒臣妾,要循规守矩,不要做分外之事,所以为了讨好贵妃娘娘,臣妾当然只能多在陛下提起她了。” 君祁晟冷哼一声,对于慕容妤,这些年他是越来越放纵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鞭打的声音,所有人朝殿外看去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粉装的女人,和一个穿着轻便戎装的女人对峙在殿外。 第82章 当众羞辱 宇文敏横着眼,怒道:“你是谁?竟然敢挡在本公主的前面?你不要命了吗!” 安泰公主手持着鞭子,道:“本公主想要走在谁的前面就走在谁的前面!你又是谁?竟然敢对本公主如此蛮横?” 宇文敏冷哼一声,道:“本公主从来不知道这大燕还有除我之外的第二位公主,你算什么?看你这个样子就是个外邦小族,逞什么威风!” “皇上、摄政王驾到!” 尉迟恭穿着一身庄肃龙袍,从内殿和尉迟战一同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敏儿,你在发什么疯?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赶快给朕进来!” 宇文敏白了安泰公主一眼,转身就要走进来,安泰公主的眸中一狠,喊了一声“阿奴”,身旁的黑衣男人立刻拔出了冷剑,挡住了宇文敏的去处,而且隐隐有要动手的架势。 宇文敏自小就喜欢刀枪棍棒,但是因为身为公主,身体娇贵,学的都是一些花拳绣腿,在阿奴的猛攻之下,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杀了她!” 安泰公主的声音并不大,大殿之内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听得见,唯独顾秋冷和尉迟战已经看到了安泰公主的唇形,知道安泰公主准备下杀手。 就在大殿中的人都惊呼站了起来的时候,傅子默却横空从殿外出现,一只手攥住了那个叫做阿奴的手腕,阿奴的身形比傅子默要粗壮的多,可是此刻却挣脱不开傅子默的钳制。 而傅子默单单凭借一只手,就已经将阿奴控制的不能动弹。 “你是什么人!” 安泰公主的脸上早已经出现了阴狠的神色,她和宇文敏不一样,从小在西境女王的身边耳濡目染了不少狠毒的手段,但凡有不顺心的事情,只要落在了她的面前,就绝对会见血,就算是到了大燕,也没有要改这个性子的意思。 傅子默嘴角露出冷冽的笑意,手轻轻一用力,阿奴的手腕就已经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人谁都知道,傅子默将这个奴隶侍卫的手给折断了。 阿奴痛呼一声,下一秒就将手腕狠狠地扭了过去,直到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安泰公主瞪大着眼睛,恨不得将傅子默千刀万剐。 “唉,本世子就是晚了这么一步,就要帮人家白白的擦屁股,也没有点报酬吗?” 这话正对着尉迟战说,只是尉迟战却毫无反应,恍若未闻的坐在席上,若无其事的饮了杯酒。 宇文敏拽住傅子默的手臂,说道:“傅子默,你看看她,她是谁啊!她竟然敢让手下的人这么对我!你快帮我教训她,我要抓花她的脸!” “你敢!” 安泰公主恶狠狠地看向宇文敏,奈何身边的阿奴现在提不起剑,否则她一定会要宇文敏血溅当场。 傅子默被宇文敏摇晃的快要吐了,忙道:“人家是西境的公主嘛,你傅哥哥可不敢打,要么你去求求你皇叔,让你皇叔把西境明天就给灭了。” 安泰公主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这一次出来的时候,西境女王叮嘱过她很多遍,绝对不可以得罪大燕和大齐的人,尤其是大燕的摄政王尉迟战。 宇文敏难得露出了怯懦的神情,将手从傅子默的胳膊上放了下来,她可不敢去求那个冷冰冰,阴狠狠的皇叔,自小除了粘着皇兄尉迟恭之外,但凡是见到了尉迟战,她都退避三舍,除非身边有傅子默,她才敢凑上去。 傅子默见宇文敏不拽着他的手了,这才甩了甩袖子,独自走进了大殿,恭敬地说道:“臣傅子默,参见皇上!” 尉迟恭摆了摆手,道:“傅世子辛苦了,快入座。” “谢谢皇上!” “敏儿,还不赶快进来!” 宇文敏对着满含怒意的安泰公主横了一个鼻子,欢脱的进去了,还不忘行了个礼。 尉迟恭心里对这个安泰公主已经失去了兴致,之前原本听说是一个美人儿,这才一见,就发现这个美人儿不仅阴狠毒辣,而且手段残忍,毫无人性,比蛇蝎美人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尉迟恭有意给安泰公主难堪,于是开口道:“那个……西境的公主?不知叫什么名字,也进来说话。” 没有被叫上名字,反而像是随意呼之的词调,让安泰公主心中更为不满,这一次西境女王让她临行前遣散所有的男宠,为的就是嫁给尉迟恭,可是现在看大燕皇帝,虽然有俊美的姿色,可是和她从前的那些个男宠比,她还是比较喜欢粗狂的男人。 安泰公主走进来,用西境行礼的方式道:“安泰见过燕皇。” 宇文敏早已经将安泰公主记恨上了,冷哼了一声,道:“没规矩,西境的人都这么粗蛮的吗?” “你!” 尉迟恭轻咳嗽了一声,安泰公主便不说话了,随后尉迟恭又问了几句话,安泰公主都耐着性子回答了起来,神情也不似刚才那样嚣张跋扈。 顾秋冷抿了一口茶,从刚刚进门开始,她就注意到了安泰公主此次有顾虑,对于西境女王的心思,她已经摸出了一大半。 发现身边的顾秋堂忧心忡忡的看着安泰公主,眉宇紧锁,尽是难看忧愁。 顾秋冷提点道:“大哥不用心急了,这位安泰公主不会提出要将你带回西境的要求了。” 顾秋堂不觉明历的松了口气,随后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秋冷的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眼神瞥向不远处的宇文怀,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六王爷这个冤大头摊上了这么一个公主吧。” 就在这时,宇文敏突然开口道:“怪不得呢,听说西境的女子都有男宠,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安泰公主的公主府有多少男人供你玩乐啊?也说来给我们听听啊!” 在大燕和大齐,女子都要恪守妇道,即便是被休之后的女子都没有人要,更不要提什么男宠,宇文敏故意要让安泰公主难堪,这话一说出来,大殿里的不少人都在议论纷纷。 第83章 两国赐婚 安泰公主听到周遭人的议论,才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她身为一国公主,还从来没有遭受到过这样的对待,不由得急红了眼。 “各国有各国的风俗,孤倒是觉得安泰公主的性格率直的很。” 君祁晟的声音沉稳大方,而原本君祁晟就是一国之君,既然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周围的人也会跟着风向走,所以君祁晟的话刚落下,便让不少人都止住了议论。 “不知道大燕的摄政王,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 君祁晟的话锋转到了尉迟战,这让不少人都觉得奇怪,尉迟战和君祁晟素未谋面,怎么这难题就让君祁晟抛给了尉迟战呢? 顾秋冷端起了手中的茶,别人不知道君祁晟怀着什么心思,她却知道的一干二净。 君祁晟此人聪慧,在大燕的人对西境安泰公主不尊敬的时候,其实相当于就打了西境的脸,而这个时候大齐的皇帝为一个小国的公主解围,必定能得到安泰公主和西境使团的好感。 这一次西境派安泰公主来明显就是来和亲,西境虽然是小国,但是兵强马壮,地段又处在核心,如果西境真的和大燕和亲,那对于大齐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君祁晟一来是卖给了西境一个人情,二来将话题抛给尉迟战,也有试探的意思。 君祁晟应该已经猜到了京郊外刺杀他的那伙人就是尉迟战的人,所以才借用西境公主现在尴尬的情形,来探查尉迟战对于和亲的看法。 尉迟战几乎是顾秋冷同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酒盏,道:“本王认为,安泰公主此次前来和亲,必定要熟悉我大燕的礼仪,性格率直无妨,只是礼仪须得周全。” 尉迟战这话摆明了表示安泰公主即将代表西境和大燕永结同好,顺便断了君祁晟拉拢西境的心。 君祁晟危险的眯了眯眼睛,虽然他此次前来大燕的噱头是永结同好,可实际上,他并不打算和大燕一直好下去,大燕相较于大齐的土地肥沃,他早已有心打下,只是这一回西境的人前来议和,硬生生是将他这门心思给打压了下去。 安泰公主的脸上总算是回暖了一些,即便是在大燕过的不算顺心,但是西境女王特地吩咐了,不管如何,必须要和大燕彻底和亲。 安泰公主说道:“西境向来有一女多夫的传统,不过安泰在来大燕之前,已经将府中的所有男宠和驸马都遣散干净,都是为了可以更好的服侍燕皇,还望燕皇不要介怀。” “侍奉我皇兄?你这个西境的公主也太疯狂了吧?你都已经不是……还要侍奉我皇兄?简直是恬不知……” 尉迟恭呵斥道:“宇文敏!注意你是公主,言谈举止都代表皇家,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体统!” 宇文敏撇了撇嘴,说道:“那皇兄也不能娶她,皇室的血统最为重要,后妃必须忠贞守节,她不可以!” 尉迟战淡淡道:“的确不可以,此次西境和我大燕和亲,并没有具体定下人选,可是昨日本王已经与皇上商谈,希望公主可以和我大燕六王爷结为连理。” “六王爷?” 安泰公主有些疑惑,西境女王只是跟她说嫁给尉迟恭,却从没说过会嫁给一个王爷。 宇文怀腾的一声从席上站了起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可以!” 宇文敏也不满道:“就是,就算是皇兄不娶,也不能给六哥啊!” 尉迟恭皱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不是朕的国政大事,都要和你商量?” 宇文敏低下了头:“臣妹知道错了。” 宇文怀在尉迟战的注视下,慢慢也低下了头,余光撇向不远处的顾秋湘,只见顾秋湘这一日穿的极为艳丽,让人看了便忍不住被吸引过去,不想移开目光。 只是顾秋湘从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宇文绝。 君祁晟轻轻一笑:“看来贵国的王爷,似乎不太愿意娶西境公主。” 安泰公主的脸上已经憋红的不成样子,她仿佛就像是一件物品一样,被人推来推去,而且随意任人欺辱,她从小锦衣玉食,被人前拥后捧,什么时候被如此对待过? “如果大燕不愿意迎娶安泰,那么安泰明日就回国!” 君祁晟微微勾起嘴角,他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 就在这个时候,宇文怀突然走上台前,道:“臣弟愿意迎娶安泰公主,请皇上为我们择日册婚!” 君祁晟皱起眉来,道:“王爷刚才不是不愿意迎娶安泰公主吗?” 宇文怀难得忍住了脾气,说道:“方才不过是事情突然,让本王来不及细想,安泰公主貌若娇花,倾国倾城,臣弟希望她是臣弟的正妃!” 安泰公主忍不住撇头去看宇文怀,宇文怀虽然不粗狂,但是容貌也俊秀挺拔,宇文怀跳出来为她解围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心动,比刚才君祁晟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要心动的多,而现在宇文怀要说娶她做正妃,她更是觉得有了些面子,于是气焰也就不那么大了。 宇文怀爱美,京城的人都知道,其实安泰公主和顾秋湘的姿色相差不多,已经是一个绝佳的美人儿了,只是做事恶毒些,这一概宇文怀都可以不计较,毕竟在大燕,夫君才是天地,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都要依他形势,也就没有考虑到安泰公主的性格。 “好,那朕就令礼部去准备,月后成婚,不知可算委屈了公主?” 安泰公主道:“不委屈,安泰谢过燕皇赐婚!” 唯有席间的宇文敏不乐意,要让安泰公主做她的嫂子,她是一百万个不愿意。 顾秋冷只是冷眼旁观,皇家赐婚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从前她和君祁晟大婚的时候,也是父母之命,皇帝之言,只是当时她被君祁晟的表面所迷惑,做出了令她悔恨终生的决定。 顾秋冷仰头饮下了一杯酒,殊不知尉迟战一直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情绪都收入眼底。 第84章 争相斗艳 原本尉迟恭打算在更正式一点的场合来定下在这一场大婚,可谁料到事发突然,事情来得仓促且快,也只能像是胡闹一样定下了两国邦亲。 席间时时说说笑笑,君祁晟身边有尹双双作陪,和尉迟恭的谈话也都不涉及国事,宴会的舞蹈被推向了高潮。 顾秋湘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她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宇文绝,可是宇文绝却喝着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似乎不会醉一样,面颊上也没有半点醉熏之态。 大夫人轻轻拍了拍顾秋湘的手背,说道:“你放心,我已经跟你父亲说过了,如果事情不出意料,婚事今天就能定下。” “真的?” 顾秋湘的眼中带着小女子的娇羞,她暗恋宇文绝多年,就看今日是否能够得偿所愿了。 时间流逝的快,君祁晟在尹双双的耳边耳语了两句,尹双双会意,便从席间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声音委婉动听:“臣妾初到大燕,见到大燕的风土人情,觉得十分有趣,所以臣妾也带来了大齐的舞蹈,想要让燕皇和各位大臣鉴赏一二。” 尉迟恭点了点头,说:“准奏。” 尹双双走到大殿之间,大齐的乐师已经上了场,大齐的丝弦管乐和大燕的有所不同,许多乐器大燕的人也未曾见过,都好奇的看了起来。 尹双双的身段本身就轻盈似燕,身姿妙曼如蛇,乐曲的声音由低转高又转低,尹双双的动作就像是一个妖精一样,跳起的舞蹈足以让在场的所有男人为之痴迷。 只有席间的宇文绝一直喝着酒,尉迟战的目光一直落在顾秋冷的身上,尽管顾秋冷还算是给面子的去看了尹双双的舞蹈,可尉迟战的目光却一直都没有落在舞蹈上。 萧云生的眼光倒是不在女人身上,他酷爱音乐,觉得大齐的音乐既有特点,又有旋律,不禁随着音乐打着节拍。 宇文怀刚刚得了一个美人儿,心里的欢喜较多,看到尹双双的舞蹈更觉得心潮澎湃了起来,虽然没有到手的才是最好的,可是自从那些丑闻出来之后,顾秋湘在他心里也就只剩下可惜二字了。 尉迟恭满眼赞叹的看着尹双双的舞蹈,可是余光一直都看着身边的婉妃。 婉妃是萧侯府的萧婉清,也是萧云生的大姐,尉迟恭一直都心生爱慕,只是萧婉清并不太过靠近他,他身为天子也不好太过表露自己的情谊,所以这些年对于萧云生更多的都是爱屋及乌。 一曲过后,也就只有席间的大臣和大多数的王孙公子被尹双双绝妙的舞姿夺取了心魄。 尹双双的气息平稳,道:“臣妾一曲已毕,献丑了。” 尉迟恭开口道:“尹妃的舞蹈精妙,让我等大开眼界。” 尉迟恭身边的婉妃萧婉清开口道:“看过了尹妃的舞蹈,连本宫都大开眼界,我们大燕的女子和大齐的女子的确不一样,今日她们也都准备了各自的才艺,正好借由尹妃一舞做开头,都来试一试?” 尉迟恭点了点头,道:“准爱妃所奏。” 其实才艺一事,早已经是历年来的规矩了,只是每年都要找出新的由头引出这一才艺来为王孙公子、深闺秀女来牵线,也着实费心了。 萧婉清的眉目和善,当年她当选太子妃,也是因为国宴上的才艺出众,只不过后来尉迟恭年少登基,未能及时册立皇后,这些年中宫空悬,她也没有想要争抢,只希望在这后宫中留有安稳之地也就罢了。 顾秋冷一直都知道国宴上有这个规矩,只不过一直都不在意罢了,上一次的国宴她还是君祁晟的正妃,这一次的国宴她却已经是一个死人。 说起来多么的可笑? 尉迟战没有放过顾秋冷眼下的寒意,而紧跟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君祁晟的身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预感有问题,他总觉得顾秋冷和君祁晟有所关联,可是他怎么都不能想到一个大燕庶女和大齐皇帝能有什么样的关联。 不过即便是有关联,他所看上的女人,也绝不会拱手让给他人。 国宴之上,苏将军府上的苏妙妙舞了一手好剑。 萧婉清做了一副字,受到了尉迟恭的赞赏。 孙丞相的女儿孙媛弹了一首曲子,隐有高山流水之态。 顾秋湘上台之前,已经是神色自若,她本身就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儿,她一上场,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顾秋湘的身上。 顾秋湘的脸上露出了笑,眼里略微得意,就像她原本就应该有这样的瞩目才对。 君祁晟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个顾秋湘美则美矣,已经是他所见女人中数一数二的美女了,即便是尹双双也只能与之媲美一二,但要说和当年的慕容妤比,还是差远了。 顾秋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她一直都很期待这一刻,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君祁晟的面容是什么样的,以至于她激动地握紧了手中的酒盏,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蚀骨的冷意。 鼓乐声响起来的时候,动作幅度并不大,顾秋湘手中的彩色纱缎高高的抛洒出去,音乐的声音渐渐高昂起来,她的舞步由慢转快,却没有就此落下去,而是变得越来越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气息,一双媚眼仿佛可以将所有男人的魂魄都收入眼底。 君祁晟的瞳孔慢慢放大,那眼神不像是痴迷,却像是惊恐。 顾秋冷看着君祁晟的面色一点一点的失去血色,心里却觉得畅快极了。 这个舞蹈,让君祁晟觉得很熟悉吧?慕容妤的舞蹈,经过她的改良,已经是完美的境界,一个大燕的女人为什么会这个舞蹈?这个思绪应该已经占据了君祁晟的所有了。 曾经府上的先生说过,这个舞蹈只有慕容妤才能跳出来,尽管跳的不算十分好,但今天顾秋湘能跳出来,再加上原本就绝美的面孔,她真的很想知道,君祁晟现在是一个什么心情,震惊?疑惑不解?还是别的什么。 第85章 各有千秋 顾秋冷轻轻闭上眼,嘴角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尉迟战的眼神落在君祁晟发白的脸上,又落到了顾秋湘的舞蹈上,最后才定到顾秋冷的身上。 一舞已经完毕,顾秋湘的脸上满是笑意,在席上的人没有一个不为顾秋湘的舞蹈而吃惊的,这简直是天下第一的舞蹈。 顾秋湘第一眼就看向宇文绝,不知道宇文绝是不是看到了她跳的舞蹈,可是目光刚刚触及到宇文绝,却见宇文绝低着头,酒壶中的酒已经换了三四次,可就是没能喝醉。 顾秋湘的脸上划过失望之色,尉迟恭鼓起掌来,席间的人也才跟着鼓掌。 尉迟恭夸赞道:“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此舞作何名字?” 顾秋湘略微欠了欠身,举止大方得体:“回皇上,此舞名为艳冠群芳。” 尉迟恭品味了一番,道:“好!好一个艳冠群芳,只是不知道这艳冠群芳和尹妃的舞蹈比,哪个更胜一筹。” 君祁晟刚刚从顾秋湘说出的名字而感到疑惑,听到尉迟恭已经有几分挑衅的意思在,君祁晟才恢复了平常的神态,道:“各有千秋,这艳冠群芳虽然好看,但一看便知是速成,虽然形态不错,只是缺少了内涵,空有形而无神,勉强能看而已。” 君祁晟的话让原本为顾秋湘舞蹈所痴迷的人瞬间打醒了。仔细回想起来,刚才顾秋湘跳舞时,他们只注意到了那柔美的音调和绝妙的身姿,却将那些细节疏漏了,顾秋湘的脸色微微泛白,她练习这个舞蹈不过一个月,能做到形已经是天分极高了,若是旁人,断然没有她做得好,可现在君祁晟这么一说,倒像是她不自量力一般。 “臣女学习时间尚短,舞的不好,还望齐皇见谅。” 君祁晟也不是要故意针对顾秋湘,见如此一个曼妙的美人,楚楚可怜的站在大殿中央,于是开口道:“孤不是这个意思,这位小姐也不要计较,这舞看上去精妙绝伦,学习起来想必颇有困难,小姐能够学出这十之一二已经是不易。” 话虽然这么说,君祁晟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顾秋湘两眼,似乎要从顾秋湘的身上找出谁的影子,只是不论他怎么看,还是觉得顾秋湘只是一个希望出风头,盈盈弱弱的小姐。 宇文怀看到佳人孤零零的站在大殿中央,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原本因为顾秋湘而牵动的魂儿瞬间又被勾了起来,不免开口道:“顾大小姐是我们大燕京城的第一美人儿,尹妃是齐皇的爱妃,这自然不能比到一起,既然已经舞过了,顾大小姐还是先行回席的好。” 话刚刚落下,宇文怀的目光突然转移到了顾秋冷的身上,想到近日京中关于顾秋湘的丑闻,大概大半都是顾秋冷所做,宇文怀的脸上划过一丝狡黠:“臣弟一直听闻顾家的二小姐才貌双全,这舞蹈更是一绝,不知道二小姐要不要上台为大家展示一二?” 听闻?是信口胡诌吧。 顾秋冷的眼神微眯,京城中谁人不知道宇文怀曾经和她有过婚约?又怎么会不知道顾家的二小姐不仅才色两空,而且还是一个不受宠爱的庶女,跳舞一绝这话一看就是随口一说,是宇文怀特地想要顾秋冷上台为顾秋湘做陪衬,好看她的笑话。 顾秋湘回了席间,脸上也蔓延出了笑意,说道:“臣女家的二妹妹年纪虽小,但是造诣比臣女这个做姐姐的还要优秀,但臣女也没见过,不如请二妹妹上前试一试,也好让大家品评品评?” 两个人一唱一和,席间的人都寂静了,任谁也不打算插话。 唯独安泰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不是她多疑,而是从刚才开始,她就发现宇文怀的目光一直落在顾家的大小姐顾秋湘的身上。 她身为西境最美的公主,自己未来的丈夫却看着别的女人,现在两个人又你说我唱的互对眼色,真的当她安泰公主不存在吗? “阿奴,你去给我打听打听,这个顾家的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阿奴的手已经被自己给接上,听到安泰公主的吩咐,随后面不改色的说道:“属下遵命。” 安泰公主仰头喝下了一杯酒,冷笑道:“敢跟我安泰抢男人,就凭这种货色……” 尉迟恭的眼睛瞥向尉迟战,似乎要从尉迟战的眼睛里找出到底要不要顾秋冷上台的答案,可是尉迟战只是看着顾秋冷,嘴角还带着笑意。 这真的是为难死朕了!顾秋冷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嫂子,可是看现在自家皇叔还有点想要看戏的意思,不过说实在的,他也很想看看这个顾秋冷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让自家皇叔惦念这么久。 就在尉迟恭为难之际,身旁的萧婉清缓缓开口道:“本宫觉得,二小姐不妨一试。” 萧云生瞪大眼睛看向自家大姐,又连忙去看顾秋冷,拼命想用眼神告诉她,让她跳舞不是他的主意,是他家大姐自作主张,可是顾秋冷完全没有给萧云生一个眼神,而是缓缓起身,眸中的清冷让萧云生浑身一颤。 完了完了,这回顾秋冷岂不是将他记恨上了? 萧婉清看着自己家的弟弟一脸的悔恨懊恼,不免笑了,这些日子萧云生来到皇宫的次数日渐稀少,但凡是来了,总是心不在焉,她这个做姐姐的派人去查了查,没想到刚刚一查,就查到了顾秋冷的头上。 其实如果顾秋冷才貌双全,即便是庶女,嫁给萧云生做妻子,也不是难事。 顾秋冷走上台前,殷红的长裙让人眼前一亮,很少有十四岁的少女穿如此张扬的色彩,就连顾南城和大夫人都有些疑惑,顾秋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得的这件衣裳? 君祁晟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很久之前,慕容秋也很喜欢这种颜色,而这个叫做顾秋冷的女人,眼睛里竟然有他熟悉的目光,那种狠绝冷情,即便是连自己也不给退路的眼神。 第86章 只因……孤陋寡闻 顾秋冷的眼睛突然转向君祁晟,和君祁晟相互对上了眼,那一瞬间,君祁晟的心头仿佛受到了猛烈的一击,浑身就像是触电一样,那漆黑的眸子里什么都没有,黑沉的如同一个死人。 那是慕容秋看他的眼神,慕容秋死后,所残留下来唯一的神情。 尹双双注意着君祁晟,轻轻地拽了拽君祁晟的衣袖,低声说道:“陛下在看什么?” 君祁晟回过神来,再次去看顾秋冷的时候,顾秋冷已经没有再看他了,而是正恭敬地欠身,道:“臣女顾秋冷,做剑曲一舞。” 宇文怀冷冷的嗤笑了一声:“剑舞?你方才没有看到苏小姐已经做过了吗?这京城中,苏小姐的剑舞若是要论第二,就绝对没有人敢论第一!” 顾秋冷轻轻一笑,道:“六王爷说笑了,臣女不如苏小姐的剑舞,所以做剑曲,并没有要与之相较的意思。” “剑曲?本王从没听说过什么是剑曲。” 顾秋冷嘴角噙笑:“王爷没有听过,只因……孤陋寡闻。” “你!” 萧云生摇着扇子,摇头道:“唉,连剑曲都没听说过,六王爷以后还是不要去那些风月场所了,说出来,小爷我都替你寒碜!” 宇文怀冷声道:“你萧小侯爷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么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庶女出头?要本王看,你和这个顾秋冷根本就已经……” 酒杯沉沉的敲在了桌子上,大殿中已经一声不闻,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为宇文怀捏了把汗。 尉迟战的眸中隐有寒光,只是看了宇文怀一眼,宇文怀的额间就已经有了冷汗。 宇文绝此刻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盏,道:“小六,还不快向二小姐致歉?” 在国宴这种地方毁坏一个女子的名声就相当于要了女子的性命,曾经就有人在国宴上暗指一名闺阁小姐和一位王孙公子私相授受,之后这名女子到了二十三岁都未能嫁出去,最后受尽白眼,上吊自尽。 宇文怀连忙站了起身,道:“是本王口不择言,还望顾二小姐见谅。” 顾秋冷说道:“臣女蒲柳之姿,不如大姐的倾国绝色,六王爷有心袒护大姐,也是爱美之心,只是臣女与萧小侯爷并不相熟,还望不要拖累萧小侯爷。” 但凡是大燕的人,都知道宇文怀和顾秋冷退婚是因为顾秋湘,而刚才宇文怀对顾秋冷这一番言语抨击,大多都是为了顾秋湘出气,也是为了贬低顾秋冷,抬高顾秋湘的身价,顾秋冷如此一说,在座的人更加的心知肚明,暗地里都猜测宇文怀和顾秋湘之间的关系。 顾秋湘的脸色微变,她和宇文怀根本就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可是经过顾秋冷这么一说,倒像是她和宇文怀有关系似的,那宇文绝会怎么想? 顾秋湘去看宇文绝的时候,宇文绝正眼神迷离的看着顾秋冷,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过。 顾秋冷的眼神向安泰公主那边瞟,果然看到安泰公主的神色不自然,显然是为了顾秋冷刚才那句话而心神不宁。 “小六,本王没有教过你要如何道歉吗?” 宇文绝的声音越发的冷冽,宇文怀一咬牙,对顾秋冷拱手鞠躬道:“是本王的错,本王向小姐致歉,还望二小姐不要计较!” “臣女不敢。” 君祁晟的目光一直在顾秋冷的身上来回游离,不管是顾秋冷的举动还是神态,或是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慕容秋,如果不是因为样貌太过绝色,与之前的慕容秋大不一样,且身高和年岁都不相符,他甚至都要觉得是慕容秋换了身份,要向他复仇。 没有鼓乐声,顾秋冷站在大殿中央,手中拿着一把笔挺秀丽的剑,身量并不高,但是却让人觉得不可忽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空灵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萧云生突然从腰中拿起了一支玉箫,随着顾秋冷的唱腔吹了起来。 不多时,顾秋冷突然挥动起了手中的长剑,如同轻虹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剑锋,冷冽的朝君祁晟划了过去,那眼神就像是鬼魂一样,缠绕在君祁晟的身边,让君祁晟动弹不得。 顾秋冷一遍舞剑,一遍唱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声音渐行渐远,让君祁晟突然想到了许多年前,慕容秋曾经在房中摩擦着剑,用一贯清冷的声音说:“若我是岳将军,绝不会听命于懦弱的皇帝,我忠于你,可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即便是做了屈死的鬼,我也一定会拉你一起下地狱。” 即便是死了,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君祁晟的身体各处都冷凝了起来,顾秋冷所唱的词,就像是一曲魔咒,将他慢慢吞噬。 傅子默饶有趣味的看着顾秋冷所舞的剑,和所唱的词,虽然陌生,却觉得十分有意思,随后将乐师的古琴抢了过来,越发有兴致的随着萧云生的萧声弹奏了起来。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尉迟战突然飞身到了大殿的中央,手中拿着一把冷剑,喊出了这句诗词。 大概是觉得很有意思,竟然跟顾秋冷对打了起来。 顾秋冷的剑法步步紧逼,不给对方一丝退路,而尉迟战却也毫不示弱的回击,只见飞身起来的不只是尉迟战,还有顾秋冷。 一抹紫棠和殷红在大殿中来回舞剑,所有人的耳中只有兵器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音,竟然比一切的音乐还要美妙。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顾秋冷和尉迟战的剑相互碰撞的最后一击,发出了异样的声音,两个人剑应声折断,任谁都能想到,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第87章 相互试探 萧声尾音收拾匆促,而傅子默的琴弦竟然一下子全断了。 尉迟恭第一个拍手叫好,道:“绝句!真是绝了!二小姐和皇叔的剑曲精妙,实在是一绝!” 顾秋冷恭敬地退到了后面,看着地上的残刃,道:“摄政王英武,臣女只是沾光。” 傅子默扔掉了手中的古琴,道:“二小姐可千万别谦虚,这大燕能够让摄政王断剑的人,你是头一位。” 尉迟恭撇头去看君祁晟,道:“齐皇,这一回,到底是谁更胜一筹啊?” 君祁晟看着顾秋冷,道:“孤的这位爱妃,比不过这位小姐,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如何会的这首词?这应当是我大齐的名句,可看刚才小姐剑词合一,显然是对我国的词,颇有研究。” 话一出口,刚才沉浸在顾秋冷剑舞的众人都惊醒了。 对啊,顾秋冷不过是顾家的一个庶女,以前的名声是要多差都多差,现在竟然会了剑舞不说,还会大齐的词,连他们都没有听说过的词句,而顾秋冷却唱的如此熟练,不得不让人感到奇怪。 顾秋冷只是恭敬地说道:“臣女虽然是庶女,但也是侯府之女,父亲乃将侯,再加上臣女自小酷爱古诗词句,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首词,觉得十分有趣,所以编成了谱。” 君祁晟心中仍有疑虑,顾秋堂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齐皇对自己的妹妹突然上起了心,连忙道:“这是臣的妹妹,臣看她资质不错,所以赠了她不少的兵书,谁知道这丫头天分高,自己还编出了词曲。” 尉迟战道:“不错,二小姐天分极高,应当有赏。” 尉迟恭点了点头,难得让君祁晟服软,当然要赏:“来人,将昨日朕得的玉如意赐给二小姐,并赐黄金百两,稍作勉励。” “臣女叩谢皇上。” 大夫人和顾秋湘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原本她们是打算看顾秋冷的笑话,没想到竟然反过来做了小丑。 脸色最为好看的就是宇文怀了,刚才他故意夸大苏妙妙的剑舞,可是刚才顾秋冷的剑舞却更为精妙。 宇文怀努力想要从顾秋冷的身上找回从前那个软弱可欺的哑女的身影,却除了身量相仿,浑身上下的气质没有一点是一样的。 君祁晟揉搓着手指,突然开口道:“顾二小姐身为女子有这样的武学造诣,实属难得,况且还对我大齐的诗词颇有研究,孤也觉得十分不易,听刚才六王爷说,顾二小姐是庶女?从前可出过什么远门吗?” 顾秋冷略微欠了欠身,说道:“臣女并没有出过远门。” “孤看刚才顾二小姐的剑舞,差点以为是女将军转世,而看刚才顾二小姐的风姿,让孤想起来我大齐的一位女将军,也是位巾帼英雄。” 顾秋冷微微挑眉,但是低下的头却没有抬起来:“齐皇说笑了,臣女只不过是一个深闺女子,会舞几下剑罢了,怎么能和女将军相提并论。” 君祁晟仍是暗地里疑惑地打量着顾秋冷,虽然容貌上顾秋冷和慕容秋简直就是两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顾秋冷舞剑唱曲开始,他便觉得顾秋冷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慕容秋。 尉迟恭看了一眼尉迟战的眼色,就知道尉迟战是嫌君祁晟问的话多了,于是开口道:“齐皇不过是随口一说,顾二小姐不必多心,尽可退下。” 顾秋冷欠身,礼仪一应俱全,说道:“是。” 顾秋湘隐藏住袖子下紧握着的拳头,她刚才艳冠群芳的风采,竟然在一夕之间被顾秋冷夺了个干干净净。 顾秋冷坐在了顾秋堂的身边,独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只听见旁边的顾秋堂赞叹道:“大哥许久未归家,竟然不知道自家的妹妹都如此优秀。” 顾秋冷只是笑了笑,说:“是大哥教的好。” 话虽这么说,顾秋堂还是忍不住惊讶,他教顾秋冷也没有几日,但是顾秋冷的进步却一日大似一日,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而且这剑舞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可顾秋冷只学了几日,就能够飞身起剑,当初他年少的时候跟着叔叔却学了一年多。 秦家的刘老夫人坐在上席,冷眼看了好一阵,只是她并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 秦正保说道:“臣的女儿秦沫儿今年正好满十五岁,不过自小身体不大好,不会作舞,却会作画。” 尉迟恭道:“既然秦国公这么说,那就请秦家的小姐上前作一幅画,也好让我们大家开开眼。” 秦沫儿坐在不起眼的位置上,这一日顾秋湘看清了,上一次去秦家的时候,秦沫儿戴着白色的面纱,现在一看,却穿着一身素白色的长裙子,身段轻盈,仿佛天上的嫦娥,容貌清秀如尘,如同白玉无瑕,尤其眉眼清丽,让人看了便觉得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 秦沫儿执起笔,在画卷上点墨勾勒,不多时,画卷上便出现了一名极为貌美的女子,另外几朵高雅的兰花也点缀在画卷下。 尉迟恭看去,第一眼便认出了画卷上的人,不免去看向萧婉清,萧婉清的嘴角含笑,显然对这幅画很是喜欢。 “画的是婉妃?” 秦沫儿说道:“回皇上,臣女在闺中经常听闻婉妃娘娘德高望重,所以总以婉妃娘娘为尊,特画了这幅画,献给婉妃娘娘,希望婉妃娘娘可以容颜不老,红颜永驻。” 尉迟恭的脸上也带上了笑意,他心中对萧婉清总是有特殊的情分在,看到这幅画,心里也越发欣喜,说道:“难为你的心意,这画朕就替婉妃收下了,来人,赐玛瑙琉璃瓶一对,赠给秦小姐。” “臣女叩谢皇上,叩谢婉妃娘娘。” 秦沫儿低着头,退下去的时候,眸中隐有异样的光彩。 顾秋冷看着秦沫儿的身影,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这样的感觉只是一瞬间,顾秋冷并没有放在心上。 席间渐渐也无聊了起来,顾秋冷放下了手中的酒盏,道:“哥哥先在这里坐着,妹妹出去随便走走。” 第88章 当面谈话 顾秋堂说道:“出去走走也好,只是皇宫不比别的地方,在殿外走一走,千万别走远了。” 顾秋冷微微颌首,离开的时候依然能够察觉到身后君祁晟的目光。 尉迟战看见顾秋冷离开,便移开了目光,他身为摄政王,不便随意离席,只悄悄吩咐身边的疾风,道:“跟着顾家的二小姐,别被发现。” 疾风跟着尉迟战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被吩咐跟着一个小姑娘,愣了一下,才恭敬道:“属下遵命。” 顾秋湘的一门心思都在宇文绝的身上,但只喝了一杯酒的功夫,却发现宇文绝已经不在席间了。 金銮殿外有许多侍卫守着,将整个皇宫守得密不透风,让人喘不过气来。 顾秋冷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吹了几阵风,将刚才的酒意吹去了一大半。 “这里的风口大,二小姐随本王去御花园走走可好?” 顾秋冷回头,便看到宇文绝站在身后,负手而立,只是眉眼有颓废之色,精神不太好,脸上也有一抹红晕,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顾秋冷一直都想搞清楚宇文绝和这具身体的关系,可是因为身份悬殊,不能私底下见面,这一次宇文绝突然来找她,应该是因为上一次鸦青来,她让鸦青带给宇文绝从此要断绝往来的话。 “二小姐尽可放心,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话想当面和二小姐谈一谈。” 顾秋冷敛下眉眼,周围人多眼杂,宇文绝为了防止耳目,说话声音也极低,未免让人听见。 顾秋冷道:“臣女知道了,请王爷带路。” 宇文绝的脸上露出一丝松快,随后一边走在前面,一边说道:“今日你为何不听我的劝?你可知道你迈出这一步,将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顾秋冷声音平淡道:“怎么做,是臣女的事情,二王爷无需多问。” 宇文绝突然顿住了脚步,到了后廊这里,已经没有了看守的侍卫。 顾秋冷轻轻皱眉,宇文绝却开口道:“本王当年教你剑术,只是希望你可以防身,不希望你用它来争权夺利。” 顾秋冷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她一直都搞不明白为什么顾秋冷明明长期受到虐待,可是身子骨和底子却很好,尤其是右手有薄茧,而原来顾秋冷一直都是会剑的? 脑海里突然闪过奇怪的一幕,青竹林子里,到处都是翠绿,一个穿着竹青色长裙的小女孩儿,和一个少年正在练剑,少年的神色淡漠,却眼角含笑,而那少年的面容和宇文绝如出一辙。 顾秋冷后退了一步,说道:“二王爷既然教了臣女剑术,那么如何运用,那都是臣女的事情。” 宇文绝微微抿唇,道:“本王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其他人,从来不希望勉强你做本王的王妃,你希望和小六解除婚约,本王以为你终于接纳本王……可昨日你让鸦青带话给本王,要断绝关系,本王便知道,你退婚不是因为本王。” 宇文绝看着顾秋冷身上的殷红长裙,道:“是因为藏在你心里的那个男人,还是因为摄政王?” 顾秋冷的眸中一冷,她和尉迟战认识的事情,除了傅子默知道,就连萧云生也未必知道,可是宇文绝却知道的清清楚楚,显然已经对她和尉迟战的关系有所掌握。 “你不必用这个眼神看本王,自从上一次见你的时候,本王就知道你变了,从前你不会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着本王,只是冷儿,本王……” 巡视的侍卫走了过来,顾秋冷开口道:“二王爷不用为六王爷的事情向臣女道歉,臣女并没有放在心上,出来的时间也有些晚了,臣女先行告退。” 宇文绝看着顾秋冷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凄凉。 他从前从来不会和顾秋冷说这么多的话,可能是今天喝酒喝得多了,所以讲的也多了。 六年前他年纪尚幼,也就比现在的顾秋冷大两岁,跟着先皇去顾侯府的时候,却迷了路。 那时候竹子开的正翠绿,他一直酷爱竹子,可是却从来没有表露半分。 他穿着鸦青色的袍子,身量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出许多,迷路的时候,身边走过不少的丫鬟小厮,他却倔强的不曾开口问路。 直到他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女孩儿蹲在墙角,畏缩成一团,抬头的时候,用一双灵动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可爱的像是一个雪白的兔子,让人移不开眼。 “大哥哥,求你不要声张……” 小女孩用软糯的声音向他求助,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小女孩儿,不知道在这个女孩儿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死丫头去哪儿了?给我找!找到了关到屋子里,绝不能让老爷知道!” 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小姑娘,对着蛮横的嬷嬷说道:“周嬷嬷,如果找到了那个贱婢的女儿,让她把她娘亲留下来的珍珠手串送到我屋子里,我上次见着喜欢,她却不给我。” “大小姐放心,包在老奴的身上,到时候我拽着她打一顿,那珍珠手串就到手了。” 当时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忍不住去看蹲在墙角的顾秋冷,只见她满面笑容,丝毫不觉得委屈,手上还带着珍珠串子,只是白玉似得胳膊上处处都是伤痕。 “二皇子,您怎么在这儿?再过一会儿皇上就要走了,正找您呢。” 顾秋湘用一贯淑雅大方形象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只是刚才宇文绝听到了顾秋湘和那个嬷嬷的对话,早已对顾秋湘产生了厌恶。 顾秋湘想要走到他的面前,宇文绝下意识的开口道:“站住!” 顾秋湘不明所以,但是因为是皇子的命令,所以停住了脚步,显然是被呵斥住了。 “本皇子不喜欢陌生人靠近。” 顾秋湘也是那个时候,心里生出了爱意,或许是宇文绝冷若冰霜的脸,更打动顾秋湘。 可实际上,宇文绝只是心里紧张,生怕一不小心顾秋冷被发现罢了。 第89章 和亲人选 顾秋冷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大殿之年内,宇文绝摇头苦笑,独自一个人在走廊走了一会儿,也回去了。 疾风凑到了尉迟战的耳边,说了几句,尉迟战看了一眼刚刚回席的宇文绝,眉头轻轻皱起:“本王知道了。” 疾风退到了一旁,顾秋冷发现尉迟战的视线,随即迎了上去,方才她不是没有注意到被跟踪,只不过跟宇文绝的关系迟早都是要被尉迟战或者是傅子默发现,倒不如顺水推舟,当做不知道尉迟战的明察暗访罢了。 尹双双给君祁晟倒了杯酒,趁着歌舞声重,说道:“陛下刚才一直都在看那个顾家的二小姐,可是有心想要带回宫吗?” 君祁晟被尹双双的话拉回了视线,轻轻握住了尹双双的手,道:“孤有你就够了,一个不足年的小丫头,带回宫能干什么?” 尹双双的嘴角噙笑,说:“就算是臣妾不吃醋,只是贵妃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寻根问底,到时候贵妃询问臣妾,得知陛下朝三暮四,又要和陛下争吵了。” “只要你不说,谁能知道?” 君祁晟最后看了一眼席位上的顾秋冷,即便是当着尹双双的面上不再去看,但心里还是留意起来。 君祁晟说道:“你去别宫,将我的银狐披风拿过来。” 尹双双缓缓起身,道:“臣妾知道了。” 等到尹双双离开,君祁晟才对身边的灰幺道:“你去给孤查清楚,这个顾家二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灰幺一向是君祁晟最忠诚的暗卫,得到命令之后立刻道:“属下这就去办。” 君祁晟眼神眯了起来,这些天他噩梦连连,总是能梦到慕容秋血淋淋的站在他面前,想要取他的性命,他以前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可是每当慕容秋入梦的时候,他竟然也会鬼使神差的怕慕容秋的鬼魂来索命。 不管顾秋冷和慕容秋有什么关系,宁可错杀,也绝对不可放过! 顾秋冷早就已经注意君祁晟身边的灰幺消失不见,灰幺跟在君祁晟身边已经十年,自从她嫁给君祁晟的那天起,灰幺就已经是君祁晟最忠诚的奴隶,刚才君祁晟见她的时候,满眼震惊和疑惑,必定已经起了疑心,她也并不害怕,一来,顾秋冷原本就是一个庶女,在京城传闻最多的也就只有哑女和宇文怀的婚事,第二,就连尉迟战和傅子默这样的大燕最有权势的人都搜查不出顾秋冷的身份有何不妥,身为大齐的灰幺和君祁晟更查不出来。 就凭借君祁晟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性格,一定会在猎场上对她做出围剿,不过这也是君祁晟唯一的机会,若是错过了,那么今后君祁晟要杀她的机会等同于零,因为过了围猎,君祁晟不仅要回国,还要带走一位公主。 如果顾秋冷没有猜错的话,君祁晟要带走的,应该就是刚才那位和西境公主争斗的宇文敏。 顾秋冷撇头的时候,尉迟战也在看她,顾秋冷突然举起了酒杯,对着尉迟战饮了一口酒,随后站了起来,顾秋堂以为顾秋冷觉得无聊,便道:“是不是这里太闷,大哥陪你出去走走。” 顾秋冷道:“刚才吹风觉得舒服了些,我自己去站一站,稍作就回来。” 顾秋堂点了点头,也没有勉强,方才他就一直察觉到身旁的顾南城看他,想来是有话想要说,而刚才顾秋冷离开的时候,顾南城一直在回尉迟恭的话,没来得及跟他细说,现在顾秋冷离开,正好顾南城可以同他问话。 尉迟战也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跟疾风说道:“你去让二王爷和齐皇攀谈,本王去去就回。” 疾风刚想要叫住自家主子,谁知道尉迟战起身就走,根本没打算停下来。 明明身为摄政王不可随意走动,谁知道人家姑娘一叫,自家王爷就跟上去了。 疾风只能凑到宇文绝的身边,道:“摄政王说要二王爷和齐皇攀谈两句,他去去就来。” 宇文绝只沉默了一会儿,看到顾秋冷再次离席,尉迟战紧跟其后,心里五味杂陈:“本王知道了。” 顾秋冷就在拐角的走廊站着,而尉迟战缓缓走过来,举止不紧不慢:“叫本王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皇上可是有意要将敏公主远嫁大齐?” 尉迟战轻轻皱眉:“你叫本王来,就是为了这事?” 顾秋冷敛下眉眼,尉迟战说道:“不错,本王和皇上都有这个意思,皇家适龄的公主也只有敏儿一人。” 顾秋冷抬眼,道:“君祁晟此人阴险毒辣,敏公主如果去了大齐,恐怕三年之内,必定命丧黄泉。” “看二小姐的意思,敏儿不适合嫁给齐皇,二小姐可有合适的人选?不放说来听听。” “我去。” 尉迟战眸中一凛,道:“不可以。” 顾秋冷反问道:“有什么不可以?之前皇上许我自行婚配,这已经是公主之礼,皇上也可以借此机会,封我为和亲公主,远嫁大齐,到时候我是死是活,大燕也不用多做追究,敏公主也可平安一生。” “本王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尉迟战的眸中黑漆漆的一片,顾秋冷隐约看到了怒意。 “本王不知道你和齐国的皇帝有什么牵扯,但是在大燕,本王说的算,本王既然说了不可以,任凭你怎么样,也走不出这大燕京城一步。” “你!” 顾秋冷攥紧了拳头,尉迟战开口道:“不管你是要朝他报仇也好,还是真心爱慕也罢,本王要告诉你,你的身份嫁到大齐,无亲无故,无权无势,轻则孤寡一生,重则被构陷致死,后宫那些个招数,你身为女子会比本王这个男人懂得少吗?若是你出了事,大燕和大齐必起祸端,到时候你还可以说,大燕不用多做追究?” 顾秋冷的心情被尉迟战的话渐渐安抚下来,她的确是操之过急了,或许是因为今天看到了君祁晟,所以内心躁动,竟然将之前的筹谋都忘了一干二净。 第90章 三道圣旨 的确,如果是现在,以她的能力,别说是报仇,就连在大齐生存下去的实力都不存在,慕容妤嫉妒心强,若是她去了大齐,或许熬不过半年,就要命归黄泉。 这一次国宴的机会,只能算是白白错过了。 顾秋冷道:“多谢摄政王提点,只是敏公主嫁过去还是不妥,君祁晟此人阴险毒辣,绝对不会只满足于一个齐国,想要吞并大燕,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如果臣女没有猜错,摄政王和皇上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臣女认为,与其老老实实地嫁过去一位公主,倒不如嫁过去一位暗桩,即便是摄政王不想再起硝烟,可将君祁晟拉下马,也是必然为之。” 顾秋冷字字珠玉,都说到了尉迟战的心里去了,大燕百姓经受战乱多起,才平静了几年,再也经不起战乱的祸害,尉迟恭向来心善,虽然大燕与各国和亲,但是难免还有国家狼子野心,君祁晟就是其中一位,从今日看来,尉迟战更加确定君祁晟的为人野心极大,既然不打仗,就要将这名君主拉下马,换上一个崇尚和平的皇帝,这样大齐和大燕才能永不起纷争。 顾秋冷欠了欠身,说:“臣女言尽于此,先行告退了。” “慢着。” 顾秋冷起身,道:“摄政王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尉迟战看着顾秋冷清绝的面孔,道:“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顾秋冷愣了一下,她原本以为尉迟战要与她商谈和亲之事,却没想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秋冷敛眉,道:“是衣服巧夺天工,俗话说人靠衣装,臣女只是借了衣服的光。” “它能穿在你的身上,才是它的荣幸。” 尉迟战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块儿极为精致的海棠手串,套在了顾秋冷的手腕上,道:“外面风大,进去吧。” 顾秋冷看着手腕上的手串,用瑰丽的血玉精雕细琢成的海棠,再用银丝串联了起来,与这衣服相得益彰,如同沾染鲜血的盛放海棠。 当顾秋冷看着手串回过神的时候,尉迟战已经进了大殿,没有片刻逗留。 顾秋冷掩饰住了袖口,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席间。 这一日,国宴上已经是暗潮汹涌,明日的围猎之战,定然是凶险异常。 到了傍晚,顾秋冷才跟着顾秋堂和顾南城等人回到了府里。 因天色太晚,所以都各自回去睡了。 顾秋堂书房中的灯火却彻夜未熄,今日在国宴上,顾南城曾向他询问顾秋冷是如何会那些剑法的,他也只能含混过去,其实身为武将,谁都明白,就算是天赋超常,但是身为女子,不勤学苦练也绝不能有今日的造诣,更何况顾秋冷的力道绝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 能够将大燕战王尉迟战手中的剑砍断,绝非常人。 可这仅仅只是疑惑,而第二天,有更让人惊愕的事情,那便是皇上尉迟恭接连下了三道圣旨,第一道:封顾秋冷为宁郡主。 第二道:封秦沫儿为和亲公主,远嫁大齐。 第三道:立婉妃为后。 接连三道圣旨,让人不免心生疑窦,顾秋冷封郡主是之前京城议论猜疑过皇帝有所心思,而第二道,秦家的小姐百姓从来没听过,竟然突然就册封和亲公主,实在是让人奇怪,第三道,立后向来是国家大事,此事一出,引人轰动。 而秦家,秦沫儿的闺房里却传来了各种瓷器摔打在地上的声音。 “你们都给我让开!为什么并不让我去死了!” 刘老夫人痛心疾首的让秦正保和媳妇刘氏拉住秦沫儿,可是秦沫儿的眼睛猩红,显然是动了肝火:“母亲!父亲!你们不是说,我可以进宫做妃子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却去了大齐做和亲的公主!我不要去!我不去!” 秦正保恨不得打碎了桌子,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皇宫那边儿传来消息,说皇上原本定了沫儿,谁知道!谁知道突然变成了和亲公主!倒白白让萧侯府的萧婉清捡了这个便宜!” 秦沫儿甩开了秦正保和母亲刘氏的手,眼中划过阴毒之色,道:“母亲,祖母,父亲,女儿要去围猎场,现在就要去。” 刘老夫人向来知道这个女儿有成为人上人的心思,于是道:“都出去,让你们家小姐梳洗打扮。” “儿子知道。” “儿媳知道。” 秦沫儿擦了一把脸,道:“做不成大燕的皇妃,那就要做大齐的皇后!尉迟恭,你不要我,你一定会后悔。” 围猎场上,阳光不算足,却明媚非常。 顾秋冷换上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裙,主要也是为了避免野兽发狂,所以才换掉了醒目的红色。 尉迟战翻身下马,顾秋冷正看着郁郁葱葱的林子,道:“摄政王不安排暗桩,却用了秦沫儿,看来是臣女多虑了,想必摄政王早已在大齐有了暗桩。” 尉迟战穿着银盔战甲,比昨日看着更要精神奕奕,沉声道:“你聪慧,从圣旨上早已看出了端倪。” “是尹妃吧,从昨日她的举止来看,君祁晟很宠爱她,否则你们也不比安排一个狼子野心的人,去大齐受欺辱。” 顾秋冷从昨日的国宴上,就能够看出来秦沫儿有心讨好尉迟恭和萧婉清,而之前尉迟战放出话来,说要给你尉迟恭挑选后妃,秦沫儿此时献殷勤,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是秦沫儿的后台是秦国公府,秦正保想要把女儿放在后宫,不是狼子野心,是什么?而这个秦沫儿日后到了大齐,若是厉害,自然可以翻出浪来,若是不厉害,顶多就是任人宰割罢了,对于大燕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尉迟战看顾秋冷的眼光变得越来欣赏,他还从来没觉得一个女人可以有如此聪慧,又心如明镜,能够看破人心一般。 “祸水东引的道理,二小姐看的通透。” 顾秋冷道:“是摄政王精明,臣女不过是推敲一二,不过围猎礼仪马上就要开始了,摄政王不回去吗?” 第91章 本王,偏不 尉迟战点了点头,说道:“是时候过去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尉迟战便又对顾秋冷说道:“二小姐不一同过去吗?” 顾秋冷的嘴角轻轻一笑:“臣女昨日已经占尽了风头,今日又册封宁郡主,如今和摄政王一起并肩而走,臣女岂不是有意在拉仇恨?” “你不像是会怕被拉仇恨的女人。” 前方马蹄声渐近,尉迟恭和萧婉清已经就位,各位王孙公子,但凡是会马术的都坐在了马上,领先的是宇文绝和宇文怀,而在场唯一的女性是宇文敏。 剩下的便是洋洋散散的萧云生,和在马上抚摸鬓角碎发的傅子默。 顾秋冷挑眉,道:“摄政王先请。” 尉迟战突然拉住了顾秋冷的手腕,顾秋冷愕然抬头,只听到尉迟战身上的盔甲清脆作响,一手牵着马,另一手拉着她的手腕,力道轻柔,道:“既走,便没有谁先请的道理。” 要走,就并肩而立。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顾秋冷和尉迟战的身上,只见尉迟战翻身上马,并一只手护着顾秋冷上了同一匹马,扬长而来。 顾秋冷裙摆处浅绿色的纱被风刮得在空中摇摆,尉迟战将顾秋冷环在身体里,从远处驾马奔来,如同一对神仙眷侣。 “尉迟战!放我下来!” 顾秋冷显然有些急促了,原本以为尉迟战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竟然将她一并拉上了马,而周围的王孙贵胄数不胜数,而萧云生和顾南城等人也都在场,到时候必定免不了被询问,到时候她又要怎么圆场?一个庶女,竟然和大燕最有权势的摄政王同驾一马,这说出去,一定又是一大新闻。 “本王,偏不。” 尉迟战的沉稳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是很喜欢顾秋冷这样着急的反应。 萧云生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差点没有将手中的折扇掉在地上,什么时候顾秋冷还认识了尉迟战? 想到了顾秋冷并没有穿他送去的骑装,心里早就失落了一阵,现在又眼见顾秋冷被尉迟战拉上马,这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傅子默只瞥了一眼,就歪过头去,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顾秋堂和顾南城的脸上写满了疑虑,尉迟战常年不出皇宫,顾秋冷不过去了一次皇宫,还是为了和宇文怀退婚的事,竟然让尉迟战将女子拉上马?这可是闻所未闻,任谁都知道大燕的摄政王从不喜欢女人靠近,若有女子靠近其三尺之内,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取其性命。 可是顾秋冷却在尉迟战的怀里待得好好地,而且刚才所有人都看到,是尉迟战主动将顾秋冷拉上了马。 这足以成为大燕京城里的第一新闻了。 尉迟恭的嘴角抽了抽,这位皇叔平常看似沉稳,可是真到了任性的时候,谁都比不了,尤其是在这种围猎的大场合,还给他出了一个这么大的难题。 身为皇帝,是不是要问一问摄政王为何拉一名未婚女子上马? 身为侄子,是不是不能破坏自家叔叔撩妹的好机会? 君祁晟的眼中划过一丝冷冽,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一幕,竟然觉得异常的刺眼。 “主子,已经查明,此女……” 灰幺在君祁晟的耳边耳语了两句,君祁晟点了点头,眼神微眯:“一会儿围猎时,吩咐死士,将他们二人,全部……” “属下遵命。” 只听到尉迟战“吁”了一声,顾秋冷立刻不动声色的下了马,根本没有让尉迟战碰到她的腰际。 尉迟战也只是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嘴角,随后笑容便敛了下去。 尉迟恭一脸难色,干咳了两声,道:“朕……” 萧婉清及时抢过去了话,道:“看刚才二小姐的脚腕似乎有些不妥,可是扭到了?” 顾秋冷不知萧婉清为什么突然为她解围,但还是顺了下去,道:“臣女只是不小心崴到了,并无大碍。” 萧婉清点头,道:“这围猎场的草地凹凸不平,各位小姐也应小心。” 各家小姐都欠了欠身,道:“臣女谨遵婉妃娘娘教导。” 虽说萧婉清已经被册立了皇后,但是还没有举行侧后大典,所以现在还只是婉妃。 君祁晟突然开口道:“二小姐昨日剑舞惊人,剑术上可和摄政王一较高下,怎么今日竟然会被这草坪扭伤了脚?” 君祁晟此话暗指顾秋冷不过是花拳绣腿,既然能打断尉迟战的剑,那么尉迟战这个战王的称号,也一定是名不副实。 顾秋冷怎么会不知道君祁晟话中的意思,于是说道:“齐皇此言差矣,臣女不过是闺中女子,剑术也只是用来为舞蹈增添色彩罢了,昨日摄政王不过是配合臣女舞剑,而最后琴弦断,剑自然也应随之折断,摄政王用自身之力将臣女的剑与自己的剑同时折断,可见对力道的掌握比臣女好上千万倍,臣女自然望尘莫及,不敢与之一较高下。” 君祁晟听到顾秋冷的一番言论,只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贵国女子谦逊,是孤唐突了。” “臣女不敢,这是怕齐皇误会我大燕战王是徒有虚名之辈。” 顾秋冷话音刚落,尉迟战便道:“哦?齐皇竟是有这个意思在里面吗?本王自幼参军,参加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战,从未输过一场,齐皇若是觉得本王徒有虚名,不如……” 君祁晟打断道:“孤不过是随口一说,摄政王和二小姐一唱一和倒是让本王哑口无言了。” 尉迟恭道:“齐皇身为国宾贵客,万事都应以和气为主,莫要伤了和气,围猎大典即将展开,到时候大可以在围猎场上一较高下。” 尉迟战道:“本王刚才也不过是想要在围猎场上与齐皇一较高下,齐皇急着打断本王的话,大概是会错意了。” 君祁晟皱着眉头,眼中划过一丝不快。 顾秋冷却暗地里笑了,尉迟战此话暗指君祁晟心里怕打不过大燕,所以着急打断,生怕尴尬之局定下,就再无回旋余地。 显然,君祁晟对于尉迟战心生畏惧。 第92章 破阵之法 君祁晟握着尹双双手的力气逐渐加大,道:“这围猎场和战场可不一样,即便摄政王英勇无比,可这丛林之中毒蛇猛兽甚多,谁胜谁负,可还不一定。” 尉迟战说道:“既是毒蛇,本王便拔其毒牙,打它七寸,若是猛兽,本王便强行用武力打压其气焰,剥其皮,食其肉,齐皇以为如何?” 双方对峙不下,要照这个情形下去,这围猎大典干脆不办了,直接两国交战来的更干脆爽快一些。 顾秋冷缓缓开口道:“皇家丛林中都是豢养的野兽动物,怎么会有毒蛇猛兽?况且现在是春季,万物复苏不便杀生,自然也不存在剥皮食肉之举,可若是这围猎场中真的出现了毒蛇猛兽,必定是有外邪入侵,摄政王的意思,也一定会将这些外邪一一剪出。” 君祁晟看着顾秋冷的那一双眼睛,越来越觉得熟悉,心中想要灭掉顾秋冷的心思也变得越来越重,或许只有顾秋冷死了,他心里对于慕容秋的恐惧才会减下去,又或许,杀了顾秋冷,慕容秋就再也不会入梦了。 尉迟恭干咳了一声,说:“二小姐说的有道理,朕也觉得这围猎不过是一个形式,安全最为重要,若是真的有毒蛇猛兽,以皇叔的神武之力,也定然不会让它祸及大燕皇室,更不会对大齐的人不利。” 君祁晟松开了尹双双的手,漫不经心的说道:“贵国的二小姐才情真是无人能及,孤倒是很欣赏,如果二小姐对我大齐有兴趣,孤可邀请二小姐到大齐,一睹大齐风采,不知二小姐是否愿意?” 如果是昨天,顾秋冷一定会同意,可是经过尉迟战昨天的提点,她已经平复下来了复仇的心思,君祁晟此人阴险毒辣,而她昨日太过突进,君祁晟已经对她有了重重防备,以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性格,也绝对不会留她的性命,到时候即便是她走到了君祁晟最近的身边,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尉迟战唯恐顾秋冷想不开,于是用余光紧紧的盯着顾秋冷。 顾秋冷只停顿了一秒,便盈盈开口道:“齐皇谬赞了,臣女虽然对大齐文化有所研究,却身为大燕子女,尚未婚配出嫁,并无离开故国的道理,而齐皇如今已有了和亲公主,臣女去了,岂不是要遭人议论?” 君祁晟果然注意到了不远处秦沫儿的脸色不太好,于是改口道:“是孤考虑不周,不过若是等到二小姐婚配后,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来我大齐一睹风采,到时候孤一定以贵宾之礼待之。” 顾秋冷继续说道:“臣女若是嫁了人,必定要相夫教子,没有夫君的允许,也不会踏出国土一步,齐皇好意,臣女心领了。” 顾秋冷再三推辞,如果君祁晟还开口相邀,那就会很没面子。 君祁晟果然不再谈论此事,而是说道:“既然二小姐这样说,孤也不便勉强,看现在的时辰,这狩猎大典也要开始了吧?” 尉迟战说道:“还有一刻,顾将军,我方将士现在何处?” 顾秋堂穿着一身盔甲,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看上去英姿飒爽,声音浑厚有力:“回禀摄政王,我军将士已经在后方整军待发。” “好,列阵!” 尉迟战话音刚刚落下,周围人的脸上没有一个不摆出惊讶之色,从前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出,竟然在围猎场上列阵? 原本宽裕的地方,涌出了乌压压的军队,大概一千个人,都穿着黑色盔甲,虽然人多,但是军队却一丝不苟,队列整齐。 “喝!” 一千人齐喊,将长枪立在土地里一寸,声音如轰隆隆的雷响,让人心中一颤。 君祁晟的脸色大变,若不是他的定力好,此刻也应该和其他的人一样张大了嘴巴。 而在这里最惊讶的莫过于西境的人,他们自认为兵强马壮,却在这一千人的震慑下,显得微不足道。 顾秋堂根本无需站在高处,只在原地拔剑,沉稳的喊道:“列阵!” “是!将军!” 声音一出,丛林里的鸦雀被惊得四散,整个树林仿佛都跟着震了三四下。 君祁晟站在高处,尉迟恭也看的真切,脚步声比马蹄声更重,齐整整的发出“塔塔”的声音,列阵开始一步,君祁晟的脸就黑一分,最后竟是连身形都站不稳了。 尉迟战的脸上毫无波澜,君祁晟脸色大变是意料之中。 顾秋冷却也震惊了,尉迟战让这一千人演示的是破阵之法,这所破的阵法,是四年前,她所创造的阵法,君祁晟把握这个阵法,赢了不少的胜仗,至今为止,还没有谁能真正破解,可是仅仅用这一千人,尉迟战就已经破阵,这意味着,没有了阵法的君祁晟,若是打起仗来,必败无疑。 顾秋冷转眼去看尉迟战的时候,发现尉迟战竟然也在看着自己,那眼中含笑,顾秋冷连忙掩饰住自己震惊的内心,脸上仍是淡淡的,像是毫不在意。 其实心里,已经对于尉迟战的能力表示钦佩了。 慕容家是大齐的常胜将军,所拥有的百年阵法,她稍作改良,竟被尉迟战道破,看来尉迟战这个战王的称号,也不是白当的。 列阵完成的时候,所有人都处于震惊状态,但大多数人都是被列阵的气势所震惊,并不是知道这是破阵之法。 傅子默饶有兴趣的看着君祁晟的脸,顾秋堂也满脸自豪,要说为了这个破阵之法,他们两个也算是费尽了心思,而上次跟顾秋堂谈论此事的宇文绝,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而是紧紧地盯着顾秋冷和尉迟战,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觉得在顾秋冷和尉迟战这两个人之间,有了相互明了的默契感。 顾秋冷自然是知道尉迟战此次的做法,一来是为了警告君祁晟,大齐最有利的阵法已经被他所攻破,至少三四年君祁晟都无法攻打大燕了。 第二,是为了震慑西境,西境近年来自持兵强马壮,所以肆无忌惮,尉迟战用列阵来展示大燕兵马,也可以给西境警告,西境是小国,这次看到大燕兵马后,断然不会有要谋反之心。 第93章 一箭双雕 尉迟战此举,可谓一箭双雕。 顾秋冷心里着实有些佩服了,虽然她也想过,若是在围猎场上展示出大燕兵马,一定可以略微震慑西境,可是尉迟战此举的威慑力比顾秋冷想象的要多的多,因为顾秋冷没能想到,一向让大齐引以为豪的阵法,已经被尉迟战轻易地破解了。 顾秋堂喝道:“收队!” “是!将军!” 尉迟恭忍不住拍手,道:“精彩,这是皇叔编排的吗?” 尉迟战负手而立,摩擦着腰间的匕首,道:“回禀皇上,原本臣是打算亲力亲为,不过这次的编排是顾将军所做,臣并无插手。” 顾秋堂的脸上微微愣神,这分明就是尉迟战托宇文绝送来的阵法图,他让手中最精锐的士兵训练的,怎么如今竟然变成是他做的? “哦?原来是顾将军,没想到顾将军年纪轻轻,竟然对阵法这样熟悉?” 顾秋堂听到尉迟恭开口,连忙走上前,恭敬道:“微臣……” 尉迟战打断道:“顾将军虽然年轻有为,但也是咱们大燕的栋梁之才,这次的阵法,本王看着还算不错,所以就拿出来展示了,不知道齐皇觉得如何?” 君祁晟不得不注意到了顾秋堂,看顾秋堂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与他的年纪相当,或许比他还小一些,竟然可以看破慕容家的阵法,实在是令人惊骇,原本他还以为是尉迟战所破,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尉迟战都没有出手,一个大燕的无名将军,却在一夕之间破法,这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君祁晟的脸上黑沉着,但是面对尉迟战的问话,还是稳住了身形,道:“大燕的栋梁之才,果然让人刮目相看,这阵法精妙,想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吧?” 傅子默突然插嘴,道:“那齐皇可就是猜错了,这阵法不过是十天前,顾将军看摄政王有心操练军队,所有研究了一些他国的阵法,半日之内就想出了破解之法,所以编排成了阵,并不是什么一朝一夕,撑死了也就三四个时辰,当时本世子还嫌顾将军太过呆板,中间捣乱了不少次,可没想到顾将军还是能顺利完成此图,本世子着实佩服!” 傅子默说话的声音放荡不羁,让人听了就七窍生烟,这他国本身就是暗指大齐,更何况君祁晟引以为豪的阵法被人用三四个时辰就破了,这还算什么引以为豪?傅子默这不就是暗指君祁晟的军队不堪一击吗? 顾秋冷心中暗笑,若是要傅子默这样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君祁晟迟早有一天也要想办法将傅子默也一举歼灭了。 君祁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尉迟恭看自家皇叔威慑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一刻时间刚刚到,围猎大典也该开始了。” 说着,尉迟恭缓缓起身,吩咐道:“去,将朕的弓箭拿过来。” “奴才遵旨。” 一旁的太监将弓箭递到了的手上,尉迟恭轻轻一拉,便有如离弦之箭,飞速的打在了铜锣的正中央。 铜锣声响起,围猎便已经开始。 萧云生偷偷地驾马到了顾秋冷的身边,在马上对顾秋冷悄悄的说:“要不要小爷我带你一睹皇家丛林的风光?” 顾秋冷挑眉,说道:“只有萧小侯爷才能进皇家丛林吗?” 萧云生愣了一下,说:“不……不是啊。” “既如此,臣女自然应该和兄长一起进去,断没有和陌生男子同在骑一马的道理。” 萧云生呆愣之余,顾秋冷已经走到了顾秋堂的身边。 萧云生气的差点没有从马上掉下来,陌生男人?顾秋冷竟然说他是陌生男人? 他真想指着顾秋冷的鼻子问问看,到底是谁白白的送出去好几十万金的东西给她?又是谁扔出去了一家茶庄给她? 可是这才几天,顾秋冷就已经说他是陌生男人了! 萧云生气的咬牙,就算他是陌生男人好了,那也绝对不能比尉迟战要陌生吧?在他的印象里,顾秋冷和尉迟战可没有什么联系,可是顾秋冷还就是骑上了尉迟战的马。 萧云生生气之余,突然感到背脊一股冷风,回头的时候,只看到尉迟战正和身边的侍卫不知道说些什么。 可能……和他没什么关系吧。 这边尉迟战正说道:“去查查顾秋冷和萧云生这些日子有什么联系。” 疾风疑惑道:“王爷是怀疑顾秋冷是暗桩?” “不,本王是怀疑,这臭小子对她有兴趣。” “……” 尉迟战冷声道:“还愣住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 疾风吞咽了一口口水,突然觉得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属下……这就去。” 顾秋冷从始至终也没有看向宇文绝,宇文绝的视线却从来没有从顾秋冷的身上移开过。 以顾秋冷的敏捷,自然已经注意到了宇文绝的视线,只不过她深知这视线注视的是顾秋冷,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并不是她。 虽然她清楚有了宇文绝这一条助力,往后复仇的路会轻松许多,但她还不打算装作另一个人去给别人虚假的希望。 顾秋堂正和顾秋冷谈论皇家丛林的规矩,顾秋湘和大夫人便走了过来。 大夫人笑盈盈的看着顾秋堂,说道:“堂儿,你妹妹也想进丛林去看一看,你将她带上,一路好有个照应。” 顾秋堂的脸上隐有犹豫之色,顾秋湘却撒娇一样的拽住了顾秋堂的袖子,说道:“大哥,妹妹的确想要去看一看,只是妹妹不会骑马,不知道大哥可不可以……” 今天君祁晟一定会对尉迟战有所行动,她昨日光芒太露,也一定会受到波折。 顾秋冷正想办法怎么脱开顾秋堂,而到尉迟战身边谋划君祁晟的死士队伍,现在顾秋湘来了,倒是正好。 顾秋冷开口道:“大哥尽管去吧,我的脚踝刚才不小心扭了,大概也去不了,即便是去了,也是累赘。” 顾秋堂这才道:“那我知道了,你自己一个人也要小心,这里的草地不平,还是去帐篷里歇息的好。” 第94章 万全之策 顾秋湘看顾秋堂一脸放心不下顾秋冷的样子,眼中划过一丝不快,又拉扯了两下顾秋堂,道:“大哥,咱们快些走吧,诸位皇子都已经去了,二妹妹身强体壮,可以照顾好自己。” 顾秋堂这才翻身上马,将顾秋湘也拉了上去。 顾秋冷环视周围,君祁晟已经率先进了皇家围猎场。 顾秋冷的眼神落在顾秋湘的抹胸裙上,脸上带着微微笑意: “大姐今日穿的少了些,如果不嫌弃,就将我的外披披上吧。” 顾秋冷主动摘下了斗篷,顾秋堂知道顾秋冷和顾秋湘一向不和,以为顾秋冷不过是有意和顾秋湘缓解关系,所以也开口道:“我见你今天也穿的少了,围猎场风大,怎么穿的这样单薄?” 顾秋湘脸上隐有尴尬之色,她穿成这样,原本是为了宇文绝,昨天在国宴上,宇文绝并没有注意到她,所以她才在今天穿的暴露了些,可是这都是小女子的心事,在顾秋冷和顾秋堂的面前实在是难以启齿。 大夫人站在一旁,说道:“是今天早上丫鬟把原本的厚衣服弄湿了,所以换的这个,既然你妹妹好心将衣服给你,你就穿上吧。” 顾秋湘脸上的尴尬之色顿消,道:“既然是二妹妹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顾秋冷将衣裳交给了顾秋湘,顾秋湘披在身上,和原本身上的淡粉色还算是搭配。 顾秋冷微微一笑:“大姐不会骑马,大哥一定要骑慢些,这丛林中虽然没有毒蛇猛兽,但是小虫小蚁却不少,要多注意。” “好。” 大夫人暗地里着急,宇文绝和诸位皇子都不知道进去多久了,可是顾秋冷还说这么多话,分明就是有意浪费时间。 顾秋湘原本整颗心都跟着宇文绝进到围猎场了,可是经过顾秋冷这么一拖延时间,别说是宇文绝了,在这诺大的皇家丛林中,恐怕都看不到人影。 顾秋堂总算是缓慢的驾马走进了皇家围猎,顾秋冷对大夫人欠了欠身,道:“女儿觉得腿脚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站住。” 大夫人的脸上尽是得意:“我知道你现在封了郡主,可你也别忘了,你也是侯府的庶女,二王爷是湘儿未来的夫君,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远离二王爷,你听明白了?” 顾秋冷冷冷一笑,说:“女儿怎么不知道二王爷已经和大姐订下婚约了?按道理来说,皇家赐婚都是要下达圣旨,可是这些日子咱们府上除了册封郡主的圣旨,可就没有别的圣旨了,母亲这话要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那可就是故意散播皇室谣言,到时候母亲该当何罪?” “你!顾秋冷,你大概是忘记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了?需不需要我提醒你?如果你要走你母亲的老路,那我也不介意……” “二小姐,我们王爷有请。” 来的人是疾风,大夫人收住了话,换上了一副慈祥的脸:“摄政王找冷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这孤男寡女走在一处到底不方便,如果有事情,就找臣妇也是一样的。” 疾风的声音带着冷冽和不屑:“我们家王爷请的是二小姐,顾夫人去做什么?难不成要我们王爷带着顾夫人一起进围猎场?只怕您没有这个福气。” 大夫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从前也没听说过尉迟战喜欢女人,而且对待顾秋冷竟然这样不一样,若是顾秋冷真的是攀上了尉迟战,那别说是她了,就连秦家也不能拿顾秋冷怎么样,到时候顾南城也会捧着这个庶女,那时候她的湘儿,就彻底被于锦娘的女儿盖住风头了! 大夫人自讨没趣,顾秋冷已经跟着疾风朝尉迟战那边走去。 “摄政王现在还不出发,若是被君祁晟的人夺了头筹,岂不是会面上无光?” 尉迟战轻轻的抚摸着马的鬃毛,道:“好戏还没开始,未必是他拿到头筹。” “傅世子已经先进去了,若是摄政王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手,进去就是一个死。” “傅子默肯让本王一个人进去,二小姐认为本王会没有万全之策?” 顾秋冷轻轻一笑:“只怕即便是万全之策,也赶不上这人世间的变数。” 尉迟战一跃上马,道:“你好像不太愿意和本王共骑一马。” 顾秋冷的语气平静道:“臣女的确不太习惯,一个人的马背两个人坐。” 顾秋冷以为尉迟战已经打算让她一个人一匹马,谁知道话音刚刚落下,尉迟战就已经伸长了胳膊,将顾秋冷整个人搂上了马背,顾秋冷的身量小,轻轻松松的就被尉迟战环住了腰身。 顾秋冷的脸色霎时间白了,声音如寒冰一样冷:“放我下来!” 尉迟战嘴角噙笑:“要是让顾南城和顾秋堂知道,顾家的二小姐一声不吭这么多年,不仅学会了剑术,还会骑术,到时候你难道还要顾秋堂回禀顾南城是他用十天的时间教你的不成?” 尉迟战的话在理,顾秋冷现在还不能引起顾南城太多的怀疑。 “况且……” 顾秋冷抬眼,就听到尉迟战说道:“况且那日你昏过去,这次若也昏了过去,本王该拿你怎么办?” 尉迟战满眼的笑意,让顾秋冷觉得心中一颤,像是被什么触碰到了一样,竟然觉得心头回暖了。 尉迟战已经驾马,相较于上一次,尉迟战驾马的速度并不快,顾秋冷并没有感觉到颠簸,只是她现在和尉迟战同坐在马上,两个人靠的很近,顾秋冷甚至能感受到脖颈间尉迟战的呼吸声,在外人看来很是暧昧。 疾风默默的驾马跟在身后,总觉得和从前跟在尉迟战身后的感觉有些不一样,疾风还从没觉得自己多余过。 “你刚才给顾家大小姐身上披着的披风?” “君祁晟有心除掉我,所以我将最显眼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顾秋堂在她的身边,若是她不轻举妄动,顾秋堂还能护她周全,但要是她有心去做点别的事,那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第95章 以一敌百 君祁晟的人知道今天她穿的是浅绿色衣裳,既然是围猎,和男子一起骑马必定是不妥,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跟着顾秋堂,原本她还没打算让顾秋湘做这个诱饵,不过顾秋湘非要撞在枪口上,那就不能怪她了。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其实顾秋堂在,顾秋湘未必会出事,只不过顾秋湘今天的目的不纯,若是故意摆脱顾秋堂去找宇文绝,那么活不活的成,她可就不能保证了。 皇家围猎场,但凡是春季,一应弓箭上的利刃都是被棉布包住的,为的是不杀生,所以这一次的围猎都是活捉,顾秋冷暗地在腰间别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是上一次顾秋堂送给她的,现在正好就用来防身。 尉迟战带着顾秋冷随意的逛了逛,浓密的树林遮住了原本晒人的阳光,透出一丝清凉。 “闺阁女子随身带着匕首,如果被发现了,你要怎么解释?” 尉迟战刚才搂住顾秋冷腰际的时候,正巧就碰到了顾秋冷腰间别着的匕首,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 顾秋冷语气平淡的说:“臣女第一次参加围猎,带上匕首防身有何不可?更何况这个匕首是臣女的兄长所赠,即便是旁人问起来,臣女也有说辞。” 尉迟战拉紧了缰绳,马蹄声顿住,只见一个银狐狸出现在前面的丛子里,露出了一条尾巴,正左顾右盼,察觉危险。 “摄政王好运气。” 顾秋冷想要从马背上跳下来,让尉迟战射箭,只是尉迟战并没有让顾秋冷从马背上翻下去,而是将手中紫棠色的弓箭拉直,高高的一抛,便打在了银狐狸的身上。 顾秋冷可以看出来,尉迟战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这一箭如果打在了银狐狸的身上,银狐狸恐怕一时半会儿都动弹不得。 果然,尉迟战这一箭打在了银狐狸的背脊上,银狐狸顿时倒在了地上,身体有些抽搐。 尉迟战将银狐狸抓到马背上的时候,顾秋冷缓缓开口道:“这银狐狸只要碰到弓箭上的颜色就可以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将它抓了来,摄政王又何须用这么大的力气,亲自抓在身边?” 尉迟战将银狐狸的手脚都绑了起来,道:“别的都不论,只是皮难得,你方才送出去一件外披,本王来日再还给你一个。” 顾秋冷勾起嘴角:“摄政王不怕臣女如同别的闺阁女子一样,害怕见血?在女孩子的面前说要杀生的话,臣女是应该说摄政王没有情调,还是别的什么?” 尉迟战微眯着眼睛,沉声说道:“本王看上的女人,会怕血吗?” 是啊,尉迟战这个人浑身都是鲜血,双手上早已经污浊不堪,如同她一样,她的双手何尝不是因为君祁晟而染满鲜血?她和其他的闺中女子原本就不一样,早早的就已经学会了杀人,沙场之上浴血出来的女将军,又怎么会和旁人一样? 顾秋冷从马背上拿下一把弓,这弓对于顾秋冷来说实在是太重了,而且这一把弓相当于顾秋冷的半个身子,一般的女子根本拉不开。 顾秋冷的嘴角上浮现出嗜血的笑意,弓箭飞速脱离弓身,书上原本栖息的雀儿,就已经被打了下来。 尉迟战挑眉,顾秋冷的确还没有尉迟战那样的力气,可是精准度却一点也不差,雀儿原本就是容易被惊动的鸟类,可顾秋冷可以在转瞬间将树上的雀儿打在地上,如果没有几年的功夫,又怎么做得到? “摄政王以为,现在这四周都是个什么情形?” 疾风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匹马,察觉到这些的时候,顾秋冷就已经明了了,怪不得从刚才的时候,她就觉得周围安静太过,而且空气逐渐粘稠,如果所料不错,君祁晟的队伍已经来了。 “本王以为,他们是自投罗网。” 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是一群用灰布遮住脸的灰衣男人,顾秋冷眼睛利锐的扫了一眼四周,君祁晟这一回是下了血本,这一队十二个人竟然都被君祁晟派过来刺杀尉迟战。 “摄政王带来了多少人?” “六名。” “以一敌二?” “不,以一敌百。” 尉迟战的话音刚刚落下,不知从什么地方隐藏的六个黑衣男人从四面八方跳了下来,冰冷的银色面具遮挡住了他们所有的脸,在刀光剑影之下显得异常瘆人。 就连顾秋冷都忍不住刮目相看了,这一帮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并不是杀气,而是毫无生气,所有的人都仿佛空气一样,像是和空气融为一体一般,可偏偏是这样的人,才算是最顶级的杀手。 不过,君祁晟的那队死士也不是吃素的。 顾秋冷从袖口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粉,握在手里,道:“对付这帮人,你有几分胜算?” “本王的外号,二小姐莫不是忘了?” “好,好一个战王。” 战无不胜之王,君祁晟即便登上了至尊之位,也根本斗不过尉迟战。 双方已经开始了厮杀,即便是尉迟战的暗卫可以以一敌百,但是对于君祁晟的这十二个培养了十年之久的死士,还是会有漏洞之鱼。 顾秋冷的眼睛看的很真切,这十二个人里就连君祁晟身边的灰幺都在内,尉迟战几次将顾秋冷拦在身后,用长剑斩杀了两名死士。 顾秋冷看准了灰幺的行迹,突然扬起了腰间的匕首,趁着尉迟战的一名暗卫和灰幺缠斗之际,挣脱开了尉迟战的手臂,将灰幺的腹部划出了一道口子。 顾秋冷手疾眼快的将药粉洒在了灰幺的伤口上,灰幺的眼睛中隐有猩红。 尉迟战大感不妙,用力将手中的长剑甩了出去,刺在了灰幺的腹部。 而一名暗卫已经将灰幺手中的剑打掉,灰幺用尽力气,一掌已经朝顾秋冷的背部拍了过去。 “顾秋冷!” 顾秋冷原本已经想要闪躲,却突然听到了尉迟战唤她,那声音掺杂着担心、着急、害怕。 顾秋冷的神色一愣,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背部已经传来了巨痛。 如果她料的不错,整条胳膊都被震得脱臼了。 第96章 千钧一发 顾秋冷的发簪被震得掉在了地上,头发披散开来,嘴角隐有血迹,而旁边的灰幺已经奄奄一息了。 而其余的几名暗卫已经将尸体清扫干净,只剩下灰幺。 尉迟战跑过来的时候,顾秋冷正拽着自己的左肩,狠狠地向上一推,闷哼一声,骨头才算是接了上去。 尉迟战蹲下身子,目光落在顾秋冷脱臼的胳膊上,还有血迹的嘴角,那样担忧和气愤的眼神让顾秋冷有些怔然。 就在顾秋冷怔然的片刻,尉迟战已经拿起了手中的长剑,砍断了灰幺的左臂,最后在灰幺的腹部狠狠地一戳。 灰幺剧烈的吼叫,不过很快他便没了气息。 “你……!” 顾秋冷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战:“你知不知道这个活口很重要!你要用他来诈君祁晟!好不容易留下来的活口,你怎么可以!” 尉迟战扔掉了手中的长剑,冷冷的说:“乱咬人的狗,留下来也是祸患,你记不记得你上一次对本王说了什么?” 尉迟战转过身来,将顾秋冷横抱起来,侧脸被血迹喷洒,让人看得有些眼晕。 “既然要诈,那就用死人诈吧。” 顾秋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开口道:“那你也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他们的身上都有蛊毒,人如果死了,尸体就会变成毒尸,面目全非。” 尉迟战将顾秋冷抱上马,眼神极尽温柔的看着她:“你方才冒着危险在他伤口处撒的药是做什么的?” 顾秋冷挑眉:“如果我撒的不是抑制蛊毒的药呢?” “不会。” 尉迟战斩钉截铁的语气,让顾秋冷止住了口,突然觉得即便是继续反驳也是毫无用处的,因为现在灰幺的尸体,根本没有变化。 清理好尸体之后,尉迟战冷声说道:“你们去保护查看皇上的安全,将刺客的尸体妥善保管。” “属下遵命!” 六个人影消失在树影之中。 顾秋冷的左肩疼得厉害,即便是将左臂按了回去,可是疼痛根本没有减少半分。 “很疼?” “还好。” “本王觉得,这是个教训。” 尉迟战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宠溺。 顾秋冷道:“我倒是觉得,这伤是个累赘。” 事实上,的确是一个累赘。 顾秋冷的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道:“这回你和我都失策了,你不该让他们走的这么快。” 顾秋冷已经察觉到周围的气息不太对,原本紧张的气氛应该已经放松了,可是她的神经却越来越紧绷,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尉迟战淡淡的说:“本王带你回去疗伤。” “回不去了,往东南方向撤!” 尉迟战的眸中一凛,身体比思维还要快的按照顾秋冷所说的前进。 东南方向是朝右边跑,虽然也能出皇家围猎场,但是路途比直行的要慢。 可是越往东南方向跑,尉迟战就越能感受到不对劲,因为原本他们打算回去的那条方向,已经追赶上来了十二名死士。 马跑得很快,牵动了顾秋冷左肩上的伤口,这时候顾秋冷也没功夫疼了,勉强开口说道:“是原本君祁晟用来刺杀皇上的暗卫,君祁晟此次没打算杀皇上,却打算要先做一个幌子,然后让他们折回来杀你。” 这种心思,对于君祁晟来说一直都是保底的方法,君祁晟是一个贪心的人,如果是三年前的他,必定会按照之前顾秋冷所说的计划,一边派人刺杀尉迟战,另一边派人刺杀尉迟恭,不过总是有主有辅。 可是这一次,君祁晟为了刺杀尉迟战,干脆直接将刺杀尉迟恭的那一队做成了幌子,先是在尉迟恭那边儿露个脸,并不做刺杀行动,随后便开始攻进皇家围猎场,来帮助另一只小队刺杀尉迟战。 虽然这一队擅长的是躲避和守卫,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武力就不行,如果刚才尉迟战没有将那六个人遣送回去保护尉迟恭,或许现在他们还有救。 “别说话。” 尉迟战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他已经能感受到顾秋冷每说一个词有多么的艰难。 顾秋冷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刚才顾秋堂他们是朝东南方向走的,如果可以的话,和顾秋堂碰头,他们还有几率击退君祁晟的这支队伍。 若不然,只能丧命。 对于顾秋冷来说,那些人每分每秒都在靠近,左肩的疼痛已经让顾秋冷没办法思考,可是只有一个念头还残存在顾秋冷的脑海里。 那就是他们无路可退了,马跑了这么久,还是没能碰上任何人,证明这整个围猎场里已经没有了旁人,顾秋堂也一定是听闻尉迟恭遇刺赶了回去。 尉迟战勒紧了缰绳,马发出了嘶鸣声,这已经到了悬崖的边缘。 尉迟战来不及思索,后面的十二个人已经赶了过来,尉迟战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一只手搂住了顾秋冷的腰际,两个人直直的跳下了悬崖,没有丝毫的犹豫。 长剑在悬崖上划了七八下,算是做了阻力,尉迟战熟门熟路的跳在了悬崖中央的石台上,里面是一个不算大的山洞,而里面竟然还有一张石床。 “这是……” “别说话。” 尉迟战将顾秋冷抱在了石床上,将自己的袍子盖在了顾秋冷的身上。 像是知道顾秋冷要问什么,所以干脆详细的回答:“这是先皇打算在围猎场后的地方建造一个悬空寺,有一年我去悬空寺的时候,从悬空寺的木台子上踩空掉下来,发现了这个天然山洞,后来先皇将我找了回去,一怒之下将悬空寺拆了,挪到了别的山头上。” 顾秋冷的气息微弱,听到尉迟战说完之后,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尉迟战拿起巾帕,将顾秋冷额间的冷汗都擦干净。 这里什么都好,只是没有食物和水,就算是能活一阵,但顾秋冷的身子根本熬不住。 尉迟战抿唇,顾秋冷的左肩如果不处理,就算是接上了骨头,拖的时间久了也会一样会废掉。 “得罪了。” 尉迟战伸出手来,动作轻柔的将顾秋冷左肩上的衣裳敞开了一些,露出了半边的身子。 第97章 大难不死 原本白玉无瑕的后背上,出现出一个青紫色的掌印,显然出掌的人用尽了全部的力量,这只是打在肩膀,若是打在了心口,绝无活命的道理。 尉迟战从袖口拿出早在来的时候就准备好的伤药,轻柔的洒在了顾秋冷的后背上。 顾秋冷的眉头微蹙,额头冒出冷汗,原本闭着的眼睛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忍着点。” 尉迟战也不知道顾秋冷是不是很听到他说话,只是他却莫名的替面前的这个女子揪心起来。 但凡是女子,又怎么能承受住这么大的痛苦?事后还能一声不吭的将脱臼的手臂按回去,即便是一个铮铮铁血男儿,也未必能做到如此的决绝。 顾秋冷大概是被疼醒了,眉目间比以往浑浊了些,却还强撑着一丝神志:“有劳了。” 尉迟战伸手将自己紫棠色的外袍撕下了一块,将顾秋冷受伤的左肩包了起来。 “这一次是本王拖累你,你好好休息。” 顾秋冷被尉迟战小心翼翼地放在石床上。 顾秋冷侧着身子躺着,虚弱地说:“如果日落前还没有人找到这里……” “疾风会带我的人来这里,你无需担心。” 尉迟战将外袍披在了顾秋冷的身上,原本洞外的晴天,却忽然阴了下来。 尉迟战轻轻皱眉,顾秋冷却笑了:“人算不如天算,凡事总有变数,看来日落前回不去了。” “为什么笑?如果日落前回不去,你的伤口会恶化,连本王都不能保住你这条胳膊。” 顾秋冷毫不担心的说:“笑,是因为看到大名鼎鼎的摄政王,也有没办法改变的事情,我之前说了,凡事总有变数,摄政王看来并不信,现在难不成还不信吗?” “本王从不信天命之说,虽有变数,却依然尽在掌握。” 顾秋冷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尉迟战脸上浅淡的笑意,像是就连掉下悬崖也是掌握之中。 石洞里有一些树枝,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这样的天气,就算是再厉害的高手,也没有办法下石洞,将两个人救出去。 更何况这周围密林环绕,稍有不慎,便会引来雷劈。 顾秋冷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尉迟战正生着火,不停的去添树枝。 “很冷?” 顾秋冷摇了摇头,并不是不冷,而是早已经冷的没有知觉了。 尉迟战看着顾秋冷嘴唇发白,脸上没有半丝血色,微微抿唇:“现在还不行,等雨停了,本王会放烟花示警,你还撑得住吗?” 顾秋冷声音气若游丝:“摄政王竟还带上了烟花?” 尉迟战从袖口拿了出来,黑色的筒里装着的的确是装着的的确是示警的烟花。 顾秋冷轻轻一笑:“摄政王就不怕先来的不是援兵,而是君祁晟的死士吗?” 外面的雨停了下来,尉迟战缓缓开口道:“本王,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示警烟花放出去的时候,顾秋冷正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道:“方才臣女说朝东南方向跑的时候,摄政王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却还是往东南方向跑了,后来君祁晟的死士还没追过来,摄政王就已经毫无犹豫的带着臣女跳下了悬崖,是不是早已经想到了这条退路?” 尉迟战却道:“刚才还自称我,现在就已经自称臣女了,二小姐现在露出防范之心,就不怕本王见死不救?” 顾秋冷一双眼睛盯着火堆,道:“看样子摄政王早已经想到了这条退路,臣女当时就觉得奇怪,才解决了十二名暗卫,摄政王就将身边的人都驱散了,甚至连疾风都不知道去了哪儿,摄政王没有和敌人一战的意思,就拉着臣女跳下了悬崖,到底是因为什么?” 顾秋冷的心里已经猜出了三四分,尉迟战此次分明比她先预料到君祁晟会不惜余力的将他歼灭,却还是不给自己留下退路,将身边所有的暗卫全部驱散,而却带着受伤的自己一起跳下悬崖,摄政王坠崖,此举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而始作俑者君祁晟,就要为谋杀大燕皇上和摄政王付出不小的代价。 “你刚才说人算不如天算,本王的确没算到,你竟然对君祁晟的死士冲了上去,还受了伤,本王带你下来,是想和你单独相处。” 顾秋冷愣了一下,尉迟战说的平淡,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只是难得一见的是眼中的情感。 “摄政王在开玩笑?” 尉迟战抿唇,道:“你觉得,本王是在开玩笑?” “臣女原本以为,摄政王是要用此事威逼君祁晟五年内不向大燕动兵戈。” “你都知道了,还问本王做什么?” 顾秋冷哑口无言,可是从尉迟战的口中听到这种答案,心里竟然会觉得悸动,这种感觉已经是很久没有的了。 “王爷!” 疾风穿着黑色的斗篷,身上都是雨水,道:“随属下上去!” 尉迟战冷冷地说:“去让孟九去本王的帐子里候着。” “傅世子已经让孟先生去准备了。” 尉迟战点了点头,将石床上的顾秋冷横抱了起来,在顾秋冷皱眉的同时,尉迟战道:“如果觉得为难,就把眼睛闭上,本王会称你被刺客所伤,暂时昏迷。” 话音刚落,顾秋冷就闭上了眼睛,没有半点要说话的意思。 “王爷……要不属下来吧。” 疾风突然想到了在悬崖边等的跳脚的傅世子,如果看到了自家主子抱着顾秋冷上去,会不会气的将自家主子重新踹下来? 尉迟战冷眼扫了疾风一眼,疾风瞬间闭上了嘴,将原本就准备好的绳索,递到了尉迟战的手里,尉迟战只轻轻提了两下,就施展轻功上了岸。 傅子默果然站在崖边,急得跳脚,当看到尉迟战抱着顾秋冷略过它的时候,愣了一下,转头之后,尉迟战早就抱着顾秋冷没了影子。 疾风默默的跟在后面,还能听到傅子默大嚷自家主子见色忘义云云。 天气的原因,不少的王公大臣都走了,只剩下顾秋堂和萧云生。 第98章 毒仙孟九 顾秋冷躺在尉迟战的怀里,周围一直都安安静静,直到渐渐听到萧云生的叫嚷声,顾秋冷才觉得有些吵。 “不行小爷我现在就去看看!” “我也跟着去!” 李承业伸手拦住了萧云生和顾秋堂的去路,说道:“皇上有旨,萧小侯爷和顾将军只可在此等候,不可进入围猎场半步!” 如果李承业不是皇宫的禁军统领,萧云生早就将手中的折扇扔在李承业的头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围猎场,可偏偏李承业身上有尉迟恭的旨意,他和顾秋堂身为臣,便不能轻举妄动。 “李统领,你我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你就让小爷我进去,顾秋冷那小丫头片子弱的一阵风都吹得跑,她……” 顾秋堂突然脱离了萧云生的身边,而萧云生此刻也看到尉迟战怀里抱着顾秋冷,无视了萧云生,而走到不远处的帐篷里。 顾秋堂跑到帐篷门外,刚想要进去,疾风就已经拦住了顾秋堂的去路:“顾将军,二小姐并无大碍,请在门外等候,我们家王爷正在找人给二小姐医治。” “我……” “等会儿!你让小爷我进去!小爷我这有白无尘的药丸儿,甭管什么伤,你先给她吃下去!” 疾风眼神不善的看着萧云生,说道:“萧小侯爷不必心急,已经有孟先生在给小姐治疗,无需白无尘的药丸,也可救命。” “你!凭什么尉迟战给顾秋冷疗伤就行,小爷我给顾秋冷疗伤就不行!” “萧小侯爷慎言,我们家王爷要救人,自然有我们家王爷的道理,只是萧小侯爷和顾二小姐素无瓜葛,怎么今日倒殷勤至此?” 疾风倒也不怕得罪萧云生,反正自家主子是看准了顾秋冷这么一个王妃,肯定不会允许别人来抢。 萧云生哑口,他总不能跟一个小喽啰说他和顾秋冷之间有不少关系呢吧? 转念一想,顾秋冷的身份尴尬,是一个庶女,平常又跟他装作不认识,若是他现在开口说出和顾秋冷是好朋友,被有心人说出去,这京城又是一阵风言风语,这时候顾秋冷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千万别平白因为这个又过不上好日子。 想到此处,萧云生便将手搭在了顾秋堂的身上,冷哼一声:“小爷向来觉得顾将军为人耿直,看他如此担心自己的妹妹,所以打算出一份力,你可别多想。” 顾秋堂疑惑的看着身后的萧云生,方才听闻顾秋冷出事的时候,这个萧小侯爷的反应似乎比他还要大吧? 不过看萧云生对他笑嘻嘻的,他也是真心关心顾秋冷,还能将神医白无尘的药丸儿赠给顾秋冷疗伤,应该并无恶意,顾秋堂也只能笑了笑,就当是默认了。 帐篷里面的烛火点亮了二十余根,尉迟战以前向来不喜欢什么夜明珠,琉璃灯盏,此刻却恨不得将摄政王府宝库里的所有灯都拿出来。 顾秋冷大概是进了寒风,整个人都疼的冒汗,虚脱的苍白着脸,即便是灯火照着,都觉得如同死人的面孔一样。 傅子默没好气的说:“孟九,你能不能快点?” “催催催!催什么催!你仔细看看,这是女人,不是男人!不管男人女人,你得让我碰她才能给她疗伤,可你看看,你看看他!拽着我的手,我怎么碰!” 孟九二十来岁,长得算是青年才俊,只是少年白头,让人觉得老了些。 他正恶狠狠地盯着尉迟战死死拽着他的那只手。 傅子默无言以对,只能对尉迟战开口道:“阿战,你拉着孟九,他怎么给顾秋冷疗伤?” “不碰,就不能疗伤了?” 说话间,尉迟战的手突然紧缩,孟九疼的龇牙咧嘴,差点没有栽倒在地上。 “不碰!不碰就不碰!你给我松开!再迟一会儿这女人可就真没命了!” 尉迟战果真放了手,却冷冷的扫了孟九一眼:“记住,男女授受不亲,不该看的,要闭着眼,否则……” “行!我不看!” 孟九一把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手中飞出去三只银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顾秋冷的手腕上。 不过一会儿,银线一收,孟九拍了拍手,道:“这女人底子不错,运气也好,这再差一点就要伤及五脏六腑,现在还有得救!” 孟九从黑罐子里拿出了一只黑漆漆的毒蝎子,傅子默习以为常,心里就想着赶快完事,现在已经是天黑,他已经着急回去睡觉了。 就在毒蝎子马上就要靠近顾秋冷的肩膀的时候,尉迟战突然沉声道: “慢着。” 孟九蒙着眼睛,因为这句话缩回了手,一脸不耐的问:“又怎么了!” 尉迟战拧着眉头,从前看孟九拿这只毒蝎子救人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可是今天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蝎子又恶心又碍眼,让这只蝎子蛰顾秋冷,他心里总是不舒服。 “摄政王,王爷,大爷,您到底要干嘛?” 孟九僵直着身子,不知道自己应该让不让这只蝎子蛰顾秋冷的左肩。 “刚才萧云生是不是在外面说有白无尘的药丸?让他拿进来。” 孟九一下子摘下了蒙在眼睛上的布:“尉迟战!你真当我好欺负!你宁可用白无尘的药丸,都不信我的毒蝎子!” 尉迟战沉着脸:“任谁都会用药丸救命,也就只有你用毒蝎子去蜇人。” 孟九差点没撸起袖子来干架了,当初某人也没说过这句话啊? 顾秋冷勉强睁开眼睛,语气生冷无力的说:“少啰嗦!” 就在孟九因为这句话发愣的时候,手中的毒蝎子不知怎么被顾秋冷拿了过去,顾秋冷也没看,只是狠狠地将蝎子的尾巴靠近自己的伤口,随后就是剧烈的疼痛,整个人又晕了过去。 “我的乖乖,自己拿蝎子蛰自己,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还没等孟九感慨完,尉迟战已经将他宝贝似的毒蝎子摔在了地上,差点没要了他宝贝毒蝎子的命。 “你!尉迟战!老子跟你拼了!” 第99章 给自己找刺激 尉迟战冷冷的说:“疾风,拉着孟九滚出去!” 疾风硬着头皮进了来,刚刚对付完门口的顾秋堂和萧云生,现在又要得罪孟九,这下子有阵时间他的伤药不给报销了。 孟九吵吵嚷嚷的被疾风退攘出去。 傅子默咂舌道:“阿战,就是喜欢一个丫头,你好歹也喜欢一个……你说一个敢拿毒蝎子蛰自己的女人,你这不是给自己找刺激吗?” 尉迟战扫了傅子默一眼,傅子默浑身打了个寒颤,连忙跑出了帐篷,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尉迟战给生吞活剥。 尉迟战看着顾秋冷裸露的左肩上,原本的青紫色已经变成了黑色,大概是毒蝎子起到了作用,顾秋冷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红润的迹象。 “到底好了没有?她还有没有事?你哑巴了?” 门口传来的都是萧云生的声音,顾秋冷在昏迷中也微微蹙眉,大概是嫌声音太吵。 尉迟战给顾秋冷盖好了被子,走出帐篷,就看到萧云生一脸焦急的往帐篷里张头望,而顾秋堂虽然没怎么开口询问,但也是等的着急。 “摄政王,还望让臣进去看看家妹的情况,可是受了什么重伤不成?” 萧云生也开口道:“就是,进去了这么久都没动静,孟九都出来了,傅世子也出来了,你好歹也让我们知道知道二小姐的伤势到底严不严重?” 尉迟战语气沉稳道:“顾将军放心,二小姐的伤势是在左肩,被刺客打了一掌,现如今已经睡了过去,需要静养,所以请二位明日一早再来将二小姐接走为好。” 尉迟战没有说的太严重,但是顾秋堂已经听出来了严重之意,萧云生脾气犟,开口道:“今日小爷就接她回去!” “萧小侯爷慎言,二小姐的伤势不可挪动,天色已晚,萧小侯爷还不回府上去吗?难道要本王让萧国公将你领回去?” 萧云生就算是再怎么有胆子,还是不敢在尉迟战面前撒野,更何况只要是尉迟战的一句话,萧云生的老爹萧自远就能将他拉回去,还得跪一个晚上的祠堂。 顾秋堂看萧云生不敢说话了,才道:“摄政王救家妹一命,臣没齿不忘,只是现在这里的确地处偏僻,臣也是想将家妹带回府中安顿。” 尉迟战道:“顾将军暂且放心,二小姐在本王的帐子里绝对不会有事,明日一早本王就将二小姐送归府中。” 顾秋堂见尉迟战坚持,只能道:“那就有劳摄政王了。” “无妨。” 顾秋堂的脸色疲惫,这一次出事的其实不只是顾秋冷,顾秋湘也失踪了,已经搜寻了一下午,仍是没有顾秋湘的踪迹。 萧云生被顾秋堂拉走的时候,还不忘看帐篷里两眼,其实他国宴上就已经觉得尉迟战一直看着顾秋冷,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尉迟战对那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情敌,这一定是未来最有竞争力的情敌。 李承业走到尉迟战的身边,恭敬道:“臣李承业,奉皇上之命在此等候摄政王。” 尉迟战略微点了点头,道:“皇上是否已经安全抵达皇宫?” “是,皇上一直待到了黄昏时分,因大齐和西境的人都在,所以不得已才回宫去了,但是皇上吩咐臣在这里等候摄政王,一有消息立即回禀。” “其他人是否都安全?” 李承业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安全倒都是安全,只是顾家的大小姐不见了。” 尉迟战看了一眼帐篷,鬼使神差的问:“二王爷呢?” “二王爷和皇上一起回的宫,原本二王爷不愿意走,可是后来见大齐的人对皇上发难,也只能陪着皇上回去了。” 尉迟战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说:“你回去保护皇上,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臣遵命。” 李承业看了一眼帐篷,依稀还能想起当日顾秋冷进宫的模样,这一次伤势如此严重,必定受惊不小。 尉迟战刚准备回去,便发现李承业停着脚步,没有离开的打算。 “李统领还有什么事?” “臣……告退。” 尉迟战见李承业离开,才掀开了帐篷,目光定格在顾秋冷的面孔上,萧云生,宇文绝,李承业,都为她担心,而她还隐约和君祁晟有所关联,实在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不过即便是捉摸不透,他也觉得分外合眼缘。 烛光照在顾秋冷的侧脸上,越发的清冷。 “哥哥……爹……我的孩子……” 尉迟战的眉头轻皱,刚才光顾着看顾秋冷的模样,却没听清顾秋冷说的呓语,等到要凑近听得时候,只听到顾秋冷轻轻地吐出一个字“疼”。 尉迟战将投湿了的抹布,轻轻地擦掉顾秋冷脸上的每一滴冷汗,可是顾秋冷脸上的汗却越来越多。 “疼……” 尉迟战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原本顾秋冷红润的脸上变得更加红润,那颜色简直就是要滴血。 “孟九!疾风!你去把孟九带过来!” 疾风刚准备找个地方隐身,就听到自家王爷着急的吩咐,连忙飞了出去,心中却汗颜起来,刚刚才把孟九给扔出去,现在又要给捡回来,做暗卫实在不容易。 尉迟战紧张的攥紧了顾秋冷的手,另外一只手探向顾秋冷的额头,发现顾秋冷的额头已经如同开水一样滚烫。 孟九在自己的帐篷里睡得好好地,谁知道疾风一来就将他拉了回来。 孟九没好气的看着尉迟战,说道:“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很不道德的?” “她怎么会浑身发热?你那只毒蝎子本王就应该给摔死!” 孟九吹胡子瞪眼道:“尉迟战!你别太过分!这本身就是以毒攻毒的法子,疼一两个时辰很正常,你从前是没见过自己的伤怎么好的吗?哦对了,我忘记了,咱们的摄政王从来没有重伤过。” “疼一两个时辰?你用药前怎么不说!” 孟九一脸无辜的说:“你也没问啊?我以为你知道,谁知道你不知道,那就只能疼着了!” 第100章 数三个数 尉迟战的眼神微眯,声音中掺杂着冷冽:“孟九,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如果她从现在开始疼一下,本王就斩断你一只毒蝎子,直到你培养五年的毒蝎子都被本王砍光为止。” 孟九冷不丁吓了一跳:“你……你认真的?” “本王数三个数,你自己看着办。” 孟九知道尉迟战向来是说什么做什么,自己培养的这些毒蝎子,先别从心血和时间上来说,光是银子就花了尉迟战几十万两银子,再怎么说尉迟战也应该心疼一下吧? 就在孟九挣扎之余,尉迟战已经数到了“三”。 “疾风!” 疾风在帐篷外听到了尉迟战的传唤,浑身都颤抖了,最近自家主子让他得罪人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把毒仙孟九心爱的毒蝎子给砍掉?他以后的伤药就再也不会被报销了。 疾风硬着头皮把孟九的黑罐子抢了过来,那神情憋屈的和孟九一个模样。 “疾风!你给我慢着!你……你以后的药!你给我悠着点!” 尉迟战冷声道:“斩!” “别别别!我来我来!我能让她不疼!” 尉迟战笑容依旧,声音却不那么有笑意:“晚了。” 话音刚刚落下,疾风手中的黑罐子就被尉迟战打碎,里面的那只毒蝎子瞬间毙命。 疾风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完了,他今后的伤药彻底没人供给了。 要不是因为尉迟战和孟九十多年的交情,孟九早就翻脸了,可此刻只是瞪大着眼睛看着尉迟战,和早已经死透了的黑蝎子。 “尉迟战!你非要逼老子爆粗口是不是!这条蝎子可得十万金养到现在,你说杀就杀!还有没有点人性!” “一。” 尉迟战面不改色的继续数着:“二。” “行!你狠!” 孟九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疾风连忙挡在了尉迟战的身前:“孟先生,您三思……” 疾风倒是不怕孟九刺杀尉迟战,毕竟以孟九的身手,连他都打不过,只是他怕孟九再惹尉迟战生气,那剩下的那些毒蝎子也都得跟着完蛋,他实在是下不去手,到时候别说是伤药了,不被孟九毒死都是好的。 孟九一把推开了疾风,道:“去,给我把茶碗拿过来。” “……” 孟九看着疾风,道:“听不懂?喝茶的茶碗!” 尉迟战给了疾风一个手势,道:“去拿。” “属下遵命。” 疾风将茶碗拿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孟九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了一道口子,黑色的血喷涌出来,孟九龇牙咧嘴着,恨不得留下来的一滴血都要喝回去。 孟九拿着纱布将自己的伤口给缠上,心疼的吩咐道:“去,喂她喝下。” 疾风看了一眼碗中的黑血,若是喂男子喝也就罢了,可是顾秋冷是一个女孩子,让一个女孩子喝血,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 尉迟战将疾风手中的茶碗拿到手里,凑到了顾秋冷的床沿上,一口一口的给顾秋冷喂了下去。 孟九看着茶碗里还剩下的几滴血,说:“瞎啊?皇宫里的先生没教过不可浪费?那点血全都给她喝下去!还当是福根儿呢?” 疾风的头皮发麻,孟九这么怼自家王爷,实在是胆大到家了。 孟九冷哼着,他才不管尉迟战生不生气,他死了一只养了五年的毒蝎子还没生够气,平白无故又失去了一碗血,怼怼尉迟战都是轻的。 回去之后,他就要将尉迟战院子里的几株海棠都毒死了。 孟九蹲下身子,将地上的毒蝎子尸体徒手拿了起来,装在了麻袋子里。 疾风略带讨好地说:“逝者已矣,孟先生节哀。” 孟九漫不经心地将毒蝎子系在了腰间,说道:“什么节哀?不过回去磨成粉或许麻烦了点。” 疾风:“???” “哦,这能做成剧毒的药粉,一直没舍得杀,今天凑巧了。” 孟九一撩帘子,吹着口哨就离开了。 顾秋冷脸上的红色已经退了下去,额头也不如刚才那么烫了,半刻钟之后,呼吸也逐渐平稳了下来,尉迟战这才松了口气。 疾风默默的退到帐篷外,就听到尉迟战吩咐道:“在门口守着,明日一早准备马车。” “属下遵命。” 尉迟战看着躺在床上的顾秋冷,突然才感觉到这个女子不过十四岁,身量也不大,脑海中回想起第一次在大殿中的模样,虽然他看出来顾秋冷是刻意扮猪吃虎,却只是觉得闺阁中的女子少有这么聪慧。 之后在画舫上看到顾秋冷的时候,她穿着很成熟妩媚,即便是眉目清冷,可是一颦一笑皆能够牵动男人的心弦,就连最开始,傅子默也动了心。 十四岁的年纪便会用毒,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即便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依然敢在她的身上做手段。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女人才动了些心思。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正和他的胃口。 尉迟战坐在床沿,一坐就是一夜,烛火早就在后半夜燃尽,疾风早早的就签来了最舒适的马车。 顾秋冷睁开眼的时候,她正躺在尉迟战的怀里。 “我自己可以上去。” 尉迟战淡淡的说:“本王抱你上马车。” 顾秋冷觉得头有些晕晕的,昨天晚上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包括孟九两次疗伤,萧云生和顾秋堂被堵在门外,顾秋湘失踪等。 尉迟战将顾秋冷安顿在软榻上,是疾风特地准备的,左肩还是不能动,胳膊也暂时不能有大的动作,疼痛却减少了许多。 “我的伤并无大碍,只是今天……” “本王知道,你安心静养便可。” 尉迟战的脸上沉稳平淡,顾秋冷才止住了话,尉迟战早有自己的方法,她即便是多说也无用。 君祁晟的死士被灭掉了一支,剩下一支就算是还剩下,也没有多大的战斗力了,更何况尉迟战还留下了灰幺的尸体,只要在大殿上突然袭击,以灰幺来诈君祁晟,那么君祁晟将毫无反驳的余地,到时候不攻自破,反而丢了夫人又折兵。 第101章 顾秋湘失踪 马车开到了顾侯府的大门口,当顾秋冷下了马车之后,才意识到这诺大的侯府,竟没有一个人可以来迎接她的,就连顾秋堂也没有来。 顾秋冷倒是并不在意,只是猛然想起来自己做了一个多月的顾秋冷,可是对于侯府的大门毫无印象,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从后院悄悄地离开,这大门和顾秋冷庶女的形象极为不符。 尉迟战走在了顾秋冷的身边,说道:“本王送你进去。” “摄政王难不成是觉得我可怜吗?” “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可是本王这一次无辜拖你下水,你又失踪了一夜,总需要有人来证明你的清白。” 虽然大燕不如大齐的民风严谨,但是女子的清白仍然是最重要的,顾秋冷失踪了一夜,传出去有伤风化,更何况顾秋冷的身份特殊,既是庶女,又是新封的宁郡主,让京城的百姓知道了,必定会以讹传讹,尤其顾侯府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大夫人,秦家现在应该也已经将顾秋冷视为眼中钉了。 顾秋冷淡淡的说道:“摄政王连这个都替我考虑到了?” “走吧,本王送你进去。” 顾秋冷没有再推辞,尉迟战说的没错,如果她失踪了一夜,又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去了,即便是顾秋堂昨晚替她向顾南城和大夫人解释过,那也无法打消顾南城的疑虑,只有尉迟战亲自送她回去,以摄政王的身份威慑,顾南城才会知进退,大夫人也无法拿这件事做文章。 顾侯府门口的两位看门人拦住了顾秋冷和尉迟战的去路,恭敬地问道:“不知两位是谁,小的好进去禀告。” 尉迟战身后的疾风亮出了摄政王府的令牌,门口的人连忙将大门打开,给顾秋冷和尉迟战让出了一条道。 其中一个人打算进去通报,疾风却拦住了那个人的去路,尉迟战不咸不淡的说:“本王护送顾家二小姐回府,无须通报。” 顾秋冷抬眼去看尉迟战,只见尉迟战的侧颜毫无表情,眼神如鹰一样利锐,那坚毅的轮廓晃得顾秋冷一怔。 顾秋冷移开了目光,道:“你本来不用说。” 尉迟战低声说:“这样会给你减不少麻烦。” 尉迟战的确是故意的,身为摄政王,他本来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他不用跟看门的人解释他是为了护送顾秋冷而来,可是他却这么说了。 堂堂的摄政王护送顾家的庶女回府,一向不近女色的摄政王接近了顾家的庶女,还亲自送了回来,到时候他让傅子默准备一个版本散播出去,那么京城中对于顾秋冷一夜未归的传闻就有了解释,任谁也不敢说摄政王和庶女有苟且。 顾秋冷和尉迟战并肩而走,突然觉得心里有了些着落,只是那种感觉她并不能完全掌握,又会觉得它暖暖的。 顾南城、大夫人还有顾秋堂,甚至连二姨娘和顾秋月都在大厅里左右踱步,脸上满上着急之色,顾秋冷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脸上的着急,跟她并没有关系。 “湘儿……是不是我的湘儿回来了!” 大夫人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所有人朝大门口定神去看的时候,脸上都划过了失望的神色,回来的并不是顾秋湘,而是顾秋冷。 而顾秋冷的身边,是尉迟战。 顾南城连忙迎了上去,拱手道:“不知道摄政王驾到,臣有失远迎!外面的人怎么不通报一声,实在是失礼了。” “无妨,本王只是将二小姐送回来,她身上有伤,需要休息。” 顾南城去看顾秋冷,身上浅绿色的衣裙上还有血迹,左肩的血看上去更是触目惊心。 “冷儿,你快回去休息……” “不行!她不能回去!你把我的湘儿弄到哪儿去了!你好歹毒的心肠!” 大夫人发疯了一样想要冲到顾秋冷的身前,好在尉迟战一只手将顾秋冷护在了身后,冷声道:“顾侯爷!管好自己的夫人!本王还在这儿呢!” 顾南城连忙将大夫人拽在了身后,怒斥道:“你干什么你!冷儿回来你不高兴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在摄政王面前疯言疯语!” 大夫人一手甩开了顾南城,吼道:“老爷!咱们的湘儿不见了!顾秋冷却回来,这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她将我的湘儿弄丢了!你……” “住口!” 顾南城一巴掌打在了大夫人的脸上,顾秋堂连忙上去搀扶,就听到顾秋月说道:“父亲,母亲说的对啊,你看看二姐姐都回来了,可是大姐却没回来,大姐和被人往日无怨近日无愁的,除了二姐姐,还能有谁啊?而且二姐姐还无缘无故的失踪了一个晚上,指不定去干什么了!” 二姨娘上前将顾秋月拉扯了起来,说道:“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没看见你二姐姐受伤了吗?” 二姨娘最看不惯的就是大夫人,现在看到大夫人失去了顾秋湘,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偏偏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就知道给敌人拍马屁。 顾秋冷冷声说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昨天在围猎场,大姐是和大哥一起走的,大哥一定会护大姐的周全,可是是大姐自己不见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秋冷虽然惊讶于顾秋湘失踪,但是对于顾秋湘失踪却也算是意料之内,顾秋湘当时争抢着要进围猎场的时候,她就知道顾秋湘是为了宇文绝而进去的,想要来一招苦肉计,不过这一招必定要绕过顾秋堂,是顾秋湘自己甩开的顾秋堂,生死就不论了。 “你!肯定是你给湘儿的斗篷出了问题!” “我不过是看大姐身上穿的太过单薄了,所以才好心要给大姐穿,按照母亲说的,如果大姐不穿,那我岂不是计划落空了?更何况一件斗篷而已,能有什么问题?大哥应该和大姐在一起的,大姐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顾秋堂道:“是我的错,昨天湘儿说她突然肚子不舒服,让我在原地等着,可是时间太久,我喊了几声湘儿都没说话,等我过去查看的时候,她已经失踪了。” 第102章 当耳边风 “不会的……一定是顾秋冷,她和她那个娘一个样!她……” 尉迟战突然掌风一起,将大夫人打在了地上,冷声说道:“顾侯爷既然对自己的妻子都不管教,那本王就代劳了。” 大夫人疼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原本她就一夜没睡,现在这么一倒在地上,头发都凌乱开来,如母猪无异。 二姨娘在旁边偷笑,顾秋月却殷勤的将大夫人扶了起来。 顾南城忙不迭的赔罪,哪儿还顾得上地上的大夫人:“是臣的错,臣御妻无方,让摄政王见笑了……见笑了。” 尉迟战道:“自昨天入围猎场时,二小姐就一直和本王在一起,本王可以保证她哪儿都没去,更不会绑架顾大小姐,更何况二小姐身上的伤都是为了救本王,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如果顾侯爷要怀疑,难道是要将本王一起怀疑?” “不敢!臣不敢!” 顾南城差点就没有跪在地上了,谁都知道这大燕就算是得罪了皇上,都不能得罪摄政王,如果得罪了摄政王,命也就是到头了。 顾秋冷的脸色有些苍白,尉迟战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方才本王说二小姐急需静养,顾侯爷难道是当耳旁风?” “堂儿,你还不快将你妹妹扶回去!” 顾秋堂松开了大夫人,道:“儿子知道。” 顾秋堂刚刚碰到顾秋冷的手臂,顾秋冷便发出了一声闷吭,尉迟战皱眉:“她的左肩和胳膊均有伤,不能碰。” “多谢摄政王提醒。” 顾秋堂光是看,就知道顾秋冷这一次的伤受的不轻,于是绕到顾秋冷的右边,将顾秋冷搀扶起来。 尉迟战看着顾秋冷离开的背影,想来她走起来还是有些不稳,今天应当在让孟九准备些灵药。 “摄政王……?” 顾南城见尉迟战看着顾秋冷早已经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按照京中的传闻,尉迟战应当喜欢的是男人啊? 尉迟战回过神来,有些不耐顾南城的打扰,道:“二小姐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亦是本王的救命恩人,顾侯爷要好生待着,如果二小姐的伤口恶化,本王便将二小姐接到摄政王府去养。” 只撂下这么一句,尉迟战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甚至没有给顾南城一句回话的时间。 顾南城对着尉迟战已经远去的背影,恭敬道:“臣遵命!” 大夫人在地上捂着脸,眼中划过一丝狠辣,湘儿是她的命根子一样,如果不是因为顾秋冷,她的湘儿绝对不会失踪! 顾秋堂搀扶着顾秋冷朝回去的路走,刚走到了后花园,顾秋冷便停住了脚步,将顾秋堂放在她胳膊上的手轻轻地拂了下去,说道:“多谢大哥,我已经没事了。” “我看你这伤不轻,原本昨晚上去看过你,只是被摄政王拦在了门外,摄政王专门请了毒仙孟九给你疗伤,可见你伤势严重。” 顾秋冷昨晚莫约是听到了毒仙孟九这么一个名字,只不过当时肩膀上的伤太疼,所以没太注意,要说这个毒仙,她倒的确想要会一会。 顾秋堂看顾秋冷像是有心事一样,以为是因为刚才大夫人指控是顾秋冷绑架了顾秋湘的事情,顾秋冷心中不痛快,于是宽慰道:“母亲只不过是着急,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顾秋冷知道是顾秋堂会错了意,只是笑了笑,说:“清者自清,只是大姐平白无故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秋堂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突然说不舒服,就下了马,我以为是她不习惯马背上,要去吐一阵,没想到却失踪了。” “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顾秋堂摇了摇头:“当时周围没什么人,我也没太在意。” 顾秋冷问道:“大哥当时可看见了二王爷?” “没有,不过我记得我随口说了一句,二王爷和诸位王爷往年都喜欢在西北角狩猎,毕竟那边儿的猎物多,容易拿到彩头。”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大哥不用担心,大姐应该不会有事。” “但愿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距离昨天下午已经过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像是顾秋湘那样娇滴滴的女人,在围猎场那样的地方,又怎么会好过?更何况即便是围猎场没有太过危险的野兽,但像是鹿这种动物还是有的,但凡围猎场走进去一个心术不正的男人,以顾秋湘那样的容貌,也难免受到侵犯。 只不过这些现在对于顾秋堂来绝不是他想要听到的消息。 顾秋冷刚刚往院子里走了两步,就看到珠儿满脸泪痕的跑了出来,哭道:“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呜呜,奴婢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小姐了。” 顾秋堂说道:“昨天她坚持要在围猎场外等你,我见她一个女孩子,实在是不妥,所以就让边江先送她回来了。” 顾秋冷轻轻擦去了珠儿脸上的泪水,道:“我平安返回来,就不要哭了。” “啊!小姐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说起了顾秋冷的伤口,顾秋堂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你们家小姐身上有伤,你先去打盆水让你们家小姐洗漱,让她好好休息。” 珠儿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顾秋堂对顾秋冷说道:“我得去围猎场再去看看,兴许找到了也不一定。” 顾秋堂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边江老远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声音:“将军!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她……” 边江的一口气喘不上来,顾秋堂已经说道:“大小姐怎么了?你倒是说话!” “大小姐……她的尸体抬回来了。” 顾秋冷的脸上毫无波澜,对于顾秋湘死的事情并没有吃惊太过,其实顾秋湘只要是失踪,最后抬回来的就必定是尸体。 顾秋堂的脸上更多的是愧疚和惊愕,顾秋冷道:“大哥先去吧,我换一身衣裳就来。” “可是你的伤……” “有孟先生给我疗伤,除了有些疼,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第103章 暧昧 顾秋堂点了一下头,吩咐边江朝大厅快跑过去。 顾秋冷望着顾秋堂离开,逐渐消失不见,才若无其事的走进了院子里。 “不用准备水了,换一身衣裳,咱们去看看大姐。” 珠儿疑惑的看着顾秋冷,问:“是大小姐回来了?” 顾秋冷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左肩上的伤口,道:“是回来了,只不过永远不会睁开眼了。” 珠儿和顾秋冷到了正厅的时候,顾秋湘的尸体冰冰冷冷地躺在担架上,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眼角浮肿,显然死前大哭过,发髻凌乱不堪,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撕的稀烂,大腿上和身体各处都有数不清的紫青色伤痕,她的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和恐惧,定然是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大夫人哭的肝肠寸断,就连顾南城都忍不住哀嚎起来。 二姨娘象征性的抹了两把泪,顾秋月却是实打实的哭,一边哭还不忘了安慰顾南城和大夫人。 唯独顾秋堂满脸愧疚和自责,朝李承业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李统领!我妹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承业的脸上也有悲痛之色,说道:“我的部下在一个不起眼的山洞里发现的顾大小姐的尸体,去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的湘儿……我的命根子!怎么可以……” 大夫人的一口气提不上来,已经晕厥了过去。 顾秋堂对李承业拱手道:“实在是对不住,家中尚有哀事,不能款待了。” 李承业原本也只是遵循尉迟恭的命令来送顾秋湘的尸体,现在事情办完,也没有要多做逗留的意思,于是说道:“请各位节哀,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慢走。” 顾秋冷的脸上并没有伤心,只是心里却奇怪了起来,看顾秋湘的死法,到不像是被君祁晟的死士所杀,分明是受到了凌辱,最后才被杀死,君祁晟的死士都是经过严谨训练出来的,就算是顾秋湘有几分容貌,他们也绝对不敢背着君祁晟做出这种事情。 顾秋湘破碎的衣服上还能看到雨渍,昨日才下过雨,所以顾秋湘其实是在昨晚遇害,这就更加证明顾秋湘并不是君祁晟派出去的死士所杀。 而且顾秋湘的身上,并没有穿着她送出去的外披,这又是为什么? 顾秋冷的心里有着许多的疑点,唯一肯定的是,顾秋湘不是君祁晟派出去的人所杀,另外,顾秋湘身上的伤痕很难是一个男人造成,必定是两个男人以上,那么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只有昨天去围猎的王孙贵胄。 因为大夫人的晕厥,所以顾秋冷只能默默的退了下去。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顾秋冷还在思虑到底是谁率先一步虐杀了顾秋湘,又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和顾秋湘有什么深仇大恨? “小姐,您别想了,还是快点洗洗睡吧。” 珠儿准备了一桶热水,帮顾秋冷将外衣脱了下来,即便是已经上了药,可是左肩上的伤口依然狰狞。 珠儿一脸担忧地说:“小姐……这会不会落下疤痕啊?要是落下疤可怎么办?” 顾秋冷丝毫不在意左肩上的伤口,缓缓地躺进了木桶中,说道:“落疤而已,这么在意干什么?” “这怎么行啊!小姐身为女子,身上落下疤痕,肯定不会有人要了!” 珠儿自毁失言,连忙捂住了嘴巴,道:“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小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顾秋冷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临死之前,慕容妤对她说的那句话:没有一个男人喜欢成天打打杀杀的女人。 是啊,连珠儿这么傻的丫头都能理解的道理,她当时却不了解,前世为了君祁晟,她披甲上阵,身上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原本细嫩的手也变得粗糙,举止也逐渐不像是一个女人,和慕容妤不一样,慕容妤长了一张天仙的脸,不仅温柔,而且还很会把持人心。 她当时为什么就不能早点想明白,不会有男人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可是她不仅没想明白,还失去了唯一的孩子,失去了自己的父兄和母家,最后还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顾秋冷的内心突然焦躁了起来,她每当想到君祁晟温柔的给她喂下绝子汤,心中就像是有一千万个刀片在割一样,疼的不能呼吸。 左肩的伤口似乎被牵动,疼的顾秋冷额头冒冷汗。 顾秋冷一咬牙,将整个身体都埋在了水里,水是微烫的,这种热度侵蚀着她的左肩伤口,钻心的疼痛从左肩朝全身蔓延开来。 就是这种疼,越是疼,越是冷,她越是能将复仇刻进骨子里。 就在顾秋冷的嘴角弯起笑意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 顾秋冷愣了,尉迟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房间,用紫棠色的外披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眼神中透露着冷光:“本王好不容易把你的肩膀治好,你要自己作践自己吗?” 顾秋冷的眼神微眯,蔓延着危险的气息:“摄政王真的很喜欢闯入女子的闺阁吗?” 珠儿刚巧推门而进,这一次尉迟战没有回避,珠儿映入眼帘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尉迟战横抱着顾秋冷,两个人四目相对,竟然有一种暧昧在。 “摄……” 顾秋冷冷声道:“出去!” 珠儿连忙跑了出去,将房门关的严实。 顾秋冷一个用力,从尉迟战的怀中挣脱开来,重新掉进了木盆里,木盆里发出水花四溅的声音,尉迟战手急眼快的要将顾秋冷拉上来。 可是顾秋冷已经从水中站了起来,身上围着紫棠色的外披,右手却伸出了一把利锐的匕首,已经朝尉迟战的脖颈划去,动作快准狠,一点也没有留情,就像真的要将尉迟战杀死一样。 尉迟战闪躲的很快,一只手扣住了顾秋冷的右手腕,打掉了顾秋冷的匕首。 可是顾秋冷的左手突然迎来了一个掌风,大概是尉迟战都没想到顾秋冷竟然要用左手,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 第104章 收网 顾秋冷原本左肩就有伤,即便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也根本没能伤到尉迟战分毫,可这么一掌下去,左肩上的伤口已经被牵动了。 尉迟战将顾秋冷的左手反握住,轻缓的放了下去:“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能伤到本王。” 顾秋冷像是察觉不到左肩的疼痛一样,冷声说道:“我不喜欢男人碰我。” 尉迟战沉默了一会儿,从袖口拿出一个白瓷瓶,刚刚打开的时候就能闻到扑鼻的清香,十分的沁人心脾。 “这是孟九给你准备的敷药,让你身边的那个丫鬟每天给你换两次,一早一晚,十日之内,不会留疤。” 顾秋冷抬眼,道:“多谢摄政王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 尉迟战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一下,随后毫无征兆的点住了顾秋冷的穴道。 尉迟战的声音低沉却又温柔:“别动,强行冲穴只会让你的伤口恶化。” 顾秋冷果然不动了,即便是她用尽了力气,也只能让她的伤口越来越疼,可是身体就像不是她的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动弹的迹象。 尉迟战横抱起顾秋冷,安放在床上,将白瓷瓶里的药水倒了出来,轻柔的滴在了顾秋冷的左肩,原本火辣的伤口,突然传来了入骨的清凉,仿佛要驱走一切的灼热。 尉迟战的手掌因为常年握剑,所以手掌上有一层厚厚的茧,触碰在顾秋冷的左肩时,身体传来酥麻的痒意,力道不算轻,但在后背淤青红肿的地方揉起来却很舒服。 顾秋冷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尉迟战将药均匀的涂抹在了顾秋冷的左肩,却没有要给顾秋冷解穴的意思。 “这穴道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就会自己解开,你好好休息,如果药不够了,本王会来送。” “你可以现在就解开我的穴道。” “如果本王解开,你能乖乖不动吗?本王可不想刚刚给你上的药做无用功。” 尉迟战紫棠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顾秋冷的房间里,顾秋冷突然觉得心口有什么地方被温暖了一样,像是可以包容她所有的伤痕累累。 尉迟战坐上回摄政王府的马车,对马车外的疾风吩咐道:“直接回宫。” 疾风虽然嘴上说的遵命,但是总觉得自家主子是不是脑子出了点问题,刚刚送回了顾家的二小姐,转头就跑到摄政王府找孟九拿药,拿完药又偷偷摸摸,不愿意让人发现的坐马车到了顾侯府的后门,只是为了给顾家二小姐送一瓶药,其实要说送药,正大光明的送多好,非要做出如此别扭的举动。 只是疾风没发现,尉迟战的脸上有一抹红霞,虽然很不真切,却真的出现在了尉迟战的脸上。 手掌上的余温还在,还带着药水的清香,又仿佛是顾秋冷身上的味道,他几时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过?还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这样牵动他的心肠。 他离开顾侯府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回皇宫应对局面,而是为一个女子拿药——为顾秋冷拿药。 住在皇宫使团偏殿的君祁晟已经是在盛怒之下了:“灰幺呢?人都死了?灰幺的尸体呢?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尉迟战已经和顾家的二小姐掉下悬崖?可是现在人已经平安无事的回到京城了!孤要你们有何用?!要你们有何用!” 尹双双在旁边安慰道:“陛下息怒!兴许……兴许灰幺是死在别的地方了,不一定被尉迟战的人抓到。” 跪在地上的十二名死士皆低着头,没人敢回话。 又有谁能知道,掉下这么高的悬崖,还能有人活着回来? “滚!都给孤滚!” 君祁晟的脸气的通红,尉迟战既然没死,也应该第一时间知道这场刺杀是他准备的,大齐的百姓如果知道他并不是有心何谈,而是借机挑起战乱,必定会失去大齐子民的拥戴,历来频繁挑起战事的君主最后都被列为暴君的行列,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不挑起战事,也不能满足他吞并大燕的宏图大志,所以他原本是打算暗地里解决尉迟战,让大燕失去主心骨,然后以快打快的攻打大燕,到时候大齐百姓无一受损,百姓亦可安居乐业,大燕也唾手可得,可是现在尉迟战没死,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如果他身边的灰幺再落到尉迟战的手中,那么他有意挑起大燕和大齐战事的事情就会败露,传到大齐子民的耳朵里,他这个登基三年的皇帝也就是做到头了。 如此一来,他又怎么能不生气?怎么能不着急? 即便是尹双双在身边劝慰着,他的心里也不能舒坦,尉迟战既然已经活着回来,那么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君祁晟,偏偏他人在大燕,凡事都处于被动,这一次如果尉迟战主动说要挑起战事,以尉迟战战王的名号,和已经联姻的西境两国联手,他大齐将毫无胜算。 “微臣是大燕禁军统领李承业,我们燕皇有事要与齐皇商谈,请齐皇到大殿一聚。” 门口传来李承业的声音,不用说也是因为尉迟战回来的事情。 君祁晟的脸色难看的很,如果现在去,那一定会陷入被动,若是不去,事关两国关系,又是关于尉迟战被刺杀一时,如果真的冷下脸来,对他更是没好处。 君祁晟咬牙,对身边的尹双双使了一个眼色,尹双双便柔声向门外道:“陛下刚刚起身,请容李统领稍等片刻。” “微臣在门外恭候。” 尹双双走到了君祁晟的身边,替君祁晟整理好了头发,说道:“陛下换一件衣裳吧,总要有齐皇的庄严,臣妾替陛下更衣。” 君祁晟捂着生疼的额头,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尹双双将君祁晟的外袍一件一件的脱了下来,随后换上了一件明黄色的袍子。 君祁晟突然握住了尹双双的手,道:“一会儿你就在这里待着,等着孤回来。” 尹双双微微欠了欠身:“臣妾明白。” 君祁晟松开了尹双双的手,缓缓地走出殿门。 而原本身后的尹双双,却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第105章 十一具尸体 君祁晟踏进金銮殿,金銮殿内只有尉迟恭和尉迟战,还有走在前面的李承业,要说还有什么人,就只剩下不太熟络的二王爷宇文绝。 尉迟恭自然不用说,尉迟战和宇文绝可谓是这整个大燕最有权势的人,三个人都出现在这大殿之内,场面已经属于十分胶着的状态了。 君祁晟见过大大小小无数的场面,唯独当看到尉迟战的时候,忍不住紧张了。 尉迟战是他见到过最可怕的对手,虽然在这之前对彼此了解不多,可是当见了面之后,君祁晟才不得不承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尉迟战是一个天之霸主,如果做了皇帝,未免这整个天下不是他的。 “齐皇,此次请你前来,是要问一问,昨日围猎场内,你可知道什么内情吗?” 君祁晟这才将目光从尉迟战的身上移了回来,故作不知的样子问:“可是昨天在围猎场,燕皇和摄政王同时遇刺一事?” 宇文绝说道:“昨天皇上在围猎场外受到了刺客的袭击,可是刺客只杀了外围的十数位士兵,随后就撤出了围猎场外,朝围猎场内逃窜,李统领去搜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那些刺客的尸体,证明他们已经逃窜了,紧接着摄政王和顾家的二小姐就出了事,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这与孤有什么关系?孤并不知晓此事,孤此次前来是诚心要和大燕结同心之好,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是有心人,想要借机挑拨大齐和大燕的关系,所以来陷害孤?” 君祁晟说的情真意切,像是在暗示西境的人有意挑拨两国关系,如果是不知情的人,或许也就被君祁晟所蒙混过去,当真是以为是西境的蓄意陷害,可是尉迟战早已经知道那些死士都是君祁晟的人,所以不管君祁晟再怎么巧言善变,也丝毫没有用处。 尉迟战开口道:“齐皇身边是不是少了什么人?经常跟在齐皇身边的侍卫,不知去什么地方了?” 君祁晟心里早已经有了底,想来是灰幺被发现了,但这并没有关系,即便灰幺被抓了,他的身体早就有了蛊毒,绝无活命的可能,到时候蛊毒侵蚀容颜,任谁也认不出尸体的真实身份。 君祁晟干脆说道:“跟在孤身边的侍卫昨天就不知所踪,孤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齐皇不知道你身边的侍卫在什么地方,本世子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傅子默从殿门外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尽是笑意。 君祁晟上下打量了傅子默一眼,他早已经在来大燕之前将大燕重要朝臣的模样都用画像记得一清二楚,此刻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问:“这位是?” “还是本世子自己来介绍吧!我叫傅子默,官居二品。” 君祁晟点了点头,心下不知道傅子默到底是找出了什么证据,竟然能将灰幺带到大殿上来。 想到了灰幺体内的蛊毒,君祁晟打鼓的心慢慢放了下来,有苗疆萝素公主的蛊毒,灰幺一旦被抓,必定会蛊毒发作,面目溃烂而死,绝对不会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尉迟恭挑眉,干咳了一声,说:“傅世子,你方才说知道齐皇身边的侍卫在什么地方,可是真的?” 傅子默说道:“回禀皇上,昨天摄政王遇刺的时候留下了一个活口,托福给了微臣,微臣现在送归回来,望齐皇过目。” 傅子默挥了挥手,说道:“来人,把人抬上来!” 只见门口的四个侍卫抬着软塌椅,走到了殿门内,一个四肢不能动弹,歪着头闭着眼睛的男人躺在上面,身上已经被换上了白色的衣衫,但凭借那容貌长相,的确是灰幺无疑。 君祁晟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软塌椅上的灰幺,明明蛊毒一直都在灰幺的身上,可是为什么没有发作?! 身体没有溃烂,脸上还是鲜活的,能清晰地看清每一个毛孔,四肢看上去也毫不僵直,的确不像是一个死人。 君祁晟勉强稳住了心神,问道:“他是孤的人不错,只是昨天在围猎场之后他就失踪了,孤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现在他人明显受了重伤,却说是刺杀摄政王时被活捉的?兴许是你们抓了顾身边的侍卫,然后嫁祸给孤呢!” “唉?齐皇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们这儿还有几具尸体,要不一起看看?” 傅子默拍了拍手,只见几个人抬着一具一具的尸体放在了大殿内,一共十一具尸体,如果是加上灰幺,那么就正好十二具尸体了。 傅子默说道:“把人犯抬下去,好生看管。” “是。” “慢着!” 君祁晟死死的盯着灰幺,道:“这是孤的侍卫,既然没死,孤自然要带回去好生看管,就不劳傅世子代为看管了。” “那可不行,这是刺杀摄政王的重要人犯,如果真的是齐皇用来刺杀摄政王的呢?齐皇这么着急要回去,难不成是要杀人灭口?” 君祁晟突然上前一步,想要将灰幺夺回来,不过傅子默抢先一步站在了君祁晟的面前,笑盈盈的问:“齐皇难道要当着我们皇上的面强抢?” 君祁晟冷着一张脸,道:“傅世子说的什么话?孤不过是要看看他的伤势,毕竟是孤身边的人,难道看一看伤势都不行?” 傅子默一口回绝道:“不行,这灰幺是重要人犯,本世子可不能保证齐皇不会有什么危害人犯的举动。” 傅子默饶有趣味的看着君祁晟铁青的脸,随后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身后的人便将灰幺抬了下去。 “等他醒来,本世子自然会问清楚,到底是谁下令刺杀我国摄政王,如果查出来,不管是动兵戈之战,还是别的什么,我们大燕一定会全力以赴,剿灭敌人,毫不留情。” 君祁晟危险的眯着眼,语气不善道:“傅世子这话,就是在怀疑刺杀摄政王是孤做的了?” 傅子默毫不避讳的说道:“正是!” “你!” 第106章 大事化小 君祁晟冷冷的说道:“傅世子,孤提醒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有什么凭证证明是孤刺杀的摄政王?如果刺杀摄政王的不是孤,而是旁人,你这就是对孤的凭空诬陷!我大齐来到大燕是来和亲的,不是受你们平白无故的诬告!” 宇文绝上前一步,措辞相较傅子默委婉些,只是语气也生冷如寒冰一般:“齐皇又何必气恼呢?傅世子一定是有真凭实据,才敢这么说,还请傅世子讲话说明白,千瓦不要冤枉了好人。” “好人?二王爷可别开玩笑了,这些被摄政王手下斩杀的刺客身上的确干干净净,死了之后全身溃烂,辨认不出容貌,身上也没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但是!” 君祁晟听到前面的时候略微松了口气,但是听到这个但是的时候,心莫名的被揪了起来。 只听到傅子默说道:“但是,之前在船舫上我们遇到的那队死士,不知道齐皇还记不记得?” 傅子默这么一说,君祁晟的脸色就黑了,他怎么会不记得那群死士?那是他水中最精锐的一支死士,这一次跟随他来大燕,没想到只刺杀了一次尉迟战,就被整体剿灭,这让他心中憋愤了好一阵子。 傅子默继续说道:“那队死士的身体得到了及时的处理,所以并没有完全面目全非,即便如此,他们的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可偏偏,我们留下了一个活口。” 君祁晟的脸色大变,留下活口?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蛊毒早已经在很多年前就种在了这些死士的身体里,只要是遇刺失败,蛊毒就会蔓延全身,绝对不会让人留下任何的把柄。 “这怎么可能?既然摄政王和傅世子已经留下了活口,为什么不带他上来,当面与我对峙?” 尉迟战摩擦着腰间的匕首,说道:“齐皇难道忘记了,上一次抬回来的尸体只有十一具吗?” 那天君祁晟并没有注意到尸体一共有多少具,而是震惊在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上,可是经过尉迟战这么一说,竟然也会觉得当时看到的尸体少了一具。 君祁晟勉强稳住心神,道:“那又如何?不是孤的人,孤记得这么清楚干什么?” 傅子默道:“你当然不用记得清楚了,因为当时你根本不相信尸体竟然还能看出形状来,要不是因为当时在船舫上还有毒仙孟九,我们也救不了那第十二名的死士。” 傅子默和尉迟战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知道对方说的不过是用来诈君祁晟的话,当时在君祁晟的面前抬出了十一具尸体不假,但那第十二具尸体并不是因为活捉,而是因为其中一具在顾秋冷的面前用化尸粉化掉了。 后来尉迟战打算将计就计,让毒仙孟九给他医治手上痒痒粉的同时,顺便处理了那剩下的十一具尸体,孟九干脆就在尸体上洒了驱除毒虫的药粉,蛊毒在尸体里渐渐死去,自然尸体也就不会继续腐烂了。 “即便是还留下了一个活口?那又如何?跟孤没有任何的关系!” 尉迟战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下一次齐皇可以培养一些硬骨头,那名死士也没能经受过多大的折磨,就已经向本王招供了。” 君祁晟听到此处,才冷笑一声:“摄政王想要诬陷孤的心思也太重了,既然是死士一定是万里挑一,对主子忠心耿耿,愿意付出性命的,才算是死士,又怎么会透露出自己的身份,和背后主子的身份呢?” 傅子默开口道:“那怎么不会?要说是性命,那大不了就是一死,再或者就是受那些烂透了的刑罚罢了,在大齐恐怕也找不出什么多余的花样,本世子倒是觉得挺有意思,让毒仙孟九在原本的蛊毒上改良了一下,原本一声不吭的那名死士,才过了一柱香的时辰,就开始疼的发癫,最后哭着喊着把自己叫什么,多大了,甚至没有把自己几岁尿床都说出来!当然了,也包括咱们的齐皇是怎么命他们刺杀摄政王的话交代的一清二楚。” 君祁晟隐忍的说道:“这些都是你的空口白话,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诬陷孤!” “空口白话?本世子可都记着呢!他叫伍时,今年三十二岁,跟了你也有六七年,你吩咐他的那天正下着下雨,你说要不留活口,撤离要干净,不能留下丝毫把柄,还说……” 君祁晟的心中已经慌了神,这些话傅子默都说的丝毫不差,包括死士的姓名和年龄,要知道这些,一个死士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和姓名的,更不要提自己的年岁,那是要收到了多大的折磨,才会背弃一名作为死士的操守? 傅子默脸上含笑:“接下来不用本世子说了吧?” 傅子默从袖口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皮,道:“这个是你的死士扛不住,将证据亲手割下来,送到本世子面前的。” 只见泛黄的皮上刻着一个“祁”字。 君祁晟又怎么会认不出来?要说死士身上都会留下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这也是为了日后任务前方便,而他已经算是想出了绝妙的方法,就是用特制的药水,在手臂上涂“祁”字,算是暗号,没有每次任务前他赐出去的药水,这暗号根本不会显现。 当看到这个的时候,君祁晟已经无言申辩了。 尉迟恭怒拍桌子,道:“好啊,朕敬你是国宾,没想到你竟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我大燕的摄政王,显然是不把我们大燕放在眼里,竟然还有脸和谈!” 尉迟战说道:“皇上息怒,此事臣已经有了决断,大不了开战,本王一定会挂帅出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听到“开战”这两个字,君祁晟的心已经凉了一半,他登上皇位不过三年就已经有了兵戈之战,况且亲自前往大燕都没能和谈成功,会到了大齐又要如何让百姓臣服? 宇文绝缓缓说道:“摄政王所言极是,只是和亲的人选已经说定了是秦家的小姐,如今和亲公主的圣旨已下,我大燕女子名节也十分重要,况兵戈之战涂炭生灵,也祸及西境,倒不如大事化小,咱们商谈一番,可好?” 第107章 两座城池 尉迟战故作怒极的沉稳样子,道:“齐皇都已经做出了危及我大燕国本的事情,本王难道还要忍?” 君祁晟一咬牙,钻了个空子,说道:“孤不过是一时好奇大燕的摄政王实力如何,并不是居心叵测,还望摄政王不要介怀,这兵戈之战实在劳民伤财,最后痛苦的还是两国百姓,孤愿意以一百万金作为补偿,还望摄政王收下。” 尉迟战不为动容,继续说道:“本王倒是觉得这区区一百万金难消心中愤懑,齐皇登基不过三年,就已经对我大燕虎视眈眈,还意图嫁祸给西境,这一次是齐皇自己主动要挑起病祸,怨不得旁人,如果大齐的百姓知道了,也只能怪自己没有一个好的君主!” 君祁晟最怕的就是这个,尉迟战故意在君祁晟面前将事情的严重性挑明了说,直接在君祁晟的心头扎了一刀,这一次的暗亏,君祁晟是吃定了。 “是孤一时糊涂!请摄政王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孤愿意割让大齐和大燕边界的两座城池,以此来弥补摄政王!” 尉迟恭已经心满意足,道:“既然齐皇如此慷慨,皇叔也不要再气恼了,只是齐皇这两座城池要用什么名义来送呢?” 是啊,总不能公告天下,说他刺杀尉迟战未遂,不仅如此还被发现了,于是因一己之私割让土地送给大燕赔礼,且不说这样做他的名声有损,更让人觉得他有失贤明和尊严。 “无妨,这权当是迎娶和亲公主的聘礼,那一百万金孤也会作为聘礼赠给摄政王,如若不然,孤就真的是千古罪人了。”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君祁晟的心里都在滴血,可是一想到不这样做的后果,他便妥协了。 尉迟战和尉迟恭相视一眼,这一次诓骗君祁晟,可谓是大获全胜。 尉迟恭含笑说道:“这样做固然最好,朕这位皇叔的脾气虽大,但是也懂得济世安民的道理,不会无缘无故再挑起战争,只是齐皇手底下的这名死士实在是不够资格了,朕做主,将那名死士秘密处死,也好为齐皇永绝后患。” 君祁晟道:“说来惭愧,孤还是要谢谢摄政王和燕皇的宽厚仁德。” 尉迟恭和君祁晟彼此客套了一段时间,才将君祁晟送了回去,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金銮殿内,傅子默轻叹一声,说道:“还好君祁晟的身边有双双在,否则谁能知道这龟孙子竟然这么会藏,亏得这仅存的十一具尸体里有一个人的手臂没完全烂,要不孟九早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尹双双不过是提供了水中死士其中一员的姓名和年龄,当时君祁晟下达刺杀命令的时候,她正巧也在身边,所以讲命令听的一清二楚,至于这手臂上的皮,只不过是从尹双双那里得到消息之后,将仅存的十一具尸体上手臂完好无损的皮割了下来,只不过是君祁晟自己做贼心虚,心慌意乱之下被他们联手坑了罢了。 尉迟恭也笑的拍腿,看着刚才君祁晟那咬牙的样子,明明心里舍不得那一百万金和两座城池,却还是装作一副真心悔过的模样,每每想到这里,尉迟恭都会觉得自家皇叔简直是太帅了。 尉迟战挥了挥手让人将十一具尸体抬了下去,吩咐疾风道:“将这些放到孟九的冰窖。” “属下遵命。” 尉迟恭道:“皇叔真的打算将这些尸体都留下?” “这些蛊毒孟九挺感兴趣,就让他玩玩吧,或许还能研究出什么有趣的东西。” 尉迟战此刻的神思深沉,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将君祁晟打压的彻底,他却想第一时间告诉顾秋冷。 他总觉得如果顾秋冷知道的话,应该会很开心。 沉香园里,顾秋冷正赤着脚躺在软塌上,刚刚昏昏睡去,左肩突然疼了一下,眼睛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日里的中午。 珠儿已经准备了一件素白色的布衣裳,和一朵白色的绢花,说道:“小姐,大夫人刚刚醒了,吩咐给大小姐准备了棺椁,咱们也要换上衣服。” 顾秋冷懒懒的坐了起来,将外面的衣裳都脱了下去,说道:“换上吧。” “好。” 顾秋冷看着外面的天色,皇宫那边尉迟战应该也已经得手了吧。 顾秋湘的死,顾南城对外宣称是在皇家围猎场不幸被野兽所害,但只有顾侯府的人知道,顾秋湘是被凌辱过后给活活打死的。 而这个消息,就在顾侯府准备葬礼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恶意的传了出去,而且语言低俗不堪,说顾秋湘仗着自己的美貌,早就已经和那些生活脏乱不堪的王孙公子有了关系,在围猎场的时候,顾秋湘准备脱衣勾引王爷,王爷却驾马而去,顾秋湘心神紊乱之际,和那些王孙公子们碰上了,为了找刺激,却不小心被玩死了,顾侯府为了颜面,所以才没说出来,只说是被野兽给咬死的。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夫人就昏厥了,顾秋冷倒是觉得有意思起来,顾秋湘为人高傲,一向不把那些王孙公子放在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宇文绝,绝对不会跟别的男人苟且,可是背后恶意散播这些谣言的人,很明显的表露出对顾秋湘的恨意,倒像是一个女人的作风。 “到底是谁!我的女儿已经死了!到底是谁造出这样的谣言!” 大夫人整日整夜的哭嚎,原本打算在这一天抬灵,但因为外面人的议论纷纷,所以顾南城决定压了下来,在等一段时间再抬灵安置。 顾秋冷回到自己的院子,将头上的白色绢花放了下来,吩咐道:“将白鸽解下来。” “奴婢这就去。” 顾秋冷在纸条上写下:顾秋湘之死疑团未解冷 珠儿看着顾秋冷将纸条塞进白鸽的信筒里,疑惑的问道:“小姐是要调查是谁杀的大小姐吗?” “那传言里明显和一个王爷挂钩,别人自然不值得顾秋湘这样做,唯独可能的就是宇文绝了,可是散播谣言的人却没有明显指出是哪位王爷,只能是外族。” 第108章 开门见山 顾秋冷的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但是却还是存有疑虑,她给顾秋湘披着的绿色披风不见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当日的确是冷的很,顾秋湘穿的少,按道理来说顾秋湘不会轻易地将披风摘下来,难道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样,顾秋湘脱衣去讨好宇文绝?那么就是说,宇文绝在顾秋湘失踪前和顾秋湘见过面,可是后来顾秋湘失踪,宇文绝却没有出面说一句话,这实在是奇怪。 其实到底不过是顾秋湘一死,不管是谁杀的,都算是为她解决了一个挡路石。 可是莫名的,顾秋冷却觉得心慌了起来,那披风如果被别人看到了,随手扔了不在意也就罢了,如果被宇文绝和君祁晟发现,细细纠察起来,一定会发现不对劲。 她当日使计让顾秋湘穿上绿披风,不过是因为君祁晟对她有了杀机,所以让顾秋湘做一个幌子,死不死都要看天意。 她故意在披风上留下了一个秋海棠的暗记,一来她在顾侯府的身份特殊,随时会遭到暗害,所以她的东西上都会有这个暗记,二来,她之所以没有在意这个暗记,是因为君祁晟手下的死士下手快,不会留下痕迹,死士也不会在意一件披风,更不会捡回去给君祁晟,她才敢将披风就这样若无其事的披在顾秋湘的身上。 可是这披风却不见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从前的顾秋冷喜欢青竹,可她却喜欢海棠,宇文绝如果看到了这个暗记,必定心生疑窦。 而君祁晟向来知道她喜欢秋海棠,也有在自己的东西上做暗记的习惯,原本她已经让君祁晟起疑,如果君祁晟再看到这个,那就必定会被怀疑身份。 顾秋冷轻轻地躺在软塌上,看着窗外的白鸽在一瞬间飞走。 要是她之前的报复心没有那么重,或许在君祁晟的心里也不会留下这么多的怀疑,她明明知道君祁晟的为人,却还是想看君祁晟眼中惊恐的表情。 所以现在才这样束手束脚。 顾秋冷缓缓闭上眼睛,君祁晟在半个月之内必定返程回到大齐,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自己的父兄,看到慕容妤,看到君祁晟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顾秋冷的手掌放在小腹上,即便是君祁晟离开了大燕,她也未必没有办法再接近他。 来日方长,迟早有一日,她要让君祁晟和慕容妤俯首称臣,看到他们失去彼此最重要的东西,然后她在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将两个人活剐。 想到未来会有这样的一幕,顾秋冷就觉得身心舒畅,她原本就不是那样善良的人,更何况君祁晟和慕容妤,根本不配被善良的对待。 白鸽返回来的很快,它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顾秋冷的手背上,顾秋冷将信条摊开,上面正写着尉迟战的回信:西境安泰公主战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顾秋冷将纸条攥在手里,如果真的是安泰公主的话,这件事她就不需要多加插手了。 她现在只能希望披风被顾秋湘随便遗落了,并没有被有心人捡到。 只是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在同一时间,鸦青便来了。 珠儿开门的时候被鸦青吓了一跳,却不敢太过做声,小声问道:“我们家小姐躺着呢,不知道二王爷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告诉奴婢就行,奴婢会转告给小姐。” “不用了,让他进来。” “好,小姐。” 顾秋冷已经从软塌上起来了,鸦青的手中拿着一瓶药膏,开门见山的说道:“王爷担心二小姐的伤势,所以送来的白玉膏。” 顾秋冷说道:“替我谢谢你们家王爷。” 鸦青将药瓶放到了珠儿的手上,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 顾秋冷问:“还有什么事吗?” “王爷想请二小姐伤好以后,见一面。” 顾秋冷的心中漏了一拍,率先浮在脑海中的是那件浅绿色的披风。 “不用等伤好,明天上午巳时在西郊亭见。” “属下告退。” 鸦青离开的时候,脚步明显一顿,似乎是在揣摩什么,等到鸦青彻底离开的时候,珠儿才问道:“小姐,您伤还没好呢。今天就没休息好,怎么明天又要出去啊!” “必须要去,那件披风不能留在他那里太久。” 顾秋冷的眼神中带着忧愁,道:“顾桢在客栈住了多久了?” “自那日小姐吩咐了之后,奴婢每隔两天都会去看看,他可乖了,哪儿都不去,客栈里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道:“你找一个教书先生,顾桢的大燕话说的还不是很流畅,总要让他先理清楚了话要怎么说。” “不用小姐!上一次奴婢去看他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儿学的,现在说话可流畅了,虽然话少,但是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完全是神速的进步。” 看到珠儿眼中的星星眼,顾秋冷突然说道:“你对顾桢是不是有意思?” 珠儿的脸瞬间红了,说道:“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还小,奴婢才没有对顾桢有意思!他像块木头一样,奴婢怎么会对他有意思呢?” “可是上次你还在我面前说,顾桢长得很好看,和当初见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那只是长得好看,奴婢才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顾秋冷的神色凝重,对于珠儿她算是上了心了,顾桢的身份是大漠人,如果珠儿真的喜欢上了顾桢,那将会是一个麻烦,对于珠儿来说也是一个麻烦,大漠人向来只娶大漠人,大漠人的王族更是不能与外族相爱,而在顾秋冷看来,天底下的男人都将权力和地位放在第一位,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放弃远大的前程。 看顾秋冷的脸色不太好,珠儿疑惑的问:“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顾秋冷回过神来,说道:“不喜欢更好,如果不喜欢,以后就不要喜欢,况且他身为大漠人,也不会喜欢上外族的女人。” 珠儿若有似无的听懂了,说道:“小姐放心吧,奴婢希望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不想嫁人。” 第109章 丰厚聘礼 顾秋冷只是笑了笑,只要身为女人,一辈子不嫁人又怎么可能呢? “这些日子的事情多,我没有管茶庄,现在茶庄的生意怎么样了?” 珠儿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挠了挠头:“最近奴婢总是去看顾桢了,忘记去茶庄拿账本,奴婢现在就去,小姐先躺着休息休息。” “不用了,明天去西郊亭的时候,路上看吧。” 顾秋冷将攥起的纸条放在准备好的卓说上,看着纸条化成了灰烬,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略带几分趣味儿:“西境安泰公主……” “顾秋湘的事情办得不错,本公主让你们在棺椁上动手脚,你们可还能办的妥当?” 跪在偏殿的几个粗壮男人说道:“公主尽管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在顾侯府购买的棺椁上动了手脚,到时候只要是一抬灵,那顾家大小姐就会曝尸在太阳底下,这全京城的百姓都能看到她身体上的污点。” 安泰公主正让身边的丫鬟为她涂抹凤仙花的指甲,那颜色娇嫩艳丽,陪着安泰公主的手指愈发变得细腻纤柔,原本安泰公主就是长得极美的,让男人看了一眼就如同喝醉了酒一样,跪在地上的几个粗壮男人顿时起了色心。 安泰公主抬眼,嘴唇带笑的对地上的男人勾了勾手指,有心要引诱一般。 地上的男人连忙站了起来,凑上前,安泰公主挑眉,问:“本公主可好看?” “公主宛若天上的月亮,岂能不好看?” “和那顾秋湘比,谁更好看?” “当然是公主!” 安泰公主点了点头,眼神微微散发出得意的光芒,随后吩咐道:“灰奴,把他们都解决掉。” 地上的人听到这句话,面面相觑,可还没等站起来,就已经被灰奴斩断了脖子,临死的时候,还瞪大着一双眼睛,仿佛死不瞑目一样。 “这样丑陋的模样,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本公主,真是恶心。” 灰奴刚刚想要处理尸体,就被安泰公主拽住了胳膊,安泰公主向来喜欢身材魁梧的男人,以前在西境的时候,公主府就有不少的男倌,这一次千里迢迢来到大燕,却要安稳嫁人,这可不是她乐意的。 更何况前天她亲眼看着顾秋湘被地上的几个男人轮、奸致死,心里早已经发痒,手不自觉的攀上了灰奴的脖子。 灰奴熟络的搂住了安泰公主的纤纤细腰,他跟在安泰公主身边已经有了六年,最知道安泰敏感的地方在哪里,手指轻轻地掐在了安泰公主的臀部。 安泰公主身边的丫鬟识相的退了下去,伴着满屋子的血腥气,安泰公主和灰奴倒在榻上,交缠的密不可分。 皇宫另一边的偏殿,屋子里没有点一根蜡烛,黄色的帐幔在月光下显得如月色一样苍白。 “别过来!孤不怕你!滚开!”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陛下您醒醒!” “慕容秋!!!” 君祁晟猛地睁开眼睛,面容狰狞可怕,眼睛上布满了血丝。 尹双双吓了一跳,拢了拢肩膀上的轻纱,问:“陛下可是被梦魇了?要不要臣妾给陛下揉揉?” 君祁晟扶额,脸上和身上已经都是冷汗,这些日子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能梦到慕容秋,分明这三年来,他都没怎么梦到过,可是自从见到了顾家的二小姐之后,他的整个脑海里都是那双令人害怕的眼睛。 “孤没事,孤没事……” 尹双双轻轻地拍着君祁晟的后背,暗地里将“慕容秋”这个名字记下了。 第二天清早,尉迟恭颁发了安泰公主代表西境下嫁大燕的诏书,日子定在了半个月后,而秦沫儿身为大燕和亲公主下嫁大齐皇帝君祁晟,则定在了十天之后,这证明十天之后君祁晟就会起身返回大齐。 而君祁晟也在这一日的大殿上亲口宣读送给大燕的聘礼,两座城池、一百万金和锦缎万匹,金银珠宝二十箱。 如此大的手笔,几乎轰动了整个京城。 秦沫儿浑不自知的坐在梳妆台前,自以为是自己的容貌得到了君祁晟的青睐,眼睛中全是得意。 那天在围猎场,她有意无意的靠近君祁晟,君祁晟并没有抗拒,反而对她十分痴迷的样子,她便知道这个男人并不专情,其实若论容貌她一点也不输给君祁晟身边的尹双双,这一次去大齐,她有信心能够成为一国的皇后,而齐国的皇后,也只能是她秦沫儿。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死丫头!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名声会这么差?!你就是一个扫把星!” 秦沫儿原本含笑的眼睛突然变得不耐起来,放下了手中的耳环,道:“哥哥又在外面吵什么?” “回小姐,是顾大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夏春。” 秦沫儿昨天已经听到了这个表姐遇害身亡的消息,嘴唇微微泛白,那天围猎场内,她曾亲眼看见顾秋湘到底是怎么死的,只不过她并没有对顾秋湘伸出援手,在那种条件之下,如果她出手帮助了顾秋湘,那么她的下场只会和顾秋湘一样。 “哥哥一向是喜新厌旧,大概是玩腻了吧。” 秦沫儿涂抹着胭脂,可是当脑海里浮现出顾秋湘被虐杀的画面,那胭脂却怎么也涂不下去了,秦沫儿莫名有些心烦,说道:“那个夏春……她身为表姐的贴身丫鬟,你找个机会今天晚上助她去后院离开。” “小姐怎么这样心善?奴婢听说那个夏春是自己勾引的少爷,小姐还是那么同情她。” 秦沫儿只是笑了笑,说道:“凡是都要心存善念,你去吧,我再躺会儿。” “奴婢明白。” 秦沫儿原本手中拿着的胭脂,突然拍在了桌子上,脸色苍白的低声喊着:“茹雪,我不想看到那个叫做夏春的女人,你替我把她杀了!” 茹雪的面容被毁了一半,面无表情的说道:“属下遵命。” “茹雪,你的脸还疼不疼?你不要怪我,你知道我的,我发起病来很痛苦,我不是故意的,你是奉祖母的命保护我的,你不可以将我命令你的事情说出去,你知不知道?” 第110章 突如其来 秦沫儿宛若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她苍白的手紧紧地攥住茹雪的手腕,说道:“你记得,就算是在祖母面前,你也不可以说,我要夏春和顾秋湘的死都成为秘密,你听到没有?” 茹雪毫无感情的说:“属下遵命。” “现在就去办,就当是夏春她半夜悄悄逃出去,被发现了,你明白吗?” “属下遵命。” 秦沫儿的脸上终于没有了紧张和恐惧,而是像得了糖一样的孩子一般,笑的灿烂。 秦沫儿看着铜镜中貌美的自己,轻轻抚上自己的容貌,说:“怪就怪在你长得太好看了,不能有人比我还要美,没有人能比我接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只有我能……” 茹雪退下的很快,她的脸上那狰狞的伤口是被秦沫儿用火烧的,剩下的那半张脸还能依稀看到绝美的容貌。 顾秋冷坐着马车,路过西街的时候,一品茶庄的生意比上次看到的还要红火,张掌柜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小姐,咱们还要进去看看吗?” “不用了,这些都只是一些蝇头小利,等再过些日子,咱们就有大的赚了。” 顾秋冷将轿帘撩了下去,之前做出的那些促销活动,不过是为了扩大一下名气,顺便将积压的存货能卖出多少是多少,这样才能有银子周转别的,而更大的利益,信儿应该还没到日子传到京城。 西郊亭内,宇文绝已经等了许久了,他坐在石凳上,喝着清茶,直到顾秋冷来了之后,才放下了酒杯,只是那眼神中却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顾秋冷吩咐道:“你在轿子里等着我。” 珠儿巴不得顾秋湘和宇文绝能多些接触的机会,满脸开心的说:“好!” 顾秋冷在鸦青的带领下走到了凉亭里,坐在了宇文绝旁边的石凳上。 宇文绝淡淡的说:“你先退下去。” 鸦青道:“属下遵命。” 顾秋冷一眼就看到了淡绿色披风就摆在宇文绝的身旁,语气略微有些生冷的问:“二王爷约臣女出来,是为了什么?” 宇文绝缓慢的将身旁的披风握在手里,随后披在了顾秋冷的肩膀上,搭在顾秋冷见帮的时候,顾秋冷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宇文绝压在她身上的力道。 “外面风大,你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多穿一件?” 顾秋冷说道:“臣女记得,这个之前披在了臣女的大姐身上,不知道二王爷是怎么得的?” 宇文绝的目光一直都在顾秋冷的脸上,从来没有移开过,他说道:“那天在围猎场里,本王看到顾秋湘的身上穿着你的衣服,错认了你,她将你的衣服扔在了地上,本王捡了回来。” 顾秋冷淡淡的说道:“原来是这样。” “冷儿,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在什么地方?” “臣女不曾记得。” “那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本王说过,你最爱吃长安街的芙蓉糕?” 宇文绝将桌子上的点心退到了顾秋冷的面前,说道:“本王来的时候买的,还是热的。” 顾秋冷敛下了眉眼,道:“臣女一向不爱吃甜食。” 宇文绝看着顾秋冷的面容,抿了抿唇,道:“你的确不爱吃甜食,每次吃了这些,都会浑身起红点,所以本王从不给你吃。” “二王爷这是在试探臣女吗?” 顾秋冷并不打算一直和宇文绝这么拐弯抹角下去,她的确不是真正的顾秋冷,可以躲得了一次宇文绝的试探,却难保能够躲得过第二次。 宇文绝既然敢在她的面前这样问,自然是已经发现了披风上面海棠花的暗记,所以产生了怀疑,可是这样的怀疑大概并不坚定,所以他的眼神还是流露出对于顾秋冷的情感。 “本王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了,从那日国宴之后,本王觉得你很陌生。” “人都是要变的,二王爷,臣女身为未出阁的女子,男未婚女未嫁,以后还是不要再私下见面了。” 顾秋冷已经站了起来,转身准备要离开。 宇文绝却也站了起来,突然开口道:“你变,是因为萧云生,还是因为摄政王。” “二王爷请自重,臣女没有义务解答二王爷的疑惑。” “为什么不是我……” 就在宇文绝要上前拽住顾秋冷手臂的时候,尉迟战已经飞身到了顾秋冷的身前,将顾秋冷一把搂了过去,距离宇文绝三四米远。 宇文绝伸出去的手僵持住,看到来的人是尉迟战之后,只能放下了手,语气平淡的说:“皇叔来的真是巧。” 顾秋冷轻轻蹙眉,尉迟战来,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她倒是很好奇尉迟战到底怎么知道她和宇文绝在这里的。 尉迟战的语气冰冷道:“老二,孤男寡女,你请二小姐来这,如果被有心人看见了,你要怎么解释?” “本王只是归还了披风,没有别的意思。” “二小姐的左肩和左臂均有伤,本王送回去就好,你也趁早回二王府,这样的场景,本王不想看到第二次。” 宇文绝站在原地,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只能对着尉迟战和顾秋冷的背影,低声说道:“恭送皇叔。” 当宇文绝抬眼看到顾秋冷并没有反抗尉迟战握着她的手臂,心中仿佛被扎了刺一样,顾秋冷改变,原来不是因为萧云生,而是因为尉迟战。 如果是萧云生,他或许还会争一争,但如果是尉迟战,即便是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是争不过的。 顾秋冷被尉迟战小心翼翼的送回了轿子里,珠儿错愕的看着尉迟战,最后只能跟疾风坐在一个马车里,心里万分憋屈,原本这是自家小姐和二王爷的大好机会,结果又被人横插了一刀。 “尉迟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来这儿什么意思?” 尉迟战扣住了顾秋冷的右手腕,声音里带着冰冷:“胆子不小,已经敢直呼其名了?” 顾秋冷微眯着眼睛,说道:“你派人跟踪在先,还指望我尊敬你吗?” “很好,本王知道老二喜欢你,也知道萧云生对你有意思,可你呢?本王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第111章 和我无关 尉迟战握着顾秋冷的手腕骤然收紧,让顾秋冷不禁皱起了眉:“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向你打报告,就算是摄政王,也没权利过问我的私事。” 尉迟战的眼中仿佛有着一团火焰,顾秋冷下意识的要抽出手,下一秒就感觉到唇瓣传来柔软而强烈的触感。 顾秋冷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冷光,也不顾左手的伤,狠狠地打在了尉迟战的心口。 “唔……” “尉迟战!” 顾秋冷的声音大的让轿子里的人准备落轿,尉迟战冷声呵斥道:“谁让你们停下的!” 顾秋冷的左臂连同左肩疼的发颤,可脸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只有颤抖的手臂怎么也止不住。 尉迟战低头看了一眼顾秋冷的手臂,禁锢着顾秋冷的身子,心口还传来阵阵疼痛,可见顾秋冷下手狠辣。 “本王不喜欢他们靠近你,不管是萧云生还是宇文绝。”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冷笑:“那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喜欢谁那是我的事,我愿意靠近谁也是我的事,不管是萧云生还是宇文绝,如果是我喜欢的,谁也没办法阻止我。” 尉迟战突然笑了:“你不会喜欢他们任何人,你说谎的时候,总是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 顾秋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愕,她从前不论是对谁说谎,都不会被发现,因为她的眼睛太过特别了,只要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就没有人会觉得她是在说谎,从小到大,大哥和父亲被她骗了不知道多少次,就连君祁晟也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说谎,可是尉迟战和她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对她了解的透彻。 “本王猜对了?” 尉迟战沉稳内敛的神情上出现了玩味,他原本就是喜怒于无形,只是在顾秋冷的面前,总是忍不住流露出许多情绪来。 顾秋冷甩开了尉迟战的手,露出了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身为一国的摄政王,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你喜欢我?” “不可以?” “可以,只是不管你尉迟战一生一来打过多少的胜仗,智谋有多深远,用尽了多少的办法,我也不会喜欢你,我顾秋冷不会喜欢这世间上的任何一个男人,就算他是天皇老子,我也不会喜欢。” 顾秋冷的话说的决绝,尉迟战只勾起了嘴角,说:“我尉迟战决定的事情,谁也改不了,本王既然说了喜欢你,这辈子就不会喜欢其他女人,而且本王要的女人,不管是谁也夺不走。” 顾秋冷不过冷笑了一声:“希望摄政王日后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从来不会相信什么永恒的爱情,只要是一个男人就逃不出权势地位,美女在怀的诱惑,她就算是在当年嫁给君祁晟的时候,也没抱着君祁晟只有她一个女人的希望,因为她了解,君祁晟的野心大,日后要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既然是皇帝,就不会只有一个皇后。 就下顾秋冷以为尉迟战不会开口的时候,尉迟战突然说道:“本王说出来的话,从来算数。” 顾秋冷看着尉迟战的目光,倒影出来的只有她的身影,不掺任何的瑕疵,仿佛说的是一件极为正确,永不更改的话。 顾秋冷移开了眼,不知道是哪根弦触动了,心脏竟然漏了一拍,这世间的男人那个不是三妻四妾?就连自己的父亲,还有一个柳姨娘,如果父亲真的对母亲真的话,又怎么会带回来一个女人呢? 顾秋冷摇了摇头,将刚才的心动抛之脑后。 那一瞬间,尉迟战从顾秋冷的眼睛中读出了很多种情绪,自嘲、失望还有恨意。 轿子抬到了顾侯府的后院巷口,顾秋冷掀开轿帘的时候,尉迟战突然将顾秋冷拉了回来,顾秋冷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尉迟战的怀里,脸上有愠怒:“你干什么?” “刚才打本王的一掌,现在疼的到底是谁?” 顾秋冷的左肩本身就有伤,用尽了全身力气打了尉迟战一掌,实际上也相当于打在了自己的左肩上,加上顾秋冷原本的伤口,最疼的自然是她。 尉迟战的手按在了顾秋冷的左肩处,疼的顾秋冷额头冒冷汗。 “当初既然打了,现在就不要喊疼。” 尉迟战的力道越来越重,顾秋冷的嘴唇泛白,直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尉迟战渐渐地松开了在顾秋冷左肩上的手,轿帘被疾风打开,正巧被珠儿和疾风看到了这一幕。 “小姐!” 尉迟战将顾秋冷扶下了轿子,对疾风说道:“让马车开回府。” “属下遵命。” 尉迟战最后看了一眼顾秋冷,确定顾秋冷头也不回的进了后门,才转身上了马车。 尉迟战附上嘴唇,还能感受到柔软细腻的触感,散发着口齿间淡淡的清香,如清晨的露水,配着花儿的自然香味儿,和当日在湖水里吻到的感觉,却又有点不一样。 尉迟战突然感到心口一阵刺疼,皱了皱眉,自言自语一样:“下手真重。” 顾秋冷被珠儿扶回了沉香园,即便是回去了,珠儿还嘟着嘴,说:“摄政王怎么能这样啊!明知道小姐的身上有伤,还故意让小姐疼,而且还破坏二王爷和小姐您重归于好的大好机会!奴婢真是越来越讨厌摄政王了!” 顾秋冷挑眉,刚才肩膀的疼痛被尉迟战这么一弄,竟然已经不疼了,听到珠儿说道“重归于好”四个字,才问道:“重归于好?这话怎么说?” 珠儿说道:“小姐忘了啊,上一次鸦青来的时候,小姐让鸦青给二王爷带的话,那意思不就是要断绝关系嘛,奴婢都听得出来,二王爷自然也能听出来啊!” 顾秋冷将身上浅绿色的斗篷解了下来,说:“我从来就没有和他好过,自然也就没有重归于好这么一说,你以后也不要说这些话了。” 珠儿不解地问道:“小姐从前和二王爷真的很好的,二王爷对小姐也是真的很好。” 顾秋冷已经脱下了鞋袜,歪在了软榻上,淡淡的说:“和我无关。” 第112章 华王君华添 的确与她无关,宇文绝喜欢的是这具身体从前的灵魂,并不是她,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给宇文绝虚假的希望。 珠儿缓缓地退了下去,房间内就只剩下顾秋冷一个人。 大夫人因为顾秋湘的死一病不起,而顾秋湘的棺椁就停在顾侯府的大堂,这一连几天下来,顾侯府都挂着白色的灯笼和白色的绸缎。 只是今天尉迟恭下达和亲诏书的时候,顾南城才不得不将所有的白色都抹去,只将顾秋湘的棺椁放在大堂,偶尔点上两炷香,并无人去祭拜。 大夫人躺在床上,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指着在她屋子里来来往往的小厮,嘴唇发颤的说:“谁许你们撤下白布的?湘儿去了,你们怎么敢穿的这样花红柳绿!帐幔一律不许动!我的湘儿……” 周嬷嬷跪在地上,一脸为难的说:“大夫人,是老爷下的命令,我们也是无可奈何。” “老爷?不会!湘儿可是他的亲女儿!我可怜的湘儿死的那么惨,还没有人送葬,停放在大堂的棺椁呢?你去告诉老爷,让老爷现在就隆重下葬!” 周嬷嬷连忙捂住了大夫人的嘴,说道:“这可使不得!现在皇上下旨,说是两国大婚,现在谁家都不敢办白事,咱们老爷也是因为这个,才吩咐老奴们撤下这府中的白布,脱去了孝服。” 大夫人仿佛发了疯一样,将周嬷嬷的手狠狠地甩开,撕着嗓子喊道:“我不管什么两国大婚!我的湘儿没了,难道还不让下葬吗!我要见老爷!你们把老爷叫过来!” “吵什么吵!” 顾南城前脚踏进来,原本是来看大夫人的病症,进门便听到了这么一句,顿时不耐起来。 大夫人从床上勉强爬了起来,眼泪哗哗的掉:“老爷,咱们的湘儿不能再拖了,我要现在湘儿就下葬,湘儿是你最喜欢的女儿,你怎么忍心不让她入土为安!” 顾南城的脸上满是无情,冷冷的说道:“住口!现在两国大婚,岂能办白事?我身为侯爵,自然要以身作则,你到底懂不懂?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都是什么话!” 大夫人瞪大着眼睛,撒泼一样喊道:“我不管!顾南城!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一直以来悉心照料这个侯府,你有困难的时候,我娘家还倾力帮助你,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将你扶持上这个位置的!我现在要我的湘儿下葬!我现在就要……” “啪——!!!” 顾南城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在了大夫人的脸上,周嬷嬷想要拦住顾南城,却被顾南城一脚踹开,指着满面惨容的大夫人警告道:“你给我记着,这个侯府是我做主!如果你这个主母真的不想当,有人会接替你!” 大夫人捂着半张已经红肿不堪的脸,那眼睛里满是狠毒,她从前嫁给顾南城的时候,竟然不知道顾南城是这样的无情。 顾南城甩袖离开之后,大夫人才说道:“你去安排,要母亲屈尊来一趟,我倒是要顾南城看看,这侯府到底是谁掌握着主母的权利!” 周嬷嬷跪在地上,说道:“大夫人这么和老爷对着干,只怕……” “怎么?你现在倒是怕了?要是顾南城知道了,当初三姨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觉得你和我能跑到哪儿去?” 周嬷嬷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的画面,比如她是怎么在三姨娘的汤水中下药的,又比如她是怎么杀死当初开药方的大夫的。 周嬷嬷不再说话,大夫人的脸上满是狠毒:“顾南城,是你自己无情在先,就不要怪我!” 已经是一日里的深夜,月色高挂,风吹海棠。 一个月白色长袍的男人,影子被拉的修长,墨发只有一根白玉簪子稀疏的挽起来,他负手而立,面容苍白含笑,眉目阴柔狭长,略带病倦。 他的声音苍白清冷,宛若皎洁明月:“阿秋,我去了。” 顾秋冷猛地睁开了眼睛,头有些疼,她已经许久没有梦到那个男人了。 自从君祁晟逼宫得到皇位之后,太子君立本自尽东宫,太子妃随着也自缢了,华王君华添被诬陷谋逆,当时的她还并不知情,以为君华添真的是谋逆,而君祁晟不过是去剿灭乱党。 她还曾跪在地上求过君祁晟放过君华添一马,最终为君华添谋到了一个流放的下场。 可是现在想来,君祁晟就连南昌侯都可以保到现在,甚至用南昌侯歼灭了她慕容一家,伪造一个华王谋逆又有什么难的? 她还记得,君祁晟迫不及待的送走君华添,在当晚就命人将君华添带上手铐枷锁,送往边陲流放,那是她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君华添见的最后一面,他当时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也是那天晚上,她喝下送行的酒之后,晕倒在地,醒来之后就是冰冷的地牢。 一切不过都是君祁晟的算计罢了,不管是被冤枉的君华添,还是她,或者是慕容家和南昌侯,只是帮助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 已经过了三年,不知道那日君华添离开之后,是否还能活着到边陲。 顾秋冷赤着脚走到了书桌前,点上了一根蜡烛,在纸条上写着:大齐华王下落冷 顾秋冷亲手捧着纸条,走出房门,将曲廊上挂着的信鸽放了下来,看着信鸽飞往夜空,消失的无影无踪,才回到了房间。 如果说这世间上还有谁能够将君祁晟打败,还能够顺理成章的继承皇统,更有办法治理大齐天下的,也就只有君华添了。 顾秋冷坐在椅子上,拿起毛笔,在纸上画着君华添的画像,当画像画好的时候,尉迟战那边也给了回信。 顾秋冷放下手中的毛笔,将回复的信纸卷开,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字:生死不知 战 尉迟战既然能够这么快的给答复,自然早就已经对君华添寻找过,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消息,这在顾秋冷的眼里,应该只有两种答案:第一,君华添早已找好了退路,第二,君华添早已被秘密处死。 第113章 二次驾临 如果真的生死不知,以君华添的心计应当不会这么早的葬送性命,他曾经是能够堪比太子的人选,如果不是因为君华添对皇位并无所求,恐怕这太子之位当年也轮不到君立本。 也正是因为君华添对皇位并无所求,所以君祁晟当初才肯表面上放君华添一个生路,这完全是为了他的名声,背地里,应该还是会对君华添暗害。 只可惜当年她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君祁晟虽然有野心,却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更不会对她慕容家做出如此决绝的诬陷。 一想到当年的灭门惨案,父兄不知是怀着怎么样的心去赴死,而君祁晟又是怎么笑着登上的皇位。 只要一想到这里,顾秋冷的心仿佛就被揪了起来一样,心中的怒火根本无法平静,顾秋冷紧攥着的手已经溢出了鲜血,疼痛从手掌蔓延到了全身,只有这种疼痛,才能让她重燃复仇的火焰,当初她是怎么受尽屈辱而死的,父兄是如何含冤被斩,今后她就要慕容妤和君祁晟付出千百倍的代价!即便是一刀一刀的将两个人凌迟处死,她仍然心有愤懑。 珠儿穿着一件里衣,揉了揉眼睛,走进门来:“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当珠儿看到顾秋冷手上的一抹猩红,顿时惊醒了睡意:“小……小姐!你的手怎么又流血了!” 珠儿连忙从柜子里拿出了纱布,她发现自从自家小姐从荷花池中被救起来之后,总是有自残的习惯,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手掌流血,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指甲就会重新断裂。 顾秋冷坐在椅子上,任由珠儿替她处理伤口。 这一日的月色皎洁,如果君华添还在,此刻应该也在望着月亮。 第二天的时候,顾侯府上下所有的白布白纱都已经被撤了下去,天还没有亮,顾侯府门口就已经停下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刘老夫人站在门口,杵了杵拐杖,门口的两个昏昏欲睡的守门小厮顿时回过神来,他们并不是不认得这个刘老夫人,相反,上一次刘老夫人来的时候也正是他们值班,他们是亲眼看着管家慌张失措的样子,此刻也不敢怠慢,可还没等两个守门的人开口询问,刘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就已经站在了前面,道:“这是秦国公的老夫人,你们难道还要进去通传?” “这……小的也只是要按规矩办事……” 刘老夫人冷笑一声:“好一个按规矩办事,他顾南城如今不是一介武夫了,老身自然要在他顾侯爷的府前等着,你可是不是这个意思?” 小厮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小的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想!” 刘老夫人给刘嬷嬷一个眼神,刘嬷嬷立刻会意,道:“既然如此,还不都退到一边儿去!” “小的……小的遵命……” 守门的小厮连忙说道:“这会儿老爷还没醒,快去叫管家!” “好!你在这儿守着!” 当管家跌跌撞撞的赶在刘老夫人的前面跑进顾南城的寝房时,正看到顾南城和艳三娘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现在已经是早晨,他还从没见过自家老爷在早上和姨娘颠鸾倒凤的时候。 果然顾南城先是护住了艳三娘,随后怒道:“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管家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老爷!刘老夫人闯进来了!” 顾南城的脸上满是惊愕:“秦国公府的刘老夫人?她来干什么!” 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门口,刘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喊道:“都让开!闪开!” 顾南城连忙翻身下来,艳三娘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故意将身上的衣服拢了拢,却还是露出了一半的酥胸。 顾南城恭敬道:“不知道老夫人来了,真是有失远迎。” 刘老夫人一只脚踏进来,便看到艳三娘那张妖媚的脸,面色还有潮红,身材丰腴,宛如一个妖精一样。 刘老夫人顿时来了气,说道:“顾侯爷的日子比老身想的还要舒服,这美人在怀之后,恐怕就把糟糠之妻抛之脑后了吧!” “这……这是南城的家事。” “家事?那倒好,老身知道香莲病了,所以今天就特地命人抬了轿子,要将香莲带回去养病,还有我那可怜的外孙女,既然得不到厚葬,那干脆等到两国大婚之后,由我们秦家下葬!以后就姓秦,也坚决不姓顾!” 顾南城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道:“老夫人这样做,以后还要南城怎么在京城中做人?” “这与我何干?纳了个卑贱的青楼妾也就罢了,可怜我的香莲痛苦,我又何必要你好过!” 刘老夫人闹得不轻,顾南城更是骑虎难下,先是被秦家带走了一回女儿,京中就已经流言纷纷,之后又是被带走了发妻,这在京城大户人家里可算是头一回,这要是传了出去,他的名声也就彻底被推向了风口浪尖之上。 艳三娘故意端了一杯茶,走向了刘老夫人,温婉道:“老夫人息怒,南城并不是有意冷落大夫人,是因为……” “啪——!” 响亮清脆的一巴掌打在了艳三娘的脸上,艳三娘顺势倒在地上,泪眼汪汪的看着刘老夫人,委屈着:“老夫人……” 顾南城见爱妾被无缘无故的打在地上,连忙上去想要扶起来,可刚刚碰到艳三娘的胳膊,就听到刘老夫人冷嘲热讽道:“老身从来不喝青楼女人递来的茶,你还是省省心吧,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我的香莲不知道比你高贵了多少,请你以后安分守己些,既然在这个府里,就要称自己的夫君为老爷,否则下一次,顾侯爷舍不得打你,老身就替他教训教训你!” “刘……” 顾南城已经濒临发怒的边缘,刚想要直呼刘老夫人的大名,就见门口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老夫人,这是何必呢?” 刘老夫人转头,就看见顾秋冷走了进来,神色不满道:“老身以为是谁,原来是这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庶女二小姐?” 第114章 舌灿莲花 顾秋冷仿佛并不在意刘老夫人的针锋相对,而是恭敬的欠了欠身,说道:“顾秋冷给老夫人请安。” “老身可受不起二小姐这一拜!我们湘儿的死还没有查清,二小姐却还穿的这样花红柳绿,是故意在老身面前扎眼吗?” 顾秋冷缓缓道:“冷儿不过是遵循父亲的意思行事,现在两国大婚,即便贫民百姓都不敢挂起白灯笼,况且父亲是侯爷,自然要以身作则,不可藐视皇威,况且冷儿见今天老夫人穿得绚丽夺目,富丽堂皇,看这样子也是不敢冲撞龙颜,既然老夫人都不敢做的事情,父亲又怎么敢和老夫人较劲呢?” “好一张巧嘴,顾南城养的好女儿,不痛不痒这么多年,从前的哑巴也可以这样巧言善辩,世间还有这么奇妙的事情?” “从前冷儿未满十四,自然要恪守规矩,不敢多言多说,不过现已成年,皇上亲封郡主,今后冷儿也自当学习皇家礼仪,更要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否则就是辜负了皇上的美意。” 刘老夫人仔细打量着顾秋冷,在大夫人给她传信的时候,特地提到了顾秋冷,上一次顾秋湘被顾南城打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顾秋冷,只不过当时只觉得是一个小人物,并没有过多的在意,现在看来这个顾秋冷果然有些手段。 大夫人是把顾秋湘的死归咎于顾秋冷了,刘老夫人原本还不相信一个庶女有这样的本领,可今天和顾秋冷亲自对招,才能知道顾秋冷是怎么样舌灿莲花。 刘老夫人冷哼一声,道:“即便是皇上青睐,亲封郡主,骨子里还是流着卑贱的血,身为庶女一切以主为尊,老身身为你的长辈,若是老身不让你说话,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份!” 顾南城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从刚才开始刘老夫人都在含沙射影,将他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此刻刘老夫人果然又开口道:“老身今天就是来接香莲回国公府,顾侯爷是否答应?留下一个准话儿!” 这根本就不由顾南城做主,一来刘老夫人强行带走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根本得罪不起秦家,二来,一旦被刘老夫人带走了大夫人,明天京城必定会谣言四起,到时候他这个顾侯爷的名声更是毁于一旦,不管是哪一种,最后都会得不偿失。 顾秋冷淡淡的开口道:“不可。” 刘老夫人的眉头紧皱,重重的杵着手中的拐杖,怒道:“不过是一个侯府的庶女!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顾秋冷抬眼,毫不怯懦的说道:“老夫人今日不请自来,已经算是私闯一品侯府宅邸,父亲不过是顾及两家关系,所以才没有发作,而老夫人如今变客为主,又岂能得到我们这些小辈的尊敬?母亲的确身上有些病状,可是那只不过是因为悲痛过度造成的,侯府自然会料理妥当,老夫人如今带走母亲,既会让人说秦家霸道,又会让人揣测两家关系,到时候话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不知道老夫人可否有自己的说辞?” 刘老夫人沉着声音道:“香莲是我的女儿……” 顾秋冷打断道:“母亲虽然是老夫人您的女儿,却也是父亲的妻子,顾侯府的主母,岂有泼出去的水再拾回去的道理?” “你!” 顾秋冷微微欠身,道:“方才是冷儿言语冲撞了,只是冷儿所说句句都是为了老夫人和父亲的颜面考虑,并非是为一己之私,请老夫人不要责怪。” 顾秋冷堵住了刘老夫人的话,顾南城看着顾秋冷,眼中已经有了赞许的目光。 刘老夫人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不过是因为从前就骄纵性子惯了,再加上她原本就是一品诰命夫人,人人都要敬着她三分,不敢当面指责,她更是有一个国公儿子,自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顾秋冷此刻敢在刘老夫人说这些话,一来是她知道,顾南城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会让步,可又碍于两家的关系,所以不敢发作,她这么说不过是给顾南城一个很好的理由去拒绝刘老夫人,这不仅能让大夫人和秦家断绝了联络,一段时间之内都不能逃脱她的视线,更是能让顾南城和大夫人之间的关系僵持不下,甚至恶化。 第二,就是她有意在顾南城的面前逐渐露出锋芒之态,从前顾秋湘因为美貌和嫡女的身份得到了顾南城所有的宠爱,可是现在顾秋湘已经死了,她虽然是庶女,却得到了尉迟恭和尉迟战的赏识,亲自赏赐不说,还封为了郡主,再加上这一次她为顾南城解决了一个麻烦,今后她在这顾侯府就会变得越来越顺。 刘老夫人干脆去看顾南城,眼神利锐道:“顾侯爷难不成也是这么想的?” 顾南城知道这是一个台阶,连忙说道:“请老夫人放心,香莲在府上会安歇的很好。” 刘老夫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艳三娘,又看了一眼顾秋冷,说道:“好,如果老身知道香莲在这里过得有半分不好,一定回来要一个说法!” 刘老夫人甩袖而走,没有半分留恋。 顾南城眼巴巴的拱手道:“恭送老夫人!” 顾秋冷敛下眉眼,道:“父亲,女儿告退了。” 顾南城沉稳的点了点头,赞许道:“这一次你很识大体,你先回去吧。” “女儿告退。” 临走的时候,顾秋冷看了一眼地上的艳三娘。 天才刚刚亮,顾南城没有想起来问顾秋冷为什么会知道刘老夫人来了一事,只有顾秋冷和艳三娘知道。 就在昨天晚上她准备要睡下的时候,又收到了尉迟战的来信,得知大夫人暗地里让身边的周嬷嬷联系秦家,她便知道了今天会有一场口舌之争,而信的末尾写了艳三娘接应,她就明白了七八分,所以今天才会这么凑巧的出现在顾南城的屋子里。 等到顾秋冷完全走后,顾南城才冷下脸,吩咐管家:“严加看守大夫人,不准让大夫人的院子里走漏一个消息!” 第115章 打赌 艳三娘从地上起来,半边脸可以清晰地看到红色的巴掌印。 顾南城心疼的搂住了艳三娘的肩膀,放轻了声音说道:“你受委屈了。” 艳三娘摇了摇头,说:“三娘不委屈,只是今天秦家的老夫人来势汹汹,大概是心中惦念着大夫人的病,所以语气不好,南城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哼,你不必为那个老太婆说好话,她从十几年前就已经看我不顺眼,认为我配不上她的那个宝贝女儿,殊不知我已经忍耐她那个女儿很多年了!” 艳三娘躺在顾南城的心口上,故作惊讶的说:“怎么会?大夫人为人端庄大方,做事井然有序,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这多年,难道不应该是南城的贤内助吗?” 顾南城握着艳三娘的手,道:“她只想着怎么将侯府的钱挪到她秦家,这一次那个老太婆来的这么匆忙,想必又是她在暗中挑唆。” “南城不用动怒,大夫人也是因为大小姐的死才失去了理智,这丧女之痛三娘虽然暂时体会不到,但是日后总要为人母,也稍许能够理解。” 顾南城说道:“你不用为她说话,湘儿也是我的女儿,可现在是两国大婚,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亏她还是名门之后,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动动脑子!她这个女人真是愚不可及!” 艳三娘慢慢的推开顾南城,低着头,吐气如兰道:“三娘出身不高,害的南城被人数落,三娘也是愚不可及,南城还是以后少来三娘的房中吧……” 顾南城着急的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这世间少有的聪明女子,出身算的了什么?你的才学是那些人一辈子都领略不到的。” 艳三娘重新躺回顾南城的怀里,说道:“三娘能够和南城在一起,即便是再聪明,也变得愚笨了。” 原本艳三娘穿的就极为暴露,此刻和顾南城在怀中说着这些动听的话,更是让顾南城意乱情迷,白日里添上了一抹春色。 顾秋冷回到沉香园的时候,已经疲乏不堪,珠儿没有人住的打了一个哈切,随后捂着嘴说道:“小姐昨晚上就睡了两个时辰,还是再睡睡吧。” “不能睡,你去一品茶庄拿一下这个月的账本,记得不要被人看到。” 珠儿点了点头,说:“小姐放心吧,奴婢会从后门偷偷地进去找掌柜要账本。” 顾秋冷点了点头,今天她将秦家的刘老夫人吃了闭门羹,日后一定会更加的举步艰难,如果想要今后走的顺畅,就必须要挑起秦家的顾家的对立之势,到时候秦家如果要对付她,首先要对付的就是顾南城,而顾南城向来都是一只老狐狸,懂得进退,而秦家却只懂得进,不懂得退,只要秦家有像刘老夫人这样冲撞霸道的人在,那么秦家就迟早要败在顾南城的手里。 等到珠儿离开了,顾秋冷才歪歪的躺在软塌上,眼睛半睁着,说道:“萧小侯爷晨早起来就爬姑娘的屋脊,不知道存着的是什么心思?” 房顶上传下来砖瓦碰撞的声音,萧云生果然已经从房脊上跳了下来,动作十分轻巧,眼上去像是一晚上没睡,衣服还是皱巴巴的,只是唯一不变的是摇扇子的动作依然潇洒。 “你怎么知道是小爷我?” “回来的时候,看到屋脊上有你的青缎袍子,着实显眼。” 萧云生说道:“我手底下的人说秦家的老夫人一早起来就往顾侯府跑,这不是怕你招架不来,所以过来帮衬帮衬吗?” 顾秋冷说道:“萧小侯爷来的可真是时候,事情都已经办完,才从屋脊上下来,这算是怎么个帮衬法?” 萧云生语塞,说道:“哪儿还用小爷我出马?凭借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就算是尉迟战估计也说不过你。” 萧云生故意提起尉迟战,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却又紧紧地落在了顾秋冷的身上,似乎想要看看顾秋冷的反应。 自从上次顾秋冷受伤之后,他没能当晚就去探望,回去之后就被自己的亲爹和自己的亲爷爷给关到了小祠堂,经过手下的人回话才知道,当天晚上尉迟战就差人去自己亲爹面前告了一状,捏造了一堆子虚乌有的烟花柳巷的传闻,害的自己的亲爹萧自远差点没把他腿打断,要不是因为萧老爷子拦着,恐怕他就不能双脚着地的站在顾秋冷的面前。 顾秋冷的脸上毫无表情,对于萧云生提起尉迟战,就像是提起一个陌生人,并无半点波澜:“萧小侯爷这么闲,难道是茶庄的生意太好了?” “我知道你让那个丫头去一品茶庄去取账,其实根本没必要,小爷昨天就看了,茶庄的生意虽然回暖,但那也只是清仓的处理,根本没有很多的利润。” 顾秋冷早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让珠儿去取账,不过是为了让萧云生毫无顾虑的下来见面罢了。 “萧小侯爷说的不错,不如你和我打一个赌怎么样?” 萧云生挑眉:“什么赌?” 顾秋冷说道:“如果两个月之内一品茶庄的生意能够赚到一百万金,那么这个茶庄我用五十万金买断下来,货源你们提供,我照样付钱,剩下的就不用萧小侯爷管了,两个月五十万金可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顾秋冷说的这个条件已经是相当让人心动的了,茶山原本就多,而且每年的产量太多也是积压存库,顾秋冷花五十万金买下一个亏损的茶庄,还会日后买他们的货源,相当于他们失去了一个亏钱的茶庄,还每年有许多的订单输出,又赚了钱,又送去了积压的货。 可是萧云生并不傻,说道:“如果你两个月就赚到了一百万金,那么这个茶庄我还可以收回来,那么赚钱的不就是我了?” “萧小侯爷当初跟我约定的是一年的时间,现在缩短了两个月,或许这两个月在我手里是赚钱的,过些日子在萧小侯爷的手里会更加赔钱也不一定。” 第116章 金茶 萧云生插着腰,说:“小丫头,你这就不厚道了,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小爷我说清楚了。” 顾秋冷说道:“如果萧小侯爷要收回茶庄,也需要等到一年以后,这是按照咱们最初的约定,这一年可会发生不少事情,萧小侯爷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的约定是什么?” 萧云生说道:“我当然记得!你年底给我二十五万金,而我只给你这么一年,二十五万金的利润之后就随你处置了。” 顾秋冷说道:“既然如此,我现在两个月给你五十万金,还不够?” “说的倒也在理,小爷我的确也不缺这家茶庄,如果你要,那就五十万金卖给你,可是……” “可是?” 萧云生脸上很不自在的说:“你记不记得上次你答应我什么?我给你提出的最后一个条件,你没有遵守承诺。” 顾秋冷也是才想起来,萧云生说过的最后一个条件,就是在围猎场穿上他送的骑装,只不过当时的事情比较多,将这个条件忘了,再加上围猎前夕尉迟战和宇文绝都送了衣裳,她的思绪都在尉迟战和宇文绝身上,就将萧云生这个条件给忘却了。 “是我忘了。” 萧云生的脸上不太满意,不过想想当天顾秋冷谁送的骑装都没有穿,心里就顺畅了,脱口而出:“算……” “我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既然这次失约了,那就下次,只是不知道萧小侯爷肯不肯抽出时间。” 萧云生硬生生的憋回去了那句“算了”,改口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小爷我就勉强挤挤时间。” 顾秋冷挑眉,说道:“方才好像听到萧小侯爷说什么算……” “我说的是算算时间,我也该回去了!” 萧云生背过身去,脸上红的很,的确算时间他也该回去了,再过一会儿他还得回祠堂跪着,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老爹知道自己偷偷跑了出来。 萧云生只扔下一句“下次我约你”之后,就跑的无影无踪,顾秋冷隐约还能看到萧云生爬墙的时候不稳的摔下去。 尉迟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语气阴沉的说:“你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还跟他谈这么久?” 顾秋冷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沏了杯茶,说道:“这是我的房间,留客需要和摄政王打招呼吗?” 尉迟战第一眼就看到了顾秋冷赤着脚走在地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冷一样,他上前一步,坐在了顾秋冷的对面,淡淡的品了口茶,说:“你故意在本王面前谈你们两个之间的交易,为的是什么?” 顾秋冷说道:“只是希望摄政王喝一杯茶。” “哦?” 顾秋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品茶庄的一种金茶,改日我送到摄政王府,请摄政王亲自尝尝。” “你想利用本王赚钱?” “恩。” 尉迟战的眼睛里似乎有笑意:“本王凭什么答应你?” “钱,摄政王私底下应该有一个花销不小的军队,以防西境和大齐,甚至还防着北国,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如果摄政王愿意的话,日后这些军队的花销,我站百分之五十。” 尉迟战的眉头轻轻上扬,对于顾秋冷是怎么知道他暗地里养军队的他一点都不奇怪,顾秋冷为人聪慧,能够远知大齐,还能知晓西境和北国,对他应该也下了不少的功夫。 顾秋冷继续说道:“其实若论财力,摄政王和皇上什么都不缺,萧云生在我面前撒过一谎,他说国库里不足三百万金,其实摄政王更清楚萧云生和皇上是至交好友,他每年偷偷给皇宫国库的金子应该数都数不过来,我说的对吗?” “你既然知道本王什么都不缺,还敢在本王面前提出这种交易?” 顾秋冷说道:“就算是摄政王和皇上什么都不缺,可是有人缺,大燕虽然不如大齐腐败,可是贪官污吏也不少,王孙贵族更是积压着大批的钱财,可是百姓就不那么富足了,难道摄政王不想要将那些把金子吞的脑满肠肥的富家贪官都榨一榨吗?” 顾秋冷的眼睛笑的如弯月一样,尉迟战的确有这么想过,大燕不如大齐腐败,可是还算是国泰民安,近年来腐败的官越来越多,家中都有私库,不知道有多少黑钱在里面,只是近来一直都找不到好的办法,听顾秋冷话中的意思,竟然像是有好方法。 尉迟战终于道:“可以说来听听。” “百姓都离不开茶,那些王孙公子更是如此,他们满库的金子银子花不出去,想的都是要用最好的,自然也要品最贵的茶,来在贵族中显示他们高贵的身份,这茶庄里有一种茶叫做金茶,价格略高,却卖不出去,是因为它是一个新品种,没有什么名气,但我将它的价格送往京城以外较为远的富庶之地,摆出京城第一茶的称号,以万金之数去卖,将价格提升了几十倍,摄政王猜一猜,会不会有人买?” 尉迟战果然露出了笑意,如果是按照一般老百姓的思维自然是不会买,可是京城之外的富庶之地就不一样了。 京城乃是帝都,大燕的等级中表明商贾之家为最低等,可是商贾却比很多的达官贵族要有钱多了,这钱买的到所有东西,可就是不能让自己变得和王族一样高贵,顾秋冷用京城第一茶的称号和高昂的价格卖出去金茶,既能够让商贾觉得用此茶抬高了自己的身价,又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用钱买来了面子,使这个金茶慢慢也成为商贾中的流行茶,这样自然有商贾花重金进献给当官的贵族,加以讨好,自此之后贵族自然也就注意到这个茶。 俗话说一分价钱一分货,任谁也不会想到京城的第一茶会捏造价格,漫天要价,其实这个金茶不过是口感醇和罢了,并不能值得了万金。 不得不说,顾秋冷对于人心的掌握十分的拿捏得当。 尉迟战道:“你就不怕有人拆穿你的把戏?” 第117章 约法三章 “不怕,这个金茶的茶种只出现在萧云生的茶山,我试过,除了那座山的土地,别的地方都种不出来金茶的茶种。” 尉迟战勾起一抹嘴角:“顾二小姐好心思。” “就是再好的心思,也需要摄政王的帮衬。” 顾秋冷说道:“只要摄政王肯开一开金口,那这金茶的销量自然会翻几番。” 尉迟战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思量道:“你刚才提出来的条件,本王再加上一条。” “摄政王但说无妨。” “嫁给我。” 顾秋冷的眉头轻皱:“摄政王是在说笑?” 尉迟战说道:“本王说过,从不说笑。” 顾秋冷抿了口茶,说道:“如果我说我不答应呢?” “既然说了是交易,其中一方不妥协,自然也就办不成事,二小姐当然可以坚持自己的想法,嫁与不嫁都是二小姐自己说的算。” 尉迟战的眼中含笑,只是那种笑容并不似小人得志,而是那种不含爱意,全然当作戏谑一般。 顾秋冷说道:“摄政王既然是说真的,那我这边也要有条件。” “说。” “第一,如不是双方自愿,不得圆房。” 尉迟战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本王还不会饥不择食到强上一个十四岁的丫头。” 顾秋冷丝毫不觉得尴尬,而是说道:“第二,不可干涉对方的事情,如果对方不同意,绝不可刨根问底。” “本王如果想知道一件事,根本不必当面询问。” “第三,如果其中一方不愿意维持假婚姻,可以选择和离,此后两不相干。” “如果可以,本王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顾秋冷忽略掉尉迟战说的,继续说道:“我的条件就这么多,如果摄政王真的可以接纳,我也不在乎摄政王多纳几个小妾。” 尉迟战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本王一生只娶一个妻子,二小姐多虑了。” “那样最好,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宅子里和你的女人们兜圈子。” “本王也不觉得二小姐是一个愿意浪费时间在家宅内院的女人。” 之前和顾秋湘等人周旋,已经让顾秋冷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像是顾秋湘和大夫人这等蠢笨的人,即便是她不去修理,也迟早要走向自取灭亡的路。 顾秋冷说道:“摄政王也来了一段时间了,难道不打算现在就说你此次的来意吗?” 尉迟战就算是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预知未来,更不会知道萧云生这次来,所以他一早就来找顾秋冷必定是别有他事,只不过后来被她扯开了话题罢了。 尉迟战的脑子里还想着顾秋冷刚才同意嫁给他的事情,原本他也不过是想到了这一出,试探顾秋冷的心思,没想到顾秋冷如此轻松的就同意了,还提出了三个条件,此刻顾秋冷一提,他才想到今天来是为的什么。 “昨天你询问大齐的华王君华添,本王这里的确有一些线索,只不过在信里不好提及,所以才等你处理好秦家的事过来等你。” 顾秋冷说道:“摄政王怎么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对君华添感兴趣?” “你既然要对抗君祁晟,又知道我有意不再挑起战争,那么第一想到的人自然就是君华添。” 顾秋冷也忍不住心中对尉迟战服气,她还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提到了君华添的名字,他就已经明白了她心中所想的十分。 君华添是大齐唯一的皇室血脉,从前的名声更是贤明,如果不是因为君祁晟逼宫,最后得到皇位的不是太子就一定是君华添,现在君祁晟有意挑起两国战争,这个时候最是天下易主的大好时机。 她最明白君华添的为人,向来也不喜欢战争,却也十分有胆识,这样的人做大齐的皇帝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君祁晟,不过是心机深罢了,就依凭君祁晟的小肚鸡肠,狠辣手段,是在做不得大国之主。 尉迟战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君华添并不是等闲之辈,他的人在当初君华添流放的道路上一路寻迹,仍是没能找到君华添的一丝踪迹,可见此人早有防备。 顾秋冷说道:“摄政王找不到君华添的痕迹,大概是他早已经不在流放途中,当年太子的幕僚谋臣,有一半都是君华添举荐,太子自杀之后,他们就尽力的去营救君华添,君华添得人心,有谋略,绝对死不了,此刻应该是隐遁了。” 尉迟战皱眉:“如果他隐遁了,这茫茫天下,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顾秋冷突然露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君华添此人虽然不觊觎皇位,可是也心存善心,他不会让太子和先皇……” 顾秋冷察觉到自己的称呼有误,改口道:“先齐皇枉死,所以这些年应该都在筹划怎么对付君祁晟,你我只要找到了君华添的护身之所,与之合力,自然可以把野心勃勃的君祁晟拉下台。” 尉迟战看顾秋冷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好奇,顾秋冷对大齐并不是一点两点的熟悉,而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察觉到顾秋冷的目标是君祁晟,而这目标一直都没有变过,如果不是深仇大恨,他也不会从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眼中看到埋藏如此深的恨意。 “摄政王,意下如何?” 尉迟战移开了目光,仿佛从来没有因此失神:“二小姐的目标和本王一致,你的提议本王觉得很好,等到两国大婚之后,我会将聘礼下到侯府,二小姐只需要接旨,一切礼仪有我准备。” 即便是不在意,顾秋冷的心还是漏了一拍,成婚、聘礼,这距离她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她嫁给君祁晟七年,从恩爱成婚,缠绵如斯,到并肩作战,最后到狠心背叛,先下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而这一次她又要嫁给尉迟战,却是为了相同的目的,而达成的协议。 尉迟战说道:“即便是假婚,本王也会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 顾秋冷轻轻一笑,像是根本不放在心上:“不用如此麻烦,三媒六聘的正娶,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第118章 君华添的秘密 “本王的女人,岂能知足了事?” 尉迟战显然是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顾秋冷虽然领略不到什么真心,但是尉迟战自己打算大肆操办,她当然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到最后赢得了脸面的人也是她,而嫁给尉迟战,可以让她今后行事不会碍手碍脚,有了尉迟战这么一个得力的靠山,她想要向君祁晟复仇就会容易太多。 “君华添的性情温和,我所能知道他的藏身之所大概也就只有三个地方。” 尉迟战见顾秋冷可以避开了大婚的话题,也不细纠,而是顺着顾秋冷的话,问道:“本王也猜出了一二,但能想到的只有一处,不知道二小姐想出的另外两处是什么地方?” 顾秋冷说道:“摄政王想到的可是大齐和北国的边境?” 尉迟战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大齐和北国曾在十多年前有一个互不干扰的协议,大齐和北国的临界边境就是榆林城,只要在榆林城内不可动兵戈,不见兵卒,百姓富足,大齐的军队或者是暗卫绝对不敢在此动杀戮,就算是西境和我大燕也绝对不会去叨扰,那里可谓是人间乐土。” 顾秋冷敛下眉眼,说道:“既然连摄政王都知道君华添若要逃脱,榆林城就是最好的庇身之所,那么君祁晟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君祁晟没有那个胆量去挑北国的事端,所以不敢妄动,君华添或许会在榆林城逆境重生,只是……不妥。” 尉迟战挑眉,说:“的确不妥,只是二小姐是否能说出其中不妥之处?” “君华添就算是再怎么神通广大,所依靠的也不过是大齐旧太子的幕僚,能够逃到榆林城已经是穷途末路,而君华添若是在榆林城,也只能变成平民百姓来掩人耳目,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有榆林城的条约束缚,根本没办法集结各方的势力。” “不错,榆林城止兵戈、防外族的条约虽然可以救君华添一命,但反过来也成为了约束君华添的枷锁,如果本王是君华添,也绝对不会牺牲部下去换来半世安宁。” 顾秋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就只剩下两处,一处是大齐,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君华添或许会为了保留实力而留在大齐,而大齐唯一的一处地方能让君华添落脚的,就是京城。” “京城?” 京城最繁华也最显眼,君华添就在君祁晟的眼皮底下谋划皇位? 尉迟战摇了摇头:“此招太险,即便是去了,又怎么能保证不被发现?” “所以我认为是第二处。” 顾秋冷的手指沾了沾茶杯里的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两个字:“大漠。” 尉迟战的脸上果然出现了凝重之色:“你是说大漠人。” “不错,是大漠人。” 顾秋冷能够猜出是大漠,那也是因为她曾经发现了君华添身上的一个秘密。 她十三岁那年曾经因为练习轻功,在树上摔了下来,那个时候君华添为了接住她,撑着本身就孱弱的身体施展轻功,在她慌乱中的时候不小心扯开了君华添的领口,看到了君华添锁骨下挨近胸口的地方有一个宛如野狼一样的胎记。 大漠人喜好训狼,她当时就回去查看书籍,发现这样的胎记只出现在大漠王族,她才可以断定,君华添的母亲舒妃就是大漠人。 据宫里的老人说过,君华添的生母曾经荣宠一时,生下君华添之后却一夜白发,容颜衰退,许多人都说舒妃是妖孽,即便是生下了皇子,舒妃也没有再得到先皇的恩宠,大概过了六七年,舒妃就因病过世,当时许多人都启奏要将舒妃施以火葬,可是先皇在这件事情上却坚决不许,最后还将舒妃葬在了皇陵安寝。 这对于皇宫来说也算是一段秘闻,她也从来没有在君华添的面前问过。 尉迟战见顾秋冷斩钉截铁的样子,倒觉得有几分可爱:“看样子,你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本王只需要帮你去找就可以了,对吗?” 尉迟战像是突然松了口气一样,这让顾秋冷觉得十分奇怪:“摄政王就这么相信我?” “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对于君华添是大漠人这一猜测,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甚至从来没有考虑到大漠人会牵涉其中,可是顾秋冷却这么说了,那双漆黑如古井的眼睛里藏着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总有一天他会让顾秋冷对他坦白所有的一切,直到会认真交托给他那颗心和所有的秘密为止。 “小姐!奴婢回来了!” 顾秋冷的手瞬间抹在了桌子上还未消失的“大漠”两个字,尉迟战已经从后窗离开了。 珠儿拿着两本账簿,放在了桌子上,长长的呼了口气,说:“奴婢发现顾桢真的好厉害,奴婢拿账本回来的时候正巧就看到顾桢在买素虾饺子,他在京城没几天,路线记得竟然比奴婢还熟悉!” “素虾饺子?” 顾秋冷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房门就已经被打开了,顾桢就站在门外,身材比应南城还要健硕些,皮肤如小麦色一样健康,穿着的是暗淡的灰布衣裳,手腕上缠着的是白布,还握着手里的素虾饺子,抿了抿唇,却没有张口说半句话。 珠儿一脸的惊愕,结巴的说不出话来:“啊!你……你怎么来了!” 顾桢只是看着顾秋冷,声音低沉浑厚:“给你。” 素虾饺子不是热食,被放在不算精致的食盒里,顾桢就站在门口,雷打不动,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珠儿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顾秋冷,会意之后就去上前拿。 顾桢将食盒放在了珠儿的手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仿佛从来没来过。 顾秋冷将食盒打开,里面的确是她喜欢吃的素虾饺子。 珠儿奇怪的说道:“上一次我无意间跟他提起小姐你爱吃素虾饺子,没想到他记在心上了,我还说为什么今天看到他去买素虾饺子觉得有些怪呢,原来是给小姐您吃的。” 第119章 大夫人之死 顾秋冷捂着小腹,皱起眉:“他怎么会知道我今天正巧想吃了?” 珠儿很认真的想了想,说:“之前奴婢见他的时候,说起小姐总不爱吃晚饭,今天又起的这么早,肯定会饿。” 顾秋冷看着窗外,顾桢早已经不见,其实她刚才应该问问君华添生母的事情,又或者顾桢对君华添也有所耳闻。 顾秋冷摇了摇头,对珠儿说道:“你也那双筷子,一起吃吧。” “奴婢走之前已经吃过了,奴婢服侍小姐吃饭就好啦!” 顾秋冷坐在桌子前,将一盘素虾饺子吃的干净,这才对珠儿说道:“你去拿账本,掌柜说了些什么?” “对了,掌柜说,最近积压的货已经卖出去了大半,还有不少的客户,除了以前那几张老脸之外,来的人年龄都偏老,也是些平民百姓,和之前小姐说的都一样,但目前也有些小门小户前来买茶,每次都是成箱的买,赚了不少的银子。” 顾秋冷随意的翻查着账本,上面的账目写的很明确,没有含混不清的地方,这半个月的收益是一万两白银,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 顾秋冷合上了账本,说道:“这不过是在补从前的亏损,并不能赚银子,真正要靠的可不是这个。” 珠儿疑惑道:“那要靠什么啊?” 顾秋冷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明天你就去像掌柜取一块金茶回来,再把账簿送回去。” “奴婢明天一早就去办!” 另一边的溢香园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从屋内就已经传出来不少玉器被砸碎的声音,那些曾经都是大夫人的宝贝,却都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可见下手的人是多么的狠心。 “顾秋冷!是顾秋冷!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么可能被囚禁在这里!我的湘儿还等着下葬!我的湘儿还等着下葬!” 周嬷嬷躲得远远的,从前只是觉得大夫人是因为顾秋湘的死病了,却不想现在形如鬼魅,已经有了疯癫痴狂的影子,那些玉器并不是入了库的,而是大夫人的私产,每一件都是百金之数,可是现在被大夫人这样发疯的扔在地上,她们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敢上前阻拦。 管家将大夫人的房门打开,从外面透出了一束阳光进来,大夫人捂着眼睛,说道:“大夫人,老爷吩咐奴才将房中的白布都撤下,得罪了。” 管家一挥手,身后的一众小厮都冲进了房中,将大夫人身边的周嬷嬷和几个丫头都赶了出去,大夫人也不顾仪态,上前就抓:“谁准你们撤下的!你们都要为我的女儿陪葬!你们……” 管家上前将大夫人甩在了地上,一副不耐的样子说道:“老爷说了,大夫人现在的身体不便,以后就不用出溢香园了,自有丫鬟照料,周嬷嬷的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老爷让她在杂院儿里做个老嬷嬷,想必大夫人也不会和老爷对着干吧?” 管家是一个最会见风使舵的人,他这一次是瞅准了顾南城不会在对大夫人像以往那样尊重,再加上大夫人现在病了,连秦家都带不走大夫人,自然以后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了,况且从前大夫人意气风发,从来不把他们这些奴才放在眼里,现在他不施加淫威,又怎么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你!你个狗奴才!竟然敢对我这么说话!” 管家冷哼一声,当做根本没有听到大夫人说的话:“来人!将周嬷嬷架走!” 周嬷嬷站在门口,听到这句话腿都已经软了,一个劲的磕头:“夫人救老奴!快救救老奴!” 大夫人气的喘不过气来,指着外面架着周嬷嬷的人喊道:“不准带走!谁也不准带走周嬷嬷!我是这个侯府的主母!你们竟敢不听我的命令!” 管家看周围的白布都扯的差不多了,才说道:“现在这个家是二姨娘和五姨娘做主,奴才不打扰大夫人养病,先告退了。” 管家招呼着屋里的人离开,只剩下大夫人一个人瘫软在地上,临走的时候管家还在地上啐了一口痰。 整个屋子里杂七杂八的碎片各处散落着,白布满地都是,大夫人的发髻凌乱着,仿佛屋子被席卷一般。 大夫人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狠恶:“好,好你个应南城,你真是狠心,竟然敢这么对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大夫人回过神思来,皱着眉,看着走进门来的人,脸上满是疑惑:“是你?” 顾秋冷将完成的君华添画像放到了抽屉里,珠儿急促的跑进门喊道:“小姐!溢香园出事了!” 顾秋冷皱眉,问:“溢香园出什么事了?” “大夫人上吊死了!” 顾秋冷的脸上隐有惊愕,大夫人上吊?她原本以为大夫人会大闹一场,不过顶多也就是耍耍心思,却没想到大夫人竟然死了。 “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外面的人都乱成了一团,说是给大夫人送午饭的丫鬟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大夫人吊死在房梁上,眼睛睁的大大的,舌头都伸了出来,像是死不瞑目!” 不会,大夫人为人绝不会做出自杀的事情,更何况顾秋湘才死,她和顾南城之间的裂缝正越来越深,这个时候大夫人应该已经对顾南城恨之入骨了才对,绝对不会自尽,哪怕是为了顾秋湘下葬,她也不会如此草率的上吊。 “走,去看看。” 珠儿连连点头,当顾秋冷赶到的时候,顾南城和顾秋堂,以及二姨娘、顾秋月和艳三娘都已经到了。 大夫人的尸体马上就要盖上白布,顾秋冷及时问顾秋堂道:“母亲怎么会上吊?事情有没有查明?” 顾秋堂的脸上有悲痛之色,摇了摇头说:“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大概是因为湘儿的死,母亲她……” 顾秋冷环顾四周,顾秋月像是害怕一样躲在二姨娘的身后,说道:“母亲这幅样子,简直就像是死不瞑目……” 第120章 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这四个字听在顾南城的耳朵里十分刺耳,要知道今天他才信誓旦旦的和秦家的刘老夫人说要好好照顾大夫人,不会有半分的不妥,可是秦家的人前脚刚走,后脚大夫人就死了,这看在别人眼里,倒像是有什么内幕一样。 二姨娘从没见过上吊的人长什么模样,听到身旁顾秋月这么说,才颤着声音说道:“照这么说,还真是像……”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顾南城呵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二姨娘吓的后退一步,连忙说:“是妾身失言,老爷您千万别动怒啊……” “亏我还让你这些日子在府中当家,你却说出这种蛊惑人心的话!实在是让我失望至极!” “老爷……妾身只是……” 艳三娘环住了顾南城的手臂,说道:“南城,您也不用怪二姨娘,也是因为大夫人死的仓促,二姨娘平常又和大夫人相识,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再加上这上吊而死的女人死相都不好看,二姨娘被吓到了也是有的。” 听到艳三娘这么说,顾南城的怒气才降下了一些,说道:“还是你识大体。” 艳三娘说道:“三娘不过是在外见得多,所以不见怪,南城这么说,倒是让三娘生羞愧之心了。” 二姨娘见顾南城没有要追究她的意思,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艳三娘为她说好话这桩事倒叫她不好懂,现在大夫人已经死了,顾南城的正房空悬,必定要有一个作为填房,而她和艳三娘就都是这个填房的竞争人选。 她刚才还以为顾南城要因为她口不择言而不让她管理府上事务,若真是如此,那么对于艳三娘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再加上顾南城对艳三娘的喜爱,这大夫人正房之位就非艳三娘莫属了,可艳三娘反过来帮衬她,简直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顾秋冷的眼睛一直落在大夫人的脖子上,就在顾秋堂要将白布盖在大夫人身上的时候,顾秋冷才喊住:“慢着!” 顾秋堂的手骤然一停,一脸疑惑地看向顾秋冷,问:“怎么了?” “母亲脖子上的红痕,大哥不觉得很奇怪吗?” 说到此处,顾秋堂的目光才从大夫人狰狞的脸上移到大夫人的脖子上,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了端倪。 顾秋堂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将大夫人的身子翻了过来。 顾南城皱着眉,才想要开口,就听到顾秋月捂着脸叫了起来:“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还不赶快将母亲的尸身盖上……” 顾秋堂拧眉站了起来,道:“父亲,母亲不是自杀!是有人毒害!” 顾秋堂的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的身子都一颤,当家母被谋杀,这可是一件大案子,传出去之后必定会让惊动皇上和大理寺。 顾南城沉下脸,说道:“堂儿,你有什么证据?不可以乱说话。” 顾秋堂说道:“母亲的脖颈上的红痕,前后都有,且红痕分布均匀,如果母亲是自尽,那么她的脖颈上就只会前面有红痕,后面不会有。” 顾秋冷也说道:“大哥说得很对,母亲脖颈上的伤口很显然就是有人从背后将母亲勒杀,最后才将母亲吊在房梁之上,伪装自杀的假象。” “不错,二妹妹想的跟儿子一样。” “这怎么可能!” 顾秋月的叫声太过明显,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秋月的身上,顾秋月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大了,才说道:“女儿……女儿的意思是,母亲她为人一向和善,是谁这么狠心对母亲下毒手啊……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吧……” 顾南城还以为这个女儿能说出什么言论来,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堂儿你现在就去大理寺,越快越好,不能够拖延,务必要让大理寺的人今天就过来查办此案,将凶手捉出来。” “儿子遵命。” 顾秋冷转眼的时候,看到了顾秋月惨白的脸,心中已经起了疑窦,只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顾秋冷试探性地说道:“既然母亲是死于非命,那么刚才三妹妹所说的死不瞑目,倒也不算是妄加揣测,也不算蛊惑人心,母亲含着冤屈而死,实在是应该举办一场法事,女儿听说,这死不瞑目的女人,死后会化成厉鬼,找人报仇,深夜入梦不说,还会缠的人诸事不顺。” 顾秋冷若有似无的朝顾秋月的身上看去,果然见顾秋月的脸越来越白,就连身子都止不住颤抖。 二姨家听的也浑身上下不舒服,说道:“二小姐可不可以不要说得这么瘆人……虽然是白天,好歹也说些好听的……” 顾秋冷微微欠身,轻笑着说道:“我也不过是随便说一说,不知道二姨娘怕这些,实在是对不住,只是我见三妹妹也怕得很,这脸色不太好看。” 顾南城和二姨娘果然注意到了顾秋月的脸上惨白无光,只当是被吓到了,毕竟顾秋月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艳三娘说:“三小姐的年纪小,没听过这些坊间传闻,所以才害怕的吧?其实三娘曾经也听过不少,这厉鬼虽然可怕,却可怕不过地狱,据说生前杀了人的人,死后就会受到千百倍的惩罚,不仅要被刀子割肉,还要……” “啊!!” 顾秋月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显然被吓得不轻,顾秋冷凑上前,将顾秋月扶了起来,而顾秋冷的手脚冰凉,才刚刚碰到顾秋月的手,顾秋月就吓得缩了起来。 顾南城说道:“从前也不见你的胆子这么小,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秋月稳下心神,才站了起来,说道:“女儿……女儿实在是害怕,再加上母亲死的太惨了,所以……” 顾南城原本就因为大夫人的事情增添了烦恼,见自己这个女儿胆小如鼠,心中更是添了些烦闷,挥了挥手,不耐道:“你如果实在不敢,就赶紧回去!” “不!” 顾秋月停顿了一下,说道:“母亲死的这样冤屈,女儿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走呢……” 第121章 新仇旧恨 顾南城默许顾秋月在这里旁观,随后想到了什么,说道:“管家,你这就派人去一趟秦家,通知秦家的老夫人以及秦国公和国公夫人,就说今天大夫人遭遇歹人所害,请他们务必来一趟!” 就算是顾南城不让秦家的人来,秦家的人也肯定会赶着过来,大夫人一向是刘老夫人的心头肉,也是秦正保的亲妹妹,顾南城这一次就算是说出花儿来,两家的关系也必然会恶化了。 再怎么说,今天顾南城还当着刘老夫人的面出言顶撞,新仇旧恨一起结算,这秦家和顾家就算是在表面上也不会再有往日的情分了。 管家低着头吩咐了身边的小厮,只是额头上隐隐有汗,要知道他今天才对大夫人不敬过,这要是让秦家的人知道了,顾南城一定会将他交出去任由秦家处置,彼时别说是这个管家的位置,就算是他这条小命也未必能保。 顾秋冷说道:“既然母亲的尸体暂时不能挪动,不如父亲坐一坐,也好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顾南城沉着着点了点头,可是回过神来发现在这大夫人的房间竟然无处落座。 一来,大夫人的房间凌乱不堪,到处都布满了白绫白布,再加上满地的瓷器碎片,仿佛之前曾被人席卷一空。 顾南城这才有了疑问:“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贼人将大夫人杀了之后,还将东西都偷走了?” 原先大家都在意着大夫人的死,对这屋子里的凌乱避而不见,可是此刻顾南城想要找到落脚的地方,才发现这屋子早已经糟乱不堪。 顾秋冷说道:“这恐怕不是,屋子里价值连城的珠宝都还在,母亲的衣柜也不曾被打开,许多的贵重物品也都摆放齐整……” 顾秋冷的话还没说完,管家就已经颤抖着身子跪了下去,一个劲的磕头道:“老爷!是奴才!今天老爷您让奴才来大夫人这里撤房间里的白布,奴才来的时候,大夫人正在发脾气,满屋子的扔东西,奴才当时赶紧让人将东西撤了,生怕完不成差事……后来大夫人生气的将我等赶了出去,所以……所以没来得及收拾……” “混账!我只是让你来将屋子里的白布都撤去,她依然是侯府的主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底下人的势利眼!还不赶紧让人将屋子收拾妥帖!” 顾南城当然生气,这幅场面要是让来的秦家人看到了,他顾南城就会被扣上一个苛待嫡妻的帽子,到时候他的名声全完了不说,还会摊上秦家这么一个劲敌。 管家急急忙忙的要跑出去,谁知道顾秋堂已经快马加鞭的带着大理寺少卿来了,只听到大理寺少卿张远道气喘吁吁地喊道:“不可动!” 顾南城心下后悔,来的是大理寺少卿张远道,此人最是一个铁面无私的人,也是摄政王一手提拔上去的,任谁也不畏惧,他现在是不能动现场了,到时候秦家的人来看到的必定也是这样一幕,他这个名声是彻底要不得了。 张远道还算是恭敬,稳住了一口气,拱手道:“下官大理寺少卿张远道。” 顾南城是笑不出来了,只能说道:“张少卿来的真是快。” “贵府发生命案,又有顾将军亲自来报案,本官若是不来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顾南城点了点头,说道:“请张少卿看看,是否要找仵作来验一验尸体,或是将尸体带回大理寺?” “本官需要先查验一下尸体,仵作稍后就到。” 张远道的第一眼就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从前因为大夫人是顾南城的正妻,每年也见过两面,都是端庄大方,只是这一次大夫人的面容狰狞,躺在地上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张远道凑近蹲下身子看了看,自然也注意到了大夫人脖颈上的伤痕,道:“本官断案无数,勒死死者而伪装上吊的把戏也见的不少,这上面的伤痕明显,的确是被人从背后勒杀,只是要知道凶手是谁,还需要费一番的功夫。” 顾秋冷说道:“张少卿见过不少的这样的把戏,自然会知道谁最有可能将大夫人杀之灭口?” 张远道这才去看顾秋冷,只见顾秋冷的面容绝色倾城,虽然只是十四岁的年纪,略显稚嫩,却已经出落得大方得体,说话不卑不亢,如泠泠珠玉般清脆好听,心中顿时生出了两分好感:“这位应该就是皇上新册封的宁郡主?” “皇上抬爱,是臣女愧不敢当。” 张远道点了点头,说道:“宁郡主的身份虽然尊贵,但是本官仍是要问宁郡主一个问题。” 顾秋冷丝毫不觉得张远道说话唐突,回话道:“张少卿请讲。” “宁郡主近期是否和夫人结仇?”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道:“母亲最近因为大姐所以大病了一场,一直都在房中养病,这些日子我们都没见过母亲的面。” 张远道思索了一番,说道:“可是本官听说,大夫人因为贵府大小姐的事情,对宁郡主您心存怀疑,更是指认你就是杀人凶手,可有此事?” 顾秋冷半分没有隐瞒,说道:“确有此事,不过那只是一个误会,摄政王当时送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将事情讲清楚,大姐的死跟我并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顾秋月突然插嘴道:“张少卿,您可要好好审审我这位二姐姐,她从前就不少受到母亲的苛责,母亲因为近来思念母家,想要回去,可是她今天就在书房顶撞秦老夫人,不让秦老夫人将母亲带走呢!这可见居心不正,肯定是对母亲心存怨恨,然后将母亲杀了以解愤恨!” “哦?竟然有这种事情?不知道二小姐作何解释?” 顾秋冷只是浅淡一笑,说道:“这真是奇了,今天早上的事情,三妹妹怎么知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三妹妹应该不在父亲的房中吧?” 顾秋月的脸煞白,她急着将杀死大夫人的事情扣在顾秋冷的身上,却忘记了她刚才所说的都是她在顾南城的房间外偷偷听到的。 第122章 两家翻脸 顾秋冷挑眉说道:“还是说,三妹妹今天一早就到父亲的房门外去偷听了?” 经过顾秋冷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向顾秋月,就连二姨娘的脸上都有了奇怪的表情,今天刘老夫人来府上的事情她都没有听闻,也是因为刚才顾秋月说出来,她才觉得奇怪,刘老夫人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彻底亮,按照道理顾秋月应该还在院子里睡觉才对,怎么会去顾南城的房门口偷听? 张远道说道:“按宁郡主这么一说,的确三小姐颇有嫌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作何解释?” 顾秋月的嘴唇发颤,她昨天准备要去大夫人的房中看看病情,也就是和往日一样献殷勤,希望可以讨到大夫人的欢心,因为顾秋湘一死,府中就没有了嫡女,她如果可以过继到大夫人的名下,今后她的身价就会水涨船高,必定可以嫁给一个人中龙凤,身份也会变得尊贵,可是她才进去,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大夫人给骂了出来。 她仍记得大夫人将药摔在地上,狠狠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鬼心思!就算是湘儿不在了,我也不会让你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做我的女儿!下贱女儿生的孩子只能是下贱种!永远别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当时满怀怨恨的离开,过后在院子里发现周嬷嬷偷偷摸摸的从后门离开。 她在大夫人的身边侍奉了这么久,大夫人每一次有困难的时候都会让周嬷嬷去找秦家的刘老夫人,她就一直在树后面等,等到天快黑了,周嬷嬷回来的时候,她才悄悄地跟回了大夫人的溢香园,听到刘老夫人打算明日一早去找顾南城,所以她才准备去看看。 可是现在这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顾南城的脸上青筋暴起,怒道:“顾秋月!说话!” 顾秋月被吓到回过神来,眼珠一转,说道:“女儿……女儿之所以在父亲的房门口偷听,是因为……是因为女儿昨天想着要去看看母亲的病情,却无意间看到周嬷嬷偷偷摸摸的从后院回来,心下好奇的跟了过去,谁知道听见母亲说今天早上秦家的老夫人要来,说是商量着带母亲离开,女儿当时想要去跟父亲您说,可是怕父亲您已经睡了,所以想着今日一早来告诉父亲,可刚刚走到门口,秦家的老夫人就已经来了,女儿实在不是故意的偷听!女儿真的没有杀人!” 顾秋月说的话半真半假,听起来倒是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但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张远道便不会轻易地相信。 顾秋冷说道:“父亲,三妹妹年纪还小,应该做不出这么心思歹毒的事情,您也不必动怒,不过是好心却胆小罢了。” 顾南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顾秋月,如果真的是这个女儿杀的大夫人,秦家那边肯定会闹得更狠,一个庶女杀了嫡妻,这传出去像是什么话。 就在这个时候,秦正保已经被官家派去的小厮接了过来,刚一进门就是满面怒容,差点没有上前和顾南城打一架。 “顾南城,你这个伪君子,将我妹妹的命还回来!” 张远道还在一旁看着,加上二姨娘和艳三娘,还有顾秋冷、顾秋月和顾秋堂这几个小辈在,顾南城顿时觉得面上无光,但仍然放低了声音,说道:“秦兄,这件事情事发突然,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请秦兄先节哀。” “香莲现在死不瞑目,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秦正保气的胸口一起一伏,当低头的时候看到大夫人的尸体,顿时大惊失色,从前自己这个妹妹一向是爱惜容颜,即便是三四十岁仍然让自己光鲜亮丽,雍容华贵,可是现在大夫人躺在地上,死状难看不说,身上还穿着白色的里衣,头发凌乱不堪,哪儿还有一个当家主母的样子。 而房间内更是杂乱无章,根本不像是一个嫡妻生活的居所。 “好啊,顾南城,你这些年跟我称兄道弟,竟然背地里是这么对香莲的?怪不得昨天她派人前来诉苦,如果不是今天香莲被害,我竟然不知道你对我秦家的人是如此的厚待!” 秦正保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幼就爱护惯了,而现在看到这一幕显然是接受不了,说出来的话句句带刺,堵得顾南城说不出话来。 秦正保挥了挥手,沉着脸说道:“将秦大小姐的遗体送回秦家!” 秦正保用了没有用顾夫人的措辞,而是称呼大夫人为秦大小姐,显然已经有要和顾家决裂的意思。 顾南城的脸上是彻底挂不住了,还在铁面无私的张远道开口道:“秦国公,下官是大理寺少卿张远道,顾夫人现在被人杀害,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刑案,大理寺有权接管,目前真凶还没有查明,需要仵作验尸,查明真凶,才可以让顾夫人瞑目。” 秦正保的眼神微眯,说道:“验尸?张少卿,我的妹妹已经死了,你竟然还要让人玷污我妹妹的遗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张远道不卑不亢的说道:“秦国公所言差矣,让仵作验尸是为了更好的查明真凶,并不是要玷污顾夫人的遗体,顾夫人被人所害,含冤受屈,下官这么做,是为了让顾夫人走的安心。” 秦正保冷下脸来,说道:“此事当然要查,只是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妹妹是被人杀害,方法知晓了吗?” “初步断定是被人从背后勒杀。” “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再验!我需要带香莲的遗体回国公府,母亲因为香莲的死昏厥了过去,顾南城,这件事我跟你没完,秦家和顾家也会没完没了!” 秦正保身后的四个家丁已经将大夫人的尸体抬了起来,张远道的脸色不太好,刚想要开口,顾秋冷就开口道:“秦国公,这件事牵扯到杀人案,大理寺需要检验尸体才可以进一步的追查真凶,您就这样将母亲的遗体带走,难道是在仗着手中的权势,无视国法?” 第123章 送客! 秦正保的目光落在了顾秋冷的身上,语气不善道:“这里轮不上一个小辈说三道四!今天我说什么也要带着香莲的遗体回去,这不是在和你们顾家商量,只是支会你们一声,以后秦家和顾家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顾南城心里早就憋着闷气,听到这句话心里又是发慌又是难看,顾秋冷已经开口道:“既然秦国公说顾家和秦家日后再无关系,那么你就更带不走母亲的遗体,秦国公如此大闹一场,我们深感体谅,可是母亲现在已经是我们顾家的主母,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父亲并没有休妻,秦家又有什么理由将我们顾家的主母带走?” 秦正保冷下脸,说道:“秦香莲姓秦!是我们秦家的大小姐,也是我秦正保的妹妹!你们顾家苛待她不说,还害她致死,我将她的遗体带回去,那是合情合理!就算是下葬,我们秦家也不会让她葬入顾家的祖坟!” “即便是要葬,那也是要葬入我们顾家,不管秦国公说什么,母亲也是我们顾家的人,断断没有让葬入母家的道理!” 顾秋冷说的十分强硬,让一旁的顾秋堂有些钦佩,就算是他也因为碍着秦正保是他的舅舅,不敢为顾家出面,可是顾秋冷却混不在意。 顾秋冷说道:“如果秦国公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葬入秦家,那么咱们就上达天听,由皇上来解决此事,顾家虽然曾一时得到过秦家的帮助,可也不是凡事都要退让,这要父亲的颜面何存?” 经过顾秋冷这么一提醒,顾南城才总算是硬气了,大夫人一死,又是被害,这件事不管怎样都会得到皇上的询问,总归是要上打天听,而秦家和顾家的关系也会因为顾秋湘和大夫人的死而恶化,既然迟早都要撕破脸,那么还在乎时间长或者时间短吗? 更何况这些年秦家盛气凌人,他早已经受够了。 “冷儿说的不错,秦兄,我体谅你作为香莲的兄长,一时间情绪激动,所以来府中大闹,这些我都可以不追究,只是秦香莲再怎么说也是我们顾家的主母,遗体没有跟你们走的道理,不管怎么说,你是带不去。” 看着秦正保的脸色一点一点暗沉,顾南城突然觉得有一丝畅快,继续说道:“更何况,香莲被害,我一定要抓出这个幕后凶手,才能还香莲一个公道,刚才张少卿所说,要仵作验尸,我就觉得这并无不妥。” 秦正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南城,道:“顾南城!你身为香莲的夫君,竟然任由别人窥探遗体,你简直……” “那又怎么样?秦香莲是我们顾家的女人,死也是我们顾家的鬼,做出何种决定,都和秦家没任何关系!今天秦兄大闹顾家,我已经宽容到底了!来人!送客!” 顾南城的毫不留情,让秦正保的脸色大变,到了最后,秦正保才咬牙道:“好!好你一个顾南城,既然如此,日后我们秦家一定跟你们顾家死磕到底!” 顾南城不耐道:“管家!送客!” 管家在这顾家十多年,还从来没见到顾南城和秦家的人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竟然有些发愣,直到感受到一道冷冽的光线,才回过神来,而那么一看,顾秋冷那双泛着冷光的眼睛,竟然还有着浓浓的笑意。 管家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连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秦国公,小的送您出去。” 秦正保一脚踹开管家,冷哼一声,甩袖而走。 顾秋月语气不善道:“二姐姐,你刚才也太无礼了,你怎么能……” 顾秋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二姨娘拐了拐胳膊,示意顾秋月不要乱说话。 艳三娘给顾南城顺着气,软声道:“以前就听说秦家霸道,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哼,你没见到的还多着呢!从前我就受够了他们秦家的气,现在和他们撕破脸,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 顾秋月看到顾南城的反应,果然乖乖的闭上嘴,心里却纳罕,从前顾南城总是巴结秦家,这一次竟然这么翻脸无情。 其实顾秋月的年纪小,想不清楚很正常,在座的其他人心里都应该明白,秦家以大欺小也不是一两天了,这种性格任谁久了都忍受不了,又何况顾南城这种将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 张远道在旁边看着,总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插嘴,可是这毕竟事关案情,他现在不开口又说不过去。 顾秋冷率先说道:“张大人,还请继续问吧。” 张远道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舒畅了,顾秋冷这算是解决了他一个窘境。 经过顾秋冷这么一说,顾南城才算是回过神来,说道:“家中丑事,让张少卿见笑了。” “这倒是无妨,只是秦家霸道,这验尸的事情……” 顾南城说道:“只要仵作来了,即可就验,我也不会让张少卿为难,这早日抓到真凶才是正理。” 张远道的脸上露出了客套的笑意:“既如此,本官现在就将尸体移到大理寺处理,不知道顾侯爷意下如何。” 顾南城拱手道:“但凭张少卿处理。” 顾秋冷说道:“张大人,这溢香园里的东西是否要原封不动的摆着?” 张远道思量了一番,说:“今天本官来的太过匆忙,的确是需要封院,等到仵作到了,先将尸体移到大理寺,这现场的东西不可挪动。” 顾南城点了点头,吩咐道:“堂儿,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 “儿子明白。” 不多时仵作已经将大夫人的尸体带离了现场,顾南城将张远道送走之后,顾秋冷才转身回到沉香园。 刚刚回到园中,珠儿便说道:“今天小姐和秦国公顶撞,秦国公一定是把小姐恨死了!” 顾秋冷执起笔,说道:“先不管恨不恨了,你去把白鸽拿过来。” “小姐又要给摄政王传信啊!” 顾秋冷的脸上隐有笑意,纸上写着:夜见张远道请暗中安排冷 第124章 无药可救 眼见白鸽飞走,珠儿才说道:“小姐为什么要给摄政王传信,而不给二王爷传信?其实摄政王虽然权势浩大,但是二王爷的能力也不见得比摄政王差到哪儿去。” 珠儿愤愤不平的为宇文绝说着好话,顾秋冷摇头轻笑:“看你这样子,似乎很喜欢二王爷?” 珠儿连忙说道:“奴婢不是喜欢二王爷!而是二王爷对小姐真的很好很好!奴婢这些年都看在眼里的!” 顾秋冷敛下眉眼,没有再说话。 给尉迟战传信,完全是因为张远道此人是尉迟战一手提拔,让尉迟战经手更好说话,而对于宇文绝,她一向是敬而远之,且不说宇文绝和从前的顾秋冷相熟,就单单说宇文绝已经从她的身上看出了端倪,她就再也不能和宇文绝接触,最好是从此相逢是陌路。 这边,傅子默手上停放着刚才顾秋冷放出去的白鸽,慢慢悠悠的坐在了尉迟战的书房内,一脸笑嘻嘻的说:“你现在和顾家的那个二小姐走的还真是近,把我送给你的白鸽就这么转手扔出去了,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正室放在眼里?” 尉迟战正复批奏折,目光落在了傅子默手上的那只白鸽,说道:“你半路把它截下来了?” 傅子默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那可不,我刚爬上墙,就看见它在我头上飞来飞去,想着疾风拿也是拿,我拿也是拿,正巧顺路,就给你截下来了,够意思吧?” “信上写的什么?” “我还没打开看,要不,你先来?” 尉迟战放下了手中的笔,将一张纸打在了傅子默的脸上,白鸽惊得从傅子默的手上扑扇到尉迟战的桌案。 傅子默的脸被纸风拍的生疼,摘下来之后,便见到尉迟战正不紧不慢的将白鸽脚上的信摘下来,见上面写着的字,尉迟战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傅子默一边看着尉迟战飞过来的纸,一边琢磨着说:“你让我查这三年来大漠人的行踪?” 尉迟战将手中的纸条放进了一个锦盒里,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前几次顾秋冷传过来的信条。 “阿战?” 尉迟战合上了锦盖,说道:“大漠人的事情先放下,今天晚上我要约见张远道。” 傅子默喝了一大口茶,说:“大理寺少卿张远道?哦,我知道了,今天顾侯府的那个大夫人死了,张远道审查此案,所以顾秋冷给你传信了吧?” 尉迟战没有反驳,傅子默悠然自得的说:“秦家和顾家之间现在应该已经撕破了脸,咱们只要做的就是坐山观虎斗,你倒好,竟然帮人家斗虎,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我可做不来!” 尉迟战说道:“顾秋冷既然有更好的办法促成两家激烈斗法,本王就顺水推舟推一推又如何?” 傅子默瘪了瘪嘴,说道:“我是真不知道你看上那个丫头哪儿了,要说这好看的长相,这世间多少绝色女人倒贴你你都不要,却看上一个十四岁的丫头片子,这要是说出去,真不怕别人说堂堂大燕摄政王竟然是恋童癖?” 尉迟战的眉头轻皱:“费什么话。” 傅子默眼瞅着天色,一拍腿道:“得!我这就给你干活去!” 傅子默转身之际又回过头来,说道:“三娘刚才来信,说顾秋冷三言两语就把秦正保那个老狐狸给堵得没话说了,以秦正保的心思,顾秋冷今后可好过不了,我先提前跟你说,下回再有什么烂摊子,可别叫我去跑腿儿!” “她心思缜密,有她推波助澜,秦顾两家必定会斗得你死我活。” “你……重点!……无药可救!” 傅子默心里可不愿意再因为顾秋冷的事情跑腿儿了,谁知道尉迟战蹦出这么一句,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尉迟战坐在书案前,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顾秋冷想必已经知道大夫人的死是谁造成的,也知道他心中希望秦顾两家两败俱伤,所以才敢给他来信。 他精心布置的局,顾秋冷轻而易举的就看透,这世间上怎么还会有第二个懂他心思的人? 这日夜里,顾秋冷从后院出来后便上了尉迟战的马车,并没有第二个人跟着,即便是珠儿也没有来。 尉迟战坐在马车内,倒让顾秋冷有些错愕。 尉迟战将顾秋冷扶在马车内,说道:“怎么看见本王这幅表情?” “摄政王叫疾风来接就罢了,亲自前来倒是让我惶恐。” 尉迟战说道:“本王见你并无惶恐之心,倒是……不太愿意见本王?” “不敢。” 马车已经驾起,尉迟战说道:“二小姐既然敢给我传信,自然明白本王的心思。” 顾秋冷心中早已了然,缓缓说道:“秦家在京城霸道专横,但是国公爵位且没有实证在手,不好处置,却已经在渐渐侵蚀着大燕的根本,假以时日一定会腐败朝堂,而顾家……说实在一些,就是墙头草,顾南城是一只老狐狸,又深谙朝堂之事,野心也大,这两家的矛盾早已经存在,根深蒂固,摄政王为了除去秦家这个害虫,也为了警醒打压顾家,真是费尽了心思。” 帝王之家的制衡之术一向是历来朝堂上常见的,其实反过来也是另一种道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鹬蚌就是秦顾两家,这渔翁就是皇上,让两个权势相当的朝臣内斗,这是方便日后打压的极好方法。 而这个主意,尉迟战已经想了有一段时日,之前艳三娘出现在顾南城身边的时候,顾秋冷就已经有了怀疑,而这一次大夫人的死,更是加深了她的想法,尉迟战已经留不得秦家,而顾家也已经跨越了警戒线。 尉迟战满眼笑意:“二小姐果然头脑清醒,那么二小姐能否能猜出来,本王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下定主意对付秦家?” 顾秋冷之前倒是没有细想这个原因,秦家专横霸道这么多年,如果可以的话尉迟战早已经下手除掉了,根本不用留到现在。 第125章 凶手推断 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秦家越矩了。 顾秋冷想到了那天在国宴之上,秦正保有心要自己的女儿在尉迟恭面前大展才艺,那样子颇有要成为尉迟恭妃嫔的意思。 可是后来,秦沫儿却被册封成了和亲公主,远嫁大齐,又有警告的意思。 顾秋冷这才说道:“是因为秦沫儿?” 尉迟战满意地看着顾秋冷,说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和亲公主,突然变成了秦沫儿,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奇怪了。” 秦沫儿不声不响的成为了和亲公主,在这之前,甚至没有人知道秦家还有一个女儿。 而就是因为宫宴上的一次露面,就被册封公主,远嫁大齐,这的确已经可以算是稀罕事了。 尉迟战说道:“本王选你做王妃,果然没有做错决定。” 马车停靠在摄政王府的侧门,尉迟战搀扶着顾秋冷下了马车,疾风已经在侧门口等了多时,说道:“张大人已经在书房等候了一段时间。” 尉迟战点了点头,对身旁的顾秋冷说道:“我园中冷,让疾风给你带了件斗篷。” 顾秋冷的眉眼含笑,说道:“摄政王与其关心我冷不冷,倒不如关心在书房里的张大人,他现在应该正为大夫人死而苦恼。” 不出顾秋冷所料,尉迟战进书房之后,张远道正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将茶水喝了干净,见到尉迟战来了,才恭敬道:“臣大理寺少卿张远道。” “不必多礼。” 尉迟战的身材健硕,挡住了顾秋冷的身子,当顾秋冷从尉迟战的身后走出来的时候,张远道才面露惊愕:“宁郡主?这……” 尉迟战说道:“今天宁郡主来找过本王,说家中出了变故,心中已经对真凶有了推测,不过是因为家人都在,不好开口,所以才找到了本王,希望可以和张大人谈一谈。” 张远道满脸疑惑的看着顾秋冷和尉迟战,仿佛不明白为什么顾秋冷会和尉迟战有交集。 尉迟战看出张远道心中的怀疑,于是开口道:“张大人不用心疑,宁郡主曾经在围猎场内救过本王,本王之所以帮助宁郡主,也是合情合理。” 尉迟战对张远道有提携之恩,张远道听到尉迟战颇有解释的意思,连忙惶恐道:“臣不敢心疑,只是臣正在为顾夫人被杀一案苦恼,现在宁郡主既然心有怀疑,自然对臣有所助益,臣也必定竭尽所能,追查此案。” 顾秋冷和尉迟战相视一眼,尉迟战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了书案前,随意拿起了一本书,说道:“宁郡主身份特殊,你们大可以在本王这里密谈,不会有人知道,这也是为了宁郡主的名声着想,张大人是否介意?” “宁郡主身为女子,又是郡主,身份自然特殊,臣不介意。” 顾秋冷这才说道:“既然如此,张大人心中是否也有了怀疑的人选?” 张远道想了想,说道:“今天仵作验尸,顾夫人的确是因为被人从背后勒杀,所以才窒息而亡,但却有奇怪的地方。” “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顾夫人的脖颈上有两处伤痕,其中一处力道较轻,不至于置人于死地,可另一处伤痕却已经勒断了顾夫人的咽喉,所以初步断定,凶手有两个人。” 顾秋冷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露出了一抹笑意,说道:“张大人所说,凶手有两个人,这样的可能性不排除,但是也有更好的解释方法。” “哦?宁郡主已经有了想法?” 顾秋冷说道:“凶手只有一个,只不过她力道轻,第一次的时候只是将母亲勒晕了,可是后来却发现母亲没有死,于是再一次的勒杀母亲,这样的解释会不会更妥当一些?” “这……” 顾秋冷继续说道:“张大人仔细想一想,如果凶手有两个人,母亲先是被勒,却没死,既然被袭击了,应该大声叫嚷啊,可是却没有,如果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将母亲杀死,这也太奇怪了,一个人就能杀死,为什么要两个人?” 顾秋冷见张远道思量着,才开口道:“其实,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母亲的脖子上会有一轻一重两个痕迹。” 张远道的眼睛立刻亮了,说道:“你知道?” “不错,今天在府中的时候,张大人可注意到了我那三妹妹?” 经过顾秋冷这么一说,张远道顿时有了印象,今天顾秋月的行为举止实在是怪异,和以前大不一样,张远道也是很有印象,于是说道:“宁郡主是说,那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这会不会不太可能?” 顾秋冷轻轻一笑,说道:“其实今天张大人没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三妹妹反应怪异,所以用鬼怪之说恐吓了她,如果张大人想知道凶手到底是不是她,咱们可以利用这个鬼神之说,来诈一诈,这诈供,应该也是大理寺常用的手段吧?” 尉迟战看张远道已经被说服,并不需要自己出马,目光重新落在了顾秋冷清冷的身姿上,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顾秋冷继续说道:“明日子时,张大人只需要派几个人来做戏,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张远道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需要的东西本官这就回去准备。” “只需要黑白无常,地狱锁魂,还有……母亲的鬼魂。” 张远道一听就明白了顾秋冷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对坐在桌案前的尉迟战说道:“臣需要回去准备一应事宜,先行告退。” 尉迟战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待到张远道离开之后,尉迟战才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说道:“你应该知道凶手是艳三娘,以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的力气,根本没办法把秦香莲吊起来。” 顾秋冷坐在椅子上,饮了口茶,说道:“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艳三娘是你尉迟战的人,杀手杀人,又怎会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但顾秋月也不是真的无辜,大概是她想杀大夫人,却没有杀成罢了。” 第126章 草原 从那天顾秋月的反应中,顾秋冷就已经有了要将嫌疑推到顾秋月身上的想法。 一来,艳三娘可以因此逃脱嫌疑,二来,可以加深秦顾两家之间的矛盾。 尉迟战说道:“事情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二小姐知不知道下一步本王会做些什么?” 顾秋冷挑眉:“摄政王既然要挑起这两家的争斗,当然会在伤口上撒盐,这愈演愈烈方才有意思,这唯一能够加深两家误会的,不就是顾秋湘和秦香莲吗?” 顾秋冷说的的确不错,就连尉迟战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刻顾秋冷穿着藕色的斗篷,里面的是浅浅的绿色,在烛光之下显得十分清绝,尉迟战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说道:“天色已经不早,本王派疾风送你回去。” “多谢摄政王。” 顾秋冷并不会和尉迟战客气,自从第一次见到尉迟战之后,她便知道,这个人的性格说一不二,而现在情况不同,她已经不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身为大燕的宁郡主,如果深夜出门遇害,一定会是一个不小的影响。 有疾风在身边保护,可保安全无虞。 尉迟战送顾秋冷出了书房,抬眼便看到万里无云,思量了一阵,突然开口道:“本王送你回去。” 顾秋冷抿了抿唇,总归觉得尉迟战和她坐在一辆马车里怪怪的,于是说道:“摄政王日理万机,公务缠身,就不劳摄政王亲自送一趟。” “本王的公务已经处理妥当,送一送未来的王妃有何不妥?” 疾风悄悄的看了一眼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奏折,干咳了一声,这还算是公务已经处理妥当? 顾秋冷自然也注意到了书案前的那堆奏章,却挑眉勾起了嘴角:“好,既然摄政王有这个闲心,那就有劳了。” 反正浪费的不是她的时间,既然尉迟战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也没什么不可以。 疾风又咳嗽了一声,桌案前的那些奏章可不是普通的奏章,明天还要呈给皇上去看,到时候不能及时将这些奏章送过去,这国事肯定会拖延好几天。 尉迟战不仅毫不在意,而且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吩咐疾风道:“去把傅世子叫过来,让他来书房,具体原因让他自个儿琢磨。” 疾风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要知道傅子默从来不喜欢看公文奏章,记得上一次自家主子让傅子默审阅了半天的公文,到最后傅子默愣是半个月没缓过劲来,那段日子对于傅子默来说可谓是黑色时期,但凡是文字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忍不住狂躁。 “这样……不好吧,夜色已深,傅世子恐怕已经睡……” “那就把他从床上拎起来。” 疾风的脸上已经透露出了生无可恋,果然他就是个得罪人的,上一次得罪了毒仙孟九,这一次又得罪了傅子默。 “属下……遵命。” 顾秋冷仿佛没有看到疾风的满脸悲苦,利用这一次恶整一下傅子默似乎也是不错的。 坐上了马车,尉迟战和顾秋冷相对无言,谁也没打算开口先说一句话。 直到马车行驶了一柱香的时间,顾秋冷才率先开口说道:“已经是深夜,摄政王打算带我去什么地方?” 尉迟战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说道:“你上车的时候就发觉了不对劲?” “恩。” “那还要跟本王上马车,就不怕本王对你图谋不轨?” “摄政王曾经说过,对十四岁的丫头不感任何兴趣,更何况你我曾经约法三章,摄政王应当还记得吧?” 尉迟战笑了一声,沉声说道:“本王不过是突发奇想,要带你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其实,我已经很累了,不想要去任何地方。” 顾秋冷只所以现在说出口,是因为她想要看看尉迟战在耍什么花样,不过现在看来,和她所谋之事应该没有任何的关系。 尉迟战的声音富有磁性,在此刻却又带着那么一丝的温柔:“本王想带你去看的,是草原。” 顾秋冷的神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似有嘲弄:“摄政王是在开玩笑吗?即便是京郊也不会有草原,草原地势辽阔,就连皇家围猎场都算不得是,你告诉我现在带我去草原?那岂不是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 即便是车夫和马都累趴下了,她和尉迟战都未必能够到大齐的边境。 尉迟战笑了起来:“你也太不把本王当回事了,即便不是真的草原,也足够你戏耍半日。” 顾秋冷的心中存了一个疑影儿,她其实心里真的很喜欢一望无际的草原,抬眼便是蓝天白云,远望去就是郁郁葱葱的一片,骑着马唱着歌,每日牧羊驾马,性格也会随之张杨。 小的时候,父亲曾经和大哥带她去见草原的一位部落叔叔,小住了一个月,那已经是她最自在的日子了。 尉迟战从顾秋冷如结冰湖水一样的眼睛中看到了那么一丝的期待。 总算是没让他白费这些功夫。 顾秋冷被尉迟战搀扶下了马车,按照时间来算,他们顶多才出了京城大门,可是这个时间了,京城大门有侍卫把守,他们做的是一辆普通的轿车,如果出了京城必定会被询问,可是当顾秋冷在马车的时候,并没有听到有人出口询问车上的是谁,也没有听到城门开的声音。 睁开眼睛的时候,顾秋冷的神情呆滞了,这虽然算不上是真正的草原,但是地方足够辽阔,一眼望去尽头隐约可以看到山丘,可是面前的却是四个摄政王府大小的绿地。 周围的空气稀薄清新,风吹的微冷,竟然和在草原时候的顾秋冷感受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了尽头的山丘,她仿佛觉得自己真的来到了草原。 顾秋冷从呆愣中回过神来,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京城还有这么一块地方,她竟然不知道。 “这是先皇的宝库。” 宝库自然是一个形容词,顾秋冷能够看到尉迟战眼中的辽阔,不只是这一片虚假的草原,他所看到的,仿佛是大燕的未来。 第127章 坠马 尉迟战牵来了两匹马,顾秋冷敛下眉眼,只听到他说道:“上一次你谎言说你不会骑马,可依本王看,你应当喜欢这些。” 顾秋冷说道:“摄政王心血来潮带我来这里,难道只是因为觉得我会喜欢?” 尉迟战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二小姐不觉得本王这是在讨你的欢心?” “堂堂摄政王讨一个女子的欢心,就不怕折损了自己的威望?” “本王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何须他人指点?” 顾秋冷的面颊在月色下衬的微红,尉迟战说的情真意切,在这种氛围下顾秋冷难得的觉得心动,大概是因为周围的气息有些熟悉,想到了许多温馨的往事,所以鼻尖微微酸涩。 顾秋冷撇过头,声音清冷道:“摄政王既然已经牵了马,难道只是为了与我说这些闲话?” 不等尉迟战开口,顾秋冷已经翻身上马,因为尉迟战特地牵来的一匹马较为矮小,所以顾秋冷上马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费工夫。 “还不上马?” 尉迟战的身姿卓越,嘴角泛起笑意,上马的时候干脆利落,比顾秋冷高出一个头还要多,虽然没有穿着盔甲,但是却俨然让人觉得威风凛凛,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既然二小姐有兴致,咱们就比一比赛马,二小姐意下如何?” 顾秋冷吸了一口空气,觉得分外舒畅:“摄政王的马看上去比我的精壮多了,如果我输了那也是合情合理,这不算公平吧?” “如果你赢了,本王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请求,如果你输了,本王就送你万两黄金,你当如何?” 无论是输是赢,最后的赢家都是顾秋冷。 顾秋冷果然觉得有趣:“摄政王慷慨,那咱们就比试一番。” “请。” 顾秋冷率先驾马而去,尉迟战紧跟其后,只见顾秋冷在马背上的背影十分清丽绝尘,三千青丝随着夜风四散,裙摆的轻纱扬在空气中。 尉迟战露出笑容,速度骤然加快,与顾秋冷并肩而骑,顾秋冷也毫不示弱,又与尉迟战拉出了一段距离。 混杂着泥土的芳草香传入顾秋冷的鼻息,让人觉得越发的轻松惬意。 “顾秋冷,本王先行一步!” 尉迟战突然跑的飞快,而顾秋冷却愣住了,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么一句:“王妃!属下先行一步向王爷复命!随后派兵前来解救王妃!” 顾秋冷拉着缰绳的手骤然攥紧,心口钻心的疼,她的孩子就是在君祁晟的阴谋中葬送的性命,她在马背上差点颠簸而死,孩子也因此流产…… 每次想到这里,顾秋冷就会觉得恨意席卷而来。 尉迟战突然觉得不对劲,驾马转头的时候,只见顾秋冷的神色冷冽,驾马的速度突然加快,已经和尉迟战并肩而驾,那神情满是恨意,尉迟战沉声喊道:“顾秋冷!” 顾秋冷恍若未闻,驾马的速度越来越快,落在身后的尉迟战只能紧跟其后,试图追上顾秋冷,只是每一次快要追到的时候,顾秋冷就会重重的鞭打坐骑,那力道简直就是要将马活活打死。 再这样下去,顾秋冷身下的马就要发狂了。 “停下!顾秋冷!停下!” 突然,马驹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顾秋冷这才恍惚消散了些恨意,记得她在从南昌侯军营中逃跑的一日夜里,终于累死了一匹精良的马,她从马背上高高的坠下,那个时候小腹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躺在地上如同一个死人,满地都是鲜红的血液。 尉迟战失声:“顾秋冷!” 只见顾秋冷从马背上滚了下来,马驹倒在地上,而她却如断线的风筝被抛了出去,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了。 尉迟战将马勒住,翻身下马,跑到顾秋冷的面前,将她一把托住。 顾秋冷睁着眼睛,身上倒是没什么外伤,尉迟战松了口气,只是又看到了顾秋冷手上被缰绳勒出的血痕,那伤痕实在是触目惊心。 “哪儿还疼?一动不动本王还以为你……” 顾秋冷轻轻地蹙眉,说道:“左肩的伤口似乎牵动了,半边身子动弹不得。” 如果不是因为左肩的伤口牵动,她方才从马背上也不至于如此难看的摔下来。 尉迟战将顾秋冷横抱起来,沉声道:“只是一个普通的比试,你何必如此认真?” 顾秋冷垂下眼帘,好在尉迟战没有多疑,只是以为她一心取胜,所以才如此拼命,心中松了口气,说道:“摄政王的一个许诺价值又何止万金?我当然要认真,否则白白丢了一个大便宜,事后必定悔之不及。” 尉迟战抱着顾秋冷上了马,驾马前低声说道:“本王送你一个承诺。” 顾秋冷抬眼,见尉迟战棱角分明的轮廓,眉如刀锋,丰姿隽爽,黑沉的眸子中含着利锐,身姿修长健硕却不粗犷,浑身散发着孤傲和傲视天地的气息。 尉迟战抱着顾秋冷的力道又收紧了一些,顾秋冷靠在尉迟战的心口,能感受到如鼓的心跳,让人莫名的心安。 “本王送你回王府,让孟九查看你的伤势。” 顾秋冷说道:“只怕天快亮了,到时会回侯府会诸事不便。” 尉迟战轻轻挑眉:“本王亲自送你回去,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更何况,你会怕吗?” 顾秋冷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现在侯府大夫人已死,最大的威胁已经不复存在,又何谈什么怕不怕的?晨早起来顾南城和顾南城也要进宫上早朝,根本顾不上她,而沉香园里有珠儿在,任谁也不会怀疑她不在园中。 尉迟战骑马快而稳,左肩的伤口没有被颠簸到,等到了摄政王府,疾风已经在侧门口等了许久,见顾秋冷又回来了,脸色略黑,恭敬的说道:“回王爷,傅世子已经在处理公务了。” 疾风的眼睛瞄在顾秋冷的身上,这要是让傅世子看到自家主子抱着顾家的二小姐,指不定又要骂什么话了。 尉迟战抱着顾秋冷进了侧门,吩咐道:“去叫孟九来。” 第128章 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属下遵命。” 疾风抬头看了一眼乌蒙蒙、暗沉沉的夜空,现在怎么也有三更了,这个时候去扰毒仙孟九的清梦,只怕他连命都没了。 傅子默在书房阴沉着脸,速度极快的审阅着公文,心里早就将尉迟战骂了千百遍,身旁的暗七时不时地递上一杯提神醒脑的茶,可是每次续茶的时候,暗七都不敢去看傅子默那双极其忍耐的脸。 而傅子默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们家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另外抱怨最多的一句话是:“还有完没完!” 此刻,尉迟战将顾秋冷安置在自己的寝房,床上垫着软枕和软被子,尽量让顾秋冷躺的舒服些。 “堂堂摄政王,竟然睡板床吗?” 尉迟战说道:“军旅之人,睡不惯高床软枕,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本王命人将准备一个软床垫。” 顾秋冷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方才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觉得半边身子都僵住了,现在仍没办法动弹。 尉迟战见顾秋冷动也不能动,蹙起了眉:“除了左肩,你还有什么地方疼得厉害?” “左半边的身子疼,别的就没有了。” “我的祖宗!你别扛着我!你把我放下来!你放我下来!疾风你个兔崽子!” 门口传来孟九的叫嚷,顾秋冷的目光落在了门外,疾风低着头,扛着孟九快步走了进来:“王爷,孟先生已经带到。” 尉迟战点了点头:“放他下来。” “属下遵命。” 孟九捂着生疼的腰,说道:“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轻点!哎呦……我的腰!” 孟九好不容易落了地,只见衣衫还是乱的,皱皱巴巴,显然是从床上刚拉下来,还没来得及换身衣裳。 “哟,怎么又是这个丫头?我不医,我走了!” 孟九转身就要走,尉迟战冷声呵道:“疾风!” 疾风伸出一只手,将孟九撂在了地上,孟九痛呼一声,指着疾风的鼻子骂道:“你个兔崽子!你……” “少说废话,过来医,医不好,本王就将你养的那些毒蝎子全摔了。” 孟九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尉迟战说道:“好!真狠啊你!医就医!” 孟九捂着腰,一瘸一拐的凑了过来,嘴里嘟囔着:“有了媳妇忘了兄弟的王八羔子……” 尉迟战的眉头皱了起来,孟九立刻堆起了笑脸,上前要抓顾秋冷的手腕,手还没凑到顾秋冷的身边儿,尉迟战就已经将孟九的手给拽住,冷声说道:“不用把脉了,她从马上摔下来,左半边的身子疼的厉害,不能动。” “那你早说嘛!” 孟九拍了拍手,说道:“把她衣服脱了!” 疾风在一旁差点没僵化,这孟九还真是有一出说一出,真不怕小命没了。 尉迟战果然眯了眯眼睛:“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 疾风上前一把捂住了孟九的嘴巴,一脸假笑的说:“王爷!孟先生可能还没睡醒,属下带他去醒醒觉!” 孟九被疾风捂着嘴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被疾风拽出房门,才勉强打掉了疾风的手,一脸恼怒的说:“小兔崽子!你还敢……” “孟先生,里头的可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你让摄政王妃当着你这么一个大男人的面脱衣服,你说你是不是找死?” “我知道她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啊,那又怎么了?老子对女的又没兴趣,我就是为了查看她的伤势,很单纯,无公害!” 疾风眼珠一转,说道:“其实你不知道,王爷他心眼很小,你要是敢看他未来王妃的身体,你信不信马上你那一窝毒蝎子都会毙命?” 孟九果然身形一颤,想到了上一次被尉迟战摔死的毒蝎子,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疾风见孟九被说动,随后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孟九的肩膀,说道:“就算是为了你心爱的毒蝎子,好歹找一个正常的方法。” 两个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但是却已经传到了顾秋冷和尉迟战的耳朵里,顾秋冷难得觉得有些尴尬。 孟九甩了甩袖子,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说道:“刚才我是没睡醒,现在睡醒了,二小姐的左半边身子疼,是不是因为牵动了伤口?” 尉迟战替顾秋冷说道:“别说废话。” 孟九从袖子里拿出了两个白瓷瓶,说道:“这个,上次制得药,都放在温水里,把二小姐放进去,然后你,或者是你,下水给她运气。” 疾风连忙说道:“属下晕水!” 尉迟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秋冷,面色沉了下去,说道:“你们再给本王玩花样儿?” “别且,我哪儿敢啊,她摔了伤口,牵动了经脉,本身就要有人给她把堵住的血脉冲开,不过有了我这个药,能够免去些疼痛,而且舒筋活血,就是从上次你给我摔死的宝贝蝎子里提取的,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尉迟战沉默片刻,就听到孟九说道:“这不是你未来的媳妇儿吗?害什么臊啊!再晚,她日后就只能做个半瘫痪!你自己看着办吧!” 尉迟战紧皱的眉头松散开,顾秋冷开口道:“王爷尽管办,明天还有戏唱,我这幅模样怎么唱戏?” 尉迟战走到床边,将顾秋冷横抱起来,吩咐道:“去后山的温泉守着,没有本王的吩咐,谁也不能进去半步。” “属下遵命!” 疾风和孟九对视一眼,默默的退下了。 尉迟战抱着顾秋冷去了温泉边,将顾秋冷的外衣解开,只剩下一个里衣,随后便下不去手了。 顾秋冷说道:“脱吧,我都没放在心上。” 尉迟战迟疑的蒙上了眼睛,将顾秋冷最后的衣衫都褪了下去,而他自己的外袍却没有脱下。 尉迟战小心翼翼的将顾秋冷放在了池子里,将其中一个瓶子打开,刚想要滴在水里,就听到顾秋冷说道:“这个不能放。” “为什么?” 顾秋冷莞尔一笑:“摄政王的心思这么单纯?这药味道诱人,应当是媚骨香,大名鼎鼎的毒仙,还能制出这种药,真是有趣。” 第129章 媚骨香 媚骨香是宫廷的秘药,尉迟战单单是听到名字,脸就黑了一半。 顾秋冷的脸倒是没有红,说道:“把另一瓶打开,我闻闻看。” 尉迟战沉闷的说了一声:“恩。” 另一个瓶子里味道甘苦皆有,应该是治内伤的好药。 顾秋冷说道:“这一瓶可以放,另外的……扔了吧。” 尉迟战将药放在了水里,温泉里即可散发出浓浓的药香。 顾秋冷觉得肌肤清凉,似乎解了体内的热度,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尉迟战的手掌抵在顾秋冷的左肩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力气,似乎是要冲出血脉,伴随着微微的疼痛,不过又被温泉中的药性给抵消住了。 察觉到顾秋冷肌肤的冰冷细腻,尉迟战突然有一种想要将顾秋冷揉进骨血的想法。 尉迟战摇了摇头,摒除杂念之后,继续运气。 直到过了半个时辰,顾秋冷才能抬起左肩,虽然酸疼,但是已经可以动弹了。 尉迟战率先收掌,脸色被温泉的热度熏的有些微红:“你能自己出来吗?” “可以。” 尉迟战从温泉中出来,背过身子,将蒙在眼睛上的布摘了下来,顺手将地上的衣裙扔在了顾秋冷的手上。 顾秋冷换上衣服,将头发挽了起来,说道:“多谢摄政王相救,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尉迟战转过身来,只见顾秋冷的锁骨处还挂着水珠,显得分外诱人。 尉迟战沉声道:“本王送你。” “好。” 疾风站在温泉外,孟九躺在石凉上打着哈切。 当尉迟战和顾秋冷走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绷紧了神经,一双眼睛盯着尉迟战和顾秋冷不放,似乎是要从两个人的身上看出什么门道来。 尉迟战心情大好一样,沉声开口道:“疾风,送孟九回去,今天晚上不用回来了。” 疾风的身躯一颤,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爷,属下不回来……能去哪儿啊?” 尉迟战声音微冷:“就在孟九的地方住下。” 疾风的面部表情已经僵硬得不能再僵硬,孟九那个漆黑的屋子里圈养着毒蝎子、毒蛇甚至还有毒蜘蛛,每次他去的时候都不免内心发憷,尉迟战让他和孟九睡在一起,简直就是再考验他的心理素质。 他决定,今天晚上不睡了。 孟九死活不乐意了,争辩道:“凭什么让他住我家!你不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和别人共处一室的吗?亏我还帮你……” “属下遵命!孟先生,属下这就送你回去!” 要知道,让孟九说完底下的话,他就彻底没好日子过了。 “不是……几个意思?我话还没说完……” 孟九极度抗议着,可最后还是被疾风拽的老远。 尉迟战将顾秋冷搂在怀里,顾秋冷有些抗议的说:“我自己会走。” “天都快亮了,坐马车回去是想要让人发现什么吗?” 顾秋冷哑言,尉迟战飞身而跃,即便是带着顾秋冷,轻功施展的也恰到好处。 明月空悬,夜星繁繁。 顾秋冷靠在尉迟战的怀里,借着月光的那么一瞬间,竟有些心动。 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顾秋冷难得睡了这么长的时间,珠儿也没敢来打扰。 昨天晚上顾秋冷被尉迟战送回来的时候,珠儿已经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所以今天早上看到自家小姐睡得香甜,于是没有将顾秋冷叫醒。 这还是难得一次,她看到自家小姐没有做噩梦,而且睡得很沉。 顾秋冷勉强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昨晚上好转的左肩,今天变得有些酸疼麻木。 珠儿凑上前,说道:“小姐,刚才门口来了一个人,好像是摄政王身边的,将一个大箱子放在了咱们的偏房。” “大箱子?” 顾秋冷刚刚睡醒,珠儿口中说的摄政王身边的人,应该就是疾风。 可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要用箱子来抬? 顾秋冷掀开被子,已经下了床:“走,去看看。” 珠儿连忙搀扶起了顾秋冷,说道:“奴婢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是挺沉的。” 顾秋冷走到了偏房,只见一个铁箱子,上面还挂着锁。 “钥匙。” 珠儿将袖口里的钥匙放在了顾秋冷的手上,说道:“就是这个。” 顾秋冷打开箱子,只见里面用油纸包着的是一块一块的黄金,单单是看一眼,都会让人眼前一亮。 珠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得黄金。 顾秋冷的脑海中浮现出尉迟战坐在马背上的一幕,当时胜负都没有分出来,但是尉迟战许给了她一个承诺,却没想到连这万两黄金都送了过来。 珠儿简直不可置信,说道:“小姐,摄政王怎么会送这么贵重的金子啊!” 顾秋冷摇头轻轻一笑,说:“将锁挂上,以后偏房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进。” “奴婢明白!” 顾秋冷的手轻轻地附上左肩,昨天尉迟战给她运气时手掌的余温还在。 下午的时候,张远道果然来做客,顾秋冷走进大堂的时候,张远道和顾南城正在饮茶,而二姨娘和顾秋月也在一旁作陪,顾秋堂大概是军务在身,所以没能到场。 “张大人。” 张远道看着顾秋冷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客套的说道:“宁郡主。” 顾秋月有些看不惯顾秋冷的样子,语气不善道:“张大人也不用一口一个宁郡主,现在是在侯府,二姐姐只是我们顾家的女儿罢了,称呼二小姐也就罢了,这宁郡主只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虚名,二姐姐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张远道冷笑了一声,说道:“此言差矣,宁郡主乃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名号已经入了玉碟,位列二品之位,不管身处何地,都要称之为郡主,才符合礼仪,只是三小姐不同,三小姐只是侯府的女儿,到了什么地方也只能称呼为顾三小姐。” “你!” 顾南城呵斥道:“顾秋月!你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些日子我真是太宠你了!还不给我推到一边儿去!” 第130章 杀人偿命 顾秋月咬唇,看顾南城满脸的怒意,连忙说道:“是女儿的错,父亲您别生气了。” 顾秋冷的眼神若有似无的看向张远道,说道:“三妹妹要道歉的,可不是父亲。” 顾秋月自然能看得出来顾秋冷是故意插嘴,看着顾南城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能恭恭敬敬的在张远道面前,行了个礼,道:“是月儿太不懂事,张大人就看在月儿年纪轻轻的份上,大人有大量,饶过月儿吧。” 张远道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三小姐肯知心会过自然是好,只是这些话在家中胡闹浑说也就罢了,传出去有损体统,好在是没有犯大罪,这可不比杀人,我大燕律例严明,杀人者必定偿命,就算其情可原,那也要终身监禁,三小姐可千万不要误入歧途。” 张远道的话有所指,顾南城怎么会听不出来?可顾秋月一门心思都在杀人偿命这句话上,没能仔细想出端倪,而二姨娘愚笨,也没能听出来。 艳三娘在一旁说道:“记得古来有这么一句话,杀人偿命,冤魂索命,只希望大夫人的冤魂可以为自己报仇,也能让我们早日缉拿凶手。” 张远道说道:“这种坊间传闻,本官不仅听过,而且亲眼见过,曾经有一个杀嫡母的案子,妾生的女儿不过才不过十几岁,本来都没有怀疑到她,可偏偏有一日这个女儿变得疯言疯语,形如痴呆,就是因为当天夜里她的嫡母化身了厉鬼向她索命。” 顾秋冷似乎觉得很有意思,问:“那后来这个女儿怎么样了?” “最后确认了证据,是她杀死了自己的嫡母,最后施以了绞刑,一命归西。” 顾秋月的脸色十分难看,这些原本都是张远道随口编排的话,只不过听起来却让人觉得不那么舒服。 顾南城勉强笑了两句,说道:“张少卿原来还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我竟然还有所不知,实在是孤陋寡闻。” “本官这次来,是因为案情有了新的进展,现在已经证实顾夫人是被勒死的,仵作已经写出了详细的报告,判断凶手的力道其实并不足,所以年龄应该也不大,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本官想要在侯府暂住几日,熟悉一下侯府里可能作案的嫌疑人,不知道侯爷是否介意?” 顾南城摆了摆手,说道:“不介意,现在我只是想要早些破案,还家里一个清净,秦国公那边也好有一个交代。” 顾秋冷和张远道暗地中对了一个眼色,彼此都心知肚明。 已经是子时,天色昏暗,万里乌云。 “别杀我!你别过来!你别杀我!” 顾秋月从噩梦中惊醒,迟迟都没有缓过神来,梦里的大夫人伸着长长的舌头,双手举了起来,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脖颈,似乎是要将她活活掐死。 顾秋月紧紧地拽着被子,咽了口涂抹,唤道:“杏儿……去给我倒杯茶。” 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回音都没有。 顾秋月又唤了一声:“杏儿?” “你这个丫头装什么死,我渴了,你听不到吗?” 顾秋月将被子撩开,下床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了今天下午张远道说的那些个故事,背脊陡然一凉,仿佛是有一股凉气袭来。 “杏儿!你这个死丫头!你再不来,信不信我回了娘,将你赶出去!” 房间里依然没有任何回音,顾秋月的心凉了大半,平常这个时候,杏儿都会睡在里头房间的床上,只要她夜里起来需要喝水,只需要喊一声,杏儿就会做出反应,可是这一次,杏儿却没有。 顾秋月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里面的房间,只见被子里鼓鼓的,仿佛有人在蒙着头睡觉。 顾秋月松了口气,顿时变了一副面孔,上前怒道:“好你个死丫头!现在学会偷懒了是不是!” 撩开被子,只见里面睁着眼睛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因为没有灯,昏暗的很,看不清楚容貌,只是那身形,绝对不是杏儿! “啊——!” 顾秋月吓得倒在了地上,刚才那一瞬间,她触碰到那个人的脖子,竟然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你是谁!你不是杏儿!你是……” 女人从床上僵硬的起身,头发凌乱着,像极了那日大夫人死时候的模样,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脖子上还能看到淤青。 “你这个贱丫头,竟然敢如此对我,我要你偿命!” 声音也像极了大夫人,顾秋月一个劲的往后退,可是女儿却一步一步的缓慢靠近,如同厉鬼。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黑白无常,前来索命……” “啊——!” 只见穿着一身黑和一身白的人飘了过来,长得青面獠牙,极为恐怖。 顾秋月被三个人夹在了中间,顿时崩溃道:“我不是有意要杀你的!你别靠近我!是你自己……是你辱骂我在先!不能怪我……” “大胆凡人!还不快报上姓名,否则本官让你魂飞魄散!” 红脸的阎王坐在了一张虎皮椅子上,怒目圆瞪,整个房间散发着青色的火焰,仿佛阴曹地府一样。 顾秋月跪在地上,吓得痛哭流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一日管家从大夫人离开之后的场面。 大夫人狼狈的倒在地上,没有了半点昔日的光彩,她这才从躲着的墙后走了进去,大夫人就像是一个低贱的奴婢一样,不受到任何的尊敬。 她当时想着,连一个管家都能对她吐口水,更何况她呢? “母亲,您怎么弄的这么狼狈啊?今天秦家的人来了,没能将你接走,父亲的意思,您再也出不去这个溢香园了,到时候您孤立无援,可怎么办?这府中一切事务,父亲都已经交给了我亲娘管理,您放心好了,我的亲娘一定会将整个侯府打理的妥妥当当。” 大夫人指着她的鼻子喊道:“你这个贱蹄子!永远也不能代替我的湘儿!给我滚出去!等到我翻身之时,要你和那个下贱的娘死无全尸!” 第131章 未来的媳妇 她气急了,随手将地上的白绫捡起来,绕在了大夫人的脖子上,大夫人说不出话来,却还含糊着喊“贱人”。 她的力道不够足,就借着桌子的力道,狠狠地勒着大夫人的脖子,直到大夫人闭上了眼睛,她才回过神来,慌忙的跑了出去。 “好啊,竟然是你这个孽障!” 顾南城从暗处走了出来,上前就是一巴掌,顾秋月摔倒在地,半边脸瞬间高肿,满脸惊愕的看着顾南城,而同样躲在暗处走出来的是张远道和顾秋冷。 “怎么……你!你们!” 那些黑白无常、大夫人的冤魂、阎王爷都恭敬地退了下去。 张远道开口道:“这些都是本官找来的戏子,如若不然,又怎么会抓到你这个凶手!” 顾秋冷也说道:“三妹妹,你怎么能对母亲下毒手呢?庶女杀了自己的嫡母,这话传出去,还要侯府怎么出去见人。” 顾秋月在惊愕中回不过神来,只是想到自己被骗了,一切恶行败露,顿时颓然在地。 顾秋月跪在地上,拽着顾南城的衣角,哭喊道:“父亲!是女儿一时糊涂!女儿不是有意的父亲……” “滚开!我顾南城怎么会有你这么个阴狠毒辣的女儿!” 顾秋月不过十三岁,就已经敢杀自己的嫡母,要是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顾南城对张远道拱手道:“顾秋月以后不再是我们顾家的女儿,请张少卿即可带走查办,我们顾家一定会全力配合!” “父亲!您不能不要女儿!我可是您的亲女儿!父亲!” 顾秋月死死地拽着顾南城的衣角,死活不肯松开。 顾南城冷漠的看着顾秋月,语气追悔不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女儿!” 张远道也没有怜香惜玉,而是吩咐门口的人将顾秋月拽走。 顾秋月趴在地上,身后有人拉着她的手臂,看着顾南城将她的手甩开,彻底绝望了:“父亲!您救救女儿!女儿知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女儿……” 顾南城喊道:“堵上她的嘴!别让她扰了其他人!” 顾秋冷在旁边看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顾南城是一个极为伪善的伪君子,与其一个女儿,他更在乎的还是自己的颜面,如果顾秋月现在大喊大叫,保不齐整个府里都知道这桩丑闻,到时候他这个侯爷,也就颜面无存了。 庶女杀了嫡母,着实是一条有趣的新闻。 “既然案情已经道破,下官这就回去了。” 顾南城客气道:“请。” 临走的时候,张远道看了一眼顾秋冷。 当顾秋月的房间里就只剩下顾秋冷和珠儿的时候,顾秋冷才吩咐道:“咱们回去。” 珠儿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忍不住说道:“没想到凶手竟然是三小姐,三小姐才十三岁,就学会了杀人,这也太可怕了。” “少说些话,这张远道聪慧得很,不能拖延太久。” “什么?” 顾秋冷摘下了白鸽,在桌案前写下纸条:寻法,顾秋月必牢中疯癫而死冷 等放走了白鸽,顾秋冷才算是松了口气。 方才张远道那眼神里还存着疑虑,尽管顾秋月承认自己杀了大夫人,但是凭借顾秋月的本事,怎么都不可能将大夫人的尸体吊在房梁之上,方才顾秋月所说,杀了人之后就匆匆跑了,哪儿还顾得上伪装现场? 只不过气氛上可以蒙混过关,事后张远道一定会寻出不对劲的地方。 只能让尉迟战想办法,在牢中让顾秋月疯癫,这样才算能定案。 尉迟战收到白鸽的信,只略了一眼,便吩咐疾风道:“你去一趟孟九的家,让他准备一种不会让人察觉出的疯药。” 疾风经过前日在孟九家睡过一晚之后,到现在还心中打怵,想到孟九家的地上黑罐子、黑瓮,蛇笼挂在墙上,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怎么还不去?” “……属下遵命!” 傅子默半躺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个桃,咬了一口。 “怎么?你未来的媳妇儿又要搞什么名堂?” “未来的媳妇儿?” “是啊,我这也是跟孟九学的,还别说,读起来还挺顺口。” 傅子默喝了一大口茶:“一想起你俩狠毒的性格,就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尉迟战的眼神微眯,傅子默连忙住口,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娶了一个小娇妻,就是年龄小了点,其他的都马马虎虎。” “看来今后摄政王府的高墙需要再垒高些,傅世子爬起来才舒畅。” 傅子默不乐意了:“阿战!你这就不厚道了!” “本王觉得此举甚好。” “你!” 尉迟战将手中的折子扔到傅子默的手里,声音沉稳道:“恭儿的册后大典在即,你还是好生帮本王看看折子,准备大婚典礼,好替我分忧。” “我还不够替你分忧?你也不想想看前天晚上是谁帮你把一座山的公文都批好的?我倒想问问你,那天晚上你去哪儿偷懒了?后半夜天亮了你才回来!知不知道我到现在脑子还在转!” 尉迟战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在温泉里,他触碰到顾秋冷光洁的后背,替她运气,心中莫名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划过,像轻微的电流在浑身游走。 “阿战?” “恩?” “你最近怎么回事?动不动就发呆?这可不像你,要按平常,你昨天就应该将皇上册后大典的事情给办妥贴了。” 尉迟战敛下了神情:“这件事还是让你来办吧,恭儿对婉妃很重视,如果让本王来弄,这册后大典可一点浪漫都没有……” “恩……亏你还知道你主持不浪漫,你放心吧,有我这个情圣在,这册后大典一定又庄严又浪漫,至于秦家的和亲公主和齐皇的送迎仪式,到应该让二王爷去做。” “老二做事严谨,让他去也合情合理。” “行!那日后你和顾家顾二小姐的大婚也让我来主持吧!” 尉迟战看了傅子默一眼,语气平静的说:“你想得美。” 第132章 疯癫撞墙而死 这一日,顾南城上奏,亡妻与爱女相继去世,尉迟恭安慰了几句,而秦家上奏请求尉迟恭可以允许在两国大婚期间举行隆重葬礼。 原本并不符合礼仪规程,但是尉迟恭却一口答应了。 大理寺监牢内,顾秋月被安排在了女囚室,里面阴暗潮湿,不透一丝光亮,狱卒送来了一碗还算是可以下咽的饭。 “吃吧,再过没多久,就是断头饭了。” 顾秋月死死地抓着牢门,披散着头发,浑身脏兮兮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一个大家千金的样子:“放我出去!我是顾家的三小姐!我父亲是侯爷!他会救我的!你帮我给我父亲传个信……求求你帮我……” “啊——!” 狱卒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只手踩在了顾秋月的抓着牢门的脚上,不屑道:“你这种落难的千金小姐,我见过的不少,杀了人还想跑出去?你以为你是谁?” 狱卒在地上啐了一口痰,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秋月倒在地上,手被狱卒踩的泛红,地上的冷菜冷饭已经洒了一半,顾秋月的眼圈泛红,肚子已经饿了两顿,眼前的冷饭和冷菜也变成了佳肴。 顾秋月端起碗来,一口一口的往嘴里扒饭,冷菜的咸腥原本令人作呕,可是此刻却异常的下饭。 就像那个狱卒说的,下一回就是断头饭了。 就怕等不到断头饭,她就已经会被活活的饿死。 张远道吃过中饭,在书房中整理大夫人案的疑点,就在快要想到什么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人来报,大理寺监狱的顾家三小姐疯癫了。 张远道放下手中的笔,皱眉:“随本官去看看!” 顾秋月不过是在大理寺的监牢待了一天,就已经疯癫,要说顾秋月被关在天牢,那还有的解释,毕竟天牢里的刑罚多,惨叫声也多,顾秋月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自然可能会被吓破胆,但是大理寺的监牢甚少使用残忍的刑具,就算是环境差了些,但总比天牢好太多,怎么才待了一天就让人疯癫了呢? 张远道一边走,一边听身边的狱卒长说道:“应该是今天中午,拉去了一个女囚犯,鞭打拷问的时候,那个女囚犯死了,正巧被顾家的三小姐看见,这不……应该是被吓破胆了吧。” 张远道走进女囚室,只见顾秋月形如痴呆,疯疯傻傻的吃着地上的草根子,口水流到了地上,眼神呆若木鸡,时不时说“冤魂”之类的鬼话。 “今天被打死的女囚犯犯的什么事?” “青楼杀了个人,今天早上抓进来的。” “今天早上?” “尸体已经扔到乱葬岗去了。” 张远道心有疑虑,只是想到这件事情是由尉迟战和顾秋冷提供的线索,再加上顾秋月已经认罪,所述之事又和仵作所说的作案手法合情合理,于是挥了挥手,说道:“到底是顾家的三小姐,你们想个办法,发配。” “小的领命。” 狱卒长目送张远道离开,最后眼神瞥到了牢中的顾秋月,原本点头哈腰的身板一瞬间挺直了。 “狱卒长。” 狱卒长做了个手势,说道:“这里今天没什么活了,都在门口守着。” 底下的两个狱卒弓着身子:“小的明白。” 狱卒长从腰间拿出钥匙,走到了牢门边儿,将牢门打开,冷笑着:“顾三小姐?” 顾秋月呆呆傻傻道:“恩?” “别怪我下手狠。” 狱卒长的一只手突然拽在了顾秋月的后领,一只手捂住了顾秋月的嘴巴,顾秋月的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色,似乎想要大叫,却只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狱卒长将顾秋月的头空了出来,使劲的撞在了墙上,顿时血花四溅,顾秋月如同破碎的娃娃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狱卒长拍了拍手,换了一副神色,走出了牢门,将牢门重新锁上,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二姨娘跪在大堂,哭的肝肠寸断。 “老爷!您救一救月儿!月儿到底犯了什么错!怎么无缘无故的就被人给抓走了!老爷!月儿她是妾身的命根子!妾身就她一个女儿,您救一救她,你救一救……” “要不是你生出这么一个好女儿!十三岁就学会了杀人,被抓走也是活该!我怎么养了这么久的白眼狼!” 顾南城早就因为要举行丧礼的事情而烦躁,早朝回来之后就听到二姨娘这样哭喊,心里早就烦透了。 二姨娘惊愕的看着顾南城,喃喃道:“杀人……她杀了谁?月儿才十三岁,她怎么可能会杀人!这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亏你说得出口!大理寺的张远道亲自定的案,我也是亲耳听到她承认杀死秦香莲,难不成这也能是栽赃陷害?!我倒是不知道月儿这十三年来在你那里都学了什么肮脏的手段!小小年纪就敢杀害嫡母,当真是你养的好女儿!”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月儿,月儿她……” “好了!不要再提那个孽障!我看你也不适合再掌管后庭,今后就让三娘代替你,你好自为之。” “老爷!老爷您救一救月儿……您……” “报!老爷,门外大理寺的人来了,说今天中午,三小姐撞墙自尽了!” 二姨娘颓然的坐在地上,早已经哭红了的眼睛更是止不住的流:“月儿……我的月儿!” 顾南城冷声道:“这种孽障死了就死了!顾秋月早已经不是我顾家的女儿,不必入族谱,我也不会管她的葬礼!” 二姨娘跪在地上磕头,道:“老爷,您不能这样狠心!好歹您也养了她十三年,算妾身求求您了……” 顾南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果我知道她长大后了是这个样子,早就该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将她给掐死!” 顾南城毫不留情的甩袖离开,只留下二姨娘一个人跪在地上。 “老爷……老爷!” 艳三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身姿婀娜的将二姨娘扶了起来,语气柔善道:“这里是二十两黄金,二姨娘大可以为三小姐装殓。” 第133章 非友即敌 二姨娘将二十两黄金摔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我不要你假好心!肯定是你在老爷面前吹了耳边风,害的老爷他误会月儿!” “误会?二姨娘恐怕是会错意了,三小姐不过是一介女流,况且年岁小,我害她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说句不好听的,二姨娘现如今也不得宠,你也不是大夫人,我害你做什么?” 二姨娘思来想去,果然找不出艳三娘毒害顾秋月的理由,神色也不如刚才那样可怕了。 “那你现在找我,给我送钱,难道是为了看我的丑相?” 艳三娘轻轻一笑,说:“在这个侯府,后庭的女人非友即敌,只是二姨娘你算不得我的对手,我也不会将二姨娘当做敌人来看待,我送你黄金来厚葬三小姐,不过是希望你能够看清这侯府的趋势。” 这侯府最受宠爱的莫过于艳三娘,这就是这侯府后庭如今唯一的形势。 二姨娘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有些沉闷的说:“我的月儿已经死了,那我……” “虽然您的女儿死了,但是不代表你会死,没有了靠山不要紧,人要审时度势,方是正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份礼。” 二姨娘将脸上的眼泪抹去,疑惑的问:“什么礼?” “这掌管侯府的权利,算不算的是大礼?” 二姨娘的神色微怔:“你愿意将掌管侯府的大权交给我?” “为什么不愿意?” 艳三娘拍了拍二姨娘的手背,说道:“我之前就已经说了,在这个后庭就是非友即敌,既然可以做朋友,那我就不会树立一个敌人。” 二姨娘迟疑的同意了,艳三娘说的的确有道理,在这个侯府非友即敌,而她未来唯一的靠山也已经倒了,要想要保住日后的荣华,只能掌握府中的大权。 艳三娘看着二姨娘下定决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日的夜里,艳三娘半露着香肩,靠在顾南城的怀里。 “我已经打算让二姨娘让出手中的事务,想要交托给你,不知三娘是否会嫌劳累?” 艳三娘故作惊讶的说道:“这是为何?二姨娘可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哼,她倒是没做错什么,只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艳三娘说道:“我今日也听说了三小姐撞墙而死,心中也有些悲恸,想必二姨娘也是如此,南城又何必因此收了她的管理权呢?更何况近日又赶上顾大小姐和大夫人的大葬,请恕三娘的资历尚短,且从来没有管理过这府中的大小事务,恐怕力不从心,倒时候反而让侯府丢脸。” “这……” “二姨娘在府中多年,且曾经掌管过府上的大小事务,应当熟悉礼仪规程,更何况处理这葬礼之事,也算是为三小姐赎罪,二姨娘一定会尽心尽力,您说对不对?” 顾南城仔细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有一番道理,只是今天我才说要将这权力交给你,如今怎么好反悔?” 艳三娘说道:“这还不好办?老爷将处理葬礼的事情交给二姨娘去办,等到这件事办理的妥帖了,老爷再以办的好的理由将大权交还给二姨娘,到时候三娘也一定会配合,以至于不丢了老爷的脸面。” “三娘总是为我着想,既然你为了她求情,那我就看在你的面上,不追究,只是如果葬礼办得不好,这大权交给她也是白搭,日后还是要劳烦你。” 艳三娘勾住了顾南城的脖颈,应道:“好,相信二姨娘绝对不会让南城失望。” 房中旖旎之色漫漫而出,艳三娘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第二日的正午,沉香园内,珠儿替顾秋冷揉着肩膀,时不时说道:“昨天下午大理寺传出来消息,说三小姐疯癫之后撞墙死了,张大人就定了案,听说尸体要被扔在乱坟岗,老爷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压根儿没准备要给三小姐立碑。” “顾南城为了他的那点名声,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只可惜她做了顾南城的女儿,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 “据说再过两日,大小姐和大夫人就要出殡,素服奴婢已经准备好了。” 顾秋冷点了点头,的确应该早些出殡,这些日子天气已经逐渐炎热,而顾秋湘的尸体迟迟没有下葬,此刻早就应该臭了。 “知道是谁准备的葬礼?” “恩……原本说是五姨娘,可是后来五姨娘推说她经验浅薄,所以让给了二姨娘,真是个傻主子,眼前这么好的机会不办,竟然推给了别人。” 顾秋冷眼中划过一丝疑虑:“她推给了二姨娘?” “是啊!今天下人们可都在议论这些呢,说五姨娘的心眼好,就连奴婢也觉得这个主子实在是善良,要是五姨娘办这些事,只要办的稍稍好,以自身的宠爱,没准儿都能当上大夫人这个位置,那可就是嫡妻了啊!可偏偏,推给了二姨娘。” 顾秋冷说道:“你懂什么?不管艳三娘多得宠,她都不会是这个府上的大夫人,顾南城也绝对不会让一个青楼人做他的正妻,因为别人会时时刻刻的用这个来戳他的脊梁骨。” 珠儿仔细想想,竟然也是这个道理。 顾秋冷怎么会不知道顾南城心里是怎么想的?说起来,顾南城和君祁晟倒有几分相似,都是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抛妻弃子的男人,更是一个重视门第的男人,所以顾南城无论如何都不会立艳三娘为妻,尽管艳三娘出身的青楼是一个正派地方。 艳三娘估计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那么的不在乎。 可是,这一次只让出了葬礼的大权,让她稍稍有些奇怪,难不成这出殡的葬礼上,有什么不妥之处? 满怀疑惑之际,推门进来的是鸦青,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说道:“王爷给小姐准备的伤药。” 顾秋冷早就知道宇文绝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也没有多在意,而是说道:“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我的伤已经痊愈,并不需要伤药。” 第134章 二王爷的好意 珠儿拐了拐顾秋冷的手臂,说道:“二王爷也是好意,小姐就收下吧……” 顾秋冷走到鸦青的面前,说道:“我不管你们家王爷是怎么说的,只是我已经用不到,希望他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下一次你再来,我会让你进不来这个门。” 顾秋冷说的绝情,鸦青早已经料到,只是将药放在了门口。 “王爷有令,将药交给二小姐,其余的属下不会多管,告辞。” 鸦青面无表情的来,面无表情的离开。 顾秋冷扫了珠儿一眼,只见珠儿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我说过,我不想和二王爷有一丝一毫的牵扯,日后你再背着我和谁联络,你就别想再进沉香园半步。” 珠儿跪在地上,说道:“小姐,奴婢也是看您和二王爷之间有误会,想要你们和解,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顾秋冷略过珠儿,语气清冷的说:“药你自己处置,我不想看见,日后也不想再发现他知道我的行踪,也不希望你背着我做任何决定,听明白了吗?” “奴婢知道了……” “你可以回房了。” “是……” 顾秋冷坐在软塌上,神色有些暗沉,方才原本在思量着葬礼上的事情,可是鸦青一出现,谈起宇文绝,她的心情莫名的阴郁,不知道是因为这具身体和宇文绝之间的关系,还是因为之前的那件披风。 门口传来敲门声,顾秋冷淡淡的说:“请进。” 来的人是艳三娘,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方才大老远就听到二小姐在发脾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不用为尉迟战多做打探,我的事情一向不喜欢别人过问。” 艳三娘恭敬地说道:“是属下失言,此次是王爷要属下来向二小姐谈论葬礼的事务。” 顾秋冷挑眉:“讲。” “王爷已经查明,西境的安泰公主在顾秋湘的棺椁上做了手脚,只要是抬棺一段时间,其中的几根重要钉子就会松弛掉落,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顾秋湘的尸体就会暴露在空气之中,就单单从顾秋湘身上和脸上的那些紫青伤痕,就已经足以别人想入非非。 “怪不得你将葬礼的事情交给了二姨娘来管,原来是因为这个。” “王爷怕到时候二小姐不知如何应对,所以特地叫属下过来解释。” 顾秋冷说道:“我只是想问你一句,尉迟战是不是打算让你掌握顾家的大权?” “是。” “用来做什么?” “属下从不过问王爷的任何目的,属下只是依命行事。” “很好,你可以走了。” “属下遵命。” 不得不说,艳三娘是一个不错的细作,无论是举止言谈都颇为得体,容颜也足以让一个男人醉生忘死。 就是不知道秦家如果知道了后天的葬礼上会出什么事,将会作何反应? 秦顾两家的关系一定会变得十分有趣。 此刻的秦府挂着白灯笼和白绸缎,显然是要为大夫人和顾秋湘的死做足了体面,毕竟得到了尉迟恭的首肯,那就是依照刘老夫人所说的,能有多大的排场就弄多大的排场,总之必定要超过顾家去。 秦沫儿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裙,面容十分清丽,让人看着便心生爱怜。 “听说今天齐皇要来送礼,妹妹你可要抓住机会。” 秦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秦沫儿的闺房,那眼神在秦沫儿的身上的打量着,似乎要看出什么和往日不一样的地方来。 “不是做哥哥的说,你这一身也太朴素了,是个男人又怎么会喜欢?” 秦沫儿放下了手中的手串,说道:“谁允许你进来的?即便你是我哥哥,这男女之分也不能不顾,哥哥还是自重的好,不要什么脏的都往我的身上说。” “啧啧啧,还装什么纯情的圣女?你以为我不知道夏春是怎么死的?你自小时什么性格,爹娘不了解,难不成我还不了解?” 秦沫儿的脸顿时难看起来,就听到秦钟继续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袖口里装的是什么宝贝,你想要趁机会勾引大齐的那个皇帝,好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你想的倒是美,只是怕到了大齐,没有了爹娘的荫蔽,有你的苦日子受!” “你!” 刘氏走进秦沫儿的房门,皱着眉,说道:“怎么回事?钟儿,你不去照看你的祖母,来沫儿的屋子里做什么?” “娘,你也别怪哥哥了,哥哥不过是来提醒沫儿,今天大齐的皇帝要来,让沫儿好生照看着。” 刘氏平日里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德行,当下板着脸,道:“胡闹!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妹妹照看!别把你那些肮脏事儿都灌输给你妹妹,老夫人不管你,你越发纵了!” 秦钟狠狠地瞪了秦沫儿一眼,摔门就离开了。 秦沫儿露出一抹淡笑,她这个无用的哥哥,就是一个蠢材。 刘氏将面纱放在了秦沫儿的手里,说道:“今天齐皇要来,你也谨守本分,千万不要让人觉得你轻浮了,丢了咱们秦家的脸面。” “女儿知道,只是不知道祖母的身子怎么样了。” 刘氏叹了口气:“自从上次知道你小姑走了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如果不是因为皇上的旨意,要你远嫁,你祖母是断然不肯放你走。” “娘放心,女儿即便是嫁到了大齐,也绝对不会委屈的。” “只是怕你的身体弱……” 门口的丫鬟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回小姐、夫人,大齐皇帝来了,老爷吩咐去前厅见客。” 提到君祁晟,秦沫儿的心有些忐忑起来,毕竟是未来的夫君,上一次在国宴上她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男人,只觉得霸气缠身,长相也十分俊美,这一次见面,她必定要让君祁晟对她神魂颠倒。 想着,秦沫儿攥紧了袖口下的香包,如果有了这个东西,做什么事情都会事半功倍。 刘氏给秦沫儿带上面纱,眼含笑意的说:“记得给大齐的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到时候去了才不会受欺负。” 秦沫儿似有得意的笑:“娘放心,女儿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第135章 来人!传家法! 君祁晟身后的一个侍卫手中拿着一个白礼盒,最近因为那两座城池的事情,他心情正不好,这一趟原本不想来,如果不是尹双双提起两国大婚,须得以此吊唁显得他大齐以礼待人,他是断断不会来。 君祁晟已经到了府门口,秦正保就已经披麻戴孝的迎了出来,恭敬道:“见过齐皇。” “不必多礼,今日孤来,是送一份礼,并来吊唁,无君臣使节之礼。” “多谢齐皇一番好意,请进来上一炷香吧。” 君祁晟微微颌首,走进去时,便看到秦沫儿穿着白裙子,头发上挂着白玉的簪子,耳垂上则戴着白玉坠子,十分惹人爱怜。 “这位……” “这位是臣的小女。” 秦正保也没有明说,而是唤道:“沫儿,还不快来见过齐皇。” 君祁晟这才想起来,是国宴上那个容貌清丽的女子,秦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也是他将来的妃子。 秦沫儿的脸上戴着白纱,若隐若现的能看出脸庞的轮廓。 秦沫儿恭敬的欠了欠身,说道:“沫儿见过齐皇。” 君祁晟的目光果然落在了秦沫儿的身上,风吹在秦沫儿的身上,仿佛要将秦沫儿吹走一般,让人看了心生荡漾。 “秦小姐为何戴着面纱?” 秦沫儿的声音如清脆婉转的莺鸟,说道:“未出嫁前,闺阁女子必要戴着面纱,方才能冰清玉洁的交给未来夫君。” 秦沫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君祁晟向来喜欢温顺的女子,从秦沫儿的身上隐隐传来一股香气,让人闻着就能一扫疲倦,且带着女人香,更是让人心生越矩的想法。 秦沫儿的嘴角隐隐勾起笑来,将袖子里的香包攥得更紧。 这一日,二姨娘才算是将葬礼上的仪程都准备妥当,大夫人和顾秋湘的棺椁同时出殡,秦家也黑着脸来了,但却不是因为顾南城,而是因为刘老夫人下令要给大夫人和顾秋湘送殡,这才来。 顾南城和秦正保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披麻穿戴,跟着敲锣打鼓的声音,撒着手中的纸钱,阵仗浩大的朝城郊外走去。 顾秋冷走在顾南城的身后,一直都低着头,装作哭泣的样子,顾秋堂走在她的一旁,二姨娘和艳三娘走在顾南城的两侧,而对面跟着送殡的便是以刘老夫人为首的秦家,秦正保和刘氏,以及秦钟和秦沫儿都在。 即将走到最繁华的长安街,顾秋冷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算起时间,其实也差不多了。 周围的人都看着热闹,只听到一声棺木断裂的声音,众人不免停住了脚步。 棺椁突然四散开来,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顾秋湘的尸体从棺椁中滚在了地上,只见顾秋湘的身体已经有了尸癍,脸上扑着厚重的粉,似是要掩盖死状的狰狞,而身体上到处都是紫青色的伤痕,十分醒目。 众人惊呼,没想到出殡的途中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长安街两边的人比以往都要多,因为知道今天秦顾两家为京城第一美人儿送葬,所以都来张望着看,却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顾秋湘的尸体暴晒在阳光之下,秦家的人和顾家的人都黑了脸,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旁边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不是说这顾家的大小姐是被野兽害死的吗?我看着分明就是……” “你小点声说,千万别让秦家和顾家的人听见了……” “怕什么?还不让人说了?” “就是,这不分明就是被轮死的吗?” 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顾南城黑了脸,这件事原本交给二姨娘去做,却做成了这个样子。 刘老夫人的心口气闷,怒道:“还不快!将湘儿的遗体包裹起来!你们顾家的人是干什么吃的!竟然如此草率!” 说完这一句话,刘老夫人原本苍白的脸上更加的苍白,竟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倒在了身后,幸亏有刘氏接着。 秦正保惊呼了一声:“母亲!” 顾南城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秦家的人连忙将顾秋湘的尸体用白绫裹了起来,这一次的出殡闹得满京城皆知。 顾南城当下甩了二姨娘一巴掌,命令收队。 原本敲锣打鼓的声音一下子听了,周围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 顾秋堂生怕顾秋冷没出过府会走丢,所以一路护着顾秋冷回到了顾府。 二姨娘踉跄着身子,捂着脸跟在最末端,整个人的脑子都懵了,顾秋湘的棺椁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有问题,因为想到顾秋湘的棺椁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也不用费钱从新打造一个,所以她才将所以的精力都放在了大夫人的身上,却没想到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情。 艳三娘和二姨娘逐渐拉开了距离,眼中含笑。 顾南城拍桌,一脚踹在了二姨娘的心窝处,怒道:“贱人!” 二姨娘哪儿能承受得住顾南城这一脚?整个人被踹出一丈远,口吐鲜血,疼的蜷缩一团。 “老……老爷!” “我只吩咐你办了这么一件事,你就弄出这些名堂,分明是故意为之!” “老爷,妾身没有!妾身实在是不知道棺椁为什么会有问题!” 顾秋冷站在一旁,说道:“父亲先别动怒,二姨娘在出殡之前可检查了所有的棺椁?” “这……” 二姨娘的确是没有检查棺椁,因为当初的顾秋湘的棺椁是大夫人命人打造的,想着大夫人怎么也不会让棺椁出问题,而且她也从来没有着手张罗出殡的事宜,所以一切的精力都放在了规模上,而忽略了棺椁。 顾南城气的身子发颤:“来人!传家法!” 二姨娘大惊失色:“老爷!” 顾秋冷不知道这府中的家法是什么,但看到二姨娘的脸色大变,就知道这家法必定会要人命。 二姨娘看向艳三娘,希望艳三娘可以去说说情,可艳三娘却好似没有看到一样,神情痛惜道:“如若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三娘真不应该……都是三娘的错。” 第136章 鞭打致死 顾南城拍了拍艳三娘的手背,脸色黑沉的说:“跟你无关,是这个贱人不知道珍惜手中的机会。” 管家弓着身子,将一个鹿皮鞭子高举过头顶,眼神往二姨娘的身上跑。 要知道,这鹿皮鞭子一鞭子下去就皮开肉绽,看现在顾南城的怒气还不知道要打多少鞭子,他这个做管家的都为二姨娘捏了把汗。 二姨娘看着艳三娘,眼睛瞪得很大:“是你!是你害我!” “贱人!还在这里泼脏水!和你那个女儿一个德行!” 顾南城扬手就是一鞭子,落在二姨娘的身上,只听到杀猪般的惨叫。 顾秋堂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大燕的礼法和大齐相似,作为妾就是供来取乐,或者是绵延子嗣的,说起来不过是比普通的丫鬟高上一等,但到底还是奴才,作为嫡子,即便年龄小,却还是主子,比姨娘等的身份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所以妾的生死,在这个家里是最无关紧要的,顾南城想要当众对一个妾羞辱鞭打,在别的府中也是极为平常的事情。 顾秋冷和艳三娘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中都看到了满意的答案。 “老爷!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妾身!” 不管二姨娘如何哭喊,顾南城尤不解气,顾秋月的容貌和二姨娘有四分相似,看到二姨娘这幅面孔,便让顾南城想到自己的一双女儿都是如此的不争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下手更狠。 底下的人都跪在地上,把头埋得很低,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大堂里不闻一声喘息,只有二姨娘的哀嚎和顾南城的咒骂,以及鞭子抽打的声音。 这三十鞭子下去,早已经将二姨娘活活疼死。 “老爷……” 二姨娘的眼睛里都是泛红的血丝,倒在地上,衣服已经被鞭打的破烂,隐约可以看到那鞭打过后狰狞的伤痕。 管家斗胆凑上去,探了探二姨娘的鼻息,声音带着颤抖的说道:“老爷,二姨娘死了。” 顾南城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鞭子扔到了地上。 “将这个贱人,抬到秦国公府。” 顾秋冷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顾南城此举,分明就是有意向秦家示软,想要和秦家再修复关系。 顾秋冷说道:“二姨娘是咱们顾家的人,大姐虽然死了,却也是姓顾,此次是我们自己家人出了事情,将二姨娘送到秦国公府,怕是不太妥当吧?” 顾南城沉住了一口气:“你小孩子家懂什么?” 顾秋堂说道:“儿子也以为,父亲此举太过软弱了。” 顾南城何尝能咽下这口气?可是目前的局势不安定,如果两家不能维持表面上的友好,到时候自相残杀起来,未必能够对他顾家有任何的好处,反而是百害无一利。 就在顾南城犹豫着要不要和秦家彻底撕破脸,从此针锋相对的时候,门外已经传来了吵嚷声,从大堂这边看,还能看到门口守门的小厮被打在地上,秦正保怒气冲冲的朝大堂走来,身后跟着十数个家丁,单看这架势,显然是要来大闹一番。 “顾南城!” 顾南城站在原地,当着小辈的面,脸有些拉不下来,语气生硬道:“秦国公此举是私闯民宅!顾家不欢迎你,请你出去!否则我就要将这件事禀呈给皇上,让皇上来定夺此事!” 秦正保满脸怒意的说道:“好啊!那就到皇上面前,咱们理论理论!我的侄女儿在你这里受到了多少委屈?竟然死状如此?顾南城,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你!” 顾南城气血上涌,原本想要和解的念头瞬间被消去了。 顾秋冷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幕,要说顾南城和秦正保这两个人,一个狡猾多端,一个盛气凌人,这一次秦正保来的这样巧合适时,必定是有人已经料到了顾南城的心思,所以借此在秦正保面前添油加醋了一番,以此来彻底打翻这两家人的关系。 除了尉迟战,还有谁有这样的心思呢? 就在顾秋冷在思量着尉迟战用了什么手段,能够这么适时的让秦正保过来打断顾南城的思绪时,便听到顾南城喊道:“堂儿!准备进宫!” 秦正保已经甩袖先行离开,大概是要进宫和皇上理论。 顾秋冷渐渐的隐在了身后,退回了沉香园。 刚刚一进院门,就觉得上空有一股冷风吹过,只见萧云生整个人从屋脊上跳了下来,干净利落的站在顾秋冷的身前,衣上还沾着一根绿叶子,样子十分好笑。 “咳咳……” “萧小侯爷这么久没有消息,还是喜欢上女孩子的闺房上玩吗?” 萧云生的眼神闪躲道:“我这不是看长安街出事了吗?过来瞅瞅,一看就是你这个鬼丫头干出来的事,小爷我这些日子被关……这些日子出去游玩,没回来,谁知道一回来就看到顾家大小姐的尸体从棺椁里滚了出来,实在是一大趣事。” 顾秋冷挑眉:“原来这些日子萧小侯爷没有音讯,是因为被关了,看来即便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该受罚还是要受罚。” “你这明显不是在恭维我。” “萧小侯爷看也看过了,是不是应该离开?” 萧云生狭长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笑,从怀中拿出了一小块茶叶,说道:“万金之茶,小丫头,你别跟我玩心思。” 顾秋冷敛下眉眼,这日子比她预计的时间要快了不少,才过了这些日子,萧云生就已经得到了风声。 顾秋冷说道:“萧小侯爷这次来,是要夸我会管理生意吗?” “顾秋冷,你别跟我装,现在这一块小小的金茶,买的是原来的五十倍不止,到现在价格还在往上翻,因为前些日子摄政王的一句赞赏,这些远道而来的商贾买的次数越来越多,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顾秋冷一脸无辜:“价钱翻倍,客源翻倍,这有什么不妥之处吗?这件事落在谁的身上,那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有钱大把大把的赚,怎么萧小侯爷竟然还觉得赚的太多了?” 第137章 丢了西瓜捡芝麻 萧云生一时哑言,就算是赚的钱多,这些钱可一分钱都没落在他手里! 顾秋冷继续说道:“之前是萧小侯爷说的,这一品茶庄现在是我的了,所以你也不是我的老板,顶多算是我的一个货源,现在一品茶庄应该已经有能力支付给你五十万金了吧?五十万金买下一个茶庄,可是咱们之前就约定好的。” 萧云生暗暗咬牙,现在的一品茶庄,别说是五十万金了,单单是这个月就已经进了一百五十万金,仍然还有大把的上升余地,而他压根儿也不缺这五十万金,当初不过是看着玩玩,想看看顾秋冷能造出多少的金子,却没想到丢了西瓜捡芝麻,平白无故丢了一个这么值钱的茶庄。 顾秋冷露出笑意:“别急啊,之前我不是说了吗?每年都会找你来充足货源,相当于每个月支付给你二十万金,你说好还是不好?” “……小丫头,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 “按照最初的定价,我应该给你十五万金,现在多给了你五万金,你怎么还说我不厚道?” 萧云生扶额,要知道现在这个金茶,单单这么一小块,就要一百金,一个月最低能净赚一百五十万金,一年就是以千万金来计算,可顾秋冷一年就给他二十万金,这简直就是强买强卖。 萧云生眼珠一转,说道:“丫头,这茶山是我们家的,你就不怕我断了你的财路?你可别忘了,小爷我还有两个茶庄。” 顾秋冷笑着说:“好啊,萧小侯爷如果愿意,尽可以断我的财路,只是即便要断,也是要两月之期到,那个时候你要是断不了我的财路呢?” 萧云生莫名的被燃起了斗志:“要是我断了不你的财路,我日后就跟你姓顾!” 开玩笑,他萧云生是什么人?当朝萧侯爷的儿子!萧老太爷的孙子!就算是拼家底和金山,也都能将顾秋冷轻而易举的搞垮。 萧云生看顾秋冷毫不在意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亏大了,于是说道:“小丫头,要是你输了,你说说怎么办吧?” “萧小侯爷可以随便提要求,如果合理,我一概接受。” “我要你!” “恩?” 萧云生嘻嘻一笑:“我要你陪小爷我喝酒!” 顾秋冷轻笑一声:“如果我赢了,照样陪你喝酒。” “这可是你说的。” 萧云生的目光落在了顾秋冷的左肩上,凑近闻了闻,皱眉:“丫头。” “什么事?” “你和摄政王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话题落在了尉迟战的身上,顾秋冷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说道:“这件事情就不用萧小侯爷过问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也安然无样的回来了,萧小侯爷是不是应该也回去了?你偷偷来见我的事情,若是被萧侯爷知道了,萧小侯爷可又要消失十天半个月了。” 萧云生果然不说话了,其实他倒不是老爹让他禁闭,只是心里对于顾秋冷和尉迟战之间的关系仍有芥蒂,那一次顾秋冷受伤,尉迟战抱着她进的帐篷,又亲自出来赶人,他还从来没见过尉迟战主动靠近一个女人。 这大燕谁不知道,摄政王从不许女子靠近他三尺之内。 可偏偏,顾秋冷就是这个例外。 临走的时候,萧云生还是犹豫道:“别忘了,你和楚洵还有婚约,可别和尉迟战走那么近,保不齐人家就是玩玩你,可楚洵对你可是认真的。” 顾秋冷的声音已经没有了笑意,而是淡淡的说道:“多谢萧小侯爷的提醒。” 对于这个楚洵,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仍是一个谜,之前说未婚夫妻,纯粹是她无意识的回答,可是这个远在北国的前朝质子,似乎对她的关心这些年来从未停歇。 顾秋冷突然觉得很头疼,一个侯府的庶女,又到底为什么会和北国前朝的遗孤有关系? “谁?!” 顾秋冷的警惕一向很好,可是直到现在才能感受到院中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珠儿在院门口赶了过来,生怕院子里有什么闪失,却只见从假山后面走来了一个男子,正是这些日子被遗忘在客栈的顾桢。 顾秋冷的面有疑惑,问:“上一次我就很想问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顾桢走了过来,语气干脆利落:“我的武功好,这里的人注意不到我。” 顾秋冷的神色凌厉:“你刚才在假山后面偷听了多久?” “没有很久,那个叫做萧小侯爷的人在的时候,我就来了。”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口?” 顾桢抬眼,那是一双深邃而深幽的眸子,望不见底,却又让人觉得平静而安宁。 “给你的。” 和上次一样,是一个不大的食盒,顾秋冷迟疑的接过了顾桢递过来的食盒,还没等反应过来,顾桢就已经要走。 “慢着。” 顾桢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君华添的男人?” 隐约间,可以看到顾桢僵硬的后背,顾桢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如影子般的身手,很快就消失在了顾侯府的高墙。 珠儿瘪着嘴:“真是奇怪,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顾秋冷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后才看到是热气腾腾的素馅虾饺。 珠儿越来越觉得可疑了:“又送,他哪儿来的银子?” 顾秋冷回想起刚才顾桢的身手不凡,道:“他的武功这样好,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在身边了。”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只是这顾桢是一个脱线的风筝,没有人可以控制得住,偏偏她很需要一个得力的暗卫,来确保她的安全,并且成立一个可以培养的杀手阁。 “今天就是月底,掌柜已经将净利润拿过来了吗?” “拿是拿过来了,只是不敢明面上拿,也抬不进来,所以用了支票,掌柜的还问,这些日子货柜都空了,不知道还要不要向萧小侯爷那边进货。” 顾秋冷莞尔:“不需要了,将仅剩下的都售空,留给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地。” 第138章 用它招揽客人 顾家大小姐死于非命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京城,因为顾秋湘是当中暴尸,所以有百十来人都能看的真切,这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顾秋湘在围猎场被轮奸而死,而这些都和之前京城的传闻对上了口。 顾秋湘和世家子弟在围猎场寻求刺激而死。 这一凭空的传闻竟也成了老百姓眼中的“真相”。 安泰公主在皇宫的偏宫听闻到了这个消息,觉得心中畅快无比,一想到之前宇文怀看顾秋湘的那副痴迷样子,心里对顾秋湘的妒意就越来越浓。 “让顾秋湘死了,也受尽屈辱,实在是畅快。” 地下跪着的人说道:“公主,那顾家大小姐的尸体……” “你接触的到尸体?” “是。” 安泰公主十分满意的说道:“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的尸体偷出来,你能办到吧?” 跪在地上的男人说道:“公主放心,小的一定办的妥当,不会留下任何的线索。” 安泰公主的朱唇勾起一抹笑,对旁边的阿奴使了一个眼色。 阿奴立刻会意,从袖中拿出了十两黄金,扔给了地上的男人。 男人紧凑着将钱揣在怀里,说道:“小的这就去办,保准将尸体准确无误的送到公主的面前。” 安泰公主有些不耐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 “小的告退。” 锦绣坊的织女在门外道:“公主,凤冠霞帔已制作完毕,请公主过目。” 听到凤冠霞帔,安泰公主的眼睛骤然睁开,满含笑意:“快,快进来。” 门外的织女手中的托盘上摆着一件做工精美的凤冠霞帔,颜色也是她最喜欢的正红色,配上金丝绣的鸳鸯,十分好看,不仅华丽,而且还显得端庄大气。 而凤冠上的流珠更是精美绝伦,如果她戴上这个凤冠,必定能够艳压群芳。 “请公主一试。” 安泰公主说道:“你们都退下去,本公主要自己欣赏。” “奴婢等告退。” 其中一个奴婢的眼神看向阿奴,可阿奴却雷打不动,半点没有要走出房间的意思。 安泰公主皱眉:“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本公主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还不快滚!” “奴婢告退!” 等到所有宫女都走了之后,安泰公主才不耐的说道:“阿奴,你来替我更衣。” “是。” 门口的宫女小心翼翼的听着这些话,连忙退出了偏宫。 “什么?!她竟然让一个男人给她更衣?” 宫女跪在地上,说道:“奴婢不敢有半句失言,安泰公主让奴婢等都退了出去,反而就只剩下公主身边的男人侍候,在门口奴婢还听到了公主命那个男人更衣的话。” 宇文怀原本对于安泰公主心里还有几分喜欢,想到安泰公主在国宴上的容貌,他已经动心三分,这些日子安泰公主对他欲拒还迎,心里更是痒的很,所以才派宫女去打探情况,却没想到安泰公主身边的那个男人竟然也是她曾经的面首。 宇文怀自诩风流,从来都没有被一个女人戴过绿帽子,此时听到这些话,心里怎么能忍? 原本他就已经知道安泰公主不是完璧之身,碍于两国之间的关系,也就忍了,却没想到当日大殿上安泰公主所说三从四德的事情都不作数,忍到这里早已怒火中烧。 “走!我倒要去看看她都背着本王干出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宫女突然磕头,说道:“王爷!您现在去,就是要了奴婢的命!看在奴婢如实禀告的份上!求王爷饶奴婢一条命吧!” 宇文怀不解,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宫女低头抽泣道:“奴婢听说,前些天宫中有一个宫女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被公主活活打死了,奴婢实在是害怕极了,今天又为了查探消息,看了公主身边的男人一眼,被狠狠地呵斥,如果王爷这个时候去,公主一定会知道是奴婢所做,到时候奴婢就小命不保了!” 说着,宫女又磕起了头。 宇文怀面有怒色:“胡闹!这里是皇宫,谁敢滥用私刑!更何况还是外族!这简直是不把我们大燕放在眼里!” 宫女低着头,说道:“是啊,公主她是外族,不过是因为身边那个武功超凡的男人,才可以如此的霸道,六王爷是未来公主的夫君,自然可以在成婚之后理所当然的教导公主,这段时间倒不如暂且忍耐,就算是外邦之族,嫁给我们大燕的王爷,也必须要遵守三从四德,一切听从王爷的指令,奴婢说的可对?” 这番话听在耳朵里十分的顺耳,宇文怀这才顺了口气,想到这是两国大婚,即便是他大怒,也绝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废除婚约,倒不如成婚之后,再好好的调教。 而安泰公主身边的男人,绝对留不得! 跪在地上的宫女低着头的脸上露出笑容。 “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一手。” 顾秋冷坐在一个空旷的阁楼里,看着窗外的风景,满是笑。 尉迟战饮了杯茶,说:“凡事一物克一物,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先是利用安泰公主的嫉妒残忍之心勾起秦家和顾家之间的关系,后来又用宇文怀来遏制安泰公主,真是棋高一着。” 尉迟战的手突然放在了顾秋冷的头发上,顾秋冷微微愣住,尉迟战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上面落了灰。” 顾秋冷抬头,果然她正坐在房梁之下的位置,房梁上已经落灰。 顾秋冷摇了摇头:“这个地方如果要建,着实费功夫。” “这里是傅子默选的。” “怪不得。” 以傅子默那抠门的性格,能够选这么一间废弃的建筑,已经算是不错了。 尉迟战说道:“你打算建造一个杀手阁,就不应用这么显眼的地皮。” 顾秋冷满不在意的说:“谁说我要在这里建杀手阁了?” 尉迟战轻轻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我用它,来招揽客人。” 第139章 仗着本王喜欢你 尉迟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你想要用它,来抢风月楼的生意?” 顾秋冷轻笑了笑,风月楼本身就是尉迟战和傅子默的共同产业,说到底挂名的是傅子默,背后真正的老板是尉迟战。 “和风月楼抢生意,对我有什么好处?况且这个地段还是傅子默挑的,他就防着我抢生意,又怎么会提供给我好的资源?” “既然你不抢风月楼的生意,你还想用什么赚钱?” 顾秋冷敲了敲桌面,说道:“除了歌舞,还有一种东西,是会上瘾的,不知道摄政王觉得这会是什么?” 尉迟战仿佛明白了顾秋冷的用意,说道:“你是打算开赌坊?” “没错。” 顾秋冷的确是想要开赌坊,赌坊这样的场所,只要是背后的老板足够强大,内幕可以足够的黑,自然是万财聚集之所,到时候多少钱赢不得? 尉迟战说道:“你是本王见过,最后胆子的女人。” 女儿开赌坊,不是江湖客,就是女土匪,一个大家小姐开赌坊,一旦是被公开了,那就要遭万人唾弃,别说嫁出去了,就算是被官府抓进牢里,也是情理之中。 顾秋冷玩弄着手中的茶杯,说:“有没有这个胆子,也要看摄政王支不支持,摄政王如果支持,这挂名的,还是傅世子,而我,就提供钱,每年的分红只收五成,其余一成是赌坊人的工资,剩下的都是摄政王的,你看怎么样?” 尉迟战也不傻,说道:“你以为,本王没有这个钱开赌坊?如果本王自己开了赌坊,那就和二小姐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就不用平白无故撒出去五成的钱,二小姐觉得本王说的是或者不是?” 的确,以尉迟战的能力,根本不需要顾秋冷的投资,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开一家京城最有人气的赌坊,这一点顾秋冷早已经料到了。 “我舍弃茶庄,不知道摄政王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请二小姐但说无妨。” “我做事情从不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即便是摄政王觉得我的出资毫无意义,我也可以另寻伙伴,当然,我们从前的所有约定,自然全部不作数。” 尉迟战的眼神眯了眯,顾秋冷说的话再清楚不过,萧云生对顾秋冷早就心生喜欢,而这一次顾秋冷找他,而舍弃萧云生,也自然可以寻萧云生,而舍他,而不留余地,则是因为两边只选一个。 说到底,顾秋冷这就是在强买强卖。 “你认定了本王会同意?” 顾秋冷的脸上划过狡黠的笑意:“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未卜先知呢?一切都要看摄政王是什么决定,我只是则利而选,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尉迟战突然靠近顾秋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这是在仗着本王喜欢你,所以任意胡来?” 顾秋冷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说道:“并非是任意胡来,如果摄政王愿意支持我,这收益,比风月楼还要多上十倍。” 赌坊就是销金窟,任谁有一座庞大的赌坊,也代表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尉迟战看着顾秋冷那双如古井般深不见底的眼睛,像是被陷进去了一样,随后是一片清明:“好。” 尉迟战主动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手中抬起了一杯茶,说道:“以茶代酒,合作愉快。” 顾秋冷的眼底噙笑:“合作愉快。” “时间不早了,看过地方,本王送你回去。” “多谢王爷的好意,现在街巷之间人多眼杂,我自己回去就好。” 尉迟战从窗户外去看,果然人比平常的还要多,几间茶棚里的人已经爆满,不知在议论什么。 不过,以尉迟战的脑子,已经想到了,必定是因为顾秋湘棺椁断裂之事,议论纷纷。 看了一眼顾秋冷清绝的身姿,已经准备自己一个人转身下楼,尉迟战突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顾秋冷已经走到了楼下,尉迟战吩咐道:“疾风,派人在身边一路守着她回去,保护安全是第一重要。” 疾风恭敬道:“属下遵命。” 尉迟战看着顾秋冷上轿车的眼神逐渐温柔下来,直到车快要没过街巷的尽头,尉迟战突然蹙起了眉:“疾风!” 疾风刚刚下了楼,便听到尉迟战的声音,连忙跑了上去,道:“王爷有何吩咐?” “不对……” 尉迟战的眼中划过一丝慌乱:“备马!追过去!” 疾风还是第一次从自家主子的眼睛中看到这样的神色,不敢耽误,连忙道:“属下这就去!” 尉迟战已经等不得疾风去备马的速度,直接从阁楼上飞身而跃。 疾风骑在马上,追赶着自家主子的速度。 “去侯府的几条路,让暗卫搜个遍!” “属下遵命!” 但愿方才看错了,顾秋冷的马车行驶没有多久,就有五个人从茶棚里跟了过去,那脚步看上去是练家子,虽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以顾秋冷的武功和左肩上的伤,尚且不能一打五。 顾秋冷的马车行驶到了一个小巷子里,突然停了下去,鲜血洒在车帘上,车夫已经人头分离,马车里不见一点动静。 一个没有蒙面的男人,手中拿着大刀,较为小心的说道:“将马车围住,别让人跑了!贵人吩咐,要人死透的。” “一个小姑娘,大哥不必怕,让小弟上!” 几个人举着刀将整个轿子砍了个稀烂,里面却不见一个人的影子。 “人呢!” “我在这。” 顾秋冷的身形从上空跳下来,神色平淡的如一潭死水,又仿佛是死人的眼睛。 五个人面面相觑,一个小姑娘会轻功令他们有些诧异。 “怎么?不是要杀我吗?” 随后其中一个领袖的人从顾秋冷的眼睛中察觉到了顾秋冷眼中的挑衅之意,凶神恶煞的喊道:“动手!” 五个人的动作十分的迅速,将马车的残骸团团围住,顾秋冷的手上没有一个兵器,而五个人手中的大刀像是随时都可以砍断顾秋冷纤细的脖子。 第140章 刘老夫人安排的刺杀 顾秋冷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其中一个人的刀已经朝顾秋冷砍了过去,动作并不是十分有章法,顾秋冷察觉到了漏洞,凭空跃起了身子,袖中不知什么时候还藏着一柄匕首,动作精准迅速的在那人的手腕上狠狠剜了一刀。 那人疼的将手中的大刀放下,顾秋冷顺手捡了起来,其余的四个人见地上的人一只手已经废了,眼睛被气得通红,用刀也越来越狠。 顾秋冷的身量轻盈,站在马车上一点也不费力,反而是那四个老糙爷们,怎么也没办法站立在马车的边缘,而在马车上,顾秋冷比他们高出许多。 其中一个人砍下了马车的木桩,顾秋冷还算是手疾眼快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只是落地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左肩的伤口。 而利用这个空隙,顾秋冷毫不留情的将一个人的脖颈动脉砍断,鲜血喷涌在了顾秋冷的脸上,而死去那人的眼睛猩红无比,瞪得很大,像是死不瞑目一样。 顾秋冷的动作幅度变大,继而伤口被牵动的也大,偶尔挥挥也就罢了,可是顾秋冷的这副身子,却没有那么多的体力供她消耗。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个飞刀,力道把握的十分精准,直接插在了一个人的头颅正中央,另外一个飞刀,以更快的速度,从顾秋冷的脸颊边划过,插进了另外一个人的心脏。 顾秋冷猛地抬眼,才发现来的那个人就那么站在那里,十分的平静,用刀也十分的冷静,似乎不需要费一点力气,扔出二十米外的飞镖,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个穿着暗淡的灰布衣裳,手腕缠着白布的人,是顾桢。 顾桢有这样的身手,之前顾秋冷就已经料到,只是没能想到,顾桢竟然会在这个场合出现。 顾桢手中的最后一支飞镖已经瞄准了因为同伴都死绝而瑟瑟发抖的一个瘦小男人,就在要飞出去的时候,顾秋冷突然说道:“且慢!” 顾桢果然没有再做动作,而那瘦小的男人立刻举起了刀,想要对顾秋冷的身后发起进攻。 顾桢的眉头轻轻皱起,随后飞刀毫不留情的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刺进那个人抬剑的手臂。 顾秋冷转身,那男人已经半躺在地上,疼的哭爹喊娘。 而回头去看的时候,顾桢早已经不知所踪。 “顾秋冷!” 尉迟战翻身下马,便看到顾秋冷满身鲜血,而手中的匕首和大刀上都沾满了血,地上除了那一个瘦小的男人还活着之外,就只剩下几个零星散落的尸体。 “你怎么样?哪儿受伤了?你左肩上的伤口给本王看看!” 尉迟战伸手就要去触碰顾秋冷的肩膀,顾秋冷也没有闪躲。 确定顾秋冷身上的血并不是她的,尉迟战才松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那四具尸体,目光落在了其中两具被飞刀贯穿的尸体上。 “还留下一个活口,摄政王可以审出什么来?” 尉迟战的眼神微眯:“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保管他全招。” 顾秋冷的神色淡漠:“一柱香的时间太长,我来吧。” 顾秋冷从袖口拿出一个黑色的药丸,想要将那人的嘴撬开,那人却死咬牙关。 顾秋冷的笑容像是修罗鬼刹一般:“如果你乖乖张嘴,或许还可以活命。” 那人死活不张口,顾秋冷的笑容逐渐消失,手中的力道骤然加重,竟然轻而易举的将那人的下巴卸了下来,同时还掉了两颗牙。 那人发出杀猪般的吼叫,顾秋冷将药丸扔了进去,迫使那人咽下,才说道:“乖乖听话多好?也少受点苦,不过这跟你接下来要受到的苦痛,似乎算不得什么。” 那人唔唔的说不出话来,顾秋冷说道:“想知道接下来你会怎么样?我看你身上有不少伤口,如果同时崩裂会不会疼?这药会让你所有结痂的伤口慢慢裂开,然后腐烂,最后你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溃烂全身,那种看着自己全身一点一点溃烂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尉迟战以为顾秋冷不过是说着玩的,可是当看到那人身上的一处伤疤开始慢慢溢出鲜血来,便知道,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那人疼的发出的声音几乎不是人的声音,顾秋冷又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白瓷瓶,里面粘稠香甜的味道让人觉得十分熟悉。 “上等的蜂蜜,不知道涂在你的伤口上,会是个什么滋味儿?” 那人惊恐的看着顾秋冷手中的蜂蜜,这东西如果涂在身上,必定会招来百虫蚀咬全身,那滋味儿痛不堪言。 隐隐约约从那人的声音里听出变形的“我说”。 顾秋冷这才止住了手中的动作,伸手将那人的下巴接上,语气毫无感情的说:“是谁?” 那人的鼻涕眼泪都疼的流了出来,喊道:“是秦国公府的老夫人!小人没有说谎!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小人说真话的份上!饶了小人一命!” 顾秋冷嘴角勾起笑意,一只纤纤玉手轻轻地扣在了那人的下巴上,清脆一声,将下巴完全卸了下来。 “一个出卖主子的狗,连做狗的资格都没有啊……” 顾秋冷将手中的蜂蜜毫不留情的洒在了那人的身上。 看着那人惊恐的眼神,顾秋冷一点触动都没有。 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这个道理,还是君祁晟亲身教会了她。 顾秋冷站了起来,说道:“人就麻烦摄政王处理了。” “等他疼够一个时辰之后,自然再也睁不开眼。” 尉迟战一点都没有惊讶于顾秋冷的狠心,原本他看上的,正是她对自己不留退路,对敌人和对自己心狠的性情。 “回侯府的路少说也有十多条,摄政王是如何知道我在这的?” 尉迟战的声音沉稳:“我尉迟战要找的人,从来不会失手。” “摄政王做什么事情都这么自信?” 尉迟战突然一把搂过顾秋冷,这个动作毫无先兆,尉迟战的语气有几分低哑:“对你,本王从不自信。” 第141章 没有花魁 就她了 顾秋冷的心跳不自觉的漏了一拍,疾风赶过来的时候,恰巧看到这一幕。 “王……” 爷字还没有说出口,疾风便把想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来化解尴尬。 自家主子告白,他横插一脚,恐怕又要领罚了。 顾秋冷轻轻拂开尉迟战的手臂,不太敢抬头:“抱够了?” “嗯。” 其实,还没有。 尉迟战看了一眼疾风,那表情耐人寻味的很。 疾风觉得浑身一个激灵,今年他一定是倒霉透了。 尉迟战将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披在了顾秋冷的身上,遮住了衣服上的血迹,又拿出锦帕细细的帮顾秋冷将脸上的鲜血擦掉。 只是无论怎么擦,脸上的血还是粘稠的,顾秋冷的半张脸都被鲜血占据了。 尉迟战抿唇,道:“本王带你去换衣裳。” 顾秋冷摇了摇头:“我回去就可以。” “被人发现你要怎么解释?” 尉迟战没等顾秋冷再次拒绝,已经反握住了顾秋冷的手腕,吩咐疾风道:“再去准备一辆马车。” “属下遵命!” 顾秋冷突然挑眉,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朱翠阁?” 从顾秋冷的口中吐出“朱翠阁”这三个字,尉迟战莫名的不舒服,沉声道:“难不成整个京城只有一个朱翠阁?” 朱翠阁是萧云生的产业,萧云生喜欢顾秋冷,他更是一早就发现了。 “萧云生怎么说也是未来皇后的弟弟,不过看刚才摄政王的口气,似乎不太对味儿。” 尉迟战嘴角轻轻上扬:“你不知道本王为什么会不对味儿?” 尉迟战的眼神突然变成了绵绵情意,让顾秋冷无所适从:“我只是开个玩笑,摄政王怎么还放在心上了?” “吃醋,自然不对味儿。” 尉迟战看着顾秋冷的眼神,越来越柔和。 前生,她看惯了君祁晟对她的虚情假意,可是却忽略了,有这么一种视线,它只要落在了你的身上,就像是会传染一样,对方的情意可以让你感受的清清楚楚,连心口出都会为之荡漾。 “王爷……” 疾风来的很不是时候,这一回,尉迟战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笑意,而是僵硬着脸,阴沉的看向疾风。 疾风握着马车缰绳的手已经被尉迟战看的出了汗,只能低下头说道:“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尉迟战低沉的“嗯”了一声。 顾秋冷已经挣脱开尉迟战的手腕,转身朝马车上走去。 疾风慢慢的退到一旁,后脊一个激灵。 回头的时候,只见尉迟战的脸阴沉的像是暴风雨的前夕。 “王爷……” 尉迟战压根儿没有看疾风一眼,而是说道:“这一个月,摄政王府马场的草料,你一个人准备。” “……属下遵命。” 尉迟战上了马车,因为尉迟战摄政王的身份显眼,所以不便抛头露面。 顾秋冷问:“摄政王打算带我去什么地方?” “风月楼。”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顾秋冷诧异,风月楼本身就是尉迟战的产业,白天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人,所以也便于掩盖身份,没有人会想到风月楼会有候府的小姐到场。 顾秋冷说道:“风月楼是你摄政王的机密所在,摄政王就不怕我查出点什么来?” 尉迟战毫不在意的说:“如果可以被人轻易的查出风月楼的秘密,那就是傅子默的无能了。” 可是傅子默,又怎么会是无能之辈? 言外之意,这风月楼背后的情报网,可以说是密不透风了。 风月楼,从艳三娘的举手投足就可以看出这风月楼里的姑娘都是何等的风姿,下了马车之后,顾秋冷随着尉迟战从后门上去,白日里客人并不多,即便是有也大多在雅间的厢房。 来迎接的是一个穿着青罗裙的女子,打扮不是十分妖艳,年纪已经有三十出头,恭敬的说道:“摄政王,这边请。” 尉迟战微微点头,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尉迟战才吩咐道:“去准备一件青竹色的长裙,越素雅越好。” 那青罗裙的女子看了顾秋冷一眼,似乎在记住顾秋冷的身量大小,不过一会儿便说道:“属下遵命。” 疾风已经命人打了一桶水,四个侍女将木桶抬了进来,没一会儿功夫,热水就已经贮满。 尉迟战看了一眼顾秋冷,说道:“本王在旁边的厢房等着你。” “嗯。” 尉迟战带上了门,刚才看到那木桶里的热水,突然想到了那日的温泉,也是同一番景象,心就扑通扑通的纸直跳,从来也没有这么的紧张过。 或许是因为,在里面洗浴的是顾秋冷。 疾风在走廊里,对尉迟战恭敬的说道:“王爷,海上来人了。” 尉迟战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看了一眼顾秋冷房间的房门,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进去说。” “是。” 顾秋冷的脑海中浮现方才杀人的那一刻,这已经是很久之前才能感受到的感觉,尉迟战出现的时候,她并不觉得诧异,反而觉得,如果是尉迟战,或许会找过来。 鼻尖还传来轻微的血腥气,举刀杀人的手现在还兴奋地颤抖,如果她手中的匕首,砍断的是君祁晟和慕容妤,那该有多好? 顾秋冷突然觉得自己泡进了血池子里,突的站了起来,门口的侍女说道:“姑娘,需要奴婢们服侍吗?” 顾秋冷已经穿上了衣裳,语气平淡的说道:“不用。” 拢好了头发,顾秋冷用青玉簪子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刚才体力消耗太过的缘故。 外面传来吵闹声,顾秋冷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走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穿着海蓝色长袍的男人,坐在了最尊贵的席位上,笑容三分妖邪七分洒脱。 “快去给我们家公子找这里的花魁!” 青罗裙的女子和刚才完全不一样,堆上了献媚的笑意:“实在是对不住,我们这里的花魁,只有晚上才出来。” 海蓝色长袍的男人用手抹了抹嘴角,声音异常富有磁性:“没有花魁?那就她。” 第142章 本王的待客之道 男人的目光含笑的落在了二楼走廊的顾秋冷身上,他从刚才开始,就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视线,他一向敏锐,抬眼的时候,便看到顾秋冷的容貌姣好,墨发披散开来,挽着一根青玉簪子,发梢的头发微微湿润,皮肤白皙,虽然身量不高,但却有一种逼人的冷冽气势。 看上去的确,是一个有意思的女子。 青罗裙的女子笑容僵硬在脸上,随后说道:“公子,这是我们老板的贵客,不是风月楼的姑娘,是不能做陪的……” 男子喝了一杯酒,目光一直都没有从顾秋冷的身上转移:“不能做陪?看来这大燕京城的妓馆里,还有冰清玉洁的小姐?” 顾秋冷挑眉,虽然还没有动作,但却已经看到了那男子的一双眼睛,有如大海般湛蓝的颜色,这在大燕是绝对没有的瞳孔。 “大海的王族,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你是北海风?” 北海风的笑容敛了下去,他这一次前来的确算得上是招摇过市,但却还没有什么大人物可以认出他的身份,毕竟海王一族只在滨海繁衍生息,每隔十年才来一次大陆,现在已经有许多人不认得这海王一族了。 却没有想到,今天一个小姑娘竟然也会知道他的身份。 一向只有嫡传血脉的海族才会有一双不同于常人的瞳孔,顾秋冷也是曾经在一本古书上所看到。 有一种传说,曾经海王一族是东海龙族,后来东海龙族被贬为妖族,其中一个龙太子因为杀了人,所以被玉皇大帝惩罚代代为人,这龙太子的转世,也相当于这海上之王的统治者,所以生下来才会有一双让人在意的如大海般湛蓝的瞳孔。 当然,这只是传说,顾秋冷还是比较倾向于另一个说法,那就是海王曾经是番邦外族,后来和古先人的女子成了婚,才生下来这么一个拥有异族瞳孔,却又有一副汉人容貌的男子。 而这海王的历代名字,都叫做北海风。 尉迟战听到了外面的喧闹,走出去的时候和顾秋冷并肩而立,低头看向一楼的北海风,那样子充满了俯视。 北海风看到尉迟战之后,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要说他的一大喜好,但凡是看上了的东西,绝对不准别人横刀夺去。 尉迟战的声音极度冰冷:“红袖,闭门谢客。” 红袖在一楼,神色已经变了,恭敬的说道:“属下遵命!” 原本风月楼里就没有什么客人,经过这么一赶,这风月楼里就只留下了北海风的人,和这风月楼里隐藏的暗卫杀手比,简直十分渺小。 北海风把弄着腰间的海珠,说道:“别来无恙,咱们十年前可是见过面的。” 尉迟战冷声说道:“海王这个时候来大燕,不知道所为何事。” 北海风回答的极快:“闲来无事,随便玩玩。” 顾秋冷开口道:“风月楼的姑娘晚间作陪,并不卖身,所以在这里的所有女子都是冰清玉洁的女子,也不光我一个,既然海王要玩,倒不如去别处玩,刚才海王说妓馆,对面的街巷左拐就是低俗热闹的春风得意楼,慢走不送。” 北海风突然撂下了腰间的海珠,说道:“本公子看上的是你,自然今天就要带走,本公子,要你,陪我玩个够。” “恐怕你没这个能耐。” 尉迟战的声音从来都是这样严肃,让人开不起任何的玩笑。 四面八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黑衣的刺客,每个人都带着面具,看不到长相,那青面獠牙的面具,单单是让人看了,就会心生畏惧。 北海风的眼神微眯了眯:“这就是你们大燕的待客之道?” 尉迟战抬眼:“这是本王的待客之道。” 北海风毫无畏惧的说道:“你可知道我们海上王族的名号是怎么得来的?” 顾秋冷勾起一抹嘴角:“海上王族,富可敌国,财可通八路,管着所有的海上生意,没有了你们北海一族,这各国之间的海路运输就会受到阻碍,绝不可能另辟蹊径,也就是说,那个国家得罪了海国,那就相当于得罪了整片海域,只能过与世隔绝的日子了,对吗?” 北海风觉得十分有道理的点了点头:“不错,你说得对,不过本公子讲的是另外一个。” “你是说海上的毒藻?” 北海风环抱着胸口,饶有趣味的说:“你说的太对了!你猜猜看,你们现在的身上有多少人中了本公子的海藻剧毒?” 顾秋冷朱唇轻启:“答案是,无一中毒。” 北海风的脸上出现了被撕开的裂缝,眼神中也渐渐没了笑意:“你说什么?” “我说,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中毒。” 尉迟战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的确,无一中毒。” 北海风皱眉:“不可能。” 顾秋冷笑着说:“为什么不可能?原来海上之王也这么自负?海藻之毒虽然奇特,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海腥味儿太重了,所以很容易被人察觉,从刚才你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所有人就都已经吃下了百毒丸,只是你自己不清楚,这大燕能人异士奇多,海藻之毒早在五年前就有人彻底破解了。” 顾秋冷说的的确是实话,这海藻之毒很早之前她就有所耳闻,不过那个时候已经被毒仙孟九所攻克,用以毒攻毒的毒物制造的百毒丸,正巧可以解这个奇毒,不仅是这种毒素,但凡是有气息的毒,都可以攻克。 之前她跟尉迟战建议用君祁晟的方法,在每一个死士和暗卫身上都准备一颗药丸,一颗是死药,一颗是生药,解毒丸更是必备之物。 果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北海风果然看周围的人都没有中毒的迹象,说道:“好心思,就是不知道这心思是这位绝色姑娘的心思,还是摄政王的心思?” 顾秋冷说道:“是谁的心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海王还想不想出这个风月楼的大门?” “那还要看姑娘肯不肯高抬贵手。” 第143章 春风得意楼 顾秋冷说道:“我一向不喜欢高抬贵手,万一我手中没有百毒丸,万一我中了你的海藻之毒,现在跟我谈条件的,可就是海王你了,所以说世事无常,你非要往这个套子里钻,怨的了谁?” 北海风这一次来,本身就是来者不善,海上之王从来没有打过仗,反而是在各国之间周旋,海上的居民也从没有经受过战乱之苦,而他十年前来的时候,大燕还是一片战乱国,当时的大燕领土还不算大,所以一直都在扩张土地,更是行军打仗的大国,所以十年后他才打算第一个来大燕,就是为了看一看这个大燕经过十年的时间到底变成了多么繁华的国家。 这一次来看,果然人杰地灵,和十年前大不一样。 北海风自知说不过顾秋冷,只能话锋赚到了尉迟战的身上,说道:“上回本公子来的时候,摄政王和我一边大,不过已经是可以上阵杀敌的真英雄了,现在竟然是站在一个女子的身后?” “和十年前一样,北海公子的嘴皮子见长,只是在她面前,本王甘居后退,又有何妨?” “你!” 北海风突然想要说一句:真没节操。 只是想到在这种场合似乎也说不了什么无节操的冷笑话,所以才憋了回去,说道:“本公子认栽,只是你们要考虑好了,我人在大燕失踪,这话要是传回去,你们这大燕就等着失去海域,自生自灭吧。” 尉迟战勾起一抹冷笑:“很好的威胁。” 北海风顿时觉得扬眉吐气多了。 这个时候,顾秋冷突然开口道:“单单凭借这个威胁,就留给他一个全尸罢了。” 北海风彻底变了脸,看着北海风脸色铁青,顾秋冷才狡黠的说道:“北海公子,我这只是开一个玩笑,此次北海公子是来游玩的,自然要找些乐趣,这大燕的京城繁华得很,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让人送你去春风得意楼,那里的姑娘才真是好。” 尉迟战说道:“红袖。” 红袖立刻站了出来,说道:“属下在。” “带北海公子,去春风得意楼。” “属下遵命。” 红袖已经走到了北海风的身边,恭敬中带着笑意,说道:“北海公子,请。” 顾秋冷看北海风站在原地不动,于是说道:“看来北海公子还是喜欢和的暗卫一起玩耍,倒不如……” 北海风打断道:“就请红袖姑娘亲自带路。” 临走的时候,北海风瞪了顾秋冷一眼,顾秋冷恍若未闻。 尉迟战对身边的顾秋冷说道:“春风得意楼面临倒闭,你将一个财神爷送过去,打算做什么?” 顾秋冷说道:“财神爷?我看是送过去的是个催命符。” 其实傅子默挑选的地段她并不十分满意,反而是春风得意楼的地段,她倒是很喜欢。 尉迟战将顾秋冷微微湿润的发梢绕到了耳后,说道:“时候不早了,本王送你回去。” 顾秋冷微微点头:“多谢摄政王。” 尉迟战说道:“本王希望,今后你唤我尉迟战。” 顾秋冷抬眼,道:“在我没有成为你的王妃之前,按理应叫摄政王,婚后,按理应叫王爷,摄政王让我直呼其名,是在要别人抓我的小辫子吗?” “没有人可以抓你的小辫子,除了本王。” 这边,北海风已经走到了春风得意楼内,经过红袖的特意叮嘱,春风得意楼的所有姑娘如同潮水一样涌了出来,原本这个春风得意楼里的姑娘多数体胖,且姿色都是中下等,原本是让那些平民或者是小商户解闷用的,所以和风月楼相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北海风瞬间明白了顾秋冷所说“低俗”是什么意思。 那浓厚的胭脂味儿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埋下。 常年居住在滨海的北海风,对于这一类刺鼻低廉的胭脂味儿实在无法忍受。 红袖说道:“这里的姑娘一起侍奉,方能让北海公子觉得尽兴,银子我们家主子已经付了,这一日北海公子可以尽情的享受这乐趣,红袖这就告退了。” 北海风的眼睛瞪得圆溜大,原本带在身边的几个小厮早已经不知道被那些女人们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又一向不对女人动手,不然此刻身边的这些大胖丫头,早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站在二楼的女人,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等到他从这个春风得意楼出去,定要好好查查这个女人是个什么身份! 尉迟战送顾秋冷回去的时候,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顾秋湘的尸体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竟然在一天之内就不见了。 只有大夫人的棺椁还停留在大堂里,一时间侯府的人都慌慌乱乱。 唯独顾秋冷,一点也不惊讶,因为这件事早已是尉迟战安排好的戏码。 顾秋堂带领着一众队伍走到顾秋冷的沉香园,神色凝重,还没等开口,顾秋冷便说道:“我知道是大姐的遗体失踪了,大哥不用觉得难开口,我的园子也要好好搜搜,回去也好向父亲交差。” 顾秋堂点了点头,身后的人已经进屋去搜查,顾秋堂说道:“这侯府里里外外查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湘儿的尸体。” 顾秋冷说道:“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咱们家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如果大姐的遗体再失踪,难免又要人议论纷纷,也难怪父亲着急。” 顾秋堂语重心长的说道:“父亲着急是小事,大事则是湘儿的尸体,湘儿已经暴尸了一次,生前又受尽了凌辱,死后绝对不可以再有闪失。” 顾秋冷不免轻笑:“在这府里恐怕也就只有大哥有份亲情,此刻父亲的心里,大概还在想,到底怎么做可以堵住这大燕京城百姓的悠悠众口,这全府上下也都是在担心自己头上的脑袋会不会第二天搬家。” 顾秋堂何尝不知道顾秋冷说的是事实,只是在他心里,仍然希望亲情能够多些,算计可以少些。 第144章 偷渡尸体 底下的人已经收队,边江恭敬道:“将军,并未搜寻到大小姐的遗体。” 顾秋堂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府中总闹事情,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院子里我也不大放心,如果你需要人手,我留在你身边一个,你也好防身。” 顾秋冷摇了摇头:“我喜欢清净,院子里就留一个珠儿就够了,更何况我现在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谁还敢动我不成?” 顾秋堂沉重的说道:“就怕是你最近显眼太过,会有人来寻你的麻烦。” 顾秋冷说道:“哥哥尽管放心,这府上应该还有些地方没有搜查过,例如后山和浣衣房,都应该严加搜查。” 顾秋堂道:“那你这些日子小心,我会尽量找出幕后的人,希望能还这府上的清净日子。” 顾秋冷只是笑了笑,等到顾秋堂走了之后,顾秋冷才缓缓说道:“清净日子恐怕不会有了。” 而她的清净日子,也到头了。 顾秋湘的遗体先是被暴露在百姓面前,后又流言纷纷,现在顾家现如今又将顾秋湘的遗体搞丢了,如果说先前秦家有十分的怒意,现在应该也高涨到了十二分,别说顾秋湘是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就单凭一个良家女子的尸体丢了,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也难怪顾南城这么着急,这秦顾两家原本只是撕破脸,可是现在这么看来,那简直就是生死仇敌了,两家关系恶化到现在这个局面,是顾南城始料未及的。 尉迟战棋高一招,顾秋冷的确是佩服。 珠儿帮顾秋冷将外衣脱了下来,疑惑的左右看了看:“小姐,你今天出去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件衣裳啊?” 顾秋冷从思绪中拉回来,说道:“那件衣服脏了,所以就扔了。” “对了,你今天有没有去看顾桢?” 珠儿摇了摇头:“小姐怎么突然提起他了?奴婢都是两天或三天一去,今天还没去呢。” 顾秋冷低低的“哦”了一声,今天顾桢出现的实在是及时,如果不是因为顾桢的飞刀快,她可能早已经因为左肩上的伤口抵挡不过那几个人,可……顾桢跟着她做什么? “啊!奴婢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珠儿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沓子银票,说道:“今天萧小侯爷来了,说是来找小姐,见小姐不在,所以把这个给了奴婢。” “是这个月一品茶庄的利润。” 珠儿嘿嘿一笑,说道:“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票。” 顾秋冷接过银票,嘴角勾起笑意:“有了这些银票,赌场的事情就可以解决七八分。” 珠儿的脸上布满了惊愕:“小姐!您要开赌坊?这怎么使得!您可是当今皇上亲封的郡主啊!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小姐的名声可怎么办!” “不会有人知道赌坊是郡主所开,你大可以放心。” 赌场她是开定了,而场所,就定在傅子默选的地方,至于春风得意楼,这名字,她倒是很喜欢,就看看北海风能不能出钱将这个地方砸烂。 这样,也省的她费事。 顾秋冷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过时候未到,这赌坊还差的二三分,就要看在赌坊的人选上了。 这日已经是深夜,混进皇宫的马车里正装着顾秋湘的尸体,一路运到了偏殿。 安泰公主尚未休息,穿着薄翼蝉纱,半露着香肩,姿态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手上戴着的是金玉环,脖颈上戴着的是粉色的珍珠,身旁的阿奴,正在给她揉捏着肩膀。 男人领着一个大麻袋,轻手轻脚的放在了地上,满脸堆笑的说道:“回公主,这尸体已经准备妥当,请您过目。” 安泰公主这才睁开了眼睛,只见地上的麻袋开了一个口,露出了顾秋湘的那张脸,身上已经有了尸癍,长得也不如之前在宫宴上的好看。 安泰公主挥了挥手:“把她的身子露出来。” 男人连忙去将麻袋脱下,只见顾秋湘的身体已经僵硬,身上散发着恶臭,身上的衣裙都是簇新的,却还能隐约看见脖颈和胸口上的痕迹。 安泰公主从贵妃榻上坐起来,看着顾秋湘的脸,嫌恶的说:“姿色艳丽又怎么样?京城第一美人儿,死后也不过是这副丑态!” “公主……您这样是要?” 安泰公主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 男人也不多问,弓着身子离开了。 夜色中,男人已经飞身而跃,往宫外顾侯府的方向飞去。 安泰公主的眼神划过狠辣之色,一把抽出阿奴手中的佩刀,朝顾秋湘的脸上刮去,没有流出一丝的鲜血,顾秋湘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伤痕。 “我安泰要的男人,谁都不许抢走!就算是死人,也没这个资格!” 安泰公主捏着顾秋湘的下巴,语气狠辣的说:“六王爷看惯了你貌美如花的样子,要是我将你现在这幅样子给众人去看,给他去看,他们会作何反应?” 京城的第一美人失去了脸,即便是死,她也绝对不要顾秋湘死痛快。 顾秋冷和尉迟战坐在沉香园内,黑夜中,闯进来一个佝偻的身影,男人半跪在地,说道:“属下已经完成任务,将遗体送到了安泰公主的面前。” 尉迟战点了点头:“你今后可以不用再出现在安泰公主的面前了。” “属下遵命。” 顾秋冷露出笑意:“原来是花房里的李工匠,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叫李牧?” “是!” “我记住你了,那你可以退下了。” “属下遵命。” 顾秋冷给尉迟战倒了杯茶,说道:“这安泰公主也着实是愚笨,大燕皇宫密不透风,又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将一具尸体运出去?如果不是摄政王在暗中帮忙,必定成不了事。” 尉迟战轻轻一笑:“你说的不错,她的确没有你聪明,也正是因为她不聪明,所以本王才选了她做替罪羊。” 顾秋冷自饮了口茶,说道:“摄政王这么快就来了,是春风得意楼有消息了?” 第145章 本王在意 尉迟战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沉声说道:“本王是来给你送药。” “送药?” 顾秋冷微微愣住,她不记得自己瘦了什么伤。 尉迟战将怀中的药贴拿了出来,说道:“你虽然今天没有受外伤,但是之前孟九嘱咐过你,在养伤的这段日子里不能动蛮力,也不可以用力多大,否则对你的筋骨没有任何的好处,你都不记得了?” 顾秋冷没有说话,她从以前开始就没有遵循医嘱的习惯。 “是不记得了,还是压根儿没听?” 顾秋冷很实在的回答道:“我压根儿没听。” 尉迟战突然笑了起来:“本王也是这么猜的。” 因为他也从来没有听从医嘱的习惯。 “虽然你不说,但是你左肩根本用不上气力,上次本王差人送来的药,你也用得差不多了,这个是孟九最新准备的贴膏,每日换一次,也不会有味道。” 尉迟战将膏药放到了桌子上。 顾秋冷拿起来闻了闻,果然没有什么气味,反而带着甘甜的药草香。 顾秋冷放下了膏药,转移话题道:“我以为你会跟我谈春风得意楼和北海风的事情。” 尉迟战看着顾秋冷,沉声说道:“关于北海风,你知道的不比本王少多少。” 海上王国虽然不如大漠人神秘,但其中王室的影响力依然不被大众所了解,也只有临海的人才会知道一二,而顾秋冷知道那双眼睛的来历,已经让尉迟战有些惊讶了。 “你中意春风得意楼,那本王就帮你接下。” 顾秋冷说道:“我想要春风得意楼成为京城第二个艺妓馆,不知道摄政王有何高见?” 尉迟战说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像是春风得意馆这一类的低俗场所,京城并不多见,这看上去没什么,只是长此下去,必定会腐败大燕朝廷的那些朝臣,俗话说酒乐声色最侵蚀人心,倒不如多多建立几个艺妓馆,来清理大燕京城的污秽。” “不错,与其做一个出卖自己身体的玩物,相信更多女人愿意冰清玉洁的受人尊重。” 尉迟战突然挑眉道:“本王记得,你说过,你不在意这具身体。” 顾秋冷抬眼:“我不在意,是因为我不重视贞洁,如果贞洁可以换来我想要的,舍弃又何妨?” 尉迟战没有一丝的停顿:“如果有人在意你的贞洁,不允许你舍弃呢?” 顾秋冷和尉迟战对上了眼睛,像是能从尉迟战的眼中看懂他想要说的话,自从被慕容妤和君祁晟联手背叛了之后,她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生死,更不要提区区贞洁。 就连宇文怀都可以对她拳打脚踢,作为一个庶女,上面要遵从嫡父母,顺从嫡姐,下面又要忍受各种屈辱,这对于顾秋冷来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但是这具身体却经历了一个遍。 直到现在尉迟战的眼神透出的话,让顾秋冷神色彻底的怔住,在意着两个字,又带着多少的情意,和多少的包容。 顾秋冷移开了目光:“摄政王不会是想说,你在意?” 尉迟战的声音已经不能再坚定:“是,本王在意。” “可是我不……” “既然已经有人在意,即便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有本王的身份和权势,你最好也做一下让步,本王从不会让自己处于完全牵制的状态,所以顾秋冷,凡是你都要学会让步。” 顾秋冷敛下眉眼,的确不错,即便是为了尉迟战的身份和地位,又或者是为了他们之间的交易,都一定要得过且过,事事顺从,自己刚才急着反驳尉迟战,分明是一个不理智的行为,而她却想着可以从尉迟战的口中得到更多的反驳,就像是要说服自己,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对她倾尽感情。 尉迟战突然说道:“就算是你不在意,有本王在意,也绝对不会让你做出伤害你自己的事情,你明白吗?” 心中仿佛被清风拂过了一样,吹走了所有的焦虑不安。 尉迟战的确知道她刚才在想些什么,否则也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如果没有君祁晟,如果没有那让人刻骨铭心的前世,没有慕容妤的羞辱与折磨,或许她身为顾秋冷,或者是慕容秋,都会对尉迟战死心塌地,可是偏偏这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如果。 “摄政王是怜香惜玉之辈,从前我倒是没有看出来。” 尉迟战一直看着顾秋冷的眼睛,很清晰的从顾秋冷的眼睛中看到了闪躲,还有那令人看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本王从不怜香惜玉。” 尉迟战已经起身,声音带着微微低沉:“春风得意楼的事情,本王会让傅子默去准备,这段日子暂且不宜,赌坊的事情你不用过多在意,傅子默已经着手去准备人选,你现在注意茶庄的事情就好了,但只有一点,别把萧云生整得太惨。” 顾秋冷突然笑了出口,说道:“我知道,萧云生是你和皇上的钱袋子,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他生性聪明,但实在是太懒惰了,经此一事,倒可以让他开开窍,届时你们的金山可能会翻倍也不一定。” “那本王就期待你的本事。” 尉迟战已经走到门口,却开口道:“敷上药,早些睡。” 话毕,房门已经被尉迟战关的严谨。 顾秋冷坐在椅子上,心里总有些不安定,可那种不安定不是源于危险的靠近,而是那种酥酥麻麻的情感,仿佛要蔓延到心底,让人觉得那么的不真实。 珠儿推门而进,小心翼翼的凑到了顾秋冷的跟前,问道:“小姐,您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摄政王吧?” 顾秋冷回过神来,对于珠儿这个问题,突然有些在意:“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珠儿道:“只是感觉,小姐从来不会和萧小侯爷和二王爷走的那么近,可是只有摄政王在的时候,小姐才不会皱眉,摄政王虽然是人中龙凤,手握重权,可是奴婢却还是觉得二王爷更好。” 第146章 耳听为虚 珠儿每天必要为宇文绝说上两句话,原本有三分认真的顾秋冷此刻也变得一分认真了,但还是耐起性子问:“说说看,你为什么觉得二王爷更好。” “因为二王爷虽然话不多,但是每次都很关心小姐,即便是小姐嫁过去,二王爷也一定以诚相待,绝对不会苛责半分,但摄政王……” “但摄政王人高马大,又是沙场出来的铁血战王,所以我嫁过去,或许会被粗暴对待,冷眼相视,再加上摄政王和傅世子的关系十分暧昧,万一他好龙阳之癖,我必定会独守空闺,寂寞老死?” 珠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道:“小姐原来什么都知道!那奴婢真的是白担心了!” 顾秋冷无奈的摇了摇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以后你不要再去听什么风言风语了,也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宇文绝。” 珠儿顿时颓废的说道:“小姐,奴婢是说真的,外面的人都说摄政王最近喜怒无常,屡次将傅世子拒之门外,傅世子为了讨好摄政王,还每每爬墙,现在外面的人去看摄政王府的外墙,那都高了好几米了。” 顾秋冷突然笑了出来,珠儿不明所以的问:“小姐?您这是笑什么呢?”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睡吧。” “小姐,要不今天奴婢陪你睡吧,这些日子府里不安定,奴婢陪您睡,必要的时候可以保护小姐啊!” 顾秋冷心里知道是珠儿自己害怕,却没表露出来,而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这些日子和我一起睡吧。” “好!” 慕容妤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牡丹拖地长裙,头上戴着凤冠,容貌宛如天上的九天神女,那双眼睛不知道可以让多少男人为之痴狂,那周身的媚不是可以描述的,她正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慕容秋,你现在安逸的很吗?” “本宫这就要成为皇上的皇后,啧啧,就算你是大齐的奇女子又怎么样?是皇上的曾经的正房王妃又怎么样!这皇后之位到最后还不是我慕容妤的!” “慕容秋!跟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吧!” 她仿佛又看到了满身鲜血的自己,如同落魄的狗一样,跪在地上,浑身上下都被铁链纠缠着,她们折断了自己的手指,被绑住的她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感受着滚烫的铁铅入喉,最后在沉闷和怨恨中死去。 回荡在耳边的,是慕容妤的狂笑,那得到一切、目空一切的笑。 顾秋冷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大亮,而浑身早已经湿透了。 是啊,君祁晟还没走,君祁晟还在京城,可是最近她的脑海里却总浮现出尉迟战的影子,注意力总是不能够集中,她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日子,一定要让君祁晟失去些什么! 珠儿正打着一盆水,突然听到顾秋冷说道:“你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作画。” “啊?奴婢这就去准备。” 珠儿不解的挠了挠头,这才是大清早,自家小姐却突然要准备作画。 顾秋冷走到了书案前,脑海中浮现起秦沫儿的模样。 珠儿准备好了各色颜料,凑在面前,问道:“小姐,您这是在话谁啊?” 顾秋冷才刚刚画出一个轮廓,她特地模糊了身形,周围画了几朵盛开的牡丹花,在大齐,牡丹是皇后的第一象征,慕容妤已经从妃升到贵妃,用了三年的时间,却迟迟没有入主东宫,她倒是要看看,慕容妤此次看到这个,还能不能咽下这口气。 当画完这幅画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顾秋冷总算是能将秦沫儿画成了个绝色美人,又平添了许多的姿色,让人看了便心生怜爱。 顾秋冷说道:“君祁晟登基之后,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武臣的女儿做皇后,来扩大武臣的势力,所以必定会立丞相之女做皇后。” 对君祁晟来说,没有一个女人是值得真心对待的,所有的人不过都是他的玩物,或者是垫脚石,而所谓的皇后,也不过是君祁晟用来稳住朝局的棋子,记得君祁晟登基之后,文丞相的嫡女文淑芸是一个才德兼备的女子,即便是容貌比不过慕容妤,但也是一个秀气彬彬的女子,以她对君祁晟的了解,必定会立此女做皇后,来扩大文臣的气焰,随后又让武臣的女儿做妃子,以此平衡朝局。 慕容妤如此心机,又怎么会欺负不过一个文臣的皇后? 大概慕容妤从来不把文淑芸放在眼里,她一心害怕的,是有权有势,有文有武的绝色女子,而秦沫儿出身国公府,是大燕的贵族,又是和亲公主,以慕容妤的性格,必定会将秦沫儿视为第一眼中钉。 恐怕这个时候,君祁晟的和亲对象是谁,已经第一消息传到了慕容妤的耳朵里。 那么这幅画卷,就正好起上了作用。 顾秋冷看着抽屉里的两个画卷,一个是君华添的,另外一个是秦沫儿的,昨日因忘了,下一次顺带将秦沫儿的也交由尉迟战去安排。 只要画卷能到慕容妤的面前,就不愁慕容妤不将后宫闹翻天。 顾秋冷将抽屉合上,说道:“准备好后日的两份贺礼了吗?” “小姐放心,都是例行的礼物,奴婢早就准备好了。”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道:“宇文怀和安泰公主的那份按照例行的贺礼送过去,至于秦沫儿和君祁晟的贺礼,我自己琢磨一番。” “小姐要自己费心思准备贺礼?” “是,我要让秦沫儿和君祁晟,共同看到这份礼物。”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笑:“去备马车,我要去一趟朱翠阁。” “小姐要去见萧小侯爷?” “我要去准备一件独一无二的贺礼,只有朱翠阁才有的贺礼。” “奴婢这就去准备马车。” 顾秋冷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看着铜镜里陌生而熟悉的容貌,心中对于慕容秋的模样就越来越清晰,她从前是如何被害,今生必定要如何的千百倍偿还! 第147章 手帕 萧云生百般无聊的坐在自家祠堂,最近时运不济,每次去顾侯府的时候总不见顾秋冷的身影,这一次也着实扑了个空,弄得他心情抑郁。 正在此时,收到了这朱翠阁的消息,顾秋冷现在出现在朱翠阁内。 萧云生一个起身,从自家祠堂的暗道里一路狂奔,总算是能见到这个死丫头了! 可当萧云生到朱翠阁的时候,顾秋冷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丫头!” 萧云生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在地上,掌柜弓着身子,说道:“少爷……顾小姐已经走了。” “走了?” 萧云生愣在原地:“她来这都干什么来了?” 掌柜难为的说道:“按照少爷的吩咐,但凡是顾小姐来,想要什么都一定得给,这一次顾小姐带走了一个九尾凤钗……” “你是说,上个月寻的大齐凤钗?” 掌柜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三年前大齐皇帝为已故皇后打造的凤钗,传言说凤钗刚刚打造好,皇后家族就因反叛而问斩,大齐皇帝一气之下将凤钗丢掉,后来被人捡到,又修复了回去。” 萧云生对这些一向不怎么感兴趣,只是突然觉得顾秋冷对大齐的皇后倒是有点意思,先是大齐已故皇后穿过的衣裳,还有步摇,现如今还看上了凤钗,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少爷?” 掌柜的见萧云生愣神,不免开口询问。 萧云生挥了挥手,说道:“既然人走了,那东西就给她,她留下银子没?” “留下了,给了五万金。” 萧云生撇了撇嘴:“她现在是有钱了,根本不把小爷我放在心上。” 萧云生转身就要走,听到二楼的小厮奇怪道:“这是不是刚才顾家二小姐的帕子?” 萧云生顿住脚,对上面的招呼着:“你!你们把东西给我拿下来!” 小厮点头哈腰的将东西递了过来,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而是一个不经意间掉下来的帕子。 萧云生拿起来看了看,只见青色的丝帕,上面还绣着海棠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萧云生是一个最会看东西的人,以顾秋冷的品味,为什么会在青色的丝帕上绣一朵海棠花? 萧云生掖在了袖子里,转身欲走的时候又忍不住拿出来看了一眼,只见海棠旁边,还绣着一个秋字。 萧云生皱眉,总觉得这个字样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顾秋冷坐在庭院内,珠儿将手中的锦盒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小姐,这凤钗奴婢看着端庄典雅,实在是好看,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秦家的小姐,是不是太奢侈了?” 顾秋冷将锦盒打开,只见里面的凤钗用凤凰的尾巴做的栩栩如生,并且金丝缠绕的地方让人觉得贵气非常,她其实从来没见过这只钗,只是三年前君祁晟怒极砸钗的事情已经可以算的上一个典故,她这才知道,原来她死后,君祁晟还做了这出戏。 用它送给秦沫儿和君祁晟做大婚贺礼,实在是合适不过。 当看到这九尾凤钗出现在秦沫儿的身上,还不知道君祁晟和慕容妤是什么反应,那脸色一定十分好看。 “小姐累了半日,奴婢帮您换衣服。” 珠儿走到顾秋冷的身后,替顾秋冷换衣服的时候,才奇怪道:“小姐,您袖子里的帕子呢?” 顾秋冷不常用帕子,即便是放在袖口里,也丢了不少次,没在意的说道:“不用管它。” 珠儿哦了一声,继续帮顾秋冷换衣裳。 从不远处飞来了一封信,顾秋冷手疾眼快的接住了,只见墙边上的一个人影儿闪过,再也没有其他人。 珠儿吓了一跳,连忙去关窗户,问:“小姐,这是什么啊?” 顾秋冷将信封打开,松了口气:“是萧云生给我的信。” “萧小侯爷?方才咱们才从朱翠阁回来,萧小侯爷这么快就来信了?” 顾秋冷也不知道萧云生再搞什么名堂,信封里面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遵守约定,明日午时东郊围猎场见。 如果萧云生不提,她怕是要忘记答应过萧云生一个约定。 “去把上次萧云生送到我手里的骑装拿过来。” “小姐现在要穿?” “明天吧。” 后日就是君祁晟和秦沫儿的大婚,原本在这期间她是不打算外出,只是萧云生现在要她履行当初的约定,她也不好拒绝。 只是这一次,萧云生平白无故的约在这个时间,倒是让她有点心慌。 这一日的午时,顾秋冷并没有迟到,反而是萧云生迟到,还大摇大摆的驾着马过来,顾秋冷神色平淡的说:“萧小侯爷约人出来,却不守时间,这一点倒让我觉得十分意外。” 萧云生看着顾秋冷穿着上次他送去的骑装,心满意足的说道:“不错,这件衣服很合适,你穿着正好。” 顾秋冷淡淡挑眉,道:“东郊的围猎场没什么人来,你包场了?” “东郊的围猎场世家子弟都爱来,我哪儿有那么大的牌面包场?主要带你来就是散散心,最近小爷我的精神不太好,总是希望有美女相伴。” “那萧小侯爷未免要失望了,即便是穿着骑装,我也不会骑马。” 萧云生才不会相信顾秋冷不会骑马的谎话,却没有刻意戳破,而是翻身下马,说道:“要不一起?” 顾秋冷突然想到了那一日尉迟战将她拉上马的情景,脸色微微变了。 萧云生一向观察入微,这一刻从顾秋冷的眼神中看出了和往日不同的变化,心情大为不爽。 “顾秋冷,你要不要猜猜看,小爷我捡到了什么好东西?” 顾秋冷抬眼,说道:“萧小侯爷捡到的应当都是好东西,我不需要过问,萧小侯爷如果想说,我听着便是。” “小爷我捡到了……” “吁——!!” 顾秋冷和萧云生同时撇头,只见宇文绝在马背上,神色淡漠的看着两个人,而身后骑着一匹黑马款款而来的,是君祁晟。 顾秋冷皱眉,这一幕被萧云生很好地捕捉到了,他猜的果然不错,顾秋冷对于君祁晟有厌恶之心,而且不是一点两点。 第148章 巧遇渣男 “原来是萧小侯爷,孤在远处还以为是摄政王。” 萧云生不太乐意的眯起眼:“只有摄政王才可以靠近她吗?小爷我跟顾秋冷的关系还很不错呢!你们大齐人看东西难道只看表面?” 宇文绝及时呵斥道:“萧云生!” 萧云生摆了摆手,说道:“小爷我这个人就是爱开玩笑,没什么脑子,你们别介意。” 宇文绝的声音沉稳道:“二小姐的身上有伤,这日头毒辣,不如回去休养。” 顾秋冷微微欠了欠身,说道:“臣女身体并无大碍,请二王爷放心。” “就是!小爷我是带她来兜风的,这还没兜风,就都被你赶跑了,这东郊的围猎场也不是你们二王府开的。” 君祁晟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贵国的二王爷和小侯爷关系不太恰当?” 宇文绝还没开口,萧云生又道:“此言差矣!小爷我和二王爷的关系那岂是寻常人可以理解?这皇室中的除了跟宇文怀没什么交集,大多的那个不是穿着开裆裤就开始交往的?” 顾秋冷没有在意萧云生的措辞,反而是觉得萧云生有意换着话题,这苗头一会儿指向尉迟战,一会儿指向宇文绝,现在又开始针对君祁晟,实在是奇怪得很,若是从前,萧云生断然不会费此口舌。 宇文绝皱眉:“还有女孩子在,你成个什么体统?” 萧云生干脆不去看宇文绝,独自吹起了口哨,对着顾秋冷连续抛了好几个媚眼,最后都跑空。 宇文绝紧张地看着顾秋冷的反应,不过顾秋冷却从没有动容过,宇文绝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君祁晟的眼神时不时瞟到顾秋冷的身上,相比上次见面,这一次的顾秋冷穿着骑装,反而倒显得沉静,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和慕容秋相差甚远,慕容秋的性格张扬,而顾秋冷却像是一个死人一样毫无生气,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几分阴冷和挑衅。 “喂?齐皇这是在看什么好东西呢?让小爷我也看看?” 萧云生的脸凑到了顾秋冷的前面,挨得很近,嘴角勾起一抹笑:“齐皇看的,果然是美人儿,长得实在是……” “萧云生,你的祠堂没有蹲够吗?” 宇文绝有些按奈不住的说道。 萧云生点了点头,果然和顾秋冷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说道:“二王爷这么紧张,该不会也对这个丫头心生喜欢了吧?” 宇文绝黑着一张脸:“你够了。” 顾秋冷说道:“萧小侯爷一定是因为被罚蹲在祠堂太久,没有看过女人,竟然连臣女这种十四岁的小姑娘都要拉出来养眼,和齐皇不一样,齐皇明日就要大婚,可萧小侯爷连个女人都看不到,现在想来倒也着实可怜。” “你!顾秋冷,你真是说翻脸就翻脸!” 顾秋冷并未觉得不妥,道:“方才萧小侯爷拿臣女取乐的时候,臣女不也是半句没说什么吗?” “这倒是,小爷我能调戏你,也算是一种心理安慰。” 顾秋冷欠身道:“还没有恭贺齐皇大婚,臣女在此恭贺,祝齐皇与和亲公主万事和顺,早生贵子。” 顾秋冷故意咬重了“早生贵子”四个字,君祁晟的脸色不太好看。 自从他亲手设计害掉了慕容秋的孩子,又亲手喂给慕容秋绝孕汤之后,这三年来他一直都没有子嗣,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惩罚,即便是最受宠爱的慕容妤,也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 不过这种事情总不好外传,想来顾秋冷可能也是随口一说,所以没多大在意,而是说道:“多谢宁郡主的贵言。” 顾秋冷继续说道:“当初听说齐皇割让了两座城池不说,还用百万金做嫁妆,实在是慷慨,和亲公主貌若娇花,想必在齐皇的心中也肯定是堪比黄金城池吧,这可真算得上倾国倾城。” “二小姐说笑,两国大婚,我大齐泱泱大国,自然出的起。” 顾秋冷抿唇一笑,说道:“要说到倾国倾城,臣女倒是听说了大齐柳贵妃的名号,不知是谁,总想着一见,必定比那天上的仙子还要好看吧?” 话题不知不觉得就转到了慕容妤的身上,君祁晟倒也毫无察觉,说道:“的确很美,有机会宁郡主若是来到我大齐,必定可以一睹芳容。” 顾秋冷轻轻一笑:“那是日后的事情了,臣女恐怕无缘。” 萧云生的眼神一直在顾秋冷和君祁晟身上来回游走,见两个人总算是说完了话,才一把搂住了顾秋冷的肩膀,说道:“你们也太目中无人了,我和二王爷还在这,你们就闲聊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 顾秋冷的肩膀轻轻一动,将萧云生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不动声色的拂开。 宇文绝说道:“你是越大越没规矩,本王应该秦顾萧侯爷好好地管教你些日子。” 萧云生吹着口哨:“二王爷可真闲,都管到小爷我的家事了,这就不劳二王爷费心,小爷我已经在被老爷子和老爹惩罚的边缘上徘徊许久。” 君祁晟看顾秋冷虽然年纪小,但是容貌隐约可见长大后的倾国倾城,心中对于顾秋冷的七分戒备也降低到了五分,说道:“既然大家遇上了,不如一起去围猎,抢到了猎物一起分食了,如何?” 萧云生早已经准备好了弓箭,说道:“正有此意!” 顾秋冷越发的奇怪了,萧云生这个人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很讨厌君祁晟的为人,可是这一次却要迎合君祁晟一同去围猎,背地里必定有什么目的。 顾秋冷倒想要看看这一次萧云生是在玩什么把戏。 宇文绝说道:“宁郡主不会骑马,不如就在这里休息。” 萧云生一口回绝道:“这可不行!本来今天小爷我就是带她出来兜风,怎么可以说不去就不去?小爷我带着她,二王爷尽管放心吧!” 宇文绝皱眉:“本王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如果宁郡主不嫌弃,倒不如和本王一起。” 第149章 狩鹿 两个人都紧紧地盯着顾秋冷,想要知道顾秋冷最后是如何选择的。 顾秋冷却说道:“其实臣女的肩膀上有伤,不易做太剧烈的运动。” 萧云生嘟囔着:“扫兴!” 宇文绝松了口气,道:“你只顾自己玩乐,没想过宁郡主身上的伤,勉强了人家姑娘,有什么意思?” 萧云生凑到顾秋冷的跟前,说道:“我可没勉强她,既然穿着这一身骑装,哪儿有不去玩的道理?宁郡主,你说是吧?” 这身骑装原本就是萧云生让她履行承诺穿上的,否则她也不打算在萧云生的面前上马,更不愿意来围猎场。 看萧云生眼神的暗示,是非要她去玩了,只是君祁晟和宇文绝都在这里,实在放不开手脚。 顾秋冷微微欠了欠身,说道:“臣女的确不易做剧烈的运动,不过随处看看,倒是不妨事。” “萧云生。” 宇文绝皱眉道:“你怎么总是和宁郡主过不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秋冷不是乐意的,只是萧云生仍是不改神色,道:“小爷我可没逼迫她,这也是为了宁郡主的伤好,在院子里闷着有什么好的?倒不如小爷我带她去兜风!” 宇文绝沉声说道:“只怕人家姑娘不愿意跟你一起。” 萧云生挑眉,问道:“小丫头,你跟不跟我一起?” 萧云生使劲给顾秋冷使眼色,顾秋冷被萧云生的表情逗笑了,说道:“萧小侯爷的盛情难却,臣女就跟着去吧。” 萧云生满脸笑意:“看看,宁郡主可是愿意跟我一起,二王爷还有什么话说?” 宇文绝看向顾秋冷,欲言又止:“你……算了。” 君祁晟说道:“这里的地势孤不大熟悉,狩猎起来自然不大方便,既然萧小侯爷和宁郡主一起,那么萧小侯爷也要顾及宁郡主的安全,也不方便,倒不如四个人一起去,也好互相照应,猎出来的东西到时候平分,如此可好?” 没等宇文绝说话,萧云生就先开口道:“好主意!四个人一路,这还从来没有过,宁郡主好福气,让三个有名的美男子陪你狩猎。” 顾秋冷敛下眉眼,说道:“二王爷德名远扬,京中女子都暗暗非君不嫁,的确是一个有名的美男子,而齐皇是大齐君主,听说少时就有不少女子芳心暗许,周边更是美女如云,也是一个美男子,唯独萧小侯爷,从不自谦,总爱夸大,这美男子的名声臣女倒是没听说过出现在您的身上。” 萧云生噎住,半天才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怎么学的跟摄政王一样,总爱挑别的人短处?” “臣女只是实话实说。” 顾秋冷嘴上这么说,心里正在思量着另外一件事,萧云生从前做事,看似没有章法,但绝不做无用功,随心中带着目的,而这一次萧云生估计挑在这个时间,又那么巧合宇文绝和君祁晟出现在这,要说事先萧云生不知道,她绝对不信,而现在萧云生又主动邀请她狩猎,并且迎合君祁晟四人一起的话,这也太不像是萧云生了。 这其中必定有诈。 萧云生将顾秋冷扶上马,而萧云生自己在底下为顾秋冷牵马,一点违和感也没有,顾秋冷就那么平静的坐在马背上,她倒要看看萧云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云生用极小的声音对顾秋冷说道:“你怎么看齐皇?小爷我可是看你好几次都朝他看,那眼神可比看摄政王的时候还高深莫测。” 顾秋冷从马背上俯视着萧云生,说道:“萧小侯爷此次约我过来,就是为了来问我是怎么看齐皇?真是有心了。” “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如果小爷我猜的不错,上一次围猎场袭击摄政王和你的就是……” 顾秋冷打断道:“萧小侯爷,臣女突然觉得肩膀不适,放臣女下马走一走吧。” 萧云生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宇文绝正看着他,说道:“宁郡主的身体不适,你还不赶紧扶宁郡主下马?” 萧云生知道顾秋冷是故意不愿意和他多说话,于是自认倒霉的说道:“宁郡主仔细肩膀,小爷我这就带你下来。” 顾秋冷觉得手臂一轻,就已经从马背上下马了。 君祁晟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顾秋冷的身上,最仔细的就是顾秋冷下马的动作,发现和慕容秋完全不一样的时候,心里的石头才放下来大半。 顾秋冷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去暗地里看君祁晟的反应,确定君祁晟对她毫无察觉,才露出了笑意。 君祁晟这一路上注意她的举动,她不是不知道,所以她才故意不留慕容秋的影子,让君祁晟无从把她和慕容秋联想在一起。 萧云生突然说道:“看见了!是鹿!” 君祁晟已经举起一支箭,却被萧云生的挡住,萧云生一箭射在了那鹿的身上,宇文绝也射出去一支箭,正巧也落在那鹿的身上。 萧云生对宇文绝说道:“二王爷,这鹿你我二人去捡,谁先捡到,这就是谁的!” 宇文绝迟疑的看了一眼顾秋冷和君祁晟,那鹿距离他们不算太远,见萧云生催促,于是说道:“那就用最快的速度,将鹿带回来的人胜。” 萧云生瞥了一眼顾秋冷,发现顾秋冷的目光也落在那只鹿身上,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萧云生这才率先朝丛林中跑。 宇文绝也不甘示弱,两人很快就隐身在丛林中。 顾秋冷心中有异样划过,仿佛就觉得萧云生是故意将她和君祁晟留在这里一样。 君祁晟开口询问道:“听说上次围猎宁郡主伤到了肩膀,现在可好多了?” 顾秋冷礼貌的和君祁晟拉开了距离,说道:“是伤到了肩膀,不过歹人已经被抓,伤也无碍,早已经好了许多。” “宁郡主喜欢海棠?” 提到了海棠,顾秋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骑装上绣着的海棠花,这原本是萧云生送给她的,她本来是应约而来,但被君祁晟注意到了海棠花,倒像是变了味儿。 第150章 对花十分有研究 她前世喜爱海棠,今生也没改掉这习惯,君祁晟紧紧地盯着顾秋冷,似是要看出什么端倪来。 顾秋冷说道:“臣女的确喜欢,只是最爱的还是青竹。”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过来一颗石子,打在了顾秋冷的膝盖上,顾秋冷猝不及防的倒在了地上,好在君祁晟手疾眼快的扶住了顾秋冷。 君祁晟的手掌托在了顾秋冷的手臂上,只轻轻这么一触碰,便让顾秋冷浑身都不自在,脑海中浮现出她父兄惨死的画面,还有那十指尽断的痛楚,顾秋冷下意识的将手指紧扣在君祁晟的手臂上。 君祁晟微微吃痛,萧云生和宇文绝已经赶了过来,顾秋冷连忙抽回手,道:“是臣女的脚崴了,不是故意的,齐皇的手……” 君祁晟负手而立,说道:“无妨。” 宇文绝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了顾秋冷说的话,尤其是那一句“最爱的还是青竹”,让宇文绝的心骤然收紧了。 顾秋冷去看萧云生,只见萧云生的脸上晦暗不明。 萧云生的手里拎着一头死透了的鹿,说道:“这鹿也狩到了,趁着天还没黑,咱们烤了吃,四个人正好够分。” 顾秋冷微微欠身,说道:“天色不早了,臣女也该回去了。” 萧云生说道:“天色还早,这天都还没黑呢,等着天快黑了,小爷我亲自送你回去。” 君祁晟也说道:“孤也觉得,现在为时过早,既然二王爷和萧小侯爷猎到了好东西,宁郡主吃了之后也好补补身子。” 宇文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秋冷,神思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顾秋冷攥紧了拳头隐在袖子里,恨不得将刚才君祁晟碰过的地方用刀子削下去。 虽然她不知道这一次萧云生是搞什么名堂,但是跟君祁晟肯定脱不了关系。 方才用石子打在她膝盖上的,大概只有萧云生了。 萧云生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喂?丫头,齐皇都这么说了,你怎么想的?” 顾秋冷说道:“既然萧小侯爷和齐皇都这么说了,臣女就略坐坐,但天黑之前是一定要回去的。” 萧云生一只手搭在了顾秋冷的肩膀上,说道:“这才对,你放心,我小爷我在,即便是天黑了也能把你安全无虞的送回顾侯府。” 顾秋冷的声音微冷:“那就提前多谢萧小侯爷了。” “不谢不谢!” 萧云生又凑到了宇文绝的面前,道:“二王爷?你发什么愣?” “没什么,这头鹿是你率先捡到的,那本王就去命人生火。” “好啊。” 萧云生笑眯眯的看着顾秋冷,说道:“不是说累了吗?小爷我带你去休息,齐皇也一同去,二王爷这回输了,所以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他做。” 君祁晟说道:“既然如此,前面已经布下了帐子,咱们进去喝两杯茶。” 萧云生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好,走了这么半天,小爷我也渴了,宁郡主,女子优先,请。” 顾秋冷微微颔首,走在了前面,果然看到了一个不算小的帐篷,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可以提前走,方才君祁晟碰过的地方,总是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萧云生看顾秋冷一脸忍耐的样子,不免又去看君祁晟,他今天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想要看看顾秋冷和君祁晟是个什么关系,而顾秋冷和慕容秋又有什么关系。 萧云生暗自收紧了袖子里的手帕,他之前就看这个很眼熟,仔细想了想,才突然想到这上面的字样和花色,都像极了慕容秋留下来的遗物,旁人大多都没有这种习惯,更不要说两个人做的暗记上都是海棠花。 更何况秋在顾家是字辈,并不是字,如果顾秋冷要做暗记,为什么不用冷,而用秋?而慕容秋,则不同了。 萧云生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怪诞,但如果确有其事,这一切的蛛丝马迹也就说得通了。 帐子里比外面还要凉爽许多,有四名宫人正将地窖里的冰块放在一个大缸里,转动扇子来扇凉,这一下让原本燥热的几个人都变得心平气静。 “宁郡主,齐皇,请喝茶。” 萧云生主动将手中的茶盏递给顾秋冷和君祁晟,一脸笑盈盈的说:“不知道刚才宁郡主的脚伤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还疼的话,小爷我可以帮忙按摩。” 顾秋冷知道萧云生一向是不正经,于是说道:“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幸好有齐皇在旁搀扶,并无大碍。” 萧云生凑趣的说:“看刚才你们俩好像在说什么有意思的话题,跟花儿有关?这可巧了,小爷我对花十分有研究,可以帮你们参考参考。” 顾秋冷抢先一步说道:“齐皇看臣女穿的这一身骑装上面绣着海棠,所以问了一句,萧小侯爷喜欢在烟花柳巷中穿梭,你所认识的什么桃红、仙芍,大概是帮不上参考的忙。” 萧云生的笑容瞬间僵硬下来,他虽然表面上不正经,但从来不会花红柳绿,顾秋冷奉命是要用这些话来抹黑他,好让他插不进去嘴。 听到这里,顾秋冷已经有了三四分知道萧云生的用意,大概是捡到了之前她丢走的手帕,看到了上面的字样和花色开始怀疑她。 萧云生别的不敢说,唯独是看珍品这一点十分在行,青色的手帕本身就不配海棠,一定是萧云生看出了端倪,所以才设局来看她和君祁晟的反应。 君祁晟早已经发现了萧云生对顾秋冷的特别,于是说道:“看萧小侯爷和顾小姐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太一般?” 萧云生一拍退,说道:“齐皇这话说得实在是……” “齐皇慎言,臣女尚未出嫁,怎会和男子的关系不一般?” 君祁晟深幽的目光紧盯着顾秋冷不放,那语气,怎么突然让他想到了慕容秋? “是孤唐突了,孤以茶代酒,敬宁郡主一杯。” 君祁晟果然拿起了茶,喝下了一杯,顾秋冷也拿起了茶杯,君祁晟记得慕容秋生前喝茶时有一个习惯。 第151章 以茶代酒 因为在沙场上用酒碗喝惯了酒,所以每次喝茶的时候总会一口喝尽,有一个比一般人还要高的仰头动作。 顾秋冷只是轻轻点了一口茶,喝了将近四分之一,十分优雅,看上去的确是一个千金小姐,丝毫看不出狂放之态。 顾秋冷喝茶的时候,余光瞥向君祁晟,她早就料到君祁晟用“以茶代酒”来赔罪,是目的的,想要从她身上看出慕容秋的影子?那君祁晟的算盘是打错了。 为了这一次的复仇,她绝对不可以这么快在君祁晟面前暴露出一点跟慕容秋相似的举动。 君祁晟也只能勉强笑了笑,对于顾秋冷,他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仔细去观察的时候又看不到关于慕容秋的一点蛛丝马迹。 宇文绝已经命人准备将鹿在外面架着火烤,有人专门料理,而自己走路了进来,说道:“本王已经准备妥当,又命人准备了几个小菜,只是宁郡主在这里,不太好喝酒,到时候萧小侯爷还要将宁郡主安全的送回顾家。” 顾秋冷说道:“臣女在这里也是扰了大家的酒兴,倒不如臣女先行回去……” “那可不行,小爷我可是还有东西要给你看。” 顾秋冷的眼神一冷。 君祁晟好奇的问:“是什么东西?” 顾秋冷连忙接过话,说道:“萧小侯爷说笑了,那羊脂玉的手串臣女没有多大的兴趣,还不如好生收着,不然臣女见了,若是喜欢,萧小侯爷可是要送给臣女的。” 顾秋冷故意说出羊脂玉的手串,这原本是她送给萧云生做承诺的定物,萧云生如果但凡有点脑子,就绝对不会将手帕在君祁晟的面前拿出来。 如果萧云生非要跟她作对,那她也没有办法了,也不管谁没脸,以前所有的承诺就全都不算数。 萧云生果然改了口,说道:“那可不行,那羊脂玉的手串小爷我珍贵着呢,绝对不会给你。” 宇文绝奇怪道:“什么样的羊脂玉你没见过?送给宁郡主又有何妨?” 萧云生一把打开折扇,眼神飘忽的说道:“不给,就是不给。” 顾秋冷说道:“既然萧小侯爷不给,臣女也不看了,臣女先行告退。” 萧云生一屁股站了起来,说道:“慢着!之前小爷我说了送你回去,就绝对不会食言,二王爷和齐皇在这里吃酒,小爷我送你回去!” 顾秋冷没有拒绝,说道:“那臣女就多谢萧小侯爷了。” 萧云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宇文绝已经站了起来,其实他应该抢先一步送顾秋冷回去,只是君祁晟在场,他受命迎接大齐贵宾,在此时不该离身。 宇文绝说道:“宁郡主慢走。” 顾秋冷微微颔首,已经走出了帐篷外,萧云生打着折扇,说道:“马车我早已经命人提前备好。” 顾秋冷的声音晦暗不明:“等上了车,我在跟你算账。” 萧云生怎么能不知道顾秋冷要跟他说什么?心情突然大好。 马车刚开没多久,萧云生就已经从袖口中抽出一方巾帕,说道:“这可是你落下的,我好心好意给你捡回来,你可别不领情。” 顾秋冷一把抢回手帕,说道:“萧云生,你这次是故意的?” 萧云生也不反驳,说道:“没错。” “那你是怀疑什么?” 萧云生大胆的猜测道:“我怀疑你是慕容秋。” 顾秋冷的神色一顿,萧云生继续说道:“不过这是起初,慕容秋要是还活着,现在都已经二十多的人了,更何况人家是一个沙场铁血的女将军,你看看你,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女将军的样子,身子骨还没我硬朗,不过最主要的。” 萧云生悄悄说道:“以君祁晟的性格,要是你就是慕容秋,他还能让你活到今天?” 顾秋冷勾起一抹笑,说道:“你说的很对。” “所以说,你就当小爷我是玩了一个游戏,不过这游戏当中啊,我发现二王爷对你有意思,我还发现,你挺讨厌君祁晟。” 萧云生这么一个观察入微的人,当然能够看出来她讨厌君祁晟,但能够看出宇文绝喜欢她,这倒是一件稀罕事。 不过是顾秋冷自己不知道,当她说出她最喜欢青竹的时候,宇文绝的目光就再也没从顾秋冷的身上离开过。 别说是萧云生了,就连君祁晟大概都能看出来宇文绝对顾秋冷有意思。 而且那种情愫丝毫没有遮掩。 萧云生用露骨的眼神去看顾秋冷,仿佛要看看顾秋冷对于宇文绝是个什么想法。 顾秋冷毫不畏惧的看着萧云生,说道:“二王爷对我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只是萧云生,你对我有意思,我看出来了。” 萧云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就在他结巴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话的时候,顾秋冷说道:“如果你不是对我有意思,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试探我和二王爷、摄政王和君祁晟的关系?我看你根本就是因为楚洵,所以要来看看我是不是会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的吧?” 萧云生僵硬的笑容一下子化解了,干咳了一声,说道:“你说的不错啊,楚洵他是我的兄弟,既然是兄弟,那自然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他远在北国,没有办法来见你,自然要由我来代替楚洵,来看看你有没有对别的男人有意思。” 顾秋冷说道:“既然作为楚洵的兄弟,那你是不是也应该距离我远一点?” “那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萧云生使劲的为自己扇扇子,似乎在苦恼找出一个不能离顾秋冷远的理由,可是思来想去,他心里对顾秋冷的那点情感,要是被楚洵知道了,那他们兄弟之间的情分该怎么办?所谓兄弟妻不可欺,他要是对顾秋冷的感情被发现了,那他岂不是不是人了? 马车停在了顾侯府的后院,萧云生亲眼看着顾秋冷进了后门,这才松了口气,脑海里一直在回想刚才顾秋冷说的,他这算不算是喜欢上了兄弟的女人? 第152章 两国大婚1 这一日,京城中红绸挂满,两国大婚可谓是五十年一见,大大小小的街巷都十分热闹,中间留住了宽宽的街道,老百姓站在两侧,都着急抢着看这两国大婚的热闹。 而最主要的是,西境最美的公主和当朝的六王爷要从这条街道走向皇宫,这也算是一个历来的规矩。 不仅如此,这一条长安街还会抬过上百顶轿子,每一位都是朝中大员及其妻室儿女,这一天人来人往,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出了门。 六王府内,安泰公主穿着正红色的凤冠霞披,大燕的服饰相较于繁琐,安泰公主穿在身上虽然觉得不适应,但看到铜镜里的自己,三分妖媚七分绝色,心情就已经大好。 “王爷呢?” 安泰公主陶醉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若是这副容貌被宇文怀看到,必定会让宇文怀为之痴迷,不,不仅是宇文怀,她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看看她安泰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宫女欠了欠身,说道:“六王爷在门外等候。” 安泰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想要走出去,就被宫女拦住了去路。 “公主,两国大婚,需要公主头戴红纱,方可出门。” 安泰公主的眉头皱了皱,说道:“本公主从来没听说过头戴红纱方可出门。” 宫女说道:“这是大燕的规矩,女子出嫁之前需要头盖红纱,不可抛头露面。” “你!” “公主,此次关系两国大婚,不可任意妄为,皇上已经吩咐了奴婢日后教导您在王府的规矩,六王爷也已经知晓,红纱让奴婢给您带上吧。” 宫女将头纱盖在安泰公主的头上,还没等盖上,安泰公主就已经捏住了宫女的手腕,眼神狠辣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低着头,说道:“奴婢红拂。” 安泰公主挑眉,说道:“本公主记起你来了,你就是当日在盯着阿奴看的女人?” “是奴婢。” “迟早有一天,本公主要将你的眼睛挖出来。” 红拂不卑不亢的说道:“公主今日过后就是我大燕的王妃,应当谨记自称本妃,不仅言谈举止需要注意,更要注意的还是其德行不可有失。” 说到这里,红拂将红纱盖在了安泰公主的头上:“奴婢告退。” 红拂缓缓退了下去。 安泰公主紧握着拳头,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是她大好的日子,她一定要这个宫女死无葬身之地! “阿奴!” 阿奴站在身后,恭敬的说道:“公主有何吩咐。” “你给我跟着这个宫女,大婚结束之后,把她的头颅给割下来!” “奴遵命。” 房门被打开,当看到宇文怀出现在门外的时候,安泰公主脸上的狠辣瞬间消失,可是她却因为一时慌神,没有看到宇文怀那一闪而过的阴沉。 “夫君……” 宇文怀勉强露出笑容,说道:“一会儿在外人面前,称本王为王爷。” 安泰公主敛下眉眼,表露出一丝伤感,让人看了便我见犹怜。 可是宇文怀毫无动容,如果是之前,他还会因为安泰公主的绝色美貌而沦陷,可是自从他知道安泰公主和身边的男人有私情的时候,他的心里除了怒火,毫无其他。 “好了,咱们走吧。” 安泰公主见宇文怀没有动容,脑海中便浮现出顾秋湘的那张脸,除非是宇文怀心里还有顾秋湘,否则怎么会对她毫不怜惜? 安泰公主自诩美貌,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宇文怀对她不咸不淡的态度,反而引起了安泰公主极强的嫉妒心。 这一边,顾侯府一大早就已经来了一顶轿子,由尉迟战亲自驾马护送过来,惹得顾南城一阵惶恐,后来才知道这是尉迟战准备好的轿子,今年顾秋冷的身份不同,更是作为宁郡主出席两国大婚的筵席,而经过这一晚,君祁晟也会带着秦沫儿回到大齐。 顾秋冷坐在了轿子内,微微掀开轿帘,这一条路是长安街,能看到不少的人,而所有人都在张望着,仿佛要将顾秋冷看个彻底。 “看见没有?这个是顾家的二小姐,就是之前那个哑女。” “哑女?哑女要是长这模样,我倒贴都愿意娶!” “之前不是一直说这个二小姐貌若无盐吗?这一次人家成了宁郡主,金枝玉叶,可之前的那个京城第一美人,早就已经……” 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什么样的话都能落在顾秋冷的耳朵里,她也不甚在意。 顾秋冷将轿帘放下,这一次两国大婚,里面的防卫严谨,所以身边不能跟着丫鬟陪侍,前面尉迟战停下了马,就已经有人伸手要将顾秋冷接下。 尉迟战走到了轿子前面,吩咐道:“婉妃托本王送宁郡主到后宫,你们都退下。” 没有人敢不听尉迟战的话,原本打算陪侍的太监宫女都退到了一旁。 尉迟战此举显眼,顾秋冷却已经习惯了尉迟战的我行我素,即便是尉迟战当街杀人,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大燕的摄政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霸王,偏偏所有的大燕百姓都对他爱戴的很。 尉迟战在顾秋冷的面前,沉声说道:“婉妃的吩咐,你还不跟本王走?” 周围的太监宫女都低着头,仿佛听不到尉迟战说的任何话。 顾秋冷这才说道:“臣女不认路,烦劳摄政王在前面引路吧。” 尉迟战点了点头,说道:“跟本王这边来。” “是。” 顾秋冷唯唯诺诺地跟在尉迟战的身后,尉迟战故意放慢了脚步,所以顾秋冷跟着也并不吃力。 直到身后没有人了,尉迟战才走到了顾秋冷的身旁,说道:“秦沫儿的那幅画,本王也已经让傅子默去安排,在君祁晟回国之前,可以确保落在大齐柳贵妃的手里。” “多谢摄政王。” “嗯。” 顾秋冷问:“婉妃真的要见我?” “是要见你。” 萧婉清跟她没有任何的瓜葛,突然想要见她,也实在是奇怪。 不过很快顾秋冷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第153章 两国大婚2 如果不是因为萧婉清的弟弟萧云生,萧婉清大概也不会想要见她。 萧云生,无形中又给她增加了一条屏障。 尉迟战说道:“以你的聪慧,应该可以猜到婉妃找你是为了什么。” “除了萧云生,再没有其他人了。” 尉迟战点头,道:“的确是因为萧云生,不过出言请婉妃见你的,却是萧老爷子。” 顾秋冷对于这个萧老爷子的印象不算深刻,只是记得上一次宫宴的时候萧老爷子来了,那德高望重的模样很让人敬重。 而且眉宇之间都是清气,丝毫没有感染到朝中的污浊之气。 “这位萧老爷子难道是怕我抢了他的乖孙子?” 这话从顾秋冷的口中说出来,尉迟战觉得形容的倒很贴切,说道:“他不怕别的,就怕这萧家的独苗出了岔子。” 顾秋冷说道:“其实如果萧云生不来找我,我也不会主动去找他。” “萧老爷子怕的,就是他会来找你。” 尉迟战说这句话的时候,隐隐有醋意流出。 顾秋冷莫名的在意了起来,问:“我记得去后宫应该不是这条路。” “的确不是这条路,但是这条路上没什么人会经过。” 尉迟战停下脚步,说道:“本王知道你对萧云生没有意思,只是本王觉得你们两个时间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这个秘密本王差不到,想听你亲口说。” 顾秋冷说道:“既然是秘密,自然不能告诉第三个人,否则就不叫秘密了,不是吗?” 不远处走来了一名举止端庄的宫女,道:“奴婢如意,婉妃娘娘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所以请奴婢前来接宁郡主。” 尉迟战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本王和宁郡主相谈甚欢,投缘的很,既然婉妃催促,那宁郡主一路上注意安全,本王便不便相送了。” 顾秋冷说道:“臣女告退。” 顾秋冷跟着如意走到了萧婉清的宫中,和顾秋冷想的不大一样,这宫外看着甚是华丽,可是走进去并没有朱红绿翠,只是用极为素雅的纱料铺盖着,几件端庄大方的瓷器,半点看不出来是妃子的寝宫,节俭太过。 顾秋冷微微欠了欠身,说道:“臣女顾秋冷,见过婉妃娘娘。” 萧婉清正坐在椅子上绣着花,看到顾秋冷来了,才放下,语气和蔼道:“宁郡主不必多礼,请坐。” “臣女谢过婉妃娘娘。” 顾秋冷坐在了宫女递过来的椅子上,这一次近距离的和萧婉清见面,和上一次大为不同。 少了几分贵气,多了几分清秀可亲。 “外面的宾客还没有齐全,现在去了多半也都是虚与委蛇,更何况宁郡主是女子,认识的不人多,去了也无趣,倒不如本宫叫你来,说一说家常话。” 顾秋冷说道:“婉妃娘娘这是在绣什么花?” 萧婉清看着手中的锦帕,说道:“是月季。” “月季,代表高贵优雅,忠贞不渝,是很好的花,和婉妃娘娘也很贴切。” 萧婉清仔细打量着顾秋冷,之前在宫宴上没能深交,这一次倒觉得相隔近了,她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质。 而萧婉清打量着顾秋冷的同时,顾秋冷也在仔细的打量着萧婉清。 不得不说,萧婉清是她见过的第一位气质美人,这种美人很难遇到,有些地方所谓的才女也并不能真正做到修身养性,唯独萧婉清,她让人觉得飘渺空灵,很有一国之母的面相。 “本宫听云生提起过你,只是云生性格顽劣,恐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本宫在此先带他向你致歉。” 顾秋冷说道:“臣女不敢,萧小侯爷与臣女不过是有几面之缘,并不算得上是深交,也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婉妃娘娘此番倒是让臣女惶恐了。” 萧婉清笑着说:“原来……只是几面之缘?” “是。” 萧婉清说道:“之前云生来本宫这里总是会提起宁郡主,本宫还以为……” 顾秋冷打断道:“婉妃娘娘多虑了,萧小侯爷是将门之后,臣女虽然和萧小侯爷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萧小侯爷本性不坏,心思细腻,虽然一时年少顽劣,但是长大之后,必定可以袭承爵位。” 这话是说在萧婉清的心坎上了,萧云生一向做事洒脱不羁,让家里的人甚为担心,尤其是前日萧老爷子进着急进宫和她见面,就是恐怕萧云生对顾秋冷有意,最怕的是顾秋冷对萧云生也有意思。 今日一见,萧婉清可以确定,顾秋冷不仅对萧云生没有意思,心里只将萧云生看成一个孩子,聊到此处,萧婉清的心里才放心,又暗暗地觉得顾秋冷言谈不俗,举止妥帖,眼神中充满着睿智和内敛,即便是自家弟弟喜欢上了这样的女人,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萧婉清贴身的宫女如意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回婉妃娘娘,皇上和摄政王在大殿已经备好,就等婉妃娘娘和宁郡主入席了。” 萧婉清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奴婢遵命。” 萧婉清满眼含笑的看着顾秋冷,说:“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是大燕的宁郡主,位分不低,就跟着本宫坐在一处吧。” 顾秋冷敛眉:“臣女明白,臣女多谢婉妃娘娘。” 萧婉清的言谈中都带着善意,对顾秋冷透露出的好感半分不假。 顾秋冷也就没有托辞,一路跟着萧婉清的仪仗到了大殿。 只见大殿内红绸挂满,难得喜庆庄肃。 顾秋冷坐在了萧婉清的下席,便看到了尉迟战坐在一旁,挑眉看了她半天。 而底下的君祁晟穿着一身红袍,一旁坐着的是秦沫儿。 一向白衣的秦沫儿穿上红装,竟难得的美艳。 顾秋冷突然想到了前世和君祁晟成婚,轰动了整个大齐京都,君祁晟也是穿着红袍,在洞房花烛夜许诺一生一世,无论今后有多艰难,都不离不弃。 可现在想想,着实可笑。 察觉到充满杀气的目光,君祁晟一个回头,却只看见顾秋冷和尉迟战说说笑笑,并没有那么一双眼睛看着他。 第154章 两国大婚3 君祁晟的心下纳罕,刚才的目光实在是怨毒利锐,仿佛幽灵一样,让他的背脊发冷,可是现在这么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而顾秋冷那张清绝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只是她并不是对他笑,而是对尉迟战笑。 君祁晟的心里有些不大自在,每每看到顾秋冷,他都会觉得十分熟悉,而每当顾秋冷出现,他的视线就会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 君祁晟身边的秦沫儿已经举起了一杯酒,柔声道:“陛下?” 君祁晟被秦沫儿的声音唤醒,回神露出笑容:“公主。” 秦沫儿的脸上划过胭脂色:“沫儿敬陛下一杯酒。” 君祁晟拿起了酒杯,见秦沫儿的身姿虽然瘦弱,但是极为骨感,精致的抹胸红裙,露出了极为好看的锁骨,而脖颈又白又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 君祁晟一杯酒喝下,想要将顾秋冷的身影从脑海中抹去,可是顾秋冷的身影就像是可在了君祁晟的脑海里一样,不仅挥之不去,反而越来越深刻。 美人在怀,他原本不应该想着另外一个女人才对。 此刻,君祁晟到希望这和亲公主是顾秋冷,而不是秦沫儿。 顾秋冷冷眼看着君祁晟和秦沫儿对酒,君祁晟原本就因皇室的血脉而俊美非常,从以前开始就很会拿捏女子的心思,这一次对秦沫儿的逢场作戏更加熟练了。 看惯了君祁晟作假的模样,顾秋冷方才觉得当年君祁晟对她所说的话是多么的愚蠢。 尉迟战突然举起了一杯酒,用只有他和顾秋冷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本王敬你一杯。” 顾秋冷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和尉迟战轻轻碰杯,这个举动在顾秋冷眼里不算什么,可是席中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让大燕摄政王尉迟战亲自敬酒,那得是多大的面子? 更何况,一向不与女子亲近的摄政王,竟然主动坐在了顾秋冷的身边。 所有人的眼神不免又移到了傅子默的身上,只见他喝着酒,听着礼乐,半敞着胸口,好像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许多人的心里都思量着一件事:风流倜傥的傅世子,被摄政王绿了。 顾秋冷一早察觉了周围的视线,放下了酒杯,说道:“我是不是不应该跟你这么亲近?” “你觉得这算亲近?” “连顾南城这个老狐狸现在看我都三分审视,摄政王不觉得是你靠我太近了吗?” 尉迟战突然朝下面的上位席看去,果然看到了席间的顾南城在审夺顾秋冷和尉迟战的关系。 而尉迟战这么一看,顾南城立刻收回了目光,慌忙的喝了口酒,还呛了一口。 “早知道那个老狐狸害怕你,我真应该早点嫁过去。” 尉迟战露出了一抹笑容:“如果你方才说的是认真的,本王可以今天就下聘礼。” 顾秋冷原本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也觉得尉迟战说的是玩笑话,所以开口道:“还是省点事吧,我还想看着顾秋湘的尸体被找到,等着她们母女俩下葬的一天。” 尉迟战的神情收敛了回来,沉声说:“顾秋湘的尸体入不了葬,她也不配下葬,若你不喜,秦香莲的墓即便是下了,本王也可以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得挖出来。” 顾秋冷挑眉:“你当真?” “当真。” “我这个人睚眦必报,大夫人死的虽然不合我的意,但是我没必要对一个尸体撒气,葬就葬吧,只是顾秋湘的既然下不了葬,你觉得尸体会怎么处理?” 尉迟战说道:“你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你打算让宇文怀发现尸体在安泰公主手里?” “不错。” 顾秋冷继续说道:“看来你心里已经有打算了,不管顾秋湘的尸体最后怎么样,只要可以达到最终的目的,怎么我都可以接受。” “时间不会太久,事情一了,本王会第一时间抬着花轿迎你入摄政王府。” 顾秋冷半开玩笑的说:“傅世子呢?” 尉迟战的脸半黑,说道:“他是兄弟,和媳妇不一样。” “那我呢?” “本王希望不仅是合作伙伴,如果你愿意,本王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秋冷的神色微敛,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从前竟然是从来没听说过这话。 尉迟战看顾秋冷的神色暗了下去,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了礼官的传唤:“六王爷!安泰公主!到!” 尉迟恭和萧婉清坐在一处,偶尔耳语两句,顾秋冷也去看宇文怀,只见宇文怀穿着红袍,很是显眼,倒比平常还要精神。 而安泰公主,貌若娇花,戴着红纱更显得欲拒还迎。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是一对璧人。 就连顾秋冷看了,多觉得这两个人是天生的一对。 只不过要忽略下宇文怀眼底下的阴霾。 按照之前尉迟战的计划,此刻宇文怀应该已经知道安泰公主与身边奴仆之间的关系了,心里不知道要怎么给安泰公主颜色看。 只不过安泰公主被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道危险将近。 礼官念诵着,两个人叩拜三次,宇文怀和安泰公主才退了出去,一路坐马车回到六王府,另外设了宴席。 萧婉清说道:“齐皇和和亲公主即将远行,这也算是为你们的践行宴,各官员都有贺礼奉上,已经移到了偏殿,会有礼官亲自为你们查点念诵。” 君祁晟说道:“孤铭记五内,必定和和亲公主相敬如宾,亦和大燕交永结之好。” 尉迟恭举起酒盏,道:“齐皇既如此说,朕也必定不与大齐挑起兵戈之战。” 两人仰头饮下酒,秦沫儿说道:“皇上放心,臣女必定在大齐修身养性,绝不做越矩之事,给大燕蒙羞。” 尉迟恭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 原本秦沫儿是认定了尉迟恭,此刻看到尉迟恭的面上没有半点动容,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心里暗暗为自己不鸣。 原本想要端起酒杯敬酒的手,又敛了回去。 第155章 大婚之夜 顾秋冷将这个小细节放在了眼睛里,秦沫儿的心思和野心她已经猜到了大半,只不过不言语罢了。 这日夜里,六王府内。 宇文怀已经喝的烂醉如泥,宴席中来的都是一些公子哥,平常玩在一起,所以灌去酒来没轻重。 宇文怀一步三摇的被小厮搀扶到了婚房,宇文怀的脸上被酒气熏得潮红,将身边的两个小厮推开,吼道:“都给本王滚!” 两个小厮忙不迭的跑走了,门口的老奶妈跪在地上,说道:“王爷,这礼还……” 宇文怀嘲讽一笑:“礼?你给本王滚出去!把屋里的所有人都给本王赶走!今天,是本王和王妃的好日子,谁都不许进来打扰!还不快走!” 宇文怀叫喊的声音极大,房中的安泰公主听得一清二楚,却以为是宇文怀是着急圆房,脸上忍不住有了娇羞之色,对身边的几个从宫中来的侍女说道:“都听到王爷的话了?还不出去?” 几个宫女微微欠身,刚刚即将房门打开,就看到宇文怀醉醺醺的差点没有倒在门口,宫女刚想要搀扶,就被宇文怀一把推开,转身就将房门紧锁。 安泰公主朱唇轻启,说不出的娇媚:“王爷……” 宇文怀的眼神迷离,摇晃着走到了床帐前,安泰公主仍然戴着红纱,隐约可以看到那娇艳的面容。 安泰公主抬眼,道:“王爷,怎么不将妾身的头纱摘下?这样看着,岂不别扭?” 宇文怀露出冷笑,却没言语,随后将安泰公主头上的红纱摘下。 这个举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反而是说不出的粗暴。 安泰公主这才感觉到不对,笑容僵硬在脸上,只看到宇文怀微眯着眼睛,那眼神简直就是在看猪狗。 “王爷?” “贱人!” 宇文怀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在了安泰公主的脸上,安泰公主的半边脸瞬间高众。 安泰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怀,那表情充满了惊愕,她何曾受到过男人殴打?自小到大都是她打男人的份,结果今日竟然被夫君在新婚之夜打了。 “你!你竟然打我?” 别说是两国大婚,即便是她身为公主下嫁,也绝对不能受到这种委屈。 宇文怀狠狠地说:“本王不仅打你!还要要了你的命!” 安泰公主顿时怒目圆瞪,她从来不怕男人,在西境男人都是奴隶,用来取乐的,现如今她对一个男人献媚,却遭到了这种待遇,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宇文怀一把拽起了安泰公主的头发,想到了那一日红拂来回话,已经忍耐了多日,这一日趁着喝醉了,一起发作。 “你!你放开!” 安泰公主伸出一只手,却被宇文怀另一只手扼住,宇文怀怒道:“贱人!还敢还手?” 宇文怀见安泰公主要叫嚷,更是怒火中烧,将刚才摘下的红纱塞进了安泰公主的嘴巴里。 安泰公主叫嚷不出来,身边的阿奴在今天早上被她支去杀红拂,现如今却还没回来。 安泰公主觉得半边脸生疼,宇文怀从一旁抄起喜称,狠狠地打在了安泰公主的身上。 “唔——!!” 宇文怀下手力道原本就没有轻重,再加上喝了酒,下手越来越狠,安泰公主的衣襟被撕开,白嫩的皮肤露在外面。 宇文怀又高高的举起喜称打在了安泰公主的胳膊上,白皙的皮肤上瞬间出现了红肿。 宇文怀狠狠地“呸”了一声,将安泰公主整个人按在床上,将剩下的衣服都扯开,在安泰公主的身上狠狠地掐了几个青紫。 安泰公主觉得下面一冷,果然宇文怀已经将她的裹裤脱了下来,没有半分温柔。 安泰公主顿时觉得心冷了大半,觉得面前的男人恍若洪水猛兽。 “唔——!!” 这一夜过去,安泰公主醒来的时候,宇文怀早已经不知所踪。 连同床上的了事帕都被撕了稀烂,她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当然这了事帕也没有用。 安泰公主的脸上划过狠毒的神色,她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等屈辱,身上的疼痛未愈,门外已经有丫鬟红拂走了进来。 安泰公主等看清来人的模样,惊愕的开口道:“是你?!” 红拂欠了欠身,说道:“王妃,奴婢是皇上派来教导王妃王府礼仪的。” 安泰公主记得昨日明明吩咐阿奴去将红拂的脑袋摘下来,可现在红拂却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安泰公主瞬间觉得大事不妙,警惕的问:“阿奴呢?” “什么阿奴?奴婢从来没见过。” “少装蒜!你上次看到本公主身边的那个男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红拂恍若未闻,说道:“王妃应自称本妃,除了王爷这么一个男人可以挂在嘴边,是不可以将其他男子放在心上的,恕奴婢不知道阿奴是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只是不管他现在如何,今后也绝对不能出现在王妃的身边。” “你!本妃既然是王妃,吩咐你的事情你就要去做!本妃命你现在就去将阿奴带回来!” 红拂恭敬地说道:“王妃怕是误会了什么,奴婢是皇上派来教王妃礼仪的,不管一应杂物,王妃这几日只能闭门不出,学习王府礼仪,大燕规程,最好还是不要多费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方妥。” 安泰公主听到这话,早已经是怒极,再加之昨天晚上宇文怀对她的冷漠和粗暴,心里的怒气简直就要从眼睛鼻孔里跑出来。 “反了你!” 安泰公主伸出一只手,可这手还没等落在红拂的脸上,就被红拂一把抓住,安泰公主毫无还手的余地,连挣脱都挣脱不开。 红拂突然松手,让安泰公主后退了好几步,才说道:“王妃随时随地都要端庄大方,在外人面前不可随意动怒,更不可让人看到殴打奴婢或者如同泼妇一样大吵大嚷。”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本妃!” 红拂说道:“王妃在西境呆惯了,怕是不知道我们大燕的规矩,这大燕规矩森严,断然不是王妃一朝一夕可以学的会。” 第156章 今日下聘 红拂继续说道:“皇上还吩咐了,这三个月里王妃就在院中学习礼仪,若学不会,就半年,半年不会就一年。在这段时间里,都是由奴婢教导王妃,旁人都管不上。” 安泰公主想要上前抓住红拂打一顿,脚底下却一滑,倒在地上。 红拂站在原地,说道:“王妃今日起来还未洗漱,奴婢去吩咐底下的人准备热水,奴婢告退。” “你!你站住!” 红拂将房门一关,任由安泰公主倒在地上。 宇文怀站在院门外,红拂上前恭敬道:“王爷,王妃刚刚醒。” “本王知道了,你是不是要给她去准备热水?” “是。” 宇文怀冷冷的说道:“不用给她准备,这一日不给她饭吃。” 红拂故作不懂的问:“什么?” “本王的命令,一日不给她饭吃,这个贱人,一个浪荡的娼妇,白占了本王正妃的位置,本王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红拂恭敬地欠了欠身,说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吩咐。” 宇文怀点了点头,冷哼了一声,昨天夜里他已经去拜托宇文绝准备了两个暗卫,趁夜的时候将阿奴的首级砍了下来,但人毕竟是西境的,所以尸体就随便找个地方给焚了,没能让安泰公主看看这个面首的下场,让宇文怀更加的气闷。 这一边,君祁晟和秦沫儿已经准备启程,尉迟恭和宇文绝相送出皇宫。 顾秋冷第二日早起便来到了长安街,戴上了青纱,隐在人群之中。 君祁晟的仪仗队伍用的皆是马车,为首的是君祁晟的和秦沫儿坐的马车,后面的都是些亲随,或是嫁妆、粮食。 顾秋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紧前的马车,不久之后,她也一定会回去,到大齐,见君祁晟,见慕容妤。 珠儿给顾秋冷披了一个披风,说道:“小姐,这天刚亮,就跑出来,小心着凉。” 顾秋冷敛下眉眼,说道:“咱们走吧。” 顾秋冷刚刚回头,就碰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尉迟战就那么看着她,仿佛再问她在这里看些什么。 顾秋冷的心里漏了一拍,随后才觉得自己和尉迟战的关系只不过是合作伙伴,没有必要为尉迟战的误会解释。 “摄政王大早起来不会是来见我的吧?” 尉迟战的声音说不出的沉闷:“你说呢?” 顾秋冷顿时哑言,原本想要说的话不知怎么的,听到尉迟战这么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本王倒是想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看谁?” 周围的人多眼杂,如果不是因为注意力都靠在大齐的仪仗队上,恐怕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两个人。 顾秋冷低着头,说道:“这里人多,咱们往别的地方走。” 就在顾秋冷想要转身的时候,尉迟战一把抓住了顾秋冷的手臂,力道不轻。 顾秋冷微微皱眉:“摄政王这是做什么?” 尉迟战原本想要当场问顾秋冷看的是不是君祁晟,但看到顾秋冷那清冷的眼神时,却按耐住了心思:“本王领你去。” 顾秋冷也没有推辞,说道:“那就有劳摄政王带路。” 尉迟战这才松开了抓在顾秋冷手臂上的手。 顾秋冷的袖子被尉迟战弄皱了,她丝毫未觉,而是跟在了尉迟战的身后,任由尉迟战朝小巷子里走。 顾秋冷吩咐珠儿道:“你先回去,等我和摄政王谈完了事情,自然就回去了。” “那小姐自己注意安全。” 珠儿看了一眼在前面走着的尉迟战,虽然心里头不满意,但还是回去了。 顾秋冷跟着尉迟战走了一段路,直到珠儿都已经离开的不见踪影,顾秋冷才觉得不对劲,警惕的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小巷子里就只有顾秋冷和尉迟战两个人,尉迟战突然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将顾秋冷抵在墙上,低着头,那眼神低沉深邃:“你方才是在看君祁晟?” 顾秋冷的眉头轻皱:“摄政王是昨天晚上的酒还没醒吗?怎么大清早就醉醺醺的?” 尉迟战靠的顾秋冷更近了:“顾秋冷,你当本王是傻子?从前本王不问,是希望你能自己说,你能猜得到本王的全部心思,难道没猜到这一点?” 顾秋冷想要挣脱开尉迟战,但尉迟战已经将她禁锢在身体里,十分严肃的问:“你到底是谁?” 顾秋冷这才抬眼,放弃了挣扎,说道:“摄政王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很多事情我都不愿意去说,希望摄政王也不要逼我。” “如果本王偏要逼你呢?” 顾秋冷冷冷的说出四个字:“宁为玉碎。” 尉迟战和顾秋冷对视很久,两个人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一个沉闷,一个淡然。 尉迟战总算是放开了顾秋冷,说道:“我……真不知道应该那你怎么办。” 没有用“本王”,而是用我。 顾秋冷突然有些不敢抬头去看尉迟战的神情,生怕看到那一抹伤心色。 尉迟战站在原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外面人多,本王送你回去。” 顾秋冷淡淡的说:“不用了,摄政王的身份特殊,唯恐被人看见,我自己就可以回去。” 就在顾秋冷刚刚往回走一步,身后突然有一个强大的力气将她横抱起来,尉迟战的神色沉稳,即便是横抱起顾秋冷也毫不费力。 “你……?你放我下来!万一被别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了,我尉迟战的女人,难道还怕别人看?” 顾秋冷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战,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会做出这种事来。 当街抱起女子,还洋洋得意的。 尉迟战感受到顾秋冷没有再挣扎,心情似乎好了些,一路朝回走。 顾秋冷黑下脸,说道:“如果有人认出我来,你倒是不妨事,我却麻烦了。” “不用,本王今日就下聘礼。” “你说笑的?” “本王说过,从不说笑。” 尉迟战的确不是说着玩的,方才那一瞬间,他已经下定决心,这亲事必须要提早定下。 第157章 顾秋湘的嫁妆 这一日,京城的百姓都在谈论一件事,摄政王尉迟战向顾家二小姐顾秋冷下聘礼,这算得上是轰动大燕的大事件了。 要知道摄政王尉迟战年近三十,却从来没有女人可以靠近,别说是纳妾了,但凡是女人,尉迟战就绝不靠近,谁能知道这两国大婚之后,尉迟战竟然向从前那个臭名昭著的顾家二小姐下聘礼? 顾南城站在大堂,看着满地的聘礼,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谁知道一夕之间可以攀上摄政王。 顾秋堂沉着脸,之前就觉得尉迟战对自己这个妹妹有些不同,现在想想,的确隐含着情分在。 看现在这个形式,顾南城必定会同意这门亲事,其实就算是顾南城不同意,对方是摄政王,顾南城也拒绝不来。 果然,顾南城严肃的问:“你妹妹呢?” 顾秋堂恭敬地说道:“回父亲,冷儿应该还在园里,不知道此事。” 顾南城点了点头,说道:“去,把你妹妹叫过来。” 顾秋堂道:“儿子这就去。” 艳三娘坐在一旁,说道:“这摄政王真是慷慨,三娘听说摄政王从不近女色,此次看上了冷儿,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事,冷儿也必定能有一个好归宿。” 顾南城在意的倒不是顾秋冷有没有好归宿,他在意的是尉迟战背后的意思。 尉迟战送来这几箱聘礼到底有没有想要将他收入麾下的意思? 又或者,是打算联合他对付秦家? 顾南城来来回回揣度了好几个尉迟战下聘礼的意思,却唯独没想到是因为尉迟战单纯的喜欢顾秋冷。 等到顾秋冷来的时候,顾南城才回过神来,他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女儿,几日不见,顾秋冷已经长高了许多,容貌也长开了一些,这么一看,竟然比顾秋湘还要有几分姿色。 如果尉迟战是因为容貌看上了自己的这个女儿,倒也有点说得通了。 顾南城指着这个箱子,沉声说道:“这些都是摄政王送来的聘礼,为父跟摄政王商议着,半个月后就大婚。” 其实并不是顾南城和尉迟战商议,而是尉迟战派疾风来的时候,就定的半个月,顾南城压根儿就没有说话的地步。 顾秋冷刚刚被尉迟战送到沉香园,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尉迟战就已经下了聘礼。 顾秋冷敛眉,说道:“父亲大概是忘了,之前皇上赐女儿可以自行婚嫁。” “你……” 如果不是顾秋冷说,顾南城差不多也快忘了,虽然是自行婚嫁,但是尉迟战是谁?大燕的摄政王,除了皇上最位高权重的男人,他也想不到顾秋冷会说不。 顾秋冷说道:“不过女儿对摄政王也有意,摄政王送来这么多的聘礼,只是不知道这嫁妆……” 顾秋冷早有意要将顾秋湘的那套嫁妆挪到自己这里来,大夫人之前背着顾南城不知道添加了多少的嫁妆。 顾南城从前一直都没有想到她出嫁的嫁妆,更是把这个女儿给忘了,现如今尉迟战突然下聘礼,又要半个月的时间嫁出去,顾秋冷的嫁妆一时间难以置办,而顾秋湘已死,用顾秋湘的嫁妆再妥当不过。 顾南城做了一个止声的动作,说道:“你不用担心嫁妆的事,为父自然有的准备,你先去吧。” 顾秋冷微微点头,顾南城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死了的大夫人知道,她给自己女儿准备十多年的嫁妆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一定急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顾秋冷走到外廊,还能听到顾南城和顾秋堂商议:“如今湘儿的遗体已经找不到了,先把你母亲的下葬,随后的事情……” 顾秋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顾南城此人还真配得上老狐狸这三个字。 珠儿在一旁委屈巴巴地说:“小姐,您真的喜欢摄政王吗?” 顾秋冷说道:“怎么?你觉得我不喜欢他?” “奴婢还以为小姐不会同意,小姐这么一同意,二王爷那边也太可怜了……” 珠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捂住了嘴巴。 顾秋冷看了珠儿一眼,说道:“这就对了,以后在我的面前,不要提起关于二王爷的一切。” “奴婢明白了,下次再也不提了。” 珠儿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要说自家小姐从荷花池里醒来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从前怯懦,现在倒像是雷厉风行,半点没有从前的影子。 顾秋冷回到沉香园,倒也不怕宇文绝知道这件事,宇文绝知道她和尉迟战的婚事,从此就会撂开手,也不会来烦扰她了。 只是萧云生,这个不省事的,若听到了风声,即便是她让这个沉香园固若金汤,他也一定会过来。 正当顾秋冷皱着眉,想着萧云生来了她要怎么应对,门口就已经有了声响。 萧云生推门而进,竟然一身的狼狈,青缎的袍子上都落着灰,头发也稍显凌乱,正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秋冷。 顾秋冷皱着眉头:“强行闯入女子闺阁,恐怕不是君子之道吧?” “听说你要嫁人了,小爷我从祠堂里不要命的跑过来,问问你这是不是实话?” 顾秋冷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道:“是真的,只是萧小侯爷,我成婚,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萧云生一时语塞,来的匆忙,竟然没有想出一个好借口来问。 看顾秋冷的眼睛里毫无波澜,萧云生顿了一阵,才憋红了脸说道:“你和尉迟战成婚了,那楚洵怎么办?你和他可是未婚夫妻!” 提到了楚洵,顾秋冷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她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楚洵,如果被萧云生挑起过往的事倒麻烦了。 顾秋冷心下一横,说道:“萧小侯爷是为了楚洵,还是为了你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管怎么顶天立地,都没有颜面说自己喜欢上了兄弟的未婚妻,我说的对吗?萧小侯爷回去之后好好想一想,要怎么面对楚洵,再来和我强辩吧。” 第158章 柔情一吻 果然,萧云生僵直在了原地,连动也动弹不了。 顾秋冷说的话就像是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毫不留情。 原来一早顾秋冷就知道了他对她心生喜欢,只是一直没有说破,就像是看小丑一样看他,心里又是憋屈又是好笑。 憋屈自己为了一个心肠如此之狠的女人做出了这么多可笑的事情。 顾秋冷知道自己说出这话会让萧云生无地自容,在这些相处的日子里,萧云生对她的确不错,好几次出手相救,真心关心,如果她是顾秋冷,必定会好好的回应萧云生的感情。 只可惜,她始终不是顾秋冷,作为慕容秋,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向君祁晟复仇,就绝对不能对任何人留情,包括自己。 萧云生自嘲一笑,说道:“你真狠,是小爷我错了,不应该打扰你的喜事,从此我也不再来了。” 萧云生失魂落魄的转身,珠儿在门口看的瘆得慌,连忙进门,问:“小姐,您是不是和萧小侯爷吵架了?” 顾秋冷躺在软塌上,说道:“不是吵架,只是将要说的都挑明了。” 复仇之路,荆棘丛生,只有并肩携手的人,才能帮助她走到最后。 而这个人,她已经认定,是尉迟战,再没有第二个人。 “你都听到了,还不出来?” 珠儿被顾秋冷说的话吓了一跳,这屋子里明明没有人,为什么自家小姐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就在珠儿疑惑之际,果然门口走来一个男人,丑陋的面容,低哑的声音。 是鸦青。 “王爷命我送来贺礼,大婚之日他不会去。” 鸦青放下了手中的锦盒,转身而去。 珠儿将地上的锦盒拿了起来,外面的锦盒十分的精致,将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珍珠手串,编制的绳子显得有些旧,而上面的珍珠依然夺目。 顾秋冷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孩儿躲在墙角,手上戴着的珍珠手串在阳光下异常炫目,而不远处站着的是一个六岁的男孩儿,年纪小小的,却站在那里如同泰山一样,脸上都是坚毅。 原来,这具身体和宇文绝自小相识。 也难怪,宇文绝对顾秋冷如此的关心。 珠儿凑上去,说道:“这不是之前三姨娘留下来的吗?小姐以前一直都戴在身上,突然有一日说丢了,没想到竟然是在二王爷那里。” 顾秋冷将锦盒关上,心里突然一疼,她知道,这是这具身体的心在疼。 “去收起来吧。” 珠儿为难的说:“小姐不带上吗?之前小姐把羊脂玉的手串给了萧小侯爷,现在手里还空着呢,要不……” “不用戴了。” 宇文绝既然能送出这个手串,那证明是放手了,如今她戴上手串,反而让人觉得拖泥带水。 顾秋冷做事从来不留退路,就算是日后与宇文绝和萧云生形同陌路,那也是她自己的决定。 珠儿已经走出去,房间里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不后悔?” 尉迟战从房间的角落里走了出来,顾秋冷说道:“一早就知道你在,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尉迟战沉稳着声音:“后悔今日你赶走了这两个人,如果日后本王不能履行承诺,你要如何自处?” “摄政王什么时候对自己没信心了?” 顾秋冷走到尉迟战的面前,说道:“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们则不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摄政王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我也一样,为了目标,不惜一切代价。” 尉迟战可以从顾秋冷的眼神里读出恨意,记得第一次见到顾秋冷的时候,还是在大殿之上,他对这个女孩儿没有太多的关注,只是觉得她很聪明,很会利用局势来为自己获得利益。 怪不得傅子默一直说他们两个人很像,现在就连他也觉得,顾秋冷是另外的一个他,可以携手并肩,走到最后的女人。 “他们喜欢你。” “我知道。” “你如此决绝的回应他们的感情,就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我这是在为我的感情负责,比起玩弄他们的感情,倒不如决绝一点,不是吗?” 尉迟战沉声说道:“如果本王说,我也喜欢你,你会怎么回答我。” 顾秋冷神色一顿,不敢抬眼去看尉迟战:“聘礼不是已经下了吗?” “无关利益,就是我喜欢你,如果是这样,你还会不会嫁给我?” “我……” 顾秋冷突然张不开口,她发现,在尉迟战的面前似乎不能做到那么决绝,如果无关利益,或许她不会嫁给尉迟战,可是尉迟战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尉迟战突然扬起了嘴角,说道:“你是脸红?” 顾秋冷撇过头去:“你看错了。” 尉迟战将顾秋冷和他的距离拉的很近,顾秋冷觉得自己的呼吸一滞。 感受到尉迟战的呼吸,她心跳如鼓。 尉迟战笑的让人移不开眼:“本王已经知道答案了。” 顾秋冷的神经猛然一紧,尉迟战的吻落在了顾秋冷的唇瓣上,酥酥麻麻的触感流遍了全身。 尉迟战的吻青涩温柔,不是那一次在湖里时的毫无情感。 尉迟战觉得浑身热的很,恨不得将怀中的女子揉进骨血一般。 良久,尉迟战才松开了顾秋冷,只见顾秋冷的嘴唇红的和樱桃一般,两颊绯红。 “你什么事情都敢做,怎么现在害羞了?” 顾秋冷一把推开尉迟战,背过身去:“摄政王今天来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我正有事情要劳烦你。” 尉迟战勾起嘴角:“但说无妨。” “之前你搬过来的那箱金子,劳烦搬走。” “你这是要给本王返还嫁妆?” 顾秋冷转过身来,脸上的红霞褪下去大半:“摄政王多想了,只是到时候嫁过去,再搬箱子起疑心,先搬过去,金子照样是我的。” 尉迟战满眼含笑的说道:“加上这一箱金子,摄政王府的金库,都是你的,明天本王就派人来搬。” 第159章 谁毒还不一定 尉迟战的动作很快,第二日果然就有人将金子搬走。 艳三娘时不时过来走动,因大婚前新娘不可出门,所以就连顾秋堂她也是没办法见到的。 原本顾秋冷不过是觉得走走过场,但是尉迟战在这种事情上倒很在意,不仅别人见不到,就连他自己也不来,沉香园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个盯着的暗卫,绝不会让一个男人闯进来。 珠儿给顾秋冷倒了一杯茶,说道:“顾桢这些日子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我上次去的时候他就不在,小姐,你说他会不会跑了?” “跑?” 顾秋冷饮了口茶,说:“他跑不跑我不知道,但是以他的能力,就算是这大燕也困不住他,他如果执意要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顾秋冷想起来那一日,顾桢在小巷子里突然出现,为她解围,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顾桢了。 最近大婚在即,她对于顾桢也没太留心,只是顾桢是大漠的王族,大概可以知道君华添之事,只可惜她问过一次,顾桢并不大愿意说。 “顾桢要是走了,小姐之前费尽把他买回来的苦心,岂不是辜负了?” “应该不算辜负。” 顾秋冷放下手中的茶杯,之前将顾桢带回来,初心是打算收一个护卫,但是看到顾桢的时候,才发现顾桢并不是普通人,自那时候开始,她就知道,顾桢并不是一个可以控制的人,她费了些心思,将顾桢留在身边,只不过是为了有一个保障。 大漠王族的人,可不是平常就能见到的,更何况她和顾桢之间还算是有过主仆交情。 顾秋冷突然皱起眉头:“外面什么声音?” “奴婢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她的耳力一直都很好,方才听到了外面隐隐有蛇吐信子的声音,只是珠儿并没有听到。 这些日子侯府的人都不曾踏入沉香园,都在前院忙着挂红绸,挂红灯,另外就是准备送婚的事宜,所以沉香园比之前还要清净的多。 直到外面传来的兵刃交加的声音,顾秋冷才站起身,将房门打开。 只见从树上接二连三的掉下来了三四个精锐的暗卫,他们的身上都被一种怪异的透明蛇缠住了身子。 顾秋冷眉心一皱,从袖口抽出了五根银针,每一根都打在了蛇的七寸上。 可并没有丝毫的作用。 珠儿吓了一跳,差点没有倒在地上,地上许多透明的蛇,扭曲的速度比一般的蛇还要快。 海蓝色的长袍,躺在四面敞开的软轿上,被两个绝色的女人抬了下来。 只听到北海风说道:“总算是让本公子找到你了,顾家的二小姐,当今大燕的宁郡主,顾秋冷。” 顾秋冷的脸色未变,北海风满眼趣味的说道:“别担心,这些都是海蛇,毒牙都被本公子给拔了,不过你要是不乖乖的跟本公子走,那本公子一会儿叫出来的可都是毒蛇了。” 顾秋冷嘴角噙笑:“是吗?谁比谁毒,还不一定。” 北海风只当是顾秋冷在逞口舌之快,却没想到原本被顾秋冷撒针的那些毒蛇瞬间枯萎了,就如同一条烂了的木头一样从四名暗卫的身上掉了下来。 北海风的脸色瞬间大变,顾秋冷开口道:“海王从来不调查你的对手吗?你的毒蛇虽然没有毒,但我的银针有毒,即便是你叫来的是毒蛇,现在也必死无疑。” 那四名暗卫都是尉迟战身边的精锐,此刻摆脱了毒蛇的束缚,瞬间亮起了冷剑,朝北海风攻去。 北海风身边的女子也不是摆设,两个人的动作比灵蛇还要轻巧,即便是四个暗卫同时攻打,她们尚可阻挡。 “海王现在还觉得我要跟你走吗?” 北海风暗暗咬牙,之前顾秋冷将他困在春风得意楼,虽然后来他将春风得意楼给拆了,但仍觉得心有不忿,前些日子听说尉迟战和顾家的二小姐即将大婚,他才查到上一次整蛊他的女人就是顾秋冷,这一次来原本以为是万无一失之计,却没想到顾秋冷如此狡猾,令他又吃了一个暗亏。 顾秋冷满意的看着北海风暗暗咬牙的样子,这才开口道:“你们都退下吧。” 四名暗卫顿时收了手,很快的退到了院落的四个角落,随时警惕的看着北海风。 顾秋冷说道:“我既然放了你一马,海王还不走,是想留在这里喝杯茶吗?” 顾秋冷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虽然北海风和尉迟战之间有渊源,但从上次她冷眼看过去,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不怎么样。 北海风挑眉,说道:“本公子一路来也的确是渴了,要不二小姐请本公子进去喝杯茶?” 他早已听出来顾秋冷这是在下逐客令,故意这么说,他北海风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整蛊过。 顾秋冷万没想到北海风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起来:“海王想喝茶,也得先想一想,喝下去了之后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我沉香园里的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你也要有命喝才行。” 北海风全然不在意的说:“本公子什么茶都喝过,唯独没有喝过你沉香园的茶,你拿过来本公子尝尝,本公子倒是想知道什么茶这么厉害,喝了就能让我堂堂海王的命没了。” 就在顾秋冷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北海风突然说道:“二小姐你仔细想清楚,好歹我也是海王,手中也算是有权有势,你现在得罪了本公子,日后如果有事情要烦劳本公子,那可就要费大工夫。” 顾秋冷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北海风在海上的能力不小,就连在陆地上更是有人脉,保不齐她那一天就需要北海风的势力。 不过,那也是日后了。 “海王的口气真是大,茶恐怕你是喝不上了,不然尝一尝我暗卫的刀刃吧,你若是尝到了,等到了你的墓前,我自然倒给你喝。” 北海风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秋冷,四个暗卫起身就要动手,北海风看得出来,顾秋冷是认真的。 第160章 填海的工作 “好!算你狠!” 北海风黑着脸吩咐旁边的两个女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二对四,完全没有胜算,更何况他这次来并没有带上毒蛇,刚才说那些不过是为了吓吓顾秋冷,加上顾秋冷这个人不似表面上的柔弱,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用毒,这样看来他这次不仅没有讨到好,反而碰了一鼻子灰。 四个暗卫并没有动作,等着顾秋冷的一声令下,可顾秋冷眼见着北海风逃走,也没有吩咐要去追,让四个人甚为憋屈,原本尉迟战说过进园者死,可是现在在旁边站着的是未来的王妃,他们更是不敢怠慢,只能任由北海风走了。 顾秋冷原本就没打算和北海风正面起冲突,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让北海风自己跑走,她也不会让这四名暗卫去穷追猛打,为的不过是脸面上的事情。 北海风说的不错,现在她还不能跟北海风真正结下仇,日后难免起事不会需要北海风,所以如今留下余地,为的是日后方便。 珠儿吓得张大了嘴巴,颤抖着声音说道:“小姐,您怎么把人放走了……万一他再来可怎么办啊?” 顾秋冷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如果尉迟战问你,你们如实说,就说人是我放走的。” 四名暗卫迟疑了一下,随后恭敬道:“属下遵命!” 这一边,尉迟战正坐在桌案前,查点着他和顾秋冷大婚时候的一应事务。 傅子默黑着脸坐在偏桌旁,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我记得你说过,你不适合准备大婚的东西,怕弄得太严肃,你现在怎么倒对自己的大婚这么上心?你就不怕顾秋冷觉得不够有情调?” 尉迟战一脸认真地说:“的确大婚礼仪规程比奏章难处理多了,不过本王正在逐一添加,应当不妨事。” “添加?你还添加?皇上知道吗?他可是因为自己亲叔叔要大婚,所以给你添加了双倍,你现在又添加,你是打算把你和顾秋冷的大婚弄得和前朝花卉夫人的大婚一样吗?” 前朝的花卉夫人,是曾经的摄政王挚爱,当初娶了花卉夫人时,红妆百里,轰动天下,这一场婚礼可谓是群龙汇聚,弄得好不热闹,前摄政王娶了花卉夫人之后,两个人恩爱非常,且前摄政王从未纳妾过,两个人恩爱到白首。 此刻,尉迟战思量着,说道:“说的不错,既然你提起了,那就按照花卉夫人的那场大婚,再办一场,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多少钱都无所谓。” 傅子默差点没有从椅子上跌下来,一脸惊诧的看着尉迟战,说道:“你有没有搞错?你知不知道那银子……且不说银子,红妆百里,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就算有银子,你也不能这么造……更何况你俩就是一个假夫妻,你娶回家也不能动手动脚,我劝你歇歇吧,我可不愿意出这么多银子。” 尉迟战说道:“从本王的库里出,你只管去办。” 傅子默一摆手,说道:“我不办,打死我也不办,半个月的时间弄这个,你累死我算了。” 尉迟战微眯着眼睛,说道:“你当真不办?” “不办!说不办就不办!” 尉迟战沉声说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本王也成了婚,恭儿也立了皇后,那你就……” 傅子默一个拍桌,咬牙切齿道:“办就办!” 傅子默虽然风流,但是绝对不会立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做世子妃,尉迟战就是看上了这一点,所以每次都会肆无忌惮的讹诈他。 早知道尉迟战会为了这场大婚用这一招,他刚才说的都是白搭。 傅子默疯狂审阅着面前的文案,突然觉得人生无趣。 门外跑进来一个暗卫,原本傅子默烦躁的心更加增添烦躁: “谁啊!没看见本世子这忙着呢吗!” 尉迟战第一眼就认出来这名暗卫是他派去暗地保护顾秋冷的,于是皱眉问:“怎么回事?王妃是不是出了事?” 暗卫恭敬道:“回禀主子,王妃并未出事,只是刚才海王北海风强行闯入了沉香园,王妃命我们旁观,未曾将其抓起来。” 尉迟战思量了一会儿,立刻就明白了顾秋冷的意思。 以顾秋冷的心思,想要北海风的性命并不难,更何况他派去的这四个人绝对没有敌不过北海风的可能,顾秋冷故意放走北海风,大概是为了日后着想。 这个聪明的丫头。 尉迟战的脸上露出笑意,原本在地上跪着的暗卫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汗,这一次自家主子没罚就罢了,竟然……还笑了? 傅子默就看不惯尉迟战笑成这样,连忙开口道:“你还在地上愣着干什么?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去沉香园保护着未来王妃就妥帖了!” 跪在地上的暗卫巴不得走,听到傅子默这么说,便恭敬道:“属下告退!” 傅子默见暗卫走了,尉迟战都仿佛没有听见,忍不住奚落道:“你说说你,这还没成婚呢,又来了一个情敌,这北海风的长相虽然没你好看,但是他那双眼睛可是值了钱了,万一顾秋冷跟他跑了,人家海上一蹲,可没你什么事!” 这话原本就是傅子默故意想要茬他,谁知道尉迟战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阴沉起来:“他如果敢,本王就把他们家给填满。” “嚯!你口气是真不小,你这就是要把天下的海都给填了呗?虽然你有这本事,但等你将他们家填满了,-人家早就生娃了。” 尉迟战微眯着眼睛:“你是不是嫌事情不够多?要不填海的工作本王交给你?” 傅子默无形之中为自己挖了一个坑,连忙摆手说道:“当我什么都没说!一个玩笑话,就算是他北海风有这个胆子,顾秋冷还未必跟他走呢!” 尉迟战这才说道:“不管跟不跟他走,本王不放人,又能怎么样?” 傅子默干笑两声,说道:“你厉害,谁叫你是摄政王呢?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你也不怕。” 第161章 婚前绑架 顾秋冷坐在铜镜前,艳三娘手上拿着骨梳,细细的帮顾秋冷梳着头发。 铜镜前的顾秋冷,顾盼神飞,一双眼睛如同潭水般深不见底,脸颊上微微点着腮红,唇似胭脂般瑰丽,可见倾国倾城的容貌。 艳三娘命人将尉迟战送来的凤冠霞帔放在了一旁的衣架子上,说道:“王爷让属下来帮小姐梳洗,如果这件凤冠霞帔不衬心意,属下即可去回禀。” “不用了,回去告诉他,我很喜欢。” 顾秋冷的脸上有着浅浅的笑意,艳三娘说道:“属下还是第一次在小姐的面上看到这种笑容,相信小姐和王爷一定会幸福美满。” 听到艳三娘这么说,顾秋冷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艳三娘看了,也只是轻笑了一声,说道:“小姐何必呢?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还要遮掩?” 顾秋冷清冷的声音缓缓说道:“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还要遮掩?我也很想知道,只是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会成为累赘,倒不如维持现状的好。” 艳三娘说道:“遇到了喜欢的人,又怎么会是累赘呢?属下倒是觉得,有一个可以与自己携手未来同行的人,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顾秋冷敛下眉眼,艳三娘所说的每一句都触碰着她的心。 携手未来的人,曾经她以为这个人是君祁晟,但是她错了。 这一次,连她也不知道,心里再害怕什么。 尉迟战会和君祁晟一样吗?不,直觉告诉她,尉迟战不会。 艳三娘帮顾秋冷梳了一个发髻,将一旁的凤冠戴在顾秋冷的头上,上面的流珠串子遮住了顾秋冷的脸,说不出的艳丽。 艳三娘说道:“明天就是大婚,不是奉承的话,小姐是属下见到过最美的新娘子了。” 顾秋冷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面容,果然见铜镜里出现一个倾国绝色的美女。 她前世并没有这么好的容貌,尚且不及慕容妤的十分之一,只能算得上是英姿飒爽,却少了女子的韵味儿。 如今,她占了顾秋冷的身体,容貌并不是自己的,她原本想要向君祁晟和慕容妤复仇之后了结性命,可是现在她却有些贪恋这世间。 顾秋冷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全是尉迟战的模样。 猛然,顾秋冷将眼睛睁开,记得前世母亲说过的一句话,但凡是喜欢一个人,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他。 “时候不早了,撤下来吧。” 艳三娘在一旁看了看外面乌黑的天色,说道:“王爷让属下来回一句,明日大婚会很费体力,让小姐今天好生休息,养足精神。” 顾秋冷点了点头,艳三娘就已经开始将顾秋冷的凤冠摘下。 她前世与君祁晟大婚的时候,正是年轻气盛,还不知道君祁晟和慕容妤之间的奸情。 记得死前,慕容妤说出了很多君祁晟的秘密,她没有一个是知道的,可慕容妤都知道,可见两个人已经私交多年。 每每想到这里,顾秋冷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艳三娘看出了不对劲,问道:“小姐?” 顾秋冷回过神来,说道:“有些累了,你也该早点回去,不要让顾南城起疑。” 艳三娘点了点头,说道:“那剩下的就让珠儿去办吧,属下告退。” 等到艳三娘走了之后,顾秋冷才凝重了神色,之前答应嫁给尉迟战,多数是因为尉迟战的权势,再加上两个人的目标一致,日后将君祁晟拉下马便容易了。 可是现在…… 房门突然被打开,顾秋冷恍惚之际,突然觉得眼前模糊,云雾遮住了眼睛一般。 顾秋冷的心中大叫不好,想要反应,却仿佛神经都被麻痹了一样,根本动弹不了。 当顾秋冷睁在眼睛的时候,只见面前一片昏暗,并不是沉香园的模样。 周围十分破落,隐约可以看出来是一个破庙。 顾秋冷想开口说话,可是嘴上被勒住了布条,手脚均被铁链拴住,顾秋冷的额头出了冷汗,这种感觉让她想到了死前,她被拴住了手脚,如同狗一样无法动弹。 这种感觉,她感受过一次,周围的黑暗侵袭而来,顾秋冷攥紧了手。 黑暗中莫约走出来一个人,随后又从角落里走出了五六个,穿着灰衣灰布,那模样装扮倒像是在哪儿见过。 “把西门木真交出来。” 顾秋冷顿时清醒了,为首的那个人说话声音粗哑,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人,倒像是初次和顾桢见面的时候,大漠人的口气。 况且他问西门木真,那就必定是大漠人了。 为首的人给旁边的人一个眼色,旁边的男人点了点头,上前摘下顾秋冷嘴里的布条。 顾秋冷咳嗽了两声,身上依然软绵无力:“你方才说,你找谁?” 为首的那个人已经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弯月刀,架在了顾秋冷的脖子上,冷声说道:“西门木真。” “好奇怪的名姓……我从来没听说过。” 顾秋冷倒吸了一口冷气,脖颈间一阵冰凉,那弯月刀已经划伤了她的皮肤,隐隐可以感受到鲜血流下来的触感。 顾秋冷勉强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绑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旁边的男人说道:“将军,你别听这个小丫头胡说,有人亲眼看见她将王子从奴隶场带走。” 顾秋冷抬眼,说道:“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哪个奴隶市场杀了人的奴隶吧?你肯定是抓错人了,我虽然想要将那个男人买回去,可是后来又被西境的那个安泰公主买走了,现如今你要问我人在哪儿,我又怎么会知道?” “将军别轻信这个丫头,我看她分明就是将王子藏起来了!” 顾秋冷委屈巴巴地说道:“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为什么要藏男人?更何况明天是我的大日子,我已经是要成婚的人了,又怎么敢藏男人呢?” 为首的男人说道:“你不用跟我遮掩,我知道你是谁,你的夫君是大燕的摄政王,你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第162章 你认识慕容秋? 顾秋冷故作不解的说道:“为什么我就不能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这话说得也太绝对了。” 为首的男人眯着眼睛,弯月刀距离顾秋冷的脖颈又近了一步:“你不用跟我周旋,交出西门木真,我给你一个痛快。” 顾秋冷僵硬着身体,突然挑眉说道:“我知道了,你根本就是一个土匪,想要将我抓了,然后威胁尉迟战是不是?还拿什么西门木真做噱头,我平生最看不惯你们这种敲诈讹人的匪徒!” “将军!别听她废话!让属下用刑,就不信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不招!” 顾秋冷的拳头紧握,勉强说道:“你都已经知道我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你们将军已经将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但凡是怕了,早就招了!可是我不认识什么西门木真!你再怎么问,我也没办法告诉你们人在哪儿!” “闭嘴!” 旁边的那人伸手就要打,为首的男人挡住了那人的手掌,冷声说道:“住手!” “将军!” 为首的男人举起了一只手,说道:“不用多说了,既然她不知道西门木真在哪儿,那就没用了。” 顾秋冷皱眉,这些人明显就是来者不善,她既然已经被抓,不管能不能交出顾桢,都是死路一条。 “虽然抓错了人,但也只能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了。” 为首的男人已经举起了弯月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顾秋冷的脖子砍下来。 顾秋冷紧皱着眉头,就在想要争取时间的时候,只听到石子打过来的声音。 石子打在了为首男人的手腕上,弯月刀应声落地。 顾秋冷转头,只见顾桢站在破庙的门口,手中的五个飞刀飞快的打在了五个人的身上,五个人当即毙命,只剩下那个为首的男人。 顾秋冷刚刚松了口气,为首的男人手疾眼快的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架在了顾秋冷的脖子上,并将顾秋冷整个人拉了起来,挡在身前。 顾秋冷只听到耳后那人说道:“西门木真,总算是把你引出来了,想要这个女人活命,现在就随我回大漠!” 顾桢的神色平淡,冷声说道:“你现在放开她,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西门木真!你看清楚眼前的局势!现在是我命令你!” 顾桢的眸中一冷,手中的飞刀如同离弦之箭,从顾秋冷的头顶擦过,直接没入那男人的眉心。 顾秋冷一个闪身,重心不稳的倒在地上,那人的额头上竟然一点鲜血都没有流出来,可见下刀之人的力度有多精准。 顾秋冷警惕的看着顾桢,只见顾桢的身后走来一个穿着月白长袍的男人,在月光之下神色苍白,面容七分阴柔三分病态,身姿修长,用手帕捂住脸的手骨指分明。 顾秋冷的瞳孔急速缩小,君华添竟然会出现在大燕? 顾秋冷从没想到过君华添会出现在这里,而他的身体状况单单这么看,就已经算是病入膏肓了。 顾桢走到顾秋冷的面前,从为首那男人的尸体衣服里掏出了钥匙,将顾秋冷手上的锁链解开。 顾秋冷活动了一下筋骨,眼神却从来没从君华添的身上移开。 “谢谢。” 顾桢抿唇,低声说道:“你要见的男人,我给你带来了。” “谢谢。” 君华添缓慢的走了过来,尽管有所遮掩,但顾秋冷还是看出来了,君华添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很费力。 从前那个温润如玉,被称为公子世无双的华王君华添,现在竟然是这样羸弱的体质,仿佛一阵风就会吹跑。 温和的声音响起:“阿秋?” 顾秋冷猛然回过神来,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 “我……” 君华添趁着月色才勉强看清了顾秋冷的容貌,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神色难掩失望,顾秋冷不自觉的低下头,说道:“传闻中华王君华添阅人无数,从没有认错的时候,怎么这一回才见面就错认了?” 君华添费力的咳嗽了起来,仿佛要将胸腔里的气息都咳出来。 顾桢将顾秋冷扶起来,说道:“这里的风大,找个地方去说吧。” 顾秋冷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几具尸体的身上,说道:“他们……” 君华添的声音清澈见底:“会有人收拾,马车就在外面,二小姐请吧。” 顾秋冷面露疑惑:“你知道我是谁?” 君华添点了点头,门口果然有一辆停着的马车。 有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马车上跑了下来,手上拿着一个银狐披风,披在了君华添的身上。 顾秋冷一边走着一边说道:“现在是夏季,华王为畏冷吗?” 君华添说道:“我的身子不大好,让二小姐见笑了,只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华王,叫我慕容好了。” “慕……容?” 顾秋冷隐约可见君华添的脸上有些阴郁,他化身慕容,难道是心记她慕容一家的冤屈吗? “二小姐?” 君华添已经坐上了马车,似乎是在奇怪顾秋冷的反应。 顾桢在一旁说道:“我扶你上去吧。”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道:“抱歉,我走神了。” 等顾秋冷坐上了马车,君华添的目光里才透露出了审视:“二小姐自小生在侯府,从未出过院门吗?” 顾秋冷轻轻一笑,说:“之前齐皇也问过同样一个问题,我的确没有出过远门。” “这段日子我总能感觉到有人在探查我的行迹,可是二小姐的人?” 顾秋冷毫不掩饰的说:“是我的人。” 君华添露出淡淡的笑意:“不知道二小姐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慕公子改名换姓,苟活于世,难不成为的不是平反自己身上的冤屈?” 君华添摩擦着手中的玉扳指,神思悠远道:“我的怎么也无妨,只是她……” “慕公子口中的她是谁?是不是大齐已故的皇后?” 顾秋冷才一开口,就觉得自己太唐突了,她现在是顾秋冷,这幅容貌又怎么会让君华添相信她就是慕容秋呢? 君华添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顾秋冷的身上,说道:“你知道慕容秋?” 第163章 慕府 顾秋冷的心中漏了一拍,勉强说道:“怎么会不知道?慕公子应当知道我是武侯的女儿,向来向往巾帼女英雄,慕容秋是出了名的女将军,所以我知道也不足为奇。” “是吗?” 君华添的脸上带着笑意,顾秋冷从来都知道,君华添虽然表面上带着笑容,可是眼底已经足以看穿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二小姐很喜欢海棠?” 君华添已经注意到了顾秋冷的衣袖上的海棠,其实如果不仔细看,谁也不会知道是海棠花。 顾秋冷抬眼,说道:“慕公子观察入微,我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桢仿佛从君华添的眼睛里看到了别的东西,那微红的眼圈,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因为他注意到顾秋冷的眼圈也红了。 马车听到了一家府邸,从正门进去,牌匾上写着:慕府 顾秋冷从来没有走到过这条街,自然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慕府。 君华添被侍从搀扶了下来,说道:“今天我才赶回来,没来得及收拾,二小姐勉强赏脸进去喝杯茶吧。” 顾秋冷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应该不过子时,顾秋冷点了点头,说道:“哪里的话。” 顾桢明显感觉到顾秋冷和君华添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默契在,开口说道:“我先回去了,什么事情,你们慢慢谈。” 君华添说道:“路上小心。” “恩。” 顾秋冷和君华添相对无言,刚刚走进慕府的庭院,顾秋冷便停下了脚步,慕府的庭院和当初慕容家的庭院一模一样。 “进去吧。” 君华添咳嗽着,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侍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君华添到了屋子里,顾秋冷也随之走进去。 原本就炎热的夏天,里面更是聚拢着火盆。 房间里只剩下君华添和顾秋冷两个人。 君华添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说道:“我托人找到了你的尸体,君祁晟还算是有点良心,用草席将你的尸体裹了起来。” 顾秋冷低头看着茶杯,若有所思的说道:“是在乱葬岗找到的吧。” 君华添抿唇不语,顾秋冷继续说道:“以君祁晟的性格,又怎么会让被慕容妤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尸体躺在皇后的棺椁里?说到底,慕容妤还是聪明,知道他绝对不会让惨败的尸体躺在皇陵,遭人议论。” 君华添没有说话,顾秋冷缓缓开口道:“我以为你认不出我来。”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慕容秋,别人伪装不来,即便你想掩饰,也会露出马脚。” “这世上没人相信鬼怪,你从前从来不信的,为什么今天这么轻易的就相信我是慕容秋?万一我不是呢?” 君祁晟将银狐披风拉的更严实了,轻咳嗽了一声,说道:“你死前,我的确不相信,我以为以你的聪明,你绝对不会死,可是当我看到你残败的尸体之后,我却希望你还能活着。” 顾秋冷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了:“这三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君华添轻描淡写的说道:“还好。” 虽然君华添这么说,但是顾秋冷知道,从前的君华添霁月清风,虽然表面阴柔,可是比君祁晟还要神武,而现在大概连剑都拿不动了。 君华添仿佛看出了顾秋冷的心中所想,于是说道:“我没事,只是边疆苦寒,所以才……” 顾秋冷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用多说了,君祁晟心胸狭窄,虽然送你去了边疆,可又怎么会让你去往边疆的路途上好过?” “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倒是你……咳咳咳咳!” 顾秋冷上前为君华添顺气,君华添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简直如同一个死人一样。 “华添……” “没事……我没事……” 君华添反握住了顾秋冷的手,顾秋冷察觉到了君华添身体的冰冷。 君华添淡淡的说道:“你回去吧,明天是你大婚的好日子……咳咳……你回去晚了,明日要没精神了。” “你都知道了。” “从木真说你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着手去调查了,这大燕的宁郡主,顾家的二小姐性情大变,怎么会没有缘由?你做的那些事都是针对君祁晟,我又怎会不了解你做事的风格?阿秋,你不会轻易嫁给任何男人,尤其是错了一次之后,你能选择嫁给尉迟战,证明他是一个可以你依靠终生的好男人。” 顾秋冷迟疑的看着君华添,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君华添就是这么给她讲道理,她也许就没有听到君华添说这么多的话了。 君华添露出一抹微笑:“我叫人送你回去。” 顾秋冷低闷的应了一声,心情莫名的沉重了起来。 顾秋冷回到了沉香园的时候,珠儿正焦急地在院中徘徊,沉香院内灯火未熄,但是角落的暗卫却都不见了。 “小姐!” 珠儿连忙跑了过来,仔细的检查着顾秋冷的身体上有没有伤痕。 顾秋冷说道:“我没事,你们惊动了尉迟战?” 珠儿点了点头,说道:“有人闯进门,那四个暗卫没能反应过来,小姐您就被带走了,他们追不上,就只能去回禀摄政王。” 顾秋冷皱眉,说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要去联系尉迟战。” “之前暗卫给了奴婢一个烟花棒,说只要没事了就放出来。” 顾秋冷说道:“你放吧,我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了。” “好。” 顾秋冷回到房间内,躺在床上,想到了今天君华添的模样,心中的怨恨比往常又加深了。 君祁晟,你这个两面三刀的男人,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顾秋冷攥紧了手中的被子,明日就要大婚,她已经没有了迷惘,前方的复仇之路不会停歇,君祁晟也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一日的夜色似乎比往常还要漫长,君华添坐在软席上,看着外面的月亮,身姿越发的清冷。 “主子,这是您准备的大婚贺礼。” 君华添点了点头,清冷的说:“明日送过去吧。” 第164章 大婚当日 这一日,京城大街小巷被红绸铺路,天还未亮,就已经张灯结彩。 皇上特令,将皇宫里的禁卫军分出去五千精锐,将必走的长安街用重兵把守,另外的街巷全部有站岗的禁卫军,原本应该热闹欢腾的大婚,平白多添了严肃。 尉迟恭此刻坐在龙椅上,对着身边的萧婉清愁眉苦脸道:“朕已经和皇叔说过,这普天同庆的大喜事用不到禁卫军,试想想,新娘子坐在花轿里,掀开帘子一看,外面全是黑漆漆的铠甲士兵,这傅子默好不容易想出的红绸铺路的浪漫,全被煞风景了。” 萧婉清轻笑了笑,说道:“皇上无需烦恼,皇叔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庄肃严谨的人,臣妾想着宁郡主应该不会觉得不妥,反而心里还会很甜。” 尉迟恭苦恼的摇了摇头:“如果朕是宁郡主,定然不会觉得心头很甜。” 只会觉得心头很冷。 尉迟恭浑身一个哆嗦,而萧婉清只是笑笑没说话,坐在一旁的凤椅上。 尉迟恭突然开口说道:“等过些日子咱们的册后大殿,千万不能让皇叔插手。” 萧婉清见尉迟恭眼眸中都带着宠溺和期盼,不觉脸上微红,衬着她肌肤如雪的肤色,很是好看。 尉迟恭见萧婉清还是第一次红了脸,不觉得自己的脸也红了。 尉迟恭干咳一声:“时候也不早了,来人!去看看皇叔准备的怎么样了!” 萧婉清说道:“皇上也太心急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叫人去摄政王府问过,现在去的人还没回来呢。” 尉迟恭干笑两声,说道:“是朕忘了,原本朕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皇叔大婚的日子,不过好在,有一个宁郡主在。” 萧婉清赞同的点了点头:“臣妾上次与宁郡主交谈之后,也觉得宁郡主不错。” 此刻的顾秋冷,已经穿戴完毕,因为是夏天,所以尉迟战特地挑选的是三层的霞帔,内层是冰蚕丝做的抹胸芯子,穿在身上清爽凉快,外两层的殷红长裙拖地三尺长,裙摆处用泥金印花印上的凤凰,十分灵动,从远处看就好似凤凰涅槃重生一般栩栩如生。 袖口的花纹繁复,珠宝流苏垂在眼帘,煞是好看。 顾秋冷抹上了红唇,眼线微微上挑,从前她并没有抹脂粉,所以显得稚嫩,可如今将妆容画上,竟看不出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倒像是一个二八年华的绝色佳人,那容貌倾国倾城,任谁看了都会神醉痴迷。 “果然小姐穿上凤冠霞帔的样子最好看了!” 艳三娘在门口说道:“花轿已经抬来了!” 顾秋冷的心中怦怦直跳,花轿来了,证明尉迟战也来了。 她顾秋冷,在这一日要嫁给尉迟战为妻。 恍然回过神来,珠儿已经上前搀扶了顾秋冷起来,门口传来爆竹声响,周围的小厮丫鬟都有条不紊的站在一旁,顾南城和顾秋堂正门迎接,艳三娘和珠儿一左一右的扶着顾秋冷前行。 顾南城在门口笑的合不拢嘴,而尉迟战骑在马背上,顾秋冷缓缓走来,尉迟战嘴角含笑,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 顾南城对一旁的顾秋堂说道:“去把你妹妹搀扶过来。” 顾秋堂才点了点头,就听到尉迟战沉稳的声音说道:“不必了。” 顾南城还没反应过来,尉迟战便说道:“本王亲自去。” 尉迟战的步子迈得很大,不过三四步就到了顾秋冷的面前。 珠儿和艳三娘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只剩下尉迟战一个人搀扶着顾秋冷。 顾秋冷的心骤然跳的很快,尉迟战穿着一身红袍,一副新郎装扮,眼眸深邃,平静如水,眼底却多了难以言喻的欣喜。 顾秋冷敛眉,觉得面颊发烫,前世她已经是二十二岁的女人了,可现在她却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只因面前的尉迟战,才让她感受到什么是真正喜欢一个人。 “为夫送你上轿。” 顾秋冷还没明白尉迟战这话的意思,只觉得面前一眩,尉迟战将她横抱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勾住了尉迟战的脖颈,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何止是轰动。 从前被传有断袖之癖的战王尉迟战,被传不许女子靠近三尺之内的尉迟战,现在正不顾世俗的眼光,抱着自己的马上要过门的妻子上轿。 原本京城的奇闻异事里,已经多出了摄政王娶亲一事,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摄政王宠妻的妙闻。 顾秋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京城大大小小的人都看着,你还不放我下来?” “就是因为京城大大小小的人看着,所以本王抱你才是理所当然。” 尉迟战嘴角一弯,从前顾秋冷倒是没有发现尉迟战笑起来竟然这样好看。 尉迟战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看吗?” “大燕的摄政王,难道还有人敢说你不好看吗?” 尉迟战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顾秋冷小心翼翼的抱进了轿子,如蜻蜓点水般在顾秋冷的额头落下了一吻。 顾秋冷发神之际,尉迟战说道:“如果累了,就睡会儿,本王会叫他们抬慢些。” 顾秋冷这才想起来,昨夜她至晚方归,又心里想着君华添的病情,所以一夜未睡,原本以为这些尉迟战都不甚在意,却没想到他竟放在了心上。 “我知道了。” 尉迟战这才将轿帘放下,对着愣在一旁的顾南城和顾秋堂说道:“顾侯爷和顾将军请等候,入宫的轿子即刻就到。” 顾南城惶恐道:“臣明白。” 尉迟战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顾秋冷朝前方走去,旁边的百姓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会被禁军抓起来,所以这一路都实在清净,顾秋冷坐在轿子里不知不觉得竟也睡着了, 顾秋冷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轿子里一片火热,满眼都是刺目的血红,父兄围着她转,口中时不时发出怨毒的声音:“秋儿,父亲疼你这么多年,你错信小人,害的我们一家惨死,一族覆灭,如今你不思复仇,反而又入情障!你有何颜面来见为父!倒不如将你掐死,以免你在世间丢了慕容家的脸!” 第165章 郑重起誓 冰冷的触感让顾秋冷浑身一颤,当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尉迟战掀开轿帘,满脸笑意的看着顾秋冷,说道:“怎么?只是睡了一觉,就出汗了?” 顾秋冷觉得脑袋昏昏胀胀的,才恍然觉得自己睡了很久,而此刻两个人也并不是在皇宫,而是在一片草原。 外面的星火灿烂,银河仿佛一道裂痕划过夜空,美的像是一幅画。 顾秋冷愣了,有些不知所云的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尉迟战勾起嘴角:“在草原。” “草原?” 尉迟战将顾秋冷从轿子里扶了出来,只见面前用红色的蜡烛列成了两排,烛火一望无际,似乎点燃到了天涯尽头。 这是草原,和上一次尉迟战带她去的草原是一样的,同样的地点,只不过气氛不同了。 只听到尉迟战打了一个响指,从丛林里缓缓地漂浮起了无数的天灯,几乎要把整个大地都照亮。 明月当空,尉迟战素手轻挑,顾秋冷所带的凤冠便落在地上,露出倾世容颜,青丝四散,比明月繁星更加耀眼。 顾秋冷只觉得眼前清明了,尉迟战的模样印入眼底,挥之不去。 良久,顾秋冷才说道:“是傅子默的点子吗?” 尉迟战轻轻蹙眉,但难掩眼底的笑意:“在你的眼中,为夫就是这么一个没有情调的男人吗?” 顾秋冷轻轻一笑,说道:“不然呢?我可不会期盼一个做了十多年的将军,会做出什么浪漫的事情。” “不够浪漫吗?” 尉迟战突然搂住了顾秋冷的腰际,轻轻地吻住了顾秋冷的嘴唇,仿佛得到了蜜一样,心中甜的很。 满天繁星,红烛铺路。 而另一边,就不那么温馨了。 尉迟恭已经从前朝躲在了后殿,着急的说道:“傅世子,你倒是跟我讲讲,皇叔把皇嫂带到哪儿去了?从白天到现在,一个影儿都没有!” 傅子默轻轻皱眉,说道:“皇上,您要自称朕。” 尉迟恭一个拍脑袋:“朕!朕都要被急死了!” 傅子默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以阿战那性子,任性起来我也管不住,皇上你还是另寻高明吧,臣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可能这个时候都圆房了吧。” 那怎么行!他辛辛苦苦为自己皇叔准备的宴席,全部泡汤了! “叫禁卫军去找!把皇叔和皇嫂找回来!” 傅子默干咳一声,说道:“那恐怕不行,皇上您忘了?今天你刚刚撒出去五千禁军,剩下的都要保卫皇城,反正你皇叔精明得很,没人能动的了他毫发。最主要的是,你现在要是去了,搅扰了他的好事,那……被罚批折子的也不是臣。” 尉迟恭突然觉得心口气闷得很,明日京城的第一要紧事,就是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无故失踪一夜,不知所踪等等等。 萧婉清在一旁给尉迟恭递了杯茶,说道:“皇上切莫着急,皇叔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尉迟恭急得满头是汗,说道:“你是不知道,我那个皇叔要是任性起来,别说是不知轻重了,就连把摄政王的位置丢了他都不眨眼一下!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逍遥……” 尉迟恭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惊呼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远空,只见两个穿着锦绣红袍的人,踏着天灯,一步一步的朝皇宫这边走来。 一个侍卫连忙跑了过来,说道:“皇上!恐有刺客!是否传弓箭手!” 傅子默一巴掌拍在了那个侍卫的头上,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道:“还刺客!还弓箭手?!我去你奶奶个腿儿!你眼睛瞎?看不见这是摄政王和摄政王妃?!” 尉迟恭愣在原地,突然开口道:“婉儿,你看看朕是不是在做梦?” 萧婉清轻笑了笑,说道:“皇上,没做梦。” “没做梦?皇叔什么时候能有这么灵巧的心思?在天灯上成亲,这……不会是傅世子的主意吧?” 傅子默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可别把这大功劳套在臣的头上,阿战能有这心思,应该是废了不少功夫,要是让我把功劳夺走了,他肯定会把我大卸八块!” 只见尉迟战和顾秋冷两个人像是神仙眷侣一样,缓缓地朝皇宫这边飞来。 天灯在他们的脚下就像是祥云,所有人都以为是神仙下凡,伴着宫殿中的乐声,尉迟战和顾秋冷跃身而下,出现在大殿的门口。 礼官愣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喊:“摄政王!摄政王妃行礼!” 尉迟恭在后殿听到这些话,连忙说道:“行礼了行礼了!婉儿,快!” 紧急之中,尉迟恭拉住了萧婉清的手,感觉到柔软的手掌握在自己的手心,尉迟恭突然心头一紧,其实成婚这么多年,他都没好意思对外说没下手。 尉迟恭未免尴尬,干咳了一声,仿佛浑然不在意的说道:“皇叔大婚,今生只此一次!绝对不能错过!” 萧婉清看着尉迟恭拉着她的那只手,面颊有些红。 直到了大殿之上,尉迟恭见尉迟战穿着一身红袍,身上没有半分凌乱,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去看顾秋冷,只见顾秋冷的红裙虽然没有半分褶皱,可是头上的凤冠却不见了。 尉迟恭忍不住说道:“皇叔……您好歹,让下面的人去为摄政王妃整理一下仪容,这大婚……” 尉迟战浑然不在意的说:“本王与王妃的大婚已拜,回来是为了在此宣誓。” 尉迟恭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皇叔:“宣……宣誓?” 尉迟战斩钉截铁的说道:“本王,一生只有顾秋冷一个妻子,不休妻不纳妾,不多看其他女子一眼,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休妻不纳妾已经算是惊世骇俗,竟然还不看其他女子一眼?这任谁受到了啊? “那个……皇叔,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就算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也不用这么毒的誓啊!而且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日后要是反悔了,那多丢人? 第166章 最不能得罪的人 尉迟战一个挑眉,说道:“皇上的确需要三宫六院来繁衍龙脉,只是本王不必,一生一世一双人,足够。” 傅子默咳嗽了一声,在尉迟恭耳边说道:“婉妃可还坐着呢,说话小心着点。” 尉迟恭突然转头,看到萧婉清敛下了眉眼,方才拉手时的羞涩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平静的就像是刚进宫时,那个不爱说话的女孩儿一样。 尉迟恭说道:“皇叔说的对!不过其实做皇上也不需要那么多的三宫六院,一生一世一双人挺好!朕决定了,为皇叔和皇嫂做见证!” 尉迟战满脸笑意,说道:“那就多谢皇上。” 尉迟恭去看萧婉清,只见萧婉清的脸上仍然没有丝毫开心的意思,只能咬紧牙关说道:“不客气,皇叔!” 如果不是尉迟战刚才提起什么三宫六院,他或许就能跟萧婉清更进一步了! 尉迟战轻轻拢了拢顾秋冷的头发,说道:“本王带你回府。” 顾秋冷却挑眉,说道:“灯火引路这一招你已经用过了,现在你还有什么招数送我回去?” 尉迟战勾起了嘴角,说道:“不需要什么招数,本王用大红花轿将你抬回去,便可洞房花烛了。” 尉迟战这话说得露骨,不仅顾秋冷听见了,在座的人都听见了。 这个时候,大殿外突然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洞房花烛可能要暂且搁一搁!” 众人都往门外去看,只见北海风穿着一身如大海般湛蓝的长袍,头上的宝石发冠插着一根碧玉簪子,一双湛蓝的眼睛,让人心生怪异,可偏偏这双眼睛长在北海风那张魅惑世人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妖异,愈发让人移不开眼睛。 “怎么?都不认识本公子了?” 尉迟战轻轻皱眉:“北海风?” “嗯哼!正是本公子!” 从尉迟战的口中说出北海风这三个字,让周围的人更加清楚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海王北海风,是这世上最得罪不起的人物之一。 尉迟恭虽然知道这一号人物,但是也是今天才见到本人,不免开口道:“原来是海王,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皇宫并不是普通人可以进来的地方,即便是海王,也绝对不会轻易就闯进皇宫,而且还没有任何禁卫军察觉,这已经算是私闯皇宫了。 如果是稍微有点权势的人,尉迟恭也一定会抓起来论罪处斩,可是来的是北海风,那就不一样了。 北海风不是可以得罪的人,就算他是一国之皇,也需要斟酌思量。 北海风很有礼貌的说道:“北海风见过燕皇,此次北海风不请自来实在是因为事出有因,请燕皇不要怪罪。” 这算是主动给台阶下了,尉迟恭松了口气,好在这个北海风不是靠着权势就蛮不讲理的人,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既不失颜面又能不得罪北海风。 尉迟恭放缓了语气,说道:“不知道海王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原因?” 北海风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上了一个女子,想要带回海上,不知道皇上肯不肯让?” 尉迟恭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海王动心?” 北海风指着顾秋冷,说道:“就是她。” 顾秋冷的目光冷了下来,而比顾秋冷的神色更冷的是尉迟战。 尉迟战周身都散发着冷凝的气息,肃杀之气毫无保留的四散开来。 即便是距离尉迟战几尺远的北海风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善的气息。 不过他丝毫不用退却,因为没有人会想要得罪海王。 尉迟恭勉强笑了一笑,说道:“顾家的二小姐今晚已经是入碟在册的摄政王妃,恐怕不能,海王还是另寻美人吧。” 北海风摇了摇头,说道:“非此女子不可!” 尉迟战已经沉声开口道:“本王知道,你海王是这世上最不可得罪的人之一。” “知道就好!” 北海风咬牙切齿,他到现在还能想起来顾秋冷连续两次给他难堪。 不管说什么,今天人他是带定了! 尉迟战继续说道:“那你知道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人之首是谁吗?” 北海风一向不关心这种事,漫不经心的说道:“是谁?” “是本王。” 尉迟战手中的匕首已经飞了出去,那速度就连顾秋冷都吃了一惊,这是比顾桢更快的飞刀动作,可以肯定,这一刀是朝北海风飞去的。 北海风一惊,如果不是因为他身后的暗卫眼快的挡住了这一刀,此刻死在面前的就是他了。 尉迟战毫无触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任谁都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够得罪尉迟战,唯独北海风傻傻的站在原地,以为自己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顾秋冷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说道:“这件事告诉了海王,比起美人来讲,性命才是最为重要的。” 尉迟战得罪不起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他天不怕地不怕,而只要是他尉迟战打算打的仗,就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虽然海国厉害,他也不会用填海那么蠢笨的方式,攻打海上之国才是最快的方法,而他尉迟战,从不会输。 北海风脸色不大好看,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划过一丝狡黠,滑头的说道:“摄政王,你怎么和以前一样爱动怒?本公子只是说着玩,摄政王妃虽然好,但不合本公子的胃口,本公子此次来只是打算请摄政王妃到府上玩两天,有些事情想要亲自请教摄政王妃、” 顾秋冷毫不领情的说道:“请教可不敢当,海王既然有事情想要问,叫下人传达就罢了,何苦自己来?” 北海风继续说道:“今天是两位的好日子,本公子自然是送礼来了。” 北海风脑子转的极快,这一次他来压根儿就没带什么礼物,原本是的抱着必定将顾秋冷带回去的心思才来的,可是这一次察觉到了尉迟战的怒意,说什么他也不动这个心思了。 北海风随手从袖口拿出了一个海珍珠,豪爽的说道:“这是少有的七色珍珠,价值连城,送你们了!” 第167章 吃醋 就在众人惊呼北海风竟然随随便便就送出去一个七色珍珠的时候,顾秋冷便开口道:“都说海王慷慨大方,实在是所言有虚,这七色珍珠虽然珍贵,可是对于海王来说,算不得什么吧?” 顾秋冷所言不虚,七色珍珠虽然弥足珍贵,但是对于北海风来说,简直就是粪土一样,他现在随便一掏袖子,就有一多串七色珍珠,别说是七色珍珠了,就算是十二色的彩珠也有。 而在座的人都知道北海风这是在那话找台阶下,进门一来就是抢新娘的,根本没打算送礼,现在顾秋冷这么一为难,北海风不找一个正经贵重的礼物送都不行了。 北海风算是明白了,尉迟战要他当场下不来台,顾秋冷更是要在他身上狠狠地敲上两笔。 不友善,太不友善了! 北海风勉强说道:“这不是因为来的有点急吗?你们收着,这颗七色珍珠有驱寒的作用,等过些日子,本公子再准备一个正经的给你们。” 尉迟战比顾秋冷先一步说道:“这恐怕会迟了,本王过两日就要和王妃去度蜜月,请了半年的假,去别的国家溜溜。” 顾秋冷猛地看向尉迟战,尉迟战说要去别的国家地话并不像是单纯的度蜜月,更何况在这个情况下说出来,半年的假,是要随她去大齐? 北海风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既然如此,你们可以随本公子去海上,那里好玩的很,这七色珍珠,要多少有多少!” 尉迟战沉声说道:“恐怕不能。” “为什么?” “王妃晕海,所以去不得。” 晕海这话到还是头一回听说,尉迟战不知什么时候拉起了顾秋冷的手,那样子看上去十分亲昵。 虽然北海风对顾秋冷有几分兴趣,可一旦是尉迟战的女人,他坚决不碰。 在北海风的印象里,尉迟战能够看上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北海风被堵死了,这对夫妇就是打算不给他一点退路,连下台阶的机会都不给他,要说得罪大燕吧,他不怕,可是得罪尉迟战吧,他还真有那么几分忌惮。 顾秋冷说道:“海王是贵客,入席坐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顾秋冷主动给台阶下,让北海风稍稍惊讶,呆愣了一段时间也没说话。 顾秋冷挑眉,说道:“看来海王不太想要入席,那……” “本公子就是看上你们大燕待人接物好,不似那大齐不近人情,今天是摄政王和摄政王妃的大好日子,摄政王妃又诚心相邀,那本公子就坐下了!” 尉迟恭嘴角抽了抽,方才顾秋冷明明就是不耐烦所以说出这句话的,哪儿就能算的上是诚心相邀了? 不过为了迎合自己家嫂子,尉迟恭只能顺着话开口道:“来人,给海王准备上席。” 就在众人都对北海风拱手作揖的时候,尉迟战已经拉着顾秋冷的手走出了大殿。 尉迟恭苦恼的说道:“朕还没打算批假呢……” 傅子默的脸色简直就要锤头痛哭了:“最不希望皇上您批假的,应该是本世子。”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尉迟战一走,简直如山倒啊! 尉迟战和顾秋冷同坐在一个轿子里,顾秋冷开口询问道:“你方才跟北海风说要请半年假,是真的?” 尉迟战笑着,说道:“是真的,难不成你以为为夫说的是假话?” “你其实不用请假,我……” 尉迟战打断道:“虽然你很多事情都不告诉我,但我知道,君华添回来了,既然如此,你迟早要去大齐。” “虽然要去大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一个人再加上君华添的力量,也够了,你请了半年的假,大燕怎么办?” 尉迟战微微挑眉,凑到了顾秋冷的耳边说道:“为夫不太放心你和别的男人远走他国,这心里的醋意大着呢。” 顾秋冷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吃醋。 就算是前世,她和君华添的关系再怎么近,君祁晟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一个吃醋,反而还很大方的放任她和君华添交往。 现在她才知道,君祁晟从来没有吃过醋,在君祁晟的心里,她和君华添的关系越好,对于他来说得到的情报就越多,到时候嫁祸慕容家和君华添谋反就更容易。 只不过她现在知道,实在是为时过晚了。 尉迟战不满的说:“在想什么?” “恩?我只是在想,堂堂大燕摄政王说出这种撒娇的话,如果被别人听到了,岂不是颜面尽毁?” “对自己的媳妇撒娇,旁人谁敢多话?就算是有人笑话,颜面尽毁又怎样?那是他们没有一个贤惠的媳妇,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顾秋冷心里虽然乐意听这些情话,但是却还是板着脸说道:“不管怎样,你目前还是不能去,怎么都要迟一月,大齐前脚刚走,你我便紧跟过去,未免惹人起疑,我会先和君华添去打探,你安顿好了大燕,整顿禁卫军和各方军队,以防你走了,他国野心膨胀,即便是我哥哥在,也不一定能够震慑的住周边各国。” 尉迟战何尝不知道大燕现在初稳定,需要谨防周边各国的势力? 只是一想到君华添和顾秋冷单独两个人去,心里就不大自在。 顾秋冷故意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将疾风安排在我身边不就好了?怎么摄政王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一点信心都没有?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尉迟战立刻说道:“为夫怎么可能不放心你?为夫是不放心君华添……” “君华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外界的风评一向极佳,比你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时运不济落得这个下场,不会对我做什么。” 尉迟战黑下脸说:“就是因为他风评极佳,长得还不错,比为夫也不差,所以才不放心。” 顾秋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说到底你不放心的还是我?” “为夫……不敢。” 第168章 鸳鸯戏水 回到了婚房,顾秋冷才想起来紧张,她刚才和尉迟战已经算是你情我愿了。 当初所定下的条款很多都已经不作数。 顾秋冷的心怦怦直跳,原本不过是假结婚,可是走到了现在这一步,怎么看也都像是真结婚了。 尉迟战从身后抱住了顾秋冷,顾秋冷顿时精神紧绷起来。 “我……” “洞房花烛夜,娘子不想做什么吗?” 顾秋冷从尉迟战的声音里听出了坏笑,那戏谑的样子似是要看她的窘态。 顾秋冷总算是明白了,尉迟战是故意说出这些话想要看她脸红的样子。 “按照咱们的约定,你和我都要保持不越矩,现在算不算是越矩了?” 尉迟战没能从顾秋冷的脸上看到窘态,神色有些失望:“不久前咱们还相拥而吻,怎么现在说翻脸无情就翻脸无情了?” 说到刚才,顾秋冷总算是脸红了一阵,前世君祁晟从来没有给过她浪漫,而当今天卡看到漫天繁星和天灯引路的时候,她的确心悸了,那种悸动是从来没有过的甜蜜。 尉迟战将顾秋冷横抱了起来,安置在了喜床上,被子下的莲子花生隔得顾秋冷有些疼。 尉迟战皱了皱眉,这些大婚的礼仪他一向不知道,更不知道大婚的喜床上要铺这些东西,脸色瞬间暗沉下来。 “为夫让人给你换一张床。” 顾秋冷怎么会不知道这喜床上的用意,见尉迟战一副不了解的样子,连忙开口道:“慢着,不用换床,你睡外面,我睡里面。” “可是……” “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会嫌这床硬?我可都不嫌弃。” 尉迟战疑惑的问:“你让我与你一同睡?” 顾秋冷倒没有害羞,说道:“让堂堂摄政王睡在地上吗?我还是挺珍惜我这条小命的。” 尉迟战如获至宝,抱着顾秋冷一个翻身就躺在了床外。 双人床足够大,尉迟战还给足了顾秋冷翻身的机会。 只是顾秋冷睡觉一向老实,这一日已经有些疲倦,懒懒的说:“明天会安排他跟你见面,后天我就走。” 尉迟战有些不满意的说:“是不是走的太急了?” “去大齐还有一段日子,不是太急,而是君华添的时间恐怕……” 顾秋冷想到了君华添的身体,心头一酸,随后改口道:“不早了,累了一日睡吧。” 顾秋冷已经闭上了眼睛。 尉迟战可以看出来顾秋冷是真的累了,回想起这一日的操劳,心里却还是甜着的,反握住顾秋冷的手,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日的早起,顾秋冷睁开眼睛的时候,昨日的一切恍若梦一场。 尉迟战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正背对着顾秋冷脱一件衣裳。 露出了光洁的后背,健硕的肌肉让顾秋冷不觉红了脸。 尉迟战在这个时候换衣服,分明就是故意的。 顾秋冷有心戏谑尉迟战,悠悠的开口道:“你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 果然,尉迟战的后背一僵,转过身来的时候,见顾秋冷懒懒的躺在床上,衣服有些褶皱,侧着身子,抹胸微微露出沟壑。 尉迟战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作为一个禁欲多年的摄政王,他的确从来没碰过一个女人,昨天晚上得亏是他的定力好。 否则,面对一个喜欢的女人躺在身边,正常男人早已经抵挡不住诱惑了。 顾秋冷说道:“你还不把衣服换上?你是故意想让我看到什么吗?” 原本巧言善变的尉迟战突然觉得自己语塞,其实他的身材真的是没的说。 可是看顾秋冷一脸没兴趣的样子,他也就穿上了衣服。 尉迟战略微沙哑的声音,开口道:“你昨天晚上……” 顾秋冷神经一紧,她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并没有做噩梦,难道是又说梦话了? “没什么。” 顾秋冷有些着急了,皱着眉说道:“你倒是说,昨天晚上怎么了?” “你昨天晚上把我的手……” 顾秋冷疑惑地问:“手?” 尉迟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他一向正经惯了,从来没说过什么市井话,可是现在除了这种粗话,他到底怎么样表示才能显得自己不那么粗俗? 顾秋冷不耐的说道:“尉迟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可不可以不那么婆婆妈妈的?” 尉迟战哑言,突然坐在了床上,将手握住了顾秋冷的手,说道:“后半夜的时候,你……” 尉迟战的另外一只手指了指顾秋冷的胸口,说道:“你把我的手放在你的……” “别说了!” 顾秋冷的脸通红,她根本不记得睡着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尉迟战睡在旁边让人异常的安心,谁知道自己睡觉了之后竟然…… 顾秋冷警惕的问:“那你做了什么没有?” 尉迟战摇了摇头:“为夫不勉强你,什么时候你愿意了,什么时候再说。” 顾秋冷觉得这话有意思,调侃道:“要是我一辈子不愿意,难不成你一辈子不碰我?” 尉迟战突然勾起一抹嘴角,说道:“娘子对为夫的魅力也太小看了,一辈子不碰为夫岂不是亏了?” 的确是亏了,顾秋冷也不相信尉迟战可以一辈子不碰她。 但至少现在,尉迟战尊重她的想法。 顾秋冷说道:“我起来要梳洗了,你这里不会都是男人吧?” 尉迟战点了点头,说道:“有女刺客,不过都在风月楼,摄政王府里的都是男人,也没有老嬷嬷,要不为夫帮你搓背?” 顾秋冷的眼睛微眯,说道:“不劳烦夫君,我身边有丫鬟。” 尉迟战点了点头,说道:“那为夫让疾风去打水。” 话音刚落,尉迟战顿了一下,说道:“然后咱们鸳鸯戏水一番如何?” 尉迟战说话很正经,又很低沉,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这句话到了顾秋冷的耳朵里,的确和开玩笑没什么区别。 顾秋冷开口说道:“鸳鸯戏水可恐怕不行,夫君要不要帮我去准备一件可以穿的衣裳?在侯府的那些我可一件都没带回来。” “恩,为夫早已经命人准备好了。” 第169章 前往大齐 顾秋冷早早的沐浴完毕,觉得身上都神清气爽了。 尉迟战毫不避讳的走了进来,给顾秋冷披上了一件海棠色的披风,顾秋冷这才发现,尉迟战命人给她准备的衣裳没有一件是竹青色的。 而顾秋冷披风下一件衣裳也没穿。 “夫君现在是不是应该回避?” “既然是夫妻,就不必回避了。” 顾秋冷挑眉,说道:“夫君喜欢看我换衣裳?” “恩。” 顾秋冷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将披风直接摘了下来,尉迟战隐约看见了一片雪白,而下一秒就已经被海棠色遮住了眼睛,当尉迟战摘下来的时候,顾秋冷早已经穿上了一件雪白的里衣。 “娘子,这算是调皮?” 顾秋冷还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么调戏过,开口说道:“夫君难道不想快点见到君华添?还在这里跟我闹什么?” “的确并不太想见。” “见或不见,明日我也要先随他回大齐。” 顾秋冷话音一转,说道:“只不过夫君在大燕最好先解决秦顾两家的关系,留他们在京城朝堂,实在是不方便,皇上尚且年幼,很多事情都处理不当。” “其实恭儿已经可以处理不少事情了,他虽然年纪小,却没比我小几岁,不过最保险起见,还是等为夫处理秦顾两家,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顾秋冷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穿着衣裳,有意无意的提到:“怎么这诺大的摄政王府,竟然连一件竹青色的衣裳都没有?” 尉迟战微微勾起嘴角,说道:“因为娘子不喜欢,所以为夫不许你穿。” 所有人都以为顾秋冷喜欢竹青色的衣裳,唯独尉迟战知道,竹青色不是她所喜欢的,她所喜欢的一向是海棠花,还有炙热的殷红。 顾秋冷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君华添的身份特殊,顾秋冷并没有打算让君华添来摄政王府,更何况君华添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慕府和摄政王府相差有一条街的距离,顾秋冷生怕给君华添添上病情。 尉迟战准备好了早饭,与顾秋冷吃过后才上了后门一顶不起眼的轿子,停在了幕府的后门口。 早就已经有一个侍从在外面等候,看到顾秋冷之后,便做出了请的动作,引领顾秋冷和尉迟战进内院。 外面炎热,踏进内院的时候还算是清凉舒爽,但是进了内阁之后,就已经是比三伏天还要热的存在了。 君华添正坐在火炉旁边烤火,身上还披着银狐披风,见顾秋冷和尉迟战来了,便缓缓说道:“二位请坐。” 顾秋冷看了君华添一眼,君华添了然于心,重生这回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相信的,即便是尉迟战,也未必能有君华添这样容易接受。 君华添说道:“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找到鄙人的意图,鄙人也大概了解了。” 还未说完话,君华添便咳嗽了起来,尉迟战从君华添的身上果然看到了病弱之态,且绝对不可能是装的。 从前大齐华王之名他也是听过的,可是现在这么一看,并非长寿之人。 “慕公子的身体可是有恙?本王这里有一位大夫,可以治百病。” 君华添摇了摇头,说道:“摄政王不用放在心上,即便鄙人的寿命未能长久,也定然要了却心事,鄙人的心事和摄政王前来寻的目标一致,也不必多谈了。” 尉迟战知道君华添是一个聪明的人,于是说道:“本王在大燕尚且有事情没有处理,王妃就交托慕公子一路照顾了。” 君华添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说道:“摄政王放心。” 顾秋冷皱眉有些担忧的说道:“你的身体支撑得住吗?去大齐的路途遥远,身边总要带一个大夫。” 君华添点了点头,说道:“摄政王妃请放心,鄙人身边有固定的大夫,这一路不会出什么岔子。” 尉迟战看了一眼顾秋冷,总觉得顾秋冷和君华添两个人之间有人奇怪的地方,像是一早就相识一般。 顾秋冷和尉迟战在慕府略坐了坐,定了个日子抵达大齐。 唯独没有说的,就是顾秋冷打算进宫涉险。 如果不进宫,又怎么能够接近慕容妤呢? 只是这件事目前还不能告诉尉迟战。 临走之前,顾秋冷和君华添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知道彼此心中想的是什么。 君华添突然开口道:“鄙人知道昨天是两位的大婚,虽然没能去,但是已经准备了贺礼,昨日送了过去。” 尉迟战停下了脚步,略带笑意的沉声说道:“多谢慕公子的好意,本王和王妃心领了。” 顾秋冷的神色突然暗了下来,说道:“慕公子……客气了。” 君华添微微颔首,看到顾秋冷和尉迟战上了车,才咳嗽了几声,被身边的侍从搀扶着回到了内阁。 顾秋冷做在轿车里,一言不发,想到刚才君华添的身体总有些放心不下。 “冷儿?” 顾秋冷回过神来,轻轻皱眉:“你叫我什么?” “冷儿。” 尉迟战理所当然的说。 顾秋冷忍俊不禁的笑了:“你从哪儿学来的?” 尉迟战说道:“上次为夫听到顾秋堂这么叫你的,喜欢听吗?” “随便。” 顾秋冷想起来,不管是君华添还是上面的父兄都叫他阿秋的。 只是现在除了君华添,恐怕没有人会这么叫她了。 尉迟战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儿,不知怎么的,从这一次见到君华添之后,他总觉得顾秋冷的心里多了一个人。 尉迟战将这种感觉总结成了危机感。 而君华添是他第一能够感受到危机感的人。 顾秋冷看尉迟战的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开口询问道:“你在想什么?” 尉迟战沉声开口说道:“冷儿,在外人面前,叫我阿战怎么样?” 顾秋冷面露疑惑,尉迟战继续说道:“你看看,傅子默叫我阿战,你是我的妻子,是不是应该也叫我阿战?” 顾秋冷突然觉得好笑起来:“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称谓了?” “现在。” 第170章 账太多,慢慢算 这一日清晨的雾气朦朦胧胧的,顾秋冷坐在马车上,掀开了车帘。 此刻,她们已经出了大燕京城的城门。 君华添苍白的脸略有倦色:“你从前做事果断,不会这么瞻前顾后。” 顾秋冷敛下眉,突然想起了昨日她随尉迟战回去之后,看到尉迟战早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前往大齐需要用的东西,仿佛精心挑选了很久。 虽然尉迟战表面上似乎不太愿意她一个人随君华添去大齐,但实际上尉迟战体贴周到,并没有小肚鸡肠,今日一早就已经为她准备好了践行。 从前不论是出征也好,办事也好,她从来不会瞻前顾后,像是君华添所说的,父兄都很放心她,就连君祁晟都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她顾秋冷办不成的事情,在君华添的心里,顾秋冷也绝不会出纰漏。 唯独尉迟战,不仅带给了她全部的信任,还带给了她无限的关心,和并肩走下去的肯定。 顾秋冷放下了轿帘,说道:“不过三年的时间,我也觉得我有些变了。” “不,你还是你,阿秋,这些年来你一点都没变。” 君华添还是那样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说话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如果不是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的阴郁,顾秋冷真的会觉得回到了从前。 可是两个人都明白,根本回不到过去。 如果顾秋冷当初没有嫁给君祁晟,那么慕容家就不会被灭门,大齐的先皇不会被君祁晟的狼子野心所杀害,而君华添也不用受颠沛流离之苦,最后落得一身病弱。 顾秋冷对于君华添早已经不只是当年的兄妹之情,心里所带着的是深深地愧疚。 这种愧疚,会跟随者顾秋冷的一生。 顾秋冷说道:“昨天尉迟战在,我没能好好问你,你这身病是怎么落下的?你又是怎么找到的大漠人?” 君华添饮茶的那只手顿住了,随后轻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你已经知道我身上的一半血统是大漠人的,所以当你看到木真的时候,才会问起我,我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能坚信你就是阿秋。” 是啊,君华添锁骨处的野狼,只有顾秋冷看到过。 顾秋冷说到:“记得十三岁那年我施展轻功,却从树上掉了下来,如果不是那个时候你接住了我,让我无意间扯开了你的衣襟,恐怕我也不知道你大漠人的身份。” 君华添浅淡一笑:“其实以你的聪慧,我早已经知道你掌握住了我的秘密,可这对我来说无足轻重,不过也正是因为母妃是大漠的王族,我才能苟延于世。” 君华添说的轻描淡写,而在顾秋冷的眼中却已经能体会到君华添内心的孤傲,在旁人看来,君华添清冷如皎月,淡薄名利,寡言沉稳。 而在顾秋冷的心里,君华添有的只是孤寂罢了。 不知道多少个寒冷的夜里,年纪小小的他站在廊口,望着天上的弯月。 宫中的人每一个都是势利眼,舒妃是妖孽的传闻已经足以让整个皇宫里的人对小小的君华添冷漠相待,即便是一个皇子,让人生了鄙夷恐惧之心,也绝没有好日子过。 顾秋冷撇开了话题,说道:“以我的君祁晟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放任你去边陲之地,即便是流放,他也不能放心,所以我料他一定会对你下杀手,本来打算求他让你走之后,再派人在你身边守着,可没想到……” 顾秋冷的脑海中浮现出她浑身拴着铁链的丑态,不禁止住了话。 君华添哽咽的说道:“你的遗体,我已经安放好了。” “你见到了?” 君华添说道:“等我找到你遗体的时候,倒还完好。” 顾秋冷冷笑着说道:“当然完好。” 灌铅而死,铅体充斥着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又怎么会不完好?就算是在乱葬岗,恐怕都和活生生的认识一个样吧?只是野狗啃食,落得个凄惨模样。 君华添淡淡的说道:“慕容妤,就是当今的柳贵妃,我当年派人去查,才得知是她陷害慕容一家,最后祸害与你。” 顾秋冷正色道:“柳姨娘呢?” 那个几番勾引爬上她父亲床的女人,她恨不得让柳姨娘去给父亲母亲陪葬! 君华添说道:“已经被封了一品夫人,过的有滋有味。” 顾秋冷冷笑:“好,好一个慕容妤,好一个柳姨娘。” 她犹记得前世柳姨娘对府上的人百般讨好,动不动就到母亲面前端茶递水,甚至不惜亲自给母亲洗脚。 因此母亲还算大度的接纳了柳姨娘,而父亲虽然没怎么去过柳姨娘的房里,但是也已经算是对柳姨娘相敬如宾了。 这么一个女人,生下的女儿,两个人联手毁了慕容一家。 顾秋冷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抽晕过去,当初自己是瞎了眼,才放任这两个人在府上,否则如今也不会是这幅局面。 顾秋冷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画面,慕容妤和君祁晟两个人在她的房间里颠鸾倒凤,这是慕容妤亲口说的,她已经可以想到君祁晟的那副嘴脸,还有柳姨娘,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和君祁晟的脏事儿? 看到顾秋冷脸上的戾气,君华添拍了拍顾秋冷的手背,说道:“不必再想了,等到了京都,所有的心思就都要用在怎么为慕容家复仇之事。” 顾秋冷冷着脸说道:“还有太子,当年太子是怎么死的,先皇是怎么死的,都不能忘。” 君华添说道:“账太多,要慢慢算。” 顾秋冷接过话来,说道:“我要进宫。” 君华添皱眉:“不行。” 顾秋冷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立即去的,可是我必须要会一会慕容妤,这三年来恐怕她过的太滋润,总要有人杀一杀她柳贵妃的威风。” 君华添抿唇:“太危险,即便你要进宫也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自然有,之前君祁晟为了探我的虚实,说出了邀我去大齐当贵宾这样的话,提过两三次,这正好是一个借口。” 第171章 不死不休 顾秋冷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嘴角满是笑意。 君华添只是微不可见的敛下了眉眼,随后说道:“作为兄长,我不想让你复仇,快快乐乐的才是最好的,可是我一想到你死前受到了多大的折磨,我就恨不得……” 君华添没有再说话,他的内心一直都很纠结,一来是希望顾秋冷重获新生之后可以幸福美满,二来是知道顾秋冷的心性,一定会嗜血为仇,在复仇之路上一去不复返。 而他,除了默默支持,身后守护,并没有更合适的选择了。 顾秋冷睁开眼睛,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可是我身上的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深仇大恨,还有慕容一家,还有你,还有先皇,还有太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们,不论是君祁晟还是慕容妤,或者是柳姨娘,我都会让他们付出鲜血的代价,我还要他们受到比我还惨烈的痛苦,我要与他们,不死不休。” 君华添从顾秋冷的眼睛中看到了复仇的火焰,不论是谁,就算是此刻在这里劝说顾秋冷的是尉迟战或许都不能打动顾秋冷半分复仇的念想。 君华添说道:“我明白了,阿秋,不论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顾秋冷说道:“华添,如果大齐的皇帝是你,那么大齐的百姓都会幸福的,到时候我也会好好地。” 虽然君华添不说,但是顾秋冷曾经从君华添的身上看到了对于皇位的执着,相信即便现在君华添落得如此下场,也一定会希望登上皇位,造福百姓。 而以君华添的能力,他的确可以做的比谁都好。 马车一路向大齐的方向追赶,顾秋冷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很快很快,她就要回到故土,而她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慕容家。 此刻的大齐京都皇宫,慕容妤穿着雍容华贵的长裙,她已经二十多岁,比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多了那么几分成熟,铜镜里的她,仍然是那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即便是在后宫之后,也找不出一个比她还要绝色的女人。 “陛下回来的这两日都留宿在了哪位妃嫔的寝宫?” 慕容妤身边的贴身女官倚翠说道:“回贵妃,这两日陛下都留宿在秦妃的宫中,偶尔也去看看尹妃。” “秦沫儿,就是那个大燕的和亲公主,本宫上次看过之后总觉得有些眼熟。” 慕容妤拧着眉,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倚翠却是知道的。 慕容妤说的长得像,是说秦沫儿长得像已经死去的慕容秋。 当初是她亲自折断的慕容秋的手指,即便是现在想到慕容秋的死状,仍然心有余悸。 “怎么?提到了那个女人,你就不敢说话了?” 倚翠连忙跪了下去,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在想,陛下这么宠幸那个秦妃,就连尹妃都跟着恩宠少了,会不会是……” 慕容妤皱眉:“说!” “会不会对故皇后,有追忆之念……” 倚翠的话音刚刚落下,慕容妤便拍桌而起,慕容秋一向是她的死结,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提起慕容秋。 倚翠磕头道:“是奴婢胡说八道,陛下一向最宠爱贵妃,这一次不过是看着秦妃是大燕的人,才恩宠多了些。” “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秦沫儿有几分慕容秋的模样,又长得几分姿色,你以为陛下会碰她?” “贵妃说的是,这后宫除了贵妃,谁还能独宠六宫呢!” 慕容妤一向听惯了这些阿谀奉承的话,说道:“这些日子本宫也是很久没有向皇后请安了,走,现在去给皇后请安。” 倚翠恭敬道:“奴婢这就去准备轿撵。” 倚翠心里琢磨着慕容妤的用意,她跟在慕容妤身边五年了,对于慕容妤的心性十分了解,从前慕容妤因为贵妃和独宠六宫的身份,从来对那个病秧子皇后爱答不理,更不要提去请安,这一次去,大概是要去会一会这个秦沫儿。 慕容妤坐在了轿撵上,身后跟着十二个宫女,六个太监,排场十分大。 路边的太监和宫女但凡是见到了这个阵仗都会下跪高呼贵妃安。 因为在这个后宫,唯一有这个轿撵殊荣的,就只有慕容妤一个人。 君祁晟对于慕容妤的宠爱不言于表,即便是有尹妃在,慕容妤也是第一得宠的人,没有人敢和慕容妤争辉。 皇后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一些妃嫔,玉妃脸上露出笑意,说道:“怎么今天贵妃娘娘得空来了?以前可都见不到贵妃啊。” 慕容妤轻笑一声,说道:“本宫当是谁,原来是玉妃,这些日子你倒是清闲得很,怎么也不来本宫的宫里坐坐?” 玉妃便是苗疆的萝素公主,要说这个宫中有权有势的妃嫔,萝素算是一个,尹双双算是一个,而在性情上,这个萝素也是一个拔尖的了。 “本宫身边有一个小公主,所以不方便,不像是贵妃,膝下没有一个可人的公主儿子,要本宫说,这善恶终有报,贵妃可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玉妃明摆着就是再提当年她设计怂恿君祁晟害死慕容秋孩子的事情,这些年来,也就只有这个玉妃敢明目张胆的跟她叫嚣。 如果不是因为玉妃身后有一个苗疆,她早就已经对玉妃下手为快。 “听说玉妃给陛下准备的那些个蛊毒被能人异士给破解了,本宫还以为苗疆的秘术有多厉害,听说还被人从人体中取出去做了研究,啧啧,这件事要是让苗疆知道,玉妃岂不是祸害了族人?” 慕容妤话一出口,玉妃的脸色立刻变了,君祁晟回宫没有两天,她并不知道此事,现在慕容妤故意拿这话堵她的嘴,她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你……” 君祁晟明明答应过她,不会被任何人拿去,可是这一次任务失败,她一定会受到牵连,苗疆的秘术蛊毒泄露,这可是要火焚的大罪! 玉妃顾不得给皇后请安,连忙甩袖离开,去君祁晟处一探究竟。 第172章 后宫请安 慕容妤不过冷笑一声,玉妃再怎么嚣张,这些年也只能在她之下,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君祁晟。 而玉妃,不过是一个仗着苗疆势力的一只张牙舞爪的猫罢了。 君祁晟这些年后宫里的粉黛越来越多,慕容妤看着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妃嫔,心里越发的烦躁。 因为她们每一个人,都比她年轻。 从宫廊那头,缓缓走来了一个迈着莲花步子的白衣女子。 慕容妤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秦沫儿,要说在这个皇宫里装的纯洁无瑕的女人一点不少,可偏偏秦沫儿就是有这种气质,浑身上下都让男人觉得酥骨。 秦沫儿十分有眼色,走到了慕容妤的面前,欠身道:“臣妾秦沫儿,见过贵妃。” 慕容妤莞尔一笑,说道:“本宫当是谁,原来是新进宫的秦妃,大燕的土地真是养人,秦妃长得可真是好看,也难怪陛下这几日连翻宠幸,连尹妃都要落了下风啊。” 尹双双站在一旁,说道:“秦妃天生丽质,臣妾自愧不如,上次在国宴上一见,秦妃画的画儿和字儿,一看就是才女,陛下如若不喜欢,臣妾倒是觉得奇怪了。” 慕容妤和尹双双一向不和,可是此刻却一起将秦沫儿捧上了天。 周围妃嫔哪一个不是貌若娇花,身份尊贵,且除了苗疆的玉妃难以招惹之外,都是大齐的贵族嫡女,看到外邦妃子,心里早就已经不满,而且这些日子还独得皇上宠爱,秦沫儿这柔善可欺的外表,一定会招来很多妃嫔的排挤。 秦沫儿此刻不查,而是恭敬地说道:“臣妾只是略知皮毛,不是什么才女,贵妃和尹妃这么说,倒是让臣妾惶恐了。” 秦沫儿微微一笑,觉得自己这么说十分妥帖,面前的是圣宠六宫的柳贵妃和尹双双,她现在根基不足,根本不能和她们作对。 慕容妤不过轻蔑一笑,这秦沫儿看着有几分姿色,可是这脑子实在是不怎么好使。 有几位位份不高的妃嫔在秦沫儿的身后窃窃私语道:“贵妃和尹妃不过是客气罢了,这秦妃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第一美女了。” “就是,要论美女谁能比得过贵妃?要说才女,这尹妃要称第二,谁还敢称第一啊。” 两个人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了秦沫儿的耳朵里。 秦沫儿暗暗攥住了拳头,想到自己远在大齐,凡是只能忍耐些罢了。 就在这时,和皇后殿内走出来了一位宫女,说道:“皇后娘娘已经醒了,请各位娘娘进宫请安。” 走在前面的当然是慕容妤,身后的就是尹妃和秦妃,其余的妃嫔按照份位紧跟其后。 慕容妤看着皇后宫中的一切,这迟早都是她的宫殿。 秦沫儿也看着皇宫宫中的一切,而这是她唯一的目标,她要成为君祁晟唯一的皇后。 在围帐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人侧躺着的身影,十分纤瘦,伸出来的一只手,已经快要成为了皮包骨,看不出任何光泽。 “臣妾等给皇后请安。” 文皇后挥了一下手,身边就有女官说道:“平身,赐座。” “谢皇后。” 慕容妤坐在上位,说道:“皇后的身子可还要紧?最近这后宫事宜太多,所以臣妾没得空来请安,这一回听说后宫又添了一位佳人,也算是特地来瞧瞧。” 这位佳人若有似无的指秦沫儿。 女官凑在帐幔前,文皇后耳语了两句,女官点了点头,说了句“是”。 女官说道:“请秦妃上前来。” 秦沫儿被点名,只能盈盈起身,上前两步,说道:“臣妾秦沫儿,拜见皇后娘娘,望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文皇后和女官耳畔说了两句话,女官随后说道:“秦妃初入皇宫,虽然身系外邦,但也是陛下的妃子,应当与众妃嫔和睦相处,不可争强好胜,违背宫规。” “臣妾谨记皇后箴言。” 慕容妤说道:“皇后教导妃嫔也是应当的,只是秦妃初入皇宫,对咱们大齐的礼仪还不太熟悉,臣妾想要派一个老嬷嬷去教导礼仪,皇后觉得臣妾所言如何?” 女官说道:“皇后对此并无异议,一切交由贵妃处理。” 慕容妤没有说话,而是淡淡的饮了口茶。 皇后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因为这后宫里她慕容妤说的算,掌握六宫大权的人是她,可不是这个病恹恹的文淑芸。 秦沫儿敛下眉眼,说道:“臣妾虽然初来乍到,但一定谨记嫔妃本分,好好学习宫中礼仪,不枉费皇后娘娘和贵妃的一片心意。” 慕容妤面露笑容,说道:“秦妃真是聪明伶俐,说话也这么好听,不过你是一宫之首,学习的肯定要比一般妃嫔要多,这宫规和我们大齐的女戒,你需要好生去看,今日本宫会命人给你拿去一份,你仔细看看。” “臣妾明白。” 慕容妤说道:“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宫中还有许多事务等着臣妾去处理,臣妾就先告退了。” 文皇后挥了挥手,示意慕容妤可以退下,随后又听到女官说道:“皇后娘娘的身体欠安,各位娘娘也都离去吧。” “臣妾等告退。” 慕容妤走到了门口,才对不远处的秦沫儿说道:“你现在所在得昭容宫,有三个宫殿,容华殿、容乐殿、容玉殿,这三个殿分别是李嫔、乐嫔还有王美人,这也相当于是秦妃你管辖的范围了,如果他们对你不敬,作为一宫之首,也切莫输了气势,明白吗?” “臣妾明白。” 慕容妤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上了轿撵。 秦沫儿对身边的侍女彩琴问道:“不知道这李嫔,乐嫔还有王美人都是谁?咱们也需要拜会一下。” 彩琴说道:“娘娘的位分是妃,不需要屈尊去拜会,只需要派人吩咐下去,请李嫔、乐嫔还有王美人到昭容宫一聚,就妥了。” 秦沫儿点了点头,吩咐道:“那你去派人请吧,本宫来了这两日,还未曾和她们碰面,实在是说不过去。” 第173章 兴师问罪 “奴婢遵命。” 秦沫儿最后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皇后宫,这才离去。 她背井离乡,来到大齐,为的就是成为皇后,她要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彩琴在一旁看着秦沫儿,嘴角露出了笑意。 慕容妤回到寝宫,困乏的坐在贵妃榻上:“本宫还以为是什么难缠的人物,不过是一个蠢笨的女人罢了,陛下玩腻了,自然就扔在一边。” 倚翠说道:“贵妃说的是,只是这个秦妃到底是大燕那边的和亲公主,陛下心里忌惮着大燕,恐怕不会轻易废黜。” “你懂什么,陛下的心思难道本宫会不知道?他早就有意要灭掉大燕,占领土地,这么大一块肥肉,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弃?只要大燕被灭,兵戈战乱一起,这个秦妃,就是两国的牺牲品。” 慕容妤冷笑着,突然觉得心情大好起来。 “你去,把之前搜罗的秦妃画像烧掉,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倚翠恭敬道:“奴婢这就去办。” 倚翠刚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君祁晟穿着龙袍,俨然是刚刚下朝的样子。 “奴婢拜见陛下。” 君祁晟点了点头:“你去吧。” “是。” 慕容妤见是君祁晟来了,立刻露出了一副笑脸,凑上前去柔声道:“陛下今天怎么来了?” “怎么?难道孤就不能来看看爱妃了吗?” 说着,君祁晟一把搂住了慕容妤的腰际,仔细地看着慕容妤这张美若天仙的脸,要说慕容妤是大齐第一美人儿果然不错,这张脸每次看到都会觉得新鲜动人,只是脸看的太久,心也就看的通透了。 就在君祁晟低头要去亲慕容妤的耳垂时,突然低哑着声音说道:“孤问你,苗疆蛊虫的事情,是你告诉玉妃的?” 慕容妤沉醉的神情骤然变得清醒,故意和君祁晟拉开了距离:“原来陛下来找臣妾是为了这件事,陛下回宫多日,臣妾还是第一次和陛下见面呢。” 君祁晟一向知道慕容妤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当初慕容妤对付慕容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过是因为慕容妤那绝美无双的面孔,和留有他陷害君华添,灭门慕容家的证据,他早就把这个知道他所有秘密的慕容妤杀掉以绝后患了。 君祁晟凑上前去,将慕容妤抱住,说道:“孤怎么会忘了你呢?只是最近的朝务堆积的多,所有才没来得及来看你。” 慕容妤勾起嘴角,说道:“陛下此次前来,可是为了臣妾泄露蛊虫一事,特地来兴师问罪的?” “孤不过是问问,你我风雨同舟这么多年,难不成孤还跟你置气?” 慕容妤转过身来,轻轻地在君祁晟的胸口上画圈:“那可不一定,陛下这花心的性子,臣妾可管不了,陛下是九五之尊,想要多少女人就能有多少女人。” 君祁晟后宫的女人多如牛毛,很多不过是摆设,真正得宠的不过几个,都是绝色佳人,即便是她现在仍是倾国倾城,可是终究比不过十几岁的年轻少女,这花残粉褪不过是瞬息年华,如果她不能怀上君祁晟的孩子,那么她这个在前朝无依无靠的女人,最后的下场一定比慕容秋好不到哪儿去。 君祁晟已经开始褪去慕容妤的衣裳,说道:“凭这后宫女人有多少,哪个比得上你?” 慕容妤勾起嘴角,说道:“皇上可不要胡说,新来的秦妃可是个花一样的美人儿,就连尹妃都自愧不如,更何况是臣妾了。” 君祁晟在慕容妤看不到的角度下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眼,横抱起了慕容妤朝床榻上走去,说道:“那个女人,还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什么时候咱们大燕的第一美人,竟然对自己没信心起来了?” 慕容妤的脸色隐有潮红,说道:“陛下当初爱我是真,臣妾自然有信心,只是现在可不一定了吧。” 君祁晟一把将围帐的帐幔拉下,帷幕内一片春色。 倚翠半完差事回来,只听见殿内传来细语,于是退了出去,对门外的宫女吩咐道:“陛下和贵妃在里面休息,你们且都退下。” “是。” 倚翠守在门外,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君祁晟才穿衣出来,看了一眼倚翠,说道:“你好好的照管你们家贵妃,有事情前来回禀。” “奴婢遵旨。” 昭容宫内,秦沫儿已经置办了三桌果盘和香茶,等着几位妃嫔前来。 只不过等了一阵儿,果然三个妃子都先后前来,一个个都貌若天仙,并不比她差多少。 “臣妾等给秦妃请安。” “都免礼,坐下吧。” 李嫔的资历最深,是之前君祁晟在王府里就带来的,因为没有生育,也不怎么得宠,所以只是一个嫔位,但依照道理已经坐在最前排。 乐嫔进宫也有三年,坐在了靠后一点的位置,长相十分甜美,尤其身材绝佳,也未曾生育。 而王美人则不同了,她刚刚进宫半年不到,是里面最为年轻的,也是最得宠的,就在君祁晟前往大燕前,她也算是十分得宠。 秦沫儿的心里已经不大痛快了,她原本以为这大齐后宫的粉黛虽多,却不会有那么多真材实料,可是这三个,位份不高,却看上去一点也不比她差,从刚才的言谈举止来讲,更是算得上是名门闺秀,颇为端庄。 秦沫儿面露笑意,说道:“本宫不过是初来乍到,听闻昭容宫里还住着三位妹妹,所以想邀请前来,好熟络一番。” 李嫔冷淡的开口道:“秦妃娘娘说的什么话,秦妃娘娘是昭容宫之首,应当臣妾等提前来拜会。” 乐嫔说道:“秦妃这身衣裳上的花纹真是独特,臣妾未曾见过,是不是大燕时兴的花纹?” 秦沫儿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 王美人轻蔑的说道:“乐嫔姐姐虽然觉得这花纹好看,臣妾倒是觉得应该提醒秦妃娘娘,这衣裳在我们大齐的后宫可是穿不得的。” 第174章 针锋相对 王美人说话直白,让秦沫儿的脸上有些尴尬之色。 乐嫔和王美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得意的神色。 王美人的话说到这个份上,秦沫儿只能开口问道:“不知道妹妹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这身衣裳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王美人说道:“秦妃娘娘远在大燕,自然不知道我们大齐的规矩,这后宫不可穿戴白裙,难道琴妃娘娘不觉得这白裙穿在身上,就像是在办丧事一样吗?秦妃娘娘是陛下的爱妃,每日穿戴这些,这对陛下可是大大的不敬。” 秦沫儿的脸上挂不住,只能勉强笑道:“可是陛下未曾……” 王美人打断道:“陛下虽然没有责怪,那是因为念在秦妃娘娘初入大齐,所以有心忍让,可是既然臣妾等看见了,自然要告诉秦妃娘娘,万不可不懂规矩,否则会被他人所嗤笑。” 彩琴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要笑出来,她原本就是慕容妤安排在秦沫儿身边的宫女,为的就是不让慕容妤在这里好过,李嫔向来为人冷淡,不与人深交,心思颇重,而这王美人和乐嫔是出了名的刁钻,又爱吃醋,绝对不会让秦沫儿好过的。 这未来的昭容宫可就有意思的多了。 等到三个人走了之后,秦沫儿才吩咐道:“你先出去。” “是。” 等到彩琴也出去,秦沫儿的心口才剧烈的起伏了起来。 秦沫儿一把将桌子上的果盘摔在地上,她早应该知道这三个人来者不善,却没想到当面就敢跟她过不去。 这种憋闷的气她如何能够受? 茹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秦沫儿的面前,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瓷瓶,说道:“小姐,吃药吧。” “从现在开始!现在叫我秦妃!” 茹雪半跪在地,恭敬地说道:“秦妃,你的情绪起伏太大,还是吃药吧。” 秦沫儿伸手去拿茹雪手中的瓷瓶,看着里面散发着香气的药丸,随手拿出了一个放在嘴里,说道:“父亲就派了你来守着我,你要帮我,帮我杀了那三个人。” 茹雪说道:“如果现在杀了她们,会不会不妥?” “现在不杀,迟早也要杀!你且等着,等我吩咐,我要她们为今天所说的话话付出代价!” 茹雪恭敬道:“属下告退。” 秦沫儿吃过药,方才觉得情绪平复下来,整个大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看着满地的玉器,秦沫儿才吩咐道:“彩琴,让人把殿里收拾了。” 彩琴走进来,只见秦沫儿正有条不紊的梳着头发,整理自己的仪容,而地上的东西显然都是秦沫儿气急砸的。 彩琴说道:“奴婢这就命人打扫。” “慢着!” 彩琴停住了脚步,秦沫儿走到彩琴的面前,仔细打量着彩琴的模样,说道:“本宫不太喜欢殿里人多,你收拾了吧。” 彩琴抬眼,见秦沫儿凝着眉,只能应下:“是。” 秦沫儿觉得心情大好,她也不是真的傻,今天三个人对她针锋相对,明明就是有意要她难看,可是身边的彩琴竟然一句话也不替她说,更不要提解围了。 这么说来,这一切就只能是慕容妤的安排,彩琴是女官,调配的工作自然是慕容妤这个掌管六宫的人决定,所以彩琴只可能是慕容妤派来监视她的。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让这个彩琴好过呢? 她要让人看看,她秦沫儿,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边,顾秋冷和君华添已经快要步入大齐的国境,一路走来还算是顺利,不过君华添的病情比顾秋冷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这是我名下的一个据点,比前些日子住的客栈强些。” 顾桢帮君华添披了一个披风,坐在旁边,说道:“我已经命人探了路,前面就是大齐的国境。” 顾秋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又看了一眼君华添苍白的脸,说道:“休息一晚咱们再走吧,这些日子日夜兼程,也很累了。” 君华添抬眼,看着顾秋冷,说道:“现在不过是中午,下午还可以走。” 顾秋冷不容拒绝的说道:“你的身体坚持不住,咱们就算是走,能走多远?如果遇不上客栈,你的身体我也绝对不允许露宿。” 顾桢也说道:“你的身体的确坚持不了这么久,再者这些日子也走累了,休息一段时间,没什么大碍。” 君华添猛地咳嗽了起来,说道:“不过三年,我已经成了累赘了。” “你胡说什么!” 顾秋冷突然站了起来,情绪激动的看着君华添:“你从前不会这么说自己,你也不是累赘。” “是不是累赘,我的心里有数,我的身体就算是好好调理也活不了几年了,阿秋你应当了解我,如果不是因为慕容家和父皇,不是因为你和太子,我早已自尽,了结一生。” 顾秋冷敛下眉,说道:“你好好休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心里敬重的兄长,不会变的。” 君华添露出淡淡的笑意,可是眼底却是无尽的悲凉。 顾桢在一旁听得并不是很懂,对于君华添叫顾秋冷阿秋,更是觉得奇怪。 只是他并没有开口询问。 顾秋冷对顾桢说道:“麻烦你照顾他,我出去透透风。” 顾桢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 顾秋冷刚刚推门,就看到疾风在门口等了一阵了。 顾秋冷冷下脸来说道:“你家主子让你来守着我,可没让你偷听我们讲话。” 疾风连忙说道:“属下不敢!属下什么都没听!只是在这里等王妃出来而已!王妃切勿多想。” “你听不听没什么要紧,我饿了,让掌柜准备清炒虾仁和莲子粥,送到慕公子的房间。” 疾风忍不住问道:“王妃,您要在慕公子的房间用午饭吗?” 顾秋冷压根儿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道:“这两样菜是必须有的,另外再添一点家常菜,都送到慕公子的房间,你就随便打点着吃吧,旁边有地方住。” “……” 要是让自家主子知道王妃在别的男人房中吃饭,还不知道自家主子的脸要黑成什么样。 第175章 死无葬身之地 疾风心不甘情不愿的端着几道可口的菜送到了君华添的房内。 君华添坐在暖炉前,烤了烤火,看疾风将菜放在桌子上,说道:“多谢。” 疾风也没想到君华添这么客气,只能说道:“这是我们家王妃准备的,属下不过是送过来。” 疾风加重了“我们家王妃”五个字。 君华添不过是笑笑,那样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顾秋冷此刻就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说道:“疾风,我只是让你来送饭,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疾风连忙退到一边,说道:“属下告退。” 顾秋冷越过疾风,坐在了君华添的对面,将一个清炒虾仁放在了君华添的盘子里,说道:“你以前最爱吃的。” 君华添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素馅虾饺,怎么不让他们去做?” 顾秋冷将莲子羹放在君华添的面前,说道:“莲子羹,你以前最爱吃苦莲子。” “阿秋……” “快吃!” 顾秋冷随便加了两口菜,放在嘴巴里,良久才说道:“这一次去大齐,我要先回慕容家。” 君华添给顾秋冷夹菜的举动顿住了,说道:“已经没有慕容府了,只有一片废墟。” “即便是废墟也好。” 顾秋冷说道:“华添,你还能不能找到我父兄,慕容一家的葬身之所?” “你心里清楚,以君祁晟的性格,又怎么会给你父兄一家准备葬身之所呢?” 顾秋冷吃进口的饭菜变得越来越食之无味,君华添说道:“当年大齐宣布你故去之后,消息也传到了我这里,我派人去寻找你的遗体的同时,也得到了消息,慕容一家被全家处斩,头颅被挂在城楼三天三日,最后被焚了。” 顾秋冷手中的筷子应声折断,君华添沉默了一阵,对身旁的侍从说道:“再去拿一双筷子。” “不用了,我吃饱了。” 顾桢坐在一旁,看着顾秋冷逐渐阴沉下来的脸,开口说道:“明天还要走一天的路,晚上吃的多会积食,你还是吃点吧。” 顾秋冷抬眼去看顾桢,顾桢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是只是为了大局着想。 顾秋冷看着一桌子的菜,最后还是说道:“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顾秋冷站起来的时候,顾桢一把抓住了顾秋冷的手臂,像是下意识的举动。 顾秋冷冷凝了顾桢放在她手臂上的手,顾桢才放开。 君华添看着一桌子的菜,说道:“吃吧,让她一个人静静。” 顾桢也放下了筷子,沉声说道:“我不太饿。” 顾秋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脑海里环绕着刚才君华添所说的话,指甲嵌入了骨肉里,流着的血滴在了地板上。 “君祁晟!君祁晟!!” 顾秋冷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她甚至可以想象君祁晟用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掩盖这一切罪行。 父兄是怎么被屈死,又是怎么被挂在城楼上侮辱。 最后,是如何的尸骨无存。 顾桢听到声音,推门而进,顾秋冷的双目都是猩红的,恶狠狠地瞪着顾桢,就仿佛瞪着君祁晟一样。 “我是顾桢。” 顾桢平稳的声音传入顾秋冷的耳中,顾秋冷渐渐平缓下来情绪,坐在了椅子上,说道:“你找我什么事?” 顾桢没有说话,而是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顾秋冷淡淡的说:“我说了,我不饿。” 顾桢说道:“素馅虾饺,想吃的时候再吃吧。” 说完,顾桢转身离开,没有多说一句话。 顾秋冷看这桌面上的素馅虾饺,总能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来。 母亲总是爱做素馅虾饺,但是大哥对虾过敏,她总是在大哥面前炫耀着可以吃到母亲亲手做的虾饺,大哥就总会在第二天的训练对她严苛,弄到最后,她是馋到了大哥,却也每日有了繁累的训练,可即便是那样,也是快乐的。 可自从嫁给了君祁晟之后,一切的快乐就戛然而止。 她苦心孤诣,费心费力的帮助君祁晟一步一步登上皇位,可是君祁晟却恩将仇报。 她原本以为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她慕容一家,却没想到君祁晟和慕容妤两个人早已经串通好,要她们慕容一家不得好死。 顾秋冷加起了一块素馅虾饺,放进嘴里,不知是什么味道。 此刻,尉迟战正在摄政王府的书房,将手中的奏折都扔给了不远处的傅子默。 傅子默原本就不喜批阅,可是最近这两日尉迟战就跟疯了似的,一天就要批阅完堆积的奏折,害得他不能不来帮忙。 尉迟战说道:“去,把最近秦家和顾家上的奏折再审阅一遍。” 傅子默不乐意的撇了撇嘴,说道:“不是我说,你这也太拼了,即便你是铁打的身子,也应该多注意注意身体,就你这样的,就算是十天之内了解了京城秦顾两家的事,你也未必有那身体追去大齐。” 尉迟战抬眼,眼神利锐:“多嘴,今天任务完不成,你三天都不要离开摄政王府,世子府那边本王已经打好了招呼,你就安心在这里批阅奏折,好好想想怎么在明面上挑起他们的内斗。” 傅子默将奏折打开,说道:“这些可不用你说,我都知道,而且那两家不用咱们推波助澜,就已经斗得如火如荼,你是不知道,那个秦家现在想尽了一切办法,要告顾家这些年来贪赃的事儿,顾家呢,又打尽了感情牌,跟之前那个几个关系要紧的朝臣,想办法要告秦家这些年嚣张跋扈,枉法杀人的事一概抖落出来,现在就等着皇上怎么发落呢!” 尉迟战说道:“恭儿那边就不用担心了,只是小六和安泰公主那边需要收网。” 傅子默说道:“我就搞不懂你了,想要尸体失踪完全可以咱们自己让人收起来,何必非要拉上那个西境的安泰公主?” “太嚣张的女人要不得,让她在小六身边,你就是想要小六断子绝孙了。” 傅子默想了想,才赞同的点头,说道:“这倒是。” 第176章 顾秋湘遗体被烧 傅子默转念一想,又说道:“不对,你是因为那个西境的安泰公主惹过顾秋冷,才打算对付她的吧?还装什么为了小六,要是真的为了小六,你大可不用让安泰公主嫁过去,以安泰公主的身份,小六即便是冷落她,也不能废妃,也不能有嫡子,你这分明是在折磨他啊!” 见尉迟战不说话,傅子默才说道:“我算是知道了,就是因为之前小六跟顾秋冷的婚事吧?我以前就听说小六对顾秋冷不屑一顾,每日拳打脚踢,看来你为了你这个王妃,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尉迟战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说道:“看来你还不累,这些今晚上就都批完吧,房间都给你预备下了。” 傅子默吃了一个哑巴亏:“我算是知道了,这古来都是见色忘义的!连你也不例外!” “你说的对,除了这些,本王桌子上的也都你来批。” 傅子默见尉迟战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战:“你等会儿!你干嘛去?” 尉迟战淡淡的说:“睡觉。” “喂!你睡觉了我……” “你批折子,你刚才说的对,如果不休息,身体就垮了,到时候又怎么去找冷儿呢,所以这几日就得麻烦傅世子跟本王轮班了。” “我……” 没等傅子默说完话,尉迟战就已经转身离开,傅子默小声嘀咕着:“冷儿?什么时候这俩人从假夫妻变成真夫妻了?” 傅子默低头看着满桌子堆积如山的奏折,突然觉得自己交了一个无情冷酷,而且见色忘义的朋友。 这一日,天色正好,只是空气越发的闷热。 安泰公主将手中的茶盏扔在地上,连同热水一起泼了出去,洒在了侍女的裙角。 侍女连忙跪在地上,说道:“王妃,您不能停下,红拂姑姑吩咐了您今天一定要学会怎么品茶。” “红拂,又是红拂!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婢女,竟然也敢吩咐我做事!” 安泰公主一股脑的将桌子上的茶杯茶盏都摔在了地上,怒道:“滚!都给我滚!” 侍女刚站起身来,就听到安泰公主喊道:“慢着!” 侍女重新跪在了地上,恭敬道:“王妃有什么吩咐。” “本妃问你,这些日子王爷都在什么地方?” “王爷……王爷他……” “说!” “回王妃的话,王爷这几日要么就去外面的风月楼,要么就在侧妃和侍妾那里。” 安泰公主猛地拍桌而起:“你再说一遍!” “奴婢……奴婢不敢撒谎!” “滚!” “是……” 安泰公主坐在椅子上,胸口因为气愤而起伏的很快,这些日子里宇文怀一次都没有来她这,而阿奴也根本没有找到。 她现在就算是孤立无援的状态,西境那边和她不知怎么的也断了联系,她传出去的飞鸽一直都没有回音。 她从前在西境的时候,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委屈?他宇文怀既然娶了她,就只能有她一个正妃! 安泰公主的心里越发的燥热,突然想到了之前顾秋湘的尸体还在她这里。 安泰公主从床底下将顾秋湘的尸体拖了出来,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更是有着浑身的恶臭味儿,安泰公主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将顾秋湘的尸体燃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宇文怀破门而入。 “王爷!” 安泰公主惊呼,谁能想到这个时候宇文怀进来。 宇文怀一低头就看到了顾秋湘的那张腐烂的脸,身上衣服证明她就是顾秋湘。 宇文怀不可置信的看着安泰公主,说道:“你竟然将湘儿的尸体偷了出来!还放在自己的床底下!你怎么会这么恶心!” “我恶心?你看着顾秋湘的尸体,你看看她!她有我美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虽然死了,可你心里还有她!那你娶我做什么!” 宇文怀一巴掌打在安泰公主的脸上,怒道:“贱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来教训本王!要不是看在你西境公主身份的份上,本王早就把你当成破鞋扔出去了!否则谁还敢容你这个不守贞洁的女人!” “你!” 安泰公主上前就要打宇文怀,可是宇文怀的力气十分的大,将安泰公主直接踹到了三尺远,怒道:“贱人!” 顾秋湘的尸体早已经被烧得没有人形,宇文怀的确是对顾秋湘心生爱慕,可是看到这副模样的顾秋湘,他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怎么将消息掩盖住。 毕竟这些日子秦家和顾家一直在为顾秋湘的事情争执不下,如果这个时候把安泰公主牵扯出来,就相当于要把六王府全盘托出,如果真是这样,他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红拂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十分平静,对宇文怀说道:“六王爷,倒不如……” 宇文怀听到红拂这么说,也只能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就去办,千万别让人知道尸体是从我们六王府出去的。” “奴婢遵命。” 红拂将尸体上的火用水浇灭,找来一个布袋子装了起来,扛在肩上,离开了安泰公主的住处。 宇文怀最后看了一眼安泰公主,恶狠狠地说道:“以后你别想走出这里,本王会派人监视着你,你向西境传递消息的信鸽已经被本王拦截住,不要当自己是什么西境公主了,在本王眼里,你不过是一个囚徒罢了,哼!” 宇文怀甩袖离开,安泰公主趴在地上,恨得牙痒痒。 怪不得西境那边一直都没有回信,原来是宇文怀早有预谋,将信拦截了下来。 门口刚刚被安泰公主赶走的侍女重新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西境公主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谁准你们进来的!都给本妃滚出去!” 王府的侍女都是见风使舵的,刚才宇文怀在屋子里说的话,她们已经全部都听到了,现在的安泰公主不过是一个受到宇文怀厌恶的王妃罢了,而且看样子,宇文怀以后都不会来安泰公主这里。 软弱可欺的主子,在六王府里是连奴婢都不如的。 第177章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安泰公主惊恐的看着进来的那两个侍女,吼道:“你们干什么!滚开!” 侍女从桌上拿起一杯滚烫的茶,直接泼到了安泰公主的脸上,只听到安泰公主的惨叫声,那两个侍女早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竟然敢泼我的脸!” 安泰公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一多半都变成了红色,有的地方还起了泡。 “啊——!!” 两个侍女跑到了院子外,对红拂恭敬道:“回红拂姐姐,已经照红拂姐姐说的做了。” 红拂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了两个人的手中,随后将地上已经烧毁了的顾秋湘尸体扛了起来。 按照主子的吩咐,现在就应该将顾秋湘的尸体放到顾家的后院。 傅子默软趴趴的歪在软椅子上,将昨天晚上没批完的奏折盖在脸上,打了个懒懒的哈切:“行了,红拂刚才飞鸽传信,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等看到秦顾两家两败俱伤,估计也没几天,到时候你就可以去找你的小情人儿了。” 尉迟战皱眉:“小情人?” “是啊,从前京城都说咱俩是一对儿,现在又说你喜好了女风,将我抛弃了,所以说,不管从那种渠道来听,顾秋冷都算是你的小情人儿,而我,才是原配。” 尉迟战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看来,京城的版本要改一改了。” 话一出口,傅子默连忙站了起来,说道:“不许改!就这么着挺好,要是顾秋冷这丫头没出现,你还不会对我这么狠呢,你自己看看,我帮你批了多少奏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总不能让我成情人,这太委屈我了,好歹我也是堂堂世子爷!可不能受这个委屈。” 尉迟战抬了一下头,看到自家兄弟憋屈的样子,只能说道:“随你便吧。” “说好的不能乱动手脚。” “恩。” 尉迟战现在可没有闲工夫去改京城的各种版本。 不知道现在他心爱的妻子在作什么,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平安抵达大齐了吧。 顾秋冷喝酒的手一顿,原来是君华添将顾秋冷的手腕抓住,将酒拿了过去。 “少饮酒,你还小。” 顾秋冷挑眉:“我还小?” “不管怎么说,你这具身体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喝了酒会影响发育。” 顾秋冷说道:“华添,你还记不记得十二岁那年我偷喝了酒,后来被父兄发现我的酒量不可估计?” 君华添点了点头:“的确是,当时慕容将军一直后悔,说自己生错了,你应当是一个男孩儿。” 顾秋冷仿佛回忆起了以前,说道:“那个时候大哥都拼不过我。” 君华添将酒放到了侍从的手中,顾桢和疾风在外面放风,毕竟他们已经成功抵达了大齐,再往前走就是京都大门,凡事都要小心为上。 顾秋冷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大齐城门,突然改了称谓,说道:“慕公子,咱们走吧。” 君华添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身边的侍从将君华添搀扶了起来。 “疾风,顾桢,咱们出发了。” 疾风和顾桢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应下,顾秋冷笑了笑,走在前面,率先上了马车。 城门口的侍卫将顾秋冷的马车拦截了下来,说道:“停下!例行检查!” 顾秋冷掀开了马车的轿帘,露出一副绝美的容貌,令城门口的两名侍卫一怔。 顾秋冷缓缓说道:“大燕宁郡主,受邀而来,怎么?还要例行检查吗?” “大燕宁郡主?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真是巧了,我们这儿刚来一个大燕的秦妃,你怎么没有跟着来?” “就是,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就学会了坑蒙拐骗?来人!把她给抓起来!” 顾秋冷的眉头轻皱,从袖口中拿出一块玉牌,冷声说道:“原来大齐就是这么待客的,真是让本郡主长了见识!” 那块玉牌还是顾秋冷从摄政王府出来的时候,尉迟战给她的,这玉牌是大燕尊贵的象征,就连整个大燕除了皇室也根本没有人有。 而这块玉牌,不管到什么地方,但凡是个人就都知道。 那两个侍卫半信半疑,虽然都顿下了脚步,但仍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怎么?都说大齐的礼教森严,现在看来竟然一点规矩都没有!” 顾秋冷的神色十分冷凝,让人不敢直视,其中一个侍卫还算是恭敬地说道:“是小的等失敬,请宁郡主到待客厅休息。” 顾秋冷说道:“待客厅?本郡主是你们大齐皇帝邀请来皇宫玩的,要么你们先把我领到待客厅,然后叫你们这里的能够管事的人来见我。” 一个侍卫想要开口说顾秋冷不识抬举,另外一个侍卫连忙给拦住,说道:“那小的这就带您去。” 旁边的侍卫说道:“你干嘛对这个女人这么客气?万一是个假的呢?那咱俩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万一要是个假的,那可就是冒充异国来使,论罪当诛,既然都把玉牌拿出来了,咱们总得好生招待着,到时候知道了她是假的,咱们再秉公执法不迟。” 另外一个侍卫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去带她到待客厅,我去找衙门的李大人。” 侍卫点了点头,于是带着顾秋冷的马车一路到了京城最繁华街道的一个高楼。 顾秋冷下了马车,侍卫还算是客气的说:“宁郡主,您里面请。” 顾秋冷说道:“准备两间房,我的丫鬟要住。” “小的这就去办。” 顾秋冷的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君华添和顾桢以及一个跟在身后的侍从,才算是松了口气,她刚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来就是为了去皇宫便利,二来就是为了让君华添可以借此混进皇城。 “宁郡主,这边请。” 顾秋冷点了点头,这才走了进去。 顾桢将银面具放在君华添的手上,说道:“京城的人多眼杂,慕公子暂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 君华添咳嗽了一阵,嘴唇发白,却露出淡淡的笑意:“无妨。” 第178章 对宁郡主不敬者 杀 顾秋冷坐在厢房内,对着疾风说道:“你去旁边的房间休息吧。” “属下告退。” 顾秋冷将玉牌握在手里,不过一会儿应该就有人来见她,进宫的路近在咫尺,她很快就要会一会慕容妤了。 果然,不多时城门外守门的侍卫点头哈腰的送进来了一名大肚便便的官员。 顾秋冷轻轻皱起眉头,她早就知道这帮侍卫能找到的人算不上是什么人物,果然就找出来了一个衙门的令官,在这京城可谓是最次的官了。 李令官看着顾秋冷那绝美的容颜,不禁晃了晃神,进门也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顾秋冷的脸发呆,似乎看到了天仙一般。 顾秋冷敲击了两下桌面,冷冷的说:“不知这位大人在大齐是个什么官位?” 身旁的侍卫轻轻唤着:“李大人?” 李令官这才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说道:“本官是正四品的令官。” “正四品?” 顾秋冷猛地一拍桌子,佯装怒意的说道:“我乃大燕的宁郡主,即便是来到你们大齐作为宾客,也应当是上等之宾,更何况是齐皇亲自相邀,你们却拿一个区区正四品的令官来搪塞本郡主,你们大齐到底是什么待客之道?!” 顾秋冷说的言辞锋利,一时间让李令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不过一会儿,心里变有了报复之意,他怎么也是堂堂的正四品令官,却被一个小丫头如此呵斥,含沙射影,如果真的是大燕的宁郡主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一个不知道身份,也没有接到相关文书的女人,他便没那么好脾气了。 “放肆!本官堂堂四品官,从没听说过什么大燕郡主要来访我大齐,你定然是假冒的!来人!把她给本官抓起来!” 顾秋冷露出一抹冷笑,喊道:“疾风!” 疾风从外屋三两下就进了来,将李令官整个人按在墙上,回道:“摄政王有令,对宁郡主不敬者,死!” “慢着!” 顾秋冷并没有打算让李令官现在就死,而是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块玉牌,亮在了早就屁滚尿流的李令官面前,含笑的说:“这位四品官大人,你可看清楚了,这玉牌是我们大燕摄政王钦赐,难不成还有假的?” 李令官被疾风控制的不能动弹,连忙说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宁郡主请稍等片刻,下官这就去找使臣大人!这就去找!” 顾秋冷这才对疾风说道:“可以松开了。” 疾风的力道骤然一收,李令官整个人倒在地上,旁边的侍卫上前搀扶,却被李令官一把推开,怒道:“好啊!宁郡主大驾光临,你竟然给宁郡主安排在这寒舍之居!到底有何居心!来人!把他给本官拉下去,严加看管!责令秋后处斩!” “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冤枉!” “来人!还不快把人拉下去!” 李令官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谄媚的说道:“宁郡主切勿见怪,方才下官也是依例而行,并不是有意冒犯,下官这就去请使臣大人,请宁郡主进皇宫安顿。”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本郡主累了许多日,还不赶紧去办?” 李令官连忙退了出去,一边往后退一边还不忘说道:“下官这就去,下官一定将事情办的妥当。” 疾风看着这个李令官的模样,等人走了才忍不住说道:“这大齐看上去是大国,怎么一个个都是无胆鼠辈?在大燕就连七品官,都比他这个四品官有风骨。” 顾秋冷倒了杯茶,说道:“的确,大齐繁荣昌盛了这么久,腐败的速度比当年辉煌时的速度还要快,再过些年,这大齐也就要亡国了。” 疾风早就想问,顾秋冷为什么会对大齐这么熟悉,只不过顾秋冷是主子,作为下属他们绝不可以多问。 顾秋冷说道:“你就在这里守着吧,使臣一会儿就会过来。” “可……” 疾风有些犹豫,顾秋冷这一次虽然是来了,可身边并没有多少可靠的人,虽然摄政王将他送到了顾秋冷的身边,他以一敌十可以,以一敌百就难了。 顾秋冷说道:“你不用担心安危问题,只要在尉迟战来之前不泄露我摄政王妃的身份,那么我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而且君祁晟也不会让我受到伤害。” 这大齐最有权势的人莫过于皇帝了,大齐的君主制没有人可以违抗,所以在这大齐最好的靠山就是君祁晟,而面对君祁晟,只要有这张脸,还有她的身份,就已经足以在这个大齐平安度过了。 没过几盏茶的功夫,果然就看到李令官口中的使臣大人,在顾秋冷的印象中,这个使臣大人是专门负责两国之间交流的,可以算是一个接待使,地位也只是一般般,在朝堂上并没有什么影响力。 使臣走进来的时候,顾秋冷正在椅子上喝茶,比看到李令官的时候,顾秋冷略微客气了一点,说道:“这是本郡主出国前,摄政王赠予的玉牌,使臣大人应当认识吧。” 来的使臣叫做赵志存,看到了那个玉牌立刻就尊敬了起来,说道:“下官拜见大燕宁郡主,宁郡主万安。” 顾秋冷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次来是受到了齐皇的邀请,想看看这大齐京都的繁茂,所以才来的,不过今日一见,却着实有些大失所望。” 顾秋冷暗指说的是李令官,李令官立刻低下了头,赵志存连忙说道:“下官考虑不周,只是因为没有接到有关文书,所以底下的人怠慢了,下官这就上奏陛下,给郡主安排起居。” 顾秋冷说道:“既如此本郡主什么时候可以休息?” 赵志存说道:“奏折下官已经递了过去,可能明日才……” 顾秋冷左右看了看房间的摆设,说道:“明日?本郡主不会在随意的地方休息,请使臣大人安排个地方吧。” 赵志存应道:“下官遵命,不如请郡主到天字厢房休息,这里的天字厢房绝对不是随意的地方。” 第179章 重回慕容府 顾秋冷勉强点了点头,对身边的疾风说道:“将咱们的东西都搬走。” 李令官连忙上前,说道:“不劳这位小哥亲自动手,我们的人来搬。” 顾秋冷怎么会不知道大齐官员的嘴脸,知道李令官是故意谄媚,所以并没有搭理,任由他们去干苦力活。 待客厅里的天字房,顾秋冷前世的时候来过,不管是房间的摆设还是宽阔视野程度,都非常不错,一般都是两国使臣交谈的会所,顾秋冷能在这里休息,大概还是多亏了尉迟战的面子。 大燕的战王尉迟战,即便是大齐的人也不敢小觑。 “如果宁郡主还需要什么东西,下官这就让人去置办,绝对不委屈了宁郡主。” 顾秋冷淡淡的说道:“反正就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东西就不必了,只是劳累了一天,准备好晚饭送过来,本郡主吃完就睡了。” 赵志存连忙应下,安顿好了顾秋冷之后,才退了出去。 疾风站在一旁说道:“王妃,您要进宫?” 疾风也是才从顾秋冷的言谈举止中找出了这个答案。 之前王妃可不是这么和自家王爷说的。 顾秋冷淡淡的说:“你不是尉迟战,没办法决定我的选择,这件事情要么就咽在肚子里,要么你就回到尉迟战的身边。” “属下不敢!王爷命属下保护王妃安全,属下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顾秋冷说道:“我不怀疑你的忠心,只是在尉迟战来之前我必须要进皇宫。” “是!” 顾秋冷说道:“这里是大燕的最高招待所,旁边就是你的房间,你休息好之后,明天就要进宫了,进宫之后就是龙潭虎穴,你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会有危险?” “不,不是危险,是我要让你帮我时刻注意着一个人的举动。” 顾秋冷攥紧的拳头有些发红,仿佛下一秒就会流出血来。 慕容妤,明日就是咱们见面的时候。 看到这张绝色的面容,和慕容秋的眼神,你到底会露出什么表情? 真是令人期待。 这一夜十分安静。 月明星稀,顾秋冷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背着疾风从悄悄离开。 君华添早已经在慕容家遗址的地方等候多时了。 即便是已经过了三年,可是京城唯一没有改动的地方就是慕容家。 传说是因为慕容家的煞气太重,一家几百口全部被砍,怨气冲天,房子还没拆到一半,就已经死了不少的人。 所以最后有人一把火将这里烧了个干净,现在除了隐约可以看见慕容家的庭院和干涸的池塘外,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烧为灰烬,仅存几根烧焦的框架和柱子。 顾秋冷和君华添一只脚踏进了慕容府,现在是半夜,街边一个人都没有,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顾秋冷的印象中,慕容家即便不算是大富大贵,但进门就可以看到庭院的阔朗,几棵高大的松树,槐树立在两旁,大缸里面养着几条活跃的锦鲤。 顾秋冷按照熟悉的路走到了自己的闺阁,几棵海棠树早已经不见了,如果不是沿路还在,就连她也不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在什么地方。 “华添,咱们回去。” 君华添看了一眼眼圈已经微红的顾秋冷,她从来都不喜欢在人前哭泣,察觉到了顾秋冷的隐忍,君华添只能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吧,这里从来不敢有人碰。” 顾秋冷冷笑一声:“当然没有人敢碰,慕容一家几百口人的性命,全部被他君祁晟不由分说的杀了,的确是怨气冲天,这怨气都在我的身上,我不会让君祁晟好过。” 君华添的咳嗽了两声,身边的侍从连忙拿出了一瓶药,放在了君华添的口中。 顾秋冷皱眉,问:“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我怎么觉得比上一次看到还要严重?” 君华添缓过一口气来,苍白的脸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身后有我呢。” 顾秋冷看到君华添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充满着其他的情绪,顾秋冷不免低下头,说道:“把你拖进来,抱歉。” “跟我还说什么对不起?阿秋,你明白我,大齐不能毁在君祁晟的身上,即便是我所剩时日不多,也一定要把他拽下去,为父皇太子还有慕容家报仇,这也是为我自己。” 君华添将顾秋冷鬓角的碎发别在了耳后,说道:“这里风大,咱们走吧。” 顾秋冷点了点头,跟在君华添的后面,亲眼看到君华添回到自己的居所后,才放心的回到了待客厅二楼的房间。 这日晚上,君祁晟歇在慕容妤的寝宫内,慕容妤已经沐浴完毕,凑到了君祁晟的身边,轻轻的在君祁晟的耳畔边吹起,柔声说道:“陛下这么晚了还在批阅奏折,让臣妾给陛下揉揉肩吧?” 君祁晟摸了摸慕容妤光洁柔软的手,温香软玉在怀,况且慕容妤主动要给他揉肩,自然没有拒绝:“好,孤也觉得有些肩膀有些酸了,既然爱妃这么说,就有劳爱妃了。” 慕容妤按摩的手段一向是一流的,正当慕容妤给君祁晟揉肩到一半的时候,就看见君祁晟正在看一个奏折发呆。 “陛下?” 君祁晟看着手中的奏折,上面写着:大燕宁郡主今日来朝,手持玉牌,言必称我皇相邀。 慕容妤借着烛火,看到了君祁晟手中奏折写的内容,说道:“这是什么,倒有意思的很,大燕的宁郡主,臣妾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君祁晟心里纳罕,之前他不过是因为试探所以才对顾秋冷相邀两次,只是顾秋冷都在明面上拒绝了她,可是这一次他前脚才回到大齐没两天,顾秋冷就跟着来了,实在是有些稀奇。 “陛下,在想什么?” 慕容妤的声音中充满着危险,君祁晟一向知道慕容妤是什么样的人,一定是将顾秋冷当做威胁地位的情敌了。 君祁晟放下了折子,说道:“当初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打算真的相邀,怎么看上去你倒是吃醋了?” 第180章 地狱归来 慕容妤故意撇过身子去,说道:“臣妾怎么敢吃醋呢?陛下乃是九五至尊,后宫要有多少女人有不得,更何况臣妾现在已经花残粉褪,陛下自然不愿意见到了。” 君祁晟耐心的将慕容妤的身子板正过来,宠溺的说道:“孤什么时候不愿意见到你了?更何况你是这大齐的第一美人儿,谁还敢跟你比美貌?” 慕容妤这才露出笑容,说道:“那这位宁郡主能得到陛下的相邀,必定是十分貌美吧?” 君祁晟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顾秋冷那张绝美的容貌,虽然现在顾秋冷的年纪尚且年幼,但是那张脸比慕容妤的来说别具风格,仿佛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却散发着迷人的气息,让人忍不住为之陶醉。 慕容妤察觉到了君祁晟的迟疑,立刻正色了起来:“臣妾就知道,若不是绝色美女,陛下又怎么会惦念这么久呢?” 君祁晟回过神来,哄着慕容妤道:“爱妃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孤娶了一位和亲公主,还要娶一个郡主不成?即便是孤愿意,他们大燕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慕容妤勾住了君祁晟的脖子,说道:“陛下当真?” “当真。” 慕容妤了解君祁晟,君祁晟何尝不了解慕容妤?若说当初和慕容妤苟且的时候还看不太透彻,可是现在已经相处了三年的夫妻时间,对于慕容妤爱慕虚荣,爱惜容貌,嫉妒狠辣之心早已经了解透彻,所以此刻要哄慕容妤起来也十分得心应手。 君祁晟将慕容妤横抱了起来,朝床上走去,虽然一夜春宵,但是心里却还是想着奏章上的事情。 顾秋冷既然来了,他倒也要好好招待一番。 更何况那张脸,不知怎么的,才几日不见,早已经牵肠挂肚。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愈发刺眼。 赵志存将顾秋冷从待客厅接了出来,由皇宫派发出的软轿抬到了皇宫内。 顾秋冷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路过慕容府的时候,顾秋冷的目光便停住了。 在阳光下,慕容府越发的颓败,看不出往日的丝毫光泽。 赵志存在旁边开口道:“宁郡主,已经到了宫门口,请您下轿。” 顾秋冷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下了轿子,自然有宫女和太监领着顾秋冷朝前走。 顾秋冷走着这条熟悉的路,想到了很多。 年幼时第一次和父兄进宫朝拜、第一次参加宫宴、与君祁晟成婚的第一日进宫行礼…… 最后的最后,是君祁晟怎么踏着鲜血,将皇城血洗夺得皇位。 东宫距离皇宫并不远,顾秋冷抬眼便看到了东宫的一角,当初太子是如何死的,她也不会忘记。 顾秋冷每走一步都异常的沉重,走过漫漫曲廊,又经过两层内殿,才走到了圣德殿,君祁晟就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顾秋冷。 只是那眼神中,夹杂着试探、迷恋还有怀旧。 顾秋冷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大燕宁郡主见过齐皇。” 君祁晟不同以往的放软了声音,说道:“宁郡主快快请起。” “谢齐皇。” 君祁晟仔细打量着顾秋冷,虽然不过月余没有见面,但他心里早已经惦念许久了。 “记得上一次孤相邀,宁郡主拒绝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以至于孤没有下达相关的文书,导致下属无礼的举动,宁郡主不会介意吧?” 顾秋冷知道君祁晟这是故意在试探她来的目的,于是顾秋冷开口道:“最近家中事故多,想要出门散散心,原本我就向往大齐的风光,只是碍于家里的礼教所以不便前来,这一次摄政王和皇上都允许我前来,还特赐了玉牌,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不过摄政王有发文书到这里,可能文书较慢,还没有抵达吧。” 君祁晟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孤已经准备好了寝宫给宁郡主休息,宁郡主若是愿意,在大齐休息多久都没问题。” 顾秋冷含笑的说道:“多谢齐皇。” “原来这位就是宁郡主,本宫未曾见过,不过之前听到陛下提起,说是个天仙美人,今日一见果真……” 顾秋冷突然转头,那一双眼睛对上了慕容妤的双目,慕容妤原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虽然顾秋冷的这张脸和慕容秋没有半点相似,那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说不出的熟悉,慕容妤觉得心里陡然一冷,仿佛看到了慕容秋从地狱归来,向她索命。 慕容妤就呆呆的站在大殿门口,顾秋冷不免笑了一笑,疑惑的问:“这位是?” 君祁晟看着慕容妤发愣,于是说道:“这位是柳贵妃,上一次孤还记得郡主提起过想要见见这第一美人,不知道此番见了,做何感想?” 顾秋冷故作惊讶的看着慕容妤,连忙欠了欠身,说道:“原来是柳贵妃,之前就希望有缘一见,没想到今日真是见到了,我是大燕的宁郡主,我叫顾秋冷。” “什么?” 君祁晟皱眉,对于慕容妤的失态很是不满。 顾秋冷又重复了一遍,说道:“我叫顾秋冷。” 慕容妤从失态中回过神来,说道:“真是抱歉,本宫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郡主,不免失态了。” 顾秋冷不卑不亢的说道:“多谢贵妃夸奖,贵妃才是第一美人,之前我在大燕的时候就渴望见一面这大齐的第一美人,不想今天看到,果然贵妃惊若天人,这等容貌即便是在我们大燕也找不出第二个的。” 慕容妤勉强笑了笑,说道:“本宫已经为郡主安排了休息的住处,倒不如郡主先随本宫去看看住所,明日本宫再陪着郡主游览一遍大齐皇宫?” 顾秋冷道:“那就多谢贵妃了。” 慕容妤看了一眼君祁晟,君祁晟正看着顾秋冷的背影,面露温柔的笑意。 慕容妤暗暗地握紧拳头,她怎么会不知道君祁晟这个人?看到了绝色的女人,和肥沃的土地,就会想要掠夺。 这个顾秋冷,也绝对不例外。 第181章 十指连心 慕容妤笑了笑,率先走在前面,顾秋冷回头给君祁晟行了个礼,也退了出去。 慕容妤早已让人准备好了一个轿撵,笑盈盈的说道:“宁郡主一路上辛苦了,本宫特地准备了轿撵,请上轿吧。” 顾秋冷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慕容妤,岁月在慕容妤的脸上平添了成熟,那一双眼睛越发的娇媚。 慕容妤转过头,就看到顾秋冷冰冷的眼神,心里突然漏了一拍。 顾秋冷突然摆上了一副笑容,说道:“贵妃真是想的妥帖,多谢贵妃。” 仿佛刚才冰冷的眼神不过是慕容妤的错觉,顾秋冷眼下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让慕容妤打消了一切不舒服的念头。 “上轿吧。” 顾秋冷点了点头,顾秋冷坐在轿撵上,而慕容妤就坐在一旁的轿撵。 慕容妤看着顾秋冷的侧脸,越来越觉得熟悉。 可是慕容秋并没有顾秋冷那样的容貌,也没有顾秋冷身上死气沉沉的气息。 慕容秋从来都是张扬的,就连容貌都十分的俊朗,而不是顾秋冷那绝色之姿,和沉静的性格。 “都说大燕的礼教也很森严,不知道郡主这一趟出来,郡主的父兄可还同意?” 顾秋冷知道慕容妤这是在打探她的底细,于是说道:“家父是大燕的侯爷,家母前些时日因病去世了,哥哥是将军,他们都很忙,所以才没空管我,这一趟来大齐也算是散散心。” 慕容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 “看宁郡主这一身装扮,似乎很喜欢海棠?” 顾秋冷看了一眼自己所穿的衣裳,说道:“是啊,海棠看上去很漂亮,大燕不常有,但来大齐的这一路上都有这种花,我看着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从前一直都是穿青竹,可是来了之后才发现海棠也是别具风味。” 慕容妤的笑容十分和谐,她记得从前慕容秋也十分喜欢海棠,但是喜欢海棠那是从骨子里的,而顾秋冷方才所说却并不像是那种喜欢。 慕容妤忍不住多看了顾秋冷两眼,虽然容貌并不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的身上就是有慕容秋的影子,这让她很不爽快。 慕容妤下了软轿,亲昵的握住了顾秋冷的手,说道:“这里是汀兰居,是本宫今日一早就命人收拾好的,另外找了几个得力的宫女,在身边侍候郡主的起居。” 顾秋冷感觉到慕容妤手指的纤细,触碰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条恶心的虫子,顾秋冷恨不得现在就将慕容妤千刀万剐。 可是想到自己前世所受到的欺骗、背叛,还有慕容家的满门覆灭,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儿,顾秋冷就觉得让慕容妤这么轻易的去死实在是太简单了。 顾秋冷的心中如波澜涌起,但心里越澎湃,表面越平静。 给顾秋冷反握住慕容妤的手,说道:“贵妃事事为我着想,实在是德才兼备,待人处事都那么的和善,不知道的可都以为贵妃是皇后呢。” 顾秋冷仔细的注意着慕容妤的面孔,果然看到慕容妤眼中一闪而过的自傲,和眼底浓浓的恨意。 当初,文淑芸还未进宫,而君祁晟已经登上了皇位,二话不说就在慕容秋的大葬后娶了文淑芸做皇后,而她做了这么久君祁晟背后的女人,不过是封为了容妃。 而她现在的贵妃之位,还是君祁晟登基半年后才给的位置。 是啊,以她的容貌和心计,当皇后绰绰有余,不过是君祁晟为了面子,为了控制前朝才没有立她做皇后。 “贵妃?” 慕容妤突然抬头对上了顾秋冷那双沉静的眸子,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慕容秋临死前的一句话。 她清晰地记得,当时慕容秋嗤笑着说:“当今容妃?不过是一个庶女,他君祁晟不过是玩玩,他不会让你有他的孩子,你慕容妤生来下贱,一生一世也就只配当个妾,和你娘一个德行!” 慕容妤不禁攥起了拳头,脸上的笑容僵硬的越发显得阴霾。 顾秋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笑容从慕容妤的方向看去,就像是一个冰冷邪恶的笑容。 慕容妤猛地挣脱开了顾秋冷的手,顾秋冷似是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两步,说道:“贵妃?你是不是不舒服?” 慕容妤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说道:“不碍事,只是今日的太阳越发毒辣了,所以有些不舒服。” 顾秋冷说道:“既然贵妃不舒服,不如先行回去吧。” “好……好。” 慕容妤的背脊已经生出了冷汗,自从她当上了贵妃之后,在这后宫从来就没有怕过谁,就连君祁晟她也不怕,可唯独见到了顾秋冷,那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那冰冷邪恶的笑容,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顾秋冷冷笑着,看着慕容妤远走的背影,用手帕将刚才慕容妤握住她的那只手狠狠地擦着。 怕了?这就怕了?当初你是怎么昧着良心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这报应就会怎么报复在你的身上。 这一日的夜里,慕容妤静静地躺在床上,她一向喜欢香气,沉沉的香味儿十分甜美,窗户外传来阵阵的风,吹得轻纱四处摇摆。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寝殿内静的除了风声就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 “慕容妤,我的好妹妹,你现在过得很快活啊。” “谁?!” 慕容妤猛地起身,感觉到脖颈生凉,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慕容秋那张被铅烫过的脸,触目惊心,十分瘆人。 “啊——!!” “慕容妤!你还我命来!还我慕容家上下几百口的命来!” 慕容妤吓得用被子捂住了整个身体,慕容秋冰冷的手指触碰到慕容妤的手指,让慕容妤浑身一颤。 随后,慕容妤觉得手指被狠狠地掰折,十指连心的痛楚蔓延全身。 “啊——!!” 慕容秋仰天狂笑,那惨白的面容越来越靠近慕容妤,简直要贴在慕容妤的那张脸上。 慕容妤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了慕容秋,恶狠狠的掐住了慕容秋的脖子:“这是你逼我的!” 第182章 慕容妤的梦魇 “慕容秋!你活着的时候我杀得了你!你死了我更不怕你!大不了让你再死一回!去死吧!” 慕容妤狰狞的面容上满是冷汗,君祁晟躺在一旁也被慕容妤惊醒。 “你……” 慕容妤看到一旁君祁晟刚刚睡醒的怪异目光,才觉得心口跳的厉害,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慕容妤心有余悸,见身边的君祁晟还在,生怕让君祁晟联想到慕容秋。 “是臣妾被梦魇住了,惊醒了陛下。” 君祁晟虽然心里不满,但是表面上还是露出温柔的笑容,拍了拍慕容妤的肩膀,说道:“孤在这里,睡吧。” 慕容妤顺势靠在君祁晟的怀里,说道:“有陛下在这里,臣妾就不怕了。” 君祁晟敷衍着点了点头,脑海里想着的却是顾秋冷今天的模样。 似乎比上一次见她的时候,更觉得绝美了。 这日一早,慕容妤松松懒懒的拢着头发,坐在贵妃榻上,似是在出神。 倚翠凑上前去,说道:“娘娘,该梳洗了。” 慕容妤点了点头,说道:“今早起来,陛下是什么时候走的?” “陛下天未亮就离开了,吩咐奴婢等不要吵醒娘娘。” 慕容妤将香炉里的香用水泼掉,有些烦闷的说道:“行了,梳洗吧。” “是。” 倚翠吩咐一旁的宫女给慕容妤擦洗脸,宫女只将浸湿了的巾帕触碰到了慕容妤的面颊,慕容妤便一巴掌打了过去。 这一举动别说是宫女了,就连倚翠都吓了一跳。 “这么凉的水,你是想要本宫用冷水洗脸吗!” 宫女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奴婢不是故意的!贵妃娘娘饶命!” 慕容妤怒道:“把这个宫女拖出去!安排到杂役房!本宫再也不想看见这个宫婢!” 倚翠连忙说道:“还不快把人拖下去!” “贵妃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饶命……!” 倚翠生怕声音太大惊扰了慕容妤,连忙说道:“还不快把她的嘴巴堵上!” 慕容妤揉了揉生疼的头,昨天晚上慕容秋入梦,她的后半夜几乎睡都没有睡,脑海里全是慕容秋的模样,挥之不去。 “娘娘,奴婢侍候您梳洗。” 倚翠对旁边的宫女说道:“去打一盆热水来。” “是。” 倚翠揉了揉慕容秋的太阳穴,说道:“娘娘今日看上去气色不大好,让太医来看看吧,不然到时候陛下见了,又要心疼。” 慕容妤点了点头,说道:“这种小事你来安排吧,本宫不太舒服。” “不过娘娘,昨日您说了要亲自带那个大燕来的宁郡主去逛园子,今天……” 提起了顾秋冷,慕容妤的神色更不好了,如果不是因为昨天顾秋冷看着她的那种眼神,她也不会联想到慕容秋,更不会噩梦缠身。 “既然已经说了,断然没有反悔的意思,你去叫人安排吧,本宫换身衣裳就去。” 倚翠说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慕容妤暗暗咬牙,不管这个顾秋冷是什么人,到了大齐的后宫,就像是孙悟空到了如来佛的五指山,逃也逃不出去! 顾秋冷在汀兰居睡了一宿,大齐的空气和以往是一样的,只不过皇宫的空气永远这么潮湿阴森,即便汀兰居正对着太阳,顾秋冷依然可以感受到那扑鼻而来的血腥气。 是慕容家的血,是先皇以及太子的血,还有她和腹中胎儿的血。 顾秋冷暗暗的握紧了拳头,就在想要喝茶的时候,疾风突然将房门踢开,只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女站在门口,满脸的惊愕。 “疾风,把她带进来。” “属下遵命!” 那宫女被疾风粗暴的丢进了房内,顾秋冷眼含笑意的说:“你刚才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奴婢……奴婢就是想看看宁郡主是否还缺什么东西,奴婢好去置办的。” 顾秋冷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缓缓地说:“如果本郡主有缺的东西,自然会唤你们,如果下次本郡主再发现你在门口鬼鬼祟祟,不知道有什么居心,那本郡主就只能将你交给皇后处置,听明白了吗?” 文皇后是一个不管事情的,宫女并没有因此而害怕,可是当她抬眼看到顾秋冷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时,还是不由得身形一颤。 那种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奴婢……奴婢听明白了!” “你可以起来了。” “是……” 宫女忙不迭的起身,可是还没等走出门口,就看到倚翠身后跟着两个宫女走来,宫女忙行礼:“奴婢见过倚翠姑姑。” 顾秋冷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倚翠的身上,她可没忘记,当时将她十指折断的人,就是倚翠,慕容妤身边的心腹。 倚翠点了点头,走进去便看到了顾秋冷阴冷的目光,神色不由一顿。 然而下一秒,顾秋冷的神情就变得温和,让人觉得方才只不过是一个错觉。 倚翠带着恭敬的笑意走上前,说道:“奴婢倚翠,给宁郡主请安。”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道:“本郡主记得你,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吧?” “是,贵妃娘娘让奴婢送来两件我们大齐的服饰,望宁郡主穿着合身。” 倚翠向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宫女立刻低着头抬高了手中的托盘,跪在了顾秋冷的面前。 顾秋冷只看了一眼,用手指轻轻地触碰着衣服的料子,那细腻的触感,的确是上好的。 “贵妃娘娘有心了,只是本郡主不会穿,不知这位姐姐愿不愿意替本郡主换上?” 顾秋冷看着倚翠,那双眼睛底下满是寒意。 原本倚翠是贴身照顾慕容妤的,除了偶尔伺候君祁晟之外,就连皇后也是没有服侍过的,可是顾秋冷现在这么无心一说,她却也不好拒绝。 倚翠恭敬地说道:“既如此,奴婢服侍宁郡主宽衣。” 顾秋冷给疾风一个眼色,疾风立刻退出了房门外。 顾秋冷站在屏风后面,任由倚翠帮她换衣。 顾秋冷忍不住问道:“贵妃娘娘身边的侍女真是心灵手巧,你在贵妃身边服侍多少年了?” 第183章 相邀游园 “回郡主的话,已经快四年了。” 顾秋冷说道:“看你的模样也老大不小了,已经到了出宫的年纪了吧?” “回郡主的话,奴婢早已过了出宫的年纪。” 顾秋冷说道:“看来贵妃娘娘真的很喜欢你,都舍不得将你放出宫。” 倚翠只是笑了笑,没敢回话。 即便是慕容妤让她出宫,她也不敢出宫。 慕容妤是什么样的人,她跟在慕容妤身边四年十分清楚。 她知道慕容妤和君祁晟的这么多秘密,先不说慕容妤不敢将她放出宫去,就连她也不敢出宫,因为以慕容妤的性格,一定不会让她带着秘密活着离开皇宫。 与其在宫外颠沛流离、心惊胆战,她还不如待在慕容妤身边当一个心腹,不仅吃好喝好,还有一定的地位。 衣服已经换好,顾秋冷对着镜子看了看,这并不是海棠花的裙子,只是料子极好的淡雅莲花裙子。 看来虽然过了快四年,慕容妤还是对海棠十分避讳。 是啊,将她这么残忍的杀害,怎么会不怕她变成厉鬼回来呢? 就连君祁晟也是怕极了吧。 可是她已经回来了,变成厉鬼,回来向他们索命了。 “郡主看看,可还合身?” 顾秋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是很衣服的确很合适,无论是大小尺寸,还是舒适程度,都十分的不错,即便是在用料上慕容妤也没有吝啬。 顾秋冷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大齐的服饰比我们大燕的繁琐些,不过穿在身上倒是很好看,记得之前在大齐见到过尹妃娘娘,穿着的那身衣服就显得身段苗条。” 提到了尹双双,倚翠的脸上不免僵硬了。 尹双双入宫的时间不久,可是和慕容妤就是不对盘,一个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一个是风情万种的才女。 自尹双双入宫以来,两个人可谓是斗得如火如荼。 倚翠只能硬着头皮撇开话题道:“郡主长得也是貌若天仙,这身衣裳穿在君主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顾秋冷转过身来,含笑的说:“是吗?看来你不仅是心灵手巧,就连这嘴也甜得很。” “郡主谬赞了,奴婢实在惶恐。” 倚翠看着顾秋冷略过她而走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秋冷说道:“贵妃娘娘派你来送的两件衣裳本郡主很喜欢,东西放下,你们可以走了。” 倚翠这才回过神来,说道:“贵妃娘娘说要带郡主逛一逛园子,郡主不如就穿着这身衣裳去吧,这莲花很配郡主呢。” “是吗?” “是啊。” 顾秋冷说道:“既然贵妃娘娘相邀,那本郡主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倚翠说道:“郡主请。” 顾秋冷走在前面,果然看见几个宫女恭敬地站成了两排,跟在顾秋冷的身后。 倚翠在顾秋冷的旁边,说道:“贵妃娘娘就在前面的花厅等着郡主。” 顾秋冷点了点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花厅里坐着一抹倩影。 慕容妤正煮着一壶茶,等顾秋冷来了,才给顾秋冷斟了一杯。 “郡主,请坐。” 身后有一个人搬着一把椅子推到了顾秋冷的身后,示意顾秋冷坐下。 顾秋冷品了一口慕容妤煮的茶,眼神微眯了眯。 在以前慕容妤就十分喜欢这些茶道,每一次煮出来的茶就连君祁晟都赞不绝口,而她喝着也的确觉得甘苦相宜。 只可惜,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郡主此番来大齐,本宫举办了一场宫宴,特地来招待郡主,届时后宫的妃嫔都在,咱们也可以交流两国文化,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顾秋冷若无其事的说道:“那当然好了,只是本郡主好奇一件事,说出来吧又显得唐突了,不知道贵妃是否介意?” 慕容妤落落大方的说道:“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介意的呢?既然郡主有问,本宫必定回答。” 顾秋冷挑眉,说道:“贵妃娘娘的名号我在大燕也是听过的,且都说贵妃娘娘是大齐第一美人,昨日一见果真如此,只是贵国贵妃就已经如此才貌双全,不知贵国的皇后为何不能一见?” 慕容妤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不过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在这大齐的后宫,还没有人敢在慕容妤面前提起那个病秧子皇后,可是一想到顾秋冷是异国的郡主,她还不敢太动心思。 于是慕容妤说道:“皇后的身体欠佳多年,所以这后宫的事宜都是本宫在打理,如果郡主想要见皇后一面,可能有些困难了,皇后一般不见外客。” 顾秋冷故作不知的样子,说道:“本郡主不知道贵国皇后身体有恙,真是抱歉。” “郡主且看看,这里是皇宫风景最好的花厅,这周围可都是一年四季的花,四季盛开,十分有趣。” 顾秋冷果然低头就能看到满池的荷花,隐约可见莲花,而柳树正青,牡丹、芍药、月季、百合样样俱全,可唯独缺少了一种花。 是海棠。 顾秋冷装作没有注意到,心里却已经明白慕容妤的打探。 不过是怀疑她是不是和慕容秋有关系罢了。 “这里的确是芬芳扑鼻,本郡主闻着就觉得处处芬芳,看贵妃的样子,是不是很喜欢牡丹?” 慕容妤端着手中的茶盏一顿,满含笑意的问:“郡主怎么会知道?” 她当然知道,慕容妤一生都在追求嫡妻之位,至高无上的皇后是她做梦都想得到的,她拥有着世界上最美艳的皮囊,又怎么会甘心被一个病秧子夺取了梦想的皇后之位? 顾秋冷不过笑了笑,说道:“看贵妃穿着满身的牡丹裙,就连手帕和指甲上的花汁子都是牡丹的,自然心下了然。” 顾秋冷抬起一个茶杯,说道:“初来乍到,本郡主以茶代酒,敬贵妃娘娘一杯,祝贵妃娘娘青春永驻。” 慕容妤抬起了茶杯,顾秋冷的眼神微收,两个茶杯相互碰撞之际,顾秋冷突然叫了一声,滚烫的茶洒在了慕容妤的裙子上。 “啊——!” “哎呀!本郡主不是故意的,贵妃娘娘这裙子……” 第184章 本宫闺名银烛 顾秋冷的目光落在慕容妤的裙子上,上面已经有了一大块的水渍。 顾秋冷的嘴角不禁勾了起来,随后满脸焦急的说:“要不本郡主陪同贵妃娘娘去殿里换衣裳吧,这样也不好游园,真是对不住了。” 慕容妤任由倚翠帮她拍打着裙子上的水渍,心里早已经气的不轻了。 她特地穿上这一件衣裳彰显自己的地位,这一件衣裳还是她最喜欢的。 如果平常旁人敢在这衣裳上泼水,早已经被砍了头。 可是面对着顾秋冷,她还不敢下手。 且不说顾秋冷是大燕的郡主,就凭借顾秋冷身上的玉牌,也可以看出顾秋冷不是一般的人,能够让大燕的摄政王送出去玉牌的,这世上能有几人? 倚翠知道慕容妤现在心情不佳,连忙说道:“那就麻烦郡主陪着多跑一趟。” 其实慕容妤已经没有了游园的兴致,但是她今天还没从顾秋冷的身上看出任何的端倪,还不能罢手。 顾秋冷说道:“原本就是本郡主没有拿稳茶杯,那里就麻烦了。” 慕容妤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郡主不必介怀,好在本宫的宫殿距离这里不远,咱们一路去吧。” 顾秋冷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一路坐着轿撵到了慕容妤寝宫的门口,顾秋冷抬头看着那朱红的大字:凤鸾宫。 顾秋冷心中冷笑,这自古以来只有皇后可以称凤,后宫也只有皇后才配凤凰字样,这间宫殿应该是慕容妤还是容妃的时候所住的地方,君祁晟倒也是真宠爱她,还特地准备了这么一所宫殿。 “到了,请人扶郡主下轿撵。” 顾秋冷也没有推托,任由倚翠扶着她下了轿撵。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凤鸾宫,用椒涂墙,椒房恩宠,一直不变。 任谁看着慕容妤的这张脸都无法拒绝,如果她是男人,也绝对会将慕容妤视若珍宝,捧在手心。 也难怪君祁晟对慕容妤这么好,就像是前世慕容妤所说的,她不过是一个每日只知道上战杀敌的女人,没有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顾秋冷独自的自嘲一笑,只听到慕容妤说道:“郡主请随便坐坐,本宫换一身衣裳,这就过来。” 顾秋冷点了点头,慕容妤说是只是换一身衣裳,但是顾秋冷知道,每一次慕容妤换衣裳都会花很长的时间,因为慕容妤是一个对自己美貌要求十分高的女人,她不容自己的仪态有任何的瑕疵。 所以她才在慕容妤的身上洒了茶水,故意来到凤鸾宫,她倒是要看看,这些年慕容妤是怎么做她这个高枕无忧的贵妃的。 顾秋冷环视了一周,慕容妤的东西果然都是最好的,不管是上贡的瓜果,珍贵的摆设,还有前朝的古镜,连床都是不同的,软塌上是银狐皮,喝的茶是极品的,即便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都是价值连城。 慕容妤的寝宫算得上是用金子堆砌起来的,这和从前慕容妤在将军府的生活截然不同,她以前竟然不知道慕容妤有这么大的野心,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会将慕容妤的头颅砍下来,即便担上杀害庶妹的罪名,她也在所不惜。 顾秋冷的目光落在了一张巾帕上,上面写着一个柳字。 顾秋冷凑上前去,看了看,对身旁的宫女问道:“这是贵妃娘娘的?” “回郡主,是我们家娘娘的。” 顾秋冷哦了一声,说道:“一直想要问问贵妃的闺名,只是怕问了太唐突。” 旁边的宫女显然不敢直呼慕容妤的名讳,顾秋冷的目光则落到了一幅画上,那是慕容妤十九岁的时候的画像,双眼顾盼神飞,媚眼天成,一故倾人国再顾倾人城,让人看了如痴如醉。 “怪不得都说贵妃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年轻的时候竟然也这般好看。” 顾秋冷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落在了慕容妤的耳朵里。 她平常的确需要很长时间来打扮,可是因为来的人是顾秋冷,大燕的宁郡主,也是贵宾,所以不敢太过的慢,换了一身衣裳,补了补面颊上的胭脂就来了。 刚从屏风后走来,就听到顾秋冷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现在虽然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可是和后宫那些十六七岁的少女还是有区别的,尤其君祁晟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即便是这张皮再怎么美,君祁晟拥有了这么多年,也早已经腻了大半。 她如果还有画里的容貌和风姿,也不至于拿捏不了君祁晟,也根本不用把顾秋冷放在眼里了。 顾秋冷一转身,正巧对上了慕容妤的目光。 顾秋冷并不觉得失言,而是说道:“贵妃娘娘换的真快,这身衣裳实在是流光溢彩,穿在贵妃娘娘的身上真是好看。” 慕容妤还在为刚才的话而放在心里,听到顾秋冷这么说,仍是高兴不起来,只能心里添了些堵,说道:“哪里的话,不过方才看见郡主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让郡主喜欢?” 顾秋冷将手中的手帕拿了起来,说道:“方才贵妃放在桌子上的手帕,看着花样儿实在是好看,所以就拿起来了,看到上面绣着的柳字,就联想到了贵妃的闺名,只怕觉得唐突。” 慕容妤的笑容再一次僵硬在脸上,她的闺名,到现在连君祁晟都没叫过了。 从前君祁晟一直都是唤她“阿妤”,可是自从慕容家没了之后,她就变成了柳银烛,君祁晟也再没有亲昵的叫过她,每次唤她也都只是“爱妃”。 慕容妤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说道:“本宫闺名叫银烛。” 顾秋冷赞叹道:“银烛……真是好名字,贵妃姓柳吧?这倒是让本郡主想起了一句你们大齐的古文。” 慕容妤好奇起来,问:“是什么古文?” 顾秋冷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银烛秋光冷画屏。” 一句话,让慕容妤揣测起来,这句诗她并没有听过,喃喃了两遍:“银烛秋光冷画屏……” 第185章 翡翠戒指 “贵妃娘娘的名字真是有诗意的很。” 顾秋冷看着慕容妤逐渐变色的脸,露出了笑容。 银烛秋光冷画屏,前世她被慕容妤灌铅而死,当时没有察觉到君祁晟给慕容妤起的名字有什么不妥,可是之后她回过神来便想清楚了。 这是之前她和君祁晟之间不能常常见面,所以用这一句诗来排解相思。 虽然现在看起来可笑。 可是君祁晟给慕容妤起的这个名字,应该才是最最好笑的。 慕容妤绝对不会容忍自己成为慕容秋的影子。 果然,慕容妤疑惑的眼光变得越来越明亮,随后瞳孔紧缩了起来。 顾秋冷的目光向下移,果然看到了慕容妤紧攥的拳头,那丹红的指甲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在血肉里。 顾秋冷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问道:“贵妃娘娘?” 慕容妤回过神来,正好看到顾秋冷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心中顿时有了火气,却不知道火从何来,仿佛顾秋冷的这双眼睛变成了慕容秋的。 “是本宫失态了,看来宁郡主很喜欢我大齐的诗词歌赋?”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道:“略通一二,之前第一次和齐皇见面的时候,齐皇还问过本郡主,是否出过远门,来过大齐呢,其实本郡主不过是喜欢看大齐的藏书罢了。” 慕容妤很明显的抓住了君祁晟问话一事,说道:“原来就连陛下也问过这种问题,看来郡主的确是精通我大齐的诗词,也难怪听到本宫的名字就能知道是那句词。” “贵妃娘娘谬赞了。” 顾秋冷早已看出慕容妤眼中对她深深的忌惮,但却对她无可奈何,大齐现在虽然虎视眈眈,但是对于两国派来的使臣也要友好相待,更别说来的是一位郡主了。 “怎么,你们在这里说体己话,也不叫孤?” 门口传来了君祁晟含笑的声音,慕容妤脸上的笑容微微敛了下来,恭敬地说道:“臣妾见过陛下。” “爱妃免礼。” 慕容妤起身,道:“不知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凤鸾宫了?平常这个时候,陛下不应当是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吗?” 君祁晟说道:“还是爱妃最关心孤,知道孤什么时候会干什么事,每日还知道送汤来,真是有心了。” “臣妾不过是做好了分内之事罢了,陛下这么说,臣妾实在是惶恐。” 君祁晟点了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那双眼睛则盯着顾秋冷不放:“郡主来了也有大半日了,不知道住的可还习惯,吃的可还好?宫女如果有不尽心的地方,大可以禀告贵妃,贵妃定然会为你做主。” 顾秋冷恭敬地说道:“贵妃娘娘给安排的住处本郡主很是喜欢,多谢陛下关心。” 慕容妤的眼神在君祁晟和顾秋冷的身上游离,不知怎么的,心里一看到顾秋冷就想到了慕容秋,而看到君祁晟和慕容秋站在一起,她就不得不想到当年她是如何卑躬屈膝的站在慕容秋的身侧,仰视着两个人。 那种滋味儿,实在是不好受。 顾秋冷含笑,说道:“方才贵妃娘娘还说要带本郡主去园中观赏,不过陛下既然来了,那本郡主就先行回去了,不打扰贵妃和陛下团聚。” 慕容妤客气的说道:“郡主哪里的话……” “贵妃说的是,既然要赏园,那孤和贵妃就一起当一回向导,带着郡主好好逛一逛这园子。” 君祁晟言语中的讨好之意不言而喻,慕容妤的脸色暗了暗,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君祁晟话中的意思? 君祁晟向来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人,慕容妤对于君祁晟这一点是再明白不过了,而顾秋冷的容貌和气质都是出挑的,还有那一双眼睛,像极了慕容秋。 君祁晟会对顾秋冷产生兴趣,她反而不觉得奇怪。 顾秋冷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走一走吧,昨日看到大齐的皇宫,和大燕的风格很不一样,本郡主也颇为感兴趣。” 的确要走一走,不过在这皇宫里转圈,她为的可不是看看建筑风格,而是要看看慕容妤和君祁晟这三年来,到底已经貌合心离了多少。 再多的宠爱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自慕容妤给她灌下铅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这帝王至尊对君祁晟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而女人,永远只是陪衬。 “孤已经准备了轿撵,走着未免累,倒不如轿撵上看风景。” 君祁晟观察着顾秋冷的神态,突然觉得每一次见到顾秋冷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对于他已经拥有了众多美人的后宫来说,这种感觉早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慕容秋的时候,他的眼神注意的却是慕容妤。 大齐第一美人,拥有了第一美人就相当于拥有了整个大齐。 那个时候他是这般想的,所以娶了慕容秋之后,又再暗地里与慕容妤苟且。 那个时候也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慕容妤就像是露水,能拯救他内心的干涸。 可是这张脸看了这么多年,即便依旧那么貌美动人,可却再也没有感觉了。 慕容妤亲昵的握住了顾秋冷的手,说道:“陛下说的很是,咱们这就去吧。” 顾秋冷的眼睛盯在慕容妤手指上的翡翠戒指,说道:“贵妃娘娘的戒指真是好看。” 慕容妤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说道:“这个是先皇赏赐的物件,没什么的。” 君祁晟却也注意到了这个翡翠戒指,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戒指是慕容秋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慕容秋从来不喜欢带戒指和耳环,所以这些东西即便是先皇赠的,她也都是放在自己的匣子里,自从慕容秋死后,他就命人将那些东西都作为陪葬和那具他找人准备的假尸体放在了一起葬入了皇陵。 可如果不是顾秋冷这么一说,他倒真没注意,慕容妤竟然会有慕容秋的戒指。 慕容妤有些不太敢看君祁晟的眼睛,其实不过是慕容秋的东西罢了,值钱的她都搜罗了起来,不过以前君祁晟不注意,也不曾责备,现在却不同了。 第186章 动用私刑 为什么会不同,具体原因就连慕容妤也找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君祁晟看她的那双眼睛,在岁月中渐渐不同了。 她不再是君祁晟手中的至宝,倒像是手中已经玩倦了的玩物,而这个玩物不过有他的把柄罢了。 君祁晟不过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翡翠戒指贵在天然无瑕,既然郡主喜欢,过些日子爱妃就去宝库里看看,送去一只。”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道:“好看虽然好看,不过我不太喜欢带翡翠。” 慕容妤因为顾秋冷的这一句话,注意到了顾秋冷身上的配饰,果然一概都是玉的,并不佩戴翡翠。 “既如此,本宫明日送去一只上好的玉镯,送给郡主。” 顾秋冷并没有推辞,三个人各上了一个轿撵,在皇宫走了小半圈。 当走到冷宫外的梅花亭的时候,顾秋冷便已经感受到了阴气的重量。 “救救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陛下!” 君祁晟的脸色大变,冷冷的问:“什么人!” 比起君祁晟,更害怕的是慕容妤,她几乎是要从轿撵上站起来。 其中一个太监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说道:“回陛下,是冷宫里的李美人……” “李美人?” 君祁晟紧皱着眉头,他这后宫里的女人众多,这个李美人即便是宠幸过一段日子,大概也早已忘光了。 “大胆奴才!本宫和陛下是陪着郡主游园,你们竟敢抬到这个晦气的地方来!到底是什么居心!” 为首的太监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只是这梅花分数冷宫外的梅花亭里的开的最好,所以奴才斗胆就抬了来,原本说是观赏梅花,谁知道……” 慕容妤喊道:“住口!分明就是你包藏祸心!来人!” 顾秋冷开口道:“慢着!” 慕容妤的目光难得对顾秋冷利锐了起来,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不善:“郡主,本宫身为六宫之首,必定要将这些奸佞小人加以惩戒,本宫知道郡主菩萨心肠,但是在这后宫的确是纵容不得。” 顾秋冷不过淡淡的说道:“本郡主自然不会干涉贵妃处理后宫之事,只不过觉得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凄惨,觉得很是奇怪,在我们大燕,女子被打入冷宫也是平平淡淡过日子的,可刚才那女子显然有什么巨大的冤屈,贵妃身为六宫之后,难道就不过问吗?还是说,大齐和大燕的冷宫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本郡主唐突了。” 顾秋冷这么一说,君祁晟顿时觉得疑惑了起来。 平常也没有见到慕容妤的情绪这么暴躁过,怎么近日突然就对一个太监死抓不放? 况且那个李美人,君祁晟的印象虽然不深,但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果然,顾秋冷的话音刚刚落下,那冷宫里便凄惨的喊道:“陛下!臣妾冤枉!臣妾冤枉!救救臣妾!救救臣妾!” 慕容妤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勉强坐住了身子,说道:“陛下,这个李美人曾经与侍卫私通并珠胎暗结,臣妾不过是将她关入冷宫,谁知道她竟然疯言疯语。” “与侍卫私通?” 君祁晟的眼神微眯了眯。 此事关乎皇家的颜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他登基之后的头一起,可这个李美人已经被关了这么久,他却一点都不知情。 况且,与侍卫私通,怎么都是一个死罪,以慕容妤善妒的性格,绝对不会留人到现在。 这一点,君祁晟再清楚不过了,慕容妤说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他有怎么看不出来? 顾秋冷故作奇怪的说道:“方才那个李美人喊冤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来人!摆轿,孤要去看看!” 慕容妤失声:“陛下!” 君祁晟不过冷冷的扫了慕容妤一眼,慕容妤便不敢再多说话。 顾秋冷的轿撵跟上前,冷宫这种地方她其实并没有来过。 四处都是破烂的宫殿,显然是很久没有休憩,刚刚进去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儿,让人觉得十分作呕。 宫殿上竟然还有乌鸦啼叫,越发觉得不祥。 刚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腐烂的气息,那种充满着死亡、绝望、潮湿的烟瘴之地莫过于此。 太监连忙说道:“奴才去将李美人带出来……” “滚开!孤亲自去看!” 明明是白天,寝宫内却十分的冷寂,如同黑夜一般。 一张用来吃饭的桌子上摆着沾满血腥的利刃、鞭子、铁锤很是瘆人。 “什么时候冷宫竟然还有了私刑!” 君祁晟隐忍的怒意让周围的人一颤,这其中最心颤的是慕容妤。 她从没想到有一天君祁晟也会来到冷宫。 李美人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处是完整干净的。 她抬头,露出一双茫然而漂亮的眼睛。 君祁晟渐渐想起来了,是一个他偶然临幸过的宫女,后来觉得不错就留在了身边,宠爱了几日,之后就在也没去过。 李美人看到了君祁晟,那双眼睛顿时充满着希望,她不停地磕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流个不停:“陛下!您终于来救臣妾了!陛下!臣妾的孩子被他们打掉了!咱们的孩子!” 孩子?这句话无疑让君祁晟在意了。 他登基这么多年,可就是没有一个男孩儿,除了玉妃生下的一个女孩儿之外,再无其他。 而面前这个女人竟然说她曾经怀了孩子,却被打掉了,这让君祁晟如何不在意? 慕容妤连忙说道:“胡说!陛下,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言乱语,当时本宫就是看她和侍卫私通,又看她可怜,所以才将她打入了冷宫,将那个侍卫杀死,现在她这么说,无疑就是在鱼目混珠!” 李美人爬到了君祁晟的面前,哭道:“陛下!臣妾说的是真的!臣妾……臣妾深知贵妃容不下臣妾肚中的孩子,所以只请了一次太医,可谁知道贵妃她竟然派人在深夜将臣妾抓了起来,关在了这里,日夜折磨,还打掉了臣妾的孩子!” “一派胡言!” 第187章 剥夺六宫权 慕容妤异常的激动,怒道:“你可知道污蔑本宫是什么罪!本宫可以现在就将你问斩!” “啊——!” 李美人就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整个人都往后退,恨不得缩回了墙角里。 顾秋冷说道:“贵妃不必动怒,万一事情有隐情呢?本郡主看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差得很,而李美人身上又有这么多的伤口,即便是李美人私通,可这滥用私刑,应该也是明令禁止的才对吧?” 慕容妤安抚下来情绪,尽量让自己的那颗心平静下来,可是当看到顾秋冷那双眼睛的时候,却又仿佛自己所有的恶行都暴露在空气中一样。 这令她十分不舒服。 君祁晟说道:“郡主说的不错,来人!将李美人带出来,孤要亲自审问!” “陛下,这个女人疯疯癫癫,万一惊了驾……” “贵妃这些年来是如何管理六宫的?冷宫滥用私刑是明令禁止,贵妃竟然都没有查出来?” 君祁晟的突然质问,让慕容妤噎得说不出话来,可见君祁晟是动了怒。 这些年来,君祁晟最大的心结就是龙裔问题。 可偏偏…… 慕容妤的眼睛利锐的看向李美人,她如果早知道,就会将这个女人赐死。 而顾秋冷,慕容妤从顾秋冷的那双眼睛里看出了笑意。 就好像是顾秋冷引领着君祁晟来到这里一样。 可这又怎么可能?顾秋冷不过是一个外邦,来了也不过一天时间不到,竟然可以知道冷宫中发生的事情。 慕容妤对顾秋冷已经有了深深地忌惮和警惕。 君祁晟的人将李美人带去了养心殿审问,顾秋冷和慕容妤自然也都在。 虽然顾秋冷知道,慕容妤十分不希望她在旁边。 当看到李美人的容貌时,顾秋冷还是稍稍惊讶的,因为李美人有着一双和她前世较为相似的眼睛。 而当太医检查李美人的身体时,李美人身上的伤痕暴露无遗。 鞭子鞭打的伤痕,还有铁锤重击身体的声音,每一个伤痕都触目惊心,令人不敢直视。 “回陛下,李美人的确堕过胎,不过时间比较久,臣也说不上来具体的日子。” 君祁晟阴沉着脸,说道:“你退下。” “臣遵旨。” “陛下,此女的确是和侍卫私通,后来臣妾将其打入冷宫,没有跟陛下说,也是为了陛下的颜面着想,臣妾绝对不是故意私藏。” 君祁晟冷声的问到:“那些刑罚,你又作何解释?” 慕容妤说道:“回陛下,李美人被打入冷宫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情,臣妾都是每隔一年派人到冷宫检查一次,所以并不知道底下的人敢如此大胆。” 慕容妤身边的倚翠从殿外回来,恭敬的说道:“回陛下,现已经查实,是冷宫管理的太监私用刑罚,用来取乐,这些年一直让他逍遥法外,如今已经羁押候审了。” 顾秋冷看着慕容妤和身边的宫女一唱一和,突然觉得十分有趣。 现在私通的侍卫死了,李美人又疯疯癫癫,跑出来一个太监顶罪,看似都是有理有据,可是君祁晟并不是一个傻子,他当然知道谁是谁非,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君祁晟看着慕容妤,语气冰冷的说:“既然如此,这件事就此作罢,不过贵妃你有失察之罪,这六宫管理的事情暂且交给尹妃处理,你也应该好好休息两日。” 慕容妤的心里顿时没了底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君祁晟:“陛……陛下?” 这些年来,不管她暗地里做了什么,君祁晟从来都没有剥去她六宫管理的权利,可是这一次君祁晟竟然做的毫不留情。 顾秋冷不过心里冷笑了一声,君祁晟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两点,一来是为了颜面,贵妃残害龙裔可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是管理六宫的贵妃,二来虽然不将残害龙裔的名头盖在慕容妤的身上,但却剥夺了慕容妤的六宫管理之权,以作警告。 不过如果慕容妤继续做残害龙裔的事情,君祁晟肯定就不会容忍了。 因为如果身边是一个不听警告的女人,要了也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顾秋冷说道:“这是陛下的家务事,本郡主就不过问了,暂且告退。” 君祁晟点了点头,说道:“今日让郡主看到了这场闹剧,实在是心有愧疚,殿外已经准备了软轿,请郡主回去好生休息,明日已经备有后宫宫宴,到时候郡主一定要赏脸。” 顾秋冷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刚刚走到殿外,顾秋冷就听到君祁晟怒拍桌子的声音,还有慕容妤哭喊的声音,顾秋冷不过冷笑。 君祁晟,你不是很喜欢慕容妤吗?不是为了慕容妤甘愿杀害发妻吗? 很好,那你就看着你喜欢的这个女人慢慢将你的孩子一个一个胎死腹中,看着她怎么让你成为孤家寡人吧。 顾秋冷觉得十分解气,当坐在了软轿上的时候,还不忘最后看一眼养心殿。 这一日的晚上,顾秋冷坐在烛火前,淡淡的问:“让你去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疾风恭敬的说道:“属下已经查明,那名李美人已经被齐皇就地处决,是被勒死的。” 顾秋冷冷笑一声,说道:“真不愧是君祁晟,一点都没变。” “什么?” “没什么,你可以退下了。” 顾秋冷无视掉疾风那双奇怪的目光。 疾风越来越觉得自家王妃变得怪异了起来,先是说一些谁都听不明白的话,最后还对大齐皇宫那么有兴趣。 包括来的第一日,就让他去探查冷宫的情况。 而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仿佛都在自家王妃的掌握之中。 这未免,太诡异了。 顾秋冷看着那摇曳的烛火,君祁晟杀死李美人,不过是为了帮慕容妤封口,而慕容妤失去了六宫之权,也不过是君祁晟的一种手段罢了。 她还以为慕容妤在君祁晟的心中地位有多重,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慕容妤啊慕容妤,你算计了这么多,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 第188章 枫公主 “大胆!你们竟然敢拦着本公主!信不信本公主让父皇砍了你的头!” 原本在御花园走着的顾秋冷,突然被不远处软糯的声音吸引住。 在这后宫之中还没有这么小的孩子,如果有,必定是君祁晟的孩子。 顾秋冷在那一瞬间觉得血液都凝固了,君祁晟的孩子。 顾秋冷不由自主的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不足四岁的孩子,矮矮小小的站在花丛里,身后跟着六个宫女,一个奶嬷嬷,样子趾高气昂的,和君祁晟简直是如出一辙。 “公主,您慢点,要是让玉妃娘娘知道了,我们都得死……” 小公主完全不听劝告,将原本漂亮的花丛弄的乱七八糟,更是将几朵娇艳欲滴的花摘了下来,踩在脚下。 顾秋冷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特别的小孩儿,真不愧是君祁晟和萝素公主的孩子,就连说话的语气都相似。 顾秋冷冷冷一笑,朝小公主的方向走了过去。 果然,从来没有见过顾秋冷的小公主注意到了她。 “你,过来!” 顾秋冷像是才注意到小公主一样,但只是站在原地,完全不理会小公主的呼叫。 奶嬷嬷连忙捂住了小公主的嘴,小公主却狠狠地咬了奶嬷嬷一口,怒道:“你竟然敢碰本公主!来人把她拖下去!” 即便是个子小小的,但是爆发力倒是极强,没有敢对这位小公主不敬,都怕的跟阎罗王一样。 小公主的小步子朝顾秋冷挪近,下巴都要翘在了天上:“你是父皇的妃子吗?你敢不听本公主的话,信不信本公主让母妃和父皇治你得罪?” “请便。” 顾秋冷的目光就像是一潭结了冰的湖水,让年纪小小的公主整个人都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高贵,就连皇后和贵妃她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了。 “来人来人!我要将她杖毙!” 顾秋冷凑前一步,那样子就像是即将要发怒一样,其中一个宫女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公主年幼,请郡主不要介意,奴婢这就带公主离开。” “郡主?本公主从未听说过什么郡主!父皇疼我,只要我哭一哭,父皇就会治她的罪!” 顾秋冷看着小公主人畜无害的脸上划过的阴狠,突然笑了,说道:“看来你的父皇真的是无所不能。” “那是当然,你现在讨好本公主也来不及了,本公主这就要将你问罪。” 顾秋冷淡淡的说道:“疾风,咱们走。” “不许走!” 顾秋冷转身的时候,察觉到有人要拽她的衣裙,不过那只小手被她的目光硬生生的瞪了回去。 君祁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神色阴霾的说:“枫儿!谁准你一个人出来的!” 听到君祁晟的声音,枫公主立刻缩回了脑袋,跑到了君祁晟的身边,那样子比刚才来说,简直可爱极了。 “父皇!这个女人她……” “住口!玉妃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来人!将公主带回去严加看管!” 枫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慈眉善目的父皇竟然会动这么大的火,从前只要是她出现在君祁晟的身边,君祁晟都会将她捧在手心里,只要她在,君祁晟就算是有再大的火气也都没了。 “父皇……” 小公主软糯的声音传到君祁晟的耳朵里,也好似恍若未闻。 枫公主被身边的宫女抱走,顾秋冷不过看了一眼。 那双眼睛里带着冷意,枫公主暗暗记住了这张脸。 君祁晟走到顾秋冷的面前,说道:“小孩子不懂事,宁郡主千万别介意。” 顾秋冷恭敬的欠了欠身,说道:“这位公主看上去倒是很可爱,本郡主并不介意。” 君祁晟看着顾秋冷,说道:“她是孤唯一的公主,所以难免溺爱了,的确是缺乏管教。” 顾秋冷心里冷笑了起来,怪不得那位小公主发起火来这么嚣张,原来是君祁晟唯一的孩子,慕容妤生性狠毒,自己生不出孩子,绝对不会让别人生出孩子,但是玉妃既然有本事将孩子生下来,证明在这后宫中慕容妤的确奈何不了玉妃。 君祁晟见顾秋冷一直没有说话,于是转移了话题,说道:“郡主不介意身边多一个人,一起游园吧?” 顾秋冷抬眼,看到君祁晟那双探索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当初君祁晟第一次看到慕容妤的那双眼睛,那是将她当成猎物的眼睛。 顾秋冷不过笑了一声,说道:“当然不介意,不过齐皇日理万机,怎么也会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逛园子呢?” 君祁晟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总不能说,因为只有御花园里,才有海棠树吧。 不知怎么的,自从从大燕回来之后,他的脑海里总能浮现出慕容秋的身影。 但是那种身影是柔和的,就像是成婚七年,她日夜相伴的那种柔和。 察觉到君祁晟的失神,顾秋冷说道:“是不是本郡主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 君祁晟摇了摇头,说道:“孤的确是日理万机,不过偶尔也要散散心,否则就心神俱疲了。” 顾秋冷从君祁晟的眼中看出了那么一丝的情真,不过如果仔细的去看,还是能看出君祁晟眼底的算计,从前君祁晟就很会伪装自己,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嫁给君祁晟。 或许是顾秋冷的这张脸长得太好看了,没有一个男人会放弃一个长相绝色的女人,尤其是君祁晟。 “上次郡主说喜欢青竹,后宫有一片竹林,不如孤陪同郡主一起走走?” 君祁晟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自己的诚恳,如果是一个聪明的人,都应该知道君祁晟这是在主动示好。 顾秋冷敛下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开口说道:“本郡主上次说最喜欢青竹是真的,不过……刚才走过这片御花园,发现大齐的海棠和大燕的有所不同,倒是很好奇,不知道齐皇愿不愿意一起看看?” 君祁晟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僵硬被顾秋冷很好地捕捉了下来。 第189章 戒指丢了 顾秋冷故意问道:“齐皇这是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君祁晟脸上的尴尬转瞬而逝,说道:“没什么,郡主真是有眼光,这海棠就数这御花园里开的最好了。” 顾秋冷笑了一声:“是吗?” 君祁晟低沉的恩了一声。 其实君祁晟说的话半假半真,这京城最美的海棠树是顾秋冷闺房前的那几株,可是自从他派去的人一把大火烧掉了之后,那些海棠就随着熊熊大火而付之一炬了。 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宫的海棠开的这样好,或许是花匠的缘故,又或者是当年慕容秋的魂魄留在了御花园的海棠上吧。 单单是这么想着,君祁晟就觉得心口突突的,似乎在往上撞。 “哎呀!那是什么?” 随着顾秋冷的一声尖叫,君祁晟立刻回过神来,刚才脑海里还想着慕容秋的身影挥之不去,看着顾秋冷指着海棠树那边,更是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顾秋冷故意躲在了君祁晟的身后,说道:“似乎是有人动了一下。” 大白日的,原本谁都不会联系到鬼魂一类的事情,可是从顾秋冷的眼中,君祁晟仿佛又看到了慕容秋。 君祁晟板着脸,说道:“来人,快去看看那边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太监连忙跑了过去,不知在草丛里鼓捣什么,那样子似乎是被拖拽着,这让君祁晟更加的紧张。 顾秋冷却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果然看到太监手中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猫走了过来,那猫碧色的眼睛,煞是好看。 “这是……” 太监开口道:“陛下,这是贵妃娘娘养的猫,不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君祁晟挥了挥手,说道:“把猫给贵妃送过去。” “奴才遵旨。” 顾秋冷看了那一眼白猫,像是病恹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像是要看出什么门道来。 君祁晟负手而立,说道:“惊扰了郡主,实在是抱歉。”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不知道贵妃的猫怎么会突然跑到了御花园,看上去实在是有灵性的很。” 还没等到君祁晟说话,就看到倚翠跑了过来,在君祁晟的面前跪了下去,刚想要说话,却发现顾秋冷也在旁边,想要说的话瞬间顿了下来。 君祁晟皱眉,问:“你怎么来了?” 倚翠有些犹豫,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君祁晟正因为白猫的事情烦躁,看到倚翠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更是不满,声音微冷:“说!” “回……回陛下,贵妃手上的翡翠戒指不见了,正差人去找,可惜找不到。” 顾秋冷不经意间的挑了挑眉,慕容妤闹得这一出倒是十分有意思的很。 君祁晟说道:“不过是个戒指,丢了就罢了!” 倚翠唯唯诺诺的说道:“回陛下,贵妃娘娘说,这个戒指意义非凡,是先皇赐的,还是……所以贵妃娘娘珍视得很,今早发现丢了之后就去差人找了尹妃,只是现在还没有下落,贵妃娘娘也很是苦恼。” 倚翠没能说出来的话君祁晟又怎么会不知道,因为这个戒指是慕容秋的。 顾秋冷心里已经明白七八分了,慕容妤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先皇所赐的戒指?更何况还是她的,只不过要以此兴风作浪罢了。 君祁晟果然沉默了一阵,说道:“既然找不到,东西也一直都在凤鸾宫,那就搜身,如果还找不到,那你就让贵妃自己办吧。” 这也算是全权交给慕容妤来办了。 顾秋冷说道:“昨天本郡主走时,还看到那戒指好端端的在贵妃娘娘的手上戴着的,倒不如看看是不是梳妆的宫女拿走的,毕竟翡翠这东西虽然多,但极品的还是少,保不齐那个宫女就包藏了祸心呢。” 顾秋冷的一番话都是建议,可顾秋冷还是在倚翠的脸上看到了紧张和不安。 就连当初将她十指折断的时候,她都没见这个倚翠露出这种表情。 想到了昨天她偶然夸了一下那戒指,今天就丢了,慕容妤必定是想要将这事情栽在她的头上。 明面上慕容妤不能将她怎么样,但如果是她做了什么事,那可就是另当别论了。 就连她都要夸一句慕容妤好心思,已经被剥夺了六宫之权,竟然还想着栽赃嫁祸。 倚翠最终退了下去,君祁晟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快午时了,郡主可赏个脸一起去用膳?” 顾秋冷并没有推辞,她十分了解君祁晟,也很了解慕容妤。 想必倚翠回去没多久,就应该有消息传来了吧。 君祁晟准备了一桌丰富的宴席,但为了有一个贤明勤俭的名声,君祁晟中午的菜色不过十菜,但这些菜每一道可都是精华,君祁晟估计也就吃两筷子,之后也就撤下了。 还没等坐热,果然顾秋冷就看到慕容妤身后跟着倚翠,倚翠身后的两个太监抬上来一个小宫女,那样子倒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架势。 君祁晟不耐的问:“你这是干什么?” 慕容妤恭敬的欠了欠身,说道:“原本臣妾也不是不想来烦扰陛下,可是这翡翠戒指在郡主的手里,臣妾为了找回,只能前来。” “什么?” 君祁晟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顾秋冷的身上,随后沉下脸,说道:“贵妃,没有证据你可不要乱说话,郡主可是我们大齐的贵客,你这番是要做什么?” 慕容妤说道:“郡主,不管是什么奇珍异宝,只要你说,本宫必定会为你去找,以尽地主之谊,只不过这翡翠戒指对本宫的意义非同一般,本宫希望郡主可以将戒指归还。” 顾秋冷的脸上很平静,仿佛出事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贵妃说的这话,本郡主就不明白了,大燕和大齐相差不了多少,大齐的奇珍异宝,大燕也有,为何本郡主就盯着贵妃的戒指不放了?再者说,虽然昨日本郡主赞叹了几句,可随后本郡主也说了,对翡翠的戒指并不喜欢,贵妃又有什么证据要来要东西?” 第190章 栽赃不成反被打 “她就是证人。” 慕容妤吩咐身后的太监将两个人抬了上来,只见一个畏畏缩缩的宫女,哭喊道:“郡主!求求您救救奴婢!” 顾秋冷挑眉,问:“本郡主并不认识你,如何能救你?” 慕容妤辞色锋利道:“你还不将你所犯之事如实道来!” 宫女连忙磕头,说道:“是奴婢利欲熏心,郡主给了奴婢一百两黄金,让奴婢将这枚戒指偷出来,奴婢知错了,请贵妃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顾秋冷突然笑了一下,说道:“你既然说是我命你偷的,那我且问你,这枚戒指现在在什么地方?” 宫女连头也不敢抬,说道:“奴婢交给了郡主……自然是在郡主的手里。” 慕容妤说道:“本宫想,郡主是大燕的郡主,那肯定是不认识我们大齐的宫婢了,那为什么这名宫婢会无缘无故的指责郡主?这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 “的确是让人觉得奇怪,可本郡主并没有做过的事情,也没打算任由别人随意污蔑,既然这名宫婢说,是本郡主命她去偷,还给了她一百两黄金,不知本郡主给的是银票,还是现银?” 顾秋冷的话应刚刚落下,宫女便说道:“是银票!” “这就奇怪了,本郡主初来大齐,便与城门外的守卫发成了争执,随后就进了待客厅,第二日一早就被送到了皇宫之内,可从来没有兑换过你们大齐的银票,本郡主又是怎么给你银票的呢?” 宫女顿了一下,下意识的去看向慕容妤。 其实慕容妤也算是料到了“赃证”这个问题,但是黄金各国形态都不一,更何况在皇宫之中,但凡是金条都会有记号,因为顾秋冷是大燕人,也不好找大燕的金条去诬陷。 可谁知道,顾秋冷一来到京城门口就莽撞的和城门的守卫发生了冲突,身上连大齐的银票都没有。 君祁晟听到这里也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原本以为慕容妤不过是耍耍小性子,没想到不识大体,顾秋冷身为大燕的郡主,兹事体大,她竟然也敢陷害。 慕容妤立刻怒道:“大胆宫婢!竟然连本宫都上了你的当!竟然敢污蔑郡主,来人!将她拖下去!杖毙!” 顾秋冷没有阻拦,而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到宫婢被拖了下去,顾秋冷才说道:“贵妃娘娘何必如此大怒,这戒指可还没找出来呢,万一打死了这个宫婢,那戒指可就永远都找不到了。” 慕容妤掩饰住脸上的尴尬,说道:“如果不是郡主提醒,本宫都要忘了……” “其实贵妃娘娘既然已经搜过她的身,自然也搜过她的屋子,可都没找到那枚戒指,保不齐是被那宫婢放到了别的什么地方,贵妃娘娘觉得本郡主说的可对?” 慕容妤的脸色青了又青,直到门外传来太监的尖锐的嗓音:“陛下!殿外自称是郡主的亲随求见。” 顾秋冷说道:“是本郡主身边的侍从,请齐皇让他进来吧。” 君祁晟点了点头,又阴沉的脸看着慕容妤,说道:“传他进来。” “是。” 顾秋冷站在原地,看着疾风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拎着一只血淋淋的白猫,那样子好不惊悚。 “雪团子!本宫的雪团子!” 慕容妤的脸从惨白到怒意,喊道:“你竟然敢将本宫的雪团子打死!” 疾风平淡的说道:“回郡主,属下发现院中的草丛中有动静,原本以为是刺客,没想到是贵妃身边的猫,属下在猫的口中发现了一枚戒指,特地送还回来。” 慕容妤的脸色彻底变了,顾秋冷却还是云淡风轻的说:“原来是这样,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婢好聪明,竟然敢利用贵妃娘娘身边的猫来作祟,为自己开脱,只是这宫婢又蠢得很,这戒指落到了本郡主的院中,她岂不是白偷了?” 这其中的关窍早已经不言而喻,君祁晟隐忍着怒意,说道:“此次是宫中管理不严,郡主切勿见怪。” “的确是见怪不怪,本郡主突然觉得这大齐皇宫藏龙卧虎多得很。” 顾秋冷的话音一转,说道:“吃过午膳,也着实有些乏了,恕本郡主告退。” 君祁晟原本还打算拉着顾秋冷闲话家常一会儿,可出了这个岔子,君祁晟觉得顾秋冷对他的印象已经降到了冰点。 “郡主回去好好休息,孤会对这件事情严加处理。” 顾秋冷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不过她可不相信君祁晟会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来,对于慕容妤,如果不到真正威胁他地位的那一刻,他是不会动的。 看着顾秋冷离开,慕容妤的心里一阵发寒。 君祁晟看着地上的死猫,突然一巴掌朝慕容妤打来。 慕容妤一时愣住,捂着生疼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君祁晟。 自从她嫁给君祁晟这么多年以来,君祁晟都不曾弹过她一指甲,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做掌上宝,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打她了。 “你……” “慕容妤!你真以为这些年来你做的事情孤不知道?顾秋冷是什么人?她是大燕的郡主!连她你都敢动,孤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慕容妤从地上爬起来,说道:“陛下,这么多年你都没对臣妾发这么大的火,为了一个顾秋冷,就要这么对臣妾吗?” 君祁晟的一双眼睛说不出的寒冷,让慕容妤浑身一颤,慕容妤连忙跪在地上,说道:“是臣妾一时失言,臣妾不过是看陛下对她过于关注,心里不忿罢了……陛下,您就原谅阿妤一次吧。” 阿妤,这个名字他已经是许久不记得了。 如果不是慕容妤这么自称,他怕都是要忘了,曾经这个女人姓慕容,叫慕容妤。 君祁晟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没有慕容妤预料的柔情,反而那双眼睛越来越冷。 君祁晟说道:“贵妃,你现在要谨记,你姓柳,叫柳银烛,从前的那个慕容妤,早就已经在慕容家灭门的那一刻起跟着死了!作为柳贵妃,就要以臣妾自称!” 第191章 慕容妤被禁足 慕容妤看着君祁晟,那脸上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情,面前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感到十分陌生和寒冷。 原本她以为,自己提到“阿妤”这个称谓,君祁晟至少会回想起旧日之情,却没想到自己被君祁晟这么一句话直接打入了地狱。 慕容妤突然想到了那日顾秋冷口中所说的诗句,心里更加明了了。 “陛下给臣妾取名柳银烛,到底是为了什么?” 君祁晟不知道为什么慕容妤提起名字一事,神情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 慕容妤原本看到君祁晟的这个表情就应该明白始末了,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陛下,您告诉臣妾,是不是因为那句,银烛秋光冷画屏?” 君祁晟的嘴巴轻轻抿了起来,这个小动作被慕容妤很好地捕捉了下来,她就知道,她应该早就知道,只不过君祁晟太会伪装了,这么多年来,她竟然都不知道君祁晟的心里还惦记着慕容秋,就连名字,都是和慕容秋有关的。 其实当时顾秋冷提起这首诗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异样的感觉。 因为这首诗朦朦胧胧似乎在那里听到过,是了,是顾秋冷曾经为君祁晟出征,她躺在君祁晟的房间里,看到君祁晟收到了慕容秋的来信,上面写着一首秋夕,原本就是两个人用来传递相思之情的句子。 可是,就在君祁晟决定要杀死慕容秋,将她娶回的时候,却为她取了这个名字,这多么的可笑。 君祁晟的血液一瞬间凝固,神情也越发的阴冷:“贵妃,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臣妾当然知道!这么多年了,自从慕容秋死了之后,你不许任何人提起她的名字!你假仁假义的找了一具尸体放进皇后棺里,为的不就是自己心里太平吗!不就是不愿意承认你的绝情吗?现在,真正慕容秋的尸体,早已经不知道在那个乱凤岗里,被野狗啃食的连骨头都不剩!” 慕容妤的这句话,仿佛戳动了君祁晟的内心一样。 是啊,他曾经面不改色的将慕容秋支离破碎的遗体盖上白布,命人丢到乱坟岗,又亲自挑选了一名和慕容秋长得相似的宫婢,活埋在棺材里,还葬进了皇后陵,可是这些,从头至尾都没有人敢当他的面说出来。 慕容妤看着君祁晟,突然觉得很好笑,说道:“陛下,臣妾不过是说了实话,陛下难道不知道,这些年来,陛下一直都没有孩子,是慕容秋从中作梗吗?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孩子被陛下无情夺去,她的怨灵也不会一直徘徊在御花园的那棵海棠树,不肯离去,害的陛下一直无子。” 君祁晟突然掐住了慕容妤的脖子,那双眼睛里充斥着凶光:“你告诉她了?你把什么都告诉她了?” 慕容妤还从来没有在君祁晟的眼睛里看到这么可怕的目光,当下就慌了,因为君祁晟用的力道十足十的大,她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 君祁晟那双已经因为盛怒染红的眼睛,慢慢降了下来,然后狠狠的松开了慕容妤的脖子,怒道:“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她死前,你到底都说了什么!” 慕容妤趴在桌子上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报复似得说道:“臣妾都告诉她了,包括陛下当年和南昌侯联手害的慕容秋失去孩子,然后又亲手喂给她绝孕汤,害的她一生无子,臣妾还告诉她,在她为你出征的时候,和陛下在她的房间里颠鸾倒凤,臣妾最后告诉她,她的父兄和慕容一家全部被南昌侯处斩,还立臣妾做了容妃,她当时的样子……陛下恐怕从来没见过,慕容秋发狂的样子吧?臣妾应该还告诉她,陛下虽然将君华添流放,却派人前去追杀,也留不得……最后,臣妾亲手将滚烫的铅灌在了她的嘴里,她的十指尽断,死的时候还是睁着眼睛的,陛下应该也是看过的吧!” 慕容妤一连串的话,让君祁晟几乎无法呼吸。 这个女人,她都做了什么! 原本那一切,他都想掩埋在地下,即便是慕容秋死了,他都不想让她知道。 眼看着君祁晟就要发怒,慕容妤开口道:“陛下不必动怒,臣妾不过是让她死得瞑目罢了,这难道不算是对她的一种补偿?陛下,臣妾是大齐的第一美人,天下有多少人想要见臣妾一面,臣妾都不屑一顾,唯独陛下,如果让陛下重来一次,难道真的会看得上慕容秋那个女人吗?陛下,你看着臣妾的眼睛!慕容秋她不过是一个只会打仗的女人!而臣妾,臣妾才是那个配得上陛下的人!” “闭嘴!你闭嘴!” 君祁晟不敢去看慕容妤的眼睛,他曾经为了这么一双魅惑人的眼睛,而杀害了他原本不想杀害的妻子。 因为慕容妤的美貌,这天底下,不会有人拒绝这么一张脸。 他君祁晟,也不例外。 “陛下!” 君祁晟一发狠,再一次一巴掌打在了慕容妤的脸上,那力道比上一次的不知大了多少,慕容妤只觉得口齿都是血,竟然硬生生的吐出来一颗牙齿。 君祁晟却不再看慕容妤一眼,而是喊道:“来人将贵妃带回凤鸾宫,以后没有孤的吩咐,谁也不能去看望!” 门口小步跑来的两个小太监,你看我,我看你,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慕容妤,心里纠结的要死,这三年来,慕容妤在后宫的地位可是有目共睹的,谁也不及慕容妤有尊宠,这一次不知是怎么得罪了君祁晟,竟然被打出了血。 君祁晟察觉到了两个太监的迟疑,心里更怒了,吼道:“大胆!你们没听到孤的吩咐吗!还不快将人拖出去!” 这一回,君祁晟用了“拖”这个字,显然已经是怒极了。 两个太监不敢偷懒,连忙将慕容妤拖了下去,而慕容妤几乎没被君祁晟打晕过去,连意识都模糊了,只能隐约听见君祁晟对她的处置。 第192章 北海风来了 顾秋冷回到院子里,原本命疾风去打探情况,不过没过多一阵疾风便回来了。 疾风恭敬地说道:“回王妃,属下看到柳贵妃是被人拖着出来的,看那样子,还受了不小的伤。” 顾秋冷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问:“受了伤?” “恩,应该是被打了两巴掌。” “出血了?” “是。” 顾秋冷疑惑起来,以慕容妤那样又聪明的尤物,君祁晟竟然也下得去手? 不过是一场陷害,大不了君祁晟教训一顿,说明其中的利害,她倒是没有想到君祁晟竟然直接下手了。 难道现在慕容妤和君祁晟之间的关系竟然已经这么浅淡了吗? 疾风在一旁站着,有些欲言又止。 顾秋冷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道:“有什么话就说。” “王爷说已经处理好了那边的事情,再过几日就能抵达大齐。” 尉迟战这么快处理好大燕的事务,这倒是让顾秋冷觉得惊讶了:“这么快?” 疾风当然没好意思说,自己家王爷把一切繁杂的事情都交给了傅子默。 顾秋冷没想到这层,只是尉迟战来的未免太快了,她是慕容秋的这件事情除了君华添,她只希望可以烂在肚子里。 尉迟战……顾秋冷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她实在不想让对方知道。 顾秋冷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现在你们家主子是不是还没出发?” “是。” 不过快了……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道:“给你们家主子飞鸽传书,说春风得意楼的事情让他先办妥当,必要的时候我还需要。” 她原本打算用春风得意楼来赚银子,不过后来嫁给了尉迟战,其实也就没什么用了,只不过现在尉迟战比预想的来得还要快,怎么都要拖延几日。 “……是。” 疾风越来越觉得,自家王妃似乎不太愿意这么早见到自家主子。 顾秋冷攥着手中的茶杯,看着疾风出去之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愿意见尉迟战,只是觉得现在的她怎么也无法面对尉迟战。 就像是她没有办法亲口对尉迟战说,她已经死过一次,她现在不过是为了复仇而来的冤魂罢了。 而这具身体的容貌,年龄,身份和地位,都不过是她偷来的。 而她的身体,早已经支离破碎,埋入黄土。 或许,当她了解了此生的怨恨,就会离开,也会彻底离开尉迟战。 想到此处,顾秋冷便觉得心里一阵冰凉,再也见不到尉迟战……那家伙应该会发狂吧。 顾秋冷不经意的笑了一下。 这一日,后宫最大的传闻,便是宠冠后宫的柳贵妃被剥夺了六宫之权,还禁了足。 这在后宫可算是一件稀罕事,从前慕容妤有多嚣张跋扈,现在她们心里就有多开心。 而比起后宫那些看慕容妤笑话的人,还有一个十分气愤的女人坐在宫殿内。 枫公主躺在玉妃的怀里,眼泪鼻涕流了一身,那样子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玉妃一边哄着,一边拿着皮鞭抽着地上的宫女,甚至从袖口中的瓷瓶中洒出了蛊虫的药粉,让那些宫女痛不欲生。 “公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到底是怎么在身边办事的!” 玉妃尤显不知足,手中鞭打的力气越来越大,让地上的两个宫女接连打滚。 枫公主难得阻碍了玉妃,奶声奶气的说道:“是一个郡主,她不知给父皇下了什么迷药,父皇就为了那个郡主打了枫儿!” 玉妃反问:“郡主?” 地上的宫女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回玉妃,是大燕来的那位郡主!是陛下吩咐奴婢们将公主带回来,奴婢等实在是不敢违抗陛下的旨意!” 玉妃突然挑眉一笑,问:“那陛下呢?陛下说什么了?” “陛下……陛下说……” 玉妃词色锋利道:“说!” “陛下说!说是玉妃娘娘没有管教好公主……还说……要带回来严加管教!” 玉妃怒拍桌子,地上的宫女跪成了一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玉妃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好啊,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就将公主带下去!严加看管!” “母……母妃?” 玉妃含笑的揉了揉枫公主的头发,说道:“你只需要在房间里好好待着,你父皇既然让你乖乖的,那你就在房间乖乖的,其他的事情母妃自然有决断。” 枫公主一向害怕的不是自己的父皇,而是自己的母妃。 母妃温柔起来的时候,其实才是最危险的利刃。 枫公主活蹦乱跳的离开了。 玉妃看着枫公主离开的背影,随后一把将手中的茶杯甩在了地上,原本的茶水落在地上,冒出了毒气。 玉妃的语气微冷,像是自言自语:“大燕来的郡主……” 这一晚,顾秋冷仿佛梦到了以前的事情,前世萝素公主刚刚入府的时候,她看到那双天生就是魅惑人的眼睛时,心里就已经有些发寒,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位萝素公主笑里藏刀的本事。 一次,如果不是她发现的及时,自己早已经被萝素毒死。 自此之后,但凡是萝素送来的东西,她都会严加审查,即便是逃过了吃,也逃不过穿和用,萝素每一次都能在暗地里下毒,而每一次也都正中要害。 现在想起来,顾秋冷都觉得头皮发麻,以至于每一次自己的房间里都需要点上毒香,心里才安心。 萝素的手段和慕容妤比相差无几,所以这么多年来,君祁晟能降生的孩子也就只有萝素生下来的枫公主一人。 慕容妤可以暗地里害死很多孩子,唯独萝素,恐怕她还没把掺着红花的汤送到萝素的面前,就已经被挡了回去。 这一早,顾秋冷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晴天。 可是宫中又传出来了一则消息,海上之国的海王北海风来了。 这条消息到了顾秋冷的耳朵里,已经被传的玄乎,许多宫人都在讨论,这大燕和海上之国纷纷不请自来,是否有什么秘闻。 顾秋冷却幽幽的说:“真希望他不是来添乱的。” 第193章 美名其曰 叙旧 即便是顾秋冷这么想着,北海风还是风雨无阻的来了。 海上之国的海王,这可不是一般的宾客,也就只有尉迟战敢将北海风赶着走,而到了君祁晟这里,简直恨不得将北海风当成佛祖一样供着。 要知道这海王一高兴,这海上的贸易可就不知道方便了多少。 因为慕容妤的禁足,这宫宴的一应事宜都由尹妃来掌管,这一次北海风来的正合适,巧的将为她接风洗尘的宫宴也一并做了。 顾秋冷一早就知道尹双双是尉迟战和傅子默安插在君祁晟身边的细作,所以倒也不担心宴会上会出什么幺蛾子,不过借着北海风来,一向爱面子的君祁晟应该会将慕容妤放出来一段时间,因为慕容妤这个大齐第一美人的称号还是很有用的,君祁晟自诩是大齐最尊贵的皇帝,而尊贵的皇帝身边就必须要有一位能为他撑得起面子的女人。 之前那个女人是她,而现在这个女人是慕容妤。 为了君祁晟那高傲的自尊心,慕容妤这一回也算是踩了狗屎运了。 顾秋冷正在为北海风这一来而苦恼,疾风就已经递过来一张拜帖。 那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五个大字“北海风请见”。 顾秋冷将信封拆开,只见北海风洋洋洒洒的写着:“有缘千里来相会,摄政王妃大婚当日,意气风发的很呐。” 顾秋冷眉头轻皱,对身边的疾风说道:“将这封信烧了,别被任何人看见。” “属下遵命。” 等到疾风走了之后,顾秋冷才揉了揉眉心,北海风此次前来,让她最头疼的莫过于她和尉迟战大婚之事,目前的形势她还绝对不能以摄政王妃的身份暴露在君祁晟的面前。 她还需要借着君祁晟对她的好感,而做些事情,一旦她和尉迟战挂上了勾,她此次前来的目的就了让君祁晟怀疑的资本,像是君祁晟这样一个疑心重的人,是绝对不会让大燕的摄政王妃蛰伏在身边,要么就是用她的性命与尉迟战做交易,要么就是一举将她除掉。 北海风看上去虽然不干正务,可是所递来的话却一语中的,她的最高机密可是都掌握在北海风的手里。 其实她和尉迟战的大婚已经算得上是轰动全国了,不过这消息只会慢慢传到遥远的大齐,她已经算过时日,大概两个月的时间传到君祁晟的耳朵里已经绰绰有余,这段时间也就够了,可北海风这么一掺和,她就只能找机会撤出皇宫,与君华添会合,商谈别的对策了。 顾秋冷将随身携带的一只白色信鸽拿了出来,在纸条上写着:北海风进宫,随机应变冷 信鸽飞出去的时候,疾风正巧回来,疑惑的问道:“这是王妃给王爷的信鸽吗?”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道:“是我给慕公子的信鸽。” 算算日子,只能让君华添赶紧入宫解围了,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实在是不想功成身退,而撤出皇宫是她最坏的打算。 她绝对不能让北海风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 “疾风,你去安排一下,就说本郡主请见海王。” 当疾风将这个消息交给北海风的时候,北海风正在美人堆里花天酒地。 北海风对疾风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家郡主看了本公子送去的拜帖?” 疾风说道:“郡主希望和海王进行一场诚挚的会谈。” “美名其曰?” “叙旧。” 疾风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都忍不住觉得自家王妃的用词不当。 且不说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就单凭见过三次面的交情也算不得有什么旧可以叙,再者,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是北海风吃瘪,自家王妃这么说,还不知道见面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北海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说道:“今天晚上,本公子会悄悄的去,你回去给你们家王……郡主通传一声,让她等着本公子。” “晚上?” 北海风并没有觉得不妥,而是说道:“就是晚上,你就把本公子的原话跟她讲,见不见,谈不谈可就是她的事儿了。” 北海风的嘴角噙着一股邪笑,总算是有一回他在顾秋冷那边当上大爷了,而是现在尉迟战正在大燕处理事务,根本分不开身来大齐,所谓天高皇帝远,任凭尉迟战怎么神通广大,也绝对不能来大齐来捉他。 疾风倒是不担心自家王妃被轻薄,只是担心这个海王是不是会错了什么意思,让顾秋冷亲自请见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今天自家王妃叫他来传话的时候,他分明从自家王妃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言说的狡黠。 恐怕……这回北海风又要吃更大的瘪了。 疾风缓缓退了下去,当把话带给顾秋冷的时候,顾秋冷正坐在椅子上吃着尹双双送来的葡萄。 “北海风怎么说?” “海王说,让郡主晚上的时候等着他,他晚上的时候来。” 顾秋冷放下了手中的葡萄皮,擦了擦嘴角,说道:“好啊,那就让他来吧。” 说完,顾秋冷将手中的手帕扔在了熏香炉上,像是随手一扔,但是并没有拿起来的打算。 北海风心里打的主意她根本不需要细想,也根本不需要想,她只需要让知道秘密的人学会闭嘴就算是功成身退了。 这一日的夜里,顾秋冷的寝殿一直开着灯火,北海风像是故意来晚一样,等到吃饱了喝足了才慢悠悠的施展轻功潜入到顾秋冷的寝宫。 那样子像极了做贼的,顾秋冷正坐在椅子上倒茶,比北海风看起来更加的有条不紊,不紧不慢。 北海风单单是看到顾秋冷这幅和尉迟战别无二致的模样,心里就说不出的气闷。 “海王既然来了,怎么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茶都已经为你沏好了,进来吧。” 顾秋冷的话音刚刚落下,果然北海风就已经从窗户跳进来,那样子显然是没有惊动任何人。 顾秋冷将茶放到了北海风的面前,笑盈盈的说道:“海王,请喝茶。” 第194章 目标么 自然是你 北海风盯着顾秋冷手中捧着的茶,说道:“不会给本公子下毒吧?” 顾秋冷挑眉,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说道:“海王的戒心还真是重。” 北海风哼了一声,说道:“本公子失足过一次,这一次当然要长些心眼,否则怎么知道摄政王妃的心肠是什么颜色的呢?” 顾秋冷也没有理会北海风所说的话,而是说道:“人人都说海上之国的海王,是一个不会背地里捅到的正人君子,可是今天本郡主收到的信,可不像是传言中海王的作风。” “你们大燕从前一直都传闻顾家的二小姐顾秋冷是一个怯懦如鼠的哑女,可现在不也成为了摄政王妃,伶牙俐齿风光无限?甚至还千里迢迢来到大齐,隐瞒真实身份,本公子倒是好奇,郡主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顾秋冷说道:“自然是本郡主该打的算盘,海王深夜来访,应该是本郡主好奇,海王跟着本郡主来大齐,打的又是什么算盘?” “目标么,自然是你。” 北海风的一双眼睛盯着顾秋冷的那张脸,从前倒没觉得什么,只是这一分开才觉得十分有姿色,不亚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 只可惜了,是尉迟战的女人。 既然是尉迟战的女人,更要捞点好处了。 “要不,你侍候我几日?本公子就为你保密一时,没准儿还好心替你阻挡你是摄政王妃身份的消息。” 顾秋冷的脸上没有半分紧张和被胁迫的神情,这让北海风有些挫败。 北海风继续说道:“那本公子可就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说漏嘴了,记得明天应该有一个为本公子接风洗尘的宫宴吧?到时候咱们在大齐碰面,熟人相见,分外眼熟啊,是不是,摄政王妃?” 顾秋冷终于眯了眯眼睛,说道:“海王就不想知道,本郡主为什么在这里跟你客套这些没用的话吗?” 北海风可没觉得刚才那些是没用的话,可是现在听到顾秋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大感不妙。 “你……你什么意思?” 北海风下意识的坐不住了,顾秋冷轻轻一笑,拿起刚才给北海风喝的那杯茶,自己喝了个干净,说道:“这满屋子的香气,一般人不仔细闻的话闻不见,海王不觉得丹田发热,浑身的气息流畅的不均匀吗?” 经过顾秋冷这么一提醒,北海风顿时觉得正如顾秋冷说的一样,浑身不自在起来:“你……你不会……” “真是不好意思,我顾秋冷做事情,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本来跟你也没什么可谈的,你挡了我的路,所以……” “你要毒死我!” 北海风瞬间瞪圆了眼睛,他身为海王,还从来没人能悄无声息的毒害他,这可是和整个海上之国为敌。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杀你,杀了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只是这解药在我的手里,我会每隔半个月给你吃一颗解药,两个月后你的毒性才可以解,而在这期间,我希望你可以闭紧嘴巴,什么话都不要说,否则这毒发身亡只是在顷刻之间。” “顾秋冷!怎么会有你这么毒的女人!” 顾秋冷说道:“海王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最毒妇人心。” 北海风暗暗在心里又给顾秋冷记了一账,内心的愤懑还没平下来,就听到顾秋冷说道:“海王别想着自行医治,这毒是我自制的,也不是我夸大,除了远在大齐的毒仙孟九和神医白无尘可以勉强一解之外,没人解得了。” “你……” 北海风简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他竟然在顾秋冷这个女人手里连翻跌倒了这么多次,而没有反击的余地。 顾秋冷说道:“海王不用着急,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尽快说,明天一天你可能都没有开口的余地了。” 北海风说道:“你不会把我……” “恩,很快声音就会哑,你不用着急,只不过是让你的喉咙肿一日,毒量较少,至少你在国宴上是说不出话来了。” 北海风很快就感觉到喉咙说话费力,当说出口的时候连他自己吓了一跳,沙哑的粗嘎难听。 “顾秋冷,你给本公子小心着点……” 顾秋冷被北海风的声音逗得露出了一抹笑,说道:“海王还是赶紧回去休养着得好,这个解药可以缓解一时,你可以先拿去试试。” 顾秋冷将解药放到了北海风的手心里,北海风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顾秋冷的胳膊拽了过来,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沉重的呼吸声落在身上,顾秋冷皱起了眉,冷声说道:“疾风!” 疾风破门而入,一把就将北海风从顾秋冷的身上拽了起来,冷着脸说道:“海王请自重。” 北海风本来想大骂出口,可是一想到现在自己的声音就开不了口。 只能瞪了顾秋冷一眼,那眼睛里倒是没有杀气和恶意,只是单纯的不甘心罢了。 顾秋冷拦住了疾风,看着北海风施展轻功逃走时,才说道:“今天的事情就不用告诉尉迟战了,北海风短时间内无法兴风作浪。” “属下遵命。” 疾风有些汗颜,刚才还真是千钧一发,要是让自家王爷知道北海风对王妃做了这种事情,他还来晚了,到时候王爷一定会把他的皮都掀了。 顾秋冷看疾风还愣在原地,于是说道:“你可以出去了,你放心,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会跟尉迟战提起,你也没有来晚。” 疾风被察觉了心事,面上一红,连忙遁走了。 顾秋冷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是高空悬月,这个时候,外面的信鸽传了回来。 信鸽的脚底下绑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勿忧,不日入宫,诸事妥当,慕 顾秋冷将纸条放在火烛上烧了个干净,既然君华添也准备入宫了,那么她也可以专心在后宫对付慕容妤和秦沫儿了。 秦沫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了,她倒是想知道秦沫儿没有了秦家,可以在这后宫落得什么地位。 第195章 螳螂捕蝉 秦沫儿在寝宫中涂着凤仙花指甲,漫不经心的问道:“今天陛下去了谁那?” 彩琴说道:“今晚陛下去了尹妃那里。” 秦沫儿将手中的凤仙花汁甩在了地上,满地的红色,如同鲜血一样瑰丽。 自从她来到皇宫已经有了一阵时间,除了刚刚进宫的时候君祁晟宠爱了她些日子之后,君祁晟已经连续有很多天都没有来她这里,不是去了慕容妤的寝宫就是去了尹妃的寝宫,简直就像是把她遗忘了一样。 彩琴跪在地上,眼神瞥到秦沫儿那张盛怒的脸,按照今日慕容妤吩咐她的话,一字不落的说道:“回秦妃,近日皇宫来了一位大燕的郡主,与秦妃您来自同一处,陛下对于这位郡主很是上心,今日还命尹妃准备了许多进贡的水果送去,更是挑了好几件上好的玉器送给她,恐怕是有想要收做妃嫔的意思。” “郡主?” 她不过是在寝宫养了两天的病,这整个昭容宫竟然将消息做的密不透风,此刻彩琴所说的话让她稍稍留了一个心眼,这个昭容宫里除了彩琴肯定还有慕容妤的人,否则像是大燕郡主来到大齐这样的事情,她又怎么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而这个郡主,到是让秦沫儿心里有了数,这大燕的郡主不多,能够被放出国的应该就只有最近风头正盛的顾秋冷一个人。 想到之前顾秋湘是怎么死的,再加上秦香莲是怎么死的,秦沫儿就已经知道顾秋冷不是一个好惹的,她也不打算遂了慕容妤的意思,和顾秋冷死磕到底,然后让慕容妤坐收渔翁之利,她并不是蠢,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 彩琴现在在她的面前提起顾秋冷,又暗示了这么多,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她倒是要看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要当的是黄雀,而不是螳螂。 是清早,顾秋冷先是派疾风去打探了秦沫儿在后宫的地位,而后又去让疾风去看了北海风那边的情况。 顾秋冷喝了一口清茶,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秦沫儿觉得她是黄雀,慕容妤也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 顾秋冷轻笑了一声,她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才是那只蝉。 殿外缓缓走来了一众宫女,每个宫女的手中都托着托盘,上面则是大齐的服饰和鞋子,每一个上面都绣着十分独特的海棠,一看就是刚刚赶制出来,料子还是簇新的,远远看上去如同烟雾一样,十分好看。 “回郡主,这是陛下派霓裳阁准备的衣裳,宫宴上希望郡主可以穿上。” 顾秋冷上前抚摸着料子的舒适程度,一看就是上品,料子细腻,看了让人爱不释手。 宫女紧张的看着顾秋冷的反应,原本想要从顾秋冷的脸上看出欣喜或者是娇羞,可是什么都没有。 顾秋冷平淡的说道:“把东西放下,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宫女愣了一下,发现顾秋冷一点所谓的表示都没有,仿佛对君祁晟所送来的东西没有丝毫的动心。 要知道君祁晟可是大齐的皇帝,身为皇帝,那就是万人之上,这后宫那个女人不想挤破脑袋得到皇帝的恩宠,就连她们都能看出来她们的皇帝对顾秋冷异常的关心,那明明就是爱慕,可是顾秋冷仿佛从未察觉一样,对于君祁晟也只是礼而待之。 这一次君祁晟派她们来送东西,还吩咐让她看清楚顾秋冷脸上的神情,可看到顾秋冷这么冷淡的回应,她到时候怎么和君祁晟复命呢? 顾秋冷看了一眼一直没有退下去的宫女,皱着眉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宫女连忙欠了欠身,说道:“奴婢告退。” 眼见着宫女离开,顾秋冷才对一旁的疾风说道:“将这些衣服都检查一遍。” 疾风点了点头,凑到衣服面前翻了翻,确定没有什么东西之后,才说道:“已经确认了,无论是用料还是图案,都没有问题。” 顾秋冷说道:“君祁晟送来的东西,虽然不太可能会对我下手,但是还要以防万一,你先出去吧。” “属下告退。” 疾风出去之后,顾秋冷才将梳妆台上的一个锦盒拿了出来,那里面装着的是君华添送给她的贺礼,顾秋冷将里面的海棠样式的手镯戴在了手上。 “君祁晟,如果有一日,你发现自己的枕边人背叛了自己,会不会像我一样当初那样发疯呢?” 顾秋冷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日的重点就是在晚上的宫宴了。 许久没有见到柳姨娘了,她真想看看,背着慕容家的血债,她活成了什么样子。 已经到了傍晚,一向傍晚冷清的皇宫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异常热闹起来。 顾秋冷穿着君祁晟送来的海棠装,原本不施粉黛的脸上画上了妖冶的妆容。 她将海棠的手镯隐在袖子里,模样十分庄肃。 “事情都办妥了吗?” 疾风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慕公子亲自找人传来口信,说已经办妥。”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说道:“我知道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疾风说道:“门外的轿撵已经等候多时。” 是君祁晟派人送来的轿撵。 用君祁晟送来的轿撵,给君祁晟的一世英名添上污秽。 再一次对她动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君祁晟,今天晚上我会让你永生难忘。 顾秋冷坐上了轿撵,数十名宫女跟在身后,给足了她的场面。 慕容妤换上了贵妃的正装,文皇后因病无法出席,北海风因为不能说话而冷着一张脸,却也坐上了轿撵,一步步的朝大殿前去。 今晚是一场好戏,在宫门外的一品夫人,也是慕容妤的母亲柳姨娘,也被太监和宫女一步一步的领了进来。 柳姨娘已经年过四十,保养得很好,隐约还可以见到年轻时候的姿态,可谓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像极了攀上权势的贵妇人。 第196章 宫宴疯癫 宫宴上,歌舞升平。 君祁晟端坐在龙座之上,慕容妤和尹双双分别坐在君祁晟的身侧,顾秋冷则和北海风一样坐在上席。 一时间,百官尽收眼底,顾秋冷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南昌侯。 那个曾经将慕容一家监斩的男人。 南昌侯已经年过五十,早已经和武侯沾不上边,看上去不过是一个被酒色所惑的一个糟老头,此刻已经喝了不少的酒,满脸的通红,那双奸邪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大殿上为首跳舞的舞姬。 顾秋冷的目光很快从南昌侯的身上移开,注意到了坐在上席的柳姨娘。 现在的柳姨娘是一品夫人,风光无限,和当年的模样别无二致,只是那穿金戴银的身体,让人看了就觉得晃眼睛。 “来,海王,孤敬你一杯。” 君祁晟主动拿起酒杯,向北海风礼貌一笑。 北海风身边早已经是左搂右抱,全部都是君祁晟今天送来的绝色丫头,他倒是受用的很,只是没办法开口说话。 目光紧紧地盯着顾秋冷,顾秋冷也只是轻轻一笑,向北海风微微颔首。 北海风暗暗咬了咬牙,这个顾秋冷!害得他到现在都说不出话来。 顾秋冷将北海风的窘迫看在眼底,君祁晟喝了杯酒,看北海风也喝了下去,只是那双眼睛却看着顾秋冷。 君祁晟眉头一皱,难不成北海风也看上了顾秋冷? 君祁晟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便开口问道:“海王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可是我等照顾不周?” 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北海风将君祁晟记恨上了。 见北海风还是不说话,君祁晟顿时觉得脸上尴尬。 好歹他也是一国之君,还从来没有问话的时候,没有人响应。 北海风身边的侍从还算是恭敬的说道:“海王来了之后发现水土不服,喉咙不适,现在说不出话来,还望齐皇见谅。” “哦?竟然还有这等事情,我们大齐的医师不少,太医院令也算是医术高超,倒不如宣太医看一看,千万不要是什么大病才好。” 君祁晟原本是一片好心,可是落在北海风的耳朵里却异常刺耳。 顾秋冷明明白白的跟他说过,除了她和那两位世外医师外,绝对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破,他当晚回去之后就让自己的人来试,果然连病症都查不出来,这回君祁晟原本的献媚讨好,也让他没有丝毫的快感,反而越能想起昨天晚上的憋屈。 北海风身边的侍从开口说道:“海王只不过是喉咙肿痛,已经服了药,就不劳齐皇费心了。” 慕容妤见君祁晟的脸上划过尴尬之色,连忙举起了酒杯,转移话题到顾秋冷那边,说道:“郡主,远道而来,本宫也敬你一杯。” 顾秋冷自然拿起了酒杯,说道:“多谢贵妃娘娘款待。” 看那样子,顾秋冷已经没有打算在和慕容妤计较了,君祁晟稍稍松了口气。 看着顾秋冷穿着的海棠服饰,果然比别人穿着都要好看,而且那一双眼睛,像极了慕容秋。 就在每个人都酒足饭饱的时候,歌舞也逐渐推向了高潮。 大齐早已经是腐败的不成样子,顾秋冷单单是看着,就已经觉得十分作呕。 柳姨娘的脸上不知怎么的出现了红晕,大概是和身边的贵夫人聊得尽兴了,竟然多喝了两杯,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所有的萎靡之音。 “啊——!” 慕容妤的脸色稍变,只见柳姨娘竟然将前面的桌子掀翻,一张脸上满是惊恐:“别过来!慕容秋!别过来!不是我杀的你!侯爷……我不想杀你的!我不是故意迷晕你的……是妤儿,妤儿说了,只要杀了你,我们就可以飞黄腾达……” 任谁都听出了柳姨娘话中的意思,这位柳姨娘以前就是慕容府的妾,只不过后来母女俩都飞黄腾达了,也没人再敢提,而慕容府也就只有一个侯爷,那就是慕容秋的父亲,当年的铁血将军,也是柳姨娘的丈夫。 君祁晟的脸色立刻剧变,旁边的慕容妤更是坐不住,拍桌而起,怒道:“母亲!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些什么!” 柳姨娘似乎是怔住了,突然发了疯,疯疯癫癫的喊着:“救命!不是我让妤儿勾引的你丈夫!啊……就连先皇……先皇也是……” “住口!” 君祁晟已经拔出了剑,冷声说道:“柳夫人!你难不成疯了?竟然敢在宫殿之上疯言疯语!” 柳姨娘突然指向君祁晟,狠狠道:“是你!是你怂恿妤儿让我杀了侯爷!也是你杀了自己的妻子!是你诬陷华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做的!不是我……我只是听妤儿的话……我没想杀人,是你,是你给先皇的那碗毒……” “唔!” 柳姨娘的心口突然中了一剑,只见君祁晟手中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狠狠地飞插在柳姨娘的心口,正在吱吱冒血。 君祁晟红了眼睛,却是怒极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疯妇竟然会在宫宴之上说出这等话来。 慕容妤眼看着这一幕,尖叫出声,她怎么也没想到,君祁晟竟然会将自己的母亲杀死,而她还站在旁边,君祁晟没有一丝的犹豫,就这么出手了。 “母亲!” “拉住贵妃!” 君祁晟怒道:“来人!将这个疯妇的尸体拖出去!” “是!” “陛下!那是我母亲!陛下!” 慕容妤在一旁哭喊着,君祁晟仿佛从没有听到,他冷冷的说道:“将贵妃也给孤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 底下的官员面面相觑,方才柳姨娘所说的话,实在是令人心惊。 当然,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疯妇的话来议论现在的皇帝,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南昌侯因为这个插曲,酒被惊醒了一半,突然眼前看到一个抱着头颅的无头尸体,是曾经被他监斩的慕容一家!这些无头尸体正乌压压的挤成一片,他吓得后退:“你!你别过来!住手!” 第197章 故意搞鬼 没人知道南昌侯看到了什么,他所指着的地方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南昌侯看着前方,竟然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抢过了配剑,左右挥舞着,像是要驱赶什么东西一样。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南昌侯手中的剑上。 君祁晟的眼睛微眯了眯:“来人!南昌侯醉酒!将南昌侯带下去!” “是!”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 南昌侯挥舞着手中的剑,那肥胖的身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最后双目紧瞪着前方,在众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一剑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顿时,鲜血四溅。 南昌侯和柳姨娘一同发疯,而且都命丧当场,这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所有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原本在南昌侯身边的两个爱妾都因为南昌侯突如其来的死,而吓得抱在了一起。 顾秋冷的神色未变,可是君祁晟却已经青筋暴起:“来人!将皇宫严密封锁!” 两个人同时发疯,他可不会相信是慕容秋和慕容一家的冤魂回来了,如果慕容家和慕容秋的冤魂真的回来了,那么他们第一个不放过的人应该是他。 分明是有人在故意搞鬼! 君祁晟在盛怒之下,还不忘对北海风说道:“宫宴之上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让您见笑了,还请海王先行回到寝宫,日后孤在向你赔罪。” 慕容妤已经被拖了下去,尹双双也只能走到了顾秋冷的身边,亲昵的握住了顾秋冷的手,说道:“这里血腥气大,本宫陪你回去吧。” 顾秋冷点了点头,为了不让君祁晟怀疑,所以做出了担惊受怕的样子,而君祁晟也吩咐道:“郡主受了惊吓,今天就与爱妃你睡在一起吧。” 尹双双恭敬的欠了欠身,说道:“臣妾遵命。” 看着顾秋冷的这幅样子,北海风心里明知道是装的,可是看上去还真有点我见犹怜的味道。 只是这场戏他还没看够,心里已经想到了,除了顾秋冷能这么大手笔之外,再无其他人。 更何况刚才顾秋冷脸上的表情,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这么一个跟在尉迟战身边处变不惊的女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因为死了两个人而露出这种表情? 事实上,对于南昌侯自尽的事情,顾秋冷的心里还是稍稍惊讶的。 她原本想着南昌侯说出了君祁晟的秘密,一定会被君祁晟暗地所杀,可是南昌侯自己害怕,胆子早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于是自尽。 那柳姨娘,却死在了她的意料之中。 君华添做事情从来都不会拖泥带水,这一次做的也算是毫无破绽。 柳姨娘自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府上的细作下了药,只要遇到酒就会挥发,而南昌侯府里面更是容易了,南昌侯身边最多的就是女人,同等方法立刻见效。 现在大齐朝臣上下都已经疑窦丛生,明日只要稍加散布谣言,这君祁晟贤君明帝的称谓可就要遗臭万年了。 一路走到了尹双双的寝宫,进去之后方觉得别有洞天。 和慕容妤的奢靡完全不同,尹双双这里可以算是一个风情冢,所点燃的香又可以安神,如果她是男人,也愿意住在这种地方,纸醉金迷,何乐而不为? 尹双双对身后的几个宫女说道:“你们都在门口守着,今日之事古怪,你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去煮两碗清心的甜汤。” “是。” 一时间,整个寝宫就只有尹双双和顾秋冷两个人。 顾秋冷深知尹双双是傅子默和尉迟战的人,所以也没有再装成担惊受怕的样子了。 “郡主,后宫之中危险重重,此次郡主前来,是否没有和主子通过气?” 尹双双说的直白,顾秋冷也不打算拐弯抹角,说道:“可是第一次你见到在皇宫见到我的时候,似乎并不觉得奇怪。” 尹双双恭敬地说道:“那是因为主子早已经料到郡主此次会来皇宫,所以命属下照看,未免出了差错。” 尉迟战知道? 顾秋冷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愕然,她只是和尉迟战说了要来大齐京都谋划,却并没有告诉尉迟战她要第一时间进皇宫。 尹双双给顾秋冷倒了一杯热茶,说道:“主子的心思没人可以懂,属下也不懂,属下份数傅世子那边,所以所知不多,只是定时传达大齐这边的动静罢了。” “不必谦逊,上一次君祁晟被尉迟战诈去了两座城池还有百万黄金,这些可都是你的手笔。” “属下只不过是奉命行事。” 尹双双正在整理着床铺,这张床本身就很大,两个人还有富余。 “郡主,先休息一下吧。” “不用。” 顾秋冷的反应让尹双双奇怪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刚刚受到了惊吓,这么快就能入睡的人恐怕没有吧?” 尹双双仔细的琢磨了一下,便知道了顾秋冷的意思,于是打算把这出戏做到底:“属下明白。” “如果不出所料,以君祁晟的性格,不一会儿就会摆驾。” 尹双双想了想,顾秋冷所说的确是君祁晟的性格。 再仔细考虑,君祁晟刚才让顾秋冷住在她的寝宫,分明就是有意的,大概是想要借机以探望贵妃之名顺带探望顾秋冷的意思。 尹双双暗暗吃惊,她在君祁晟的身边其实不长,但顾秋冷在君祁晟的身边肯定更短了,甚至连见几次面都可以掰着手指头数出来。 可依现在看,顾秋冷比她还要洞悉君祁晟的内心。 怪不得主子对她刮目相看,爱若珍宝,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聪慧女子。 不多时,君祁晟果然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大好,还拧着眉,可是进来之后脸色顿时就好了起来,当然,这是为了给顾秋冷看的。 “陛下怎么来了?臣妾参见陛下。” 君祁晟挥了挥手,说道:“爱妃请起。” “谢陛下。” “郡主呢?” 尹双双看了一眼隐约可见的内殿屏风,说道:“郡主受了惊吓,臣妾准备了热水为她沐浴一番。” 第198章 办法事 君祁晟的眼睛里顿时出现了光亮,可是脚步还没向前一步,就被尹双双拦住了。 “你拦着孤?” 尹双双风情万种的挑起了眉:“陛下心里想的是什么,臣妾一清二楚,看来郡主真的是有过人之处,否则怎么能让咱们一向沉稳的陛下忘了繁文缛节了呢?” 君祁晟转念一想,的确有些唐突,尹双双开口道:“现在郡主正在沐浴,陛下这个时候进去,恐怕会被当成登徒浪子。” 君祁晟轻轻勾起了尹双双的下巴,说道:“还是爱妃了解孤。” 尹双双说道:“陛下不如就在这里等着,臣妾准备了甜汤,让她们多盛一碗,也好找个理由留下来安慰郡主几句不是?” 君祁晟果然就坐在了椅子上,说道:“爱妃,所言甚是。” 尹双双又怎么会不知道君祁晟的那点心思,而且留君祁晟下来,是顾秋冷的意思,看来这漫漫长夜,不得入睡了。 顾秋冷不多时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外面挂着轻纱,锁骨处还有点点露珠,让人看着就容易浮想联翩。 再加上顾秋冷那绝色的容貌,清冷的身姿,更是让君祁晟愈发的心痒难耐。 微微湿润的发丝披散开来,说不出的妩媚慵懒。 顾秋冷看到君祁晟,故作惊讶之色,道:“齐皇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君祁晟掩饰住内心的小心思,正色说道:“孤是来看看尹妃和郡主是否受了惊吓,方才贼人作乱,实在是没能及时处理,估计到郡主的心思,特地过来慰问。” 顾秋冷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这样,多谢齐皇。” “见郡主安然无恙,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孤就心安了。” 君祁晟的眼睛中满是柔情,简直都要溢出来,如果不是因为顾秋冷早已认清君祁晟的为人,恐怕也会和其他的小姑娘一样中了君祁晟的柔情圈套。 尹双双故意说道:“陛下好不容易来一回,不如就在这里略微坐坐,臣妾命人做了些甜汤,陛下也尝一尝。” 君祁晟看了一眼顾秋冷,说道:“郡主是否介意?会否有不妥之处?”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道:“本郡主并不介意。” 她当然是不介意了,这原本就是她和尹双双商量好的。 果然,宫女端过来三碗甜汤,尹双双喜欢南瓜粥,所以甜汤基本都是南瓜熬出来的,喝上去十分清爽。 三个人坐在梨花木的圆桌旁,顾秋冷开口说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是诡异,真是不知道那两个人死前都看到了什么……隐约听见了慕容秋三个字。” 提到慕容秋,原本正在喝甜汤的君祁晟突然顿了一下,说道:“难不成郡主也知道这个人?” 顾秋冷轻轻一笑,说道:“怎么会不知道?慕容秋不就是齐皇曾经的结发妻子,已故的皇后吗?本郡主曾经在闺阁的时候,就对这位已故皇后有所耳闻,那个时候家兄还说,慕容秋是一位奇女子,更是不亚于男子的铁血将军。” 君祁晟的脸色不太好看,是因为慕容秋这三个字,最近近乎频繁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尹双双见君祁晟不搭话,于是问道:“陛下?” 君祁晟回过神来,说道:“郡主说的不错,慕容秋是孤的结发之妻,只可惜……” 顾秋冷说道:“抱歉,提起了齐皇的伤心事。” 君祁晟勉强一笑,说道:“无妨,只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背后到底是谁指使布局。” 顾秋冷挑眉,问:“齐皇以为,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布局吗?” “怎么?难不成郡主另有高见?” 顾秋冷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高见,只是本郡主方才看到那位夫人和……” 尹双双提醒道:“另外一位,是南昌侯。” 顾秋冷聊表感谢,说道:“是的,这两个人的行为疯癫,可是事先却毫无征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发疯,这倒是件稀奇古怪的事情,本郡主还从没见过天底下有这么奇特的药,可以让人如此巧合的突然发疯,而且看到的都是同一事务……他们貌似都看到了慕容家的人。” 君祁晟放下了手中的汤勺,神色逐渐凝重,说道:“郡主的意思?” “本郡主倒是听说过一件事,在我们大燕曾经发生过一件骇人听闻的传言,那就是在影像再生,有许多宫人都亲眼看到了一群死去的人出现在眼前,当时还算是轰动一时,后来燕皇就做了一场法事,这场法事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总算了结,当时法师说的,是那些怨灵都是冷宫跑出来的,冷宫那个地方阴气极重,怨气也极重,如果不是因为聚集了那么多的怨气,是不能跑出来向生前所认识的人作祟的,他们的出现要么是为了报复,要么就是为了探故人,或许那位夫人和南昌侯,和慕容家有关系也不一定啊。” 君祁晟的脸色彻底变了,顾秋冷继续说道:“不过也不用怕,曾经那位法师说了,那是因为冷宫这么多年死去的人太多,差不多……几百个人吧,怨气太重,一定要带点血腥才肯放下怨念,现在那位夫人和南昌侯都死了,那些人也就应该作罢了。” 顾秋冷若无其事的喝着甜汤,发现君祁晟已经是食欲大减,一口都喝不下去了。 尹双双在一旁说道:“听上去倒是很可靠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如果真的有用,倒不如皇宫里也做一场法事,也好驱散一下朝臣们的惶恐之心,经过这一晚,许多人心里可都不大自在呢,陛下你说呢?” 君祁晟难得慎重起来,对于慕容秋,他实在是心有余悸,办一场法事也不为别的,一来是做表面现象,迷惑背后那个布局的人,二来也是为了安抚朝臣之心,三来……也是为了祭奠慕容秋许久不散的怨灵。 想到此处,君祁晟便觉得事情一定要办,而且还需得办的妥当。 “这件事情就交给爱妃去准备吧,必定要做到诸事妥帖,多少钱都无所谓。” 第199章 事已办妥 明日进宫 尹双双恭敬的欠了欠身,说道:“臣妾领命。” 顾秋冷在旁边淡然一笑,将碗里的甜汤一饮而尽。 等君祁晟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尹双双一边帮顾秋冷脱下了外披,一边问道:“不知下一步郡主有何打算。” 顾秋冷已经坐在了床沿上,说道:“我会介绍给你一个人,这七七四十九天里,他才是关键。” 尹双双点了点头,说道:“属下但凭郡主吩咐。” 京城的另一边,君华添坐在房内,一只信鸽飞到了他的手上。 纸条上写着:事已办妥,明日进宫冷 君华添将纸条放在了烛火上,说道:“命人准备妥当,咱们明日入宫。” 侍从恭敬道:“是。” 顾桢坐在君华添的一旁,拿出了一张银面具,递到了君华添的面前,说道:“这四十九天,要小心。” 君华添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有你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才是进宫的法师,只是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了。 这一日清早,顾秋冷从尹双双的寝宫往自己的偏殿去,因为有了昨天的那个插曲,皇宫里的人人自危,生怕一不留神就杀人灭口。 而此刻京城关于这一次宫宴所发生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落得整个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即便是君祁晟当晚就命人封了口,可是这消息疯传的速度,如同瘟疫一样抑制不下。 御书房桌子上的砚台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君祁晟怒道:“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跪在地上的暗卫说道:“回陛下,因为当日宫宴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有大臣和女眷,更是有不下百位的女官太监,即便是严密的封锁,也……” 宫女太监好说,只是那些大臣和女眷却是动不得的,因为当日去了太多的人,即便是杀得血流成河,也一定会有漏洞。 君祁晟气的青筋暴起,他在位三年,竟然出了这种乱子,更何况昨天晚上北海风和顾秋冷还在。 一个是海上之国的王,一个是大燕的郡主。 如果传到了大燕尉迟恭和尉迟战的耳朵里…… 做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顾秋冷留下来,绝对不能让这些消息传到大燕那里。 “禀告陛下,尹妃娘娘已经准备妥帖,想请示陛下,什么时候开始做法。” 君祁晟仔细想了想,说道:“让尹妃越快越好,不要拖延。” “遵旨。” 君祁晟对跪在地上的暗卫挥了挥手,说道:“你退下吧。” “是。” 君祁晟身边的太监开口道:“陛下,昨天晚上柳贵妃哭晕过去了,今早太医刚刚去看过,说贵妃娘娘的身体欠佳,需要好好调养,您要不要去看看?” 被君祁晟瞪了一眼,太监顿时不敢说话了。 看慕容妤?经过昨天的那件事,他不杀了慕容妤解恨就不错了! “既然她病着,就让她自己慢慢养!” “是。” 君祁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慢着!孤亲自去!” “是。” 此刻,慕容妤正躺在床上,未施脂粉的脸上已经是蜡黄色的,眼圈下黑黑的,显然是常年使用铅粉,在脸上落下了痕迹,正狰狞着一张脸,指着跪在地上的宫女:“陛下呢!本宫要见陛下!快去叫陛下!” “娘娘,太医吩咐了您要好好休息……您不能乱动啊……” 慕容妤的脾气越来越大,病容的脸上出现狠辣之色:“放肆!本宫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宫女来管!倚翠!把她给本宫拖下去!杖毙!” 倚翠皱着眉,对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宫女说道:“没听见贵妃娘娘说的吗?还不快把人拖下去!” 几个畏畏缩缩的宫女连忙站起来,说道:“……是。” 慕容妤的满眼通红,她昨晚上哭晕过去之后,君祁晟不仅没有来看一眼,今天早上也未曾来过,而且,君祁晟还当着她的面,将柳姨娘杀害,这让她如何能忍住不发火?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太监的传唤声:“陛下驾到!” 慕容妤听到太监的传唤,连忙下了床,也不顾自己衣衫不整,就跑到了外殿。 “陛下!” “放肆!贵妃是不是一觉醒来,都忘了礼仪了?!” 此刻,慕容妤未施脂粉的脸上满是泪痕,红肿的眼睛凸起来,怎么看都和大齐第一美人没有丝毫的关联。 君祁晟原本烦躁的内心更加的烦躁起来。 慕容妤跪在地上,说道:“臣妾参见陛下。” 君祁晟不耐的挥了挥手:“起来吧。” “是。” 慕容妤看了看君祁晟身边的人,君祁晟立刻会意,对身后的太监宫女道:“你们都在门外候着。” “遵旨。” 等到寝殿内就只有慕容妤和君祁晟两个人的时候,慕容妤才哭道:“陛下!您昨日为何杀了母亲?她只不过是一时喝醉了酒……只是……” “住口!孤倒是要问问你,到底是不是你指示所为?” 从君祁晟的眼睛里看到了狠辣,慕容妤立刻止住了哭声,不可置信的问:“陛下难道怀疑臣妾?” 君祁晟眯了眯眼睛,说道:“不是你,还能是谁?这皇宫之中,除了那个已经死了的南昌侯和你母亲,还有第其他人知道不成?” 慕容妤哭道:“陛下!臣妾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是我唯一的靠山!臣妾又为什么要当众拆穿这一切?” 君祁晟怒道:“就因为孤前日将你的六宫之权剥去,又让你禁足宫中!所以你心生怨恨!”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如果真的是心怀怨恨,也万万不敢让母亲做这种事情!更何况,昨日母亲喝醉了之后,还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臣妾的身上,这又怎么可能是臣妾命令的呢?臣妾就是再糊涂,也知道四年前那桩事情,绝对不可以拿到明面上来的!” 君祁晟拧眉,慕容妤所说的的确在理,因为四年前那桩事情算是弑父杀君的大罪,慕容妤绝对没有胆子让柳姨娘当众说出来。 第200章 极阴之地 君祁晟想了想,才说道:“你起来吧。” “是。” 慕容妤盈盈起身,那样子好不可怜,继续说道:“陛下,母亲一定是受到了奸人所害,请陛下为母亲做主。” 君祁晟突然冷下脸,说道:“杀死你母亲的是孤,难不成你是要孤自省?” 慕容妤连忙说道:“臣妾不敢。” “谅你也不敢,虽然你母亲的事情跟你无关,但是这些日子你也不要出门了,在房里休息养病,外面的事情有尹妃替你照料。” 慕容妤猛地抬起头,说道:“陛下?” “好了,孤还有要事去办,你休息吧。” 君祁晟几乎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对于柳姨娘葬礼的事情半句话都没说。 慕容妤颓然的坐在地上,君祁晟这一回,是彻底对她失去了信任了。 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容妤突然心慌了起来,现在君祁晟的丑事已经被捅破,她所知道的也根本算不上是把柄,君祁晟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她? “不行……绝对不行!我绝对不能这么快就倒下!” 母亲死了,南昌侯死了,她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背后的人就是来为慕容家报仇的,而她和君祁晟,就是那最后要死的人。 “倚翠!你去把秦妃叫来!就说本宫有事一见!” 倚翠在殿外听到慕容妤的传唤,连忙进了来,说道:“陛下让您在殿内静养,这个时候召见秦妃,恐怕……” “你怕什么?本宫到现在还是贵妃,除了皇后之外,众嫔妃本宫谁召见不得?快去把秦妃叫来!” 倚翠从没有见到过这样子的慕容妤,连忙提醒道:“娘娘还是先梳洗,总不能这个样子召见秦妃。” 慕容妤从铜镜中看到满面怒容而憔悴的自己,顿时觉得心口气闷,于是开口道:“命人准备热水,本宫需要沐浴更衣。” 倚翠恭敬的欠了欠身,说道:“奴婢这就去办。” 慕容妤攥紧了拳头,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可是柳姨娘的死就相当于一个警钟,狠狠地敲醒了她。 如果不能一举找出背后的人,下一个死的,就会是她。 而她现在的心里已经有了疑惑的人选,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却说不清楚因为什么来到大齐的大燕郡主,那双慕容秋的眼睛。 慕容秋…… 空旷的大殿里,就只有慕容妤一个人坐在铜镜前,她的声音里透着冰冷:“慕容秋……为什么你死了,都要跟我作对!” 这日的下午,顾秋冷在尹双双的寝宫喝茶,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他站的笔挺,可以看出健硕的身材,那双眼睛,是顾桢的。 顾秋冷撇了撇茶上的浮末,说道:“这位就是宫外来的法师?” 尹双双说道:“是啊,陛下觉得此人可还行?” 君祁晟原本是以此为借口来看看顾秋冷,法师什么的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这些原本就是用来晃人用的。 君祁晟说道:“倒是不错,只是这脸上的面具意欲何为?” “回陛下,这是草民的师父自小给草民戴在脸上的,是为了驱鬼之时不以真面目示鬼,保得一生平安。 君祁晟点了点头:“倒是头一回听说有这个说法。” 隐约可见面具后的人敛眉,君祁晟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尹妃在一旁说道:“他的法号是一真法师。” “法事所需要的一应物品,都报备给尹妃,明日之前可否施法?” 顾桢说道:“明日一早,即可施法。” 君祁晟挥了挥手,示意顾桢可以退下去了。 这个时候,顾桢才开口道:“只不过……” 君祁晟微微皱眉:“只不过?” “只不过需要极阴之地,方可驱鬼,可是草民却发现了两处极阴之地。” “两处?” 君祁晟冷着脸,问:“是那两处?” “一是冷宫,二在地下。” 顾秋冷突然停下了喝茶的动作,眼神朝君祁晟的方向看去。 冷宫自然是不用说,皇宫之中,很难有阴气比那里还重的。 可是这个地下…… 君祁晟猛然想起了什么,那双眼睛里夹杂着不安:“你退下吧,法事就在冷宫举行。” “草民遵旨,草民告退。” 顾秋冷看着顾桢离开的背影,说道:“这法师说话倒是有意思,这极阴之地在地下,难不成说的是这地底下还有尸体?” 尹双双笑了笑,说道:“这怎么可能?谁还敢在皇宫地下杀人?” 君祁晟的脸色不大好看,说道:“或许是别的什么意思,也不用往心里去。” 顾秋冷抿唇一笑,说道:“也不过是用来安心的法子,但我看这法师的样子,还真有点得道高人的模样。” 君祁晟的思绪不宁,心里想的都是刚才顾桢所说的话,那极阴之地的地下说的就是地牢,皇宫这一处地牢,出了慕容妤和他知道,还有的就是些心腹,而那里,这么多年来就死了慕容秋这么一个人。 君祁晟又想到了那日大殿上,柳姨娘和南昌侯的异常,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亲眼见见慕容秋的鬼魂。 他倒是要看看,慕容秋死后的模样是不是和生前一样。 君祁晟已经很久没有进那间地牢了,每一次进去,他都能闻到一股血腥味,自从慕容秋在那间地牢死了之后,他从来没有让人清理过。 他透过地上的血迹,似乎还能想到慕容秋在这里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 “陛下?陛下?” 君祁晟回过神来的时候,尹双双正温柔的看着他,似乎刚才聊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地方,要问他的意见。 见顾秋冷和尹双双都是满脸笑意,君祁晟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顾秋冷的身上,时间越往后推移,他越觉得顾秋冷的一举一动都能撩动他的心弦,可是这种感觉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顾秋冷说道:“来这里也已经有了半日了,本郡主也应该回去休息了。” 君祁晟和尹双双一同起身,君祁晟说道:“孤也坐够了,还有奏折要批,如果郡主不介意,一路回吧。” 第201章 故技重施 顾秋冷没有推辞,而是礼貌一笑。 尹双双将顾秋冷和君祁晟送到了门外,盈盈欠身:“臣妾恭送陛下,郡主慢走。” 君祁晟和顾秋冷并肩而行,君祁晟故意朝一个较为僻静的小路回去,身后的人都远远地落在后面。 “齐皇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本郡主说?” 顾秋冷并不打算拐弯抹角,而君祁晟也不避讳,而是停下了脚步,紧紧地盯着顾秋冷的眼睛,说道:“不知道郡主对于大齐皇宫有什么看法?” 顾秋冷说道:“大齐和大燕完全不同,各有各的好,倒是没什么看法,只是来了这里几日,就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齐皇难道是嫌本郡主添麻烦了?” 君祁晟突然搭在了顾秋冷的肩上,说道:“冷儿,你愿不愿意嫁给孤?永远留在大齐?” 君祁晟脸上的深情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心动,被一个天下至尊的帝王求娶,是天下女子的梦想。 顾秋冷能察觉到君祁晟架在她肩膀上的力道,那感觉似乎是要将她揉进骨血。 “你弄疼我了……” 见顾秋冷皱起了眉,君祁晟这才松开了手,脸上隐有尴尬之色:“是孤唐突了,冷儿……” 顾秋冷听到这一声冷儿,突然想到了尉迟战,又想到这个称呼被君祁晟喊出来,实在是令人作呕。 “只是,孤对你是真心的,如果你愿意,那么孤愿意许你皇后之位。” 君祁晟真挚的目光在顾秋冷的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故技重施。 想当初,君祁晟也是用这种目光,对她说她会是他唯一的皇后,并肩携手,永不背弃之人。 可现在看来,君祁晟坐拥后宫无数,所说出来的话岂能当真?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也就罢了,可她偏偏不是,既然不是,又怎么会相信君祁晟的片面之词? 顾秋冷和君祁晟拉开了距离,说道:“大齐的风光的确让本郡主心生喜欢,短时间内也未曾要离开大齐,只是这婚约之事恐怕不妥。” “为什么?可是孤哪里做的不够好,或者是这后宫让你不衬意了?” 当然都不是,顾秋冷轻轻一笑,说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只是本郡主现在不太想说。” 君祁晟恋恋不舍的看着顾秋冷的面孔,那样醉人的眼睛和让人痴迷的面孔。 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 君祁晟说道:“时候不早了,孤送你回去吧。”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本郡主自己便可,齐皇日理万机,还得去批阅奏折,本郡主不便打扰。” 君祁晟见顾秋冷转身离去,心里虽然不舍,但是也无可奈何,如果不是因为顾秋冷的身份,他只需要一道圣旨,就可以将顾秋冷迎娶到后宫。 也不用再此费唇舌了。 刚刚走到一半,顾秋冷就停下了脚步,冷声说道:“海王看了这么久的戏,是时候出来了吧?” 顾秋冷的话音刚刚落下,只见海蓝色的长袍已经映在眼眶里。 北海风站在顾秋冷的面前,那样子的确是看过了一场好戏。 “海王偷听的功夫倒是不错,君祁晟的身边这么多的暗卫,你竟然都可以一一躲过,实在是应该加以鼓励。” 北海风凑到顾秋冷的面前,说道:“郡主方才被君祁晟轻薄,这件事情传到尉迟战那里可怎么好?方才连本公子都看不下去了,刚想要出手,你就先闪开了。” 顾秋冷和北海风拉开了距离,说道:“看来一日过去了,海王的声音已经恢复如初了。” 提到这个该死的声音,北海风的脸色黑了黑,昨日晚上回去之后,他就觉得口渴难耐,连喝了两壶茶,之后才发现自己可以开口说话了。 “顾秋冷,你觉得本公子是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男人?” 顾秋冷说道:“海王自然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只是现在的形势,恐怕由不得你报仇,这解药可还在我的手里。” 北海风噎住了,随后说道:“等我的毒好了,本公子一定要把你抓起来,好好地折磨一番。” “等你的毒好了,尉迟战也来了,到时候你的对手是两个人。” 提到尉迟战,北海风的语气顿了顿,随后才发觉自己不能输了气势,于是说道:“尉迟战又怎么样?实话告诉你,要是我乐意,现在就能把你带走!” 顾秋冷毫不在意的说:“那就试试看,看看是我先随你到海上,还是你先肠穿肚烂。” 百般恐吓不成,北海风终于打起了感情牌:“好你个顾秋冷,本公子可是担心你会被非礼,所以一路跟了过来,你倒好,这么想本公子死?” “倒也不是想你死,你死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只是希望海王今后可以做一个不多管闲事的人,这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自然相安无事。” 北海风突然将顾秋冷抵在了假山上,两个人靠的很近,北海风试着展示出自己的男人魅力,说道:“尉迟战有什么好?没情调也不懂体贴人,倒不如随本公子回海上去,那里好玩的地方多着呢?到时候你做你的海王后,不管是陆地上的还是海上的,都没人敢对你不敬。” 顾秋冷轻轻挑眉,说道:“听上去倒是不错。” 北海风的眼睛一亮,顾秋冷的手指已经抵在了北海风的肩膀上:“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考虑考虑,是让你那个地方先烂。” 北海风脸色一变,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看着顾秋冷的表情如同看着一个怪物:“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女人!” 不受美男诱惑也就罢了,连尊贵的身份都不要。 要知道这天底下想要嫁给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可是一个都不要。 顾秋冷轻轻地掸了掸手,说道:“海王还是省省心吧,只要你不说不该说的话,我也不会与你为难,只是如果你要与我为难,可就不能赖我不讲情面了。” 顾秋冷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北海风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神情略带悲愤。 第202章 殿中有人 顾秋冷回到偏殿的时候,疾风率先走到身前,警惕的说道:“殿中有人。” 顾秋冷微微蹙眉:“走。” 疾风走在前面,推门而进的时候,便看到秦沫儿在殿中左右翻摆,那样子似乎是在找什么。 秦沫儿见顾秋冷来了,连忙收回手,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问:“是妹妹回来了啊,本宫前些日子就想要来看妹妹,只是一直病着,所以没来成。” 秦沫儿和上一次见面相差甚远,上次在宫宴之上,秦沫儿一袭白衣翩然,比顾秋湘不妨多让,可是现在的秦沫儿穿金戴银,容光满面,多么的意气风发。 顾秋冷嘴角噙着笑意,说道:“不知道秦妃刚才在本郡主的房中找些什么?可是丢了东西不曾?” 秦沫儿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之色,随后很好地掩饰起来:“没什么,只是觉得妹妹带过来的东西很有家乡味儿,本宫在这里待了些日子,着实想念家乡。” 用思乡之情来掩饰自己刚才的举动,还算是脑筋转的快。 只是顾秋冷可不会相信秦沫儿会是因为思乡所以乱翻她的东西。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遇到了秦沫儿,虚与委蛇根本一点都不必。 顾秋冷的脸上丝毫没有笑意,没有了靠山的秦沫儿,也不值得她笑脸相迎。 看到顾秋冷疏离冷漠的表情,秦沫儿脸上的尴尬之色越来越浓重。 顾秋冷语气不善的说:“秦妃来到本郡主的房中,可有和本郡主打过招呼?” 秦沫儿的心里咯噔一声,她原本以为顾秋冷不会在意,可没想到顾秋冷就直接这么挑破了说,完全不看她是大燕和亲郡主的面子。 “是本宫唐突冒犯,郡主千万不要介意。” 顾秋冷淡淡的说:“如果本郡主介意呢?” 秦沫儿看着顾秋冷的那双眼睛,无端觉得背后一股寒意袭来,让她忍不住心里发毛。 秦沫儿带着歉意的说道:“本宫给郡主致歉。” 见秦沫儿改了对自己的称谓,顾秋冷这才不再追究,而是说道:“秦妃现在已经是大齐的后妃,理应有所表率,本郡主累了半日,已经困了,有什么事情还请秦妃改日再来。” 顾秋冷着重说道:“来之前还请秦妃命人通传一声,本郡主也好宴请一番,否则下次秦妃来,本郡主不在殿内,或丢了什么少了什么也就罢了,别让人说本郡主不懂礼数,不懂得待客之道。” 顾秋冷明嘲暗讽,秦沫儿有怎么会听不出来?要不是因为顾秋冷的身份,和慕容妤这个大敌当前,她也不回来找顾秋冷,更不会这样低三下气的致歉。 秦沫儿暗暗攥紧了手中的手帕,说道:“本宫这次来是有要事要和郡主商谈,郡主不妨先听一听,再做定论?” 顾秋冷只扫了秦沫儿一眼,便说道:“疾风,送客。” 顾秋冷半分脸面都没有给秦沫儿,秦沫儿顿时觉得脸颊上烧得慌,她还是平生第一次被拒之门外,冷眼相对。 秦沫儿自小到大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气?之前来大齐的时候被比自己底下的嫔妃排挤,已经是心生不满,而现在连顾秋冷都敢对她冷嘲热讽。 秦沫儿想到了慕容妤,她原本也是不想对付顾秋冷的,这可是顾秋冷自己非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哼!” 秦沫儿甩袖而走,疾风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想要开口。 顾秋冷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说:“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避讳。” 疾风看着秦沫儿气急而走的目光,才说道:“王妃为何要和秦妃树敌?其实……” “其实在这异国他乡,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是最好不过的,对吗?” 疾风听到顾秋冷将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随即点了点头:“是。” 顾秋冷倒了一杯茶,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秦沫儿此次来想说些什么吗?慕容妤此人生性狡诈,喜欢操控人心,她亲自动手未能伤到我,第二次就必定会利用她人之手,大概慕容妤已经找过秦沫儿了,秦沫儿也不算傻,打算来找我联手对付慕容妤,只是可惜了,我没有这个打算。” “慕容妤?” 疾风从不记得皇宫里有一个叫做慕容妤的人。 顾秋冷淡淡的说:“慕容妤就是现在的柳贵妃。” 疾风记得,这位贵妃姓柳,却为何自家王妃叫她慕容妤呢? 疾风带着满心的疑惑,但顾秋冷已经不打算再为他解答了。 如果秦沫儿方才真的被她激怒了,现在就应该想法设法在慕容妤那里得到信任,然后想尽办法来对付她。 她希望的就是这个结果,慕容妤和秦沫儿这两个人的心性略有相似,都是希望鹬蚌相争,最后自己渔翁得利。 即便到时候动手,以秦沫儿的年岁,也一定会被慕容妤当成枪使。 所以她何必要连同这么一个废物,断送自己的计划? 就看看秦沫儿和慕容妤联手起来可以翻出什么浪来。 顾秋冷的神情骤然变得冷凝起来,像是寒冰一样无法消融。 彩琴在昭容宫等候秦沫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深知道秦沫儿去了顾秋冷的寝宫,只是怕秦沫儿会和顾秋冷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可就在彩琴张望的时候,秦沫儿却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秦妃娘娘……” 秦沫儿瞪了一眼彩琴,彩琴立刻跪在了地上,说道:“秦妃娘娘,您不在的时候,贵妃娘娘命人送来了一柄如意,奴婢已经安置在了屋内,贵妃娘娘还命倚翠姑姑来请秦妃凤鸾宫一聚。” 秦沫儿攥紧了拳头,她到现在还不能忘记方才在屋内顾秋冷那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 好啊,不是对她冷眼相待吗?很好,她就要让顾秋冷知道,她秦沫儿可不是让人看不起的! 秦沫儿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怒容,而是淡雅一笑,问道:“贵妃娘娘送来的东西,本宫自然要回礼,彩琴,你这就去让人准备,咱们这就去凤鸾宫。” 第203章 当靶子 彩琴的脸上难掩欣喜,慕容妤想要秦沫儿这个靶子,秦沫儿现在自己入了套,她自然能得到慕容妤的赏赐。 秦沫儿看了一眼去置办东西的彩琴,突然冷笑一声。 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彩琴的心思?只不过有的时候不过是利用工具罢了,不需要太过放在心上。 她心里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先撂倒顾秋冷,等出了这一口恶气,到时候没准儿还有机会反扑慕容妤。 看这两日君祁晟对慕容妤的心思已经不如从前,这掌管六宫的权利已经落到了尹双双的手里,而慕容妤也已经被禁足,她即便是当一回靶子又如何? 毕竟慕容妤的恩宠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她还可以借着慕容妤这一点点余热将尹双双扳倒,之后她干净利落的将责任一推,为了两国和平,君祁晟也不得不相信她多一点,到时候尹双双和慕容妤都倒台,剩下一个苗疆的妖女和病弱的皇后,能成什么体统? 秦沫儿勾起一抹嘴角,茹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前,从袖口中拿出了一瓶药,说道:“秦妃,该服药了。” 秦沫儿将白色的瓷瓶拿了起来,看到茹雪那张曾经被她毁掉的脸,秦沫儿立刻觉得不耐烦了起来:“吃药这种事情以后你不用亲自来了,本宫自己会吃。” “主人吩咐过,秦妃来到大齐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服药,否则……” 秦沫儿的心口上仿佛燃烧了一团火焰,烦躁暴虐的很:“主人主人!你现在就可以回到大燕去找父亲,不用再跟在本宫的身边了!你们就看着吧,本宫迟早成为这大齐的一国之后!他尉迟恭不要,有的是人将本宫捧在手里!” 说罢,秦沫儿将瓷瓶里的一个药丸扔在嘴里,随后将瓷瓶摔在了茹雪的身前。 茹雪低头看着那瓷瓶里的药被秦沫儿一口一个吃下,嘴角渐渐浮现出残酷的笑容。 彩琴将挑好的玛瑙瓶装了起来,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秦沫儿已经换上了一身较为淡雅的衣裳,和素白色的虽有不同,但的确有弱柳扶风之态,让人心生喜欢。 秦沫儿淡淡的说:“贵妃娘娘喜欢的东西你可都知道?” 彩琴不敢轻易地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这宫中的人都知道贵妃喜欢玛瑙,所以奴婢自作主张,选了这个玛瑙瓶子。” 秦沫儿挑眉,说道:“你这个宫婢还算是机灵,这个玛瑙瓶子在本宫的陪嫁之中算得上是极品,你很会选啊。” 秦沫儿的语气让人摸不到头脑,彩琴立刻跪在了地上,说道:“奴婢不知道这是秦妃娘娘的心爱之物,奴婢这就拿回去换。” 秦沫儿漫不经心的说:“慢着,既然是本宫的心爱之物,本宫都能割爱送给贵妃娘娘,可见本宫的心真,你就好生收起来吧,千万别给弄碎了,否则……有你好看的。” 彩琴连忙说道:“奴婢一定会好生拿着,绝对不会有半分闪失。” 秦沫儿摸了摸自己鬓角的头发,说道:“本宫这样的仪容可有闪失?” 彩琴连连摇头:“并没有,秦妃娘娘天生丽质,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极了。” 秦沫儿咯咯地笑着,心情大好的说:“咱们走吧。” “是。” 彩琴小心翼翼的跟着秦沫儿的身后,更有十名宫女紧随其后,一路人来到凤鸾宫前,已经是下午了。 倚翠已经在殿外恭候多时,看到秦沫儿来了,嘴角便已经开始上扬:“奴婢拜见秦妃娘娘,给秦妃娘娘请安。” 秦沫儿点了点头,倚翠便说道:“秦妃娘娘这边请。” 秦沫儿跟在倚翠的身后,倚翠带着秦沫儿进了外殿,慕容妤已经穿戴整齐,容光焕发的坐在了贵妃榻上,喝着一杯清茶。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慕容妤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 “谢贵妃。” 慕容妤对倚翠说道:“赐座。” “是。” 秦沫儿坐在了椅子上,给身边的彩琴使了个眼色,说道:“贵妃娘娘刚刚送来的如意,臣妾已经收下了,特地准备了一份回礼送给贵妃娘娘。” 彩琴恭恭敬敬的抬着那玛瑙瓶子,走到跟前,自有倚翠拿了过去。 慕容妤将盖子掀开,果然就看到一个极为瑰丽的玛瑙瓶子。 “臣妾听闻贵妃娘娘素喜玛瑙,所以就准备了这个,希望贵妃娘娘笑纳。” 秦沫儿观察着慕容妤的神色,确定慕容妤的确是对这份礼物心生喜欢,才松了口气。 “妹妹这么客气做什么?本宫觉得这玛瑙瓶子甚是好看,心生喜欢,只是此次叫妹妹前来,是为了另外一桩事情。” 秦沫儿当然知道慕容妤想要说的事情是什么,只是在明面上还不好表露出来,只能故作不知,问道:“不知贵妃娘娘这次叫臣妾前来,是要问什么事情?” 慕容妤说道:“妹妹也是从大齐来的,可知道最近新入宫的宁郡主?” 秦沫儿说道:“自然是知道的,之前在国宴上,这位宁郡主出众得很,受到了大燕皇上的赏识,所以才册封了郡主。” 慕容妤当然知道这些,不过是和秦沫儿拐着弯的谈,看秦沫儿也很上道,于是说道:“这些日子本宫看着陛下对这位宁郡主倒是上心的很,不知道这位宁郡主是不是也对陛下有心思,如果有那可就麻烦了。” 慕容妤观察着秦沫儿的神情,果然看到秦沫儿的脸上划过一丝疑惑,于是慕容妤继续说道:“本宫这几日思来想去,想到了这一层,恐怕会对妹妹不利,所以才叫妹妹前来,一同商讨。” “不知贵妃娘娘要商讨的究竟是什么事?” 慕容妤说道:“如今妹妹身为大燕的和亲公主,入宫封妃,自然身份尊贵,可是这宁郡主也是从大燕来的,如果也封了妃子,那么妹妹你的用处,对陛下来说可就不大了。” 慕容妤这话说得还算是明白,她原本就是为了两国和平来的,君祁晟对她的宠爱一半也是因为这个,如果顾秋冷来了,那么君祁晟的所有宠爱和她也就不沾边了。 第204章 借刀杀人 而原本君祁晟对于她的情意,她心里早就知道,恐怕还不如慕容妤来的要多。 这算是戳中了秦沫儿的痛楚,她来大齐之前,父母就已经告诫过,绝对不能让君祁晟觉得自己失去了价值,一旦失去了价值,她就彻底完了。 失去价值的人,就如同是被抛弃的棋子,她所面临的就只有孤独终老。 慕容妤勾起嘴角,她让秦沫儿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自然是别有一番用意。 只要让秦沫儿知道顾秋冷挡了她的路,就足以让秦沫儿对顾秋冷出手。 就算是顾秋冷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也绝对挡不住这明里暗里的夹击。 她就不相信,顾秋冷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大齐。 秦沫儿终于开口说道:“贵妃娘娘的意思,臣妾已经明白了,只是现在宁郡主是陛下心上记挂之人,臣妾应该怎么做,才能够将陛下的心思拉回来?” “这方法有很多种,想要陛下收回心思还不容易?如果这顾秋冷不再是完璧,又或者是死于非命,那么陛下这颗心自然也就收回来了。” 慕容妤说的露骨,因为在这大殿之内,所有的人都是她的心腹,如果之后秦沫儿有半点行差踏错,她都有本事将秦沫儿封口。 秦沫儿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说道:“臣妾明白了,多谢贵妃娘娘指点,臣妾想到宫中还有事情要料理,就先退下了。” 慕容妤点了点头,说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本宫还在禁足之中,就不送妹妹了,还望妹妹路上小心。” “是。” 秦沫儿从殿外退了出来,她早已经知道慕容妤的用心,却还是对慕容妤说了这么一番话,原本就是为了示好,现在她更能知道慕容妤的心思了,这哪里是为了她着想,分明就是她已经看出来顾秋冷现在是君祁晟心尖上的人,所以才方寸大乱。 她如果杀了顾秋冷,那岂不是得罪了君祁晟?她也不傻,君祁晟是一国之君,想要查明一件事情何其的容易?她绝对不可以当这个替死鬼。 秦沫儿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路上就看到一个宫女捂着半边受伤的脸,对着另外一个宫女小声的说道:“今天小公主又发脾气了,还是因为那个郡主……” “嘘,你小点声,现在这个宫里,谁还敢说郡主的半分坏话?” “我看玉妃娘娘已经打定主意要对付这个郡主了,小公主一直都是玉妃娘娘的心头宝,这一次那个大燕的郡主肯定惨了。” 秦沫儿听了个一知半解,心里想着,这简直就是天赐的机会。 “哼,谁让这个顾秋冷来到大齐的皇宫开始就四面树敌?得罪了那个苗疆的玉妃,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秦沫儿露出一抹冷笑,玉妃的手段她虽然不知道,但也知道蛊毒的厉害,这整个大齐的后宫,谁都没有能力为君祁晟生下一儿半女,唯独这个玉妃,可见玉妃的手段不亚于慕容妤。 有了玉妃,她还用愁亲自动手吗? 此刻顾秋冷正坐在房间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顾秋冷淡淡的说:“进来。” 外面已经是天色昏暗,进来了一名小宫女,手里还端着一碗汤:“回郡主,这个是陛下送来的甜汤,说是上回郡主喝着好吃,所以这回又送了来。” 疾风刚想凑上前,顾秋冷就已经打断,自己走了过去,将甜汤的盖子打开,说道:“本宫的确是觉得甜汤好喝,只是今天晚上已经吃饱了,这个就麻烦送到秦妃娘娘的宫里吧,依旧说是陛下赐的,不必提本郡主。” “是。” 顾秋冷回到了贵妃榻上,疾风将门关上,疑惑的问道:“无缘无故,王妃为什么要将这碗汤送给秦妃娘娘?” 顾秋冷淡淡的说:“那碗汤的味道有些奇怪,你是否闻到了?” “属下未曾闻到。” “那是腥味儿,我曾经在君祁晟的那群死士里闻到过这种味道,是苗疆的蛊毒。” 顾秋冷还得庆幸自己上辈子认识萝素公主,也就是现在的玉妃,那个时候的萝素公主为了正妃这个位置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时不时地就端过去放有蛊毒的汤水,或者是食物,也毫不避讳,因为君祁晟绝对不敢得罪苗疆。 那个时候她也算是小心谨慎,从中寻到了一个门道,但凡是带有腥味儿的,都是被掺有蛊毒的,因为虫子终究是虫子,即便是磨成粉也会有腥味儿。 顾秋冷淡淡的喝了口茶:“大概是为了那个枫公主,君祁晟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玉妃十分看重,所以忍不住要出手了吧。” 玉妃的心里想的什么不重要,但凡是玉妃要出手,那么她便顺水推舟,让秦沫儿看看,这诡谲的大齐深宫,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想要和她斗,还得先看看自己的分量。 疾风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层,方才看顾秋冷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差点以为是自己家王爷附身了,因为不管怎么看,自家王爷和王妃都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顾秋冷对疾风说道:“今日外面恐有异动,你先守着吧,我也不睡了,不出半个时辰,昭容宫那边可能就要出乱子了。” “是。” 等到疾风退出去之后,顾秋冷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纸条,是方才顾桢传给她的信:慕在宫外,不日入宫,切勿挂念桢 顾秋冷松了口气,那日是顾桢前来,并不是君华添前来,她还略微担心了一阵子,不过转念一想,以君华添的能力,又怎么会轻易地让自己步入险境? 既然是顾桢前来,那么君华添也一定有了自己的对策。 不日入宫……就怕到时候会被君祁晟看出什么端倪来。 顾秋冷将纸条放在了烛火上,看着它燃烧干净,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尉迟战,已经有一段时间尉迟战没有来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燕那边出了什么乱子。 从前这个时候,尉迟战的信早已经多的数不过来了。 第205章 秦沫儿毁容 顾秋冷不过在贵妃榻上喝了两杯茶的时间,昭容宫那边果然已经开始慌乱起来,疾风进来通知的时候,顾秋冷已经整理好了衣襟,说道:“昭容宫出岔子了?” 疾风点了点头,说道:“方才听到有宫女讲,昭容宫的秦妃喝过齐皇送去的甜汤,没过多久脸就毁了。” “脸毁了?” 顾秋冷不禁笑了,如果不是因为清楚玉妃的手段,现在这个毁了容的人就是她了。 玉妃也算是有本事,对于女人,尤其是绝色女人,毁容可是比杀人性命还要可怕的存在。 而对于秦沫儿来说,脸是她在这后宫里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筹码了。 顾秋冷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门口便已经有宫女来请,顾秋冷记得这个宫女,原本就是在君祁晟的书房当差,现如今她亲自来了,必定是君祁晟的吩咐。 “回禀郡主,陛下在昭容宫有请。” 顾秋冷佯装不知,问道:“方才听到外面有异动,可是昭容宫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宫女如实说道:“是昭容宫的秦妃娘娘出了事,请郡主先随奴婢前去。” 顾秋冷也算是卷入其中了,也难怪,君祁晟身为皇帝,送过去的甜汤又怎么会有问题呢?必定是经手的人出了问题,而在这里最明显不过的经手人就是顾秋冷。 疾风跟在顾秋冷的后头,一路前去昭容宫,宫女走着快步,生怕耽误了事情。 而刚刚到昭容宫的宫外,顾秋冷便听到了秦沫儿的尖叫声,殿外还有许多宫女进进出出,显然是出了大事情。 尹双双和慕容妤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那神情上都有焦急之色。 待到顾秋冷进来的时候,慕容妤第一个站了起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郡主,您为何无缘无故的要害秦妃?你们可都是从大燕来的,竟然也下此狠手?” 顾秋冷装作不知道殿内情况,说道:“本郡主也是刚刚才来,怎么贵妃对着本郡主就是一通乱指证?也得先告诉本郡主秦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本郡主才好认罪吧?” 慕容妤原本是自己心急了一些,看到一旁的君祁晟正沉着脸,这才放缓了语气,说道:“方才是本宫着急了,实在是对不住,只是秦妃妹妹的伤势实在是太过严重,太医都查不出根源来,这毒何其厉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秦妃妹妹的脸就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本宫看着都觉得心惊。” 顾秋冷隐约可以看到屏风后面,一个莫约的影子躺在床上,显然是从她进门前的一声尖叫中昏厥过去。 君祁晟坐在椅子上,实在不知应该如何开口,好端端的他送过去的甜汤,竟然会无缘无故的送到了秦沫儿的面前,况且秦沫儿还喝了下去,最后便中毒成这个样子,事情一出来,谁最先怀疑的都不是他,而是顾秋冷。 就连他也有些怀疑,为什么他送过去的汤,最后竟然到了秦沫儿的面前? 顾秋冷说道:“不知太医是否告知,秦妃因何中毒?” 太医说道:“此毒凶猛异常,臣暂且还纠察不出。” 跪在地上的彩琴接收到慕容妤的眼神,立刻磕头起来,说道:“回陛下!秦妃娘娘分明是喝过陛下送来的甜汤,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慕容妤喊道:“放肆!你的意思是说陛下给秦妃下毒?” “不是的!来的人说是陛下送来的甜汤,所以秦妃娘娘就喝了,可是刚才送汤的宫婢说是这碗汤是郡主让送来的,所以下毒的一定是郡主!” 这已经算得上是当面的指控了。 顾秋冷淡淡一笑,说道:“秦妃身边的宫婢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诬陷外邦郡主,是个什么罪名吗?难不成你们是要借机挑起战乱?那本郡主做借口?” 慕容妤冷哼一声,说道:“郡主莫要巧言善辩,本宫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事出必定有因,郡主为什么要将陛下送来的甜汤转送给秦妃?而秦妃又为什么喝了从郡主这边出来的甜汤就毁了容?这其中的关窍,不知郡主是否可以解释?” 许久没有出声的君祁晟也终于开口了:“秦妃是两国的和亲公主,如今出了这个事情,孤必须要有所交代,希望郡主可以加以配合。” 顾秋冷淡淡的说:“好,既然陛下说了,那本郡主便实不相瞒,今日陛下与本郡主在御花园所谈之事,回去不久后秦妃便来找了本郡主,本郡主也正是因为和陛下所谈的事情不太想见到秦妃,于是在脸面上得罪了秦妃,今晚陛下送来甜汤,本郡主自悔今日之事,所以才命宫婢转送给秦妃,并且是以陛下的名义,希望秦妃可以得以释怀,如果宫婢记得还清的话,本郡主应该从始至终都没有碰里面的甜汤吧?” 提到了御花园所谈之事,自然就是君祁晟对她坦露心迹的事情,君祁晟的脸色微微一变,已经有了五六分相信顾秋冷的话,毕竟秦沫儿和顾秋冷都是大燕人,且身份尊贵,如果到时候真的一同入宫,两个人见面必定尴尬。 顾秋冷解释的也算是合理,慕容妤却抓住了重点,问道:“陛下和郡主所谈何事?” 君祁晟冷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慕容妤只能讪讪的闭上了嘴,君祁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送汤的宫婢,说道:“还不快如实招来?” 宫婢连忙磕头,说道:“方才郡主所说属实,郡主的确是没有碰到甜汤,只不过是命奴婢以陛下的名义送过来而已。” 君祁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这甜汤除了你之外,就没有人碰到了?” 宫婢的脸瞬间白了下来,在这深宫之中,一不留神,就会成为别人的替罪羊。 宫婢连连磕头,说道:“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是玉妃宫里的青菊姑姑……她……” “到现在还想着诬陷!来人!将这个宫婢给孤拖下去!杖毙!” 第206章 顾秋冷是本王的王妃 宫婢的脸色惨白,一个劲的磕头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说的都是真的!陛下!奴婢冤枉!奴婢没有陷害秦妃娘娘!” “拖下去!” 两个侍卫将宫婢整个人拉了下去,君祁晟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心,似乎很头疼。 顾秋冷却不咸不淡的说道:“这宫婢还真是逮到一个诬陷一个,平白无故的竟然牵扯到了玉妃,本郡主倒是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忏悔,这甜汤要是入了本郡主的口中,恐怕此刻已经和秦妃一个下场。” 君祁晟何尝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下就觉得烦躁不堪:“你们都退下去,让秦妃好好休养。” 尹双双道:“臣妾告退。” 慕容妤暗地里咬了咬牙,今日才和秦沫儿合起火来要对付顾秋冷,结果还没过多久,秦沫儿就已经出了事情,要说这件事和顾秋冷没有关系,她打死都不相信,只是可惜了,没有用秦沫儿这一个绝好的棋子将顾秋冷扳倒。 慕容妤站在原地一直都没有动,君祁晟皱起眉,道:“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没听到孤的话吗!” 从前君祁晟从来不会让她在外人面前没脸面,经过君祁晟这么一吼,慕容妤当下觉得脸上无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臣妾告退”便匆匆离开了。 慕容妤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顾秋冷一眼,惹得顾秋冷抿唇一笑。 “看来本郡主在这大齐很不受欢迎,方才贵妃那一眼,仿佛是要将本郡主的血肉都挖出来了。” 君祁晟看了一眼屏风后的秦妃,确定已经昏厥过去,才开口道:“如果郡主不介意,咱们到外面走走可好?” 顾秋冷从君祁晟的眼中看出了无奈,男人的身边总需要一个体贴的女人,而此刻君祁晟的心里,大概是希望她能给予安慰。 顾秋冷恐怕是做不到了,火上浇油倒是很有可能。 君祁晟却不这么认为,当顾秋冷不动作的时候,他就当是默认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径小路,君祁晟的神情像极了一个痴情男子:“孤从前也有一个喜欢的女人,可惜她冥顽不灵,性情不似女子一般,所以……” 顾秋冷也顿住了脚步,停在了海棠树下,君祁晟转过身来,说道:“第一次见到郡主的时候,孤还以为是她回来了,她是孤的第一任皇后,曾经的正妃。” 顾秋冷的嘴角噙着笑意:“齐皇很喜欢她?” “是。” “那她是怎么死的?” “畏罪自杀。” 顾秋冷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面前这个伪善的男人变得十分的恶心。 君祁晟却恍然不觉,反而轻轻将顾秋冷发梢上的海棠花瓣拂了下去,说道:“孤也是真的喜欢你,冷儿,你愿意嫁给孤吗?孤可以保证,如果你生下了皇子,他必定是这大齐唯一的太子,你也将会是孤的皇后。” “齐皇说这话,本郡主就不明白了,既然齐皇深情又为何还会专宠贵妃这么多年?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三宫六院?如果齐皇真的对慕容秋心心念念,一世不忘,又怎么会喜欢本郡主?” 君祁晟哑言,顾秋冷淡淡的说:“已经快三更,更深露重,本郡主就先告退了。” “冷儿!” 顾秋冷的手臂被君祁晟拉住,力道用的十足十的大,顾秋冷一时挣脱不开。 君祁晟一把将顾秋冷围在怀里,气息交错的说:“孤是真的喜欢你,不想放你走。” “放开!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行事如此轻浮,齐皇就不怕人诟病吗!” 君祁晟却冷笑着说:“如果你成为了孤的女人,那么孤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顾秋冷的脑子一片空白,这副身体和君祁晟打架那简直是以卵击石,而君祁晟从来不会做怎么莽撞的事情,如果不不是因为秦沫儿毁容,他已经得罪了大燕,又怎么会如此的不顾礼数,想要强行将她纳入宫中? 实在是失策!她早就应该想到,君祁晟就算是因为那日大殿上的事情,也绝对不肯放她回去,因为他绝对不能让这些传闻落到尉迟战的耳朵里。 就在君祁晟的唇瓣蹭到顾秋冷的耳后时,不知从哪儿跑来的一个小太监,吓得跪在了君祁晟的地上,君祁晟也因此将顾秋冷放开,满脸怒容的看着地上的太监:“放肆!是谁让你闯进来的!” 太监连忙磕头,说道:“陛下!皇宫外来了一个人!是……是!” “不管是谁,孤一律不见!” “怎么?不过月余不见,齐皇就已经不认识本王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秋冷不免回过神来,只见尉迟战仪表堂堂,负手而立,鬓角的碎发有些乱,那样子看上去倒有些风尘仆仆的意思,可这些都难掩尉迟战的气势和尊贵。 君祁晟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尉迟战的那张脸,立刻就愣住了:“摄政王?” “是本王。” 现在已经是三更,周围冷冷清清,昏昏暗暗,唯独地上的那个小太监不敢抬头,隐约也只能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声。 良久,君祁晟才回过神来,说道:“摄政王深夜来访皇宫,怎么不让孤提前宴请?实在是有失远迎……” 君祁晟的话音刚刚落下,尉迟战就已经上前拉住了顾秋冷,揽住了顾秋冷的腰际,那举动亲昵的很:“本王着急来找王妃,所以性子急了些,齐皇不要介怀。” 君祁晟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个人,如同晴天霹雷一般:“……王妃?摄政王是说,王妃?” “顾秋冷是本王的王妃,前些日子负气出走,本王寻了许久,才算是在这大内皇宫找到,说来还需谢谢齐皇这些日子对本王王妃的照顾。” 顾秋冷红着脸不去看尉迟战的样子,倒真的像极了小两口吵架,君祁晟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在两个人面前手足无措,呆如木鸡。 君祁晟勉强牵出了嘴角,说道:“原来……郡主竟是摄政王的王妃,怪不得这些日子问起来到大齐的原因,总是不愿意说出口。” 第207章 为夫甚是想念 顾秋冷淡淡的说道:“方才的事情本郡主就不放在心上了,齐皇,请允许我们先行告退。” 话说到这个份上,君祁晟还能说些什么? 心里忍不住遗憾,如果早知道他离开之后尉迟战和顾秋冷成为了夫妻,他就应该当初指名让顾秋冷和亲。 可是话到此处,早已经没有了如果。 君祁晟心里郁闷着一口气,同时又害怕顾秋冷将他刚才有意轻薄她的事情告诉尉迟战。 尉迟战却挑了眉,说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娘子不妨直说。” 君祁晟的心头一跳,尉迟战此人睚眦必报,而且百倍奉还有余,他又怎么敢说刚才轻薄了顾秋冷? 君祁晟的脸色尴尬,目光瞥向了顾秋冷,倒有些请求的意思。 顾秋冷还算是有些眼色,照目前看来并不想把事情挑大,而是说道:“没什么,只是方才齐皇感慨秦妃毁容一事,对握稍加怀疑,不过刚才齐皇正在向我致歉,已经没事了。” 尉迟战的声调转了转,说道:“哦?竟然有这种事情?本王竟然不知道。” 君祁晟的笑容整个僵硬在脸上,只能顺着顾秋冷说的说道:“是宫婢诬陷,那名宫婢已经被杖毙,还望郡主宽宏大量,不要计较。” 尉迟战冷冷的说:“不过是杖毙,实在是便宜她了,若是这等女子落到了本王的手里,必定削其血肉,磨其骨血,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尉迟战的声音入冰窖里的寒冰,十分犀利。 顾秋冷看这君祁晟发白的脸,这才轻轻地拍了拍尉迟战,含笑的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歇息吧。” 尉迟战轻轻挽起了顾秋冷的手,说道:“好。” 君祁晟就像是一个碍眼的第三者,连话都插不上去,尉迟战就已经拉着顾秋冷离开了。 那个小太监突然抬起了头,说道:“奴才实在不知道方才……” “滚开!” 君祁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人戏弄的玩偶,方才竟然还想着要轻薄顾秋冷,想到尉迟战刚才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君祁晟浑身抖了抖,希望他刚才不过是错觉。 顾秋冷拉着尉迟战回到院内的时候,疾风才从荫蔽的树丛中跳了出来,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尉迟战就已经冷下脸道:“跪下!这一晚就跪在地上,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起来!” 疾风虽然苦恼,可是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万万不敢违逆,连忙跪了下去:“是!” 顾秋冷皱眉,不解尉迟战的意思,问:“你这是干什么?” 尉迟战说道:“方才君祁晟对你不规矩。” 尉迟战说的是肯定句,顾秋冷轻轻一笑,仿佛毫不在意的样子:“你都看到了?” 尉迟战不满道:“如若为夫来的再晚一些,你可就被他轻薄了!” 顾秋冷听到尉迟战略带孩子气的语气,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有疾风在,你怕什么?” 听到自家王妃为自己申辩,疾风立刻来了胆子,但还是声音极小的说道:“就是……属下刚刚要跳出来,王爷您就来了。” 尉迟战微微眯了眯眼睛,道:“还敢犟嘴,看来真的是胆子肥了!跪到明日午时!” “……” 疾风欲哭无泪,眼见着自家主子将自家王妃横抱起来,他却怎么看都像是犯了错的儿子,正在父母门前求原谅。 顾秋冷的脸颊微红,尉迟战将她抱得很紧,直直的放在了床上。 顾秋冷的脸上微恼:“还不放开我?” 尉迟战满脸笑容:“多日不见,娘子消瘦了,怎么也不想为夫?” 顾秋冷说道:“我记得我让疾风给你捎信,让你处理好春风得意楼的事情再来,你怎么都忘了?” 尉迟战勾起一抹嘴角,说道:“没忘,傅子默是风月楼里的第一把好手,为夫让他去做了。” 顾秋冷的嘴角抽了抽,以前傅子默也不过是顺手管理一下风月楼,可是现在这大燕现在的政务处理交给了傅子默,如今这春风得意楼又交给了傅子默,虽然金山银山都堆在眼前,可是这一天不过十二个时辰,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处理正事,以傅子默那个性子,不疯都难。 顾秋冷轻轻挑眉,问:“你把所有事情都交给傅子默,你不怕他抱怨?” 尉迟战像是料到了顾秋冷会问这个问题,于是得意的说道:“本王分他三分利息,他乐此不彼。” 大燕摄政王宅地,堆在奏章中的傅子默,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尉迟战又讨好的说道:“许久不见娘子,为夫甚是想念。” 尉迟战的气息吐到了顾秋冷的耳畔处,传来微麻的痒意,顾秋冷被尉迟战弄得面颊绯红,被烛火映的更加的可人可爱。 等到第二日顾秋冷醒来的时候,床上是一片腥红,像是失血过多似的。 就连尉迟战都吓了一跳,忙看顾秋冷是不是伤到了那里。 顾秋冷只是勉强笑了笑,如果让人知道堂堂的大燕摄政王尉迟战不知道初夜女子会落红,那一定是贻笑大方。 只是这一次……实在是疼了些。 尉迟战将顾秋冷横抱起来,热水早已经让疾风去准备。 因为昨天晚上的顺心,让尉迟战心情大悦,当下就把疾风要跪到午时的话收了回去。 尉迟战小心翼翼的将顾秋冷放入了水里,柔声说道:“娘子可还不舒服?”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道:“只是酸的很。” 尉迟战的嘴角挂着笑意:“无妨,为夫帮娘子捏肩。” “我是腰疼腿疼,跟肩有什么关系?” 尉迟战笑的越发得意,一只手轻轻地捏住了的腰际,另外一只手则去捏顾秋冷的左腿,力道正合适,顾秋冷正觉得舒服的时候,才觉得按摩的人又不正经了。 尉迟战的手掌烫了起来,原本按摩的手又滑到了别处。 “尉迟战!” 某王默默收回手:“……唔。” 顾秋冷把尉迟战赶到了屏风后面,这才能轻松惬意的沐浴。 这一泡,才感觉身心都舒畅了。 第208章 粗手笨脚 沐浴过后,顾秋冷觉得身上舒适了许多,尉迟战已经吩咐疾风准备好了早饭,看上去十分可口,更是她喜欢的素馅虾饺,和海棠糕。 尉迟战将顾秋冷抱到椅子上,尤显不足,吩咐一旁的疾风道:“去搬一个软塌过来。” “是。” 顾秋冷突然觉得好笑起来:“我不过是吃个早饭,你让他搬软塌过来干什么?” “椅子硬,怕你坐着不舒服。” 尉迟战盛了一碗红枣莲子汤放在了手心里,细细的吹了起来:“为夫喂你。” “堂堂大燕摄政王,如果被人看到你这副模样,可怎么好?” 尉迟战喂了顾秋冷一口,继续说道:“让他们知道本王惧内岂不好?兵不血刃就能让人不敢动你半分。” “是啊,摄政王的爱妃,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不成?” 不一会儿,疾风就已经搬来了软塌,又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尉迟战就顾秋冷搀扶了起来,安置在软塌之上,说道:“你出门之前瞒着我第一时间进了大齐的皇宫,这笔账要怎么算?” 顾秋冷轻轻挑眉,说道:“你明知道我是瞒着你的,还暗地里给我安排了一切,这笔账要怎么算?” “为夫是担心娘子的安危。” “有疾风在,你还不放心?” 尉迟战皱眉,说道:“就像是昨日。” 君祁晟胆子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敢对顾秋冷动了那样的心思,如果他当时再晚来一步,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顾秋冷说道:“我的本事虽然不如你,但你也别小看我,昨天晚上即便是你没有及时赶到,我袖子里的毒难道也是吃素的?” 退一万步来说,疾风还在旁边守着,只要发觉君祁晟再靠近一步,他一定会冲出来,只不过尉迟战现在是关心则乱罢了。 想到了此处,尉迟战虽然表面上不介意了,心里却已经将君祁晟暗暗记住了。 顾秋冷说道:“你知不知道北海风也来了?” 提到了北海风,尉迟战随即说道:“他一出大燕京城的城门,为夫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为夫想着以娘子的聪明才智,必定会让他俯首帖耳,到时候成为你在大齐皇宫的一大保障。” 尉迟战说完,便在顾秋冷的脖颈旁蹭来蹭去,半点没有要吃早饭的意思。 “别闹了,我还在吃饭……” 顾秋冷的话还没说完,尉迟战的唇就附了上去,嘴角微微勾起:“吃为夫岂不更好?” 疾风刚刚推门而进,看到这幅场面顿时低下了头,尉迟战的脸色黑沉了下来,冷声问:“什么事?” “齐皇邀约,说是什么赏花会。” 顾秋冷轻轻一笑,将海棠糕放在了嘴巴里,说道:“可说了是什么时辰?” “巳时。” 顾秋冷说道:“疾风,把这些都撤下去吧。” “是。” 等到疾风将东西都撤出去的时候,尉迟战才说道:“为夫可是一口都没吃。” 顾秋冷说道:“方才是你自己说不吃的,我让疾风撤下去,有什么不对?” 尉迟战笑着说:“并无不妥,既如此,娘子可吃饱了?” 顾秋冷觉得困乏的很,昨晚上折腾了一宿都没能睡好觉,吃过早饭也不过沉闷的“恩”了一声。 谁知顾秋冷才应下,就觉得尉迟战欺身上前,二话不说的将顾秋冷压在了软塌之下,那力道十分轻柔,却不容顾秋冷起身。 尉迟战勾起嘴角:“为夫可是饿了。” 顾秋冷的脸颊瞬间红了下来,像极了刚刚成熟的苹果,因为刚才尉迟战的那一吻,嘴唇也变得红嘟嘟的,甚是可爱。 尉迟战轻轻咬住了顾秋冷的下唇,双手越来越不安分。 顾秋冷忍不住说道:“怪不得你让疾风准备软塌,还不起来?” 尉迟战舔了舔嘴角,虽然有些不满足,但也乖乖的起来了,看到顾秋冷的锁骨上清楚地一个红印,尉迟战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顾秋冷察觉到锁骨处有些酸疼,走到铜镜面前,便看到这一青红斑痕,不禁觉得好笑起来:“一会儿还要去赏花会,你是故意的?” “他既然对娘子不敬,娘子不许我报仇,还不许我示威?” 说着,尉迟战从背后抱住了顾秋冷,在耳后落下一吻,说道:“为夫帮娘子换衣裳。” “恩……恩?” 顾秋冷觉得自己是被尉迟战玩弄惯了,竟然随便就应了下来,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才说道:“我自己可以换,你出去。” 尉迟战已经不由分说的帮顾秋冷解开腰带,说道:“看都看了,难不成现在害羞了?” 不过虽然是战无不胜的尉迟战,也变得十分苦恼,这大齐的装束,他的确不会穿,只能乱手乱脚的解着顾秋冷身上的带子,到最后还弄得一团乱麻。 顾秋冷忍俊不禁:“粗手笨脚的,你出去,我自己解。” “不妨娘子宽衣,为夫在一旁学习,下次也好改了这粗手笨脚的习惯。” 不管怎么说,美人宽衣他算是看定了。 顾秋冷无奈的摇头说道:“你出不出去?” 尉迟战勾住了顾秋冷的腰际,说道:“不出去也挺好。” 顾秋冷一只手捂住了尉迟战的眼睛,另外一只手轻巧的就将衣带解开了,听到衣裙落地的声音,尉迟战一把抓开顾秋冷的手,一次性看了个够。 顾秋冷已经将床上的新衣裳披在了身上,说道:“不会穿衣服,下次就不要看了,怎么看也看不懂。” 尉迟战说道:“身为我大燕的媳妇,对大齐的服饰这么了解做什么?” 顾秋冷轻轻一笑,见如此,也不避讳了,将衣服慢慢穿好,尉迟战已经拿起了木梳,说道:“即便是不会穿衣,也须得会挽发。” 顾秋冷才不相信尉迟战会挽发,只是任由尉迟战瞎弄,可梳到了一半的时候,顾秋冷才觉得不对劲,问道:“你挽发的手法倒是独特,跟谁学的?” 尉迟战毫不犹豫的吐出了一个名字“傅子默”。 傅子默一向喜欢在女子堆里瞎混,要说这挽发跟傅子默学的确合理。 第209章 小惩大诫 不多时,尉迟战已经梳好,虽然动作稍显青涩,但是也很好看了,简约的挽了一个发髻,用一个海棠簪子固定住,偶尔一两点碎发,倒有些慵懒的姿态。 尉迟战埋在顾秋冷的脖颈中间,放低了声音说道:“娘子国色天香,胜过百花,为夫赏你一个就够了,还参加什么赏花宴?” “君祁晟既然说了是为你准备的赏花宴,怎么能不去呢?” 顾秋冷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君祁晟的心思。 尉迟战身为大齐的摄政王,同时武力更是威慑四方,他早有意将其除掉,可偏偏上次留下了把柄在尉迟战和尉迟恭的手里,所以唯有讨好。 从前尉迟战不喜女色,可是此刻有了她,也算不得是油盐不进,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以君祁晟的性格,恐怕这是在给尉迟战寻找侧妃或者是侍妾。 顾秋冷摇头轻笑,说道:“一会儿赏花宴,你可要好好地赏。” 尉迟战挑眉,说道:“娘子真的要为夫好好地赏?” 顾秋冷抿唇不语,她能够想到的事情,尉迟战一定想的比她还要妥帖,君祁晟的小心思不言而喻。 时辰一到,外面就已经有人抬了两个轿撵,命一个极为标致的宫女来催促。 “回摄政王,摄政王妃,陛下已经和众妃嫔恭候多时,特地叫奴婢等来请摄政王与摄政王妃一同赴宴。” 说着,宫女竟然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双十分魅惑的眼睛。 顾秋冷的眼神下移,便看到那宫女的双手纤纤,根本不像是一个做粗活儿的。 尉迟战平淡的扫了一眼,又恍若未闻的扶着顾秋冷朝门外走,可刚刚略过那宫女,那宫女便伸出了一只手,勾住了尉迟战的腰带。 这原本是一个极为细微的动作,大齐皇宫里若是有宫女希望和谁欢好,就会用这种方式引得注意。 可谁知下一秒,那宫女的双手竟然被齐齐的砍了下去。 “啊——!” 门外的太监听到了叫嚷,一进门就看到那宫女倒地不起,竟然双目被刺瞎,失去了双手,躺在地上疼晕了过去。 尉迟战冷冷的说:“疾风,退下吧。” 疾风收了剑锋,尉迟战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说道:“此女举止轻浮,身为奴婢竟敢直视本王,本王不过小惩大诫,否则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 大燕摄政王,不喜女子靠近,这是人尽皆知的条例。 只不过因为尉迟战娶了王妃,所以大家都将这个条例当做不存在,现在看来,条例是不变的,只是唯独变的是顾秋冷这条特例。 那太监颤颤巍巍的命殿外的侍卫将宫女带去了太医院医治,这原本是君祁晟特地吩咐,可没想到尉迟战这么狠心,直接将这个宫女给废了。 顾秋冷被尉迟战搀扶着,不禁笑着说:“现在别人还会不会把我当成妒妇来看待?” “杀人的是为夫,和娘子有什么关系?” “只怕别人不这么想。” 顾秋冷的目光变得深幽起来,这世上那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偏偏尉迟战例外,而外面的人不会将这些过错放在男人身上,尤其是尉迟战的身上,而是放在身为王妃的她身上,到时候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个妒妇。 不过,对于这一点,她早已经不介意了。 外人懂得什么?有了尉迟战在身边,这就够了。 尉迟战将顾秋冷扶到了轿撵上,这才上了自己的轿撵,抬轿撵的人都不免多看几眼,这大燕的摄政王可不是平常就能见到的。 传闻了大燕摄政王凶神恶煞,屡战屡胜的战王,竟然此刻对自己的王妃如此的体贴照顾,不免让人看了觉得好奇。 这一路来到了花厅,果然已经备上了酒席,不过这花怎么也不比人要来的艳丽多彩,君祁晟几乎是将所有自己的妃嫔都带上了场,不过大多数的都是舞姬,看上去各个都算得上是国色天香,虽然比不得慕容妤,却已经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了。 但凡是个男人,看到这个场面都不禁酥了骨,而尉迟战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只是笑吟吟的看着顾秋冷。 君祁晟主动上前,盯着尉迟战扶着顾秋冷的那只手,心里有些恨的牙痒痒。 但是表面上,君祁晟并不敢露出分毫那样的神情,而是笑着说:“摄政王初来乍到,孤理应尽地主之谊,来,请入座。” 慕容妤端坐在贵妃椅上,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尉迟战,当看到尉迟战对顾秋冷的关怀,她不免紧握住了拳头,曾经君祁晟也对她那样,只是现在这种宠爱早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所剩无几。 这算什么?她嫉妒顾秋冷?是啊,顾秋冷的那张脸已经是倾国倾城,比她年轻,有一个叱咤天下的丈夫,而且还很受疼爱,更主要的是,顾秋冷是正妃。 而她慕容妤,长得比顾秋冷差吗?不过是输在了身份上,若是当年君祁晟对她的宠爱,相信和现在也差不了多少,只可惜……她生不出孩子,还是一个妾。 想到此处,她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尉迟战到底能够对顾秋冷痴情到什么地步。 但凡是个男人,就走不出女人这一关,这在场的美女,她就不信尉迟战不动心。 君祁晟给慕容妤使了一个眼色,慕容妤立刻会意,笑着说:“本宫早知道摄政王到来,就应该早些准备,这赏花宴上已经准备了歌舞助兴,还希望摄政王和摄政王妃赏的尽兴。” 顾秋冷看慕容妤的笑容简直是要笑出花儿来了,可即便如此尉迟战的神情都是淡淡的,仿佛从没有听到慕容妤开口说话一样。 “娘子。” 尉迟战夹了一个自己尝过一口的虾仁放在了盘子里,说道:“尝尝合不合胃口,不合胃口为夫再命人给你做。” 顾秋冷轻笑了笑,这倒不像是君祁晟做东,而是他请客了。 君祁晟看着这一幕,觉得分外刺眼,顾秋冷可从来没有对他这么笑过。 第210章 鬼火 顾秋冷当然不会对他这么笑,因为从一开始,顾秋冷就是有目的的进皇宫,而进皇宫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将君祁晟从皇位上推下来。 顾秋冷吃过尉迟战夹过来的菜,还没咽下去,尉迟战就已经又夹了一筷子,他总觉得这一次回来之后自家娘子瘦了不少,所以又平白添了不少的肉在里面。 这一举动,让慕容妤和君祁晟皆是心有不甘,一个是来自女人的深深嫉妒,另外一个则是来自一个男人的深深嫉恨。 歌舞已经响起,慕容妤压根儿不用想顾秋冷的心情,这一众舞姬燕瘦环肥各有千秋,要说丰腴美人,这里每一个都足以让男人垂涎欲滴,而纤柔美人更加惹人爱怜。 顾秋冷冷眼看着这一出好戏,果然是赏花宴了,这么多的女人如同鲜花一样,如果她是男人,估计都会觉得如临仙境一般了。 “好!” 君祁晟拍了拍手,对尉迟战说道:“摄政王,孤敬你一杯。” 君祁晟仰头喝下,那样子看上去兴致正浓。 尉迟战也喝了下去,可是依旧和顾秋冷说说笑笑,并不打算对君祁晟有多么的客套。 就在此时,不知从哪来的一名身材饱满的女子,穿着原本就轻薄的衣裳朝这边跳来,正巧到了尉迟战的身边,眼含娇媚的倒了一杯酒,酒过一半,却直直的要倒在尉迟战的身上。 尉迟战拧眉,身边的疾风就已经将那女子打出三丈开外,那女子惊吓过度,差点没晕过去。 尉迟战连忙站了起来,脸色不太好的看着尉迟战:“摄政王,这……” “这就是你们大齐的舞姬?舞技看上去可没有倒在男人怀里的技术好。” 尉迟战已经拔出了长剑,说道:“本王的规矩,凡是近了本王三尺之内的女人,除非是死人,要么,就是不要命的人,这个规矩人人都知道,这名女子和方才在房中意图勾引本王的女子倒真是胆大包天的很。” “摄政王此事……” 君祁晟还想要解释,可是尉迟战已经用飞剑要了那女子的性命,而且动作干净利落,从头至尾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当场就吓得那些舞姬跑到了老远,坚决不肯和尉迟战靠近三尺。 慕容妤见场面就尴尬在这里,立刻反应过来:“摄政王与摄政王妃新婚燕尔,自然眼里容不得她人,只是日后迟早也是要纳妾的,摄政王妃也需得让出去些。” 这么一来二去,倒成了是她嫉妒的容不下人。 这大齐和大燕的礼法相通,善妒女子丈夫是可以休妻的,并且这已经是犯了七出之条。 顾秋冷轻轻一笑,说道:“谁说迟早要纳妾的?” 慕容妤笑着说:“这自古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哪儿能有例外呢,王妃也要想开一些。” 尉迟战正在细心整理顾秋冷耳畔的碎发,说道:“本王已经在大燕皇宫向众臣百官立誓,不休妻不纳妾,绝不多看其他女子一眼,一生只有顾秋冷一个妻子,如有违背,天诛地灭不得好死,难不成贵妃是在说本王所言有虚?” 慕容妤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不休妻不纳妾,这怎么可能?而且又用了这种毒誓,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的吧? 不仅是慕容妤,君祁晟的脸色也黑沉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跑了来,忙喊道:“陛下!出事了!冷宫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冷宫那边,也是顾桢要做法的地方,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差错,君祁晟当然要担心。 等一众人等到了冷宫,便看到了如此的异象。 冷宫中一大半的宫殿被焚毁,仍然是火光冲天,顾桢倒在地上显然是受了重伤,正说道:“陛下!不可进去!里面有一女鬼!” “女鬼?” 君祁晟对于神鬼并不是那么相信,当他顺着顾桢指着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而慕容妤却看到一个宫殿里火光四起,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容貌竟然和四年前被她杀死的慕容秋一般无二! “慕容秋”诡异一笑,几乎让慕容妤浑身的鲜血都凝固了,吓得张大了嘴巴。 “慕容秋”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下一个就是你了。 随后,“慕容秋”的身影就像是幻影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桢晕过去,自有太医去料理,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倚翠搀扶着,慕容妤差点就没晕过去。 慕容妤突然紧紧地拽着倚翠,问:“倚翠,你可看到那宫殿里的人了?” “奴婢……奴婢不曾看到有什么人,贵妃您看到了什么?” 慕容妤疯了一样又抓起了一个太监,问:“你方才看到了什么人?” “奴才……奴才不曾看到……” 慕容妤抓到一个人便问,可没有一个人看到了那宫殿中的女人。 “贵妃!你在干什么!” 慕容妤颤抖着嘴巴,一把抓住了君祁晟的手腕,说道:“陛下!是慕容秋!慕容秋回来了!臣妾看到她了!她说……她说要臣妾的命!” 君祁晟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将慕容妤的手一把甩开,怒道:“住口!身为贵妃,你怎么可以危言耸听!来人!将贵妃拉下去!带回凤鸾宫,不许出来!” “陛下!是真的!臣妾真的看到了……陛下!” 慕容妤根本冷静不下来,脑海里都是慕容秋藏匿在火里的模样,她猛然想起了当初慕容秋是怎么死的,四肢百骸都传来了可怕的恐惧感,渐渐吞噬了她整个身体。 顾秋冷在一旁看着,露出了一抹冷笑,不过是看到了幻觉,就已经将慕容妤吓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还有别的…… 君祁晟因为刚才慕容妤的那句话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命令身边的太监道:“现在就去查!到底冷宫为什么走火!” 太监凑在君祁晟的耳边说道:“陛下……这不必查,这里的人都看到了,是鬼火……” 君祁晟的脸色微变,看到太监的脸色十分笃定,那样子还有些被吓到了的惨白之色:“陛下,刚才……” 第211章 鬼神之说 君祁晟听着太监口中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沉着脸挥了挥手,说道:“将法师好生调理身体。” 太监还想说些什么,那样子显然是被吓的没了胆子,但最后还是退了下去。 君祁晟转身看向顾秋冷和尉迟战,说道:“惊扰了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孤实在是过意不去,过些日子再正式宴请一番,眼下还有事情,就不送两位了。” 说完,君祁晟命人抬来两顶轿撵,又说道:“两位慢走。” 原本尉迟战就没打算让君祁晟送,更是不想看着君祁晟碍眼,看顾秋冷这神情,似乎是知道这件事了,闹鬼一说吓坏了慕容妤,尉迟战轻笑了笑,自家娘子真是有本事。 等顾秋冷上了轿撵,还不忘看一眼火气冲天的冷宫,明明是白天,可这火光似乎也照出了半边红天,想必那年慕容家被烧的时候,也是这等模样吧。 君祁晟,慕容妤,你们欠我的,可千万别忘了。 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一抹极为淡雅的弧度,让人不能注意到,唯独尉迟战,他随着顾秋冷的目光看去,那冷宫早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 等到了偏殿,顾秋冷懒懒的躺在软塌上,尉迟战在一旁为顾秋冷扇凉:“你和君华添搞得这些名堂到底是了什么呢?鬼怪之说,以为夫看,根本没有吓到君祁晟。” 顾秋冷说道:“当然吓不到君祁晟,他从不信鬼神之说,如果贸然用鬼怪吓他,他恐怕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了顾桢的身上,这装神弄鬼,他玩的可比我玩的要好太多了。” “冷儿,有什么事情是为夫不能知道的?” 尉迟战的语气中带着正经和沉闷,这让顾秋冷随之一颤,她和尉迟战已经成了真正的夫妻,理应一切都告诉他,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私心的,这一世她霸占了顾秋冷的身体,就想做真正的顾秋冷,而慕容秋,早已经在君祁晟和慕容妤的迫害中弄的伤痕累累,千疮百孔。 尉迟战敛下眉眼,说道:“你不让我知道,那我就不问了。” 顾秋冷从尉迟战的眼中看到了落寞,顾秋冷只能生硬的转开了话题,说道:“君祁晟不信鬼神,所以我就跟尹妃商议,在慕容妤的饭菜中下少量的迷药,分量轻,但是和宫宴上柳姨娘和南昌侯所中的迷药是一样的,所以这一次我要吓慕容妤,而非吓君祁晟。” 君祁晟此人疑心重,只有慕容妤一个人看到了那冷宫里的“慕容秋”,君祁晟自然会疑心,慕容妤的疯病日后会越来越重,到时候君祁晟为了自己的名声,和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也一定留慕容妤不得。 慕容妤一辈子都放在了君祁晟的身上,希望享尽荣宠,富贵荣华一生,她偏偏要慕容妤美梦尽碎,永世不得翻身,哪怕是死,也是成为一个疯妇那样死去。 察觉到了顾秋冷眼中的恨意,尉迟战虽然不知道这股恨意是从何而来的,但是记得刚刚见到这个丫头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尉迟战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他轻轻的抚摸着顾秋冷的脸颊,声音放低了许多:“饿不饿?快到午膳的时候了,想吃些什么?” “外面燥热,不太想吃了。” 尉迟战将顾秋冷抱在怀里,这个举动太过突然,让顾秋冷微微一震:“怎么了?” “娘子。” “恩?” “若有什么事情瞒着为夫,只要不涉及生死和你的安危,为夫一概不问。” 从心头流过一阵暖流,顾秋冷也抱住了尉迟战,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住尉迟战,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气,顾秋冷渐渐安稳下来了。 原本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尉迟战却突然开口道:“不如,咱们午睡吧。” 那语气里满是挑逗,顾秋冷一下子面颊绯红,从前也不是没嫁过人,只是这一次,总觉得心头甜甜的,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划过心田。 尉迟战将顾秋冷抱在床上,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顾秋冷的神色微嗔:“我困了,好好睡觉。” 尉迟战难得应了下来,从身后将顾秋冷环抱起来。 原本顾秋冷的身形就不高,尉迟战将顾秋冷环抱还有富余,尉迟战凑近顾秋冷的耳畔,低低道:“为夫睡不着。” “闭着眼,很快就睡着了。” 顾秋冷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很快尉迟战就在顾秋冷的耳畔吹了一口气,弄得浑身酥酥痒痒。 顾秋冷转过身来,撞在尉迟战的胸膛,说道:“不许闹,我真的困了。” 尉迟战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的确是太过缠人,顾秋冷的确也没睡上几个时辰,于是乖乖的不动,让顾秋冷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轻轻的摩擦着顾秋冷的头发。 顾秋冷从来没有这么快的入睡过,在梦里,一切都变得柔和了,没有仇恨,也没有梦到慕容一家,更是没有梦到婴儿的哭喊。 她突然看到了尉迟战,正含笑的看着她。 鼻尖传来海棠的香气,竟是一片的花海,一望无际的草原,漫天的繁星和天灯,让人觉得无比的梦幻。 很快,这一切都消失在了,海棠树着起了熊熊大火,将所有的梦幻一瞬间打破,尉迟战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那表情十分的冷漠:“慕容秋!你为什么骗我?!你跟在本王的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顾秋冷被掐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如同窒息一样,当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满身的冷汗。 尉迟战紧张的按住顾秋冷的双肩,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做噩梦了?” 顾秋冷猛地看到尉迟战的那张脸,想到了梦里的一切,瞬间觉得浑身冰凉,血液都凝固了起来:“别碰我!” 尉迟战愣了一下,随后将手放下,拿起了一方帕子,将顾秋冷额头上的冷汗一点一点的擦下,顾秋冷回过神来,方才觉得梦里的都是虚假,苍白的嘴唇上勉强露出一抹笑意:“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对不起。” 第212章 呓语 “你是为夫的娘子,夫妻之间,说什么对不起?” 尉迟战虽然笑着,但是眉头却不由自主的轻轻皱起,方才他一直都看着顾秋冷,仿佛听到了什么呓语。 顾秋冷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看到尉迟战的模样,总能想到梦里那张恨不得将她掐死的尉迟战,想到此处,立刻移开了目光:“我想泡个澡。” “为夫这就让疾风去准备。” “恩。” 等到尉迟战走出门的时候,顾秋冷才总算是松了口气,一只手轻轻的抹过鬓角的冷汗,方才也不知道尉迟战是不是起了疑心,只希望方才自己并没有睡糊涂,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尉迟战将房门关上,想着刚才顾秋冷发了冷汗,决不能被风吹,于是吩咐疾风去打热水,自己则在门外不知是沉思着什么。 那表情十分凝重,方才顾秋冷在梦魇之中,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想要去唤醒顾秋冷的时候,便听到她喊道“我不是慕容秋”这六个字。 尉迟战轻轻摇了摇头,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已经知道顾秋冷绝不可能只是那个藏在府内这么多年的小丫头,从那眼神就可以看出来,那是一个经历过风霜雨大的女人,是慕容秋?可是慕容秋……早已经死了,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已经二十多了吧。 顾秋冷赤着脚下了地,将桌子上的水一口气都喝了下去,方觉得解渴。 想到梦里尉迟战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为何欺骗他,如果这出现在真的世界里,她如何作答呢?她当初想要嫁给尉迟战,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去报仇,而现在……早已不尽然了。 顾秋冷觉得甚是疲累,这个时候尉迟战却进来了,见顾秋冷赤着脚在地上走,不免皱起了眉:“为夫才离开一会儿,你怎么就下床了?也不穿好鞋子。” 说着,尉迟战上前将顾秋冷抱在了床上,轻轻去捂住顾秋冷的双脚,问:“这么冰?体质既然寒,以后就多穿衣裳。” 顾秋冷的目光从尉迟战的脸上移开,低敛着眉:“阿战。” “恩?”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尉迟战在顾秋冷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只要不威胁到你的生死,不对你造成任何的伤害,我不介意。” 顾秋冷就这么看着尉迟战,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是说真的?” “我以大燕摄政王尉迟战之名,以顾秋冷夫君之名,永远不会对你说假话。” 顾秋冷的脸上蔓延出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容极淡,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可是距离顾秋冷这么近的尉迟战,却将顾秋冷的笑容映在眼底:“还冷不冷?” “不冷了。” 顾秋冷缩回了双脚,突然觉得从前自己给予自己的寒冷变得微不足道。 “王爷,热水已经备好了。” 尉迟战点了点头,说道:“进来吧。” 疾风进门,当然不敢朝床榻的地方看,紧忙将热水都弄好,这才忙不迭的出去了,经过前两次的教训,疾风断然不敢再坏了自家王爷和王妃的好事。 尉迟战说道:“为夫带你去洗。” 顾秋冷点了点头,这一回尉迟战很听话的在殿门外守着,没有再进来,大概是因为自己刚才态度沉闷,所以不想打扰她。 当热水触碰身体的时候,顾秋冷才觉得浑身的疲劳减去了不少,方才尉迟战说的话仍在耳畔盘旋,她已经不是一个小女孩儿,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被拨动心弦,可是方才尉迟战的情真,半分不假。 如果不会是因为君祁晟和慕容妤所带给她的伤害…… 凤鸾宫这边,慕容妤坐在贵妃榻上,喃喃自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脑海中总是能想起方才慕容秋的身影,就在那大火里对她笑。 她和君祁晟不一样,对于鬼神之说,她心里仍然是忌惮,更何况来的那个法师说了,这冷宫里被困一只女鬼,说的难道就是死去的慕容秋? 对,一定是慕容秋,否则为什么除了自己,就连君祁晟都没有看到慕容秋? 慕容秋一定是为了复仇而来的,她想到了自己的生母柳姨娘,当初在宫宴上,柳姨娘和南昌侯一起发疯,一定是这个原因!是慕容秋前来报仇了! 慕容妤一把抓住倚翠,那样子像极了发疯的女人:“去叫陛下!现在就去叫陛下!本宫有事要启奏!快去!” 倚翠跪在地上,说道:“陛下已经传来了旨意,说是贵妃娘娘你神志不清,这段时间都不能出去,陛下也不会来见您的。” “你去跟陛下说!就说我看到了慕容秋!你去啊!” 慕容妤一脚将倚翠踢在了地上,倚翠听到慕容妤说出这句话,不免大惊失色,当初不仅是慕容妤杀害了慕容秋,就连她也是一个帮凶。 慕容妤拽着倚翠的领口,说道:“你去不去?你要仔细想想,当初杀死慕容秋,是你折断了她的十指!她就算是先找我报仇,到时候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倚翠惨白着脸,是啊,她当初也参与了杀害慕容秋一事,只是她虽然并没有看到慕容秋的冤魂,却深信神鬼之说。 “奴婢这就去!只是陛下他……” 只是君祁晟恐怕不会来。 慕容妤说道:“你只需要告诉他,杀害慕容秋和先皇,陷害华王,屠杀慕容家满门的这些事情,他自然就来了。” 这也是这些年来君祁晟屡次妥协慕容妤的原因。 因为慕容妤知道这些证据,且握有实证,君祁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些证据被公之于众。 倚翠连连磕头,退下去的时候,身形都差点不稳。 慕容妤的脑海中总是浮现起慕容秋的身影,就那样惨白着脸出现在她面前,仿佛随时都会闯进凤鸾宫,向她索命。 慕容妤的目光落在一个小宫女的身上,冷冷的吩咐道:“等到法师醒了,你去叫他过来,本宫有事情要询问,听清楚了吗?” 第213章 冤魂索命 君祁晟正在为冷宫着火一事焦头烂额,其实事情的处理早已经交给了尹双双,但是这场火来的太过蹊跷,让他不得不放在心上。 再者,之前试图毒害顾秋冷的事情还没过去,他心里深知道这件事情是玉妃做的,可是碍于苗疆的地位,他还不能轻举妄动。 一时间连桌子上的奏折也批不下去了。 “回陛下,贵妃娘娘身边的倚翠求见。” 君祁晟一个挥手,怒道:“不见!” “倚翠说是贵妃娘娘有重要的事情禀告,并提及了四年前……” 君祁晟的眉头一皱,这才降下了火候,稍稍平静了下来:“让她进来。” “是。” 倚翠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就看到君祁晟黑着一张脸,屏退了殿内所有的太监和宫女。 “贵妃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倚翠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贵妃娘娘说她有急事想要请陛下去一趟凤鸾宫。” 君祁晟冷笑:“倚翠,孤当年将你安插在慕容妤的身边,就是让你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你说说,这一次她又是为了什么?” 倚翠的身形一颤,说道:“回陛下,这一回……贵妃娘娘她看到了,慕容秋。” 这三个字从倚翠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君祁晟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不知怎么,最近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和慕容秋沾边,就连当时宫宴之上,柳姨娘和南昌侯的死也是一样。 君祁晟冷冷的说:“孤是让你去看着她,不是让你什么瞎话都来禀告!” “回陛下!奴婢不敢!只是方才贵妃娘娘一直说在冷宫看到了慕容秋,说是来报仇的,而且那样子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所以奴婢只能来回禀。” 君祁晟说道:“你回去跟她说,当初她既然下手杀了慕容秋,就别怕冤魂索命,既然是冤魂索命,叫孤去有什么用?” “可是……” “别让孤再说第二遍,滚!” 倚翠从地上爬起来,连忙退下去了。 君祁晟揉着生疼的眉心,最近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睡眠变得越来越不好。 而慕容妤说自己看到慕容秋的事情…… 君祁晟像是自言自语,那神情阴冷的很:“既然死了,那孤就让你死的彻底!” 暗卫出现在君祁晟的面前,君祁晟负手而立,说道:“将那地牢填了,做事干净点,别被人发现。” “是!” “慕容秋……” 君祁晟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为什么你总是要挡孤的路呢。” 这一边,昏沉半日的秦沫儿已经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睛只能细微的看到一条缝隙,甚至是连人的模样都看的十分模糊。 “彩琴?彩琴?” 秦沫儿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面颊生疼,头上似乎缠着许多的纱布。 彩琴过来的时候,正看到秦沫儿起身,而自己却不敢过多的靠近,而是远远地站在了一旁,说道:“秦妃娘娘,您醒了?可是要吃些东西,太医说了,您现在不能沾水。” 秦沫儿的一只手触碰到自己的脸颊,瞬间觉得火辣辣的疼,这才猛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吃过君祁晟命人送来的甜汤,顿时觉得脸颊被火烧一样,后来她看到了铜镜里的自己…… 那恶心的面孔…… “去把镜子拿过来!去把镜子拿过来!” 秦沫儿的双眼通红,那满脸的纱布更是瘆人。 彩琴不敢有所闪失,连忙拿来了镜子,她原本就是慕容妤身边的人,为的就是让秦沫儿在这后宫待不下去,自然想要看到秦沫儿惨不忍睹的模样。 于是二话不说就把镜子放在了秦沫儿的手里。 秦沫儿将脸上的纱布一点一点拆开,彩琴向后退了一步,压根儿不敢抬头去看。 只见一个面容溃烂的不成样子的女人在铜镜里露出惊恐的表情,脸都已经畸形了,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容貌。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秦沫儿是立即发作,身边的人都亲眼目睹了这脸上的情况,一定会以为被人掉包了。 “啊——!” 秦沫儿捂着脸,没有人不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而她那张貌若天仙的脸变成这副样子,根本让她无法接受。 “太医!传太医!如果不把本宫脸上的伤痕去掉,本宫就诛他九族!” 彩琴连忙跪在地上,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说道:“昨日太医和陛下都已经来过,秦妃娘娘您的脸……是不会好的了。” “是谁?!到底是谁!是谁把我的脸变成这副模样的!是陛下?不!不会!” 秦沫儿咬紧牙关,可她的确是吃过君祁晟送来的甜汤,喝下去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当然不是陛下!是那大燕的郡主,也是摄政王妃,是她要害您!只是昨天陛下并没有惩处她,而是将送汤的宫女处决了,陛下这分明就是有意维护!” 彩琴观察着秦沫儿的脸色,果然秦沫儿露出了狰狞的面孔:“顾秋冷?是顾秋冷!她竟然……” 秦沫儿攥紧了拳头,而彩琴跪在地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将这毒汤之事陷害给顾秋冷,贵妃娘娘知道了必定会赏赐她。 倚翠已经回到了凤鸾宫,慕容妤的精神状态比刚才她离开的时候还要不稳定,她正坐在贵妃榻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将倚翠来了,连忙问道:“陛下呢?他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倚翠跪在地上,说道:“回贵妃娘娘,陛下说了,说不来了,还说……当初既然娘娘杀了人,就不要怕冤魂索命。” 慕容妤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冷冽起来:“君祁晟竟然这么说?他怎么敢这么说!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会陷害整个慕容家吗?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又怎么会去杀顾秋冷!现在他竟然一切都不认了!” “贵妃娘娘,现在可怎么办?这万一冤魂索命是真的……” 慕容妤喃喃道:“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希望法师能够快点好,他既然可以说冷宫中有女鬼,就自然会有破解之法!慕容秋……本宫才不会怕你……” 第214章 灭鬼 疾风将字条递过来的时候,顾秋冷正懒懒的坐在软榻上,尉迟战在旁边替顾秋冷扇凉,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本军册看着。 顾秋冷接过疾风的纸条,这是顾桢趁人不备命人送过来的。 顾秋冷看了看,随后将它烧了:“宫里的这个柳贵妃实在是狗急跳墙。” 尉迟战知道顾秋冷这话说的就是今天见面的那个柳贵妃,今日的赏花宴上,他察觉到了慕容妤落在顾秋冷身上的目光,就已经知道此人欲对顾秋冷不利。 “顾桢说什么了?” “慕容妤派人去找他,希望可以灭鬼。” “慕容妤?” 顾秋冷的话顿了一下,说道:“就是那个已经被灭的慕容家,大齐的第一美人,慕容妤。” 尉迟战轻轻地卷起顾秋冷的头发,说道:“怎么为夫听着,这大齐第一美人从娘子口中说出来,竟然有一种咬牙切齿之感?” 哪儿有什么咬牙切齿,慕容妤是大齐第一美人可是公认的,她从来不会在容貌上心生嫉妒,顾秋冷轻轻笑了笑:“今天你看见这个大齐第一美人,是个什么反应?” “为夫的一双眼睛都在娘子的身上,旁人一概不看。” 顾秋冷挑眉:“你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尉迟战说道:“当日在大殿上,天诛地灭的誓言可还在呢,为夫如何敢在娘子面前说谎?娘子疑心,岂不是要让为夫天诛地灭。” 疾风在一旁听着自家主子说的那些酸话,顿时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完了,他方才忘记退出去了,现在退出去可还来得及? 顾秋冷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知是退还是低头的疾风,笑着说道:“你出去吧,跟顾桢传个话,就说和慕容妤搞好关系,最好是能让慕容妤对他言听计从,不惜一切代价。” 疾风说道:“是!” 等疾风走后,顾秋冷才问道:“你昨日来,是怎么知道我在御花园的?大齐皇宫这么大,你可不要跟我说,你和我心有灵犀。” 尉迟战挑眉,道:“自然是有人告知于我。” 顾秋冷想到了什么,说道:“是北海风?” “恩。” 顾秋冷摇了摇头,上次虽然和北海风摊牌,却没想到北海风竟然还在暗处追踪她,肯定是想到自己的出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看到尉迟战,就把锅甩给了他。 “以前我就想问了,你和北海风是什么关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可就认出你了。” 尉迟战揉了揉眉心,似乎觉得很苦恼:“那会儿都还年少轻狂,算不得上是朋友,但是相识一场,总归有些情分在。” 顾秋冷的眸子暗了暗,说道:“年少轻狂啊。” 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她从前一袭红衣震天下,沙场之上的铁血女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先皇的命令都敢阵前违抗,可是现在,物是人已非。 “怎么了?” 尉迟战的手反握住顾秋冷的手,那双手十分温暖,让顾秋冷眷恋起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堂堂的摄政王,即便是年近三十,也是那么天不怕地不怕,万事尽在掌握。” 尉迟战轻轻一笑:“你是在说为夫老牛吃嫩草?” 顾秋冷一愣,其实按照自己的年龄,和尉迟战来比,甚至还要小尉迟战几岁,只是现在的这副身体才不过十四五岁,和尉迟战可是差了十岁不止。 尉迟战在顾秋冷的嘴角落下一吻,说道:“只要为夫还活着,定能护你万般周全。” 顾秋冷低低的恩了一声,尉迟战的吻如狂风席卷,明明是白日,却已经如同昼夜一般旖旎。 尉迟战将顾秋冷环抱起来,安置在床上,那双眼睛里满是深情,没有半分虚假,似是要将顾秋冷揉进骨血。 这一日过去,顾桢得到了顾秋冷的命令,已经跟着倚翠的步子进了凤鸾宫。 慕容妤坐在贵妃榻上,已经为顾桢准备好了香茶。 顾桢原本就长得健硕,而穿着这宽松的大袍和银面具,更显得仙风道骨,一看就是得道高人。 “草民一真,拜见贵妃娘娘。” 慕容妤挥了挥手,说道:“倚翠,赐座。” “谢贵妃娘娘。” 顾桢坐在椅子上,就看到慕容妤含笑的问:“不知法师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顾桢轻描淡写的说:“厉鬼伤人,好在草民还算是颇有道行,否则定然会死无全尸。” 听到死无全尸这四个字,慕容妤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说道:“不知法师可知道这厉鬼的来源?可是有什么出处?为何会在冷宫,这鬼火又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妤一连问了许多的问题,顾桢只是嘴角轻轻一笑,这一笑,倒是让慕容妤觉得失礼了,随后听到顾桢说道:“这厉鬼应该不是冷宫的,倒像是沾染了地气,应该是被冷宫的阴气吸引过去,怨气极大,生前必定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女子,这死的冤屈,死后的力量也是极为强大的。” 慕容妤越来越确信这个鬼就是慕容秋,慕容秋生前是将军,虽然是女子,却杀人无数,死的时候更是在地牢里,必定是地气缠身。 顾桢说道:“这鬼火来的异常,应该是她吸取了人的阳气,所以才能幻化鬼火,烧毁了冷宫,只是不知道这鬼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草民也实在是糊涂。” 慕容妤已经攥紧了手中的手帕,问道:“可有办法将这鬼驱逐?如果能够换回这皇宫安宁,法师你要多少酬劳,本宫和陛下都给得起。” 顾桢似乎是在思索,随后说道:“驱鬼是草民的本行,可是那鬼实在是厉害的很,单凭草民一个人的道行,恐怕难以成功,可草民的师父,却应有办法,只是此刻师父他不在皇宫。” 慕容妤立刻问道:“不知家师在什么地方?本宫可派人去找。” 顾桢说道:“家师昨日来信,说看到皇城这边有阴霾显现,所以已经前往京城,明日应该就到了,草民可以前去联系。” 第215章 秦沫儿之死 慕容妤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既然在京城那就好办了。” 慕容妤对倚翠说道:“将法师送回去,明日派人去将人接进宫来。” “是。” 慕容妤问道:“法师可否透露家师法号?” “家师的法号贵妃应当有所耳闻,是太虚山的太虚法师。” 太虚山的太虚法师是人尽皆知的,慕容妤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德高望重的前辈,于是心中对于顾桢多了一分信任:“既然是太虚法师,本宫自然就心安了。” 慕容妤给了倚翠一个眼神,倚翠立刻会意,走到顾桢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奴婢送法师离开。” 顾桢微微颔首,慕容妤坐在贵妃榻上,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君祁晟在御书房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旁边的太监说道:“冷宫的火已经扑灭,只是剩下的宫殿已经所剩无几,这修缮的费用实在是庞大,而且,还死了不少的宫女和废妃。” “这种事情让尹妃去办!” “还有……秦妃已经醒来了,这脸……” 这才是君祁晟最头疼的事情,秦沫儿身为和亲公主来到大齐才多久,竟然就出了事情,偏偏现在尉迟战也来了,到时候秦沫儿的事情传到了大燕,恐怕会引起大燕人的气愤,以现在西境偏袒大燕的形势来看,两国一旦因此开战,他大齐国库空虚,必输无疑。 “派人去库里寻几件东西,送到秦妃的寝宫,就说是孤送去的,让她安心。” “奴才遵命。” 君祁晟冷声说道:“慢着,后宫起火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去给孤查。” 太监听到“鬼火”这两个字,连忙跪在了地上,说道:“回陛下!奴才不敢扯谎!那日几乎有十多个宫女和太监都看到了,是蓝色的火,不知怎么就飘到了冷宫的上头,瞬间就点燃了,那个时候即便是救火,蔓延速度也极快,根本不像是人间的火……” 君祁晟越听越觉得烦躁,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怒道:“孤登基四年,鬼力乱神之说就在后宫凭空生起,这鬼火因何出现,难道是因为孤不配当这个皇帝?” 太监的眼珠一转,跪在地上,一直磕头,连忙说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不敢!陛下恕罪!” “不管鬼火一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都给孤去查,查出来的如果是鬼神之说,那就是危言耸听!既然是危言耸听那就必须要有人死,孤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太监跪在地上,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连忙说道:“奴才明白!” 君祁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等到太监下去之后,君祁晟才开口说道:“暗卫何在?” “属下在!” 君祁晟语气凝重的说道:“凡是那日看到鬼火的人,除了大燕的摄政王和摄政王妃,一律诛杀。” “是!” 君祁晟现在只是希望那个慕容妤不要坏了事情的要好。 这天底下即便是有鬼怪,他身为一国之君,真龙天子,就算是慕容秋的鬼魂也不敢靠近他半步! “陛下!秦妃娘娘那边出事了!” 君祁晟的眸中一寒:“又出了什么事?” “秦妃娘娘……薨了!” “什么?” 君祁晟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惊愕,秦沫儿不过是毁了容,怎么前后不到一刻的时间,竟然就死了? “原本送礼的太监到的时候,就看到秦妃娘娘倒在床上,那样子像是中了毒一般,已经咽气了!” 君祁晟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秦沫儿来到这里不过月余,毁了容不说,还薨了,这件事情要传到尉迟战的耳朵里,可怎么得了? “怎么?你还有事情瞒着孤?” 跪在地上的侍卫连忙说道:“不只是秦妃娘娘薨了,就连秦妃娘娘身边的彩琴,也没了,据说是失踪了……” “据说?什么是据说!摆驾昭容宫!” 现在他还不想得罪大燕,而且尉迟战在这里,随时都会走漏风声。 君祁晟着急的坐上了轿撵,一路朝昭容宫走去。 而这一边,疾风也是刚刚来报,秦沫儿死在了自己的凤鸾宫,且死状极为恐怖,那样子实在是令人作呕。 顾秋冷轻轻皱了皱眉:“玉妃并无杀人之心,毁容足以,怎么会死?可查明原因了?” “是中毒。” 疾风回答的感情利落,倒让顾秋冷有些奇怪了,这杀人的绝对不可能是玉妃,而慕容妤尚在禁足,一个毁了容的外邦妃嫔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自然也不可能是慕容妤。 秦沫儿初来大齐,以她的性格也不会这么早的结仇,到底会是谁杀死了秦沫儿?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异常?” “秦妃一死,昭容宫便封锁了消息,可是属下还是查明秦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彩琴失踪了,而彩琴,原本就是柳贵妃安插在秦妃身边的心腹,这一失踪,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疾风一连串说了这么多的话,顾秋冷不过平淡一笑,说道:“咱们也应该去昭容宫看看,毕竟是一个国家的,这和亲公主出了事,摄政王难道不应该主持主持公道?” 尉迟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娘子说什么是什么。” 顾秋冷已经打好了算盘,这也算是天助我也,秦沫儿的死其实对于大燕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人在大齐死了,对君祁晟来说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他尚且没有能力对抗大燕和西境,所以绝对不想在此刻挑起战争,这一次只要尉迟战对君祁晟大吃特吃,便可从君祁晟身上捞到不少的东西。 尉迟战当然知道顾秋冷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自己娶了一个贤妻,不仅懂得怎么花钱,还知道怎么挣钱,最主要的是比这世界上的所有女人都要聪明漂亮。 两个人一路到了昭容宫,和君祁晟到的速度几乎一模一样。 君祁晟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连忙说道:“摄政王……” 尉迟战冷着脸,说道:“听说我大燕的和亲公主出了事情,所以本王特地过来一看究竟。” 第216章 仵作验尸 君祁晟心里暗骂这些底下的人封锁消息不严谨,这么快就让尉迟战知道了秦妃身亡的事情,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笑:“孤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既然摄政王和摄政王妃都得到了消息,孤也只能说一句抱歉。” “秦妃娘娘昨日毁容,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妃也实在是担忧,听说秦妃是中毒身亡,本妃定要进去一看究竟,如果真的是因为中毒而亡,齐皇可是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顾秋冷的眼底下一片冰冷,那样子让君祁晟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尉迟战却紧跟着说道:“和亲公主的责任是要两国相安无事,可是现在和亲公主来到大齐不过月余,就已经毙命,齐皇如果不给一个说法,恐怕本王回去,也难交代皇上和臣民。” 和亲公主之死原本就是大事,更何况秦沫儿来了不过月余就已经接连遭受了毁容和中毒再加上暴毙,这要是传出去,让人知道大齐的后宫不安宁,那就是君主的问题。 顾秋冷轻轻拽住了尉迟战的手臂,说道:“先进去看看吧。” “好。” 顾秋冷和尉迟战率先走进了昭容宫,而君祁晟也只能眼看着顾秋冷和尉迟战两厢情愿的走在一起,心里早已经觉得十分不耐,现在更是觉得不舒服起来,如果顾秋冷当初是和亲公主的话,那一切该有多好? 君祁晟走了进去,秦沫儿的遗容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之中,顾秋冷的脸上露出一抹冷色,说道:“秦妃是我们大燕的和亲公主,难不成死了之后就没人管了吗?作为一个妃子,死后竟然没有人给她盖上白布,齐皇,你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两国婚事的?” 君祁晟见顾秋冷的表情如此郑重,语气却不像是故意刁难,于是说道:“秦妃的事情,是孤有所忽视,来人!还不赶紧将秦妃的遗体好生带下去,准备棺椁!” “慢着!” 尉迟战走到了秦沫儿的尸体前,冷冷的说:“中毒而亡,仵作呢?让他来验尸!” 君祁晟皱着眉,说道:“按道理,皇族人死去,不得有仵作验尸。” “可她同时也是我们大燕的和亲公主,和亲公主的任务就是促进两国和平,是和平的象征,如今她不明不白的死了,难道第一要紧的不是查明真相,而是为了维护皇家的脸面吗?” 尉迟战的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在君祁晟的心里,和真相比,最重要的还是皇家的颜面,更何况一旦查证秦沫儿是中毒之死,必定牵连甚广,到时候惹怒了大燕,可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都到了这个时候,齐皇还有犹豫?可是在犹豫要如何诓骗本王和大燕臣民!” 尉迟战声情并茂,让君祁晟不得不应承下来,只能说道:“两国和平不仅是摄政王所期盼,更是孤所期盼,孤怎么会想着如何诓骗,只是秦妃之死实在是太过突然,这其中会不会有想要破坏两国关系的人卷入其中,实在是难以分辨。” 顾秋冷在一旁说道:“齐皇也不用担心太多,只要是给我们一个解释,查明秦妃的真正死因,捉到幕后的凶手,加以惩戒,我们自然也会给大燕臣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发生了这等事情,叫我们怎么能做事不管呢?” 君祁晟仔细思量了一阵,说道:“摄政王妃说的是,孤这就让人去传仵作,只是要查明真正的死因,还要劳烦两位在这里等候。” 顾秋冷和尉迟战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顾秋冷开口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候仵作的结果,半个时辰可否得出结论?” 君祁晟沉住了一口气,说道:“当然。” 他自然不敢让顾秋冷和尉迟战多等,等了太久他就有了拖延时间的嫌疑。 他自然不知道是谁杀了秦沫儿,也不愿意做这个背锅。 “来人,去传仵作。” 君祁晟的话,下面的人连忙去传,这皇家的妃子被仵作验尸还是少有的事情,就连当初死了的慕容秋皇后都没有被验尸过,如今这么一验尸,传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在? 不一会儿功夫,外面便来了一个年过四十的女妇人,尉迟战说道:“免礼!你现在就去给秦妃验尸,不得有半分的差错!” 女仵作跪在地上说道:“奴婢遵旨。” 女仵作用一个屏风隔着,只看了秦沫儿的脸,差点就没有晕过去,她还从来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可以溃烂成这个样子,这哪里是惨不忍睹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女仵作看此行经,连忙跑了出来,说道:“陛下恕罪!奴婢不过是一个老宫女,即便是验尸,也断断不会开肠破肚,只能看出秦妃娘娘似乎像是中了毒,又像是暴毙,其余的,奴婢实在是验不了……” 君祁晟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皱眉的尉迟战,冷冷的说道:“废物!还不赶紧推下去!” “是,奴婢告退!” 顾秋冷走上前,冷声的说道:“难道大齐就没有一个像样的仵作?” 君祁晟还算是耐心的说道:“摄政王妃有所不知,皇家有皇家的规矩,秦妃既然已经是后宫嫔妃,即便是死了也只能有老宫女验尸,其余的人是不能碰的。” 顾秋冷说道:“既然大齐没有一个像样的仵作,那就本妃来,如果齐皇信不过,可以在屏风外找一个年纪大的太医,自然要资历深厚的,到时候若是齐皇不信本妃的话,太医自然也可以当场作证。” 君祁晟的脸上挂着礼貌的笑意,说道:“摄政王妃哪里的话,孤再怎么可能不相信摄政王妃的话?只是这仵作之事颇具难度,的确应该找一个资历深厚的太医在一旁扶持,来人!去把太医院令叫来。” “是。” 顾秋冷早已经料到君祁晟不会放心她一个人,所以特地说出了这句话,到时候查出了秦沫儿真正的死因,君祁晟断然说不出什么话了。 顾秋冷看了尉迟战一眼,笃定的点了点头,尉迟战随即露出一抹笑意。 第217章 慢性中毒 顾秋冷走到屏风后面,秦沫儿的脸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一双眼睛瞪着,像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顾秋冷从袖口抽出几根银针,扎在了秦沫儿的脸上,原本溃烂的脸顿时蠕动了起来,银针拔出来之后,就是几条蠕动的蛊虫,这一点顾秋冷早就已经想到了,于是将银针放到了一旁的银盘里。 玉妃对于君祁晟的作用可谓是不可或缺的,苗疆更是一块不小的领地,玉妃是苗疆的第一美人,更是苗疆最宠爱的公主,如果玉妃出了事情,苗疆势必和君祁晟翻脸。 她就要将这件事情袒露出来,她倒是要看看君祁晟要怎么包庇玉妃。 顾秋冷仔细检查了秦沫儿的尸体,半点没有看出中毒的迹象。 顾秋冷拿起刀,轻轻地在秦沫儿的手腕处划了一个口子,原本凝固的血呈黑紫色,显然是中毒深入骨髓。 看上去倒不像是苗疆的毒,顾秋冷将秦沫儿伤口里的毒血用银针轻轻挑了起来,放在了银盘里,银针已经发黑。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顾秋冷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因为刨开了秦沫儿的肠胃,所以满手都是鲜血,出来之后立刻就有宫女端过来铜盆。 顾秋冷洗了洗,将黑血和蛊虫都放在了桌子上,说道:“秦妃死前并没有吃什么东西,胃里也没有残留,看上去也不像是吃了有毒的食物,基本判定是慢性中毒。” 君祁晟给太医使了一个眼色,太医立刻走上前,只看了一眼就说道:“摄政王妃所言的确属实,只是这个毒,臣没见过。” 顾秋冷撇过那个毒,直接说道:“这毒本妃虽然没见过,只是这个蛊虫,恐怕不仅仅是本妃见到过吧?齐皇是不是应当给一个解释?” 君祁晟看了一眼那还在银盘中蠕动的蛊虫,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尉迟战将银针拿了起来,看着银针上的蛊虫,突然露出了一抹冷笑:“这蛊虫,本王在大燕的时候在死士的身上见到过,可是苗疆独有之物,怎么齐皇竟然会不知道?” 君祁晟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原本这件事情他就已经料到和玉妃有关系,只是为了保住苗疆所以才将之前毒汤的事情甩给了那个已经被杖毙的宫女。 可是现在验尸,却将蛊虫都拉了出来,在尉迟战面前,他又怎么想办法推说不知道? 顾秋冷说道:“如果本妃记得不错,玉妃应当就是苗疆的公主,这蛊毒在这大齐后宫可没有人比她还在行吧?” 顾秋冷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君祁晟只能沉声说道:“来人,去把玉妃叫过来。” “奴才遵旨。” 尉迟战走到顾秋冷的身边,将顾秋冷手上的水渍都擦干,然后说道:“累了吧?” 顾秋冷轻轻一笑:“不累。” 君祁晟看在眼里,心里骤然觉得落空了什么,竟然将眼前的燃眉之急都忘却了,只是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刺眼。 这一边,玉妃正坐在贵妃榻上逗着枫公主玩闹,门口的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玉妃,陛下宣玉妃在昭容宫觐见。” 玉妃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她已经知道了秦沫儿身亡的消息,但这跟她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君祁晟也绝对不会废她,她照样是后宫的玉妃,谁也不可撼动她的地位,因为她的身后有苗疆,君祁晟他惹不起。 可是现在太监脸上的表情,却不容乐观。 “把小公主带回房。” “是。” 玉妃正色的看着正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太监,冷声说道:“陛下召本宫前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这……秦妃娘娘的死,陛下怀疑,和玉妃娘娘您有关。” 玉妃拧紧了眉头,说道:“到底是陛下怀疑,还是别人怀疑!” “是……是大燕的摄政王和摄政王妃,从秦妃娘娘的遗体中……” 大概是找到了她在汤里下毒的蛊虫,玉妃冷笑,她就不相信,单单凭借一个蛊虫,君祁晟就会听外人的话来定她的罪! “既然陛下让你来召本宫前去,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现在就去吧。” 玉妃从贵妃榻上起身,那高傲的身姿,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多时,玉妃便已经到了昭容宫,顾秋冷第一眼的目光就落在了玉妃的身上,这还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和玉妃碰面,记得前世的时候,玉妃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侧妃,那个时候在君祁晟的后院是一个不能惹的人物,就连她都对这个玉妃有些胆寒,要说蛇蝎美人是慕容妤,那么玉妃和她相比一点也不差。 玉妃扫了一眼顾秋冷,仿佛并没有放在心上,在君祁晟面前盈盈欠身,说道:“臣妾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君祁晟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看着那银针上的蛊虫,说道:“你自己看!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玉妃只瞥了一眼那银盘里还在蠕动的蛊虫,只是露出一抹极其淡的笑意,说道:“这是臣妾的蛊虫,不过前些日子就失窃了,与臣妾并无关系。” “失窃?玉妃娘娘说的这话倒是撇的干净,这蛊虫可是苗疆的秘术,若是这蛊虫丢了,就相当于泄露了苗疆的秘术,这可是一桩不小的罪,怎么玉妃现在还能这么云淡风轻的站在这里?” 顾秋冷的言辞犀利,这蛊虫的确是苗疆的秘术,如果丢了蛊虫那简直是比丢了性命还要重要,要是这蛊虫真的丢了,玉妃别说是站在这里,就是将整个皇宫翻个个的心都有了。 玉妃脸上的笑意还未消失,而是说道:“看来摄政王妃对苗疆的事情还很熟悉,那应当知道,本宫是苗疆的公主,既然是公主,自然要有公主的气魄,丢了蛊虫这件事情也不能太过张扬,如果不是陛下问,本宫也是不会说的。” 顾秋冷轻轻一笑,说道:“既如此,那么玉妃可不可以来讲一讲这个蛊虫是什么蛊虫,会造成什么后果?” “当然可以。” 第218章 十天的时间 玉妃看了一眼蛊虫,便说道:“这种蛊虫的毒性还算是中等,如果服用了一定量的毒,就会满脸溃烂,变得丑陋无比,所有的蛊虫都会集中在脸上,而这种蛊虫也没有解药,就算是中蛊毒的人死了,里面的蛊虫也会侵蚀人的血肉,然后死去。” 顾秋冷皱眉,说道:“玉妃的意思,这蛊虫还会侵蚀死人的血肉?” “是。” 顾秋冷给太医一个眼神,说道:“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太医从这个蛊虫的身上提取毒素?看看是不是能查出来秦妃所中何毒?” 太医恭敬地说道:“摄政王妃所说的可行,臣可以去办。” 君祁晟点了点头,说道:“就按照摄政王妃说的去办。” “臣遵旨。” 太医接过蛊虫,从医箱里找出来一个罐子,将蛊虫慢慢的碾碎,从罐子里传来一股恶臭味儿,太医连忙说道:“回陛下!臣知道这是什么毒了,应当是慢性的血离子,这种毒药放在人体里一般不会被察觉,但是一旦服用的时间多了,便会随时随地毒发身亡,而且这毒和蛊毒有异曲同工之妙,大概是因为这个蛊毒促进了血离子,所以秦妃不出一日便暴毙了。” 君祁晟的脸有些不太好看:“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没有虚言?” 太医道:“臣行医数十年,绝无虚言。” 尉迟战冷冷的说道:“看样子有人是利用这蛊毒故意毒杀秦妃,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既然是毒杀,齐皇是不是要给一个解释?” “自然,只是这种事情还是太过突然,一时间也不能这么快的寻出凶手,还需得给些时间,不如这样,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就在皇宫里先住着,等到捉拿凶手,孤一定会给摄政王和摄政王妃以及大燕的朝臣一个合理的解释,摄政王觉得孤这么做可还行?” 顾秋冷说道:“齐皇所想到的必然是好方法,只是总要有一个期限才行,摄政王乃是大燕的摄政王,不可在大齐久留,本妃也旧闻大齐的法治森严,不知这十天的时间是否够了?” 君祁晟说道:“既然摄政王妃已经说出来了,十天时间就十天时间,孤会让他们加大力度,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里捉拿凶手。” 尉迟战上前,说道:“死的是和亲公主,事关两国和平,本王倒是觉得只有大齐一个人出力未免难了些,本王建议本王和本王的王妃一起参与此事,查明真相,捉拿凶手,给大燕朝臣一个合理的解释。” 君祁晟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让尉迟战来查?尉迟战手底下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即便是玉妃再巧言善变,也一定会被查出手脚。 “怎么?齐皇有难处?” 玉妃难得紧张了起来,这件事情要是让尉迟战和顾秋冷来管,她的那点小花招一定会被发现。 尉迟战的笑意让君祁晟不知该如何接话,顾秋冷突然站了出来,说道:“都说齐皇不仅宠爱柳贵妃,还偏爱玉妃,看来这话当真不假啊。”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玉妃,如果君祁晟再犹豫不决,就会有包庇的嫌疑。 不知不觉,君祁晟看到了顾秋冷的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得说道:“孤没有那个意思,摄政王如果肯,孤又有什么不让的呢,更何况这是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大事。” 玉妃的心下一凉,这一回落在尉迟战的手里,别说是她了,就连苗疆也不一定能保的了她。 君祁晟对身边的太监说道:“将秦妃的遗体好生处理,既然已经有摄政王妃亲自检查遗体,那以后也无需再验了,准备棺椁,如今是夏天,未免遗体有误,选个近期的吉日以贵妃之礼下葬。” “奴才遵旨。” 君祁晟挂着一丝笑意,说道:“现在的天色也不早了,摄政王和摄政王妃还是早点休息,孤会妥善处理秦妃的身后事,请两位放心,我大齐和大燕永结同好的心是不会变的。” 尉迟战轻微的点了点头,外面的天色已经稍稍暗了下来,君祁晟特地让人准备了两个轿撵,将尉迟战和顾秋冷抬了回去。 刚一进殿门,尉迟战就已经将顾秋冷拦了下来,说道:“殿内有人。” 顾秋冷轻轻皱眉,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对劲,只是这种感觉很轻微,可是屋内越平静,她越可以感受到一股浓烈不过的杀气。 尉迟战周围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冷,说话的声音都让人觉得如寒冰一样:“阁下是谁,不妨出来说话。” “摄政王气度非凡,不过此次前来,在下不过受人之托,来给您身后的这位姑娘带一句话,十五年之期将到,北国静候。” 这句话浑厚沉着,听上去竟还带着丝丝的笑意,顾秋冷寻遍了这具身体的记忆,都没能找出这个男人的声音,而他口中所说的十五年之期,到底又是什么?北国……难道是楚洵? 殿内人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了,尉迟战想要上前追的时候,去被顾秋冷拽住了手臂,顾秋冷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必定不是普通的人,即便是你现在进去,应该也已经没有人了。” 尉迟战想到了刚才那个人的话,提到了北国,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见顾秋冷的神色凝重,顿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仿佛看到了顾秋冷内心的一个秘密,可是顾秋冷却不愿意向他袒露半分。 顾秋冷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尉迟战的失落,立刻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方才那个人所说的话,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别乱想。” 尉迟战轻轻拍了拍顾秋冷的手背,说道:“娘子这是再为为夫解释?” “我……” “为夫开玩笑的,只是……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瞒着我,千万不要。” 尉迟战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让顾秋冷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了,如果真的有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瞒着谁,也不会瞒着你。” 第219章 多年不见 安好 洵 尉迟战的心情大好,一手握住了顾秋冷的手臂,当推开殿门的时候,房内果然一人不见,只有一个字迹隽秀的纸条留在了桌子上。 “多年不见,安好,洵。” 顾秋冷看着那张纸条,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和北国扯上关系的,又和她认识,除了楚洵还会是谁? 只是方才在屋内说话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可以让尉迟战都追查不到踪迹的,应当是一个轻功极好的人,而方才听到他说话,有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可楚洵不过是北国的一个质子,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记得之前萧云生说过,楚洵曾经是大燕前朝的遗孤,后来被先皇送去了北国做质子,一做就是十年,算上现在的时间,楚洵在北国已经十一年了。 而十一年前,顾秋冷不过四岁,又是怎么和楚洵扯上的关系? 难不成,两个人的关系,真的是未婚夫妇? “怎么了?” 尉迟战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那张纸条,而顾秋冷握在手里,却没有打算给他看。 顾秋冷将纸条顺手稍掉,说道:“也没什么,上面说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话,我也看不懂,或许是认错人了吧。” 顾秋冷说的谎话蹩脚,如果给她一点反应的时间,她还可以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可是面对的人是尉迟战,她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更真的假话。 尉迟战知道顾秋冷说的话漏洞百出,微微抿起了唇,他早已知道顾秋冷对他有所隐瞒,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打破两个人这层隔阂。 原本消失不见的男人,此刻已经飞出了皇宫之外,在京城最高的高楼处站立了身子,那绝美的面孔下透露着些许的笑意。 飞鸽落在了男人的手臂上,男人说着鸟语,那鸽子叫了两声,随后飞出了城外,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楚洵坐在质子府内,萧云生就坐在对面,那神情看上去颓废极了。 “你的未婚妻都让人给抢了,你不着急?” 萧云生说这话,明显就是有意算楚洵。 楚洵倒也不着急,而是说道:“既然是未婚妻,就不存在抢与不抢,云生,我晓得你也喜欢姮儿,所以你才负气来到北国找我,不是吗?” 萧云生被察觉到了心思,只能闷闷的说一句:“你懂我,可是我不懂你,眼看着她和尉迟战成亲,我几乎都要忍不住了,而你却可以在这里轻描淡写的说这些没用的话。” 楚洵隽秀的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她已经不再是她,过后你就明白了。” “小爷我不明白,这辈子都不明白!” 萧云生觉得实在是烦闷得很,每次楚洵说这话的时候,他仿佛就看到了顾秋冷和尉迟战在一起亲亲我我的样子。 可不得不说,现在顾秋冷是尉迟战的妻子,和他是半分关系都没有了。 “哝,这是你那个未婚妻,你口中心爱的姮儿送给我的羊脂玉手串,这些日子以来我可金贵着呢,你看完了记得给我。” 萧云生紧紧地盯着他递给楚洵的那个手串,生怕被楚洵弄坏了。 可是楚洵只看了一眼,便递回了萧云生的手里,说道:“既然是姮儿送给你的,你就好生收着,你拿给我看,岂不是要看我的气量?” 萧云生努了努嘴,说道:“你下次即便是想看,我还不给呢。” 萧云生将顾秋冷送给他的羊脂玉手串放在了袖子里,说道:“你派去的那个人可回信了?要我说,尉迟战这会儿和她在一起,你还是省点心吧,我们大燕的摄政王要是醋起来,管你是不是前朝遗孤,照样打。” “他是一个难得的奇人,可我并不怕他。” 楚洵淡淡一笑,那眼睛里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看淡了输赢。 尉迟战再怎么厉害,与他也并无相关,他想要的,不过是姮儿一人而已。 萧云生才不相信楚洵所说的:“既然你不怕他,为什么还要派国师亲自前去?” 楚洵没有说话,他派国师亲自前去,自然有他的一番道理。 在这诺大的北国,他虽然是一介质子,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招惹他,他是在等,等到一个真正的时机,将北国拱手送到姮儿的身边。 姮儿,十五年之期快要到了,我等着你来。 这一夜,顾秋冷仿佛做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梦,梦很真实,可又不像是真的,那梦里是看不清的小巷子,有一个身穿着银袍的男孩儿站在那里,笑容和大人一样成熟,可却能让人十分的安心。 “姮儿别怕,即便是我走了,你也要学会一个人生存,十年之后,我会来接你,这十年你要学会忍,不出头不冒尖,方可保十年平安。” 仿佛下一秒就要抓住那银袍男孩儿的手,可是每一次都是落空。 然后就是每年都会寄过来的书信,虽然看过一遍之后,都会被烧得一干二净,可是那里面的内容,这具身体的主人都记得一清二楚,不论是有意无意的接近宇文绝,还是在众人面前装傻充愣,顾秋冷都做的十分完美,没有人注意到她,可她依然活着。 内心像是有一个声音,正在小声的安慰自己:不要怕,再熬一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楚哥哥会穿着银袍,抬着大红花轿,将她正大光明的娶过门。 有一种酸楚划过心头,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难受和伤感。 当顾秋冷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是半夜,眼眶已经湿润了一半,隐约有一个模糊而温柔的声音对着她说道:“姮儿,你要记住,北国才是你的家。” “冷儿?” 尉迟战几乎是和顾秋冷同时起来的,借着月光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顾秋冷眼角的眼泪,轻轻擦拭过之后,方才知道顾秋冷哭了。 顾秋冷勉强笑着说:“没什么,应该是困得流眼泪了。” 尉迟战的声音十分的轻柔:“是不是做噩梦了?” “……恩,不过只是寻常的噩梦,很快就好了。” 尉迟战将顾秋冷搂在怀里,说道:“有为夫在,娘子什么都不用怕。” 第220章 天命凰女 这一日天刚亮,顾秋冷睁开眼睛,身旁的尉迟战已经不知所踪。 顾秋冷将外衣套在身上,隔着门淡淡的问:“你们家王爷呢?” 疾风果然在门口,说道:“王爷去办案了。” 顾秋冷这才想到昨天尉迟战主动要去协理办案,十天之期并不长,大概是要部署些什么,所以一早便走了。 顾秋冷洗漱过后,吃过疾风送过来的早饭,才说道:“你跟在你们家王爷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他是大燕摄政王,君祁晟恐会对他不利。” 疾风说道:“王爷说过,要属下好好地在王妃的身边,保护王妃的人身安全,属下不敢离开半步。” 顾秋冷放下了手中的粥,说道:“我说的话你不听?” “……属下不敢。” 顾秋冷放低了声音,说道:“我担心他,你去看看,不能让君祁晟的人对他不利。” 看着顾秋冷一脸担心的模样,疾风忍不住说道:“是。” 眼见着疾风走了,顾秋冷才露出了淡淡的神情,脸上的担心全部都不见了。 要说君祁晟在大燕对付尉迟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后宫死了一个和亲公主秦沫儿,身为摄政王的尉迟战随后也遇害了,这件事要是传到了大燕,大齐和大燕必定开战,君祁晟不是一个傻子,再没有完全把握灭掉大燕和西境的把握之前,他绝对不敢动尉迟战。 而她让疾风去找尉迟战,也是另有打算。 顾秋冷换上了一件较为朴素的衣裳,一路朝宫门走去,她身上有尉迟战送的玉牌,皇宫的守卫自然是不敢拦着她。 顾秋冷加快了步子,穿戴着一个防风的斗篷,走到宫门外,果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拦住了她:“是谁?出示腰牌!” 顾秋冷冷着脸说:“本妃是大燕摄政王妃,准备前去协助我夫君办案,这是本妃的玉牌,你等都看仔细了?” 两旁的侍卫连忙跪在了地上,说道:“原来是摄政王妃!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摄政王妃是否认路?小的可以代为引路。” “不必了,本妃已与夫君约好地方,你们只管让开。” 侍卫退到了一旁,等顾秋冷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说道:“恭送摄政王妃。” 以至于这些侍卫为什么对顾秋冷这么客气,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尉迟战。 大燕尉迟战不仅是摄政王,还是战王,而这战王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大燕臣民所起的,而是大燕之外的国家人起的。 摄政王一生没有打过败仗,更是没有败绩,是所有兵将眼中的英雄。 而能够配上战王的女人,一定也不是等闲之辈了。 顾秋冷顺风顺水的走出了皇城,跟四年前相比,这大齐的京都变得异常的繁华,隐约还可以看出四年前的模样,只是多了几处高楼,不过认路到还是比较容易。 顾秋冷走在一条较为繁华的朱雀路上,到了一处最高的酒馆。 走进去一看,竟是冷冷清清,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顾秋冷轻轻皱了皱眉,刚刚踏进去,就听到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郡主上座。” 顾秋冷顺着台阶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二楼,刚一进门,顾秋冷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很是凝神静气,只见一个戴着半边面具,披着斗篷的男人正坐在古琴前,那琴声更是悠扬动听,让人忍不住心生意境。 “不知阁下在字条的下方言明见我,是何意思?我自认从来没有和北国扯上关系,更不认识阁下。” 男子只是拨动了一下琴弦,说道:“若是郡主真的与北国没有任何关联,又何必在看到纸条之后,就来寻在下?可见是口不对心,此次郡主来,是为了楚洵一时,在下说的可对?” 顾秋冷的表面上轻描淡写,心里却已经因为男子所说“楚洵”二字而紧张起来,楚洵之人是北国质子,此人看上去不同寻常,大概是和楚洵有所关联,难道这一次邀她前来,是另有目的? “郡主不必多心,在下不过是为郡主解惑而已,郡主自一年前醒来之后,应当忘却了不少的事情,在下说的可对?” 顾秋冷终于冷声说道:“你到底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 男人轻轻挑眉,说道:“在下所知道的事情,只一条足以。” 顾秋冷屏息,听到男人缓缓地说道:“四年前慕容一族灭门,天命凰女自此陨落,但在下一年前夜观天象,却发现慕容家这颗天命凰女星重新亮了起来,慕容家的这位慕容秋,郡主不会不知道吧?” “你想说些什么?” 男人说道:“你就是那个天命凰女,慕容秋,你此次前来大燕,为了复仇而来,再瞎说的可有错?” 顾秋冷凝眉:“阁下看起来仙风道骨,竟然也相信鬼神之说?” “在下本就行鬼神之事,自然一切都知道,不然郡主以为,这借尸还魂一事还可以自行自成?郡主难道就没有想过,是有人促成此事,才得以让郡主借尸还魂,多活了这一年?” 男人所说的话听上去十分平淡,一点也看不出骇人的迹象,可是当这些话入了顾秋冷的耳朵里时,顾秋冷却觉得自己仿佛追查到了自己得以在顾秋冷的这具身体复活的真相。 顾秋冷冷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郡主不要有了安逸的现状,就忘记了自己的根本,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话,请在复仇之后,大齐天下易主之时,来北国一探究竟,到时候国师府,在下静候佳音。” 男人的声音如同缥缈云烟一般,让人觉得不真实。 顾秋冷突然觉得头脑晕沉,一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不可能……此人竟然可以在瞬息之间令她毫无防备的倒地? 当顾秋冷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是漆黑一片,而借着月光,顾秋冷隐约可以看到君华添的那张清冷的面容,正含笑的看着她。 顾秋冷捂着生疼的额头,缓缓起身:“华添?” 第221章 北国国师季淡 “是我。” 君华添将顾秋冷扶了起来,身边还有一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从。 顾秋冷记得自己方才应该是在酒楼里,和那个自称身处北国国师府的男人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醒来之后,竟然到了这里。 君华添给侍从一个眼神,侍从立刻倒了杯热茶,端了过来。 顾秋冷喝了一口,神思清醒了些,问:“是你把我带过来的?” “是我。” 君华添接过顾秋冷手里的茶杯,说道:“我已经命顾桢通知了尉迟战,他这就赶到。” 顾秋冷皱眉,说道:“你是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她去找那个男人的事情,就连尉迟战都不知道,君华添又是如何得知的?而且当时的酒楼里一个人都没有,显然是那个男人事先就预料到的。 又怎么会让君华添这个外人进去呢? 君华添说道:“那个人是北国的国师,叫季淡,在与你见面之前,我已经和他见过了。” “在和我见面之前,你就见到了他?” “是。” 君华添对她一向没有丝毫的隐瞒,当下就说道:“是他主动来找的我,并且跟我讲了很多借尸还魂之事,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是阿秋。” 顾秋冷看着君华添,君华添从来不会欺骗她,她也不会对他不相信。 从君华添的眼睛里,顾秋冷看到了肯定与真诚。 是啊,借尸还魂一事,本就是匪夷所思,她当时还在奇怪,为什么君华添这么容易的就相信了她就是慕容秋,原来是因为北国的那个国师季淡。 顾秋冷说道:“既然你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君华添摇了摇头,说道:“那个时候他说过不能透露他的身份,也说过了有缘再见,为了不让你操心,所以我没说。” 顾秋冷轻轻笑了笑,说道:“是因为不想我操心,还是因为你早就料到我们会有此一见?” “什么事情到你这里,想蒙混过去都难。” 君华添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今日因为你出来,所以我没有跟慕容妤身边的宫女入宫,等到一会儿尉迟战把你接回去,明日一早我也要入宫了。” “华添,你确定你不会被发现?” 君华添说道:“即便是我现在的身体不好,你也不用担心我,在大仇得报之前,你和我都不能死,谁也不能倒下,你说我说的对吗?”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在大仇得报之前,谁都不能死。” 就在顾秋冷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房门也被推开了。 尉迟战紧张的跑到顾秋冷的面前,左右看了看,说道:“怎么?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秋冷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君华添,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宫。” 尉迟战的目光落在了君华添的身上,面色沉着的说道:“麻烦慕公子了。” 君华添淡淡的说道:“摄政王妃的身子并无大碍,只需静养一晚,便可无恙。” 尉迟战又说了一声多谢,才扶起了顾秋冷,等下了茶楼,顾秋冷才知道君华添一直在京城盘踞的地方,就是和刚才酒楼相隔一条街的地方。 尉迟战命疾风准备好了马车,等上了马车,尉迟战才说道:“你支开疾风,私自跑出宫去,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顾秋冷有些不太敢看尉迟战的眼睛,她没有办法告诉尉迟战她的身份,更加没有办法告诉尉迟战,这具身体还有一个未婚夫,那就是北国的质子楚洵。 尉迟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以后不许你这么做了,如果不是因为君华添,你现在会很危险。” 顾秋冷勉强笑了笑,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回宫的?” “我让疾风先回来,看到你不在,就急忙撂下手里的活去找你,听皇宫外的守门人说你出宫去了,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瞎跑什么?” 顾秋冷说道:“没什么,只是随处逛逛,谁知道晕倒了。” 尉迟战显然不知道她出去找季淡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多问,而是紧张的看着顾秋冷的身上,像是要找出什么伤口似的。 “我没事,你放心吧。” 尉迟战将顾秋冷搂在怀里,说道:“如果那天你想出去了,为夫可以陪你一起,去哪里都好。” 顾秋冷轻轻地点了点头,可是脑海里想的全部都是北国的事情。 她要怎么跟尉迟战开口去北国?尉迟战身为大燕的摄政王,身负重任,绝对不能陪着她这么瞎耗时间。 现在君祁晟还没有被拉下马,事情还要拖上一两个月,而尉迟战…… “你这一次来大齐是不是向皇上请了长假?” 尉迟战说道:“都说了是出来度蜜月,这长假半年之久,无妨。” 顾秋冷张了张口,到底没有讲事成之后前去北国的事情。 尉迟战看出了顾秋冷的欲言又止,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说?” 经过一番心里争斗后,顾秋冷终究还是说道:“没什么。” 此去北国,必定会碰到楚洵,而楚洵和这副身体的真正关系,她并没有完全了解,如果到时候带上尉迟战去,必定会有不能预料的变数。 北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更迭了几个朝代,绝对不是以大燕和西境的兵力就可以与之对抗的,而尉迟战是大燕摄政王,她也绝对不能让尉迟战陷入北国的这个漩涡之中。 否则到时候就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或许还会牵连整个大燕,也会牵连尉迟战。 想到此处,顾秋冷越发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尉迟战,生怕到时候尉迟战做出什么事情。 而和顾秋冷一样心事重重的,还有将顾秋冷搂在怀里的尉迟战。 方才推门而进的前一秒,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君华添和顾秋冷的对话。 如果说之前他心有怀疑顾秋冷的真实身份,现在他就已经确确实实的明了,顾秋冷就是慕容秋,而慕容秋和君华添也是早相识。 第222章 知夫莫若妻 君祁晟正躺在玉妃的床上,玉妃原本就弹得一手好琵琶,此刻君祁晟在这里,也算是用上了浑身解数来讨好他。 正弹到了最悠扬的地方,君祁晟却冷声打断道:“慢着。” 玉妃将琵琶放到了一边,说道:“陛下以前最喜欢听臣妾弹琵琶,怎么今日就不喜欢了呢?” 君祁晟将玉妃的一只手拽了过去,玉妃整个人倒在了床上,那样子十分的妖娆妩媚,君祁晟轻轻摩擦着玉妃的下巴,说道:“玉妃,你别跟孤耍花样,秦妃的死,到底和你下的那些蛊虫有没有关系?” 玉妃莞尔一笑,说道:“陛下说的哪里话?臣妾的蛊虫本身就是失窃,别说是秦妃的死,就是连秦妃毁容,都和臣妾没有半分关系,那个令秦妃毁容的宫女,陛下不是已经惩戒过了吗?杖毙的刑罚,难道比不过秦妃的脸?” 君祁晟说道:“还是你最了解孤的心思,是孤多心了。” 玉妃脸上满是笑容,轻轻的勾住了君祁晟的脖颈,君祁晟则凑到了玉妃的耳边,那声音十分的低沉:“不过你要知道,你瞒得过任何人都瞒不过孤,孤可以替你挡下一劫,却不一定能将你挡下另一劫。” 玉妃原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君祁晟已经将玉妃一把推开,转身就要离开。 玉妃立刻站起了身子,说道:“陛下难道忘记了!这整个后宫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怀上陛下的孩子,是臣妾,臣妾为陛下生了一名公主,堵住了满朝文武的嘴!现在你要放弃臣妾,难道是要放弃苗疆吗?” 君祁晟转身,冷冷的说道:“别以为孤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才将孩子生下来,孤虽然亏欠你,但这么多年的荣宠富贵也够了!你放心,若是尉迟战查不到什么,孤就许你贵妃之位,但如果尉迟战查到了……那你和苗疆,就一个斗不能留!” “你!” 玉妃看着如此绝情的君祁晟,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君祁晟转身离开,只留下玉妃一个人倒在床上。 当初她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个男人的?不过是一个虚伪的伪君子,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可是那心思就算是比她的蛊虫还要毒辣不知多少。 玉妃的脸上出现了几条隐约浮现的皱纹,玉妃的一只手捂住胸口,连忙喊道:“青菊!快!把药拿过来!” 那命叫做青菊的宫婢听到了玉妃的呼叫立刻跑了过来,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药丸,放到了玉妃的嘴里,另外又取来了一杯水放到了玉妃的手里,说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 玉妃将水喝了下去,说道:“你放心,本宫无恙。” “娘娘怎么能动怒呢?族长说过,既然用了那个蛊虫,是不能动怒的……否则体内的蛊虫……” “啰嗦!” 玉妃平复下了心情,说道:“公主呢?” 青菊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说道:“小公主早已经睡下了。” 玉妃点了点头,说道:“你去看着小公主,这些日子宫里不太平,不许她乱走。” 青菊在一旁应道:“奴婢明白。” 等到青菊离开之后,玉妃才走到铜镜面前,只见一个面若桃花的女子笑盈盈的对着她,那张脸只需要轻轻一笑,便能让人倾倒痴迷。 可就是这么一张脸,也会因为时间而渐渐老去。 如果不是因为君祁晟,她不会服下子母蛊,拼劲全力为君祁晟怀上孩子,虽然到最后是一个公主,可那又怎么样?她的孩子依旧是君祁晟唯一的孩子,是这个大齐最尊贵的公主,任谁也无法撼动她女儿的地位,因为这是君祁晟第一个孩子,一个为了他堵住满朝文武谣言的孩子。 玉妃抚摸着自己貌若天仙的脸,子母蛊,若是服下蛊虫的人动了怒,或者是悲伤太过,就会变老变丑,体内的蛊虫会吸取她的所有活力,每次蛊虫发作的时候,她都要吃下让蛊虫沉睡下去的药丸,这就是她为君祁晟付出的代价,可是君祁晟…… “很好,君祁晟,这是你逼我的。” 玉妃的脸上划过一丝狠辣,既然君祁晟要苗疆不好过,她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若是苗疆和她没了,她的女儿也会因为没有靠山,日后过不了好日子。 只要君祁晟准备舍弃她和苗疆,君祁晟和慕容妤这对狗男女所做出去的事情,她就帮他们重见天日。 “谁说只有慕容妤知道你的秘密?君祁晟,你瞒不过我。” 玉妃将放在梳妆台上的镜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顾秋冷和尉迟战回到偏殿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疾风将一个蒙着脸的女人按在了地上,顾秋冷轻轻皱眉,问:“这是谁?” 尉迟战说道:“这是今天在玉妃殿外抓到的人。” “你派人去玉妃的殿外盯梢了?” “恩。” 尉迟战给了疾风一个眼色,疾风立刻将女人脸上的布扯了下来。 只见那原本绝色的脸上不知道被谁毁去了一半,样子狰狞冷漠的很。 疾风拽着了茹雪的头发,冷声说道:“说,你是谁?” 顾秋冷说道:“不用问了,在秦妃死后,徘徊在玉妃殿外,鬼鬼祟祟的人,自然就是杀害秦妃的罪魁祸首,否则你们家王爷也不会将她抓过来。” 尉迟战轻轻一笑:“知夫莫若妻。” 茹雪说道:“你们知道我是凶手,是要将我带到大齐皇帝的面前问罪吗?” 顾秋冷说道:“如果你能告诉我们你杀害秦妃的原因,我们可以让你活着离开大齐皇宫,甚至可以让你活着回到大燕。” 茹雪的表情冷若冰霜,原本已经打算身死的她,却听到顾秋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你肯让我回大燕?肯放我活着回去?” 顾秋冷说道:“你对我并没有威胁,我为什么不放你回去?非要治你于死地?” “可是我杀了秦妃,为了两国和平,你们竟然不杀我?” 顾秋冷说道:“杀了秦妃,把一个大燕人交出去,那就是为了两国和平?” 第223章 彩琴的尸体 被疾风压制在地上的茹雪突然低下了头,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就凭我们抓到了你,却没有把你抓到君祁晟的面前。” 顾秋冷给疾风一个眼神,疾风犹豫的松开了手,茹雪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抬起了头,露出那张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丑陋的脸,说:“是我杀了秦妃,我从那一年开始,我就在她的药里掺了血离子,虽然每一次的量不大,可是时间一长,就会令人突然暴毙,只是我没想到她死的这么快。” 顾秋冷淡淡的说:“我知道她的死因是因为血离子碰上了蛊虫产生的反应,可是我需要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杀死秦妃,你和她到底有什么过节?” “为什么?同样是大燕秦国公的女儿,就是因为我的母亲是一个低贱的奴婢,所以我就要日日躲在暗处,我就要学习各种的杀人手法,我就要跪在她的面前,日日听她差遣?我甚至都不能叫一声父亲,就连她嫁人,我都必须要远离故土!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平,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嫡女,我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她毁了我的脸,破坏了我的幸福,我为什么要她好过!” 茹雪越说越激动,疾风下意识的要将茹雪压下,顾秋冷却阻止了疾风,说道:“你方才说秦妃要吃药,她是得病了?” “她自小就精神衰弱的很,只要一句话就会打破她所有的心理防线,你们看她表面上温和大方,谁知道她内心的阴暗?不过是因为我生了一张好容貌,她便怕我夺走了秦正保的宠爱,冬天的时候用滚烫的煤炭烧在了我的脸上,我的脸就这么毁了!这就是那个自私肮脏的秦家大小姐!自从那天开始,我喜欢的那个人就再也没有睁眼看过我!秦正保作为父亲更是对我爱答不理,她已经是秦家嫡小姐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顾秋冷说道:“你想回大燕?想回到秦家,你要知道,你一个人回去了,秦沫儿却死了,他们会怎么对你?” 茹雪的脸已经惨白,是啊,她现在不过是一个被毁了容的女人,秦家根本不会认她,这一点她早已经料到了,可是她也不想待在大齐,她想回到大燕,那里才是她的家。 顾秋冷说道:“你徘徊在玉妃的殿外,就是为了陷害她,我说的没错吧?” 茹雪咬紧了下唇,说道:“如果我陷害成功,以我的武功可以离开大齐皇宫,那个时候谁都不会怀疑到我,既然秦沫儿死了,他们秦家的人也不会再想起来找我,我现在已经和盘托出,你是不是应该遵守承诺,将我放走?” 顾秋冷说道:“好,我会遵守承诺,可是你还需要做一件事情,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茹雪立刻警惕了起来,问:“你想我做什么?” “你原本就打算陷害玉妃,只有陷害玉妃,才可以洗清你身上的所有嫌疑,要知道你的身份在这大齐皇宫可是谁都不知道,另外……彩琴是处理掉的吧?” 茹雪说道:“你说的是秦沫儿身边的那个宫女?她是我灭口的,就扔在了乱葬岗,这个女人是柳贵妃安插在秦沫儿身边的暗桩,死了她对摄政王妃应该没有什么坏处吧?” “很好,既如此,就麻烦你将这一切过错都推向那个宫女,彩琴的身上。” 茹雪像是不明白,轻轻地皱起了眉头:“彩琴?可是她是柳贵妃的人,不是玉妃的人……” “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去做,我相信你的身上还有多余的血离子,是吗?” 茹雪跪在地上,说道:“如果摄政王妃真的能够送我回大燕,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顾秋冷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很好,你原本在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就当是今晚你和我都没有见过面,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过,你明白吗?” 茹雪点了点头,疾风将茹雪送了出去。 尉迟战在旁边露出了一抹笑意:“娘子真是蛊惑人的高手。” 顾秋冷轻轻一笑:“怎么也比不过摄政王厉害,竟然能够想到她会出现在玉妃的宫殿外。” 尉迟战看了一眼天色,对顾秋冷说道:“天色不早,为夫这就扶娘子回去休息。” 顾秋冷点了点头,夜色正深沉,月光已经泛起了冷意。 第二日的清晨,尉迟战就已经命人去搜索那个失踪了的彩琴,虽然这一切都是他们商量好的,不过尉迟战在旁人面前倒是没有露出一丝的端倪。 彩琴的尸体最后在乱葬岗被发现,浑身上下只有脖颈一处伤痕,显然是被人一刀毙命,尉迟战当即就下定了结论,彩琴定然是和秦沫儿一起遇害。 由于尉迟战的身份,周围的那几个查案的大臣又有那一个敢说不? 顾秋冷轻笑了笑,早就知道尉迟战的手段厉害,却没想到来到大齐,也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没有一个人敢去和摄政王尉迟战顶嘴,那是因为大齐没有一个是铮铮铁骨的汉子,沉溺在富贵和享受里的大齐朝臣,早已经腐败的不成样子。 顾秋冷梳妆起身,说道:“疾风,随我去找你们家王爷,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好定罪了。” 疾风略带不解的问:“定罪?” 顾秋冷说道:“彩琴的身上,应该已经有了杀害秦妃的证据。” 疾风有些摸不到头脑,按照最初自家王妃的意图,不是应该想尽办法陷害玉妃的吗?为什么这箭头突然指向了已经被禁足的柳贵妃呢? 正在顾秋冷一脚踏出殿门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太监小碎步的跑了过来,说道:“奴才见过摄政王妃。” 顾秋冷淡淡的说:“起身吧。” 太监站了起来,说道:“是陛下有请,说是摄政王已经找到了证据,可以定罪了。” 这不过是约定的第二天,尉迟战这么雷厉风行的办案,不让人汗颜都不行。 顾秋冷说道:“既如此,就请这位小公公带路吧。” “是。” 第224章 鞭尸三日 以儆效尤 顾秋冷来到大殿的时候,正摆放着彩琴的尸体。 彩琴的面目已经僵硬,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顾秋冷从彩琴身边略过的时候,不过是微微颔首的和君祁晟行了一个礼。 君祁晟对顾秋冷说道:“这个是秦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已经查明是彩琴,如果不是因为摄政王这么雷厉风行的办案,孤都不知道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的宫女,竟然敢残害妃嫔,孤已经决定将这个宫女鞭尸三日,已示宫规,不知摄政王和摄政王妃觉得如何?” 尉迟战说道:“鞭尸三日是齐皇整顿后宫的手段,本王并无异议,只是这彩琴已经查明,是柳贵妃安插在秦妃身边的暗桩,不知道齐皇要怎么解释?” 君祁晟的脸色微变,慕容妤这些年一直在各个嫔妃的身边安插人手,将彩琴安插在秦沫儿的身边也是他默许的,毕竟秦沫儿是大燕人,需要小心提防着,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被尉迟战查了出来。 君祁晟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道:“怎么?竟然有这种事情?孤之前一直都让柳贵妃协理六宫事宜,对这些事一概不问,可能贵妃是怕秦妃在大齐过的不熟悉,所以才派了一个亲近可靠的人在身边侍候吧?” 尉迟战说道:“齐皇这么说也算是有道理,只不过既然彩琴是柳贵妃身边的人,那么柳贵妃自然也就逃脱不了嫌疑,本王是否有理由查探?” 查探慕容妤?君祁晟心里早已经有了想法,如果慕容妤可以替玉妃承担罪责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慕容妤不过是一个在前朝无依无靠的女人,和玉妃可不一样,玉妃代表的是整个苗疆部落,他并不能轻易的得罪,所以说,现在尉迟战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慕容妤的身上,对他来说只有益处,而无害处。 “既然摄政王这么说了,事关两国关系,孤自然无异议。” 顾秋冷看着君祁晟那副伪善的嘴脸,早就已经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是不说出来罢了。 尉迟战说道:“来人,从这个彩琴身上搜到的血离子当做证物保存起来,若有半分闪失,提头来见。” “是!” 顾秋冷说道:“这个血离子本妃还未见过,不知可否让本妃看一看?” 尉迟战挑眉,说道:“当然可以。” 顾秋冷凑上前,拿起了那个瓷瓶,仔细观摩了一遍,说道:“这真是奇怪了,这宫女当真是柳贵妃身边的人?” 君祁晟因为顾秋冷这么一句话而变得紧张起来,说道:“难道她不是?” “本妃只是觉得奇怪,这柳贵妃怎么会有苗疆之物,这瓶子上面的纹路皇宫少有,外面也很少见,虽然上面的花纹不明显,但怎么看都是苗疆的花纹啊。” 尉迟战凑上前去,拿在了手里,说道:“如果不是王妃说,本王也没发觉,这个纹路的确是苗疆所有,是苗疆部落族才可以用的,本王对苗疆颇有研究,这宫女当真是不一般,竟然能有这种东西。” “许是……许是平常物件,摄政王和摄政王妃也太草木皆兵了。” 顾秋冷说道:“草木皆兵?方才齐皇可是说过,事关两国关系,凡事都要谨慎起见,现在柳贵妃安排在秦妃身边的宫女手持着苗疆的瓷瓶,还深谙血离子和蛊虫反应的原理,这实在是不能说成一个巧合。” 尉迟战说道:“本王也觉得王妃说的有道理,齐皇认为呢?” 君祁晟原本以为尉迟战和顾秋冷的侦查目标改在了慕容妤的身上,心里刚刚喘了一口气,竟然又转移到了玉妃的身上,一个是拥有自己秘密的女人,一个是有利于自己势力的女人,那个都举足轻重。 可是在尉迟战和顾秋冷的面前,他现在是一点皇威都施展不出来。 顾秋冷说道:“怎么?齐皇难道是故意包庇某人?” 君祁晟只能笑了笑,说道:“摄政王妃说的什么话?难不成孤是那种放纵奸佞小人的昏君?既然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尽可以去查,孤决无异议。” 尉迟战点了点头,说道:“齐皇这话说的痛快,既如此本王就与王妃先行离去,这里就麻烦齐皇去料理了。” 君祁晟说道:“这是自然。” 顾秋冷和尉迟战离开之后,君祁晟才黑下脸,一个黑衣暗卫出现在殿内,跪在地上说道:“回陛下,地牢已经填实,绝无缝隙。” 君祁晟说道:“那个法师呢?” “依旧在冷宫布法,并无不妥,只是贵妃娘娘似乎召见了法师,今日一早已经派身边的宫女倚翠前去宫外寻找太虚法师。” “太虚法师?就是那个太虚山的太虚法师?” “是。” 君祁晟皱起了眉头:“难不成尹妃找来的,是太虚法师的弟子?” “倚翠是这么说的。” 君祁晟也是听过太虚法师的的名号的,要说着鬼神之说虽然不尽信,却不能不信,他曾经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听说过太虚法师能够断定天下事,天生的一双阴阳眼,很是不凡。 “据说这太虚法师已经是年过百岁,早已返老还童,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跪在地上的暗卫说道:“属下曾有一妹子,偶遇太虚法师,当下便去除了邪祟,将病魔尽数褪去,属下是见过太虚法师的,虽然身子看上去孱弱,但是那样子不过是二十几岁。” “哦?” 君祁晟像是在斟酌暗卫所说的话,随后他说道:“你可以退下了,去查看那名叫做太虚的法师是否属实,随后如实回禀。” “属下遵命!” 君祁晟现在只希望尽量不要把玉妃和苗疆牵扯进来,苗疆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却极为有用,更何况这蛊毒对他来说,也是控制死士的重要物件,如果玉妃死了,他可谓是损兵折将了。 “来人,将这名宫婢的尸体抬出去,让宫婢太监每日清晨起来围观,鞭尸三日,以儆效尤!” 第225章 偷来的命格 时至下午,倚翠才携一深蓝色长袍的男人缓步走进了凤鸾宫。 慕容妤早已经是等的急不可耐,见君华添走了进来,脸上刚刚露出的喜色瞬间消失不见,她皱着眉试探着:“太虚法师?” “正是草民。” 君华添的声音苍白,却掷地有声,让人觉得仙风道骨。 慕容妤勉强一笑,说道:“太虚法师的名号已经多年,只是这位法师看上去倒是年轻的很。” 一旁的顾桢说道:“太虚法师已经年过花甲,因道行圆满,早已修得了返老还童之术,贵妃不必过多忧虑。” 话虽然是这么说,返老还童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神鬼之论了,慕容妤好歹也是慕容大家出身,对于这个说法还是略微的存了一个疑心。 君华添突然说道:“草民本不愿身处皇宫,此地阴潮之地,常有鬼怪出没,四年前草民便看到皇宫上空笼罩黑云,这一次黑云更重,显然是恶鬼缠绕皇宫,必见血不散,这对于大齐来说,是一大恶事,草民这才前来,如果贵妃不予信任,那么接下来草民所做的事情,恐怕就是白纸空话。” 慕容妤眼见君华添要走,顿时着了急,她现在每次闭眼的时候都会看到慕容秋的样子,那满是鲜血的脸上实在是可怖,她即便是用了再多的白粉铺面,也难掩饰眼下的乌黑。 “本宫绝对相信太虚法师!请太虚法师一定要帮帮本宫!这恶鬼缠身的厉害,本宫已经连续三日都做此噩梦,求太虚法师一定要镇住那女鬼……” 太虚法师突然转身,说道:“恕草民直言,贵妃身上的命格是从别人的身上偷来的,而那女鬼之所以成为了恶鬼,也是因为被夺取了命格,无法转世投胎。” 慕容妤愣住了,问:“命格?那是什么东西?” “是天命凰女的命格,这命格只系于一人之身,贵妃娘娘身上的命格是偷来的,并不能长久,很快就会被那恶鬼夺掉命格,自己的命运就会慢慢的回归,到时候你的下场就是那恶鬼四年前的下场。” 慕容妤的心陡然一停,君华添的意思在明白不过,慕容秋是天命凰女,她杀死了慕容秋,所以背负着慕容秋的命格,现在慕容秋的恶鬼回来了,难道她未来的结局会和当年的慕容秋一样? 不行!这绝对不行! 她决不能死!她还要成为君祁晟的皇后,成为这大齐母仪天下的皇后! “太虚法师,你一定要帮帮本宫,那恶鬼既然是恶鬼,必定天道所不容,请太虚法师一定要出手相助,本宫愿意许你国师之位,黄金万两。” 君华添说道:“草民只是为民除害,况且年迈已久,身体恐支撑不了太多时日,这恶鬼不利于民,草民必定会想办法彻底根除。” 君华添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竟然咳嗽了起来,身旁的顾桢立刻扶住了君华添的手臂,说道:“请贵妃娘娘明日再问吧,家师的身体原本就不好,更是不能久站。” 慕容妤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失礼,立刻说道:“倚翠,赶紧给太虚法师准备上好的宫殿,物品和吃食一定要精细,不能有片刻的闪失。” “是!” 当君华添和顾桢离去之后,慕容妤顿时觉得头昏脑涨,竟然有些气血上涌,面前的事物变得有些扭曲,不知从什么地方就站出来一个满脸血污的女人。 慕容妤上前就要打,却被一巴掌打在了地上。 慕容妤觉得脑子嗡嗡的,这才觉得清醒了些,就看到君华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看着慕容妤,冷声说道:“慕容妤!你是不是将彩琴安插在了秦妃的身边?” “陛下……陛下!” 慕容妤想要上前拉住君祁晟,却被狠狠地推在了地上:“孤在问你话!你到底都背着孤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慕容妤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臣妾不过是在秦妃身边安排了一个人手,秦妃她是大燕人,陛下也肯定放心不,臣妾是为了陛下着想!” 君祁晟危险的眯着眼睛,说道:“为了孤?恐怕你是怕自己被夺取了地位,想方设法的在妃嫔身边安插人手吧!慕容妤,你真是够有心计的!如今被尉迟战他们查出来彩琴是你的人,现在彩琴已死,身上还有至秦妃于死地的血离子,你现在百口莫辩!就等着他们查到你的身上,死无全尸吧!” 死无全尸?慕容妤突然想到了刚才太虚法师说的话,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她上前去抓君祁晟的衣角,说道:“陛下!你救救我!是慕容秋的鬼魂回来了!她化作厉鬼来向我报仇了!彩琴的死,就是因为慕容秋!陛下你相信我!我看到她了,我……” “滚开!” 君祁晟一脚将慕容妤踢开,以前慕容妤即便是心思狠毒,却并不至于向现在这样发疯,现在的慕容妤就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女人,逮到谁就咬谁,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大齐第一美人的样子? 君祁晟早已经对手捏着他把柄的这个女人厌恶透了,现在惹上了大燕的尉迟战,他们更是别想好过。 “你自己在这个宫里反省吧,就算是慕容秋要找你报仇,那也是你自找的!” 慕容妤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君祁晟说道:“你以为你自己逃得掉?当初是谁垂涎我的美色,主动要求与我欢好,当时背着慕容秋的时候,你对我甜言蜜语,许我皇后之位,现在呢?我替你杀了慕容秋,你就这么对我?好啊,君祁晟你够狠,既然如此大家就都别想好过!” “放肆!” 君祁晟一巴掌打在了慕容妤的身上,说道:“直呼孤的名讳,对皇帝不敬,已经是死罪!你真以为孤不敢杀你?孤现在杀你,就跟杀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还以为自己是大齐的第一美人?这后宫从不缺年轻貌美的女人,死了你一个,还会有很多个!” 慕容妤倒在地上,半边脸高高肿起,竟生生的吐出来一颗牙。 第226章 慕容妤怀孕 慕容妤含混模糊的喊出了一声“君祁晟”,君祁晟却已经甩袖而走,压根儿不看慕容妤一眼。 慕容妤攥起了拳头,她是大齐的第一美人,万众瞩目的女人,没有一个人可以践踏她的尊严,即便是君祁晟也绝对不行! 君祁晟走出门外,倚翠撞了个正着。 君祁晟冷冷的看了一眼倚翠,倚翠立刻跪在了地上,说道:“奴婢参见陛下!” “柳贵妃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你如果也跟着胡来,孤会先斩了你。” 倚翠连忙磕了三个头,说道:“奴婢不敢!” “不敢?孤看你这些日子的举动实在是大胆的很,孤让你看着贵妃,却没让人跟着她一起胡来!” 倚翠磕的满头是血:“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恕奴婢!” 君祁晟冷冷的说:“这些日子她如果还要做什么幺蛾子,孤却不知道,你仔细你的脑袋。” 倚翠浑身一个颤栗,直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君祁晟已经走了。 倚翠跪在地上久久不敢站起来,他原本就是四年前君祁晟安插在慕容妤身边的棋子,做了这么久的暗桩,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位陛下的心性?别说是对慕容妤了,就连当初对自己的发妻慕容秋都可以这么狠心,更何况她一个奴婢? 倚翠连忙跑进凤鸾宫内,只见慕容妤已经昏倒在了地上,比她满头的血好不到哪儿去,半张脸早已经肿的不成样子,还有地上的那颗牙,显然是被君祁晟打的。 “来人!太医!快传太医!” 慕容妤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太医来的时候,太医才终于跪在地上,说道:“恭喜贵妃!贺喜贵妃!贵妃是有喜了!” 慕容妤猛地从床上起身,紧紧地攥住了太医的手腕:“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贵妃是有喜了,已经怀孕了月余,只是胎儿尚不稳固,且初次受孕,所以须得安心静养。” 太医已经将医箱收了起来,说道:“微臣这就去回禀陛下这么好消息,微臣告退!” “慢着!!” 慕容妤拦住了太医,她的脸上满是高兴和无法言说的兴奋:“这件大喜事,应当是本宫亲自去回陛下。” 倚翠站在一旁,脸色却变了,慕容妤怀孕,这对于慕容妤来说是好事,可是对她来说却是天大的祸事。 “倚翠,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回禀陛下!请陛下摆驾凤鸾宫。” “……是。” “慢着,还是本宫亲自去,去准备轿撵。” 倚翠白着一张脸,说道:“不行啊,贵妃您尚在禁足中,陛下吩咐了,您不能出宫门一步。” 慕容妤的脸上划过狠辣之色:“怎么?本宫现在身怀龙裔,难不成要在这闷死人的大殿里待十个月不成?连你也敢违抗本宫的命令?” “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么意思!” 倚翠跪在地上,身子都在颤抖。 慕容妤说道:“谅你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的份上,本宫不杀你,现在就去准备轿撵,本宫要去找陛下。” “……是。” 倚翠何尝不知道没有孩子是慕容妤的心结?这四年来无论君祁晟如何专宠慕容妤,慕容妤都没能怀上孩子,也因为如此,后宫所有的妃嫔都被慕容妤赐过了药,这后宫除了玉妃能够生下一个公主之外,谁都没有能怀上孩子的殊荣。 现在慕容妤怀了孩子,自然心情开阔。 可是君祁晟是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活着生出来的。 倚翠缓缓退了出去,当慕容妤的轿撵抬到了君祁晟的御书房时,已经是傍晚。 君祁晟揉着生疼的眉心,看到慕容妤那张因红肿而变得不协调的脸时,心情更加的烦躁:“谁让你来烦孤?孤让你禁足,你就敢私自出来,看来这个贵妃之位,你是不想要了!” “陛下,此次臣妾来,是要告诉陛下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慕容妤笑着,虽然那种笑容在她现在的这张脸上显得并不倾国倾城:“陛下,臣妾怀孕了,已经月余。” 君祁晟原本烦躁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微眯着眼睛看着慕容妤,说道:“你方才说什么?” “臣妾怀孕了。” 慕容妤沉溺在自己怀了龙裔的亢奋中,没有察觉到原本君祁晟的脸变得不对劲,君祁晟扫了一眼慕容妤身后的倚翠,倚翠立刻低下了头。 君祁晟露出一抹笑,那种带着温柔的假笑:“来人,去将今日孤的龙子汤拿过来,贵妃有了身孕,孤要赏赐她。” 慕容妤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别人不知道龙子汤是什么,但是倚翠知道,倚翠已经惨白了一张脸。 慕容妤含笑的说:“陛下还记不记得,两年前你曾对臣妾许诺,如果臣妾顺利诞下龙嗣,就封臣妾为皇后。” 君祁晟说:“孤当然记得,孤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龙子汤已经被倚翠给端了上来,君祁晟亲自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将倚翠手中的龙子汤接了过来,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送到了慕容妤的面前。 “孤亲自喂你。” 慕容妤将那口汤喝尽了嘴里,笑着说:“陛下很久没有这么喂臣妾喝汤了。” 君祁晟只喂了慕容妤一口,便将龙子汤放在了一边,说:“是很久没有了,以后也不会有了。” “什么?” 慕容妤突然觉得小腹收紧,疼的十分厉害,下体流出了殷红的血。 君祁晟冷冷的说:“是药性极强的红花,爱妃只需疼一阵子,不碍事。” “陛下……?” 君祁晟毫不留情的说:“孤给你四年荣宠已经是对你极大的恩赐,妄想成为皇后?你一个低贱的庶女,青楼女子的孽种也配?” “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孩子……” 君祁晟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爱妃,孤可没有食言,这孩子你生不出来,皇后之位,也不要再妄想了。” 慕容妤疼的满身冷汗:“陛下!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倚翠!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传太医!这可是龙子!” 第227章 赐龙子汤堕胎 倚翠站在一旁,根本就没有动身的意思,君祁晟轻轻地捏住了慕容妤的下巴,说道:“别想了,孩子保不住,你的子宫会一点一点的缩紧,孩子已经没了。” 察觉到血液在双腿之间流动,慕容妤已经从椅子上倒在了地上,疼的像虫子一样蠕动起来:“君祁晟!你不得好死!” 君祁晟就这么俯视着慕容妤,说:“当初孤就是这么给她下的绝孕汤,爱妃不觉得熟悉吗?当初是你劝我这么做的,你都忘了?因果报应,这和孤可没有任何关系!是你自己报应不爽!” “倚翠!平日里本宫待你不薄!你竟然也这么对我!” 君祁晟上前勾住了倚翠精致的下巴,在倚翠的红唇上落了一吻,尤显不足的舔了舔嘴角,说道:“她是孤的女人,不过是留在你身边监视你罢了,你当真以为孤对你毫无戒心?就在你知道了孤秘密的那一刻,孤就不准备再留你了。” “你!你们!” 倚翠原本就是跟在君祁晟身边的通房丫头,只不过后来慕容妤来了,君祁晟将她派到了慕容妤的身边监视,否则凭借她跟在君祁晟身边的时日,当一个嫔是没有问题的。 慕容妤的孩子已经彻底流掉,君祁晟冷冷的说:“传太医,就说贵妃误吃了东西,孩子掉了,悲痛欲绝,不接受任何的调查。” 慕容妤已经昏了过去,倚翠跪在地上说道:“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慢着!” 君祁晟说道:“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不适合在她身边待着了,孤封你为嫔,就住在凤鸾宫,你可愿意?” “可是奴婢住在凤鸾宫,那贵妃娘娘……” “因柳银烛多年来残害龙裔,现已查证,降为贵人,赐凤鸾宫内的雏鸾殿,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孤要你亲口告诉她。” “什么?” 倚翠简直不敢相信君祁晟竟然想出了这种办法来惩罚慕容妤,这两年以来君祁晟已经厌恶慕容妤到了极点,而现在慕容妤又自作聪明的去招惹大燕的人,难怪让君祁晟做的这么绝情。 倚翠一向知道君祁晟是一个狠毒之人,立刻止住了话,说道:“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 “在孤的面前,以后就要自称臣妾。” 倚翠的脸微红,说道:“臣妾明白,臣妾这就去办。” 君祁晟看了一眼地上早已经昏厥的慕容妤,威胁了他这么多年,现在看来这张脸也已经不是筹码了,慕容妤啊慕容妤,这就是敢跟孤讨价还价的下场。 君祁晟对刚刚进门的太监说道:“严密封锁消息,今天柳贵妃来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奴才明白。” “传孤旨意,柳银烛多年来残害皇嗣,降为贵人,赐雏鸾殿,倚翠举告有功,特册封嫔,封号余。” 太监一时间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多年老道的经验让他不敢多问,连忙说道:“奴才这就去办。” 君祁晟点了点头,说道:“去的时候该怎么办,你可知道?” “这……” “孤要让这旨意后宫皆知,尤其是摄政王和摄政王妃的寝宫。” “是,奴才这就去办。” 等到太医来了之后,便看到了慕容妤倒在地上的这么一幕,君祁晟说道:“贵妃误食了红花,你开两副药为贵妃调理身子,明白了吗?” “微臣明白!” 太医颤颤巍巍的命人将慕容妤抬去了雏鸾殿,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 君祁晟对跪在地上的暗卫说道:“一路跟到雏鸾殿,太医诊脉开药后,看到慕容妤被抬出的人,全部格杀勿论。” “属下遵命!” 君祁晟有条不紊的批阅着奏折,仿佛慕容妤从来没来过一样。 这一日清早,天还未亮,顾秋冷就已经先起了床,不知怎么的,梦里竟然闪现出了几个奇怪的画面,心里怦怦直跳,仿佛就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君祁晟也起身,轻轻地搂住了顾秋冷,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安。” “为夫让疾风去准备热水,你看你身上都出汗了。” 顾秋冷点了点头,方才她梦见了君祁晟前世将绝孕汤喂到她嘴里的那一幕。 那种感觉,实在是让人觉得痛心疾首。 顾秋冷披上了一件外衣,尉迟战已经回来,说道:“宫里一早就传来了消息,柳贵妃被降了贵人位分,听说还吃坏了东西,堕了胎。” “堕胎?降位?” 顾秋冷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抹冷笑:“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 “没什么。” 顾秋冷记得前世死前,她就对慕容妤说过,君祁晟是绝对不会让她生下孩子的,一个青楼女子生出的孽种,又是低贱的庶女,叛臣的女儿,她能够改头换面在君祁晟的身边侍候,在君祁晟看来已经是一件极大的恩典,更何况还盛宠了四年,封为了贵妃,几乎风光无限。 可是慕容妤还贪念着皇后的宝座,君祁晟又怎么能够任由慕容妤下去? 这些年慕容妤残害皇嗣,他不是不管,而是因为他的根基尚且不稳,后宫女子又多是前朝子女,牵连甚广,所以不得不借用慕容妤的手去除掉一些日后的隐患,等到大齐的大权在握,没有前朝的大臣可以撼动他的地位,他自然会让一些妃嫔生下他的孩子。 但绝对不能让卑贱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因为在君祁晟的眼中,这些都是污点。 慕容妤啊慕容妤,你跟在君祁晟身边四年,原本以为你懂得君祁晟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有所心理准备,只是现在未必了。 当初你是怎么勾引君祁晟,害的我失去孩子,无法怀孕,又是怎么将我折断十指,灌铅而死,这一笔一笔的账,眼看着就都要回来了。 可千万别害怕,因为这还不是最痛苦的。 尉迟战从身后搂住了顾秋冷,说道:“为夫陪你一起洗,恩?” 顾秋冷轻轻拍了拍尉迟战的手背,应道:“恩。” 第228章 降为贵人 慕容妤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是冷冷清清,没有君祁晟也没有倚翠。 猛地,慕容妤从床上起身,床上并不是她所喜欢的牡丹红床帐,周围也都不是她凤鸾宫的富丽堂皇,反而是一个算得上简陋的小殿,整个房间几乎没有一件值钱之物,空空荡荡的像是一个空房子,而且殿内的积灰呛得她十分难受。 “倚翠!来人?人呢!” 慕容妤喊了半天,仍是没有人进来,慕容妤觉得小腹有一阵绞痛,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孩子被君祁晟亲手杀害,而自己身边的丫头倚翠,却没有为自己说半句话,因为倚翠也是君祁晟身边的女人,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做了四年的细作。 慕容妤一把撩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铜镜里的自己左脸上有一个清晰地五指印,是就君祁晟扇的,而红肿虽然消了些,可脸看上去还是不协调。 这更让她想起昨日的欺辱:“来人!来人!” 慕容妤接连喊了好几声,外面才缓缓走进来一个穿着富贵,面若娇花的女人,正是之前一直在她身边做丫鬟的倚翠。 倚翠身边跟着几个宫女,都低着头,倚翠轻轻抬了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要和柳贵人单独说说话。” “是,余嫔娘娘。” 慕容妤的脸上浮现出了茫然无措,良久她才冷下脸道:“贵人?余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宫是贵妃!你见到本宫竟然不下跪!” “姐姐说的什么话?陛下如今已经封本宫为余嫔,是这凤鸾宫的主人,而陛下也已经将您降为贵人,安置在这雏鸾殿,按照礼来说,姐姐你还需得跪拜本宫,只是看在往日主仆的份上,本宫也就不计较了。” 倚翠的举手投足都大为不同,从前倚翠在自己身边可都是唯唯诺诺,可是现在一朝成了嫔妃,就将她踩在头上,那得意的笑容完全不像是装的。 “你!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此刻慕容妤正因浑身无力而软倒在地上,她从来不都不喜欢仰视人,可是此刻却不得不仰视着自己曾经的婢女。 倚翠半蹲在地上,看着慕容妤的模样,突然油然而生一种解气,她在慕容妤的身边四年了,当够了一个夹着尾巴的狗,而此刻看到慕容妤这凄惨的下场,由衷的觉得开心。 倚翠说道:“本宫能做什么?本宫认识陛下可比你认识陛下的时间还要长,从前我就是陛下身边的侍妾,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早已经位列妃位,岂能过那四年身为奴婢的日子?” “你早就和君祁晟有苟且!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 倚翠一把甩开了慕容妤说道:“下贱胚子!你是再说你自己吧?不过是靠着长了一张不错的脸,所以就能抹掉你自己卑贱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为叛臣生下来的庶女,比我还不如!你以为陛下为什么不让你怀孕?这么多年来,每一次都是陛下吩咐我给你递的汤药,让你无法怀孕,谁知道你的运气竟然好了起来,真的怀孕了,陛下早就有心要和你撕破脸,啧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么狼狈,还有半分大齐第一美人的样子吗?” “你!你和君祁晟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我!我要杀了你!” 慕容妤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掐倚翠的脖子,倚翠连忙喊道:“来人!来人!” 门外的宫女和太监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进来,一把将慕容妤推开,拉扯到了地上,倚翠咳嗽了两声,才勉强回过气来:“柳贵人残害皇嗣,降为从今日起降为贵人,如今精神失常!直呼陛下名讳,还意图对本宫下杀手,你们可都看到了?” “奴婢等都看到了。” “陛下已经将柳贵人全权交给了本宫处置,本宫念在柳贵人痛失孩子的份上,就不予你计较,等到你身体好些了,咱们再慢慢耗。” “你!贱人!” “来人,将柳贵人安置妥当了,陛下说了,她宫里的所有东西以后都是本宫的,以后的份例也只是贵人份例,这里曾经是嫔位的布置,与她的身份不配,去吩咐人将这里的东西都撤下,换上贵人的份例。” 倚翠每每都咬重了贵人这两个字,从前的贵妃到贵人之间虽然就差了一个字,可位置差的远了,正正三个阶级,她现在是一点身份都没有了。 慕容妤被太监摔在了地上,整个雏鸾殿就只有她一个人,从前她凭借着贵妃的身份和君祁晟的荣宠,在这后宫可谓是叱咤风云,就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可现在失去了贵妃的称号,还失去了君祁晟的宠爱,她竟然一夕之间成为了身份卑微的贵人,从云端掉入泥潭的滋味儿,实在是难受极了。 “君祁晟,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没有前朝的支持,她什么都做不成,看君祁晟肯跟她撕破脸,大概也是不在乎当年那点秘密了吧? 这边在尹妃的宫中,顾秋冷已经从尹双双的口里知道了不少事情,君祁晟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将慕容妤降为了贵人,还提拔了慕容妤身边的宫女做了嫔,这对于后宫的人来说可就是猛料。 顾秋冷对尹双双说道:“现在这贵妃之位空悬,你需要乘胜追击,这后宫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跟你抗衡了。” 尹双双何尝不知道?现如今慕容妤失宠,一夕之间成为贵人,玉妃又深陷嫌疑,君祁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提拔她,剩下的一些嫔位的女人君祁晟压根儿不放在眼里,唯独剩下了她一个识大体还能讨好他的女人,君祁晟不立她又能立谁?只不过现在是风口浪尖之上,必得要等玉妃被定罪之后她方能坐上贵妃的位置。 顾秋冷说道:“这些日子他应该不会来看你,为了给慕容妤难看,他这些日子应该都会留宿在余嫔的宫中。” 尹双双问道:“陛下真的会为了给她难看,而频频宠幸一个宫女?” “一定会。” 第229章 一丘之貉 顾秋冷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冷笑,君祁晟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了,他对于厌恶的人会使出什么手段,她也十分清楚,否则当初她为什么会被关在地牢那种地方?君祁晟又为什么会任由慕容妤前去送她最后一程?君祁晟的内心有多么狠毒,那是慕容妤望尘莫及的。 但他们却的确般配,实乃是一丘之貉。 顾秋冷抿了一口茶,说:“找个机会好好刺激一下她吧,我想除了君祁晟对她的刺激,作为曾经敌对的你,也应该去刺激刺激,最好……让她发疯,这才有意思。” 离开了尹双双的宫殿,顾秋冷便往回走,才走到一半的路,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海蓝色长袍的男人,北海风像是刻意等着她一样,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和以往的敌意竟不太一样。 顾秋冷这才记得原来北海风还在这宫里,只是尉迟战已经来了,她尚且不知道北海风还在这里做些什么。 “海王这个时候难不成也是来皇宫散步的?” “上次本公子救了你,你半点要感谢本公子的意思都没有?亏我等了这些日子,也没见你差一个人来送谢礼。” 北海风说的自然是那一晚尉迟战回来,君祁晟欲对她行不轨之事的事情。 顾秋冷轻轻一笑,说道:“我可没求着海王办事,其实就算当时你不插手,我还能有什么事?只怕这一次你是来找解药的吧?” 北海风被顾秋冷的话一噎,说道:“这都三四天了,本公子是怕你有了尉迟战,倒忘了这皇宫里还有我北海风这么一个人。” 顾秋冷说道:“海王不用着急,之前我不过是耍了耍小手段,海王的身体自从上次吃过解药就已经无恙,根本也算不得是什么毒,也不需要解药了。” 北海风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秋冷,差点就没有破口大骂:“你!你都是耍我的?” 顾秋冷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说:“海王是什么人物?给你下这么猛烈的毒,难不成我是想自掘坟墓?只是那会儿尉迟战不在,我不能保证你的举动是不是有利于我,所以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海王可千万不要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 北海风咬牙:“顾秋冷,你行!” 天气炎热的很,她是不想和北海风再多做纠缠了,顾秋冷说道:“多谢海王夸奖,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海王可以继续遛弯儿,我就先行回去了。” “慢着!” 顾秋冷刚刚踏出一步路,北海风就拦在了前头,顾秋冷抬眼,淡淡的问:“海王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说完了我一并回答,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如果你觉得堕胎这种事情也是浪费时间,那就不要听了。” 顾秋冷轻笑了一声,说:“我尚未怀孩子,堕胎跟我有关系吗?先走一步。” “本公子说的可是柳贵妃堕胎!你一点都不在意?” 顾秋冷大概已经猜到了慕容妤是怎么堕胎,当然没什么兴趣从北海风的口中再知道一遍,于是说道:“和我可没什么关系,你要说也要和柳贵妃去说,我想她还是挺不愿意知道自己为什么堕胎的。” “那……那命毁容的宫婢,奇怪混进来的秦妃身边的女暗卫,你有兴趣没?” 顾秋冷停下了脚步,那名叫茹雪的女子,她只见到了一面,也只和她谈了一个事情,如今已经准备要送出宫了,这个时候让北海风碰见可不是什么好事。 北海风凑上前去,说道:“怎么?你有兴趣听了?” “没兴趣,只是海王耳通八方,最好还是安分些,小心引火上身。” 顾秋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北海风看着顾秋冷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越来越有趣了,他早已经命人查明叫做茹雪的毁容宫婢与她顾秋冷见过面,更是知道茹雪的真实身份,他故意拿话激她,可是顾秋冷竟然能够像是没事儿人似的,不急不躁,甚至不考虑对他封口,这种女人真不愧是尉迟战看上的。 北海风伸了一个懒腰:“要是早几年本公子遇上可就好喽!” 顾秋冷已经回到了偏殿,尉迟战已经早早的回来了,他正看着一封信,缓缓地合了起来。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尉迟战转身,就看到顾秋冷进门,身上还出了微微薄汗。 尉迟战说道:“君祁晟命人在雏鸾殿前严密把手,说是柳贵人痛失孩子,一蹶不振,暂时不方便调查。” 顾秋冷轻轻一笑:“她那里是不方便调查,分明是君祁晟怕你从她的嘴里问出什么不该问出的东西,所以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罢了。” “他完全可以把柳贵人杀死,不需要费劲。” “你说的是不错,她是应该快死了,只是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之上,君祁晟可不敢露出一丝马脚,他现在应该生怕别人对他说三道四,更何况现在的京城已经传遍了他谋朝篡位的事情,不过等过些日子应该就会传出慕容妤痛失孩子,于是深夜自尽的丑闻了吧?” 尉迟战说道:“如果我是君祁晟,就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在已经死去的柳贵人身上,说她多年来谋害龙嗣,导致妃嫔不孕,且嫉妒成性,杀害秦妃,嫁祸玉妃,此乃一箭双雕之计,既能解释的清楚自己多年来没有孩子的原因,堵了满朝文武的嘴,另一方面又可以保全玉妃和苗疆。” 顾秋冷说道:“真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无计可施了。” “娘子以为怎么办?” 顾秋冷说道:“怎么办?既然他自以为可以控制自己的女人,那就让他尝一尝被女人背叛的滋味儿,如果被自己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女人出卖,一夕之间朝堂变色,这才有趣。” 顾秋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逐渐暗下来的天,就快到了一天的晚上,这个时候慕容妤应该绝望的很吧,从云端掉入污泥的感觉怎么样?很疼吗?更疼的还在后面呢。 第230章 北海风的目的 凤鸾宫内传出一对男女调笑的声音。 只是里面的主人不再是慕容妤,而是君祁晟新纳的妃子余嫔倚翠。 慕容妤就在窗边透着缝隙看着,君祁晟正微醺着脸,喝着酒杯里的酒,而他身下的女人正是昨日还给自己端茶递水的丫鬟倚翠。 “从前都是柳贵人伺候孤,现在孤倒是觉得你比她还要乖顺听话。” “陛下说的什么话,柳贵人可是齐国第一美人儿,臣妾又怎么敢与之攀比?” 君祁晟嗤之以鼻:“齐国第一美人儿?那是抬举她了。” 慕容妤攥紧了拳头,这张属于她的床,属于她的男人,竟然和自己曾经的一个丫鬟在床上做出这种事情来! 诺大的凤鸾宫并没有人守着,就像是君祁晟故意这么做一样,他就是要故意让慕容妤看着,这就是威胁他的下场。 “君祁晟!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慕容妤发了疯似的闯了进去,却被君祁晟压倒在了床上,倚翠花容失色的移到了一边,说道:“陛下,是臣妾教管不严,谁知道都这个时候,柳贵人竟然还闯进来,臣妾知罪。” 君祁晟冷冷的说道:“你何罪之有?不过是这个疯妇不知体统罢了!来人!将这个疯妇给孤带下去!” “你!君祁晟!你这么对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秘密都说出去!到时候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慕容妤脸上的五指印还没有好,此刻发髻凌乱不堪,脸色惨白如纸,哪里还有半分大齐第一美人的模样? 君祁晟毫不留情的将慕容妤推在地上,冷笑了一声,突然俯身在了慕容妤的耳畔,说道:“当初在慕容秋的床上,你干的是和余嫔一样的事儿,不是吗?” 如同一个惊雷,慕容妤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勾引君祁晟,就是在打着看望嫡姐的名义上去的,其实她根本就知道那天慕容秋不在家,可是君祁晟在,君祁晟才喝的半醉,她就眼神含笑的勾着他的腰带去了他和慕容秋的房间。 君祁晟尤显不足的说:“那时候,你的确姿色非凡,可是现在你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模样,就你,还配得上孤吗?一个低贱的庶女,青楼女子生下来的女人。” 还没等到慕容妤反口,门口就已经有侍卫进了来,动作粗鲁的将慕容妤拉了出去,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 “君祁晟!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给我等着!” 倚翠在床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君祁晟,说道:“陛下?她会不会……” 君祁晟轻轻摩擦着倚翠的下巴,说道:“不过是一个疯女人,咱们继续。” 倚翠的脸色娇羞的像是一朵刚刚盛开的花儿,从前在王府的时候,他就很喜欢这种女人,更何况倚翠从十三岁开始跟他,这些年都没碰,实在是心痒难耐。 这一夜的旖旎,唯有雏鸾殿那边还能传来慕容妤的尖叫。 “君祁晟!我杀了你!” “放肆!竟然敢直呼陛下名讳!” 其中一个侍卫毫不留情的将慕容妤扔在了宫殿内,剩下的那个却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说道:“我看这大齐第一美人儿也不怎么样。” “年老色衰了,还能起什么浪,我看陛下对她也就这样了。” “要不,咱们上下其手?不过我是不行了,我家里那个母老虎管得严,兄弟你倒是可以试试。” 说着,那个侍卫已经将旁边的人推了进去,顺带将雏鸾殿的大门也关的严严实实。 他原本叫做李大海,就是北海风派来给慕容妤好看的,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怜香惜玉的主子会下这么一个命令,不过作为海国的暗桩,他自然也就完成任务就是了。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慕容妤的嘴巴被塞上了腰带,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殿外的李大海听到里面的声音偷笑了两声,这回去交差总有话说了。 慕容妤这么屈辱过,只觉得由心而生一股恶心。 当侍卫从慕容妤的嘴巴里扯出裤腰带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慕容妤就那么趴在桌子上,衣衫不整。 没想到一朝失势,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君祁晟,如果不是因为你! 北海风大早上起来就在殿内行乐,显然是一个晚上都没睡,到了白天就有些犯困,李大海过来的时候,北海风正和一个番邦女子搂搂抱抱,见李大海来了,北海风就一甩袖,说道:“你们都先出去。” “是。” 女子们盈盈退身,整个殿内就只剩下李大海和北海风。 “本公子叫你办的事情都妥了?” 李大海跪在地上,说:“妥了是妥了,只是公子,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对付一个妃子了?她才堕了胎就受到这么大的屈辱,不是公子的风格啊。” “叫你多嘴!”北海风早已经看清楚了顾秋冷的计划,这女人之间的明嘲暗讽能有多大作用?还不如来一个实际的,虽然这个手段龌龊了一点。 北海风说道:“这才是我来大齐的目的,你可别给我搅黄了,今日就当是没见过我,听见没有?” “属下明白。” 北海风挥了挥手,说:“退下去吧。” 等李大海退了出去,北海风才打了个哈切,他此次来就是打算把君祁晟推下皇位,跟着顾秋冷也是个顺便,主要是君祁晟登基这些年对海上贸易用了些不正当的手段,对海国有所图谋,否则他也不会亲自前来。 北海风可以算得上极为聪明,对于顾秋冷的手段也逐渐了解,顾秋冷不想让慕容妤和君祁晟好过,他的目的也一样,只不过顾秋冷尚有顾及,他却是无牵无挂,这一次让慕容妤受到这种刺激,不光是加速了顾秋冷的计划,更是让他也顺带捞了好处,身为男人,被女人背叛是一件多么耻辱的事情,他可清楚得很,君祁晟啊君祁晟,谁让你总是树敌太多呢? 北海风摇了摇扇子,朝回走去:“既然树敌太多,这就不能赖本公子心狠手辣了。” 第231章 一片好心 君华添剧烈的咳嗽起来,显然是身体很不好了,虽然殿内仍供给着炭火,却还是觉得身子弱的很。 顾桢说道:“柳贵人现在被禁足降位,这对咱们来说是未可知的变数,要不直接下猛药吧。” “不用着急,摄政王妃有办法,你只需要例行做法事,必要的时候散播迷信,按照原计划进行,下迷幻药还不到时候,宫外的一切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只要在皇宫等待时机,其余的就不用操心了。” 君华添突然觉得自己能够做到的已经有限,宫外的一切虽然已经部署完毕,却难免有变数,接下来的可能又要麻烦顾秋冷和尉迟战了。 君华添突然又咳嗽了起来,顾桢拿起了帕子递给了君华添,只见帕子上满是鲜红。 “你的身体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 “无碍。” 君华添虽然是这么说着,却已经问道:“那个人找到了吗?” “已经找到,只是现在还不方便公布他的身份。” 君华添无力的点了点头,说:“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顾桢不放心的看着君华添,君华添说道:“我没事,你去吧。” 等到顾桢离开之后,君华添才思绪渐远了起来,四年前君祁晟逼宫,那个时候太子的侧妃已经怀有了身孕,当时情况虽然混乱,但是太子在自缢之前,应该能够想办法将皇室血脉送出宫,那个孩子既然还活着,这个时候孩子应该已经三岁了吧。 尉迟战将顾秋冷抱在怀里,就听到顾秋冷问:“今天大燕传来了什么消息?我看你面色凝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是萧云生不见了,傅子默觉得奇怪,所以才顺带提了一句。” 顾秋冷总能觉得尉迟战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一股醋意。 “你不会是在意萧云生吧?堂堂摄政王在意萧云生?” 尉迟战挑眉,说:“他追求你,为夫怎么会不在意?” 顾秋冷轻轻一笑,就听到尉迟战说道:“他恐怕是去了北国,这些年来他每年都要去那么几日。” 提到了北国,顾秋冷的笑意突然顿住了,北国是楚洵待得地方,她一早就知道萧云生和楚洵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却没想到两个人的交往竟然这么密切。 尉迟战似乎感受到了顾秋冷身上的僵硬,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奇怪,一个大燕的小侯爷竟然会和北国扯上关系。” “应该是去见什么人,据悉他和楚洵的关系不一般。” “就是那个北国的质子是吧?” “恩。” “有兴趣?” 顾秋冷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只是有些困了。” 尉迟战摸了摸顾秋冷的头发,说道:“睡吧。” 已经过了两日,慕容妤待在密不透风的雏鸾殿,再也没见过君祁晟,突然门外的人喊了一声:“尹妃娘娘。” 慕容妤立刻打起了精神,是尹双双?这个时候来看她,到底是什么意图? 尹双双走进来的时候,慕容妤已经变得颓废异常了,身上没有半分傲气,和当初那个趾高气昂的慕容妤完全是两个样子。 “姐姐,妹妹来看姐姐了,怎么变成这样?这雏鸾殿竟然这么简陋。” 尹双双笑着,慕容妤却感受到了十分的屈辱:“你这个时候来,是要看我的笑话吗?” “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是来看姐姐的笑话的呢?只是听到外面说姐姐的孩子没了,需要调养,所以没敢来打扰,竟不知道调养成了这个样子,那些底下的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慕容妤紧紧地盯着尹双双的那张笑脸,她才不会相信尹双双所说的鬼话。 “那你现在看到了,难不成还要去替我求求皇上?尹双双,你收起你那副伪善的嘴脸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贵妃之位,你想的倒是美!” 尹双双说道:“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妹妹也只是一片好心,顺带告诉姐姐一个消息,陛下已经偷偷为姐姐准备了白绫一匹,过两日就会让姐姐在这雏鸾殿自缢,所以妹妹也不过是来看看姐姐……最后一面。” 慕容妤的脸上充满了惊愕:“你说什么?!不可能!” 尹双双说道:“怎么不可能?这也是妹妹偷听到的,陛下早就已经不想留下姐姐了,大概是因为什么秘密吧,陛下打算用你的死来保全玉妃姐姐和苗疆,所以姐姐的死已经是定局了。” 慕容妤怎么会不知道君祁晟的心肠,只是因为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折磨之中,所以才选择性的忘了这个茬,现在想起来,君祁晟又怎么会放过她?她一来没有权势,二来身份卑贱,还握着他秘密这么多年,玉妃则不同了,玉妃是苗疆的公主,又貌美如花,深谙蛊毒之道,还为君祁晟生下了一个女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君祁晟自然捧在手心里。 慕容妤紧握着拳头,尹双双这才说道:“时候不早了,妹妹也该走了,姐姐可要多保重啊。” 待到尹双双走了之后,慕容妤也想要冲出去,却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住了。 她现在能怎么办?在这雏鸾殿里等死?君祁晟的手段她是清楚的,尹双双此次前来虽然是奚落,却也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君祁晟要杀她,她绝对不可能活下去。 门外的李大海说道:“这柳贵人是不是疯了啊?怪不得这些日子陛下不让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来审问,就这个德行,能审问出什么来啊。” “虽然现在落魄了点,但那滋味儿是真销魂,怪不得荣宠了这么些年。” 慕容妤听着这些话,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恶心,可在这个时候,她能考虑的是怎么活命。 慕容妤喃喃道:“尉迟战和顾秋冷要来审问……” 尉迟战和顾秋冷!大燕的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在这个时候君祁晟不让他们来见她,必定是怕她把秘密泄露给这两个人,好啊!君祁晟,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活! 第232章 送命的差事 已经是夜深人静,门口依然有侍卫轮班守着,慕容妤推开殿门,果然又看到了李大海和之前那个姓张的侍卫。 慕容妤的声音略带尖锐,声音却并不大,像是压低了一样:“你们谁是这里的侍卫长?” 李大海说道:“属下正是。” “那你进来。” “进……进来?” 李大海看着慕容妤可以装扮过的模样,再加上今天北海风给他下达命令时露出的表情,突然觉得今晚自己……有福了。 张侍卫推了推李大海,那眼神里满是戏谑。 李大海在张侍卫的耳畔说道:“我可不行,我媳妇会杀了我的吧,兄弟,要不你帮帮我?” 张侍卫舔了舔下嘴唇,说:“那行。” 张侍卫笑着走进了大殿,慕容妤说道:“我叫的是他。” 张侍卫说道:“谁都一样,贵人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交代他。” “我要你帮我把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带过来,如此你也能做到?” 张侍卫瞬间黑了脸,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是什么人?岂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就能请到的?这分明就是个送命的差事。 就算是他色胆包天,也绝对不敢做出这种掉脑袋的事情来。 而且如果万一慕容妤在摄政王和摄政王妃面前泄露他曾强了陛下的妃嫔,到时候岂止是掉脑袋那么严重? 慕容妤的一只手已经轻轻抚摸上了张侍卫的胸口,语气轻柔的说:“你放心,妃嫔与人私通那可是死罪,我可没有那么傻,你只需要让你的兄弟,那个侍卫长去找摄政王,说我握有那个人的秘密,如果他想要知道,就来见我,怎么?这么点小事,你都不敢?” 张侍卫滚动了一下喉结,这可是慕容妤主动勾引他,更何况这件事情李大海已经说包在了身上,那他就乐享其成,反正最后没他什么事。 张侍卫已经反将慕容妤扑到了床上,在微弱的烛光之下,慕容妤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君祁晟,我就要让你看看,背叛我的下场。 这一日早晨,李大海就已经悄悄地跑到了顾秋冷和尉迟战所住的偏殿,尉迟战已经去查案子了,只剩下顾秋冷一个。 李大海犹豫的在院子门口徘徊了半天,之前北海风交代一定要和尉迟战说,也没说要将这计划告诉顾秋冷,不过看之前自家主子的模样倒像是对这个叫做顾秋冷的摄政王妃青睐有加,那到底是按原计划进行,还是直接告诉顾秋冷?这对于李大海说实在是一大难题。 没有等到顾秋冷,等到的却是疾风,疾风早就已经看李大海鬼鬼祟祟的在院子外,疾风二话不说的拽住了李大海的衣领,往院子里去。 “你说?你是谁!如果不说的话……” “哎呦这位爷,我没说不说,您先把手放开,我说!” 疾风放开了李大海,李大海好不容易从疾风的手里挣脱开来,捂着差点没被掐断的脖子,说道:“是雏鸾殿的那位贵人妥属下给摄政王传个信,就是不知摄政王在不在,吓得我不敢进门。” 顾秋冷已经将房门打开,露出一张绝美清绝的脸来,李大海差点没看愣,却被疾风一巴掌打在了后脑,不得不低下了头。 “你方才说,是谁要找摄政王?” 顾秋冷的声音十分好听,却透露着点点冷意。 李大海憨笑了一声,说:“是雏鸾殿的柳贵人。” “你是侍卫长?” “属下正是。” 顾秋冷低低的恩了一声,走上前说道:“那你应该知道,说谎话的人是要受到什么惩戒吧?” 李大海的背脊上已经生出了冷汗,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说:“摄政王妃说的哪儿的话,属下再怎么有本事,也不敢说谎啊,这说谎可是要杖杀,属下实在是没那个胆子。” 顾秋冷已经走到了李大海的面前:“你的确没有这个胆子,可是有人有,原本我就觉得这皇宫北海风洞悉的也太熟悉了些,原来是有一个侍卫长在皇宫里做暗桩啊。” 李大海比顾秋冷还要高出许多,可是此刻顾秋冷身上的气势却被自己要高出一大截,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李大海汗颜的说道:“既然摄政王妃都了解了,那属下就照实说了,公子要属下暗中帮助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属下也是按照公子的吩咐办事,特地刺激了一下雏鸾殿的柳贵人……” 李大海的话还没说完,顾秋冷就已经开口道:“你们用的什么办法?怎么不说来听听?” 李大海扭捏了许久,才说道:“强……那啥。” 顾秋冷哦了一声,却没见害羞,而是说道:“既然你们家公子这么有本事,还叫你来协助我们,暗中出了这么多主意,那你回去就帮本妃谢谢他,记住,本妃可是很诚恳的。” 顾秋冷眼中的寒光让李大海缩了脑袋,说道:“属下这就回去!” 顾秋冷点了点头,李大海就已经跑走了。 疾风疑惑的说道:“海王这么帮助我们,到底……” 顾秋冷冷笑一声,说:“他哪儿是帮我们,分明就是利用我们帮他铲除一个碍眼之人罢了。” “啊?” 顾秋冷嫁给君祁晟这么多年,深谙君祁晟的野心,他一直以来都想做到吞并各国,将这诸国统一,可是慕容家虽然骁勇善战,却不喜好四处引起兵祸殃及百姓,所以君祁晟一上位,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慕容家一网打尽。 只是这些年国库空虚,为了揽财,君祁晟应该是想尽了办法将手触到最富足的海上贸易,不知道捞了多少的银子,那些底下的官员自然也就跟风了起来,结果到了最后,国库依然空虚,可是底下的那些官员却已经肥的流油。 这些年大齐的萎靡之气越来越严重,大齐的京都富丽堂皇,繁华锦绣,可是京都之外却已经是尸横遍野,穷困潦倒。 在这种时候,大齐的官员还在京都弹奏歌舞,享受偷来的繁华,大齐的官场朝堂变成了这幅模样,又怎么能不腐败不亡国? 第233章 良禽择木而栖 顾秋冷对疾风说道:“这件事情就不用告诉尉迟战了,你听明白了吗?” 疾风有些为难的说:“属下……” 顾秋冷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出任何的问题,以慕容妤现在的能力,连我的一根寒毛都伤不了,况且这件事情如果告诉了尉迟战,我怕他会分心。” 已经被顾秋冷骗过一次的疾风仍不长记性的说道:“属下明白。” 顾秋冷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将房门关了上去。 秦沫儿的葬礼已经准备妥帖,这件事是尹双双一手操办的,虽然现在凶手还没有抓到,但是现在夏日炎炎的,如果还不加紧葬入皇陵,的确是说不过去。 疾风端来了早饭,顾秋冷说道:“之前一直都没有问,秦家和顾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疾风说道:“秦家和顾家已经闹僵了,皇上和傅世子已经在暗地里除去了不少两个人阵营里的党羽,秦家自然是不用说,这些年来秦家嚣张跋扈,早就已经有不少的把柄落在了顾家,王爷来的时候,顾家还将所有的秦家党羽写在了折子上,直接呈给了皇上,当时皇上就下令,将那几个贪赃枉法、欺弱怕强的朝臣都给斩了,当时秦家的老夫人,就气的一病不起,没过两日就去了。” “那顾家呢?” 不管怎么说,顾家其余的人她倒是不甚在意,只是顾秋堂,她不得不在意,这位大哥在顾家对她算是真心真意,她倒真的不想牵连顾秋堂。 疾风想着顾秋冷是顾家的人,所以说起话来也比较谨慎:“顾家被秦家暗地里捅刀子……看那样子也快垮了,不过皇上很是赏识顾将军,如果日后真的要将顾家和秦家连根拔起,顾将军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应当是牵连不到顾将军了。” 知道顾秋堂没有事情,顾秋冷就已经安心了,至于顾家怎么样她半点都不在意,疾风说道:“艳三娘已经成了夫人,挖出了不少的东西,恐怕顾家不过多久也得受到牵连。” 疾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秋冷的神情,生怕顾秋冷的脸上出现不快,可是顾秋冷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直到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顾秋冷的脸上甚至还出现了笑意:“怎么?看你刚才的反应,倒像是怕我生气?亦或是以为我会为顾家担忧?” “属下……” 但凡是个儿女,都会为自己的家族利益着想,他自然以为顾秋冷对顾家也是十分在意的,却没想到顾秋冷竟然这么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些,脸上还能带着笑容。 顾秋冷说道:“很多事情都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顾家对我来说不过是曾经的栖身之所,没有任何的感情留恋,你大可以放心,当初主动在尉迟战面前提出可以让顾家消失的那个人,是我。” 疾风的脸上又怎么不能出现惊愕呢?一个女子,竟然要自己的家灭亡?顾家在大燕可是侯府,是个不可多得的名门贵族,这么坚强的后盾,自家王妃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而且还是要求亲手歼灭的那个人。 顾秋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说道:“惊讶了?良禽择木而栖,顾家早已经是一滩烂泥,对于大燕来说,是必须要拔除掉的,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 其实以疾风的脑洞,根本没有办法理解。 顾秋冷擦了擦嘴角,说道:“方才竟然忘了问,慕容妤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他来通知我呢……” “王妃说那个侍卫长?他不是受海王所托……” “不,没那么简单,戏是要做全套的,背着君祁晟私底下来给我传话,那可不只是掉脑袋的事情,慕容妤既然敢提起出来,自然是贴上去了代价,否则北海风的人这么轻松就应下了掉脑袋的差事,慕容妤就该疑心了。” 顾秋冷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思索着慕容妤事到如今还能那什么做筹码。 猛地,顾秋冷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说道:“看来为了能向君祁晟复仇,她连那颗自傲的心,都抛下了。” 北海风虽然做法粗俗了,但是效果却出其意料的好。 有这么一个八面玲珑事事俱全的海王帮忙,看来推翻君祁晟下马,已经是近在咫尺的事情了。 顾秋冷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今天尉迟战走的时候,有没有说要去哪里查?” “是玉妃那边。” 顾秋冷的神色凝重了起来:“现在跟我去玉妃的寝宫。” “可是……” 顾秋冷突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玉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尉迟战的身份在哪里,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玉妃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顾秋冷一直都觉得玉妃生下君祁晟的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为慕容妤绝对不会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怀君祁晟的孩子。 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手段,她不得而知,所以必须要赶紧前往玉妃的寝宫,至少她在旁边,可以观察玉妃的小动作,确保尉迟战不会中蛊毒。 顾秋冷心里越是这么想的,越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行到门口的时候,尉迟战大概已经是离开了,玉妃看到顾秋冷,眼中隐有不耐:“摄政王前脚刚刚离开,摄政王妃就这么着急的赶了过来,可是来找本宫的?还是来找摄政王的?” 顾秋冷见尉迟战已经离开了,心里松了口气,尉迟战这么谨慎的人,既然这么早的离开了,必定已经发现了不妥之处。 顾秋冷脸上含笑,说道:“玉妃说笑了,本妃这次来,当然是来找玉妃的了,不知道玉妃欢不欢迎?” 玉妃看着顾秋冷的那双眼睛,突然晃了晃神,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觉得顾秋冷的举止形态还有那双眼睛,与已经死去的慕容秋那么相似。 “摄政王妃是大齐的贵宾,而本宫也被深陷杀害秦妃的怀疑之中,摄政王妃来审问,本宫怎么敢不欢迎?” 第234章 奇特的药 顾秋冷早已经知道玉妃是什么性格,面上只是淡淡一笑。 “请坐吧。” 玉妃坐在榻上,周围都点着香,这香是玉妃曾经在苗疆的时候带来的,却和四年前的略有不同。 顾秋冷说道:“玉妃这里可真是异香扑鼻,让本妃觉得世间罕有,可是苗疆之物?” 玉妃漫不经心的撇着手中的茶末,说道:“是本宫命人从苗疆带来的,有宜气凝神的功效,若是摄政王妃喜欢,那本宫就命人送过去些,这香闻久了,对身体也好。” 顾秋冷笑着说道:“那就多谢玉妃了。” “此次摄政王妃前来,不会是与本宫闲话家常的吧?” 顾秋冷说道:“本妃此次前来,就是想问一问,这世上有没有能让人生子的药。” 话音刚刚落下,玉妃的脸色就已经有了一瞬间的僵硬,不过那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随后玉妃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说:“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药?若真的有,陛下又怎么会只有枫儿这么一个公主呢?如果真的有这种药,太医院里这么多技艺精湛的太医,不就早拿出来献给陛下了吗?” 顾秋冷轻挑了挑眉,说:“正规的药自然是不行了,本妃听闻外界都有传邪方子,百试百灵,想到玉妃娘娘是苗疆的公主,也不怕玉妃娘娘你恼,到底阴邪些,许多东西或许玉妃娘娘的蛊虫,都能做到吧?” 玉妃微微眯起了眼睛,略带警惕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后宫唯有玉妃能够诞下公主,实在是好奇了,要说荣宠这么多年的柳贵妃……哦不,柳贵人,都没能给齐皇生下来一儿半女,玉妃可真就是好福气了。” 见顾秋冷说的并不露骨,玉妃也不好发作,只能说道:“可能是本宫的运气好,所以才能生下来公主的吧,到底也不是一个皇子,顶什么用?” 顾秋冷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到了慕容妤的身上,说道:“说起了柳贵人,前日也是怀了孩子,却也掉了,这也是奇了。” 玉妃说道:“她残害了这么多陛下的孩子,陛下不过是降位为贵人,已经是对她极大的恩赐。” 说到此处,玉妃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已经猜到了君祁晟要怎么保全她,大概是要用慕容妤的性命,来换得她的位置和苗疆土地,她就知道,以君祁晟那样的性格,又怎么会分不清楚轻重?一个慕容妤哪里比得上一个苗疆部落? 顾秋冷说道:“对啊,谁知道这个柳贵人还如此的不知悔改,竟然敢偷偷拉人,来通知本妃,说是要说什么秘密,可见是病急乱投医。” 玉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崩裂,声音略带尖锐:“摄政王妃可知道是什么秘密?” 顾秋冷漫不经心的说道:“本妃又怎么会知道,本妃也不打算去。” “可是今天晚上?” “是,玉妃怎么会知道?” 玉妃当然是猜测,君祁晟绝对不会让慕容妤活太长时间,以慕容妤的脑子也应该想到了这么一点,所以慕容妤一定会想尽办法联系到尉迟战和顾秋冷,然后以君祁晟的秘密,拉君祁晟下水,保自己的一条性命。 玉妃紧握住了拳头,顾秋冷看着这一幕,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顾秋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道:“已经到了午睡的时候,本妃就先离开了,也不打扰玉妃娘娘的休息。” 玉妃说道:“青菊,送一送摄政王妃。” 青菊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已经走到了顾秋冷的身后,说道:“奴婢送摄政王妃。” 顾秋冷倒也没推辞,等回到了自己的偏殿,才放松了下来。 疾风说道:“属下不明白,王妃这是去做什么了?晚上当真不去雏鸾殿?那可是君祁晟的秘密。” 顾秋冷轻笑了笑:“君祁晟那点小秘密,我早已经知道了,根本不需要去,就让玉妃去吧,以玉妃的脑子,一定会怕慕容妤耍花招,慕容妤一旦保住了性命,可就没有人给她背黑锅了。” 顾秋冷说道:“对了,除此之外,你需要去帮我查一件事。” “王妃请吩咐,属下一定做到。” “去查一查苗疆的蛊毒,到底有没有什么法子是可以让女子怀孕的。” “属下遵命。” 顾秋冷方才观察玉妃的表情,枫公主能生下来,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当她说的能够怀孕生下孩子的药的时候,玉妃的脸上出现了丝丝裂纹,大概是玉妃动用了什么禁术,或者是给自己用了什么蛊毒。 不过这一晚上,倒是有好戏看了。 不出所料的话,玉妃一定会去看慕容妤,并且对慕容妤直接下杀手。 她可不能让慕容妤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上一次,秦妃所中毁容的蛊毒,可有残余?” 疾风说道:“按照摄政王妃的吩咐,特地留下了一瓶秦妃的毒血,还有送茹雪离开的时候,所剩下的血离子。” “很好,去找一具和慕容妤身形相似的女囚犯,我要用。” “是。” 慕容妤,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是身不由死的滋味儿。 已经是深夜,慕容妤在房间已经等了许久,仍是没有看到顾秋冷和尉迟战的踪影。 她早已经心急如焚了,生怕李大海并没有将消息传出去。 突然,房门缓缓打开,慕容妤连忙回头,只见玉妃走了进来,那身材婀娜多姿,明艳照人,此刻正阴冷的看着她。 慕容妤不可置信的看着玉妃,喊道:“你来看我?你怎么会来!” 玉妃捡了一个干净的椅子坐了下去,说道:“本宫来看你,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听说你要通知摄政王妃,今夜来此相见,要说与她听陛下的秘密?” 慕容妤立刻警惕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是谁告诉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都已经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命丧黄泉,所以着急了吧?” 玉妃的脸上满是笑意,随后说道:“要不是因为你,本宫的第一个孩子,就不会死,你做了这么多坏事,难不成还害怕死?” 第235章 慕容妤之死 玉妃的脸上满是狠毒,让慕容妤不得不警惕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玉妃一步一步的迈近,说道:“本宫想干什么?慕容妤,你也不傻,本宫要做的事情你都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本宫现在就要杀了你,为本宫的第一个孩子报仇,也要你……作为本宫的替罪羊死去!” “你!你要是杀了我,陛下一定不会原谅你!” “哈哈哈,慕容妤,枉你曾经能将陛下握在手里,现在怎么变的这么蠢笨?陛下不会原谅我?他只会巴不得感谢我,因为我替他保住了苗疆,而你,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女人,不过是一个替身,你注定要替我死,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你自己也想得到吧?否则又怎么会深夜约见摄政王妃?还不是为了说出他的秘密,来换你一命?” 慕容妤的心下一慌,她自然知道玉妃所说的都是事实,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要见君祁晟和顾秋冷,看着玉妃脸上的杀机,慕容妤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念头,她即将被玉妃杀死,而且绝对没有人会救她! “我这就让你给我的孩子陪葬!” 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雏鸾殿内发现了柳贵人的尸体,整张脸都变的溃烂不堪,死状和秦妃一模一样,让人忍不住心惊。 不过比众人更心惊的,应该就是玉妃了,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殿内寂静无声,没有人可以承担住玉妃的盛怒,只是因为平常玉妃都不会发火,所以他们才保住一命。 可此刻,玉妃脸上的青筋暴起,不知是不是宫人的眼花了,尽然觉得面前这个玉妃的头发上出现了一缕白发。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宫女和太监连忙跑了出去,慌忙的道了一句“是”。 玉妃坐在榻上,对着身边的青菊说道:“药呢!把药给我!” 青菊早已经准备好了药,放到了玉妃的手里,说道:“娘娘千万不要动怒,此事必定有阴谋。” “不用你说本宫都知道!昨天明明有人来搅局,咱们根本没能杀死慕容妤!可是今天一早慕容妤和秦妃的死状一样,也是中了蛊毒,难不成本宫的蛊毒竟然又丢了一次不成?!” 玉妃不是傻子,这一次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想要她背这个黑锅! 不出所料,君祁晟的人一定会来叫她,到时候她肯定是百口莫辩了! “陛下有旨,宣玉妃娘娘觐见!” 玉妃的心口陡然一凉,已经到了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她绝对不能退缩了。 玉妃攥紧了拳头,说道:“本宫需要换一身衣裳,你在这里等一等。” “不可,陛下说了要立即请玉妃娘娘觐见,不可有片刻的耽搁。” 玉妃此刻根本没有想到怎么解释的借口,只能借此拖延时间:“不过是死了一个贵人,难不成就这么重要?” 太监恭敬地说道:“陛下所说,死了一个贵人是小,秦妃是大。” 秦沫儿身为两国邦交的重要和亲公主,死了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单单凭借这一点,两国就极有可能开战,可是现在大齐的国库空虚,君祁晟根本就没有银子去打仗,或许……他真的会将苗疆和她踢出去做挡箭牌。 这么多年了,君祁晟所用的花招,她心里一清二楚。 玉妃似乎是下定决心一样,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本宫换了衣裳,自然就来了。” 太监犹豫的说道:“可是……陛下?” 玉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说道:“陛下那边自然有本宫来说,什么时候由你一个太监指手画脚了?” 太监被玉妃的这一句话噎得无地自容,这宫中所有人都是势利眼,他身为君祁晟身边的太监,自然能了解主子的心思,也已经知道君祁晟差不多要将玉妃作为弃子舍弃了,而刚才玉妃这么一句话,他也心里暗暗已经将玉妃记恨了。 玉妃何尝不知道这宫里的人是个什么心肠?但是她不怕,她还有王牌,她知道君祁晟的秘密,这一点恐怕连君祁晟都没想到吧? 玉妃勾起了一抹嘴角,她换上一身十分艳丽的衣裳,原本姣好的面容更觉得美艳的不可方物,让人不敢在她的面前呼吸。 玉妃走出来的时候,太监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不管玉妃怎么打扮自己,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娘娘,请吧。” 玉妃淡淡地说:“带路吧。” 雏鸾殿内,慕容妤的尸体还没有被收拾,只能看到一个穿着贵人服饰的女人,躺在冰冷的床上,脸上早已经溃烂不堪,看不出是一个人的模样,更不要提什么大齐第一美人了。 太医跪在地上,说道:“柳贵人的死因,和当初秦妃娘娘的死因一模一样,显然都是被下了蛊毒,随后用血离子做引子,引发了毒性。” 君祁晟看了一眼尉迟战和顾秋冷,神色变得沉闷:“孤知道了,你先退下。” “微臣遵命。” 顾秋冷看着慕容妤的尸体,说道:“看来柳贵人不是杀害秦妃的凶手,否则她又怎么可能像秦妃那样死去呢。” 君祁晟现在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其实已经打算今日将慕容妤勒死,然后伪装成是畏罪自杀的样子,好堵了尉迟战和顾秋冷的嘴巴,谁知道昨天晚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简直是让人猝不及防。 玉妃已经进了雏鸾殿,原本地方不大的宫殿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 太监凑到君祁晟的身边,说道:“玉妃娘娘到了。” 玉妃微微欠身,说道:“臣妾见过陛下。” 君祁晟的脸色阴沉的很:“你可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玉妃抬眼,说道:“柳贵人遇害,难不成陛下怀疑和臣妾有关系?” 尉迟战开口说道:“难不成这一次,玉妃还要说自己的蛊毒被人偷去了?” 玉妃说道:“你们怎么说都行,可是人不是本宫害的,谁又知道这蛊毒不是上一次剩下的?怎的都赖在本宫的身上?” 第236章 玉妃的秘密 顾秋冷看着玉妃,说道:“现在柳贵人惨遭横祸,本妃倒是有些后悔昨晚没有赴约了。” 顾秋冷话一出口,第一时间君祁晟反应过来,问:“摄政王妃所说的,是什么赴约?” 顾秋冷说道:“这件事情原本就应该通知齐皇的,不过因为昨日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玉妃娘娘,见玉妃娘娘不甚在意,本妃也就不好多说了,原本就是柳贵人托人给本妃带话,说是知道齐皇的秘密,要与我相谈,不过本妃并没放在心上,也自然就没去。” 君祁晟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他深知道慕容妤要将他的秘密泄露给尉迟战和顾秋冷来换取自己的一条命,所以才派了专人把手,没想到…… 君祁晟冷下脸,问道:“托人?托的是谁?” 顾秋冷指着张侍卫说道:“这个男人。” 张侍卫一时间还不了解情况,只是知道慕容妤死了,却不知怎么的就到了他的身上。 他原本就和慕容妤私通,这一被点名,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也没听清楚顾秋冷说的是什么,就一个劲的磕头,说道:“小的该死!小的也是受人蛊惑!小的再也不敢了!” 张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君祁晟就已经怒道:“来人!将这个奴才拉下去!军棍杖杀!” 张侍卫早已经腿软了,任凭几个精壮的侍卫拖了下去。 顾秋冷说道:“昨天晚上本妃并没有来,那么当晚来到雏鸾殿的人是谁?这里的侍卫长在什么地方?” “是属下。” 李大海站了出来,跪在了地上,显然是一副被吓怕了的模样。 顾秋冷上前,问道:“昨天晚上来到雏鸾殿见柳贵人的,是谁?” 李大海一个劲的磕头说道:“回摄政王妃!是玉妃娘娘!不过杀人的可不是玉妃娘娘!” 君祁晟仿佛看到了希望,指着李大海说道:“你是如何断定,杀人的不是玉妃?” 李大海说道:“回陛下,昨天晚上的时候玉妃娘娘就来了,说是让我们在殿外守着,后来我听到殿内的声音不对,所以就推门进去了,那个时候玉妃和柳贵人正在争吵,属下就赶紧退了出来,后来玉妃走的时候,柳贵人还是好好的,可是后半夜,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 尉迟战挑眉,说道:“当初秦妃喝了甜汤之后,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发作,本王说的不错吧?那么你记不记得,相隔了多长的时间,你才发现不对劲?” 李大海说道:“属下当然记得!玉妃娘娘走了没一会儿,属下听见房间内有东西倒了下来,就敲门,可是柳贵人突然叫了一声,属下也顾不得礼仪尊卑,一开门就看见柳贵人倒在地上,没几下就烟气了,而且和现在的模样差不多,脸上血肉模糊的,吓人的很!” 君祁晟的心里彻底凉了下来,这李大海哪里是给他帮忙的?分明就是帮倒忙的!现在玉妃的嫌疑更加的重了,照这个情形,苗疆和玉妃肯定不保。 顾秋冷说道:“既然如此,一玉妃倒是可以说说看,大半夜的怎么会去柳贵人的房中?而且还与之发生了争吵?” 玉妃看着顾秋冷,顾秋冷的那双眼睛像极了慕容秋的,让玉妃的心里一颤,只是很快,玉妃就已经捋清了思绪,说道:“本宫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因为柳贵人没的,这一次柳贵人自食恶果,本宫自然想要去看看她的笑话,这又有什么不对?可是本宫真的要杀她,为什么一定要用蛊毒?而且这么快就让她发作,难不成本宫是一个傻子?任由别人来猜忌我?” 顾秋冷露出了一抹笑,说道:“自然不会这么愚蠢,可谁又知道玉妃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本妃倒是有一个答案,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正确……” 就在顾秋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门口突然来了一个宫女,喊道:“不好了!枫公主她溺水了!”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妃上前抓住那名宫女,宫女的脸上满是惊恐,说道:“小公主已经薨了!” 就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顾秋冷一个眼神,周围的人已经将门口封锁。 玉妃着急枫公主,眼睛都已经急红了:“陛下!你这是做什么!枫儿是你的女儿!你还不快开门,让太医去诊治!!” 君祁晟已经尽量要给玉妃使眼色了,可是此刻的玉妃竟然什么都听不进去。 很快,玉妃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皱纹,头发也变得越来越白,整个人像是一个老太婆一样,丑陋不堪。 “啊——!!!” 玉妃喊道:“本宫的药!青菊!本宫的药!!” 青菊早就被拦截在外面,顾秋冷说道:“开门!” 刚刚一开殿门,青菊就已经跑了进来,连忙给玉妃服下了药,玉妃又从丑陋的面孔变得美艳,那不过是瞬息的事情。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妖怪”,就连君祁晟都吓了一跳,他知道蛊毒会有副作用,却不知道竟然是这种,玉妃狠狠的瞪着君祁晟,说道:“怎么?你害怕了?你嫌弃了?!当初是谁非要这个孩子堵住大臣的嘴的?我千辛万苦为你生下枫儿!你竟然设局害我?!你还我的枫儿!” 顾秋冷淡淡地说道:“方才的确是一个局,枫公主并没有出事,可是却也解释了,玉妃你对柳贵人的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吧?被柳贵人害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不希望将她的脸毁掉,然后让她痛苦的死去吗?” 顾秋冷的话音刚刚落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到底是多狠心的女人,竟然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对自己都可以这么狠,何况是对别人?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秦妃和慕容妤的死状,越来越觉得凶手就是面前这个可以变得如此丑陋的玉妃,在他们的眼睛里,玉妃从刚才变成丑八怪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妖怪。 没有一个人会同情一个妖怪,就连君祁晟,都不会再对玉妃有一丝情感。 第237章 玉妃之死 “可本宫根本没有杀她!本宫没有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认?!” 玉妃冷冷的看着顾秋冷,君祁晟没有为她说话,依旧因为刚才玉妃的变化而变的晃神。 顾秋冷趁机说道:“柳贵人的死只是印证秦妃为你所杀的事实,你杀死了秦妃,又用相同的手法杀死了柳贵人,这大齐后宫还有第二个人擅长苗疆蛊毒?你现在的嫌疑很重,身犯两国重罪,你可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玉妃又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她说道:“摄政王妃这么想把责任推到本宫的身上,难道你们大燕也有所企图?” 众所周知,大齐现在国库空虚,而大燕则是兵强体壮,再加上有了西境这么一个强大的助力,如果这个时候挑起两国大战,实在没有输下去的理。 顾秋冷微眯了眯眼睛,说道:“玉妃这话的意思,是本妃和摄政王栽赃嫁祸,而后要挑起两房战乱?” “是又怎么样!难道没有这个可能性?” 尉迟战突然笑了,对身旁的君祁晟说道:“齐皇可记得,曾经那个约定?” 君祁晟的脸上已经僵硬,他何尝不记得?他可是为此失去了一百万两黄金和两座富饶的城池。 “自然记得,五年之内,绝对不会与大燕开战,这也是摄政王提出来的。” 顾秋冷看着地上的玉妃,说道:“摄政王自己提出来的要求,难不成还能说是我们做的?” 玉妃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凉了一半,君祁晟不会再护着她了,哪怕是保不住苗疆,在此刻,君祁晟也根本没办法对付尉迟战和顾秋冷,因为他根本惹不起大燕,从前的君祁晟太小看大燕了,也太小看尉迟战了。 玉妃不知不觉地看向君祁晟,君祁晟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凝重之色,玉妃知道,君祁晟正在做思量,他再想,到底是要如何舍弃苗疆,如何舍弃她。 玉妃攥紧了拳头,只听到君祁晟说道:“到了这个时候,案情都指向玉妃,但兹事体大,孤认为,还是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顾秋冷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既如此,那就但凭齐皇决断吧,只是秦妃之死和柳贵人之死,希望齐皇再三斟酌,就像是齐皇所说的,兹事体大,绝对不能惹出什么不该惹出的祸端来。” 顾秋冷说这句话的时候,若有似无的看向玉妃,如果玉妃够聪明,大概知道君祁晟要做些什么了。 顾秋冷和尉迟战离开之后,君祁晟冷凝了一眼地上“慕容妤”的尸体,对玉妃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玉妃甚至还没来得及跟君祁晟说说上一句冤枉。 “完了,一切都完了。” 玉妃已经从君祁晟的绝情中看出了自己未来的下场。 只是她不知道君祁晟这一次没有当场了断她的性命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对她还有几份真情?怎么会? 还是因为顾虑着苗疆?恐怕这个可能才更大一点吧。 玉妃颓然的坐在地上,完全没有看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那些人就像是看妖怪一样看着她。 青菊将玉妃扶了起来,说道:“这可怎么是好?” 玉妃说道:“还能怎么办?君祁晟是什么性格,我最清楚不过了,他一定不会让我活着。” 已经到了深夜,顾秋冷还没有躺在床上就寝,而是翻阅着一些诗经典籍,用来打发漫漫长夜。 尉迟战给顾秋冷披上了一件外披,说道:“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 尉迟战搂住了顾秋冷,而顾秋冷只是淡淡一笑:“我不过是在等消息,你要陪我一起等?” “是什么消息让娘子这么着急?连觉都不睡了?” “自然是好消息。” 顾秋冷莞尔一笑,这个时候,门外的疾风已经推门而进,看到尉迟战和顾秋冷相拥的这一幕连忙低下了头,说道:“刚才传来消息,枫公主掉进荷花池里淹死了。” 顾秋冷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仿佛早已经有此预料。 尉迟战问道:“是怎么回事?” 疾风说道:“下午的时候有人带着枫公主去荷花池边玩,紧接着枫公主就落了水,周边只有一个不会水的宫女,两个人是一起淹死的。” 顾秋冷说道:“我知道了,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疾风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没有。” 这已经是下午的消息了,现在已经是深夜,君祁晟应该已经动手了吧? 尹双双身边的宫女过来传信的时候,顾秋冷正在喝一杯提神醒脑的茶,用来驱逐困意。 尉迟战也陪在顾秋冷的身边,当尹双双宫女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在说一些诗经里的典故。 宫女欠了欠身,说道:“陛下和尹妃娘娘请两位到玉泉宫一见。” 顾秋冷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说道:“我知道了,现在就出发。” 尉迟战将顾秋冷身上的披风裹得严实了些,说道:“夜里风大,你须得穿多些。”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道:“我知晓了。” 玉泉宫外的人,顾秋冷环视了一周,明显人变得越来越少了,应当是君祁晟除掉了那些碍眼的,留下来的都是些心腹。 而这些人里,连玉妃身边最亲近的青菊也见不到了。 玉妃枯瘦的像是一个老人,她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满头的白发,丝毫看不出一个美女的模样,和今天下午的时候别无二致。 而玉妃躺在了担架上,显然是被人从房梁上带下来的,脖子上还有着清晰的红痕,而这种红痕,虽然经过了伪装,但是不用看顾秋冷就知道,这是君祁晟的杰作。 “她是畏罪自杀,怨不得旁人。” 君祁晟的脸上还能看出悲愤,他说着:“孤原本打算饶她一命,谁知道已经晚了。” 顾秋冷说道:“玉妃死状如此,实在是令人心惊,只是今天听到了枫公主的死讯,本妃的心里更是觉得伤感。” 君祁晟的脸上亦是伤感:“她是孤唯一的女儿。” 顾秋冷冷笑,即便是如此,你也亲手杀了她! 第238章 尽在掌握 一如当年,你亲手杀死我腹中孩子。 君祁晟脸上的悲痛中掺杂着狠辣,顾秋冷知道为什么君祁晟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对于君祁晟来说,他还年轻的很,未来可以有很多的孩子,可是枫公主却不能活在世上,因为她的母亲已经被很多人断定为了妖怪。 君祁晟又怎么会让妖怪的女儿活在世上?即便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玉妃不是妖怪,可他堵不住悠悠众口,只能够让玉妃和玉妃的孩子,一同死去,而玉妃因为枫公主的死而发狂自杀,也是人之常情,苗疆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和君祁晟交恶,这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在君祁晟的眼里,没有什么是比权利地位还要重要的,当顾秋冷看清楚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玉妃和枫公主的下场。 两个人已经是必死之局,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顾秋冷淡淡的说:“齐皇节哀。” 君祁晟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想起了方才的事情,突然觉得心口闷闷的,虽然解决了心头大患,却也畅快不得。 他派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又故意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玉妃,他命人将青菊常常揣着的药替换成了使人精神狂躁的药,不过一会儿功夫,玉妃就已经满头白发,面容枯瘦的像是一个木乃伊。 他走进殿内,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玉妃,他面无表情,玉妃已经是狰狞满目:“君祁晟!你故意来害我!” “枫儿已经死了,你放心,孤会用公主之礼将她安葬,你也可以安心地去了。” “到这个时候你还假仁假义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即便是你现在杀了我,你的那些秘密也早就瞒不住了!” 君祁晟听到了秘密两个字,便已经冲上前拽着了玉妃的衣领,冷声说道:“慕容妤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玉妃说道:“就那些事儿,还用得着慕容妤来告诉我?君祁晟,你杀了我你会后悔的,我会用最冷酷的方法对付你,你等着瞧,我要让你为我的枫儿付出代价!” 君祁晟一把将玉妃扔开,冷冷的说:“来人!动手!” 黑暗中出现一个暗卫,用白绫将玉妃的脖子缠绕了起来,直接挂在了房梁之上,玉妃原本就已经没什么气力,挣扎不过一会儿,就已经眼睛突兀出来,死状惨烈。 这原本是他准备给慕容妤的死法,却到最后用在了她的身上。 尉迟战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清,那本王这就回明皇上,这里的一应事情,就劳烦齐皇安排了。” 君祁晟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玉妃育有公主,且侍候孤这么多年,虽然犯了大罪,但最后也畏罪自杀,终尝罪孽,孤打算以贵妃之礼安葬,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顾秋冷说道:“这是齐皇的家务事,我们不便多管,既然人已经去了,我们自然也没有折磨她的道理,就由齐皇定夺吧。” 说完,顾秋冷就已经挽住了尉迟战的手臂,说道:“我们现行告退了。” 君祁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孤这里琐事繁多,就不送了。” 尉迟战和顾秋冷微微颔首,离开的时候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天色已经很暗了,夜里的风吹得人舒畅。 顾秋冷说道:“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玉妃临死之前,见到了一个人。” 尉迟战轻轻抚了抚顾秋冷鬓角的碎发,说道:“你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顾秋冷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说道:“玉妃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大概早就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妙,所以准备了一条复仇的路,这应该是我们的一大助力。” 尉迟战摇头轻笑,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只是如果这件事请发生在我的身上,但凡我能预料到,即便是死,也绝对不让活着的人好过。” 当顾秋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尉迟战明显察觉到了顾秋冷身体的微颤,可能顾秋冷自己都没有发觉,对于君祁晟,她的恨意已经深入了骨髓。 满门被灭之恨,君华添所受之苦,还有她受到的侮辱,未出世的孩子,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忘却? 尉迟战吻住了顾秋冷的唇瓣,这个吻突如其来,顾秋冷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尉迟战就已经开始攻城掠地,根本不给顾秋冷反应的时间。 “尉……” “嘘,别说话。” 尉迟战温声的说着,顾秋冷总觉得这个吻包含着太多的情绪在里面,像是安慰,又像是心疼,又像是别的什么。 这一夜,风雨席卷,待到第二日的时候,顾秋冷才提出了去找尹双双的借口,留下尉迟战一个人在房内。 实际上,顾秋冷并没有去找尹双双,而是去了顾桢所在的冷宫。 冷宫周围因为上次的失火,只零星剩下几个宫殿,君祁晟近来事情也多,就没有顾及到,她刻意跟尹双双提过之后,冷宫也就维持这个样子,没什么多余的宫殿。 而冷宫自从有了鬼火这一说,宫女和太监就避而远之,能不见就不见,能绕道就绕道,绝不和冷宫有丝毫的牵扯。 所以这些日子除了顾桢的人,这里就再也没有别的人了。 顾秋冷走进去的时候,和顾桢对了一个眼色,因为都是顾桢安排的人,自然也都妥帖周全,四周看似站的零散,却都是风口,能保证密不透风。 “人在里面?” 顾桢点了点头,说道:“在里面,只不过封住了口,怕她叫的太厉害。” 顾秋冷说道:“华添的身子怎么样?可还要紧?” “暂时无碍。” 顾桢说道:“不过昨日上午,玉妃私下找了他。” 这应该就是玉妃给自己死后准备的复仇道路了。 顾秋冷没有多问,而是直径走到了一个最偏僻,最荒芜的一个院落。 里面破破烂烂,还有这几个月以来积的雨水,宫殿内潮湿烟瘴,冷气更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第239章 砍断十指 顾秋冷走了过去,便看到被锁在角落的慕容妤,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儿好肉,已经是被秦妃身上所中蛊毒的血给毁了容,她甚至已经看不到来人的模样,一双眼睛也是被毒瞎了。 唯有嘴巴被贴上了封条,顾秋冷伸出一只手,将慕容妤嘴巴上的布揭开,慕容妤总算是得到了喘息,她略带惊恐的坐着后退,却也只能退到了墙角。 慕容妤警惕的问:“你是谁?你放我出去!” “我是谁?看来柳贵人你的记性可不太好。” 顾秋冷的声音十分好听,和慕容妤沙哑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前慕容妤的声音也是莺莺动听,可是现在却不是这样了。 慕容妤听出了是顾秋冷的声音,便确定自己现在肯定还在皇宫,她刚想要大喊大叫,就已经觉得口中被塞进了东西,立刻说不出话来了。 顾秋冷说道:“以防你乱喊乱叫,所以我做了点手脚,柳贵人还是安分点,否则,我就砍掉你的四肢,让你无法动弹。” 慕容妤立刻安分了,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那晚玉妃离开之后,她便觉得后脑疼痛,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被绑了,一双眼睛看不清东西,却也不是完全看不见,最主要的脸上还火辣辣的疼。 “啧啧,这大齐第一美人也有这种时候,真是令我觉得爽快。” 顾秋冷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镜子,摆放在慕容妤的面前,借着一点微弱的光芒,慕容妤只能模糊地看到镜子里一个面目丑陋的女人正露出惊恐的表情。 而这个女人,就是她。 “你……我的脸!我的脸!” 慕容妤的声音已经因为刚才吃下去的那个药丸而变得沙哑难听,而且总是发不出大声音来,那又低又哑的声音,就像是一个老太婆。 “别怕,这只是开始,我知道你最在意的容貌,可惜现在的你,丢在大街上,恐怕都没人看一眼吧?” 顾秋冷将镜子摆放在慕容妤的斜对角的桌子上,距离不是很远,碰巧还可以借着日光反射出一个弧度来,只要慕容妤一睁眼,就会看到这张面目丑陋的自己。 光是这样想着,顾秋冷就觉得十分的畅快。 慕容妤颤抖着苍白的嘴唇,说道:“你……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顾秋冷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想做些什么?只是来告诉你,雏鸾殿的柳贵人前日就已经死了,尸体也已经被下旨草草下葬,你现在,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囚犯,就你这一张脸,还有谁知道,你就是那个大齐第一美人慕容妤?” 听到慕容妤这个名字,慕容妤立刻就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你到底是谁!” 顾秋冷已经站了起来,说道:“忘了,柳贵人如今叫柳银烛,再也不叫慕容妤了,瞧我这记性,怎么偏偏记不住这个呢?” “是你!你是慕容秋!你是来搅局陷害我们的!你……你是来复仇的!” 慕容妤早已经被药物弄的神志不清,此刻更是分不清鬼怪和现实,在她的脑海里,慕容秋已经复活来向他们复仇了。 顾秋冷觉得十分有意思,说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呢吧?” 慕容妤语塞,就听到顾秋冷说道:“这里就是当初李美人所在的冷宫,那个被你强行打掉孩子,关进冷宫日夜折磨的李美人,她的冤魂可就在这里。” 一个慕容秋,就足以让慕容妤日夜梦魇缠身,现在又多了一个李美人,她突然觉得周身都是阴气,而她自己,随时都会在这担惊受怕的环境里毙命。 “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顾秋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嘘,这里虽然不是地牢,但外面都是我的人,你现在做什么手脚都没有用,你今后是不会开口说话了,即便是说,也没有人可以听得到,我留你活下来,只是要你尝尝,我当时的痛苦。” 慕容妤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果然是慕容秋,只有慕容秋才能说出这种话来,睚眦必报,更何况她还抢了君祁晟,还陷害了慕容一家,更是害的慕容秋永不能生育。 “我求求你放了我!这一切都是君祁晟做的!我只是听他的话,你别杀我!” 顾秋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慕容妤,你的傲骨呢?委身一个侍卫的感觉很难受吗?” 慕容妤突然想到了那两晚,她主动迎合一个侍卫的屈辱感,她以为这件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现在竟然被顾秋冷知道了:“你!你怎么会知道……” 顾秋冷看着慕容妤惊恐的表情,缓缓的说道:“你都说了我是前来复仇的鬼魂,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不过……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一忍,好吗?” “你要干什么!不要!” 顾秋冷将布条塞进了慕容妤的嘴巴里,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了匕首,一根一根的将慕容妤的手指切了下来,十指尽断之苦,这算是报了。 慕容妤疼的满脸冷汗,几乎痛晕过去,可是顾秋冷没能让慕容妤如愿,她正在给慕容妤吃止血的药,这种药的药性猛,慕容妤只会感觉到疼痛,却晕厥不过去,对于顾秋冷来说,这只是她所受苦的万分之一。 看着地上疼得死去活来的慕容妤,和地上的十根手指,顾秋冷说道:“丧子之痛,背叛之痛,十指尽断之苦,就勉强算是偿清了,可是我慕容一家百口人的性命,就算是让你死一百次,都偿还不回来,慕容妤,留下你的贱命,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让你体会一下,我的痛苦。” 还有君华添的痛苦。 慕容妤听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那一日太虚法师所说,终有一日她要尝尽恶果,失去命格,回归自己要走的命,她现在所遭受的就是当初慕容秋所受的痛苦。 顾秋冷冷眼看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冷宫,而冷宫内,已经是血腥味儿满屋了。 第240章 一个故事 顾秋冷回去的时候,尉迟战正看着大燕的来信,等到顾秋冷来了之后,尉迟战才放下手里的东西,问:“今日外面热,为夫让疾风准备了银耳粥,喝一喝解暑。” 顾秋冷看向桌子,果然已经准备了一碗,还是冰镇的,光是闻着就能闻到丝丝甜意。 顾秋冷说道:“咱们的计划也是时候了。” 尉迟战见顾秋冷说得如此干净利落,便说道:“看来娘子已经猜到了。” “是慕公子聪明,他知道玉妃此刻已经是穷途末路,所以准备了一条死后的复仇道路交给了玉妃,玉妃把握的不错。” 通常在私下,顾秋冷还是会在尉迟战的面前将君华添唤做“慕公子”,其实尉迟战心里知道,两个人的关系绝对是非同寻常。 况且那一日在客栈之外,他已经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顾秋冷那个时候唤君华添做“华添”,这已经是很亲密了。 尉迟战的眸子暗了暗,说道:“其实……你不用瞒我。” 尉迟战很少用这么低的声音说话,一时间房内安静了下来,顾秋冷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后很好地掩饰了下去,顾秋冷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眼,说:“方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尉迟战正色了起来,原本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可是每次看到顾秋冷因噩梦缠身而惊醒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揪了一把汗,他已经知道顾秋冷和慕容秋的关系不一般,他甚至觉得两个人或许就是一个人,可是这一切,他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心里还是希望顾秋冷能够当着他的面,将这一切坦白。 夫妻之间,如果连信任都没有,又怎么能生活在一起呢? 顾秋冷已经看到了尉迟战眼中的期许,她知道尉迟战已经猜到了一些,可是即便是她说出来,尉迟战又会怎么想?她不过是死后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的幽魂而已,而尉迟战,堂堂大燕摄政王,不信鬼神不怕天地,知道了自己的妻子其实早就死了,会做何感想? 顾秋冷单单是这么想着,就已经放弃了想要说出真相的念头。 这个时候,尉迟战突然说道:“其实你不用瞒着我,我说过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可……” 可每次看到顾秋冷的背影,还有那闪躲的神情,他就会莫名的落寞起来。 他是大燕战王,从来不会因为一件事情或者是一个人而牵肠挂肚,神色忧虑,只有顾秋冷,只有这么一个人会扰乱他所有的心神,甚至顾秋冷的一个眼神,他都会放在心上。 顾秋冷张了张口,已经被尉迟战从身后抱住,放下了手中的银耳粥,顾秋冷淡淡的开口说道:“那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尉迟战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知道,顾秋冷接下来要讲的,就是他想知道的。 “一个国家有两个得势的皇子,一个已经身为太子,德高望重,一个虽然是王爷,却很是聪明,比太子毫不逊色,但他无意于皇位,还有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他表面上看去碌碌无为,却极为狡猾,他善于伪装,一年他骗取了一个女将军的感情,两个人齐心合力准备扳倒太子。” “可女将军因为频繁带兵和府中操劳,总不能生育,婚后已有三四年,女将军终于怀孕了,可是夫君却生了病,她只能代替夫君去剿灭叛军,不幸被俘,女将军死里逃生的回来了,可却在马背上颠簸死了自己的孩子,夫君很是心疼,亲自喂药给她,并许诺一生不弃,女将军信了,终于,等到了夫君登基,你猜猜看,结局怎么样?” 尉迟战抿唇,并没有开口,就听到顾秋冷平淡的说道:“夫君早已经与庶妹苟且,登基前一夜,将她关进了地牢,庶妹对她百般折磨,这个时候她才知晓,当初的花前月下不过是设计好的,就连被敌军俘虏,丢掉孩子也是夫君一手所为,夫君喂给她的不是补药,而是绝孕汤,甚至登基之后的夫君将她的一家满门抄斩,当知道这些的时候,女将军才恍然发现自己当初是有多傻,错信了人不说,还将好友和家族的性命一一丢掉了,庶妹将她的十指折断,她被灌铅而死,她发誓,即便是化成厉鬼,也一定要向两个人寻仇。” 从始至终,顾秋冷的脸上都没有表情,仿佛说的只是一个故事,可尉迟战却已经联想到了慕容秋,当顾秋冷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尉迟战没有挑破,而是说道:“如果我是那个女将军,我会用百倍千倍的方法来折磨两人,而且,不死不休。” 顾秋冷轻轻一笑,说:“听够了故事,可不可以让我喝粥了?” 尉迟战抵住了顾秋冷的额头,说道:“故事动听,为夫倒是觉得,那个女将军应该逼他起誓,像是为夫对娘子的许诺一样,他必然不敢。” 顾秋冷挑眉,说道:“为什么你确定他不敢?” “因为他不爱。” 尉迟战吻住了顾秋冷的嘴唇,顾秋冷脸色微红,说道:“现在是白天,不许乱搞。” 尉迟战却咬住了顾秋冷的耳垂,说道:“娘子要喝粥,为夫喂你。” 说着,尉迟战又在顾秋冷的脖颈见游走,唇瓣摩擦出了丝丝的痒意,尉迟战的手掌都是滚烫的,他忍不住滚了一下喉咙,随后将顾秋冷抱在了床上,一点一点的啃食着。 顾秋冷的面颊越来越红,声音轻若蝇声:“不许闹了……” 尉迟战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将围帐解了下去,顾秋冷的衣衫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尉迟战尽数褪去,露出白皙的皮肤。 尉迟战在顾秋冷的锁骨处咬了一口,不重,却留下了牙印。 顾秋冷忍不住问:“你干什么?” 尉迟战勾起了一抹嘴角,唇瓣轻轻摩擦着顾秋冷的耳垂,吐出温热的气息。 尉迟战的声音低沉而好听,顾秋冷清晰地听到他说了一句“我爱你”。 第241章 所谓命格 这几日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君祁晟都差点要忘记冷宫的顾桢和君华添了。 他看着地上跪着的暗卫,神思早已经飘到了别处,早年前就已经听闻过太虚法师的厉害,却从来没见过一面,这一次他倒是想见见。 只是……君华添突然想到了玉妃临死前所说的话,他总是不能搞懂,到底玉妃留了什么招数?竟然会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 玉妃的性格他最清楚不过了,其实对于身边的女人,他一向都了解透彻,只是杀死玉妃的时候,他并没有考虑太多,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是绝对活不得的。 “陛下,是否要传召太虚法师?” 暗卫已经跪在地上很长一段时间了,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君祁晟才被拉回了思绪,他思量了一下,说道:“见,现在就见。” 君华添正喝着茶,杯子刚刚举起来,就听到外面来人了,君祁晟身边的太监恭敬地说道:“法师,陛下有请。” 顾桢此刻正在冷宫做法,这个时候屋内就只有他一个人,门口的侍从走了进来,他也是戴着面具的。 君华添站了起来,明显身子不太好,太监立刻说道:“外面已经有陛下吩咐传的轿撵,请法师移步。” 君华添的声音异常的年轻,却也透露出苍凉之态:“有劳了。” 太监虽然在深宫,却也听说过太虚法师的传闻,据说太虚法师现在已经年过花甲,却不知怎么的,声音和体型会这样的年轻。 君华添忽略掉太监脸上的疑问,在侍从的搀扶下上了轿撵。 太监看出君华添的身子不好,特地吩咐了抬轿撵的人要手脚轻些,也多亏了这样,君华添这一路去御书房的道路,才会变得顺畅。 下了轿撵,御书房的大门已经打开,君祁晟坐在龙椅上,显然已经恭候多时。 侍从是不允许进御书房的,所以只能君华添一个人进去。 其实这也是作为兄弟的两个人四年间第一次见面,君祁晟变得容光焕发,颇有王者之态,和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的王爷早已经大不相同。 君华添也不过是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准备叩拜的时候,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太监连忙凑在君祁晟的耳畔,说道:“太虚法师的身体不好,路上一直咳呢。” 君祁晟听过后点了点头,说道:“法师既然身体不济,就赐座吧,不必行礼了。” 君华添说道:“多谢陛下。” 君华添坐在一旁,因年轻的声音也引起了的注意,之前他就已经听到自己的暗卫说起了太虚法师返老还童之术,原本还不相信,可看到现在这个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多岁的男人时,顿时有一种敬畏之心,这种心情他只对自己的父皇有过,仿佛面前的这个“太虚法师”仙风道骨,可以看清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 “不知此次陛下召草民前来,有何吩咐。” 这原本是谦卑的话,可是在君华添的嘴巴里说出来,却一点都没有谦卑,反而让人觉得虚无缥缈,像是随口一说。 君祁晟笑了笑,说道:“孤这一次请太虚法师前来,是想问一问这宫中情况,自冷宫失火之后,这后宫就没安宁过,不知太虚法师可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这只是君祁晟拿来试探君华添的一种招数,不知为什么,君祁晟总觉得面前这个太虚法师有些怪怪的,具体是什么却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倒是让他觉得很熟悉。 “草民是已故去的柳贵人请进皇宫,原本也是看皇宫这边有血光灾难,所以前来相助,况草民的徒弟一真也在,不过草民道行不足,还不能驱除妖祟。” 君华添所说都是鬼神之论,倒是丝毫没有破绽,他也知道君华添是慕容妤请来的,只是一直都没有戳破而已,问不出什么破绽,君祁晟只能说道:“不知法师现在多大岁数?看上去倒是很年轻。” “草民北国人,修行之人不记年岁,还望陛下见谅。” 君祁晟将手中的白玉念珠扔在了桌子上,试探性的说道:“不知柳贵人找法师,都谈论了些什么,可否告知?” 君华添早知道君祁晟会有所一问,便开口道:“草民曾告诫柳贵人,偷来的命格迟早要还回去,更何况柳贵人偷去的是天命凰女的命格,此命格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且死状惨烈,苦不堪言。” 君祁晟的心里不知怎么,突然落空了一块,浑身都出了冷汗,仿佛知道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天命凰女,这个命格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却被眼前这个人所说的,联想到了已经死去的慕容秋。 慕容妤说她见到了慕容秋,他原本以为这是慕容妤要以以前的事情变相威胁他,所以才不屑一顾,现在看来却不像是如此。 “敢问,天命凰女是一个什么命格?” 君华添说道:“天命凰女的命格贵不可言,这天下最贵的尊衔便是皇后,天命凰女自然就是天生的皇后。” 君祁晟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两个人成婚时候他所说的话,他曾经不止一次对慕容秋说过,如果有一日他登基,慕容秋就是他的皇后。 可是后来,慕容秋死了,且死状惨烈,而慕容妤…… 想到了慕容妤的死状,君祁晟顿然觉得君华添所说的都是真的。 他不信鬼神,却惧怕北国。 北国的术士颇多,奇人异士更是数不胜数,而北国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有国师一职,所谓国师便是可以看命格星象,知国运昌盛衰败,且有能力阻挡乾坤的重要人物,而太虚法师便是北国人,这不禁让人多想。 君华添知道话说到这个点上,君祁晟就已经心里动摇了,君华添说道:“后宫已乱,草民的命数也已经尽了,实在不知还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看着君华添满身的羸弱,君祁晟的心顿时凉了大半,他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不知有什么办法,可以将那冷宫的厉鬼驱除?” 第242章 藏匿的证据 君祁晟的目的并不是驱除厉鬼,可是不知怎么的,当君华添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说出的那些话,他竟十有八九都信了,还不知不觉的说出了这种话来,如果是从前的他,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君华添淡淡一笑,说道:“命格回归,自然就无事了。” “你的意思是,柳贵人一死,就无事了?” 君华添微微颔首,说道:“草民正是这个意思。” 只可惜,现在慕容妤并没有死。 君祁晟不知道慕容妤还活着,于是松了口气,与君华添说了两句,就遣人将君华添送了回去。 当顾秋冷知道君祁晟和君华添见面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一个时辰,她暗暗为君华添捏了把汗,只希望君祁晟并没有看出君华添的身份。 转念一想,已经过去了四年,或许君祁晟根本想不到,君华添还活着,并且回到了皇宫,为的就是找他复仇。 尉迟战从背后环住了顾秋冷,说道:“在想什么?” 顾秋冷看了一眼天边,说道:“我在想,消息传到苗疆没有。” “玉妃的死讯?还是玉妃的亲笔书信?” “两者都有。” 苗疆,最古老的部落,在这里面掺杂了多少的秘术,她并不知道,也并不清楚,恐怕就连毒仙孟九都不清楚,但这里面,肯定会有让君祁晟生不如死的药在。 顾秋冷只是希望这一刻能够快点,再快点。 是慕容妤被关起来的第五天,也是秦妃以及玉妃下葬的日子,秦妃以贵妃之礼下葬,玉妃亦是如此,这一日举国同哀,全城素缟,皇宫也是第一次在短短的时间内死去了三位妃嫔,不过“慕容妤”却被草草葬了。 君祁晟绝情,顾秋冷早已见识过。 当顾秋冷穿着白服走进冷宫的时候,慕容妤已经形如枯槁,半点没有了女人的模样,虽然才二十多岁,却已经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疯妇。 顾秋冷蹲在地上,看着慕容妤的神情,淡淡的说道:“这才第几日,你怕了?怎么,不想面对镜子里自己?” “你……你别过来!你滚开!” 慕容妤的声音沙哑而难听,这声音甚至传不出这座冷宫。 顾秋冷突然大笑了起来,说道:“慕容妤,你就这点本事当初是怎么从我身边抢走君祁晟的?不过四年的时间,你的傲气呢?” 慕容妤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这几日她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门口送食物的人,根本就不是宫女和太监,而是顾桢带进来的人,她这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从一开始顾桢,到现在,这一切都是顾秋冷一手安排的。 “第一美人,你引以自傲的这张脸,已经被彻底的毁了,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听我的,你要乖乖的回答我问的问题,否则,你就彻底性命不保,我保证,会让你死无全尸。” 慕容妤浑身战栗,从前的时候她就害怕着这个嫡姐慕容秋,只是后来她不怕了,因为当时慕容秋最爱的君祁晟都已经被她抢走,所以她肆无忌惮,可是现在,她害怕,因为她不仅害死了慕容秋的孩子,抢走了慕容秋的丈夫,甚至还杀死了慕容秋一家。 顾秋冷不耐烦的说道:“如果听懂了,你就点点头。” 慕容妤咬牙点头,顾秋冷说道:“我第一个要问的,当初你是怎么栽赃我慕容家的?我要你如实说,不能有半句虚言,否则,你的脚指头也别想要了。” 慕容妤连忙说道:“这个跟我无关,是君祁晟!他让我将伪造的信件放在慕容家,我就是照做,我也只知道那信封里伪造的是华王和慕容家密谋的证据,其余的我真的都不知道了!” 顾秋冷原本已经想到了,只是还需要慕容妤进一步的确认。 顾秋冷的眉毛微微上挑,说道:“慕容妤,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慕容妤发愣,声音微颤,说道:“你说什么……” “你知道君祁晟这么大的秘密,他当时喜欢你,所以不杀你灭口,可是这些年他还忌惮你,我虽然知道你蠢笨的,但是能让君祁晟忌惮,你一定留有证据,这个证据会威胁到他的皇位,我说的是不是?” 慕容妤的嘴唇瞬间白了,说道:“我……” “如果你说假话,我保证,你的一只脚也别想有了。” 慕容妤最在乎的就是她的身子,她立刻说道:“你说的对,我的确留了一手,当初君祁晟要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留了后手,毕竟没有了慕容家,我光靠一个一品诰命的娘也根本没办法在前朝有根基,所以……我将那些君祁晟和南昌侯密谋的信件都藏了起来,也是因为这个,他迟迟不敢杀我。” 可是后来,南昌侯死了,柳姨娘也死了,她早就没有了用处,因为君祁晟发现,慕容妤根本就没有把藏匿的信件放在皇宫,最有可能的就是柳姨娘的府邸,如果找到了往来的信件,那么慕容妤自然也就没有用了。 不过…… “他找不到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和尉迟战的出现,他根本不敢动我。” 慕容妤笃定的说,顾秋冷倒是来了兴趣,说道:“那你现在告诉我,那些信件在什么地方?你如果说出来,我就暂且让你活几天。” 慕容妤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说道:“如果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顾秋冷皱眉,说道:“我最讨厌有人跟我谈条件。” 说完话,顾秋冷就已经将慕容妤的一只脚砍了下来,动作干净利落,甚至没有一丝犹豫,慕容妤的嘴巴被堵住,放进去了一颗止血丹,顾桢进门的时候,已经是满屋子的血腥气。 顾秋冷淡淡的说道:“让人给她包扎伤口,记得,先别让她死。” 顾桢说道:“你放心吧,我会办好。” “恩。” 顾桢看了一眼地上的慕容妤,突然抓住了顾秋冷的手腕,顾秋冷露出淡雅一笑,问:“怎么了?” 顾桢看着顾秋冷,提醒道:“你的袖子沾上了血。” 第243章 太子的遗腹子 顾秋冷并没有发现,经过顾桢这么一说,才看向自己的袖子,果真沾了血,如果就这么出去,如果被有心人看到了,必定会问。 顾秋冷说道:“多谢,我知晓了。” 说完,顾秋冷便不动声色的将袖子撕下去一块,这样看起来比刚才不太明显,到时候也可以谎称自己的衣服不小心刮坏了。 顾秋冷转身离开,顾桢抿唇,这才命会医术的人,将慕容妤的脚包扎起来。 这一路,顾秋冷都在思索,慕容妤会将这个证据放在什么地方。 以慕容妤从前的心思,倒也能够让君祁晟找不出来,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也以为证据就在柳姨娘的身上,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君祁晟又怎么会找了这么多年未果?更何况现在柳姨娘已经死了,君祁晟更有该有把握且名正言顺的将证据取回来,可是看刚才慕容妤的神情,似乎已经知道,君祁晟找不到证据。 这……又是为什么? 顾秋冷不知不觉得寻到了君华添的住处,进去之后就是满屋子的药香,显然君华添刚刚服药不久。 顾秋冷说道:“我来的不是时候,你吃过药,应该休息才对。” 君华添毫不在意的说道:“过来坐。” 顾秋冷也不客气,坐在了君华添的对面。 君华添此刻正躺在软塌上,盖着较为密实的毯子,脸上更是苍白的没有血色一般。 顾秋冷忍不住皱眉,问:“不过进宫这些日子,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差?” “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你不用担心了。” 君华添咳嗽了一阵,顾秋冷说道:“刚才我去冷宫,问出了点东西。” “以你的性子,问的应该是慕容家的事,我都知道的。” 君华添知道这件事,倒是让顾秋冷意外:“你早知道了?你都知道什么?” “阿秋,你能想到的,我未必不能想到,慕容妤在后宫这么多年来,位列贵妃之位,荣宠不衰,你当真以为君祁晟是为了美色?大概是慕容妤藏匿起的他和南昌侯交易的证据。” 君华添了解的如此透彻,让顾秋冷有些惭愧:“我也一直是怀疑,却没想到是真的,以你所见,你知道她将这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君华添点了点头,说道:“知道。” “你知道?” 顾秋冷疑惑的看着君华添,君华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无需挂心。” 良久,君华添继续说道:“只欠东风了。” 顾秋冷知道,君华添口中的东风,就是苗疆的蛊虫。 一种能够让君祁晟吐真言的蛊虫。 顾秋冷说道:“华添,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 “在皇陵。” 皇陵,历代埋葬皇帝和嫔妃的墓穴。 顾秋冷皱起了眉,说道:“为什么会在皇陵?你是如何想到的?” 君华添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你不用多问,是另外一个人告诉的我。” 另外一个人,令顾秋冷不知不觉得想起了那个自称是北国国师的男人,季淡。 不知怎么的,顾秋冷总是觉得君华添和这个北国国师季淡之间有什么利益交易,又或者是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和顾桢是什么关系?” 君华添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早就已经知道顾桢是大漠人,也知道我是大漠人,难不成想不到什么吗?” 顾秋冷轻轻一笑:“你们是表兄弟?” “算是吧。” 君华添对顾秋冷说道:“日子眼看就要近了,阿秋,你日后想做些什么?” 君华添顿了一下,说:“和尉迟战回大燕?” 顾秋冷说道:“我可能要去一趟北国,有些事情我想问清楚。” 君华添的神色晦暗不明,显然是心事重重。 顾秋冷说道:“日后你当上了皇帝……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帝,好君主,一定会整治这大齐的风气。” 君华添忍住了咳嗽的冲动,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但愿吧。” 他已经活不了几年了,即便是用最珍贵的药材吊着性命,也活不了几年了。 两年,一年甚至是半年。 君华添摇头苦笑,说道:“我知道你也一直担心太子的遗腹子,我已经寻到了,你不必担心。” “你真的寻到了?” 顾秋冷立起了身子,君华添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他已经三岁半,很可爱,很健康。” 君华添知道,顾秋冷一直都觉得愧对先帝,愧对太子,也愧对慕容一家忠烈,不过好在,太子的遗腹子还在,即便是他日后去了,这皇帝之位也不会拱手他人,乱了江山血脉。 顾秋冷回去的时候,心情也显而易见的好,尉迟战已经很久没从顾秋冷的脸上看到这个表情了,他从身后将顾秋冷抱住,问:“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顾秋冷原本想要说太子遗腹子已经找到了,可是后来又觉得这个话题会牵扯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说道:“慕公子已经找到了证据,足以摧毁君祁晟的证据。” 尉迟战说道:“这是不是可以证明,咱们快回家了?” 回家,这两个字给了顾秋冷暖意,可同时也让顾秋冷心虚了起来。 即便是大仇得报,她也要第一时间赶往北国,这件事情她还一直都没有告诉尉迟战,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尉迟战说道:“怎么了?回家不开心?” 顾秋冷扯开了话题,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身为摄政王,事务繁多,这一次出来这么久,是不是着急了?” “着急?的确是出来的久了,着急回去造人。” 顾秋冷面颊一红:“你胡说些什么?” 尉迟战将头埋在顾秋冷的脖颈间,说道:“其实这蜜月还没度好,全浪费在国政的事情上了,为夫着实有些伤感。” 说着,尉迟战的一只手不自觉的抚上了顾秋冷的小腹,说道:“这些日子频繁了些,会不会已经有了?” 第244章 顾桢的身份 会不会已经有了? 这个问题在顾秋冷的脑海盘旋着,她以前从来都不会考虑这些事情,因为前世的时候,不管君祁晟怎么宠爱她,她也根本没有怀孕,好不容易怀孕了,却还是被君祁晟设计杀害了。 在那之后,她几乎已经不抱希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具身体是顾秋冷的身体,或许还有可能。 见尉迟战似乎很想要孩子的样子,顾秋冷突然沉默:“如果我生不出孩子,会不会……” “如果你不想生孩子,那咱们就领养。” “不,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能生孩子……” 顾秋冷突然有些后怕,如果这具身体不能生孩子,尉迟战会不会失望? 尉迟战像是感觉到了顾秋冷的想法,突然将顾秋冷板了过来,说道:“如果不能生,那岂不是便宜为夫了?” 说着,尉迟战已经开始乱摸起来,顾秋冷顿时明白了尉迟战的意思,脸红的一把推开:“都什么时候了,让疾风去准备午饭,我饿了。” 尉迟战轻轻一笑,说:“为夫这就去办。” 把大燕摄政王当做一个传饭的,恐怕也就只有顾秋冷一个人敢了。 等苗疆那边传信过来,也不过几日的时间,苗疆族长将自己的这个女儿看的比什么都重,玉妃将亲笔手书寄过去,苗疆族长又怎么会置之不理。 君华添将这个消息告诉顾秋冷的时候,还是一天中的下午,秦妃和玉妃的葬礼刚刚完成,据说君祁晟将那具假的慕容妤的尸体扔在了乱葬岗。 其实顾秋冷原本以为君祁晟会将那具尸体草草埋葬,不至于扔到乱葬岗那种地方,这件事也是君华添说的,他说君祁晟之所以会将尸体扔在乱葬岗,大概是因为他对君祁晟说过命格一事。 此刻顾秋冷正在君华添的房内喝茶,听到命格这两个字,突然顿住了动作,问:“之前我就很想问了,你和太虚法师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懂得命格一事?” 君华添和大漠人的关系她知晓,可是和北国又有什么关系?顾秋冷总是觉得君华添瞒了她些什么,而这些都应该和北国的那个奇怪的国师季淡有关系。 君华添显然不太想谈起这个话题,带着一副淡笑,说道:“那些不过是我随口一说,用来诓骗他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顾秋冷可不相信君华添说的是假话,她虽然算不得上是君华添身边最亲近的人,但好歹也与君华添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很多的时候她凭借神色还是能看出端倪的。 顾桢推门而进,显然是不知道顾秋冷会在这个时候来,说道:“我唐突了。” 说完,顾桢便打算退出去。 顾秋冷说道:“进来吧,我坐一会儿也要走了。” 顾桢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进来了,想到顾桢是大漠人,顾秋冷突然说道:“之前听华添说你们两个算是表兄弟,那你从大漠来,是为了华添?” 顾桢默许,顾秋冷却问道:“上一次大漠人绑我,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是因为君华添的出现,让她喜出望外,所以忘记了问这件事,紧跟其后来了大齐,就一直分身乏术,现在想来倒是觉得蹊跷,君华添是大漠人,和顾桢的关系还非同一般,那证明君华添的母亲应当是大漠的王族,顾桢也是如此,可是当时要绑她的人,对顾桢的语气倒不像是很友善。 顾桢并没有说话,顾秋冷却说道:“我记得,当时有人唤为首的人叫将军,既然是将军,那么在大漠,应当是很高的地位,他们为什么要将你带回大漠?” 有一个念头在顾秋冷的脑中闪过,那就是出逃。 大漠人一向神秘,外人根本摸不清楚大漠人之间的阶级体系,但既然是将军,见了皇族,竟然会是当时那个嚣张的态度,这实在是让顾秋冷费解。 君华添突然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很小的时候,周围的人就夸你聪明,看来你已经联想到了。” “我可没有你说的这么聪明,我只是奇怪,为什么顾桢会跟在你的身边这么久,或者说西门木真的真正身份,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也不了解。” 顾桢在顾秋冷看不见的情况下低下了头,君华添沉默了一会儿,对顾桢说道:“愿不愿意说,我都不能插手。” 顾秋冷这才发觉顾桢的反应不太对,于是开口说道:“我相信你的为人,否则当初就不会将你带回来,所以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迫你。” 说完,顾秋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就在顾秋冷起身的时候,顾桢突然抓住了顾秋冷的手腕,大概也是觉得这个举动太过唐突,顾桢便放开了手,站了起来,对顾秋冷说道:“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 顾秋冷点了点头,大概是顾桢要对她说明事情的真相了。 其实从第一次见到顾桢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奇怪,这么一个凶狠如虎的人,到底是怎么会出现在奴隶场这种地方,明明是大漠人,却流落到了大燕,更奇怪的,是顾桢的身份,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顾桢是大漠的王族,而大漠的将军却要将王族抓回去,这不仅让人浮想联翩。 走出了君华添的院落,顾桢才说道:“我本命叫西门木真,是大漠王西门铁智的幼子,而华王的母亲则是我父亲的妹妹,后来因为出逃,遇到了大齐的先皇,而被纳为妃子,我和华王相认是三年前,那个时候大漠出手救了他,我和他的关系也成为了兄弟,只是后来他因某些事情去了北国,只能有书信上的来往,他走后没多久,大漠就出现了内乱,我的哥哥西门木成因父亲要传位与我,而联合铁骑将军篡位,而我也因祸乱而逃到了大漠边境,之后流离到大燕,一方面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不被发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要和华王碰头。” 第245章 皇后薨逝 “不过……” 顾桢突然皱了眉头,顾秋冷问:“不过什么?” 顾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秋冷,随后移开了眼睛,说道:“不过我没想到他们竟然可以追到大燕,并且找到你。” 顾秋冷从没有在顾桢的嘴里听到这么多的话,说道:“他们能找到我,证明你那个哥哥对你是下了杀心,所以才能派最亲近的将军来对你进行追查,看来你们大漠也是危机重重。” 顾桢说道:“他说你聪明,一点都没错。” 他也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聪慧的女子。 顾秋冷说道:“今后你打算怎么办?跟着华添吗?再也不回大漠了?” 顾桢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不想回去了。” “他们杀了你的父亲,那可是篡位,哪怕是为了你父亲,你都不想回大漠?” 顾桢只是平淡一笑,说道:“大漠人其实不是神,和这里的制度没有什么区别,哥哥想要王权,我不想要,自然就不要了,父亲从来都只是希望要一个英勇的儿子继位,其实是不是我都无所谓,更何况现在叛乱的铁骑将军已经死了,大漠这个烂摊子,就让哥哥去闹吧。” 顾秋冷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可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吧,如果这件事请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复仇。 可能,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回到了偏殿,尉迟战已经等了一段时间,每次顾秋冷去找君华添的时候他都会莫名忐忑,现在也是依旧如此。 顾秋冷回去的时候,对顾桢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到了。 顾桢则对尉迟战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尉迟战走了过去,说道:“都去谈什么了?” 顾秋冷突然笑了一下,说道:“我怎么觉得从你的眼里看到了嫉妒两个字?” 尉迟战皱眉,说道:“从哪里?” “还是醋味儿。” 尉迟战一把将顾秋冷抱了起来,朝房门内走去,说道:“为夫不用嫉妒,你就在我手里。” 顾秋冷笑出了声,从外面回来的疾风恰巧就看到了这一幕,恨不得戳瞎自己的两只眼,但是有紧急的事情又不能不禀报,疾风差点没一下跪在地上。 尉迟战将顾秋冷放了下来,对身后的疾风说道:“有什么事?” 疾风连忙低下头,说道:“皇后薨了。” 顾秋冷倒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位皇后,只是这个时候皇后薨了,倒是好事。 国不可一日无母,尹双双倒是可以借机上位。 而现在放眼整个后宫,能够和尹双双争权夺势的妃子,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只剩下凤鸾宫里的那个倚翠,只是无用之兵,自从“慕容妤”死去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女人对君祁晟来说也没有任何的用了。 顾秋冷说道:“皇后薨了是一件大事,君祁晟应该从现在开始就已经让尹妃着手去准备葬礼的事情了,到时候举国同悲,皇帝要罢朝三天,这也算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尉迟战说道:“苗疆那边也已经传信过来,就这三天了。” 顾秋冷点了点头,以君华添的手腕,应该早已经在朝堂上树立了自己的人,并且对一些大臣封了口。 胜负就在眼前,她早已经等得太久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君祁晟那张崩坏的脸,她要让君祁晟为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皇后薨了,君祁晟果然已经暗地里册定尹双双作皇后。 顾秋冷和尉迟战虽然是大燕的人,但是身在异国,所以也穿上了素缟。 三日之后,皇后出殡,君祁晟也在这个时候下旨立尹妃为皇后。 与此同时,大婚也在第二日举行。 准备了这么久,顾秋冷从没有这么兴奋过,可越是兴奋,她的脸上就越是平静。 君祁晟曾经做的那些事,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秋冷放下了描眉的那支笔,顾秋冷的确长得绝美,和慕容妤不一样,是一种冷绝而清尘的美,眉眼还有几分媚色,可以称得上是倾国绝色。 尉迟战从身后环住了顾秋冷,轻轻落下了一吻,问:“东西都已经交给她了?”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道:“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在屋子里等着我。” 尉迟战点头,现在天还未凉,外面就已经是礼炮乐响,所谓国不可一日无母,也正是如此,君祁晟让自己的死期又近了一步。 顾秋冷穿着艳丽的殷红长裙,和前世的她一样,只是这件衣裳穿在顾秋冷的身上,着实是好看。 当推进冷宫门的那一刻,慕容妤察觉到了来人,吓得畏缩起来。 这些日子,她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只剩下一只脚,每日面对丑陋的自己,在黑暗中待了太长的时间,甚至不管她怎么喊,也没有一个人靠近这里。 除了送饭和送水的人,她甚至连大小便都在这里解决。 她慕容妤,从来都没有承受过这么大的痛苦。 可是这在顾秋冷的眼力,还什么都不是。 顾秋冷闻到了刺鼻难闻的味道,离慕容妤远远地,说道:“今天是册后典礼,你期盼了这么久,最后你猜一猜,皇后死了,是谁被册封?” 慕容妤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她为了这个皇后之位付出了多少?但凡后宫有那个女人怀了孩子,她都会不动声色的将孩子赐死,甚至对那个孱弱的皇后下了不少的药,结果却便宜了旁人。 其实顾秋冷不用说她都应该想到,秦妃和玉妃都死了,只有可能是尹双双。 “你现在来,是要看我的笑话吗?” 慕容妤的声音十分难听,这些日子里,其实顾秋冷总会抽空过来,说一些直戳心底的话。 “今天来,我不仅是要看你的笑话,我还要一点一点的将你折磨而死。” 听到了“死”字,顾秋冷明显看到慕容妤的身体一颤,对于死,慕容妤极为害怕,没有人会不害怕死,尤其是慕容妤。 “你……你别过来!” 第246章 好戏登场 顾秋冷勾起一抹嘴角:“好,那我……不过来。” 就在慕容妤松了口气的时候,顾秋冷从袖口抽出一个匕首,正是之前切断慕容妤手指的那把匕首,慕容妤还来不及惊恐,顾秋冷就已经甩了出去,直直的砍在了慕容妤的心口上。 “你放心,你还死不了,你会觉得身体里的血液一点一点的从心口流出来,我算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你会受尽痛苦死去。” 顾秋冷没有管慕容妤心口上的匕首,而是说道:“匕首上涂有蛊虫磨出的粉,很快你就会觉得浑身刺痛,可是以你现在的状态,可能会疼的在地上打滚,然后蹭掉自己身上的每一层皮,虽然我很想看看你的这副模样,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你放心吧,我会让君祁晟下来陪你。” 顾秋冷没有留恋的离开了,对于慕容妤,她已经做出了最残酷的惩罚,半个时辰,足以让慕容妤生不如死,痛彻心扉了。 顾桢已经在门口等了一段时间,说道:“你还好吗?” 顾秋冷不知道顾桢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于是说道:“你放心好了,她这幅样子,已经威胁不到我。” 顾桢不好意思说道:“是我忘记了,现在的你,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分毫。” 顾秋冷看了一眼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天,说道:“等到大局稳定,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顾秋冷抿唇,说道:“就麻烦你替我照顾华添了,好吗?” 顾桢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今后,你不会再回来了,对吗?” “或许吧,不过也或许我会回来。” 顾秋冷觉得这个话题沉重了些,她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回来,只是觉得她不再想看到大齐这片土地了。 或许顾桢说的对,她今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替你照顾好华王。” 顾秋冷点了点头,外面的炮声停止,百官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进了皇城,顾秋冷知道,这个时候她和尉迟战也要前去了。 顾秋冷说道:“华添的身子不好,就麻烦你了。” “恩,你放心的去吧,这里有我。” 顾秋冷撇下了顾桢,朝冷宫外走去。 尉迟战已经等候多时,顾秋冷只能说道:“一会儿就有好戏登场了。” “为夫陪你一起看。” “好。” 大齐的册后大典,因为皇后新丧,所以大婚也准备的不是那么妥帖,尹双双和君祁晟携手走过百阶长梯,进了大殿,行过礼。 就在这个时候,君祁晟突然捂住了心口,旁边的尹双双神色怪异,问:“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 君祁晟惊愕的看着自己,他原本要说孤没事,可谁知道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往外蹦字。 北海风第一时间发现了君祁晟的异常,说实在的,这些日子他在这后宫酒肉惯了,压根儿不打算再掺和,毕竟顾秋冷让李大海给他带了那样的话,他才不会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华王!这不是华王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君华添就站在那里,尽管脸色苍白,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当年的风华绝代。 “这些是本王搜集到的信函,里面是君祁晟勾结南昌侯,陷害慕容一家,且杀兄弑父的证据。” 为首的大臣曾是当年君祁晟一手提拔上去的,顿时上前说道:“君华添杀兄弑父,逼宫谋反,被陛下识破,念在手足之情并没有让你死,而是将你流放,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你现在竟然跑来了皇宫,实属逃犯!竟然敢在侧后大典上大言不惭!” “本王是不是大言不惭,问问你的陛下不就知道了?” 君华添看向君祁晟,问:“君祁晟,你杀兄弑父,这一点无可厚非,证据都在这里,你想说些什么,尽管说。” 顾秋冷攥紧了尉迟战的手,君祁晟的脸上已经出了冷汗,那隐忍的神色任谁都能看出来。 玉妃让苗疆人送来的蛊毒,便是能够让人口吐真言,疯癫而死的毒药。 君祁晟猛然觉得身子不对劲起来,整个人的精神变得十分混乱:“是我杀的!父皇不肯传位于我,于是我就逼宫谋反,等你到的时候,父皇已经被我杀死,我就嫁祸给你,让你替我背了锅!还有太子,太子也是我杀的!我早已与南昌侯勾结,这些年来为他搜罗了不少的美女,令他诈死!” 君祁晟仿佛又恢复了一些神志,拼了命的想要憋住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是大殿里的人却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陛下!您是不是受到了小人的蛊惑!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华王,你到底给陛下下了什么药!你控制了陛下!” 君华添轻轻一笑,说道:“是什么药这么厉害,能够控制人呢?本王是什么样的人,在场的大臣有那个不知道?本王从不会做下药这等如此卑劣之事。” “禅位!我要禅位!” 君祁晟觉得心口郁结了一口气,逼得他两眼发红,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难受的很,方才自己说的那些话,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尹双双早已经距离君祁晟一段距离,君祁晟早已经没有了意识,甚至认不清君华添和大臣们。 这一日百官汇聚,却看到了这一幕闹剧。 君祁晟将头上的帝冕扔在了地上,发了疯似的甩着手中的袖子,整个人变得凌乱不堪。 尉迟战上前将君祁晟遏制住,见君祁晟整个人疯疯癫癫,神色痴呆,说道:“原来是疯了。” “皇帝疯了!这……” 所有的大臣才反应过来,皇帝在册后大典上疯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传太医!快传太医!” 尉迟战一下将君祁晟打昏过去,随后君华添从袖口中拿出了一纸诏书,说道:“这是先帝曾经写的诏书,诸位可都认识先皇的字迹,应知道本王并未说谎。” 第247章 君祁晟发疯 君华添将手中的诏书摊开,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传位华王。 众臣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君祁晟当初登基之初,身边出现了早应该被慕容家斩下马的南昌侯,不过那个时候君祁晟已经大权在握,他们当然就顺势而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现在南昌侯已死,君祁晟也变得疯疯癫癫,而且被流放的君华添竟然回来了,拿出了一张所谓先皇的诏书,还有什么比这个还要震撼的。 顾秋冷知道这帮人都是墙头草,所以才肯让君华添在这个时候出现,一来让人觉得毫无防备,二来也要看看这朝堂上还有什么是君祁晟的人。 大势已定,当初陷害慕容家的人,一个都活不成。 “太医到了!” 殿外颤颤巍巍的跑来了一个年迈的太医院令,还没等跪下,就听到顾秋冷开口道:“不必行礼了!齐皇现在的身体出了毛病,你快来看看,可是得了什么病,或者是被下了什么毒。” 顾秋冷咬重了下了什么毒,现在在场的大臣应该心里都是这么怀疑的,君祁晟疯言疯语,随后华王君华添而至,任谁都会怀疑是君华添蓄意所谋。 太医已经是满脸冷汗,这是什么差事?说错一句话就会丧命的差事。 顾秋冷见太医迟迟没有动作,便冷声说道:“还不赶紧过来给齐皇诊断!” 太医颤抖着身子的跑了过去,说道:“……是。” 他一低着脑袋,根本不敢抬起头,当凑近君祁晟的时候,君祁晟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凶狠的拽着太医的衣领,喊道:“孤是真龙天子!是真龙天子!谁也不能跟孤夺这个皇位!谁也不能!” 尉迟战在旁边,再一次将君祁晟打晕。 太医早已经吓得满目冷汗,哪儿还能回得过神来。 顾秋冷挑眉,说道:“太医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不想要颈上的脑袋了吗?” 太医连忙趴在地上,说道:“微臣不敢!微臣……” 尉迟战一脚将太医踢在地上,冷声说道:“再多嘴,本王砍了你的头!” “是!微臣这就诊脉,这就诊脉……” 周围的大臣看着尉迟战的举动,都不敢出声,要知道站在面前的人是尉迟战,是大燕的战王,他们当然不敢得罪,于是只能看着尉迟战越俎代庖。 太医的手按在君祁晟的脉搏处,只沉默了一阵,说道:“陛下身体并无异样,只是心火旺盛,恐怕这些日子睡眠不足导致的。” 尉迟战冷声说道:“导致的什么?导致的胡言乱语?” 君华添站在一旁,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顾秋冷冷斜了一眼地上的君祁晟,君祁晟顿时口吐白沫,太医想要去掐君祁晟的人中,可手指触碰到君祁晟的鼻息时,顿时惊得磕起头来:“陛下!薨了!”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一旁的文武百官立刻纷纷议论起来,封后大典上皇帝暴毙,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君华添看了一眼地上的君祁晟,说道:“君祁晟篡位,自食恶果,先皇的诏书在此,言明本王继位,如果有不相信者,大可上前查看,另有君祁晟谋逆的信函为证,盖有君祁晟的宝印,各位大臣都可以查看。” 自然没有人敢上前探查真伪,现在人谁都知道大势所趋,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得罪未来的君主。 “怎么?没有人想要看吗?” 君华添话音刚刚落下,周围的大臣便面面相觑,随后跪在地上,高呼:“臣等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尉迟战和顾秋冷对视了一眼,而顾秋冷看向地上倒下的君祁晟,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君华添顺利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以华王的身份成为了下一任的皇帝。 不过登基大典自然是之后的事情,君祁晟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个漆黑的房间,神思已经清醒了大半。 想到今日是册后大典,可是自己却平白无故的躺在这里,实在是奇怪。 当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君祁晟才勉强能看到外面的月光,顾秋冷身姿皎洁的走进来,君祁晟这才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在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四肢都已经被铁链拴住,发出清脆的响声。 “摄政王妃,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将孤放开!” 君祁晟一向警觉,立刻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寻常,册后大典进行一半的时候,他只觉得神志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了。 “孤?君祁晟,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动也不能动吧?” 顾秋冷像是透过君祁晟想到了自己当初被关在地牢的场景,她能够将君祁晟抬上皇位,自然也能够将君祁晟拉下马。 君祁晟看顾秋冷的眼神变得阴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绑架一国之君,你可知道是什么罪过?孤是怎么得罪你了,竟然让你做出这等事情来!” “现在的一国之君,是华王君华添,不是你君祁晟。” 顾秋冷蹲了下来,月光照在了顾秋冷的脸上,那双眼睛显得尤为好看,而透过这双眼睛,君祁晟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 而君华添,不是应该早就被他派去的人杀死了吗?怎么会在一夕之间成为了一国之君?说到底,他还没死,他才是一国之君! 看到了君祁晟眼中的疑惑不解,顾秋冷说道:“今日册后大典发生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吧?就连你亲口承认四年前杀兄弑父,和南昌侯一起陷害慕容一家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君祁晟失声:“你说什么?!” 他怎么会?怎么可能在册后大典上说出这些话? “我说,你自己做的事情都不知道了?不过没关系,你现在在别人的眼中不过是死人一个,那些平日里害怕你的大臣,在你死之后可是对华王俯首称臣,高呼陛下万岁呢。” 第248章 我是慕容秋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君祁晟晃动着铁链,可是却不能挣脱半分。 君祁晟常年练武,不过登基之后就再也没练过了,顾秋冷看着君祁晟,突然觉得很好笑,说道:“只可惜,你没说出自己杀害自己发妻的事情,我真的挺想看看,你承认杀害慕容秋,那是个什么表情。” “你……你说什么?” 君祁晟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秋冷,顾秋冷说道:“慕容秋,我说的是慕容秋,你不会连自己的发妻都不认识了吧?” 慕容秋,这个名字在君祁晟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他当然不会忘记慕容秋,怎么说也有八年的夫妻情分,可是当看到这幅表情的顾秋冷时,君祁晟突然觉得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慕容秋。 没有理由,他就是这么觉得,因为只有慕容秋,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顾秋冷,从前是孤小看你了,你竟然这么有本事,你是不是从一开始进入大齐,就是为了尉迟战来将我推下皇位!” 顾秋冷冷笑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说道:“你现在才想明白,是不是太晚了点?君祁晟,像你这种男人,根本不配做皇帝,君华添取代你,也是迟早的事情,啧啧,想想你,你为了皇位杀了多少人?甚至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下得去手,不过也难怪,你连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都可以杀害,还有什么杀不得的?” 君祁晟的脸上出现了惊愕之色:“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你都知道什么!” 顾秋冷一脚踩在了君祁晟的手上,用力的碾了起来,君祁晟只觉得手掌钻心的疼,那种疼像是骨头都被碾碎了一样。 “我是谁?君祁晟,你当真不认识我了?我就是那个被你玩弄了八年情感,利用彻底后随手扔掉的垃圾,我是慕容秋啊……君祁晟,你做了这么多错事,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就没惊醒过?我肚子里的孩子被你亲手打掉,你任由慕容妤将我折磨致死,到现在,还冠冕堂皇什么?你不过是我的阶下囚,你已经是必死之人。” 君祁晟听到顾秋冷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更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将从前那个慕容秋和现在这个年轻貌美的身体连接在一起。 在他的眼里,顾秋冷就是顾秋冷,和慕容秋应当没有丝毫的关联。 可是当顾秋冷说出这些秘闻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顾秋冷,便察觉到了那股浓浓的恨意,随后顾秋冷所说海棠,对他又有肢体上接触的抵触,这么多线索连在一起,君祁晟已经想明白了。 虽然这不可能,但是面前这个人,是慕容秋无疑。 君祁晟想要动弹,可偏偏动弹不得,登基后的这四年里,自从去了大燕见到了顾秋冷开始,慕容秋的身影就在他的脑海里越发的清晰,他甚至有些怀念从前那些夫唱妇随的日子,可是现在不同了,慕容秋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要将他所有的一切都夺走,他岂能听之任之? “慕容秋,从前是孤对不住你,可是你不该联合旁人将孤置之死地!” “我为什么不能将你置之死地!你当初让慕容妤将我折磨而死的时候,为什么不考虑这句话!君祁晟,我把你扶上皇位,你却将我们慕容一家全部抄斩!我一心一意的想要为你生下孩子!你却让他胎死腹中,亲手喂我绝孕汤!你利用我利用的这样彻底!在你登基之后却不守诺言,让我含恨而终!现在,我不过是杀了你,我觉得这么做,简直是太便宜你了。” 顾秋冷因为情绪的激动,眼睛都已经红了,不过不是伤心,而是愤恨:“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该?我慕容秋自问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过,可是你,和慕容妤苟且在先,陷害我在后,陷我于不忠不义不孝的境地,将我的尸体扔到了乱坟岗,君祁晟,你好狠的心呐,如果不是因为皇帝的尸首要由太医院令检验,众臣瞻仰,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块!还能由的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当顾秋冷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君祁晟已经彻底没了希望,她是一定要置他于死地,而且绝对不会让他痛快的去死。 顾秋冷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里面的虫子歪歪扭扭,顾秋冷将君祁晟的手腕处狠狠地割了一刀口子,将虫子放了进去。 君祁晟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浑身像是被虫子蚀咬一样,疼痛异常,根本让人无法忍受,顾秋冷眼看着君祁晟想要打滚儿,可是却被铁链狠狠地拴住,半点都动弹不得,君祁晟想要大叫,顾秋冷便拿起了布塞进了君祁晟的嘴巴里。 顾秋冷看了一眼左边的角落,那里还躺着慕容妤残败的尸体。 “知道吗?慕容妤其实并不是玉妃杀死的,那不过是我耍的诡计罢了,真正的慕容妤现在就躺在这里,她被我一根一根的砍下了手指,我还剁了她引以为傲的玉足,她血尽而亡,这实在是折磨人的方法,我其实也很想让你尝一尝,只可惜了,你当初不是很喜欢慕容妤吗?你为了慕容妤连改名字这件事都做得出来,大齐第一美人,诱惑力真的很大啊,既然如此,你们就在地底下做一对鬼夫妻可好?这就算是我给你们的恩典,让你在地底下,每日每夜都可以看到慕容妤那张狰狞恶心的面容。” 君祁晟的血管已经要崩裂出来,他根本不能言明自己现在受的痛苦,那简直比在他身上刮千刀还要折磨。 顾秋冷听着君祁晟的呜咽,笑了起来:“这毒还亏的是玉妃,她早就知道你会对她下毒手,所以写了亲笔信交给了华添,让华添寄给了苗疆,这可是苗疆宝贵的蛊毒,放在你的身上用真的是在合适不过了,你放心吧,它会慢慢啃食你的五脏六腑,到最后,你会痛苦而亡,而表面,不会有任何的痕迹。 第249章 大齐,永别了 “这也算是给你留了一个全尸。” 顾秋冷眸中的冷光足以让人不寒而栗,可是君祁晟的视野已经模糊了起来,根本看不清顾秋冷的表情,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炙烤一样,浑身疼的厉害,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任何的思考。 说实话,她真的不想给君祁晟一个全尸,她想要将君祁晟大卸八块,然后扔到乱葬岗去喂狗,可是为了君华添未来君主的名声,她只能这么便宜君祁晟了。 “你还会疼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我会看着你,亲眼看着你咽气。” 顾秋冷的声音落在君祁晟的耳朵里就像是魔咒,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疼的皮开肉绽,可他却连痛呼都做不到,因为顾秋冷在他的嘴里塞了布。 君祁晟疼红了眼睛,顾秋冷缓缓的说道:“疼吗?比起当初你对我的那种抛弃和背叛,比起你杀害我父兄和慕容一家的那种痛苦,这不过是九牛一毛,君祁晟,我要你好好记住这种疼,就算是下了地狱,也要清楚的记得这种疼,因为这是你欠我的,好好忏悔你自己的过错吧,到了地下,你也要向我慕容一家赔罪。” 君祁晟努力挣扎,却没有半点效用。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顾秋冷并没有转身,就已经猜到了来人:“你来的正好,他还没有咽气,他对你下的毒手,害得你身体如此,你想要怎么办,就怎么办。” 君华添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是面色苍白,今日早上的时候虽然在百官面前掩饰住了自己的孱弱,可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听到君华添的名字,君祁晟尽量让自己不露出痛苦的神色,要说在这大齐,曾经他最厌恶的人不是太子,而是华王君华添。 每当看到君华添那张故作清高的脸,他心里不知道有多愤恨,明明母妃和他的母妃一样低贱,可君华添却受尽宠爱,这让他怎么能甘心? “阿秋,我是怕你太累,回去吧。” 顾秋冷看着君华添那张苍白的脸,顿时觉得很委屈,眼泪忍不住掉下了一滴,她抓住了君华添的手腕,说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君祁晟的小人之举,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从前明明那么健康,可是现在呢!却要顶着这身子,每日煎药度日!” 君华添轻轻擦掉了顾秋冷面颊的那滴眼泪,说道:“不哭了,我没事。” “华添,你可以不恨他,但是我不能。” 君华添淡淡一笑,就像是当初四年前她为君华添践行时候的笑容。 “如今慕容妤已死,君祁晟也活不了,大仇已经得报,你开心吗?” “开心,我为什么不开心,我日日夜夜都恨不得他们粉身碎骨,如今大仇得报,自然开心。” 君华添将顾秋冷搂在了怀里,说道:“都结束了,想哭就哭吧。” 察觉到君祁晟咽气,顾秋冷不过是愣了一下,君华添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是他在蛊虫上加了别的东西,能够让君祁晟很快的死去。 冷宫的一处院内,传来女人的痛哭声,像是等了很久,忍耐了很久的哭。 门外,尉迟战默默地听着,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顾秋冷就是慕容秋,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口,这一次也是君华添将他带来,这是顾秋冷做出的最后软弱。 幽幽长夜,想要度过去,还需得很长的时间。 登基大典筹备了半个月,顾秋冷和尉迟战身为大燕贵宾留了下来,君祁晟虽然当初杀兄弑父,可依然被安置在皇陵,这大概就是君华添口中的宽恕。 顾秋冷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做到向君华添那样宽恕一个人。 君华添的病情比顾秋冷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她去看望君华添的时候,已经很多次看到了君华添放在榻上的血帕子。 “你登基了,先皇和太子都会高兴的。” 顾秋冷看着君华添,却又说道:“华添,你认真的告诉我,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君华添淡淡一笑,面容苍白:“我还有五年,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接铭儿回来了,只是说成是太子的遗腹子实在是没有人相信,所以我说他是我的儿子,嫡子,也是未来的太子。” “铭儿?” “铭记的铭。” 顾秋冷说道:“身为皇上,你要立一个皇后,否则铭儿一辈子都没有一个娘吗?” “我时日无多,何必要去祸害别的姑娘?” 君华添说的云淡风轻,顾秋冷却早已经在那个五年里沉浸了许久,五年,真的有君华添说的这么多吗?她不傻,她也会一些医术,她知道,一年已经是勉强了,更何况做了大齐的君主,而这些年大齐有多腐败,君华添一定比她的心里更清楚,整日堆积如山的案卷,君华添能撑到一年,已经是极限了。 顾秋冷的眼圈已经泛红,只是她故意低下头去喝茶,说道:“等你登基大典之后,我和尉迟战就要离开了。” “回大燕?” “不要说你不知道,我要去北国。” 顾秋冷说道:“华添,你到底和北国有什么关系?和那位季淡又有什么关系?” 君华添说道:“等你去了北国,你一切都会明白的。” 像是沉默了许久,君华添说道:“阿秋,以后我们大概不会见面了,尉迟战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他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知道。” 尉迟战是一个好男人,她知道,可是当这句话从君华添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顾秋冷却觉得这是一个最后的诀别。 君华添的登基大典转瞬即到,当看着君华添迈着沉着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上百阶龙梯的时候,顾秋冷突然觉得心酸起来,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后一个最熟悉彼此的人将会彻底的消失在她的生命当中,除了尉迟战。 尉迟战握住顾秋冷的手收紧了些,顾秋冷感受到了尉迟战手掌的温度,露出了淡淡一笑,大齐,应当是永别了。 第250章 姓楚,名洵 顾秋冷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刚刚亮,她坐在马车之内,驾车的是君华添派来跟在她身边的暗卫程渡。 “前面就是客栈,王妃且在忍耐一阵。” 顾秋冷微微掀开帘子,说道:“说了很多次,叫我小姐。” “是,小姐。” 尉迟战并没有跟在她的身边,她知道给尉迟战下药,而自己却不辞而别这件事听起来很荒谬。 明明前一刻说过,决不背弃,也不离开对方半步,可下一秒她就做出了这种事情,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让尉迟战再陪她来北国。 她隐隐觉得,北国不同寻常,而它的不同寻常,不只是因为那个国师季淡,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具身体的未婚夫楚洵。 其实楚洵这个名字,她已经听过不少次,可是在顾秋冷的记忆里,对于这个男人的记忆却寥寥无几,甚至根本看不清面容,只是知道两个人自小的时候见过几面,又或者是认识一段时间,可是顾秋冷却很奇怪,这具身体不过是顾侯府的一个庶女,身份卑贱不说,又怎么会认识北国的质子? 虽说楚洵的身份是前朝的遗孤,是年幼的时候被送去北国,但这样的身份应当是更加难以接近的才对,而顾秋冷不仅仅是和楚洵认识,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照这具身体的记忆,两个人应当是未婚夫妻。 一个是侯府不受宠的庶女,一个是身份特殊的质子,不管怎么说,两个人的这条红线也根本连不起来。 顾秋冷这么想着,程渡已经将马车停了下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客栈,她赶了几日的路途,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驿站,想必也已经快要到了北国的边境。 当顾秋冷下马车的时候,程渡特地将一件外袍披在了顾秋冷的身上,说道:“陛下吩咐,小姐不容有失。” 顾秋冷敛眉,说道:“在外面要低调行事,以后除了叫我小姐之外,不可以提起任何的人,包括你们家的主子。” “是。” 程渡为人木讷,但是忠心得很,顾秋冷刚刚进了客栈,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周围坐着的人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动作,可是却警惕的很,当顾秋冷刚刚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纷纷朝这边来看。 虽说顾秋冷算得上是倾国绝色,可是顾秋冷在那些人的眼中,看到的却是不太一样的目光。 “给我开两间房。” 顾秋冷走到了柜台,一个中年的男人立刻点头哈腰,说道:“请问,您是不是顾小姐?” “我是。” “已经有人为您付了房钱,请您上去一聚。” 顾秋冷朝二楼看去,只有一间房间敞开了门,其余的房间都禁闭,而且从外面上了锁,显然没有人住。 顾秋冷露出一抹冷笑:“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我算是碰上了。” 顾秋冷走上去的时候,程渡有些不放心的走在前面,说道:“属下上前查看。” 顾秋冷淡淡的说道:“不必了,这满客栈都是他的人,如果想要将我们抓起来,或者是对我们不轨,你以为咱们还能走到这儿?” 如果顾秋冷猜的不错,那房间里的必定是那些人的其中一个无疑了。 让她来好好地猜一猜,这来的会是北国的质子楚洵,又或者是哪个至高无上的国师季淡呢? 顾秋冷到希望是楚洵,因为她在那个国师季淡的口中,似乎什么都骗不到,就像是那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可当顾秋冷刚刚进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挺拔俊秀的背影,那个背影甚至比君华添还要清冷,如果说君华添如同皎月,那么他就像是一滩平淡的夜色湖水,单单看过背影之后,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阁下是?” 顾秋冷率先开了口,那个人也转过身来,容貌是阴柔之美,那张脸倒有些让人男女不分,却柔和的恰到好处,像是一个含笑的儒雅男人,气质中却带着冷绝。 顾秋冷皱起了眉,说道:“我应当不认识你,你是谁?” “姮儿。” 顾秋冷说道:“阁下怕是认错人了,我姓顾,不叫姮儿。” “我知晓你不认得我,我也知晓你是慕容秋。” 楚洵如是说道,他的目光没有从顾秋冷的脸上移开半分,他像是透过这张脸看到了一个人的灵魂,可是顾秋冷明显感受到,这眷恋的目光,并不是对她。 而是对那个叫做姮儿的人。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必定知道,我不是你口中所说之人。” 楚洵走上前去,每一步走的都极为高贵而优雅,当走到顾秋冷面前的时候,顾秋冷甚至可以闻到楚洵身上的那股清香。 “我等你许久了,你劳累了一日,坐下说罢。” 楚洵含笑的看了一眼顾秋冷身后的程渡,说道:“这位小兄弟,我已经安排了房间,你舟车劳顿,可以去休息了。” 程渡压根儿没打算挪步,楚洵倒也不尴尬,而是笑着看着顾秋冷,说道:“我有要紧的事情要与你说,旁人在,我会困扰。” 顾秋冷说道:“既然你会困扰,那么我就跟我的侍卫一同离开,你待如何?” 楚洵微微抿唇,对于顾秋冷的冷淡他像是被伤到了一样,却还是说道:“没有自我介绍,是我的疏失,我姓楚,名洵。” “我知道你,北国的质子,也是大燕前朝的遗孤。” 顾秋冷淡淡的说:“可是我今日累了,不打算听你说话。” 话音刚刚落下,顾秋冷就已经转身离开,程渡紧跟其后。 楚洵站在原地,那神情让人觉得十分落寞:“你迟早会记得,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八抬大轿,将你娶进门。” 楚洵的最后一句话让人听不清楚,只是尾音有一个清晰地名字“姮儿”。 顾秋冷并不是不想听楚洵所说的话,而是当楚洵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竟然会觉得头疼欲裂,那种感觉让她实在忍不住先行离开。 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那就是,这具身体的意识还在,真正的顾秋冷根本没有死。 第251章 威胁 “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 程渡忍不住问道。 顾秋冷扶着门把,觉得头晕目眩,脑海中隐隐要浮现出什么画面,却被程渡这么一句话给打断了。 顾秋冷微微皱眉,神情略带痛苦之色,说道:“我没事,你去旁边的房间休息,夜里的时候留些神。” “属下明白。” 顾秋冷将灯掌上,外面已经是昏暗一片,这一日的疲惫席卷而来,顾秋冷躺在床上,看到了一个柔美的影子,倒像是一个貌美的妇人。 妇人亲昵的叫着她“姮儿”,顾秋冷猛地睁开眼睛,这个称谓不就是方才楚洵叫她的称谓吗? 顾秋冷突然想到了从前在顾府的时候,秦香莲曾经几次三番的提到这具身体的生母于锦娘。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觉得事情不简单了,而且秦香莲说过,于锦娘进府的时候是大着肚子的,而她的这张脸仔细一看,倒是和顾南城没有半点相似。 难不成,她根本不是顾南城的孩子? 带着满腹的疑问,顾秋冷怀着警惕心睡着了,大概是因为楚洵就在一旁的屋子里,所以她才睡的比平常还要轻。 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顾秋冷就已经睁开眼,因为昨天楚洵的出现,所以她在房间设了铃铛,确定地上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顾秋冷才松了口气。 “小姐,您醒了?” 顾秋冷看了一眼天色,说道:“进来吧。” “是。” 顾秋冷坐在椅子上,已经洗了脸,说道:“准备一下,咱们出发吧。” “是。” 门外的一个穿着玄衣的暗卫站在门口,拦住了程渡的去路,说道:“顾小姐,我们家主子有请。” 顾秋冷压根儿没有抬眼,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我们准备启程了,就不见了。” 玄衣暗卫没有离开的打算,依旧站在那里,顾秋冷看程渡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凝重之色,就知道这个暗卫不好对付。 顾秋冷转念一想,既然是楚洵身边的暗卫,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况且她身边就只有程渡这么一个暗卫,而楚洵不知道带了多少个,以少对多,不是明智之举。 虽然顾秋冷知道楚洵应当不会对她做什么,可是用不用强她就不能确定了。 顾秋冷说道:“程渡,让开吧,我随他过去。” 程渡有些不太乐意的让开,顾秋冷已经起身朝那名玄衣暗卫走去,淡淡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玄衣。” 顾秋冷看了一眼玄衣身上穿着的颜色,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话。 客栈的一楼已经都被清场,顾秋冷更加确定昨天在客栈里的那些人,都是楚洵的人。 楚洵就坐在一楼的窗户旁,见顾秋冷下来了,便露出笑意:“来。” 顾秋冷漠然的走到了楚洵的对面,楚洵说道:“坐。” 已经有人端上来了几道别致的小菜,都是早上所吃的,燕窝糕更是晶莹剔透,根本不像是在这种郊远的地方能够见到的。 “王爷真是好雅兴,竟然从京城跑到这个地方来,不会是特地来见我的吧?” 顾秋冷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试探,眼神利锐的看向楚洵。 楚洵面带笑容:“若我说是,你会作何反应?” “既然你对我的行踪这么清楚,那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嫁给了尉迟战。” “那又怎样?” 楚洵像是根本不在意顾秋冷已经嫁给了尉迟战,那神情十分的淡然,可眼底的笑意告诉顾秋冷,他此次来远郊并不是那么简单。 顾秋冷问:“国师是你派来的,对吗?” 楚洵回答道:“是。” “你回答的倒是干脆,身为一国质子,身份尴尬,竟然还能命令北国权势最大的国师,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到时候在北国你又要怎么自处?” “你心里早已经有数,我如果否认,岂不是太不君子了。” 楚洵说道:“而且,我不想骗你。” 顾秋冷无视了楚洵所说的这句话,而是说道:“既然如此,你知道我为什么死后会在顾秋冷的身体里?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你很想知道?” 顾秋冷突然觉得楚洵所说出的这句话很好笑,说道:“我来北国就是为了这件事,你说我想不想知道?” 楚洵喝了一口清茶,说道:“你来北国,难道不是为了查清楚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吗?你是怕你不来北国,会给尉迟战添麻烦,或许我会算计尉迟战,又或者,我会做出什么伤害尉迟战的事情,对吧?” 楚洵将她的心事猜的透彻,顾秋冷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既然你都知道,还问我这些干什么?看你这样子,好像不打算轻而易举的就告诉我。” “如果我轻而易举的告诉了你,你现在就会启程回大燕,对吗?” “是。” 顾秋冷并没有说谎,因为她知道,在楚洵的面前说谎是没有用的。 楚洵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道:“既然如此,顾小姐又着什么急呢,到了北国,以顾小姐的身份一定是坐上之宾,可是如果你不愿意让尉迟战这么早的发现,那就到我的府上小住吧。” 顾秋冷挑了挑眉:“你这算是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你既然不想让尉迟战轻易的找到你,我也不过是出了一个主意,请你到府上,保准他找不到你,可如果你不来,我就不保证了。” 顾秋冷语气冷冷的说道:“我想做的,没有做不到的,你就确定我只有住在你的府上才安全吗?” 楚洵说道:“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是我的府上绝对安全,如果顾小姐不愿来,我自认在京城还是有些势力。” 顾秋冷微微眯起了双眼,说道:“你这还不算威胁?” 楚洵只是含笑的看着顾秋冷,那眼神满含着眷恋,半点也不像是在威胁,可是顾秋冷却知道,楚洵这是在暗示她,这北国的京城,是他楚洵的地盘,任由她去了什么地方,只要是在京城,就绝对逃不出他的监视。 第252章 刺杀 良久,顾秋冷才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王爷这么诚恳的相邀,我又怎么会拒绝呢?” 说完话,顾秋冷便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扔在了桌子上,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就听到楚洵说道:“吃过饭再上路不急,距离京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不吃东西会吃不消。” 顾秋冷说道:“王爷吃好了便可,我不饿。” “客人的身体出了问题,自然就是主人的问题,来人,准备好几样糕点带上,即便是现在顾小姐不想吃,路上也定然会饿。” “属下遵命。” 顾秋冷对身边的程渡说道:“去把咱们的东西都准备好,一会儿装上马车。” 楚洵夹了一块水晶糕放在了嘴里,说道:“顾小姐的马车虽好,可是不够舒适,就请顾小姐跟我一辆马车吧,东西我已经命人去拿了。” 顾秋冷淡淡的说:“我没有和别人同乘马车的习惯。” “明日即可到京城,就麻烦顾小姐忍耐些。” 楚洵含笑,那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不用了,我自己有马车,程渡,去把咱们的东西放在咱们的马车上。” 楚洵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说道:“恐怕不行。” 顾秋冷皱眉:“你什么意思?” “今日早上,你的马车坏了,大概是因为赶路赶了太长的时间,所以马出了问题。” 顾秋冷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这个楚洵必定是故意的。 程渡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咱们还搬不搬?” 顾秋冷攥紧拳头,说道:“没听见王爷说咱们的马车坏了么?还要往什么地方搬?” 程渡连忙退下,不敢说半句话了。 楚洵像是心情大好一样,最后喝了一口茶,说道:“我送顾小姐上马车。” 顾秋冷转身就走,压根儿没有给楚洵追上来的机会。 楚洵只是摇头轻笑,慢悠悠的走在了后面。 楚洵的马车的确是比自己乘坐的要宽敞多了,虽然从外面看来,这个马车并不华丽,甚至可以说是朴素,但进去之后就是别有乾坤。 “不要置气了,吃些东西。” 楚洵将之前让人准备的糕点推到了顾秋冷那边的矮几上,那语气竟然有几分像是哄孩子。 顾秋冷微微皱起眉头:“王爷如果是为了找那个叫做姮儿的人,大可不用对我这般,身体丢不了。” “你认定我是为了这具身体?” “不然呢?” 顾秋冷绝不相信楚洵是为了自己,毕竟她是慕容秋,从小生在大齐,并不是大燕人或者是北国人,也根本不知道谁是姮儿。 而这具身体就不一样了,她自从占据了这具身体就已经察觉到了怪异,而这一切的不对劲,都和于锦娘有关系。 楚洵没再说话,顾秋冷更是不会主动去和楚洵说话,这一路上竟然再也没有了两个人的只言片语。 驾马车的玄衣和程渡一左一右,几次三番紧张的看着马车内,虽然隔着轿帘,但是他们的耳力很好,生怕两个人在马车里打了起来。 程渡是最不希望顾秋冷和人打起来的,因为他粗略的算了算,在这周围至少埋伏了二十几名暗卫,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连玄衣都打不过。 楚洵在马车里如同在自己家一样自在,一会儿饮茶,一会儿看书,饿了便吃些糕点,而顾秋冷却越发觉得身子僵硬,应当是坐了太久累的。 楚洵将目光落在了顾秋冷的身上,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两个人挨的并不近,可是马车的地方也有限制,楚洵的一只手还没落在顾秋冷的脸上,马车便一个颠簸,顾秋冷几乎忍不住的往前倾,好在楚洵的手疾眼快,及时将顾秋冷搂住。 “什么人!” 玄衣率先警惕了起来,即便是在马车内,顾秋冷都已经察觉到了外面冷凝的气息,那是杀气。 没有人接话,顾秋冷只能听到轿帘外面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让人心口微颤。 楚洵仍是抱着顾秋冷,那力道并没有变,可是顾秋冷也没有从楚洵的身体起来,因为这个时候,她连呼吸都是屏息着的。 “玄衣,不用留活口。” 等到楚洵开口说话的时候,外面就已经动起了手。 顾秋冷听着外面兵刃碰撞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反而松了口气。 因为楚洵的表情告诉她,外面的人根本不能动楚洵分毫。 顾秋冷想要从楚洵的身体里挣脱开来,楚洵却下了力道,让顾秋冷重新跌在了他的怀里。 “别动,听话。” 顾秋冷再一次的皱起了眉,这个人完全是将她当成了孩子。 这种感觉让顾秋冷觉得很不爽。 等到外面风平浪静的时候,顾秋冷才僵硬着身体说道:“你可以松开了吗?” 马车外的玄衣的气息平稳,说道:“一共一十六名,全部绞杀完毕。” 楚洵说道:“就地处理了,咱们还要赶路。” “属下遵命。” 顾秋冷趁机推开了楚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说道:“多谢王爷。” “不用谢。” 顾秋冷淡淡的说:“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下次王爷要抱一个女人的时候,最好要确定她愿不愿意。” 楚洵笑着说道:“方才是你自己朝我的怀里扑,若是下次顾小姐不愿意,大可以倒向另一边。” 顾秋冷只是笑了一声,说道:“那下一次,我会注意。” 楚洵将自己方才抱着顾秋冷的那只手隐在了袖子里,似乎还在感受刚才握住顾秋冷手时候的温度。 其实,他不过是不自觉的想要触碰一下那张脸而已。 马车一路向京城走去,转眼间已经是晌午,顾秋冷原本就没有吃早饭,且醒来的时候太早,加上天又热,已经有些头晕目眩。 楚洵皱着眉,将方才温的一杯清茶放在了顾秋冷的面前,说道:“喝吧,还有糕点,多少吃些。” 顾秋冷实在是没有胃口,若说方才有些饿,现在早已饿过去劲儿了。 楚洵的眉头皱的更深,他原本就长着一张隽秀的脸,此刻竟让人觉得有些可怕:“停车!” 第253章 又见萧云生 玄衣将缰绳勒住,顾秋冷几乎是冲了出去,在一旁的树边吐了许久。 其实她并没有吃些什么,所以吐出来的也都是酸水,这具身体并不是很健朗,更何况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这么长途跋涉,赶了几日的路,自然是吃不消。 楚洵想要触碰顾秋冷的肩膀,却被顾秋冷将手打了下去:“多谢王爷关怀,我没事,不是还要赶路?尽快吧。” “慢着。” 楚洵拦住了顾秋冷的去路,说道:“你这是在跟我置气?” “不敢,您是王爷,更何况手里还握有我这具身体的这么多秘密,就连我死后的魂魄都大概是你招来的吧?既然如此,我又怎么敢跟你置气?” “姮儿……” 楚洵不由自主的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顿时又敛下了眉,原本他已经不打算再在顾秋冷的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可是当看到顾秋冷的这张脸时,又忍不住将这个名字说出来。 顾秋冷冷笑一声,当然知道楚洵唤的并不是她,顾秋冷转身,冷冷的说道:“王爷,时候不早了,上车吧。” 楚洵没有再说话,而是紧跟着顾秋冷上了车。 不知是不是因为提起了姮儿这个名字,顾秋冷的脑海里总是能浮现出许多不好的东西,她并不了解这具身体,可是每次当楚洵深情脉脉的喊出“姮儿”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口就会很疼。 “吃吧。” 楚洵亲自将水晶糕放在了顾秋冷的手心里,顾秋冷虽然不待见楚洵,却不会为难自己的身体,当下就吃了起来,虽然胃口不佳,再加上是甜食,顾秋冷也只是吃了两块儿,就再也没有吃了。 马车进京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顾秋冷睁开眼的时候,她正躺在一个宽大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还有一件披风。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已经到府了。 “程渡?” 门外的程渡不敢轻易进门,而是在门口说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经是子时。” 顾秋冷睡了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是一反常态,想到自己之前吃的那块儿糕点,顿时觉得有些蹊跷。 “你进来。” 程渡没有犹豫,而是推门进来,顾秋冷穿着一件里衣,倒是也并未觉得不妥:“这是质子府?” “是楚王府。” 程渡又补充了一句,说道:“是楚王亲自将小姐……抱回来的。” 顾秋冷皱着眉头,将楚洵身上的披风拿了下来,问:“怎么回事?” “是下车的时候,楚王怕外面的夜风大,所以盖在了小姐的身上。” 顾秋冷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对程渡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是。” 顾秋冷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楚洵要在糕点里下迷药? 顾秋冷身旁的包袱并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而自己的东西也都完好无损,并没有差池,顾秋冷是当真好奇楚洵这么做,是在图什么? 楚洵在书房内看着基本平常不过的诗经,突然想到了顾秋冷毫无防备吃下糕点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 “主子为什么……” “你是要问我为什么要给她下迷药?” 玄衣点了点头,楚洵却看着烛火,轻笑着说:“她这个人冷心肠,脾气硬,既然要跟我置气,自然要装装样子,没见她上午的时候即便身子僵了,也不愿意动一下,既如此,还不如让她睡下,也好舒坦。” 玄衣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家主子露出这种表情,也从来没有见到自家主子如此在意一个人,玄衣忍不住开口道:“主子,以属下所见,她并不……” “你是想说,她并不喜欢我,对吗?” “……是。” 不仅是不喜欢,而且还很讨厌。 “我不在乎。” 楚洵说道,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笑容。 “啊!别打别打我!” 门外传来的吵嚷声打断了楚洵的思绪,玄衣皱眉,说道:“主子,是萧小侯爷。” 楚洵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说道:“出去看看。” “属下遵命。” 顾秋冷一脚踹在了萧云生的双腿之间,冷冷的说道:“数月不见,萧小侯爷真是将爬房之术钻研的越来越精湛了!” 萧云生都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了,而楚洵只是淡淡一笑,问:“不知云生怎么得罪了顾小姐?” “你问问他!” 萧云生龇牙咧嘴的说道:“几个月不见,你怎么下手还这么重!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顾秋冷语气生硬的说道:“如果我是男人,萧小侯爷爬上了我的房上,就不只是打了个脸这么简单了。” “你!” 萧云生瞪着顾秋冷瞪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原本只是想悄悄地看看,毕竟许久没有见到顾秋冷了,他听闻今天晚上楚洵回来,就知道顾秋冷必定也来了,所以才火急火燎的来一看究竟,谁知道顾秋冷已经睡了,他就忍不住多守了一会儿,谁知道顾秋冷这么机警,一下就让程渡将他抓了下来。 楚洵给了萧云生一个眼色,说道:“云生,你怎的和孩子一样?” 萧云生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兄弟,他知道楚洵喜欢顾秋冷,还是顾秋冷的未婚夫,可也不能这么重色轻友的吧? 只见楚洵笑着说道:“云生和顾小姐是旧识,想必顾小姐也不会和云生置气的,对吧?” 顾秋冷说道:“刚才我打了他,就当是给了他一个教训,不过我希望不会有第二次。” 楚洵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 顾秋冷对身边的程渡说道:“你回去休息吧。” “是。” 顾秋冷没有再看萧云生一眼,而是转身离开。 楚洵对望着顾秋冷背影,气的跺脚的萧云生说道:“她现在是府上的贵客,你也不要太越矩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睡觉。” 说完,楚洵就已经背过身去,打算回书房,萧云生叫住了楚洵,问:“你不会是真的要娶她吧?她已经和尉迟战成婚了。” “我说过,我不在乎。” 第254章 尉迟战的消息 萧云生认为,这根本不是在不在乎的问题,而是本质上能不能的问题。 顾秋冷绝对不会抛下尉迟战而喜欢上楚洵,即便是其他的他不能确定,但是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他一向看不透楚洵,就像是看不透顾秋冷一样,说到底,他连尉迟战都看不懂,可即便是这样的他,竟然也会为了顾秋冷而黯然伤神这么久。 夜色正浓,楚洵并没有丝毫的困意,而是回想这一日顾秋冷对他的神情,他对顾秋冷所表露出的眷恋,那些情感都是自然流露,他即便是抑制了,却也控制不住。 顾秋冷,似乎很讨厌他。 就算是玄衣不说,他也能够感觉出来,那样刺目的目光,实在是让人心伤。 “顾秋冷……慕容秋,姮儿。” 楚洵笑了笑,将书房内的灯火熄灭,躺在一旁的榻上,微微闭目。 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顾秋冷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就已经跪着一名年纪尚小,却长得极为可爱的姑娘。 “你是谁?” “奴婢可儿,是来侍候小姐的。” 可儿说道:“王爷吩咐,要给小姐准备热水,奴婢已经备上了,请小姐起身吧。” 顾秋冷的确觉得身子上有些不适,因为这些日子颠簸的厉害,也没有好好的泡一回澡。 “我知道了。” 顾秋冷站了起来,可儿也站了起来,只是站着不动,低着头。 “你可以退下了。” “奴婢侍候小姐更衣。” 顾秋冷微微蹙眉,说道:“不用了。” “王爷吩咐,不能对小姐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顾秋冷说道:“我不习惯身边有太多人侍候,你一个就可以了,只是我更衣的时候也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的人,沐浴的时候更不喜欢有任何人,你听明白了吗?” 可儿思量了一阵,说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告退。” 顾秋冷不再去看可儿,房间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倒觉得清净。 楚洵为她准备的房间更是清新雅致,房间内没有点燃任何的熏香,让顾秋冷略微意外,这都是顾秋冷喜欢的风格,可楚洵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转念一想,楚洵虽然是质子,但是在北国的待遇却不那么简单,而且能够遭遇规模不小的刺杀,证明在这北国的影响力举足轻重,而楚洵若是想要了解远在大燕的顾秋冷,也并非难事。 晨早的时候楚洵要去上朝,所以是顾秋冷一个人吃的饭,萧云生原本是想来叨扰,可是被程渡赶了出去,在程渡的心里,萧云生已经和登徒浪子没有什么区别了。 萧云生可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刚刚被程渡赶出了院门口,萧云生就开始喊道:“我这儿有尉迟战的消息!原本是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要告诉你的!你要是任由你的人将我赶出去,那我可就一个字都不说了!反正这北国消息灵通的人不少,你去找他们吧!” 萧云生的话音刚刚落下,顾秋冷就已经皱起了眉头,说道:“程渡!让他进来!” 程渡不太放心的给萧云生让出了一条道,萧云生的下巴都要上了天:“我认识你家小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程渡无法反驳,他和顾秋冷认识也不过这几日而已。 萧云生进门的时候,顾秋冷正在吃早饭,门外的可儿进了来,说道:“见过萧小侯爷,小姐,奴婢把东西端走。” 顾秋冷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等到可儿将东西搬走的时候,顾秋冷才说道:“你说你知道尉迟战的消息,告诉我。” “你我这么久不见了,你也不跟我叙叙旧,满嘴都只是尉迟战?” 萧云生做出一脸伤心的样子,说道:“亏我还这么在意你,昨天晚上却被你不由分说的打了一顿,真是可气。” 顾秋冷听不到尉迟战的消息,顿时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想说的,就是你想知道的,你不就是想知道尉迟战的消息吗?当初你抛下他一个人火急火燎的来到北国,你怎么就不想想他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萧云生看着顾秋冷皱着的眉头,说道:“这么跟你说吧,他可是发了疯的找你,别说是傅子默了,就连皇上,他都放了话,一天找不到你,他一天不回大燕,估计这会儿正往北国来呢。” 以尉迟战的聪明,自然会想到北国。 顾秋冷也正是紧张这件事情,她火急火燎的来到北国,就是为了不浪费时间,尽快将这具身体和楚洵之间的关系搞清楚,到时候也好见尉迟战。 可是现在,尉迟战如果来了,到时候她要怎么解释才好? 萧云生看出了顾秋冷的顾虑,说道:“你放心吧,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楚王府,其实小爷我一直都没跟你提起过,楚洵在北国那可是风光无限,尉迟战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也不敢轻易闯进来。” “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 顾秋冷看萧云生那神情,大概还不知道她并不是顾秋冷这件事。 顾秋冷说道:“萧小侯爷来这里坐了半天,也该回去了吧?” 萧云生瞪大了眼睛,说道:“小爷我来这儿连一杯茶都没喝,你就着急赶我走?你这过了河就拆桥不太好吧?咱们好歹认识一场,怎么都不能给彼此一点面子?” 顾秋冷淡淡的说道:“萧小侯爷,你说笑了,我这里的茶和你那里的茶都一样,难不成楚洵紧着给我喝好的茶,给你喝次茶?而且我是因为你知道尉迟战的消息才放你进来的,现在知道了,自然不多留你。” “顾秋冷,你这是不是太见外了?好歹小爷我……” 萧云生在顾秋冷的面前,当然不好提自己曾经给顾秋冷送出去多少东西,因为他发现,他送给顾秋冷的东西,顾秋冷基本没怎么用过。 “萧小侯爷是不是很有空闲?” 萧云生点了点头,说:“是又怎么样?” “既然萧小侯爷闲得很,那就劳驾带我逛一逛这楚王府,可好?” 第255章 十五岁生辰 萧云生有些怀疑的看着顾秋冷,说道:“你刚才还要赶我走,现在就让我陪你逛楚王府,顾秋冷,你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什么算盘萧小侯爷你是猜不到了,你如果不愿意,那我就自己逛一逛,门外的可儿应该也很熟悉楚王府吧?” 萧云生看了一眼门外的可儿,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让给一个丫鬟? 萧云生一合扇子,说:“谁说小爷我不愿意?就算是你心里有什么鬼主意,也瞒不过我。” 顾秋冷只是挑眉一笑,萧云生已经是数月没有见到顾秋冷了,只觉得顾秋冷比以往长高了些,而且面容也长开了。 萧云生说道:“丫头,你今年,十五了吧?” 顾秋冷微微蹙眉,她并不记得这具身体的生辰,现如今萧云生突然问起这个,她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萧小侯爷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还要给我生辰礼物?” “你想得美。” 萧云生撇过头去,他其实早就看过顾秋冷的生辰八字,其实已经过去了,只是那个时候顾秋冷在大齐,他也拉不下脸千里迢迢去大齐送个礼物。 顾秋冷没趣儿的说:“既然不送生辰礼物,那说这些干什么?” 萧云生有些心虚,将原本藏在袖子里的那个折扇收了起来,说道:“小爷我就是问问!而且小爷我送了你这么多东西,你还管我要生辰礼物,我可拿不出来了。” 顾秋冷说道:“你送我的那些东西,我都好好收着呢,当然也不会勉强萧小侯爷再送东西给我,也不用。” “我……” 萧云生差点就没有把袖子里准备好的折扇等到顾秋冷的身上,但是仔细一想,现在这里是楚洵的楚王府,他的一举一动估计楚洵都了如指掌,要是主动送给顾秋冷生辰礼物,倒是有点像夺人妻子了。 顾秋冷一直都在暗暗观察楚王府的地势,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萧云生的小心思。 萧云生忍不住问道:“你和楚洵是未婚夫妻,可是你也是尉迟战的王妃,你这一回来北国到底为的是什么?” 顾秋冷嘴角噙着冷笑,说道:“我来干什么?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好兄弟,楚洵?” “我要是能从他的嘴里问出点东西,我还用来问你啊?” 萧云生每次想要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楚洵都搪塞过去了,他除了知道楚洵和顾秋冷是未婚夫妻关系,其余的一概不知,更别说别的了。 顾秋冷想了想方才萧云生提到她的生辰,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萧小侯爷,你是不是看过我的生辰八字?” “没……没有,小爷我怎么可能看你的生辰八字,你是谁啊?” 顾秋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萧小侯爷没见过,那可能是我多想了,我是个庶女,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到底是什么,从小时候开始也从来没有过过生辰,原本想要问问萧小侯爷知不知道,也好给自己过一个生辰,既然萧小侯爷不知道,那可能我的生辰早就过去了吧。” 萧云生隐约能看到顾秋冷眼角流露出来的伤感,突然觉得心头一软,干咳了一声,撒谎说道:“要说你的生辰,我之前好像偶然看到过,哎呀……后天好像就是你的生辰……” 顾秋冷微微挑眉,方才眼中流露出来的伤感瞬间一扫而空。 原来这具身体的生辰是九月初三。 “喂?要不小爷我可怜可怜你,为你办一个生辰?” 萧云生看着顾秋冷的神情,发现顾秋冷又变得毫不在意了。 顾秋冷说道:“就算是我要办生辰,也不用你可怜我,在这北国你还说的不算吧?” “你……” 顾秋冷打断道:“这楚王府还真是大得很,走了这么一会儿就累了。” 说完这句话,顾秋冷就对身后的可儿说道:“可儿,咱们回去吧。” 萧云生站在原地,问道:“那小爷我呢?” 顾秋冷说道:“就不劳烦萧小侯爷了,你可以在楚王府多玩几日,只是大燕那边,皇上可催促你回去呢。” “你!顾秋冷,你这是在赶我走?” 顾秋冷说道:“大燕那边也不是闲的没事干,身为小侯爷,你的责任重大。” 顾秋冷已经走开了,萧云生哑口无言,尉迟恭让他回大燕?那应该是尉迟战的意思才对。 萧云生突然叫住了顾秋冷,说道:“你先站住!” 顾秋冷顿住了脚步,回头问道:“萧小侯爷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萧云生说道:“顾南城算是倒了,流放到了宁州,秦家九族被灭,这是昨天刚刚传来的消息。” 顾家和秦家的关系,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关系了,萧云生又说道:“现在顾秋堂是大将军,皇上很欣赏他。”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萧小侯爷的消息。” “不客气。” 顾秋冷对身边的可儿说道:“咱们走吧。” “是,小姐。” 方才和萧云生在楚王府里走了大半圈,顾秋冷已经将楚王府的地形了解了七七八八,更重要的是,她和萧云生在楚王府里走了这么久,也有点招摇过市的意思。 即便是身边有程渡,她也不能完全放心下来,毕竟这里是北国,人生地不熟,而且楚王府也绝不是绝对安全,从之前楚洵身边带着的暗卫就知道了,这北国想要楚洵死的,不在少数。 而她,就是要让楚王府的人都知道,她和楚洵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她绝对不能在楚王府待太久,她有一种预感,她从进楚王府的那一刻开始,尉迟战或许找不到她,而她也绝对轻易出不去。 楚洵如果真的要将她囚禁在这楚王府,她大概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这就是差距,一个能够以质子的身份在异国生活这么多年,且势力如此浩大,绝不是等闲之辈。 而楚洵……但愿楚洵不是要将她囚禁起来,否则以她一人之力,即便是有程渡在身边,也绝对出不去。 第256章 监视 可儿在一旁引路,低着眉眼说道:“萧小侯爷与小姐的关系真好。” 顾秋冷看了一眼可儿,问:“你想说些什么?” 可儿立刻跪在了地上,说道:“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萧小侯爷与王爷是至交好友,而小姐您和王爷……” “我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可以起来了。” 顾秋冷甚至没有再多看可儿一眼,从第一眼见到可儿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可儿是楚洵派来监视她的。 不过现在的她,就算是出了楚王府,这京城到处都是楚洵的人,她的行踪恐怕不过一会儿就能传到楚洵的耳朵里。 可儿默默地跟在顾秋冷的身后,总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年来多少人喜欢自家主子,自家主子都不屑一顾,而且也不肯跟女子亲近,还推托了皇上的赐婚,顾秋冷也是自家主人第一次带回来的女人,可方才顾秋冷却说和自家主人没有任何关系。 可儿一想到自家主人对顾秋冷的关怀备至,就看出来了自家主人对这位顾秋冷不仅是关心那么简单了,那满眼都是爱慕。 可…… 可儿去看顾秋冷,顾秋冷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小女子的娇羞,就算是在萧云生的面前,所表露出来的也都是淡淡的情绪,甚至看不出一点波动,难道顾秋冷不喜欢自家主子? 怎么会,自家主子虽然是质子,可是在北国却是备受尊崇,深受皇上的宠爱,与国师的关系也非常密切,朝野上下谁敢得罪?又怎么会没有女人喜欢他呢? 就在可儿摸不透顾秋冷意图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程渡从暗处走了出来,不解的问:“小姐,您这是要……” “这个丫头机灵得很,早晨我吩咐你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都带上了。” 顾秋冷点了点头,说道:“趁现在楚王府的防卫不多,赶紧出府。” “可……” 可之前同意和楚洵进府的可是您啊…… 顾秋冷说道:“之前是别无他法,我隐隐觉得楚洵是要把我囚禁在这里,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方才和萧云生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只要楚洵下朝回来,她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程渡不敢耽误,顾秋冷早已经将半个楚王府都摸了个透彻,所以跑起来也快得很,不过一会儿就已经飞身上了围墙。 顾秋冷左右环视,楚王府的守卫果然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密。 顾秋冷忍不住皱眉,光光是这么看,她就已经从几个角落的地方看到了暗卫的踪迹,虽然气息微弱,但是绝对不会错。 一个楚王府竟然可以有这么严密的防守,实在是她太过低估了。 “顾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程渡第一个反应过来,可还没等到转身,就已经被玄衣从高墙拉了下去。 说话的人是楚洵,和昨日不一样,他还穿着朝服,只是含笑的眼睛,让顾秋冷的身体微颤。 “我……” 顾秋冷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和楚洵撞上,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而楚洵倒像是丝毫不在意一样,只是轻轻跃起身子,就已将顾秋冷从高墙带了下来。 顾秋冷第一时间甩开了楚洵的手,整个身体转了一个弯儿,勉强落地。 楚洵看了一眼方才拉住顾秋冷手腕上的手,抱歉一笑,说道:“是我唐突了。” “程渡,我们走。” 顾秋冷压根儿不打算跟楚洵解释,直接略过了楚洵和玄衣,程渡跟在顾秋冷的身后,背上还背着包袱。 楚洵转身看向顾秋冷的背影,说道:“顾小姐,我奉劝一句,只要是楚王府,你进来了,就没那么容易出去。” 顾秋冷冷笑一声,说道:“如果我想出去,谁也别想拦着我。” 楚洵望着顾秋冷逐渐消失的背影,颓然一笑,对身边的玄衣说道:“她是不是很讨厌我?” 这个问题,楚洵已经问了玄衣许多遍。 玄衣不敢不回话,而是说道:“据属下看,不只是讨厌这么简单。” 从第一眼顾秋冷见到楚洵的开始,那眼神里就是厌恶,怀疑和猜忌。 可能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这么讨厌楚洵的女性。 可那也是楚洵唯一一个最爱的女性。 楚洵苦笑,问:“云生呢?” “萧小侯爷此刻应该在房里。” 楚洵点了点头,说道:“安排一下,让他回去吧。” “回去?” “回大燕,他在这里,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办法去办。” 毕竟萧云生不知道顾秋冷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很多秘密。 这些秘密,除了他知道,就只有北国的皇上才会知道。 玄衣恭敬的回答道:“属下遵命。” 等到玄衣不见了之后,只有楚洵一个人站在诺大的后花园里,他看了一眼方才握着顾秋冷手腕的那只手,神情晦暗不明:“讨厌?我不在乎。” “属下无能,还望主子赎罪。” 可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楚洵的身后,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楚洵淡淡的说:“本王吩咐你跟在她的身边,你不许离开她半步,也不能让她出府,更不能让任何人带走她。” “属下明白!” “如果你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就不用留在王府了。” “是!” 楚洵望着天边,说道:“你可以退下了,去她的身边守着,本王不希望有任何的差错。” “是!” 可儿离开之后,楚洵在缓步朝书房走去。 他已经得到消息,尉迟战朝北国赶过来,其实要说尉迟战这个人,他很欣赏,只可惜他非要与他抢人。 顾秋冷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楚王府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即便是她在楚洵的面前下了狠话,但那也只是狠话,她根本就没有能力独立离开楚王府,楚洵之前说的不错,就算是尉迟战,也未必能够杀进来。 如果真的要说为什么,大概就是,楚洵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可怕。 顾秋冷的后脊还是发着冷汗,当楚洵发现她要走时说的那句话,冷若冰霜,杀气四起。 第257章 忌讳 “小姐,咱们还走吗?” 程渡终于忍不住问道,如果真的离开,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不要说保护顾秋冷全身而退了。 他是君华添身边最厉害的暗卫,可面对楚洵的暗卫大军,他没有丝毫的胜算。 顾秋冷说道:“你没听到楚洵说什么吗?这京城是他的天下,咱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他更不会给你和我离开的可能。” 即便是程渡,此刻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楚洵此人他虽然所知不多,但是已经明白了此人的手腕,方才在高墙之上,暗卫隐藏的地方极为小心,且与常规不一样,但凡有一个风吹草动,必定会被发现。 就算是超一流的暗卫来了,都不一定能够躲过这重重埋伏,更不要说里面的人要往外面跑了。 “你先出去吧。” 顾秋冷的确要仔细想一想要怎么离开楚王府,从一开始楚洵相邀,她便已经察觉到了不会好意,只是当时的那个形式,她即便是不同意,也无济于事,因为楚洵从一开始就打算将她放走。 可儿已经走了进来,缓缓的说道:“小姐,王爷有请。” 顾秋冷看了一眼可儿,可儿应当是被她打昏了才对,她自认为已经下足了力道,可是她却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醒过来,着实是一个人才。 楚洵为了这具身体,还真是下了血本。 “你去告诉他,我身体不适,不想见任何人。” 可儿依旧恭敬地说道:“王爷请了国师来,小姐确定不见?” 国师季淡,就是那个亲自去大齐见她的男人。 顾秋冷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那个男人绝对知道这具身体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顾秋冷有预感,也一定是这个人,将她的灵魂安置在这具身体上。 “见,既然是北国的国师,自然要见。” “这是王爷准备的衣裳,都是为小姐量身定制的,早已备下,因是北国的服饰,所以就请奴婢为小姐换上。” 顾秋冷扫了一眼门外走进来的丫鬟,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托着一个盘子,素雅的海棠长裙,还有海棠等饰品,虽然看上去朴素,可是每一个都极为精巧,想必是下了苦功夫的。 顾秋冷虽然喜欢海棠,对海棠的衣裳也是爱屋及乌,但是最爱的却还是张扬的殷红。 丫鬟一个一个的跪在地上,高举着托盘,而可儿正在有条不紊的替顾秋冷脱衣。 顾秋冷说道:“你可知道国师和楚洵的关系?” 大概是听到了自家主子的名讳,可儿低着头,说道:“王爷和国师是至交好友,小姐不必猜度,王爷是看小姐着急想要知道身世,所以才将人叫了来。” 顾秋冷沉思了起来,楚洵这么轻易的就告诉她身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秋冷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心口一颤一颤的,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一边,萧云生正不知所云,玄衣将他房内的东西一一搬了出去,说道:“王爷说了,大燕那边来了不少次信,要萧小侯爷回去,王爷实在是不好驳燕皇的面子,所以已经吩咐了,要将萧小侯爷这些日子的用品都备好,即日启程。” 萧云生看着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被搬出去,倒像是自己被赶出去一样,忍不住喊道:“不是!你给我等会儿!楚洵那小子呢?小爷我要亲自问他!这怎么就过河就拆桥?那丫头才来半天不到,就开始赶我走了!我不服!” 玄衣不紧不慢的说道:“萧小侯爷,是大燕那边儿催的急,王爷已经抵挡不住了,为了不给王爷添麻烦,就麻烦萧小侯爷了。” 萧云生突然想到了顾秋冷,他欺骗顾秋冷说是后日是她的生辰,还说要给顾秋冷办生日,虽然在顾秋冷的面前他装的不屑,可是他早就准备的礼物还没有送到顾秋冷的手里,而且他还打算亲自告诉顾秋冷,她的生辰应当是八月初十,而不是九月初三。 可是还没等萧云生说出口,整个人就被玄衣拉了出去。 当楚王府的大门关上,萧云生就知道,他是进不去了。 车夫是楚洵特地准备的暗卫,萧云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上了马车,他知道自己拗不过楚洵,但是这一次回到大燕,他大可以停留几日,再折返来北国。 他总觉得,楚洵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而且还是有关顾秋冷的大事。 而顾秋冷对他,一直都充满着隐瞒,他也看出来了,此次顾秋冷来北国,必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向楚洵处理,否则不至于连尉迟战都不带上。 顾秋冷踏进楚洵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戴着半边面具的男人。 顾秋冷语气偏冷,说道:“国师与王爷早就相识,何必当初在大齐的时候故弄玄虚呢?” 季淡身上的气质仙风道骨,很难想象面具下是一副怎样绝色的面容:“本座从来没有故弄玄虚,而是将所要说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郡主,最后决定要来北国的,是郡主,而不是本座。” “唤我顾小姐吧,我看楚王似乎对我这个郡主的身份十分不满意。” 顾秋冷早就已经发现楚洵对她在大燕郡主这个身份十分不喜,从一开始就已经有意要避讳,人家见到了她开口就是郡主,或者是叫她摄政王妃,而楚洵派人在暗处默默观察了她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她郡主的身份? 楚洵不愿意唤她王妃,自然是有理由的,毕竟这具身体和楚洵之间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可是不愿意唤她郡主,这可就匪夷所思了。 季淡看了一眼楚洵,楚洵只是笑着说:“称谓而已,只是顾小姐这么招摇过市,难免有人将你在楚王府的消息泄露出去,到时候尉迟战来了……” “你会让尉迟战来?如果一开始我抱有侥幸的心理,觉得自己可以离开楚王府,那么现在我已经断了念想,我出不去,你也必定不会让尉迟战进来。” 第258章 内应 顾秋冷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说道:“不仅如此,我出不去,我在楚王府的消息也泄露不出去,这楚王府和铁桶一样密不透风,当今天下就连皇宫都有缝隙,可是你楚王府没有,楚王是怎样一个人,我想谁都明白吧?” 季淡品了一口茶水,说道:“好,很好,不愧是前大齐铁血女将军,慕容秋。” 顾秋冷说道:“你们到底还要跟我打哑谜到什么时候?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不准备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叫我来,只是为了耍我?还是为了这具身体,要囚禁我?又或者是把顾秋冷的灵魂再召回来?” 诸多可能,如果说顾秋冷真的有害怕的,那就是最后一条,如果季淡和楚洵执意要将这具身体的灵魂召回来,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时候,尉迟战又要怎么办? 楚洵没有说话,像是要把所有的话语权都交到季淡的手中。 “顾小姐把我们看的也太坏了,本座此次来,就是为了告诉顾小姐,您真正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顾秋冷勾起一抹冷笑:“你是想说,顾秋冷的身世到底是什么吧?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对顾秋冷的身世多好奇吗?我这次来北国,不过是为了那个没有任何凭证的婚约。” 顾秋冷是来查证她和他的真正关系,也是为了更好的和尉迟战在一起,毫无顾忌的在一起,这一点楚洵早就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能利用这一点,将顾秋冷套在身边。 季淡说道:“这件事情跟你可是有莫大的关系,即便你是顾秋冷,也一样。” “你是什么意思?” 顾秋冷不怕季淡诓骗她,因为她并不傻,一般的谎言,根本无法逃过她的眼睛。 季淡说道:“还记不记得,天命凰女的命格?” 顾秋冷当然没有忘记,天命凰女这个命格她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是从季淡的口中说出来的,而后来从君华添的口中她知道,天命凰女是真正的皇后,不仅仅是一国皇后那么简单,而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季淡说道:“看来顾小姐已经想到了,那么本座就直言,顾秋冷和慕容秋,你们两个都是天命凰女的命格,所以你们之间的身体有共通性,也正是因为这个共通性,所以本座才能让你完成借尸还魂。” 顾秋冷皱眉,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顾秋冷死于一年前,而我死于四年前,时间差这么久远,你是怎么帮我完成借尸还魂的?你难道还能未卜先知,知道顾秋冷在三年后会死去?” 这么频繁的提到死去的顾秋冷,楚洵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僵硬。 其实对于楚洵这么做事密不透风的人来说,最致命的弱点就是感情,楚洵对顾秋冷的感情,就是楚洵的死穴。 季淡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楚洵一样,继续说道:“那是你自己的怨念太重,被锁在了大齐的地牢,本座夜观星象,看到天方两颗相反的星陨落了一只,便想到了招魂的办法,而本座的人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做内应,只是你一直不知道罢了。” 一山不容二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她和顾秋冷之间只能活下去一个,可是她被君祁晟和慕容妤害死之后灵魂被锁在了地牢,根本出不去,顾秋冷被六王爷宇文怀丢进荷花池溺死,而她也只能被当做替补一样回到顾秋冷的身体里。 这和替身有什么区别? 顾秋冷冷声说道:“你口中所说的内应,是珠儿?” “不错。” 顾秋冷早就应该想到,顾秋冷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为的就是瞒过众人,等到楚洵有一日来找她,可是顾秋冷和宇文绝的事情珠儿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比较隐秘的事情,顾秋冷似乎都对珠儿十分坦诚,而珠儿在她面前一举一动虽然都合情合理,却太过滴水不漏了。 若非珠儿是顾秋冷心中最重要人派来的,她又怎么会对顾家的丫鬟如此厚待? 最主要的是,顾秋冷在顾家不过是一个庶女,身边就只有珠儿这么一个丫鬟,从前的碧桃更是大夫人身边的人,楚洵能够这么清楚她在大燕的行踪,必定是有人每日向远在北国的楚洵禀告,除了珠儿,还有谁能这么清楚她的日常? 之前她便觉得事情不对劲,只是一直都没有朝这个方向去想,现在看来,实在是她养虎为患。 “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为什么要我借尸还魂?楚洵,你爱的不应当是顾秋冷吗?你这些年细心呵护的难道不是顾秋冷?让我去代替你心爱的女人,你难道不会觉得是错的吗?” 楚洵看着顾秋冷,缓缓的说道:“姮儿她死于意外,没有你这么深的怨念徘徊人间,她的魂魄季淡聚不起来,可是你的可以,你就是姮儿。” 顾秋冷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妙:“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洵说道:“我的意思,你觉得你是慕容秋,不过是因为你的意识在作祟,季淡所谓的借尸还魂,不过是将慕容秋的意识和灵魂安放在了姮儿的尸身上,可是你应该可以意识到,姮儿的意识也在这具身体上。” 季淡说道:“灵魂不在,意识在,只要本座洗掉你身为慕容秋的意识,留下属于顾秋冷的意识,那么你就是顾秋冷。” 顾秋冷顿时明白了楚洵的所作所为,她和顾秋冷天命凰女的命格相同,所以才能安放在顾秋冷的尸身上,完成借尸还魂,可是顾秋冷的灵魂虽然没了,但是意识在,如果她自身失去了慕容秋的意识,那么她就是完完全全的顾秋冷。 “姮儿,锦姑姑生下你的时候,是六月初五,而非八月初十。” 顾秋冷皱眉,萧云生明明告诉她,她的生辰是九月初三。 难道是因为怕她不能过十五岁生辰而伤心,所以说了假话? 不过很快,顾秋冷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说道:“你的意思,顾秋冷并不是顾南城的女儿,而你,叫于锦娘,姑姑?” 第259章 楼未姮 明明是大燕前朝的遗孤,到底为什么和于锦娘会有关系?而且楚洵既然叫于锦娘姑姑,那么他和顾秋冷之间的关系,是表兄妹? 顾秋冷听到此处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楚洵这么清楚的告诉她身份,反而比囚禁她更加可怕。 楚洵说道:“于锦娘?那不过是为了在大燕存活的假名字,锦姑姑是北国的长公主,玉锦长公主。” 顾秋冷不自觉的站了起来,皱眉问道:“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楚洵莞尔一笑,说道:“是你自己想知道,我告诉了你,你在怎么还怀疑我想要干什么呢?” “你别跟我装傻!” 楚洵根本就是想要消除她的意识,因为只有当她的意识消失之后,顾秋冷的意识才会回来。 季淡勾起一抹淡淡的嘴角,说道:“别激动,咱们坐下来说。” 楚洵说道:“姮儿的意识并不完整,我不打算完全消除你的意识,我只希望,你再也不会记得尉迟战。” “你说什么?” 顾秋冷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季淡和楚洵的目光冷的发寒。 楚洵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顾秋冷走过去,说道:“玉锦姑姑未婚先孕,皇上和玉锦姑姑是兄妹,可这件事乃皇家丑闻,更何况当时北国的铁骑将军是玉锦姑姑的未婚夫,皇上于是谎称玉锦姑姑病逝,将玉锦姑姑送往了大燕,沿途中出了岔子,大燕前朝发生了叛乱,改朝换代,玉锦姑姑自此与北国失去了联系,而我的母亲,也是大燕前朝的端敬皇后,和玉锦姑姑乃是姐妹,自父皇母后去世,留下来了一批暗卫和谋臣,即便我小小年纪,被囚禁大燕新朝,也从来没有人敢来惹我,所以大燕的先皇才将我送去北国做质子,至于玉锦姑姑聪明绝顶,当时的顾南城权势蒸蒸日上,玉锦姑姑在顾府虽是姨娘,却保全了姮儿的性命,也让当时北国的未婚夫寻她不得。” “那玉锦公主当时的情人,是谁?” 季淡说道:“那是我师父,也是北国的前任国师楼彦封。” “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虽然这件事有些对不起你,但是原谅我的自私,你在姮儿的体内待了这么久,偷来的时光,总是要还回去的。” 顾秋冷突然觉得浑身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一样,季淡朝她走来的时候,房间安静的很。 尉迟战快马加鞭赶到北国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 这一路几乎没有停歇,即便是疾风也有些扛不住了,问道:“王爷,咱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落脚?” “玉牌呢?” 疾风拿了出来,尉迟战看了一眼,说道:“你带着这块玉牌先去北国的皇宫休息,北国和大燕这些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但关系还算是密切,北国的皇室不会轻易得罪本王。” “那……那王爷您?” 这一路上,疾风还算是休息了,可是自家主子可根本没有休息,要不是看在他的体力不支的份上,可能自家主子早就扬长而去了。 自从那天在大齐皇宫醒来之后,他看到床边没有顾秋冷的人影,心里就已经生出了不祥的预感,而他睡觉也从来不会这么沉,除了顾秋冷,旁人没有机会接近他的饮食,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顾秋冷才会这么对他。 匆忙离开大齐的时候,君华添在耳边说的那些话,实在是让他心生不安。 他早已知道顾秋冷和北国有些牵扯,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尉迟战感受到了什么是挫败和无助。 疾风在一旁说道:“王爷,咱们一起找王妃。” 尉迟战冷冷的说道:“将咱们的所有包袱都安置好,本王一个人去找,这是命令。” 疾风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属下遵命。” 尉迟战已经从马背上下来,交给了疾风,北国的京城的确浩大,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顾秋冷在北国的京城,可是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即便是挨家挨户的去找,他也必须要将顾秋冷找到。 “名花倾国两相欢,郡主当真是倾城绝色。” 正上方的茶楼,尉迟战听到了此起彼伏的赞许声,原本他选择性的没听到,可当听到那名被唤做“郡主”的人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整个身体都怔住了。 “可儿,去看看洵哥哥来了没有?” 声音三分清冷七分高贵,尉迟战抬头,只看到一个身穿着殷红长袍的女子,懒懒的斜在茶楼的扶手软塌处,那容貌即便是画了娇艳的妆容,尉迟战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顾秋冷无疑。 “冷儿!” 楼未姮被这句话拉回了思绪,低头的时候,就看到尉迟战那张紧张的面容。 即便是长得冷峻刚毅,可对楼未姮来说也没什么新鲜的。 尉迟战不可置信的看着楼未姮,明明长着和顾秋冷一模一样的脸,举手投足之间还有顾秋冷的影子,偏偏神色全然不同。 像是根本不记得他一样,而方才看到楼未姮的口中说起“洵哥哥”,大概就是北国的质子王爷,楚洵。 尉迟战不敢耽误,快步上了二楼,才发现二楼早已经被许多男人给填满了,那些人用着各种眼光看着楼未姮,就像是在看一个稀世珍宝。 尉迟战皱眉,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了一个传唤的声音,他清楚的听到,来的人是楚洵。 楼未姮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一笑恍若倾城花开,众人都呆滞在楼未姮的笑容中。 “来人,清场。” 楚洵略过尉迟战,仿佛不知道尉迟战是谁一样,但眼角却噙着笑容。 一句清场,所有人都纷纷逃走,生怕被楚洵记住。 楼未姮没有看楚洵,而是看向窗外,说道:“人都被你赶走了,谁来给我作诗?” 楚洵轻轻揉了揉楼未姮的发梢,说道:“你是怪我来的晚了?” “怎敢?” 楼未姮的脸上满是笑容,晃得尉迟战一怔。 第260章 夺人之妻 “这位公子,茶楼已经被包下了,请您离开。” 说话的是玄衣,玄衣自然认得眼前的人是谁,曾经自家主子不止一次去看尉迟战的画像,而大燕的战王,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都一样。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就是这个道理了吧。 楼未姮注意到了尉迟战,想到就是刚才在楼底下叫“冷儿”的男人,眉头一皱,对身边的楚洵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顾秋冷。” 尉迟战低沉的声音,尽管音量不大,但是却足以传到楼未姮的耳中。 楼未姮看向尉迟战,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说道:“看你这身打扮,是大燕人?你认识我?” 楚洵的一只胳膊搂住了楼未姮,却对尉迟战说道:“你是,大燕摄政王,尉迟战?” 尉迟战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楚洵搂着楼未姮的那只手,冷冷的说道:“看来楚王,很喜欢夺人之妻。” 楚洵轻轻一笑,说道:“你的意思,姮儿是你的妻子?” 姮儿这个名字是第一次出现在尉迟战的耳中,他并不知道姮儿是谁,但绝对不会认错顾秋冷。 楼未姮看着尉迟战,那眼神里是疏离和冷漠:“我不认识你,又何谈是你的未婚妻?不过我与大燕也算是有点缘分,听闻大燕的摄政王在寻找妻子,为了尽地主之谊,如果摄政王有需要,我们可以鼎力相助。” “你说,鼎力相助?” 尉迟战一步一步的朝楼未姮走过去,说道:“那本王若说要找的妻子就是你,你当如何?” 楼未姮看着尉迟战的那张面孔,突然不自觉的皱起了眉来,仿佛在什么时候见到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楚洵不动声色的将楼未姮拉在了身后,对尉迟战含笑说道:“恐怕摄政王认错人了,姮儿是本王的未婚妻。” “未婚妻?” 尉迟战尽管内心震撼,可是在楚洵的面前,仍是没有露出破绽,只是紧紧地盯着楼未姮,语气偏冷:“顾秋冷,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能够让尉迟战说出我,而不是本王,楼未姮微微吃惊,她的确记忆中有缺失,但唯一没有忘记的,就是和楚洵之间的婚约和羁绊,记忆中隐隐有什么地方突兀出来,楼未姮总觉得自己和面前这位摄政王,关系不太一般。 楼未姮说道:“是摄政王应当是认错了,人有相似,更何况摄政王这么爱自己的妻子,这样认错实在是不该。” “我不会认错我自己的妻子。” 楚洵对楼未姮柔声说道:“马车就在下面,你先上去,我有话要和摄政王商谈。” 楼未姮犹豫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在下面等着你。” “恩。” 楼未姮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尉迟战的身上,那眼神里都是打量。 就在楼未姮将要略过尉迟战的身侧是,却被尉迟战抓住了手腕。 楼未姮皱眉,说道:“摄政王,你这样很失礼,也对不起你的妻子。” 不知怎的,感受到了楼未姮身体上的排斥,尉迟战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开了。 楚洵看着现在这一幕,觉得十分有趣。 从二楼往下看,看到楼未姮上了马车,楚洵才说道:“摄政王对姮儿真是一心一意,只可惜,她不会再记得你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尉迟战的声音冷的像是寒窖一样,身上的杀气顿时充斥在了整个二楼。 “看来从前姮儿什么都没告诉你?既然如此,你只需要知道,她永远不会记得你了,她是楼未姮,不是顾秋冷,更不是慕容秋。” 楚洵对身边的玄衣说道:“咱们走吧。” “是。” “楚王好手段,但冷儿绝对不会忘记本王。” 楚洵走到尉迟战的身侧,说道:“可是她现在已经忘记你了。” 留下这一句话,楚洵便离开了。 尉迟战缓缓走到窗边,看着楚洵上了和楼未姮的同一辆马车,心里已经开始泛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知道顾秋冷有事情瞒着他,却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直到看到楚洵,他明白了。 是怕楚洵日后会出现他们两个人之间,而想要自己来解决。 尉迟战自言自语的说道:“到头来反而把自己搭上,傻瓜。” 楼未姮坐在马车内,不由自主的掀开了轿窗的帘子,果然看到了尉迟战的那张脸,两个人四目相对,隐隐有什么感觉浮上脑海。 楚洵察觉到楼未姮的举动,语气轻柔的唤道:“姮儿?在看什么?” 楼未姮将帘子掀了下来,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大燕的摄政王有些面善,你方才和他说了些什么?” 楚洵轻轻的抚摸着楼未姮的脸,说道:“我只是让他不要骚扰我的未婚妻。” 每当楚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楼未姮总是觉得想要逃避,内心好像多出一个人来,即便是记忆里无处搜寻,但是心里却为那个人留出了一个位置。 会是尉迟战吗?当三天前她醒来的时候,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只是记得一个人名,那就是楼未姮。 “虽然皇上封了我做郡主,可是这不代表我要嫁给你。” 楚洵轻轻一笑,说道:“来日方长,姮儿,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楼未姮挑眉:“洵哥哥,你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不知为什么,楚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脑海里想的,竟然会是今日才见过一面的尉迟战。 楚洵仿佛察觉到了楼未姮心里所想,开口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择个吉日成婚可好?” 成婚?楼未姮并没有这个想法,虽然楚洵对她很好,可是她对于楚洵,只是出于内心本能的一种喜欢,而这种喜欢,她总觉得并不属于她,就像是身体里还有第二个人一样。 第二个人?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第二个人? 楼未姮甩掉了自己的思绪,明明前几天都没什么事情的,可是当尉迟战一出现,她总觉得心里的某一处变了。 “姮儿?” 第261章 刺入肩膀 “我暂时,不想。” 楼未姮直接了断的说。 楚洵只是笑了笑,并不打算说话了。 这一日的夜里,楼未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怎的,她竟然下意识的在袖中揣了一把匕首,又在床边围上了好几串铃铛,好像自己从前就会这么做一样。 可儿端了热水进来,楼未姮的目光顿时变得阴冷:“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可儿被楼未姮吓了一跳,当看到床边围着的铃铛时,顿时跪在了地上,说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端了热水来,奴婢这就出去!” 楼未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发了这么大的火,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不喜欢别人来打扰她,而楼未姮看了一眼床边围着的铃铛,最终还是将铃铛摘了下来。 这里是楚王府,又有谁能闯进来呢?大概是她警惕太过了。 门外有敲门声,楼未姮将铃铛藏了起来,说道:“进来。” 楚洵穿着一身银袍,走进了进来,说道:“方才听到你这里有声响,发生了什么?” 楼未姮掩饰住自己的神色,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可儿进来的太突然,把我吓到了。” 楚洵将地上的热水端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如果可儿用的不顺心,就换一个。” “不用了。” 楼未姮只穿了一件里衣,此刻已经坐在了床上,对楚洵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楚洵浸湿了一块手帕,走到楼未姮的面前,他从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楼未姮赤着脚,于是托起了楼未姮的双脚,说道:“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楼未姮缩回了双脚,冷淡的说:“我自己来。” 楚洵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一声,将手中的手帕放在了楼未姮的手里。 楚洵轻轻摸了摸楼未姮的额头,说道:“很晚了,你早些休息。” 楼未姮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心思早已经不在楚洵的身上。 楚洵离开的时候,眸子暗了暗,出了门之后,对可儿说道:“你好好看着姮郡主,出了什么事情,你就不用再出现了。” 可儿连忙低下了头,说道:“属下遵命!属下一定尽心竭力的照顾姮郡主,绝对不会有一丝怠慢。” “记住今天晚上你说的话,如果出了差池……” “属下不敢!” 等到楚洵离开之后,可儿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即便是楚洵在楼未姮的面前露出那么温柔的笑容,可是在别人的面前,楚洵从来都是毫不留情,只有楼未姮除外。 可儿攥紧了拳头,她从十一岁的时候被楚洵捡回去,如今已经五年了,可是楚洵从来不会多看她一眼,她原本以为楚洵对任何女人都是一样的,可当楼未姮出现,她才知道,楚洵真正喜欢的人,这些年来一直不与女子亲近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可又能怎么办?楼未姮现在是郡主,身份尊贵,她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杀手,即便是她是楚洵最得力的杀手,也只是奴才的身份,和主子又怎么比呢? 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可儿都会觉得不甘心。 是半夜,楼未姮睡觉一直很轻,虽然撤走了铃铛,但是依旧保持着警惕。 察觉到手腕处似乎被人握住,楼未姮立刻睁开眼,匕首从右手的袖子里滑在了手上,朝那人刺过去。 尉迟战并没有躲,那匕首狠狠地刺中了他的肩头。 按照楼未姮从前的习惯,床旁边彻夜点着一只亮光微弱的蜡烛,这一刻她将尉迟战忍着痛苦的面容看的一清二楚。 发现自己将匕首刺进他肩膀之后立刻抽回了手:“你……” “冷儿。” 楼未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尉迟战的肩膀,其实这个时候她只需要大喊一声,门外就一定会涌进来很多的人,根本不需要她费力气。 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面前这个人的伤口是否严重。 “你不放开我,我就叫人来。” 楼未姮的眼睛里再也没有顾秋冷那样的柔情,取而代之的则是阴冷和疏离。 尉迟战却不顾肩膀上的伤口,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一吻,似乎将所有的柔情都附了上去,楼未姮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尉迟战,这吻似乎很熟悉。 不仅是吻,人更是熟悉。 楼未姮一把推开尉迟战,冷冷的说道:“没想到堂堂大燕的摄政王……” “竟然会私闯女子闺房?” 楼未姮一怔,尉迟战说道:“冷儿,你不记得了?从前你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不止一遍。” 楼未姮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道:“我不记得你。” “如果你不记得我,为什么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不叫?还是说你看见我肩膀上的伤口,所以舍不得了?” 尉迟战紧紧地看着楼未姮,说道:“你我成婚之日,我曾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更改,你也忘记了?” 楼未姮看着尉迟战肩膀上的鲜血不断地涌出来,皱着眉说道:“你是大燕的摄政王,如果我现在叫喊,摄政王私闯楚王未婚妻的闺房,对你对我的名声都不好,而且皇上对洵哥哥很重用,我这么一喊,会导致两国关系分裂,你觉得我会这么傻吗?至于你所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摄政王,请你马上离开。” 尉迟战不仅没有离开,反而靠近楼未姮越来越近了:“你的意思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关系,你不会将我赶走?” 楼未姮放冷了声音,再也没有刚才所表露出来的茫然无措:“是,我就是这个意思,可那也要摄政王识时务,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你摄政王府的后院!” 尉迟战望着楼未姮的那双眼睛,依旧那么的熟悉,就像是刚见到她的时候,那样无所畏惧的眼神。 最终,尉迟战才放低了声音,说道:“好,我们明天见。” 楼未姮一时间不知道尉迟战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手掌处还残留着尉迟战肩膀上的鲜血,以及嘴唇处残留的温度。 第262章 远在天边 “姮郡主,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门口传来可儿的声音,楼未姮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我梦魇了,你回去睡吧,不用在门口守着。” “用不用奴婢找些安息香?” “不用。” “是。” 楼未姮将窗户关的严实,方才尉迟战大概就是顺着窗户进来的。 尉迟战,不过在她面前出现了两次,她就已经忘不掉他的模样了。 第二日,皇上下旨,要楼未姮和楚洵进宫觐见。 楼未姮并不傻子,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要她上殿,而尉迟战是大燕的摄政王,来到北国寻妻,更不会随便住在一个地方,一定会去相较于安全的皇宫。 这一次说是皇上要求他们觐见,实际上不过是尉迟战想要见她罢了。 想到了昨天晚上,尉迟战所说:我们明天见。 楼未姮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坐在马车上,楚洵问:“一会儿在大殿之上,可别太紧张了。” 楼未姮轻轻一笑,说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进宫,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皇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紧张了?” “我是怕你看向别处。” 楚洵似笑非笑的看着楼未姮,楼未姮说道:“洵哥哥,如果我发现你对我有所隐瞒,我不会原谅你的。” 虽然她只有短短四天的记忆,但是她本能地可以知道谁对谁错。 她知道,尉迟战并不是坏人,而尉迟战看她的眼神,和楚洵看她的眼神别无二致。 尉迟战深爱她,而她却记不起尉迟战到底是谁。 楼未姮看着楚洵对她的笑容,她也知道,楚洵是深爱她的,可是那种爱,却有种深不见底的崖底,让她觉得有些捉摸不透。 下了马车,玄衣主动将她扶下来,楚洵说道:“这也算是迎接贵宾了,你聪慧,前日教你的宫廷礼仪,可还记得?” “记得。” 刚刚穿过永巷,就已经有两个太监,十二名宫女候着,楚洵虽然是质子,却也是极为受宠的王爷,宫女不敢有丝毫怠慢,知道楼未姮是新封的郡主,更是懈怠不得,一路上恭恭敬敬,挑不出半点毛病。 楼未姮和楚洵刚刚走到大殿门口,楚洵便拉住了楼未姮的手,楼未姮皱眉的抬起头,像是不理解楚洵的行为。 这里也不是外面,而是皇上的议政殿,这样手拉着手,就算是懂规矩了? 楚洵轻轻的在楼未姮的耳畔说道:“怕你被其他男人勾去了魂魄。” “这里还是议政殿,要不要脑袋了?” 楚洵若有似无的撇头去看大殿内的尉迟战,尉迟战早已经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楚洵听话的松开了楼未姮的手,含笑的说道:“不过是开个玩笑,难不成姮儿还怕掉脑袋?” “怕极了。” 楼未姮说。 尉迟战独自饮了一杯茶,楼未姮看了一眼空旷的议政殿,平常这个时候都是大臣们上朝的时候,而此刻除了尉迟战,剩下的就是皇后和皇上。 可见皇上对尉迟战有多么的欣赏,否则绝对不会为了尉迟战而放弃早朝。 楼未姮踏了进来,楚洵和楼未姮并肩而走。 皇上已经年过五十,身子看上去还算是精神健朗。 第一次见到这个皇上的时候,也是前天,不过这一回,皇上的脸上却出现了凝重之色。 “臣女拜见皇上,皇后。” “臣拜见皇上,皇后。” 皇上并不打算让我们久跪在地,连忙说道:“免礼,快快请起。” 皇上对于楼未姮的态度比对楚洵还要好,楼未姮知道这个原因,因为皇上的妹妹是她的母亲,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楼未姮才决定相信楚洵。 “来人,赐座。” 楼未姮和楚洵坐在了尉迟战的对面,楼未姮只要稍稍抬头,就可以看到尉迟战那双炙热的目光,和昨天晚上的目光如出一辙。 楼未姮下意识的低下头,她竟然不敢和尉迟战对视? 楚洵注意到了这一细节,敛了一下眉,便抬头对皇上说道:“不知皇上此次叫臣和郡主前来,可是有要事商议?” “此次朕叫你们前来,是带你们见一见大燕的摄政王。” 楚洵看了一眼尉迟战,说道:“何须皇上引荐,其实昨日,臣与摄政王已经见过了。” “哦?原来摄政王早已经与洵儿见过了?” 尉迟战看向楚洵,又看向楼未姮,说道:“岂止是见过了,还说过话,就连姮郡主,本王也见过了。” 皇上又怎么会不知道尉迟战此次来北国是来寻找妻子的?此刻就有些接不下去,这传闻尉迟战为了自己的妻子顾秋冷,还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而当初楚洵将楼未姮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楼未姮和顾秋冷,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楚洵说道:“摄政王这次来北国,可是打算长住?” 尉迟战淡淡的喝了口茶,说道:“本王来,是寻找妻子,这应该各国皆知了吧?” “难不成摄政王的妻子,就在我国境内?” “不知在境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尉迟战的目光停留在楼未姮的脸上,楚洵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随后一只手搭在了楼未姮的手上,说道:“人有相似,摄政王不要认错人了才好。” “本王娶的妻子,自然不会认错。” 皇后年过四十,都是明白人,她也是知道楼未姮身份的,连忙打圆场,说道:“对了,摄政王既然来了,要不一起参加洵儿和姮儿的大婚,可好?” 皇后这句话一出口,不仅是尉迟战,就连楼未姮的脸都已经冷了下来。 原本是要打圆场,可是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周围就静了下来,比方才还要冷场。 皇上冷冷的扫了皇后一眼,说道:“胡说些什么?还不闭嘴。” “……是。” 楼未姮见皇上当众给皇后没脸,便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说的都是玩笑话,前日的时候不过是说着玩儿的,怎么就当真了?臣女的年纪尚小,还不想嫁人。” 皇后知道楼未姮这是在给她台阶下,连忙开口道:“是本宫当真了,摄政王别见怪。” 第263章 岂能儿戏 尉迟战说道:“皇后说笑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是我妻子的画像,请皇上和皇后认认脸。” 楼未姮没想到尉迟战连画像都带了过来,原本攥着茶杯的手用了力道,她是真的很想看看,自己和那位顾秋冷,到底有多么的相似。 楚洵察觉到了楼未姮的心思,微微抿唇,说道:“摄政王,好心思。” “楚王说笑了,不带画像,又怎么能找妻子?” 尉迟战将画卷打开,上面的女人和楼未姮如出一辙,简直是一模一样。 楼未姮看着画卷上女子清冷的笑容,和那颗海棠树。 海棠是她最喜欢的花,而上面的女人,和她也一模一样。 就像是照镜子一样,楼未姮觉得头疼得厉害。 “姮儿?” 楚洵看着那幅画,眯了眯眼睛,对皇上和皇后说道:“回皇上,姮儿从昨天开始就受了风寒,身体不大好,臣这就送姮儿回去了。” 皇上的脸凝重了起来,这小子是打算把锅扔给他,自己跑路了。 不过如果现在楚洵和楼未姮在这里,的确很难解释画像,以楚洵的性格,必定会和尉迟战争执起来,到时候双方脸上都不好看。 更何况尉迟战战王的名号可不是叫假的,北国不会无缘无故去惹尉迟战。 即便是楚洵有能力与尉迟战抗衡,皇上也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 楼未姮捂着生疼的额头,第一个去看的不是楚洵,而是尉迟战。 尉迟战也紧紧地看着楼未姮,那眼中满含的是期待,还有不舍。 几乎这一瞬间,楼未姮就能够确定,自己是顾秋冷。 走到了殿外,楚洵将楼未姮横抱了起来,语气担忧的说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着凉了?方才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楚洵,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没有叫洵哥哥,楚洵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仿佛心口某一处破灭了。 楚洵问:“你怎么了?” 楼未姮挣扎着双脚落地,将楚洵推开了一步的距离,说道:“你说我是楼未姮?那为什么尉迟战的妻子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难不成你要说是他对我一见倾心?所以要将我娶回去?能够用一生一世一双人来对天发誓,有违此誓天诛地灭的人,我不相信他会认不出自己的妻子。” 楚洵的脸上划过一丝伤感:“你的意思,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肯定,楚洵,我不是傻子,如果说前几天你能够用那么多的谎话来欺骗我,可是现在,你又要用什么谎话来圆?你根本说不清楚我为什么失忆,也根本没打算告诉我为什么要皇上封我为郡主,你只知道疼爱我,可是你的疼爱毫无道理,我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真的像你所说的未婚夫妻?那为什么我看到你的脸时,总觉得心里空空的,而看到尉迟战的时候,我会有无数想要想起来的回忆?” 楼未姮忍住额头的头疼欲裂,勉强说出了这些没有逻辑的话,这只是她心里的一种感觉,只是此刻在楚洵的面前完全说出来,倒觉得有些松快。 楚洵看了一眼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一把将楼未姮的手抓了起来,语气轻柔的说道:“你身体不舒服,咱们回去,回去我一点一点的跟你讲,好吗?” 楼未姮还是想要挣脱楚洵的手,楚洵对玄衣露出了一个眼神,玄衣立刻上前将楼未姮打晕。 “主子,这……” 看着楼未姮倒在楚洵的怀里,玄衣有些担忧的说道。 楚洵心疼的看着怀里的楼未姮,仿佛想起了从前那个小小的女娃,也是这么倒在他的怀里,亲昵的叫他洵哥哥。 “去,把国师叫来。” “属下遵命。”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才洗去意识三天,本体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这一切都应该和尉迟战有关。 到底说多么刻骨铭心,才能让她看到尉迟战的第一眼就要恢复意识? 方才在大殿内,他隐约能看到楼未姮无意识从眼中流露出的情感,那情感是属于尉迟战的。 他嘴上一直都说着不在意,不在乎,可是当看到尉迟战和楼未姮之间四目相对的眼神,心里仍是止不住的发酸。 他自认为可以掌握天下,却唯独掌握不住楼未姮。 如果当初,楼未姮没有被大燕的六王爷打进荷花池,如果楼未姮并没有死,如果他能早一点将楼未姮接过来,恐怕就没有这样的事了。 更不会牵扯出尉迟战和慕容秋。 “姮儿,咱们回家,我不会让任何人再出现在你的眼前。” 已经是晌午,因为季淡的药,所以楼未姮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季淡皱着眉,说道:“是你多虑了,她的意识早已经被我洗过,根本不可能再想起来。” “可是今天我看到她面对尉迟战时所流露的情感,还是有些不放心。” 季淡说道:“你当初想尽办法要将她留在身边,现在怎么没有这个勇气了?” “我怎么能有勇气?原本我以为姮儿会一生一世的待在我身边,可毕竟她离开了我十年,这十年里,她发生了什么,她的喜怒哀乐,我只能通过暗线才能得到消息,那个时候我的根基不稳,根本没有办法插足大燕的事情,你不是也知道我这些年的无奈?能爬到这个位置,实属不易,如果不能给姮儿一个最尊贵的身份,我又有何颜面去见锦姑姑?” 季淡看着楚洵,他一向知道楚洵心中的死结,更是知道楚洵对楼未姮爱之深切,这种爱即便是在时间的流逝中,也没有磨灭半分。 虽然季淡很想再告诉楚洵,他深爱的那个姮儿,早已经不在人世,即便是被抹去了意识,可灵魂还是慕容秋的,只是有着一模一样的身体,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罢了。 他曾经对楚洵说过很多次,可是楚洵不信,他也没有法子,即便是他现在再说一遍,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答案,对于楼未姮的执着,楚洵绝对不比尉迟战要说。 第264章 前任国师的预言 楼未姮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内心平静了许多,而旁边坐着的,不是楚洵,而是季淡。 季淡的手里端着的,是刚刚熬出来的药膏:“你躺下休息吧,楚王正在外面为你准备午膳。” 楼未姮皱眉,问:“你是谁?” 季淡用木条调试药膏的手一顿,他竟然忘了,三天前为楼未姮洗去意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楼未姮的面前,楼未姮自然也不认识他。 季淡只能平淡一笑,说道:“我是国师,从前我们认识,姮郡主还真是健忘。” 楼未姮直说道:“我不是健忘,我是根本不记得。” “是我总是忘,楚王把你保护的太好了,就连你失忆,也没让第二个人知道。” 季淡用木条挑出了一点药膏,凑近楼未姮,楼未姮下意识的缩回了身子。 季淡说道:“你不必担忧,这是治你头疼的药膏,你抹上会舒服点,而且,我不是坏人。” 楼未姮紧紧的盯着季淡那半边银色的面具,在微弱的日光下反射出了寒冷的弧度,楼未姮接过季淡手中的木条,抹在了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多谢你,我自己来就好。” 季淡将手中的药膏放在了楼未姮的手里,说道:“来的时间也够长的了,等到楚王回来,我也该走了。” 楼未姮说道:“不过我有一事相问。” “请说。” “你是国师,会医术?” “稍通医术。” 楼未姮挑眉,说道:“这府里不是没有太医,且都医术精明,我不过是头疼,醒来之后身边不是太医,而是国师,这是什么道理?而且国师在百姓心目中可都是神灵一样的人物,怎么会亲自为我调药膏呢?楚洵很信任你,会让你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坐在我的身边,而他自己却出去了,你这样让我很怀疑,你到底是谁?” 季淡微微愣住,没想到楼未姮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来,而且头头是道,他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身为一国国师,却顶替了太医的工作,去治疗一个小小的头疼。 这任谁看都会觉得奇怪。 而且,楚洵还这么的信任他。 无奈,季淡只能笑了笑,说道:“从前就听楚洵说你聪慧,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能说出这么一串话。” “所以你要怎么回答我的疑问?” 季淡的笑容逐渐敛了下来,说道:“我只需要说一件事即可,你要听?” “是。” 季淡的目光幽深,说:“因为我认识你,从前的你,所以我可以出现在这里,楚洵也对我极为放心,可具体的原因,我可不能告诉你了。” 季淡的目光让楼未姮的心里起了疑影儿:“你到底是不能告诉我,还是没办法告诉我?因为我们从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对吗?” 季淡察觉到楼未姮是认真的,一时间笑容也敛了下来,不管是不是被洗去了意识,这个女人都相当可怕,他根本惹不起的。 楚洵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玄衣站在门外,后面陆陆续续有丫鬟端着各式各样的菜走进来,楚洵看出楼未姮和季淡之间有剑拔弩张的气息,立刻开口道:“你们在干什么?” 季淡率先收回了目光,对楚洵半开玩笑的说道:“姮儿这丫头失忆之后就不记得本座了,你下次还是不要让本座单独和她在一起的好,否则现在的她会起不少的疑心。” 楚洵略带责备的看着楼未姮,语气中却带着丝丝宠溺:“姮儿,快来吃饭。” 楼未姮不得已,才走了过去,说道:“我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否则身体会越来越差,今天你在皇宫晕倒,可吓坏我了。” “晕倒?” 楼未姮清晰的记得,分明是玄衣将她打昏的。 楚洵避开了这个话题,说道:“快点吃饭,你最爱吃虾,正好准备了海国送来的新鲜海虾,也让你尝尝鲜。” “海国?” 楼未姮总觉得这个国家很是熟悉,楚洵故意说出这个国家,只是想试探楼未姮是否会记得北海风,而这个也是他故意让季淡去观察的。 可终究,楼未姮还是没有想起来北海风这个名字,只是重复了一遍国家的名字,随后便开始低头喝粥了。 季淡和楚洵相视一眼,示意楚洵放心。 即便是如此,楚洵的这颗心,也依旧没见放下来。 等到吃过饭后,季淡也准备离开了,楚洵把楼未姮安置在屋子内,亲自去送。 楚洵问道:“你可看出了什么?” 季淡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可能是她听这个名字新鲜,所以才脱口而出,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在意,她不会记起尉迟战,更不会记起别的什么。” “由不得我不放心。” 楚洵只要一想起尉迟战和楼未姮之间的那股无形的羁绊,心里就有挥之不去的酸楚。 季淡对楚洵说道:“别太勉强自己,你要知道,这天下迟早都是你的。” 季淡说的话,并不是错的,这是楼未姮的父亲,也是季淡的师父,上一任国师楼彦封亲口说的,这也是货真价实的预言。 北国的皇帝,除了楚洵之外,不会有其他人。 “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楚洵问:“你我之间还用说别的?是什么事?” “若有朝一日,你成为北国君主,到时候楼未姮会是谁?” 楚洵几乎是没有反应的说道:“我唯一的皇后。” “唯一的皇后?那么后妃呢?” 楚洵皱眉:“你是什么意思?” “尉迟战可以为楼未姮许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因为他根本无意于皇帝的位置,作为王爷,一夫一妻也就罢了,可你未来是皇帝,作为皇帝,子嗣延绵最为重要,你觉得你只能有楼未姮一个皇后吗?” 季淡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打在了楚洵的身上:“姮儿她会理解我。” 季淡顿了一下,说道:“我不如你了解楼未姮,但是就连我也能看出来,她没有那个容人之度,她想要的,或许你给不了。” 第265章 城西王贺兰庭 楚洵坐在书房内,手里拿着一卷书,可思绪早已经不在书上了。 “楚洵,有舍才有得,你要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有了天下,就不能再有儿女私情。” 季淡的话在脑海里无数次的想起,他何尝不知道,如果他成为了北国的君主,那么就不可能只有楼未姮一个皇后,可是即便日后他妻妾成群,爱着的也只有楼未姮一个人,这样不够吗? 姮儿,应当会理解他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楚洵却知道,季淡说的都是最正当不过的抉择,楼未姮是一个果断决绝的人,如果他选择了皇位,那么楼未姮一定会永远的离开他。 他又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楚洵摩擦着手中的玉扳指,这一夜辗转,仍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 然而第二天,皇宫就传出了消息,北国城西王从边疆回京。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楚洵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愕。 城西王贺兰庭是一个狠角色,他原本以为贺兰庭会永远驻扎边疆,可没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贺兰庭会被皇上召回。 贺兰庭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孩子,可三年前因为带兵攻打城池时烧杀掳掠,得到万民书的皇上震怒,于是将贺兰庭送往了边疆驻守,这一驻守就是三年,连他都快忘记这个男人了,却没想到贺兰庭此刻却回来了。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皇上就已经决定要将皇位交给他,因为对于皇上来说,最疼爱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他母亲玉容公主。 至于皇上对于他母亲玉容公主如此喜爱,甚至不惜交托皇位的理由他虽然不得而知,却知道曾经他的母亲年轻的时候为皇上舍身救命,不止一次。 皇上甚至当面希望,他能够做北国的皇帝。 可现在,皇上突然将贺兰庭召回京城…… 楚洵想到了季淡昨日所说的话,那似有若无的语气似乎有所指。 难道就是因为皇上要将贺兰庭召回京城? 此刻,楚洵已经了解了皇上的心思,将贺兰庭召回京城,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楼未姮。 皇上这是在警告他,在皇位和女人之间二选一。 “好,真好。” 楚洵危险的眯了眯眼,皇上之心,即便是对他百般照顾,却也是带着权力的威胁,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么是女人,要么是江山。 而这一切,大概都是因为尉迟战的缘故吧。 这个男人的影响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可儿跪在地上,说道:“主子,姮郡主被皇后召进宫了。” 楚洵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方才。” 楚洵声音偏冷:“为什么不拦着?” 可儿连忙说道:“不是属下不拦着,而是不敢拦着,来的是皇后身边的方姑姑,二话不说,软硬兼施的就把姮郡主带走了……而且姮郡主让属下不要多管,她去去就回。” “混账!你当真以为是去去就回?皇后哪儿有闲情逸致去叫姮儿,分明是皇上的命令!” 可儿连忙磕头,说道:“是属下处事不当,请主子惩罚!” 楚洵早已经为皇上召回城西王的事情而苦恼,现在楼未姮又被皇后给叫走了,这一去大概有八九天就回不来。 楚洵沉住了一口气,现在绝对不能先自乱阵脚。 “玄衣,将她带下去,打三十板子。” 玄衣走进门,恭敬的说道:“属下遵命。” 可儿抬起头,看着楚洵冷酷无情,根本不把她放在眼睛里。 可儿顿时觉得心如刀绞,在楚洵身边这么多年,可楚洵对她,也不过是主子对属下,没有半点的私人情感。 玄衣将可儿拉了下去,早已将可儿对楚洵的感情放入了眼底。 等到可儿自己去领板子的时候,玄衣才说道:“可儿在您身边这么久,恐怕已经有了不轨之心。” 楚洵淡淡的说道:“你好生看着,她的资质虽然不错,但以后不能留在姮儿身边了,心眼太多,迟早会坏了本王的大事。” “是。” 楚洵敛眉,说道:“你去皇宫,就说是本王的吩咐,你在姮儿身边做一个贴身侍卫,这些日子保护她的安全。” 玄衣有些不太乐意的说道:“属下一向保护主子的安全。” 楚洵说道:“她的安全,比本王要重要的多,你保护了她,就相当于保护了本王。” “……属下遵命。” 玄衣停在原地,虽然说了遵命,却迟迟没有动作。 楚洵皱眉,说道:“怎么?本王说的话,你听不懂?” 玄衣犹豫再三,只能说道:“属下告退。” 这一边,楼未姮已经跟着方姑姑顺着御花园朝皇后宫走去。 楼未姮心里打量着,此次应当不是皇后召她前去,大概是皇上的意思。 尉迟战不仅是在大燕的名声广,在各国之中也是威望十足,这一次皇上应该是打算借由皇后,留她在皇宫。 应该也不是不希望她嫁给楚洵,这也更加确定,她根本不是什么楼未姮,而是尉迟战的妻子,顾秋冷。 正这么思量着,楼未姮便觉得自己撞在了一个坚硬如铁的胸口,忍不住倒退了两步,一只浑厚有力的手将楼未姮拉住,面目俊朗刚毅,那眼睛就像是一条毒蛇,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楼未姮微微蹙眉,却还是微微欠身,说道:“见过城西王。” 贺兰庭挑眉,他离宫这么多年,皇宫的一举一动他尽在掌握,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个女人的身影,可见两个人从未碰面,可是这个女人却能知道他的身份,实在是有趣。 “你怎知本王是城西王?” 楼未姮低着头,说道:“城西王驻守边疆劳苦功高,今日返京,这京城中能有这个气派的也就只有城西王了。” 贺兰庭觉得有点道理,于是说道:“你抬起头来我看看。” 楼未姮抬头,只见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朱唇娇艳欲滴,皮肤白皙的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实在是一个绝色佳人。 “可是刚刚册封的姮郡主?” 第266章 同路而行 楼未姮看了一眼身边的方姑姑,方姑姑立刻说道:“回王爷,皇后娘娘还等着姮郡主觐见。” “本王正好也要去见母后,就一道而行吧。” 贺兰庭已经率先走了起来,却故意放慢了脚步,方姑姑犹豫的说:“王爷,这似乎不大妥当。” “方姑姑,虽然说是男未婚女未嫁,但是现在姮郡主已经是郡主,与本王是表兄妹关系,况且有你在身边跟着,难不成本王会做出什么越矩的举动?” 方姑姑连忙说道:“奴婢不敢。” 要说贺兰庭是皇后的嫡子,也是方姑姑一手带大的,可是当贺兰庭长大了之后,性格就变了,就连自小看着他长大的方姑姑,也不敢违逆半句。 只是皇后和皇上就生怕北国皇室对楼未姮有觊觎之心,所以才将楼未姮从楚洵的身边带走,为的就是让楼未姮和尉迟战赶紧回大燕,可是现在贺兰庭却硬要往楼未姮的身上凑,岂不是要让皇后为难? 方姑姑只能期望楼未姮和贺兰庭走在一起的事情不要让尉迟战看到。 贺兰庭也不是一个傻子,不过是和郡主走在一起,又怎么会让方姑姑反应这么大?大概是这个楼未姮是大有来历,皇上和皇后也早就有心算计了。 贺兰庭在边疆驻守了这么多年,身上戾气比三年前的还要重,这一次回京,他便是冲着皇位来的,自然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可这回宫第一天,他的确有点报复的心理。 总之皇后和皇上身边人所说的话,他都要反着来。 更何况,他觉得这位新封的姮郡主,倒是挺有意思的。 楼未姮一路和贺兰庭拉开距离,可是贺兰庭就像是牛皮膏药一样往上贴。 不仅是楼未姮蹙眉,就连方姑姑也蹙起眉来。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位王爷不像是传言中的那么英明神武,倒有点幼稚的孩子气,像是跟皇后皇上置气一样。 贺兰庭突然伸出了一只脚,好在楼未姮的眼急心快,所以才躲了过去。 方姑姑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贺兰庭收脚也快,半步都没有落下。 的确是和普通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要是普通的大家闺秀,此刻早就已经倒在地上,娇娇弱弱的走不了路了。 贺兰庭的目光在楼未姮的身上游离,他虽然远在边疆,却知道楼未姮是几天前楚洵带到皇上面前册封的。 既然是楚洵的女人,必定比别的女人有趣多了。 贺兰庭在边疆那个荒僻的地方,除了早年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侍妾,就没有侧妃和正妃,这些年除了那两个侍妾也没有别的女人,玩起来未免不舒服。 见楼未姮长得绝色,心里也觉得痒痒的,虽然这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楼未姮长得像是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实在是惹人怜爱。 已经到了皇后宫门口,楼未姮身为郡主,当然不敢在贺兰庭面前先走,于是说道:“王爷先请。” 贺兰庭的目光才从楼未姮的身上转移过来,说道:“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方姑姑在这一路,已经看出来贺兰庭对楼未姮心生喜欢,心里有些担惊受怕,这要是让皇后知道了,必定有要费不少心思了。 更何况贺兰庭离开三年,这母子之间恐怕还有当年的隔阂。 皇后第一眼没看到楼未姮,却看到了贺兰庭。 皇后立刻就站起了身来,可随后就意识到自己的举止不妥,于是重新坐了下去,目光一直在贺兰庭的身上,那可是她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母子已经有三年不见了。 “儿臣拜见母后。” “姮儿拜见皇后。” 皇后看了一眼方姑姑,那似乎是在问,为什么楼未姮会和贺兰庭一起过来。 方姑姑只是摇了摇头,皇后也不好让两个人跪拜太久,于是说道:“都起来吧,来人,赐座。” “谢皇后。” “谢皇后。” 皇后只看了一眼楼未姮,之后的目光便都停留在贺兰庭的身上。 “三年不见,庭儿长高了不少,也黑了,这些年在边疆可都还习惯?去见过你父皇了吗?” 皇后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贺兰庭也只是说道:“一切都好,儿臣已经向父皇请过安。” 皇后点了点头,生怕贺兰庭还在为三年前她不为他求情的事情而生气,见贺兰庭没有要跟她说话,于是皇后才将话锋转到了楼未姮的身上:“姮儿,这是城西王贺兰庭,你现在是郡主,他也算是你半个表哥。” 皇后咬重了表哥两个字,楼未姮又怎么会听不出来皇后的意思? 不过其实在北国,表兄妹成婚也不在少数,皇后言语间的意思,倒是希望她和贺兰庭之间不要有瓜葛。 原本楼未姮想要开口应答,却被贺兰庭抢先一步说道:“儿臣已经和姮儿见过了,她聪慧的很,第一眼就认出了儿臣的身份,着实是机灵。” “哦?姮儿竟然这么聪明。” 楼未姮说道:“不过是王爷的气质非凡,所以姮儿碰巧认出了出来,皇后和王爷都谬赞了。” 皇后面露和蔼的笑容,说道:“姮儿真是谦虚,其实本宫一直都没有一个女儿,也深觉遗憾,如果姮儿愿意,本宫收你做义女,你可愿意?” 贺兰庭挑眉,立刻明白了皇后的意图,在楼未姮说话之前,突然将手中的茶盏打在了地上,溅了一身的茶水。 皇后的思绪顿时被贺兰庭这边拉了回来,着急的说道:“怎么回事?庭儿,你有没有烫到?来人,还不快带王爷下去换衣裳!” 贺兰庭淡淡的说道:“也没什么,母后过于担心了。” 方姑姑立刻走到了贺兰庭的身边,说道:“奴婢带您去寝殿换衣裳。” “恩。” 贺兰庭走后看了楼未姮一眼,其实就算是贺兰庭没有这么一出,她也不会随便认人为母。 皇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说道:“其实本宫这次叫你前来,的确是很喜欢你,所以请你来在皇宫小住几日,楚王府那边,本宫会让人去传话,你安心住下就是了,其余的不用担心。” 第267章 有趣,真有趣 楼未姮的脑海中浮现出尉迟战的面孔,当下回答道:“姮儿知道。” 皇后说道:“也快晌午了,本宫已经命人准备了一间偏殿,你去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如果不行,本宫再让他们换。” 楼未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欠了欠身,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姮儿告退。”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等到楼未姮走了之后,方姑姑才从后殿走了出来,恭敬的说道:“王爷已经换好衣裳了。” 方才楼未姮在,皇后不好意思太多流露对自己儿子的思念之情,见楼未姮走了,这才说道:“快请他过来。” “不用请了,儿臣在这。” 贺兰庭站到皇后的面前,说道:“儿臣还有公务,就先告退了。” “且慢。” 贺兰庭顿住了脚步,问:“母后还有什么吩咐?” 皇后欲言又止,说道:“庭儿,你是不是还怨本宫?” “怨?母后说的什么话,儿臣怎么敢怨您。” “其实当年本宫……” “儿臣尚有公务,暂且告退了。” 贺兰庭没有再给皇后说的话的机会,随后转身离去。 方姑姑看着贺兰庭的背影,忍不住安慰皇后道:“可能是分开太久了,王爷心中也难免有些怨气,娘娘千万别太过忧心。” “但愿吧。” 皇后是最疼爱这个儿子的,可偏偏太过叛逆,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任谁也没办法靠近他半步。 如果可以,她倒是很乐意让贺兰庭娶了楼未姮,一来是因为楼未姮的身份,是皇上亲妹妹的女儿,皇上对楼未姮一直都有愧疚,二来是因为楼未姮端庄得体,且容貌绝色,配得上贺兰庭,三来是因为楼未姮的聪慧谨言。 只可惜了,楼未姮早已经是尉迟战的王妃,要不是因为楚洵胆大包天将楼未姮抓过来,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洗去了记忆,现在他们也不会惹上尉迟战这么一个烫手山芋。 “你说,这个楼未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方姑姑犹豫了一阵儿,说道:“虽然年纪轻轻,可是行为举止都很老道,就连奴婢也看不透。” “那庭儿呢?你觉得庭儿对这个楼未姮是个什么想法?” 方才她从贺兰庭的眼中看到了对楼未姮的兴趣,这并不是装的,她身为母亲,这一点自然看得清。 方姑姑说:“在御花园,是王爷自己贴了过来,一路上都看着姮郡主,那样子似乎是……喜欢上了。” 皇后的脸上有怒色,说道:“胡闹!皇上早就已经有意让楼未姮回到尉迟战的身边,所以才让他回来牵制楚洵,可是现在他这么做,岂不是让皇上的计划付诸东流了?到时候皇上一定会让他回到边疆,不行,你现在就去给我找三品以上大员千金小姐的画像,我要一个一个的挑选。” 方姑姑知道皇后是打算让贺兰庭娶妻,如今贺兰庭已经二十六岁,还没有个侧妃,身边只有侍妾,怎么都不成体统。 皇后说道:“正好是个理由,要不是因为庭儿在边疆那三年,本宫早已经给他立妃了。” “是。” 方姑姑也算是最理解皇后心中所想的,于是说道:“其实奴婢倒是觉得,国舅家的苏小姐很是不错,今年才十六岁,正是出嫁的年纪。” 皇后仔细想了想,说道:“幼烟的学识品行的确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是不错,而且样貌也端庄秀雅,你去安排她进宫,本宫要亲自见见。” “那国舅爷那边……” 皇后说道:“哥哥那边有本宫亲自来说,你可以去了。” 方姑姑应道:“奴婢这就去办。” 皇后将出宫的令牌放到了方姑姑的手里,说道:“记得,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庭儿知道。” “娘娘是怕,王爷不同意这门婚事?” 皇后说道:“不是怕,而是他根本不会同意,本宫的儿子,本宫了解。” 楼未姮还没有走很远,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快步而来的贺兰庭。 楼未姮顿住了脚步,恭敬的说道:“不知王爷有何贵干?” 贺兰庭挑眉看向楼未姮,说道:“本王只是来问问,郡主和楚洵是个什么关系。” 楼未姮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这跟王爷有关系?” “本王不过是好奇,郡主如果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楼未姮觉得贺兰庭越来越莫名其妙,脸色已经冷了下来,略带威胁气息的说道:“王爷难道没有听说过一个俗话?” “郡主但说无妨。” 楼未姮的声音放的很低,说道:“好奇心,害死猫。” 说完,楼未姮转身就走,只留下贺兰庭一个人站在原地。 好奇心害死猫?有趣,真有趣。 楼未姮原本以为身后跟着的会是尉迟战,所以才会转头,却没想到和贺兰庭多说了这么多废话。 要说她为什么同意皇后的邀请在皇宫小住,一来她是知道这是皇上的意思,不希望她嫁给楚洵,二来她心里是为了尉迟战所以才会来。 皇后准备的几个宫女都是玲珑剔透心,方才的那一幕已经被她们看了去,自然会告诉皇后,皇后也一定能想办法让贺兰庭远离自己。 而楼未姮也知道,只要有这些宫女在,她就没办法亲口听尉迟战说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宜和尉迟战走的太近。 这一日的晚上,楼未姮吃过晚膳,宫女已经准备了热水让楼未姮沐浴。 楼未姮躺在浴盆里,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洗,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可以进来。” “是。” 等到所有的人都从殿内出去之后,楼未姮下意识的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围上了里衣,说道:“王爷在这里看女子洗澡,恐怕不太妥当。” 尉迟战从房梁上跳下来,满含笑意:“为夫又不是第一次看你洗澡,何须害羞?又怎会不妥当?” 楼未姮皱眉,说道:“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顾秋冷?单凭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第268章 水土不服 尉迟战说的都是楼未姮的身体上最私密的部分,就连在身边侍候的可儿都未必知道的这么清楚,更何况是旁人? 尉迟战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楼未姮对尉迟战也早已相信了大半。 可是当面说出这些,楼未姮还是会觉得脸红。 明明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可是这个人却能说出她身体上的秘密。 任那个女孩儿听了,都会觉得脸红。 尉迟战看着楼未姮泛红的脸颊,说道:“你让我闭嘴,是相信我了?” 楼未姮说道:“我相信你又怎么样?可我根本不记得你了,又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是我的妻子,即便是你不记得我了,我也能让你想起来。” 尉迟战一点一点的朝楼未姮靠近,楼未姮却没有退步。 总觉得她渴望这个拥抱,渴望了很久。 尉迟战紧紧地抱着楼未姮,声音低沉而沙哑:“为夫已经让孟九朝北国来了,到时候他会治好你的失忆。” “孟九?” 尉迟战轻轻地揉了揉楼未姮的头发,说道:“好好休息,为夫先回去了。” 尉迟战在楼未姮的额间落下一吻。 楼未姮微愣,等到尉迟战走了之后,才回过神来。 记忆中仿佛有什么要涌现出来,心口暖的很。 即便是这些日子楚洵对她多么的好,她都没有这么真实的感受这种温暖。 可在尉迟战这里,却清晰的感受到尉迟战对她的爱。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楼未姮皱眉,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说道:“进来。” 不是宫女,推门而进的是玄衣。 玄衣见楼未姮穿着一身里衣,头发上还滴着水珠,像是刚刚沐浴过。 玄衣立刻低下了头,楼未姮倒是没有多想,而是问道:“楚洵让你来的?” 玄衣恭敬的说道:“主子让属下守在郡主身边。” 楼未姮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去回他,说我不用你守着,皇宫安全的很,你在我身边,才是真正的不安全。” 玄衣皱眉:“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宫里的人都与我无冤无仇,除了你不愿意让我出现在楚洵身边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了吧?” 玄衣的确不希望楼未姮出现在楚洵的身边,楚洵是他的主子,更是未来的真龙天子,可是这些年来楚洵对楼未姮的上心却超过了已经妨碍到了楚洵的大事。 昨天季淡对楚洵所说的话,他都已经偷听到了。 从昨天开始,玄衣对楼未姮的成见更大,所以今天楚洵让他来守着楼未姮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抗拒。 楼未姮说道:“楚洵这么宠信你,这些年也一直都把你放在身边,寸步不离,你如今被派到了我的身边,你就不担心楚洵的自身安危吗?照我说,你现在就回去,就说是我不乐意你一个大男人在我的身边,这样一来岂不是万事无妨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愿意看你这一张冷脸。” 玄衣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堂堂八尺男儿,竟然被楼未姮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嫌弃,心里早已经生了不满之心,经过楼未姮这么一说,玄衣直接负气而走,最后更是连敬语都没有了。 楼未姮看着玄衣离开,露出了一抹异样的神色,楚洵应当知道她在皇宫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可依然派玄衣过来,一来是为了显示他对她的重视,二来也是要让玄衣来旁边看管着自己。 这样一来,楼未姮越发的确定,自己就是顾秋冷。 否则楚洵不会重视到让玄衣在她的身边,就是怕尉迟战靠近她。 楼未姮皱眉,自言自语道:“楚洵,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楼未姮有一种预感,自己的失忆和楚洵脱不了干系。 揉着生疼的眉心,其中一个宫女已经走了进来,恭敬的说道:“不知郡主可沐浴好了?” 楼未姮挥了挥手,说道:“你去收拾吧,一会儿我要休息了。” “是。” 就在宫女要走进来的时候,楼未姮突然觉得肚子里难受的很,明明午膳并没有吃什么太多的东西,可是却忍不住呕吐起来。 “郡主,您可是不舒服?” 楼未姮干呕了一阵,吐了些晚上吃的东西,稳住了心神,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水土不服。” “郡主,要不请一个太医看看?” “不,不用,你收拾好就退下吧。” 楼未姮坐在床上,平躺着,希望能够减轻一下胃里的不舒服,不过一会儿功夫果然平复了下来。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请太医。 她是第一天进皇宫,如果在这个时候请了太医,皇上和皇后难免会觉得自己是装出来的病,会以为自己偏爱楚洵,而不喜尉迟战。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楼未姮以防万一,还是在床边都系了铃铛,袖子里藏了一把匕首。 这一夜浅眠,第二天安然无恙。 这至少证明,这皇宫还算是安全。 楼未姮将铃铛放在了柜子里,等到宫女来的时候,开始洗漱更衣。 一应物品都是簇新的,就连衣裳都是赶制出来的宫装,穿上都十分繁琐。 “今日后宫有茶会,皇后娘娘请郡主前去呢。” 楼未姮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觉得耳熟,回过头来,只看到可儿站在那里。 “是谁让你来的?” 可儿跪在地上,说道:“王爷实在是担心郡主的身子,所以才让奴婢前来侍候。” 楼未姮看了一眼可儿,说道:“我昨天已经让玄衣回去回话,我不需要楚王府的人侍候,也不需要他派人来监视我。” 可儿攥紧了隐藏在袖子里的手,心里明明十分不甘心,却在表面上不能流露半分,只能说道:“郡主,王爷完全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而且奴婢只是在身边侍候您,不会存别的心思!您如果就这么让奴婢回去的话,王爷会打死奴婢的!” 楼未姮冷斜了一眼地上的可儿,淡淡的说:“留下来可以,可是从我这里听到的看到的,如果泄露出去半句,你的命不用他取,我会取。” 第269章 皇后赐婚 可儿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说道:“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就请郡主让奴婢留在身边!求您了!” 楼未姮身边的宫女为楼未姮系上腰带,恭敬地说道:“郡主,已经好了。” 楼未姮点了点头,说:“走吧。” 楼未姮和一众宫女从可儿的身边略过,从始至终,楼未姮都没有看可儿一眼。 可儿却还是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多谢郡主成全!” 从一开始,楼未姮就已经从可儿的眼中看出不甘和怨愤,即便可儿隐藏的很好,可是那眼底深深的嫉妒根本瞒不过她。 对于女人来说,最容易受到嫉妒驱使的就只剩下爱情。 楼未姮冷笑一声,她之所以不希望可儿在身边侍候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一个喜欢楚洵的女子留在她的身边,必定会出幺蛾子。 可儿站起来的侍候,后脊背还疼的厉害,她怎么也没想到楚洵会对她用刑。 楼未姮有什么好?即便是长得漂亮,又怎么样?她的心根本就没在楚洵的身上,还一次又一次的糟蹋着楚洵的真心。 这种女人,根本不配得到楚洵的爱。 这一次她主动请命来这里,不是为了帮助楚洵在楼未姮的身边守着,而是要想办法,怎么能让楼未姮彻底的离开楚洵。 除了死,没有别的办法让楚洵对楼未姮死心。 皇后主持的茶会并不是所有的名门贵女都能到场,大多都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嫡女才能去,这也是为了皇上选妃,王爷们选正妃而设立的机会。 楼未姮刚刚踏入茶会厅,第一眼看到的是皇后,第二眼看到的是皇后身边的女子,如弱柳扶风,模样端庄秀丽,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在这一屋子的名门贵女中,也只有这么一位十分耀眼。 楼未姮微微欠身,说道:“姮儿拜见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对楼未姮招了招手,说道:“姮儿,过来,坐本宫的身边。” “是。” 楼未姮见苏幼烟坐在了皇后的左侧,于是自己坐在了右侧。 皇后对楼未姮说道:“这是本宫的侄女,姓苏,名幼烟。” 楼未姮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苏小姐好。” 皇后拍了拍楼未姮的手,说道:“这位是新封的姮郡主。” 苏幼烟的语气十分轻柔,说道:“早已经听闻姮郡主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非凡。” “苏小姐客气了,苏小姐才是秀外慧中。” 皇后欣慰的说道:“你们就不用互夸了,本宫看着都很欣喜,幼烟也有一阵儿时候不入宫了,今年可十五了?” 苏幼烟回答道:“回皇后姑母,臣女今年已经十六了。” 皇后一拍脑袋,说道:“你瞧瞧本宫,这是什么记性,都已经十六了,也是时候婚配了。” 楼未姮挑眉,对于皇后这一举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她进宫才一日,第二日就举办茶会,还找来了一个如此佳人,定然是为了贺兰庭的婚事。 大概是因为昨天她和贺兰庭一起进了皇后宫,让皇后心里起了戒备之心。 而皇后的心思,根本不用多想,就是为了让贺兰庭断绝了对她的心思,皇上早已经有意将她嫁还给尉迟战,怕楚洵从中作梗,所以才将贺兰庭调遣了过来,让楚洵分身乏术,可是贺兰庭偏偏跟皇上作对,皇后此举,也是为了保全贺兰庭留在京城的一种做法。 果然,苏幼烟羞红了脸,皇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本宫记得,庭儿今年也不小了,还没有正妃,这倒是一个天赐良缘。” 楼未姮一句话都没说,苏幼烟心里虽然早已经对自己这个表哥情根深种,但众多官家子女在这里,她也不好开口,只能红着脸,等着皇后抉择。 “儿臣倒是觉得母后操心太过。” 这里是后宫,并不是男子随便可以进来的,不过贺兰庭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也是王爷,所以进来请安也是有可能的。 那些贵族女子看到贺兰庭,每个人的心脏都怦怦直跳,贺兰庭是谁?即便是被调遣去了边疆这么多年,可是依旧是皇上和皇后的嫡子,在皇上的心里那可是举足轻重,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帝,谁不希望嫁给贺兰庭做正妃?如果真有一天贺兰庭登上皇位,那么她们就是皇后。 尤其是贺兰庭长得还俊朗,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看到,心就已经酥了一半。 皇后被当场拒绝,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而苏幼烟脸上的羞红也褪去了大半。 “臣女等见过王爷。” 贺兰庭环视了一周,才说道:“这是母后的茶会,诸位小姐都不必多礼。” 贺兰庭的声音沙哑而富有磁性,那些女子光看着就已经移不开眼。 “幼烟见过表哥。” 苏幼烟的声音十分好听,且落落大方。 贺兰庭只看了一眼,毫不留情面的说道:“苏小姐,免礼。” 她方才叫贺兰庭表哥,换来的却是一句苏小姐,就已经让苏幼烟在众小姐面前抬不起头来。 皇后责备的看着贺兰庭,说道:“这是你的表妹幼烟,你应当还记得吧?” 贺兰庭找了个地方坐下,说道:“苏小姐是京城的才女,儿臣是武人,只对武事有印象。” 皇后看着苏幼烟那副就要流下眼泪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教训这个儿子。 楼未姮却说道:“回皇后娘娘,这文配武,乃是绝配,王爷在沙场多年,也需要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照料,不是吗?” 贺兰庭的目光落在楼未姮的身上,阴阳莫测,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缠绕在了楼未姮的身上,只是楼未姮恍若未觉。 皇后满意的看着楼未姮,对贺兰庭语重心长的说道:“姮儿说的正是,连姮儿都知道本宫的心思,你却不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婚了。” 贺兰庭十分不领情的说:“母后,儿臣在边疆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独来独往,就不劳母后操心了。” 第270章 极好的借口 皇后被贺兰庭的话弄得上不去下不来,只能佯装微怒,说道:“胡闹!你今年都二十六了!怎能一直独来独往?这亲事,本宫给你定下了,今日就和你父皇商议,择个吉日成婚!” 贺兰庭半跪在地上,说道:“既然如此,儿臣就自请去边疆驻守,永不回京!” “你!” 苏幼烟的脸已经白得不能再白了,被贺兰庭当众拒婚,这要是传了出去,她还要怎么做人? 皇后怒道:“你这么做,今后让幼烟怎么抬得起头来?” “母后错了,如果儿臣娶了苏小姐,那才会让苏小姐终身悔恨。” 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贺兰庭:“你说什么?” 贺兰庭说道:“儿臣常在沙场,一去就是两三年,到时候苏小姐必定会独守空房,到时候岂不是儿臣耽误了苏小姐?” 贺兰庭说的话让皇后不知道要怎么接,楼未姮眼珠一转,说道:“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王爷身份尊贵,之前是皇上派王爷去边疆历练,可是现在历练回来,难不成还要当将军继续打仗?” 皇后顿时明白了楼未姮的意思,说道:“姮儿说的正是,本宫这就去请奏皇上,以后都不会调你去边疆,如此你可会好好成婚了吧?” 楼未姮没有给贺兰庭说话的机会,而是抢先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正是,王爷已经二十六,如果还不成婚,岂不是让旁人笑话?更何况这子嗣传承是多么重要,王爷觉得呢?” “姮儿最懂本宫的心思。” 贺兰庭见皇后和楼未姮一唱一和,像是为他着想,处处替他考虑。 贺兰庭看苏幼烟楚楚可怜,原本苏幼烟长得就不差,他也不是非楼未姮不娶,总之就是个女人,能够帮他永远不离开京城,那已经是一个很好地利用工具了。 贺兰庭早已经听出来楼未姮是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让他不离开京城而找的一个极好的借口。 而这个借口多半不是为了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倒是很好奇。 贺兰庭勾起了嘴角,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那儿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贺兰庭这么轻易地同意,倒是让周围的女人们都凉了心。 原本以为贺兰庭不喜欢苏幼烟,也不会娶苏幼烟为妻,是给了她们一个天大的机会,却没想到最后被楼未姮给搅黄了。 这个茶会变得索然无味,而对于楼未姮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促成贺兰庭和苏幼烟之间的婚事。 茶会已经结束,楼未姮朝自己的偏殿走去,而贺兰庭却在身后拉住了楼未姮的手臂。 楼未姮轻轻蹙眉,身边还跟着宫女,贺兰庭有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动脚,这件事情要是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那她在皇后的心里就会成为一个不识时务的女人。 楼未姮问:“王爷有何贵干?” 贺兰庭对楼未姮身边的宫女说道:“你们都退下,本王有话要和郡主单独谈一谈。” 宫女看了一眼楼未姮,楼未姮说道:“怎么?没有听到王爷说的话?” “奴婢不敢,奴婢等告退。” 等到宫女都走尽了,楼未姮才说道:“现在人都走了,王爷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跟我说?竟然不惜尾随至此?” 贺兰庭环胸,说道:“楼未姮,你不用跟本王拐弯抹角,你今天在母后面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楼未姮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什么什么意思?方才我在皇后娘娘面前说的话很多,我也不记得到底是那句话惹得王爷起疑,还请王爷明示。” 贺兰庭微眯着眼睛,说道:“你别跟本王装傻,你找了个成婚的借口,让母后在父皇的面前进言,让本王以后都不必去边疆苦寒之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帮本王?本王可不相信,你有这么好的心思。” 顾秋冷说道:“既然王爷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我也可以清楚的告诉王爷,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帮王爷,但也不能说不全是,想必王爷也知道皇上的心思,不过是让你前来牵制楚洵罢了,他要让楚洵在皇位和我之间二者选一,这皇位迟早都是楚洵的,这一点王爷最清楚不过吧?” 贺兰庭一直都知道皇上的心中对于楚洵的信任和托付,他也知道楚洵是皇上最心爱妹妹玉容公主的孩子,对于皇上要将皇位交给楚洵,他心中虽然不满,但也是别无他法。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楼未姮说道:“王爷既然知道皇上有意要将皇位交给楚洵,那就应当清楚,我是不可能嫁给楚洵的,而我,也不愿意嫁给楚洵,所以我找了个借口留下了王爷,为的就是王爷来牵制楚洵,而且是长期牵制,这样我才可以无忧无虑。” 贺兰庭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你这是在利用本王?而且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楼未姮倒是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而是说道:“你我各取所需,我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况且我帮助王爷常留京城,王爷应当谢谢我才对,怎么反而一脸怒容?这是要兴师问罪?” “好,楼未姮,你真是好心思,本王真是长见识了。” 贺兰庭拂袖而走,楼未姮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在她的眼里,贺兰庭虽然骁勇善战,但是谋略不足,也根本没有当皇上的料子,最后这个皇位怎么都是楚洵的,既然是楚洵的,那么贺兰庭的那些威胁,她根本不需要怕。 只是皇后和皇上一心要楚洵远离她,这倒是让楼未姮苦恼了,她还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失忆,而这一切的源头,应该都在楚洵的手里掌握着。 “郡主,咱们回去吧。” 楼未姮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宫女,知道她一直都在偷听,却没放在心上,而是说道:“带路。” “奴婢遵命。” 而楼未姮不知道,还有一个人躲在暗处偷偷听着她和贺兰庭之间的对话。 第271章 恢复记忆 这一日,楼未姮遣散了周围的丫鬟,一个人偷偷去了尉迟战的偏殿。 孟九八百里加急从大燕跑到北国,还没等喘一口气的功夫就被尉迟战抓到楼未姮的面前诊病。 孟九在楼未姮的周围绕上了两圈,上下打量了一番:“姑娘,可还记得我是谁?” 从孟九踏进屋子里的第一刻起,楼未姮就察觉到孟九的眼中对她怀着深深地怨气,楼未姮摇了摇头,说:“如果我还能记得你是谁,尉迟战就不会让你给我治病了,我说的对吗?” 孟九义愤填膺的说道:“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你曾经欠我一只毒蝎子。” 楼未姮恍若未闻,尉迟战在一旁说道:“你先看看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失忆,别那么多废话。” 孟九说道:“卸磨杀驴,老子大老远从大燕赶过来,容易吗?” “本王已经命疾风去看管你的蝎子,如果你医不好……仔细你的蝎子。” “……” 孟九围绕着楼未姮看了一圈,说:“放心,没什么大碍,估计是有人用了什么秘术,可这种秘术,难不倒我。” 尉迟战知道孟九对于世间的奇闻异术,蛊毒尸虫都了如指掌,所以才会让孟九前来,此刻听到孟九这么说,才松了口气。 只要楼未姮可以恢复记忆,一切就都值当了。 孟九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说:“这里面是药,你先吃了,一会儿可能会睡半个时辰,不过没妨碍。” 楼未姮倒也没有顾虑,伸手就将瓷瓶里的药丸咽下肚,说:“可以了吗?” 孟九点了点头:“可以了。” 孟九看了一眼尉迟战,说:“行了,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尉迟战皱眉:“本王在这里看着。” “你在这一个大粗人碍手碍脚,万一我解不了秘术,你媳妇儿就魂归故土……” 孟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尉迟战捂住了嘴巴。 尉迟战看了一眼已经躺在床上的楼未姮,对孟九说道:“本王在门外等着。” 孟九点头:“这才懂事理。” 不过半个时辰,楼未姮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 一旁的孟九差点没晕过去,天知道这个秘术有多难解,总觉得自己的寿命都缩短了十年。 尉迟战推门而进,就看到楼未姮坐在床头,怔怔的发呆。 “冷儿?” 楼未姮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一抹极为淡雅的笑容:“是我。” 楼未姮将楚洵和季淡的关系,还有自己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尉迟战。 虽然日子短,但是她失去记忆的这些时间,总能知道些两个人到底密谋些什么。 “我记得失去记忆的前一刻,我听到他们说起了命格之事,天命凰女的命格是真的有,并不是当初华添随意说的,所以我认为,将来北国的君主应当就是楚洵,否则他不会处心积虑的在意这个天命凰女的命格,而选到了我的身上。” 楼未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这个也是尉迟战所奇怪的。 因大燕和大齐都是皇室血脉的传承,一向是嫡传或者是择贤而选君继位。 可是这北国的皇帝却要将皇位交给一名他国来的质子,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不仅是大燕,或者是大齐,这种事情都是从未听说过。 “既然现在我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么有些事情就不得不解决。” 楼未姮一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可是楚洵对于这具身体来说是特殊的,楼未姮但凡是为了这具身体,也不会对楚洵设套子。 但是想要安全的和尉迟战离开,还是需要多想些办法。 楼未姮突然想到了在自己院中的那个丫鬟,心中已经生出一计。 “看你这个表情,想出了什么坏点子?” 楼未姮说道:“不是什么坏点子,是好点子。” 尉迟战轻轻刮了一下楼未姮的鼻子:“以后,都不能离开本王半步。” 楼未姮点了点头,说:“不会,以后都不会。” 孟九煞风景的敲了敲门,说:“天都快黑了,要不摄政王妃先回去?否则漏了陷,可不好看了。” 楼未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说道:“我知道了。” 尉迟战扫了一眼孟九,说:“这里没你的事,明天你就可以回大燕。” “你以为我愿意来?要不是因为你拿钱逼我,我死都不来!” 他还想回去看看自己养的那些小宝贝儿有没有被疾风虐待。 这一来一回半个多月,天知道自己的那些小宝贝儿瘦成什么模样了。 尉迟战在楼未姮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回去的路上小心。” 楼未姮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当楼未姮从尉迟战的殿内走出去之后,便已经注意到了假山后面有动静。 楼未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走出殿外,到了一个幽静的地方,才开口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可儿警惕的从丛中出来,就看到楼未姮的眼神变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 楼未姮看着可儿,说道:“你不用知道的这么多,不过我知道你对楚洵的心思,你在我身边侍候,似乎很不满?” “属下一直听命于主子,主子让做什么,属下就做什么。” 楼未姮说道:“好,既然如此,你就去告诉楚洵,明日我要见他。” 可儿攥紧了拳头,却还是只能回答“是”。 玄衣因为被楼未姮三言两语就赌气回来,这个举动让楚洵震怒,打了五十大板,接连几日都下不来床。 当可儿将楼未姮所说的话如实告诉楚洵的时候,楚洵的脸上划过阴沉之色。 “去告诉姮儿,就说本王知道了。” 可儿抬头看了一眼楚洵,眼中划过一丝落寞:“属下明白。” “还有,将这个吃下。” 楚洵将手里的药丸放在了可儿的手里。 可儿也不问为什么,而是例行的吃了下去。 楚洵说道:“记得,收起你的歪心思。” 可儿听到楚洵冷冰冰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阵酸楚和委屈。 第272章 大结局 这一日,楼未姮已经在自己的偏殿等候了一阵。 当楚洵按时按点的走进来的时候,楼未姮正在沏一壶茶。 “楚洵,好久不见了。” 楼未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洵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楼未姮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道:“当初你对我做那样的事情,我可还没找你算账,楚洵,看在这具身体的份上,我不对你做什么,这一次我叫你来,是要和你谈一笔交易。” 楚洵的心中已经有了酸楚:“你想跟我谈些什么?” “你其实心里应该明白,我并不喜欢你,我也根本不是楼未姮,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楼未姮回来,是不是因为天命凰女的命格?” 即便是楚洵不说,楼未姮也清楚得很,楚洵的野心虽然在表面上看不见,但是眼底却掩饰不住,她早已经从楚洵的身上看到了王者的气魄,楚洵的确是天生的王。 “是有何如?不是又如何?本王爱姮儿的心,无人可比。” 楼未姮微眯了眯眼睛,说道:“无人可比?就在楼未姮在顾家受尽欺负,为你忍辱负重十年的时候,你在北国筹谋的是什么?其实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让楼未姮假死,然后命人将她接到北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你没有这么做,因为你想要让楼未姮在最后的时刻出现在北国,出现在皇上的面前,你迎娶楼未姮,抱得美人归,同时也能够利用皇上对于玉锦长公主的情感,而加深对自己的登位的筹码,我说的可对?” 楚洵的声音里带着冰冷:“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楼未姮说道:“我想说的不过是,你登你的皇位,我回我的大燕。” 楚洵说道:“不可能,你是我未来的皇后,也是我的妻子。” 楼未姮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尉迟战的妻子。”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楼未姮对楚洵说道:“你应该知道,以现在的局势,你娶了我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吧?皇上已经决定了让城西王常留京城,以后也不会去边疆苦寒之地,而你也应该知道,城西王是你最大的对手,他是皇上的嫡子,身份尊贵,又娶了国舅爷的女儿,是最理想的太子人选,就算是你权力遮天,也只是一个大燕送过来的质子,血液里留着的是大燕前朝和北国公主的血,你也更清楚,皇上让城西王回来,是在告诉你,江山和美人不可兼得,你筹谋这么多年,难道要说放弃就放弃?” “我会想办法。” 楼未姮嗤笑了一声:“想办法?楚洵,你不用再自欺欺人了,即便是登上皇帝的位置又能怎么样?我慕容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绝对不会容许你纳妃,到时候,你以为北国的皇宫能将我囚禁一生?” 楚洵的眼睛眯了眯,说:“你今日来,就是为了来跟我谈这个?” 楼未姮说道:“是,楚洵,我可以保证你可以得到皇位,只要你放我和尉迟战回到大燕,皇上立刻就会下令让你做皇太子,你应该清楚,皇上早已经有这个心思了,只是你自己总是在犹豫,成大事者,不能犹豫,季淡支持你这么久,这种话说的应该比我跟你说的还要多。” “你是让我放弃你?” 楼未姮说道:“不是我让你放弃我,是全天下都在让你放弃我,你的确是一个天生的皇帝,可既然是天生的皇帝,就不能有情,你懂吗?” 楚洵攥紧了拳头,楼未姮隐隐已经看到了血色。 “楚洵,你只要放弃了我,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至高无上的地位,北国至尊之位,而你也应该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和楼未姮长得一模一样,可灵魂完全不同的人,放弃一个不是楼未姮的女人,有这么难吗?” 楼未姮看着楚洵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白,终于松了口气。 “好,本王知道了。” 没有用我,而是用本王,楚洵一点也没有留情的离开了偏殿。 楚洵不会再牵制她,更不会再和她纠缠不清,从楚洵的眼中,楼未姮看到了这些。 贺兰庭和苏幼烟的大婚举国轰动,而楼未姮和尉迟战也早已经秘密的见过了北国的皇上。 楼未姮并没有和楚洵做告别,而是和尉迟战回到了大燕。 “呕……” 马车里的楼未姮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尉迟战轻轻地拍着楼未姮的后背,紧张的问:“到底怎么了?这已经是一天的第三次,可是吃坏了东西?” 楼未姮紧紧的抓着尉迟战的手,说:“没事,一会儿就好。” 孟九嫌弃的看着楼未姮和尉迟战两个人,说道:“没事儿?你们两个一个是大燕的摄政王,一个是聪明绝顶的摄政王妃,怎么连怀孕这事儿都不知道?” 楼未姮和尉迟战一愣,还是楼未姮先结巴的开口:“怀……怀孕?” “是!怀孕!” 孟九一把抓过楼未姮的手腕,说道:“行了俩三月了,注意饮食清淡,估计是一个大胖小子。” 尉迟战狂喜的抱着楼未姮,差点没有把马夫吓到。 “太好了!咱们有儿子了!” 孟九白了一眼尉迟战,说道:“你高兴什么?你仔细想想,自己媳妇儿还得怀孕六七个月,你这个做爹的回到大燕,身为摄政王,你说说你落下了多少的公务?我估计你熬夜三个月都未必能办完!” 尉迟战皱眉,说道:“摄政王的位置就交给傅子默,他在这方面并不差。” 孟九差点没跌下去:“那……那你呢!?” 尉迟战看着抿唇微笑的楼未姮,说道:“自然是回家陪媳妇儿。” 大燕的摄政王因为媳妇儿怀孕,而隐居山林,至今都成为百姓们之间的笑谈。 唯独只有傅子默,每日每夜的蹲在摄政王府批阅奏折,不知白昼黑夜。 心里早已经将尉迟战和顾秋冷骂了个遍。 山间小屋,尉迟战搂着自家娇妻,感叹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