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问长生》 第1章 墨画 第1章 墨画 道历两万零二十二年,九月初十。 通仙城,通仙门外山。 十岁的墨画穿着朴素的外门弟子道袍,百无聊赖地蹲在山下的一块巨石后,手里拿着草根,埋头在地上画着复杂的纹路。 时至卯时,宗门求学的弟子陆续上山,三两结伴,有说有笑。 一个身着外门制式道袍,配着名贵玉饰,脸胖眼小的小胖子在两三个跟班的陪同下,找到了在石头后面自得其乐地画着什么的墨画。 小胖子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有宗门教习的身影,才缩头缩脑喊道: “墨画1 墨画抬头,露出俊秀如画的小脸,眼神清澈地仿佛掬着一汪清水。 小胖子压低声道:“办妥了吗?” 十岁的墨画小大人一般拍拍胸膛,“我办事,你放心”,说完从身后的储物袋中取出几份阵法,白纸红墨,递给小胖子。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 “做人不能太贪心,我能把教习布置的作业交上去就不错了,做得太好,反惹人怀疑,一旦被教习发现,让我爹知道,肯定使劲揍我,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小胖子郑重接过,翻开摹本,认真看了一眼,然后苦着脸道: 墨画默默看着他。 说完把阵法揣进怀里,一溜烟往山上跑去了。 和这通仙城里所有的贫苦散修一样。 和这修界数以亿计的底层修士一样。 而墨画,就是这数以亿计的蝼蚁之一。 墨画懒得理他,拿起草根在地上接着画起来。 家庭条件艰苦,没有灵石,墨画就只能和一般弟子一样,修到炼气六层便退出宗门,然后想办法学门手艺谋生。 瘦公子冷笑道:“家世不比我好,灵石没有我多,阵法却高过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你是想说我天赋蠢笨,比不过别人吗?这事好在哪里?” “有倒是有……” “六处……是不是错得多了点……” 道廷又颁布《道律》,制约修士,使修士不得滥杀,不得劫掠,不得采补。 通仙城中,绝大多数散修,既无传承,也缺灵石,终其一生,都只能是炼气境的修士。 瘦公子不悦,“都有谁?” 墨画叹了口气,年幼的脸上,有着一丝无奈。 瘦公子有些懊恼,又冷笑道:“据说这通仙门炼气初期的修士中,就属你阵法画得最好,不知道跟本少爷比起来如何,有空我们比试比试?” 墨画道:“通仙城的修士,即便再有天分,学得再好,最后学成不都还是要进钱家的万宝楼,为你们钱家炼器炼丹画阵法么……” 可是墨画无论再怎么修行,中下品的灵根,尽管比常人稍微好一点,但在天才芸芸的修界,注定了也只是资质平凡的一员。 墨画是一个炼气二层散修,出身于炼气境的散修家庭,爹娘都是炼气境。 “自然是公子的阵法造诣要高得多,钱家可是通仙城第一大族,阵法传承不是其他修士比得了的。” 炼气境,不过是苍茫天道之下卑微的蝼蚁而已。 小胖子随即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思道: 而且很可能,一生都是! 墨画稚嫩的脸上略带苦涩。 十二枚灵石对散修而言已经不少了,但对修道而言,还是远远不够埃 在墨画闭眼的时候,识海之中,便出现了一面残碑。 父亲墨山以猎妖为生,成天需要与妖兽厮杀,身上伤痕累累。母亲则在膳楼帮厨,受灶炉火气侵体,时常肺疼干咳。 “明白了吧。”      瘦公子点了点头,看着山下的芸芸修士,脖子仰得更高了: “不错!不错!任你们天分再高,修炼再努力,最后不还是要为我钱家做牛做马?” 然而大家族占据灵矿,底层散修灵石匮乏,大宗门垄断传承,普通散修修道无门。 “这是好事1墨画睁眼说着瞎话。 一辈子只是个炼气! 十岁的墨画叹了口气,收拾好心态,便进宗门上课了。修行了一天后,墨画回到弟子居,又看了会修道典籍,等到子时便躺在床上。 一脸刻薄的钱公子说完昂首挺胸地走了。 墨画没有灵石修炼,修为便会永远停滞,一辈子都只是一个炼气修士。 瘦公子拿了阵图,却还不走,忽地敛起纸扇,倨傲地道:“本少爷对阵法也极为擅长,只是没工夫做这些基础的阵式,这才让你代笔。” 无论再怎么修炼,可能也只是一个炼气境的修士。 然而道廷繁华昌盛,世家钟鸣鼎食,宗门雄踞一方。 而爹娘省吃俭用,攒的所有灵石,也只是为了让墨画能进通仙门的外门修行。 把钱家公子糊弄走后,墨画接着在地上用草根练习阵法。 “有点多,一时数不过来。” 瘦公子明显生气了。 瘦公子愣住了,随即恍然大悟,“好像有点道理1 片刻后又来了一个摇着洒金纸扇的瘦公子,面相刻薄,身上玉佩更多。 底层修士,修道无望碍… 墨画耐心解释道: “教习布置的作业是五行阵法的基础阵纹,我帮你画好了,还特意错了六处,以防教习看出来这些阵纹不是你自己画的……” 小胖子把两枚灵石塞到墨画手里,“墨哥儿,还是你眼光好,知道我聪明!灵石给你了,下次教习布置阵法作业我还找你1 不过奉行和气生财的原则,墨画还是抬起头,拣着好听的话夸道: 墨画点头道:“不愧是安少爷,这么快就想明白了1 道历元年,即两万余年前,修道界最大的势力——道廷,一统修道九州,册封世家和宗门,建立统一的品阶制,规范修道业类等级。 炼气期修士赖以为生的炼器,猎妖等门当,一般都只要体格健壮的体修。先天体弱的墨画,可能连找份混口饭吃的差事都不行。 墨画也将一副阵图给他,瘦公子瞄了一眼阵图,便给下人一个眼色。下人上前接过,递给墨画两枚灵石。 如今修士若要修道,既要传承,更要灵石。 “比如我……”这种话墨画当然不会傻傻地说出来。 唯有底层的散修,无可依附,生活困苦,修道无望。 修界繁衍两万余年,无灵根的凡人,逐渐自然淘汰,余下的皆是有灵根,可以修道的修士。可修士越多,消耗灵气越多,天地间灵气消耗殆荆 不一会又有几个富家修士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用灵石从墨画手里买走了几副阵法。等墨画手抄的阵法交易完,手里已经有了十二枚灵石。 “你想啊,你才炼气,就有筑基的修士为你做事,你才一品阵师,就有二品阵师听你使唤,这多威风啊!手下修士的能力越强,才显得你本事越大啊1 墨画将两枚灵石仔细收好,重新薅一截草根,在地上接着画起来。 但墨画又天生体弱! 万一将来再娶妻生子,负担加重,所有灵石也都会用来供养家庭。 瘦公子神色微霁,又问:“那你说说,这通仙门炼气初期修士中,有谁阵法水准能比得过我么?” 墨画心想你都让我帮你写阵法作业了,你说你自己水平如何? 修界借此发展,承平两万余年,繁盛至极,幅员广袤,修士不可亿计。 “我看不懂……” 天道或许平等,但修道,却绝不平等碍… 残碑上没有字,但似乎从墨画见它的第一眼,便知道碑的名字: 道碑! 新人传统仙侠新书,已做好大纲和世界观设定。 定个小目标,先写一百万字~ 请大家帮忙养养~ 谢谢。 (本章完) 第2章 道碑 第2章 道碑 墨画能记事起,识海中便出现了这面道碑,同时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记忆。 记忆中的墨画在另一个没有灵气的世界,度过了短暂的一生。 那一世墨画家庭普通,但学习努力,成绩不错,考上了大学,专业是美术,喜欢研究国画和书法。 毕业后进入一家大公司做美工,加班加点工作,二十多岁就过劳死了。 做学生时学习,毕业后工作,在紧张和焦虑中过了一辈子。 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活得稀里糊涂,死得猝不及防。 死前的片刻,一生的经历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掠过。 自己的一生,真正有价值的事,一件没做过:没孝顺父母,没追求理想,没有梦想,没有爱情,也没有见过大千世界的风景…… 这些记忆模模糊糊,墨画有时候也分不清真假。 庄生梦蝶,不知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阵师地位尊崇,哪怕只是普通的,未入一品的阵师,替人画阵法,也会有可观的灵石收入。 成为一品阵师,对于炼气期修士而言,几乎等于一步登天。 炼气前期的弟子,因为神识不够,一般都只能学蕴含一道阵纹的阵法。通仙门外门的炼气初期弟子中,能将一道阵纹学全的都寥寥无几。 画出一到五道阵纹,可以做阵法学徒。 时间久了,墨画也就不纠结了。 那些为了成为一品阵师而呕心沥血的底层修士,只是脚底不曾入眼的尘埃。 从有到无,再从无到有,譬如大道,玄妙异常。 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的他,只有十岁,所生活的世界,是修道界。 墨画能画出两道阵纹,便意味着他的神识和阵法水平,都已经比同龄修士高出了一大截。 终有一天,墨画可以借此成为一名强大的阵师。 阵法的纹路,既像古朴的文字,又像至简的绘画,其中蕴含无穷的奥秘。 画出六到八道阵纹,可以称为阵师,但这种阵师,只是普通的阵师,不在道廷认可的品阶之列。 墨画想学更难的阵法,所以每天晚上,都在道碑上练习包含两道阵纹的双元阵。 无数底层修士殚精竭虑,皓首穷经,直至头发花白,都不曾达成晋升一品阵师的夙愿。 虚无的碑面上,可以用来画阵法,而每画一遍阵法,墨画的神识都会增强。 而道廷所谓的名额限定,一般也只是大家族和大宗门内定的托辞而已。他们需要一品阵师这个名头,给自己的嫡系或嫡传弟子锦上添花,让他们成为万众瞩目的天才。 在通仙门的外门炼气初期的弟子中,他的阵法水准,应该也算是独一无二了。 道碑悬浮在墨画的识海之中。 运气不好,所在州界名额限定,即便有了一品阵师的阵法造诣,也不会获得定品的名额,只能等下次考核。 墨画在道碑上画阵法,会消耗神识,但当他将画好的阵法抹去时,这些神识又会瞬间返还,使墨画神识充盈。 阵师学阵法,每一道阵纹,都是一道门槛,多画出一道阵纹,便攀登了一个阶梯。 阵法由阵纹构成,基础的阵法只包含一道阵纹,每多一道阵纹,阵法会上一个等阶,阵法效用也会增强,所需神识也会极大增加。 墨画心中默默道。 十岁的墨画轻呼一口气,看着天边景色,眼神坚毅。 但是成为阵师,同样困难重重。      阵法难学,阵师难当。 而神识强大,墨画便可以学习更多,更高阶,也更强大的阵法。 有些阵师考着考着,便蹉跎了一生。 唯有画出九道阵纹,并通过道廷的定品考核,才能成为真正的一品阵师。 因此,哪怕增加的神识很微小,也是极其难得的。 推开窗,清晨的阳光照在清秀白皙的脸上。 道廷设定的修道门类中,阵师的认定是最严格,乃至最严苛的。 而他,是一个修士。 但这副阵法,墨画之前从未画成功过。 但单一的阵纹,墨画早已烂熟于胸,画起来游刃有余。 一品阵师,基本上是各大家族和宗门的座上宾,即便是筑基境修士,也不敢轻易得罪,哪怕什么都不做,每月都会有道廷天枢阁发放的灵石津贴,也会有无数年轻貌美的女修踏破门槛,争做道侣。 而一品阵师除了考核极难外,每个州界还有名额限定,想成为一品阵师,既看努力,也看天命。 一个可以彻悟天道,凌虚九州,举手摘日月,覆手葬星辰的修士! 当然也可以是一个,一辈子炼气,既不会飞,也不会武,法术都用不了几个,卑微谋生的修士…… 所以阵法难学,难练,而阵师也容易因神识不足,强行画阵法而识海崩溃而死。 窗外朝阳升起,霞披万里。 修道百业,阵法为尊! 阵法是修道各行业中最难学的门类,而学阵法,最重要的便是神识! 阵法由阵纹构成,乃上古修士,苦心孤诣体悟天道后,摹画下的天道图案。 而经过数十个夜晚的反复练习和水滴石穿的努力,墨画终于成功了。 而与此同时,墨画每画一遍阵法,神识都会有些许增加,尽管微小,但的确是在增加。 墨画松了口气,待卯时天明,神识便离开识海,墨画也睁开了双眼。 没有道碑的话,墨画估计自己应该是卑微的后者。 一旦成为阵师,画出各种玄妙的阵法,有了立身之本,自己就能继续修炼,不会一辈子只是一个炼气修士。 而画阵法时,识海沟通天道奥秘,会耗费巨量的神识。 此时已经入夜,墨画躺在弟子居的寝室中,神识却沉入识海,在道碑上不停地画着阵法。 尽管画了一晚上阵法,墨画依旧神识清明,也不会觉得疲惫,仿佛自己只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墨画所画的阵法,名为双元阵,包含了两道阵纹,算是基础的阵法之一。 据墨画所知,修界是没有修炼神识的功法的,神识的增强大多数都依赖于境界的突破。 只要在道碑上不停地画阵法,墨画便能提升自己的阵法水平,同时只要不停地画阵法,神识便会一直增强。 修士神识不足,无法画阵法,否则容易神识枯竭,甚至识海破碎而身死道消。而要成为一名阵师,便需要不停地学习各种阵图,不停地练习各种阵法。 宽阔古拙,怪状残缺,碑身看似虚无,又仿佛有浩瀚而晦奥的气息在浮动,恍惚之间,又寂若空冥,一无所有…… 只要自己不停地练阵法,不断地磨练神识,有朝一日,一定可以成为一品阵师。 届时如日初升,必将迈出寻仙问道的一大步。 终生不再只是炼气! (本章完) 第3章 阵师 第3章 阵师 墨画卯时起床后,便开始了例行修炼。 一个时辰后,结束修行,便到授课室,等待教习。 教习是宗门内授课先生的统称,教授外门弟子修炼、阵法、炼丹、炼器等具体功课。同时负责外门弟子修行上的督促和指导。 通仙门和修界其他宗门一样,也将弟子分为嫡传、内门和外门三类。 宗门的外门对外开放,以传道受业,教人修行为主,靠收取弟子入门的束脩,也就是学费作为收益。外门弟子学的是宗门对外开放的部分传承,弟子毕业或退业后,与宗门有情分,但无实际瓜葛。 内门是宗门的主体,内门弟子依附于宗门,修行之外会打理宗门的各个产业,例如灵矿、灵地、洞府、商行等。 内门弟子可以学到宗门一般不外传的功法和法术,以师徒关系为纽系,与宗门息息相关,不可分割。内门弟子在外犯事,可以追究其宗门,内门弟子若叛出师门,常被视为大逆不道,后果严重。 宗门嫡传弟子,是内门弟子中的嫡系,这些弟子要么与掌门或长老有血缘关系,要么便是有着极深厚的师徒情谊。嫡传弟子是宗门核心,将来往往会继任宗门掌门或是长老等极重要的职位。 嫡传弟子学的是宗门最核心的功法,以及其他一些禁绝外传的绝学,嫡传弟子若是叛门,必被追杀至死。 《道律》禁止修士私刑和滥杀,追杀叛门的嫡传弟子,违背道律,是要被道廷追责的。但叛门的事大多归地方道廷司管。道廷势力最大,而分管各州各界乃至各城的下辖部门道廷司,并非都有强大的修士坐阵。 墨画的修为只定为乙等,倒不是他修炼不努力,而实在是根骨有限,中品次等的小五行灵根,怎么修炼也都那样,比上不足,比下也余得不多。 “阵法好难学,我看到阵法头就大了……” 弟子们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向教习行礼,感谢教习一年在修行上的教导,然后哗地一声作鸟兽散了。 钱家弟子面如死灰,但不敢反驳半句。 但成绩总体看来,还是不错的。俗话说,一俊遮百丑,毕竟阵法难学,在阵法上能得甲等,已经相当不错了。 通仙门之中,严教习的地位颇高,因为所有教习中,只有严教习会阵法,而且据说过几年有可能通过定品成为一品阵师。 这些炼气期的弟子们,大多年纪还小,无忧无虑,远不知修道生活的艰辛。 其他几门课,若是花时间能学好的,比如道历通史,炼气概论等,也基本上是甲等。而需要花灵石买材料才能学好的,比如炼丹、制符等,不是乙就是丙。 成为一品阵师,还遥遥无期,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想让爹娘过得好一点。 钱家弟子如遭雷击,脑袋僵硬地转过去,果然发现严教习正站在他身后,脸色铁青。 严教习身份高,连钱家嫡系的弟子都能训,更何况他这个血缘微末的分支了。 墨画静心凝神,在坐席上坐了一会,便见严教习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弟子们心中忐忑,墨画本来倒没什么,但看着身边弟子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倒也紧张了起来。 通仙门所有炼气期弟子的阵法,都由严教习教授,无论家族弟子,还是普通散修,严教习都一视同仁,犯了错,谁的面子都不给,该责备就责备,该处罚就处罚。 墨画看着却心中复杂。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钱家弟子不屑。 “我还是丙呢。” “比炼器炉都厚1 “又是甲……” 宗门年休,弟子们欢欣雀跃。 严教习站在墨画身前,沉默片刻,伸手拍了拍墨画瘦小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别管别人说什么,好好学。” 他用手指着墨画他们,“你们这群散修,井底之蛙,没有传承,一辈子,听好了,是一辈子,都不能出一个阵师。呸,还甲等!记住了,散修之中,永远不可能出真正的阵师!要是听不明白,我可以再说一遍。” 今天是通仙门年期修行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便是长达半个多月的年休了。而宗门弟子各项功课的考核成绩,也会在今天发下来。 所以通仙门的弟子对严教习既尊重,又畏惧。 不一会,墨画便收到了自己的宗门考核成绩。 阵法考核照例是甲等,这是墨画最擅长的。通仙门里,阵法能得甲等的弟子不多,墨画便是其中之一。 “自己阵法学得不堪入目,竟还有脸面去嘲笑同门?” 他只是一品通仙门外门的弟子,既不是内门,更别说是嫡传了,就算想被追杀,别人也看不上他…… “伱得了个丙,还笑别人得甲,脸皮真厚1 严教习大概四五十岁,为人严肃,已有炼气九层的修为。 严教习说了几句话,便临时离开了。室内的弟子们便互相翻看着成绩,窃窃私语起来。 钱家弟子恼羞成怒,“甲等又怎么样?散修无阵师,你们懂吗?” 严教习点了点头,之后走到教习的座位,又对弟子们吩咐了几句,便宣布宗门年休,可以回家了。 “现在去外面罚站,直到天黑为止。” 弟子们都愣了一下,哄堂大笑起来。 墨画想进内门,既没灵石,也没关系,估计这辈子都不太可能,更遑论是宗门的嫡传了。 “宗门是用来传道和修道的,不是让你来攀比和诋毁同门的1 “那你得了什么?”有弟子不服反问道。 墨画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然后起身,对着钱家弟子身后行了一礼,道: “严教习好1 不过,这些和墨画关系不大。 “墨画,你阵法又得了“甲”啊1有弟子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墨画的成绩单,然后感叹道。 “散修永远不配当阵师1 墨画家境贫寒,炼丹炉都借不起,自然学得不好。考核的时候,也只能凭着感觉蒙着炼,能不能成全看脸,成绩不仅看运气,而且飘忽不定,很不稳定。 弟子们纷纷往墨画身边围过来。 嫡传弟子叛门,事关宗门核心传承,关系重大,一般道廷司不会插手。尤其是对一方巨擘的大宗门,地方的道廷司也不敢插手。 “再把基础的五行阵纹画上一百遍,明年入学的时候给我看,画不出来,你也不用来了……” 严教习手里拿着一叠成绩单。 想到父亲猎妖后满身的伤痕和母亲憔悴的面容,墨画心里发酸,不禁叹了口气。 “我一直是乙……” 墨画神色如常,恭敬地向严教习行了一礼,“弟子谨记。” “哼1有个穿着银白色道袍的钱家弟子,见状不满,冷哼了一声,说道:      “有什么了不起,也就画画宗门这些简单的阵法,才能得个“甲”。” 宗门的束脩是一年一交,所以授课也是一年一度。 另外一个弟子偷偷瞅了他的成绩单,然后大笑道:“他得了个丙1 钱家弟子灰溜溜地罚站去了。 周围弟子默不作声。 墨画收好成绩单,怀里揣着十二枚灵石,离开通仙门之后没回家,而是往坊市走去。 “还是钱家的弟子呢,好笨啊,还不如我呢,我都得了个“乙”。” “……” 有关主角穿越的设定: 觉醒记忆,非传统魂穿,肉身是自己的,与父母也有血缘关系。 主角设定是修道界一个十岁的孩子,只是有一些现代人的思维和认知。 (本章完) 第4章 辟火簪 第4章 辟火簪 坊市是供底层修士交易修行物品的地方,门类繁杂,五花八门,丹药、阵法、灵器应有尽有,只是品阶一般都不高,而且品质良莠不齐。 临近年关,此时坊市内修士很多,人来人往,喧闹嘈杂。 墨画径直走到街尾一个小摊前,摊主是个老者,姓孙,熟人喊孙老头,儿子在万宝楼做小管事,偶尔有些万宝楼不要的次品货物,他儿子便低价拿了,交给他在街头摆摊卖。 孙老头正吆喝着,抬头便见墨画气喘吁吁地跑来,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忍不住打趣道: “小兄弟今天又来看什么灵器,不会又和前几天一样,光看不买吧……” 墨画小手一挥,“买1 孙老头奇道:“离年关还有几天吧,你家压岁钱给这么早?” 墨画不悦道:“什么压岁钱,这是我自己挣的1说完拍了拍腰间的口袋。 孙老头听着口袋间灵石碰出的清脆声响,精神一振,连忙道: “丹阵符器,我这里应有尽有,物美价廉,童叟无欺,而且都是万宝楼的东西,品质上乘,小友想买点什么?” 要真是品质上乘,万宝楼就自己卖了,哪里还能流落到坊市。不过墨画也不在乎,万宝楼的东西他也买不起。 女子愣了一下,接过盒子打开,发现是一枚簪子。 孙老头接过墨画手里的灵石,将簪子用便宜但精美的纸盒包好递给墨画,嘴里不停念叨: “我孙子要是有你一半机灵,我就让他来帮我看摊了,可惜啊,我那孙子笨得很,见了生人话都不敢说。” 孙老头捋了捋胡须,“一口价,十五枚灵石1 傍晚时分,家家飘起炊烟,点起泛黄的灯光。 孙老头瞪大双眼,“谁教你这么还价的?” 孙老头道:“这叫辟火簪,属于制式灵器,用料工艺都有统一标准,上面刻有初级辟火阵法,需用灵石充能,使用时激发阵法可以隔绝火气,使人周身清爽。虽然要消耗灵石,但花一枚灵石就能用三个月,可以说相当经济适用了……” 大的酒楼一般会用炼器师炼制的灶炉,炉上有阵法,消耗灵石,将灵气转化为火力。 小酒楼为了节约成本,不以灵石供火,而会让有火灵根的修士消耗灵力,凝成烹饪的火力。时间一长,身体难免受火气侵袭,经脉干枯,且伴有肺疼干咳的症状。 孙老头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翻出一个麻布包,摊开摆在墨画面前。 柳如画见镜中女子配着素雅的簪子,显得端庄秀丽,又见儿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时心软,便柔声道:“这个簪子我收下了,下次再送东西我可不收了。” “好了,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1 墨画自信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说不定我将来成为金丹元婴的大修士,要多少灵石,有多少灵石。” 墨画有点不好意思,“我在别的摊前听的,他们都是这么砍价的……” “辟火的灵器有吗?” 孙老头捋了捋胡子,“本是不亏的,不过是少赚点而已。” “嗯嗯,”墨画连声答应,“娘,饭好了吗?我肚子饿了。” 柳如画笑出声来,手指点着墨画的额头,“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吹牛了。” “看看,好不好看1 墨画拿了簪子心满意足,挥挥手和孙老头道别,然后脚步轻快地走了。 墨画跑进门,喊道:“娘,我回来了1 一番讨价还价后,价格最终定在了十枚。 墨画连忙道:“买簪子的灵石是我帮同门的忙赚来的,没有坑蒙拐骗,也没有偷和抢1 看着手里的簪子,柳如画抿着嘴,没有说话。 里屋走出一个穿着朴素布衣,面容婉丽的女子,见了墨画,满眼都是惊喜,忍不住把墨画拉到面前,又是摸头,又是捏脸,片刻道:“是不是修行太辛苦了,瘦了好多。” 说完墨画就拿过簪子,替柳如画插在发髻上,然后又跑到屋里拿出镜子。 柳如画的手艺很好,虽然是简单的素菜,也不含什么灵气,但做得精致而美味。墨画吃完和娘亲说了会话,就回屋看书了。 …… 孙老头觉得不能再低了,一分灵石都不能少,而墨画之前也打听过其他摊子灵器的价格,基本也没有再便宜的了,就答应了。 子时过后,墨画又进入识海,在石碑上练习了一晚上的阵法,醒来时已是卯时。 墨画道:“没瘦,”然后掏出盒子,“娘,这个是送你的1 墨画也试探着加了一点,“六枚?” “娘,您就拿着吧,我和别人讲了半天价才买下来的,您不要,那我不是白费了半天功夫么。” 女子姓柳,名如画,是墨画的娘亲,通仙城内一名炼气期的散修。 柳如画做饭手艺好,在城内一家小酒楼的厨房帮厨。 摆在墨画面前的灵器各式各样,有戒指,有玉佩,有灯台,还有一个罩子和丝巾……光看样式,已经是这坊市里最齐全的了。 摊主又好奇道:“十枚灵石也不算个小数目了,不知道这孩子买了簪子是送给谁的。”      “辟火簪是避火的,避的是灶炉上的火气,还能送给谁啊?” 孙老头痛心疾首,“真是世风日下,好好的孩子都给带坏了1又道:“十四枚,不能再少了1 柳如画禁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温暖又有点泛酸,“这个簪子娘亲不能要,你还小,将来修行需要花的灵石多着呢,能省则省,娘亲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你挂念的……” 墨画狐疑道:“万宝楼制式灵器,能放在你这里卖,一定是有瑕疵的吧……” “这是辟火簪,娘你在酒楼厨房帮工,长时间受火气熏烤,对身体不好,这个簪子可以辟火气,人也会凉爽很多。” 看着墨画渐渐远去的身影,孙老头微微叹了口气,“是个好孩子啊1 墨画点了点头,心里也觉得这个簪子最合适,便问道:“多少灵石?” 散修的生活本就艰辛,没有什么太好的差事能赚灵石,如果有了孩子,抚养更是困难,吃穿用度,尤其是拜入宗门的束脩,还有修炼用的各种材料,对普通修士而言,都是不菲的开支。 孙老头笑道:“不错,你知道的还不少。老头子我也不瞒你,要是没瑕疵,放在万宝楼,价钱至少比我这里贵上一倍,但说有瑕疵,倒也不至于……” 旁边摆摊的摊主笑道:“孙老头,这次可亏本喽1 墨画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拈起一根造型古朴,却又不失精致的簪子,问:“这是什么簪子?” 柳如画在酒楼帮厨时,便要时不时消耗灵力供火,每月有三十灵石左右的薪酬,尽管对身体有损害,但这已经算是散修能找的不错的差事了,很多炼气修士想做还没机会。 “前几日小友提过一次,我便留心了,回去又特意找了几件,全都是上佳的辟火灵器,而且携带方便,款式精美,小友看看如何?” 墨画的家在通仙城边缘一处偏僻的街上,房子是旧的,也不算大,刚好够一家三口住,附近住的也都是炼气底层的散修,靠做些杂役,短工谋生,虽不富裕,但烟火气浓。 墨画诧异地看了孙老头一眼,心想不愧是在坊市摆摊几十年的,有一点买卖的机会,都准备这么充分。 墨画摇摇头,“五枚1 孙老头指着簪子上的牡丹花纹,“炼器师在刻这朵牡丹的时候,多画了几笔,这就不合规范了,所以这簪子也就被列入次品了,但里面的阵法完好无损,功效还是一样的。” 墨画闭目打坐,手里捏着一枚灵石,例行修炼。 再睁眼时,天已微白,明媚的阳光照进屋内。墨画躺着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然后就听屋外有沉重的脚步声。 墨画翻身趴在床上,探头从门缝看去,见一个满身血痕且风尘仆仆的男子走进了屋,这人是墨画的父亲——墨山。 (本章完) 第5章 墨山 第5章 墨山 墨山是一名炼气八层猎妖师,以猎杀妖兽,剥取妖兽素材谋生,听着比较威风,但其实很辛苦,风险也很大。 修界大多数妖兽远远强于人类修士,猎杀异常困难。 一般同境界的妖兽,至少需要五到十人的修士小队进行猎杀,而且还不一定成功。即便猎杀成功,妖兽一些比较珍贵的部位也易在战斗的过程中损坏,卖不了多少灵石,最后收益再按队友贡献分配,分摊下来的灵石已经比较微薄了。 如果不小心再受了伤,治病的丹药也是不小的开支,很可能入不敷出。而一旦受重伤,往往很难再靠猎妖谋生。 墨山身材魁梧,是个体修,面容英武且棱角分明,以修士的年龄算,还不到中年,但因常年猎杀妖兽,风餐露宿,脸上已经带了点历经磨难的风霜。 墨山进门后,放下刀和肩上扛着的不知道什么妖兽的皮毛,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他穿的外衣已经磨破了,还带有血迹,有新鲜的也有暗沉的,这多半是妖兽的血,也有自己或是同伴的。 这次猎妖应该不太顺利,墨画暗暗猜测。 墨山眉头不自觉地皱着,神情沉重,再加上衣服上的血迹,看着有些生人勿近的冷戾。 只是这几分戾气,在走进家门,见到妻子时就消散了,仿佛历经苦战的将士回到家,卸下了身上沉重且满是伤痕的盔甲。 柳如画抿嘴笑了笑,带了几分得意的神色,指了指头上的簪子,“你看这是什么?” 墨山进门时不曾留意,此时细看,发现簪子和妻子平时佩戴的不一样。 墨山看了看衣服上的血迹和身上的伤痕,拦住妻子道:“让他多睡会吧,宗门修行也不轻松,我先洗个澡,擦点草药,换了这身衣服。” 柳如画握住墨山的手道:“一家人平安就好,灵石总归是有办法赚的,我在酒楼帮厨也存了一些,再找别人借点,不会耽误画儿明年入学修行的。” 柳如画笑道:“画儿是你儿子,他送便当是你送了。” 柳如画替他收拾行李,一边又取出干净的布巾给他擦脸,“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这个簪子是?” 墨山默默看着妻子,那张曾经年轻婉丽的面容已经有了几分憔悴,心中更加自责。 “画儿送我的,说是叫辟火簪,可以辟灶台的火气,戴着心肺和经脉都清爽很多。” 爹娘的话,墨画在屋里都听到了,年幼的他叹了口气。 “画儿真是懂事。” 墨山接着说起了猎妖的事: “我们一行八人追猎一只丈余高的狼妖,本已把狼妖困住了,待慢慢耗尽它的妖力,就能杀了。不料其他的猎妖队经过,多数还是新人,血都没流过几次,就胆大包天学别人捡漏,贸然出手时,被妖兽活生生吃了两个……” 墨山看着妻子的笑容,心里默默下定决心,年后找几个修为更高的猎妖师,想办法进内山,多杀几个妖兽,多赚点灵石,决不能让妻子再这么操劳了,而且也要想办法给儿子一个好前程。 “那孽畜吃人补充了血气,便发起疯来,我和老楚拼尽灵力,这才把那狼妖杀了,但也是损失惨重,老楚他断了一条胳膊,流了很多血,元气大伤,只怕是吃不了猎妖这碗饭了……” 墨山既觉欣慰,又觉惭愧,“我这个做丈夫的,已经好多年没送你礼物了……” 墨山声音因疲惫有些沙哑,但还是用温和的声音问道:“家里没事吧?” 墨山有些愧疚,“画儿明年入宗门修行的束脩……本来是想杀了狼妖,就能凑个大概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 柳如画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也不禁笑了起来。 墨山失笑,随即又苦笑道:“修道常常讲气运,我这辈子的气运,可能就是娶了你这样的妻子,和有了画儿这样懂事的儿子了1 猎杀妖兽时,常常风餐露宿,饿了就吃点冷硬的干粮,辟谷丹也舍不得吃。此时回家吃着妻子做的饭菜,顿时觉得那些辛苦和疲劳都一扫而光。 见他满脸风尘,忍不住道:“你自己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膳房那边的差事还是别做了吧,火气侵体,会伤了心肺和经脉的。明年我多找几个人,多杀几头妖兽,多赚些灵石,不让你过得这么辛苦。” 墨山叹道:“伤了三个,老楚还是重伤。” 墨山吃了很多,又喝了一大口熬得香糯的粥,长长舒了一口气。柳如画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迹,这才担忧道:“这次是不是又有人受伤了?” 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时候,爹娘一直这样忍受着修道生活的辛苦。或许无论哪个世界,父母背负的担子,都比孩子想象的要多得多。 墨山又苦涩道:“老楚他孩子才两岁,妻子也只是种点蔬果补贴家用,如今受了重伤,还要花一大笔灵石治伤,就算伤治好了,之后一家三口也不知道靠什么为生。”      柳如画也叹了口气,道:“之前我们家里困难,老楚自己虽不富裕,还是借了灵石给我们。家里还存了一些灵石,要不先拿给老楚吧,至少先把伤治好。” “昨天刚回来,宗门也放年假了,现在应该还在呼呼睡着呢,我去喊他,他要知道你回来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柳如画的手艺很好,尽管只是一些简单的饭菜,墨山还是吃得狼吞虎咽。 墨山点了点头,“那头狼妖还没出手,卖了应该能有三百左右的灵石,到时候给老楚多分点,我们再借点灵石给他,先挺过这次,只是……” 墨山赶了一夜路,早就饥肠辘辘。 墨山笑了笑,然后看了下屋里,“画儿回来了么?” 柳如画点头道,“也好,那伱先吃点东西。” 即便是修士,也同样要为灵石忙碌,为生计而奔波。 修士和凡人,似乎不一样,但又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墨画感叹着,而后默默在心里琢磨道:“有没有什么我也能赚灵石的方法呢?” (本章完) 第6章 灵石 第6章 灵石 墨画在屋里想了一会,等到墨山和柳如画说完话,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这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开开心心地走出屋子。 一家三口吃着饭,墨山已经吃过了,墨画就缠着他说猎妖的趣事。 墨山就挑挑拣拣说了一些,有什么一只眼的狼,两个头的老虎,三条腿的野猪。 有的队伍猎杀了一只成年的妖兽,结果没取妖丹,把一些不值钱的皮毛剥走了,最后意识到时再回去,妖丹已经被别人拿走了,队长后悔至极,直接吐血晕了过去。 还有人抓到了一只上古血脉的异兽,直接被大宗门以高价买去,自此衣食无忧,但不知哪天,他人又整个消失了…… 墨画听得津津有味,也知道这些故事中必然有血腥、危险和残酷的东西,只是父亲故意略去没说罢了。 爹娘总是不希望孩子知道残酷的现实,能有一个单纯快乐的童年。 墨画听完故事,大门外便探出了三个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屋里,见到墨山和柳如画在家,便齐刷刷地站齐问好: “墨叔叔好,柳阿姨好1 三个小孩姓孟,同住一条街上,家里也是靠猎妖为生的。 孟家长辈和墨山有交情,住得又近,所以墨画从小就和他们一起玩耍,他们三名字也相似,按出生先后,分别叫孟大虎,孟双虎和孟小虎。 “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赚到灵石的,将来也能当阵师1 柳如画看见三个孩子,给他们一人拿了一个包子,三个孩子嘴上说着不要,手却情不自禁伸出去,拿了包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说:“谢谢扭(柳)阿姨1 通仙城附近的妖兽中,虎类妖兽是最强大的一种,给孩子起名“虎”字,也是希望他们将来有虎一般的实力和威风。 “是的,听说即便定不上品,成不了一品阵师,只做一个普通的阵师,替商行画阵法,照样能赚不少灵石,吃喝不愁的。” 大虎一听,立马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去揍他1 大虎三个人时常四处玩耍,说不定知道一些墨画不知道的东西。 打架他们能帮上忙,赚灵石他们就没办法了。 而墨画是街坊邻里散修中公认最聪明的,有时教习布置的课业,他们有不懂的,就会来问墨画,所以几个孩子之间关系很好。 大虎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阵师的定品考核是很难的,我们那片街坊没一个一品阵师,我也不太清楚……” 几人又逛了一圈,除了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没看到,其他都逛了一遍,将近午时,就各自心满意足地回家吃饭了。 大虎三人一路上说个不停,哪里舞龙灯,哪里放烟花,哪里人多,哪里有会跳舞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普通散修家庭的孩子,即便是路边普通的糕点,也很少能吃到的。 但说得太多了,也不知道去哪里玩好。 孟家的长辈们从小就叮嘱他们三个照顾体弱多病的墨画,再加上柳如画做了好吃的,也会特意给三个孩子留一份。 双虎道,然后又问墨画道: “墨画,你想当阵师吗?” 三个孩子也确实人如其名,长得虎头虎脑。 看来看去,最后发现能赚灵石的事,基本都有人做了,那些没人做的,墨画现在也没能力去做。 通仙城的北大街繁华,南大街热闹。 “学徒、普通阵师、一品阵师……孟叔叔不是去定品,能去定品的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阵师了,他离定品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1 “糕点,糕点1 墨画和三个孩子点头答应,一溜烟地跑出了门。 一些炼气期的体修卖弄武艺,舞刀弄枪,灵修则施展一些虽没什么用但花里胡哨的法术,惹得孩子羡慕惊叹; 会炼器机关术的则做一些小玩具,只要一点灵力就会在地上跑的木制兔子,小狗,小猫等,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东西,让人目不暇接。 墨画心中一动,又问道: “那你们知道,阵师是怎么赚灵石的吗?” 小虎也连连点头,“揍他!揍他1 大虎三人一听,瞬间都高兴起来。 大虎、双虎和小虎玩得不亦乐乎,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兴奋地哇哇叫,墨画一边玩一边看,一边却在心里留意着街上有什么赚灵石的门道。 看着街上一群卖力表演和吆喝的修士,墨画心里感叹,谋生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个孩子既念恩情,也很讲义气,每逢有人想欺负墨画,二话不说撸着袖子就冲上去跟别人打起来了。 “别说我们那片街坊,就是整个通仙城,阵师也不多的,能真正通过定品成为一品阵师的就更少了。我们孟家一个远房的叔叔,天天研究阵法,考了二十年都没考上一品阵师……”小虎摇头咋舌道。 双虎撇了撇嘴道,然后掰了掰手指数着: 墨山挥挥手,“你们一起玩去吧,记得中午回来吃饭1 “好啊,好啊1 孟家三个孩子中,大虎憨厚,双虎机灵,小虎则是个话痨,三人年纪都比墨画大,长得也比墨画高大,一般都是他们带着墨画玩。 “嗯,”墨画也不隐瞒,“我体质太弱了,恐怕当不了猎妖师,被妖兽拍一爪子,估计半条命都没了,总要找一门谋生的手段才好。不过现在说这个还太远,我先看看能不能赚点灵石,能赚到的话,就请你们吃糕点1 墨画吃完午饭,和爹娘说出门玩,之后便一个人到了通仙城的北大街。 墨画见他们一副跃跃欲试,想跟人打架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道: “倒没人欺负我,我是在想能不能赚点灵石。”      赚灵石碍… 柳如画的厨艺在这片街坊里是最好的,三个小孩也因此对墨画羡慕不已。 最后几人商议,大人才选,小孩子全都要,他们都逛一遍! 年关将近,入宗门求学的弟子放假,在外谋生的修士回家,通仙城也比往常热闹很多,街上人流也密集了不少。 墨画年龄最小,出生时又体弱多病,墨山觉得他长大不太可能像老虎一样了,又见他长得眉目清秀,白白净净瓷娃娃一般,便从妻子柳如画的名字里取了一个“画”字,名叫墨画。 大虎三人也愁起来了,他们也不太知道。 墨画好奇道:“那他是靠什么谋生的?” 修道界广袤无垠,墨画每天只是修炼和画阵法,接触到的东西有限,很多东西都无从了解。他只知道成为阵师,可以不愁吃穿,但普通阵师尤其是低级的学徒,是怎么赚灵石的,他还真不知道。 “商行吗……” “你听错了,孟叔叔只是阵法学徒,他想拜个阵师做先生,好学阵法,但别人出题考他,他答不上,别人就没收他。” 双虎看墨画不太高兴,便问道:“墨画,你是不是有心事埃” “我听说是帮商行画一些简单的阵法,然后赚些灵石,再用灵石买笔墨,再练习阵法,然后接着拜不了师,再帮商行画阵法……” 南大街多坊市,坊市以小贩小摊为主,而北大街多商行,灵符丹器应有尽有,卖的东西更正规,品质更好,当然也更贵。 不过墨画不是来买东西的,他也没那个灵石。 墨画从街头走到街尾,把所有商行都看了一遍,然后找了一家门外挂着阵法,但门面相对而言最寒酸,也最简陋,生意也最冷清的商行走了进去。 (本章完) 第7章 有缘斋 第7章 有缘斋 商行门前挂着个牌匾,匾上写着“有缘斋”三个字。 内部不大,略有些简陋,周围挂满了不同纹路的阵法,有些阵法应是挂得有点久了,墨水已经有些褪色了。 柜台较高,柜上坐着一个中年发福的修士,面白无须,看样子应该是商行的管事。 门檐处悬着一个铃铛,墨画进门时,铃铛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胖管事本在打瞌睡,眼睛半睁半闭,听得铃声,抬头打量了四周,没看到人,正要发火,一低头才发现柜台上面露出了个小脑袋。 胖管事愣了一下,见墨画孤身一人,这才开口道:“小兄弟,你爹娘呢?” 墨画摇了摇头,“我爹娘不找你,我找你。” 胖管事又愣了一下,“你找我?找我做什么?” “你这里需要人帮忙画阵法吗?”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给出去就露馅了。 图式上写着《明火阵》三个字,是宗门教习没教过的,一副完整的阵法,包含三道阵纹,看着就很难。 墨画取笔蘸墨,在纸上勾勒阵纹,片刻后阵纹便勾画完毕。 胖管事摸着下巴,思考片刻还是拒绝道:“不行,口说无凭,你兄长如果想替我们商行画阵法,得他自己来。” 胖管事觉得有趣,打趣道:“怎么?你这个小不点还会画阵法?” 这么一想,胖管事心里就有点犹豫。 “七枚灵石……” 找爹娘要? 墨画愣住了。 墨画出了商行,蹲在台阶上,托着腮有些犯难。 墨画头晕了。 完整的阵法,墨画肯定是不会画的。宗门传授的阵法,虽然说是阵法,但只包含一道,最多两道基础的阵纹,这种是入门阵式,在外面是不配被叫阵法的。 说完看墨画似乎有些无精打采,又忍不住补充道:“这个单子我给你兄长留着,什么时候有灵石了,再过来接就是了。” 墨画心中咋舌,他之前可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要求,这些条件他一条好像都达不到。 “押金是不是算上了阵法图式和画阵法用的笔墨纸张?既然这样,我给了押金,哪怕是骗你的,也不过相当于你们平价卖了一份阵法和素材,虽然不赚但也不亏埃” 不过胖管事心里是不会承认的,依旧把头扬得高高的,只不过透着点心虚。 墨画谦虚道:“会一点。” 管事愣了下,想了想,道:“也行。” 找人借? 墨画的小伙伴都比墨画还穷,哪里还有灵石借给墨画。 修道生活不易,他们这种做管事的,都有囊中羞涩的时候,何况是家境不好的散修呢。 胖管事点头,“不错。” 管事只是善意提醒道:“没有灵石交押金,是不能接这个差事的。” “十枚1 墨画立马点头道:“嗯嗯,等我回去凑……找我哥要了灵石,再来接这个单子1 管事便指着阵法左上角道,“你能将这一小部分的阵纹画出来,我就答应你,请你兄长画阵法。” 墨画想靠画阵法赚灵石,但要画阵法赚灵石又要先有灵石,没有灵石,就不能画阵法赚灵石…… 墨画根本就没有兄长,上哪里去找他兄长画的阵法。 “你们店里是不是生意不太好啊?”墨画又问道。 胖管事又看了一眼墨画画出的阵纹,颇为满意,便道:“押金十枚灵石,我便把需要阵法图式和材料给你。” 胖管事挥了挥手,“先玩去吧,时间还早,我先闭目养会儿神……”说完便缓缓眯起了眼,打起了瞌睡。 胖管事笑道:“会一点可不成,怎么也要炼气六层,有宗门的学业玉简,得是阵法学徒,有一个阵师做先生,再交付押金,才能替我们这里画阵法。” 墨画灵机一动,道:“好吧,我撒谎了。我不太会,我是帮我哥拿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胖管事道:“不过嘛,你说你兄长阵法画得好,空口无凭,当不得真。你一个小孩又不懂阵法,哪里知道好坏。这样吧,将你兄长画过的阵法,拿一张给我看看,如果确实还不错,我便答应你做这笔生意。” 墨画想了片刻,眼睛一亮,道:“我哥画的阵法我没带,不过他曾经教了我一点点,我画给你看,你就知道我哥的阵法画得好不好了。”      “你也会画阵法?” 墨画直接把孟家远房叔叔的身份改了改,拿来用了一下。 他也好奇眼前小孩画得怎么样,便从柜台下随手抽出了一张阵法图式,又拿出笔墨纸张,递给墨画。 真正的阵法,至少要包含三道阵纹,有互相关联的阵纹结构,比如眼前的这个《明火阵》。 胖管事更倾向于后者,因为看墨画的穿着,虽然干净整洁但太过朴素,显然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而有阵法家学的修士,断然不至于如此拮据。 胖管事倒也不计较,问道:“你兄长是做什么的?” 胖管事心里冷哼一声,不过俗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如果能成为一品阵师的话,的确要结个善缘,以后有事求人也好开口。 墨画储物袋里装着几副自己画过的阵法,但那些都是宗门的课业,是拆解开的基础的阵纹,或者是阵纹的组合,与完整的阵法有点出入。 墨画看了看左上角的阵纹,心里轻轻送了口气,是宗门里学过的火系基础阵纹的一种,只是加了一些细节变化和勾连,还在自己掌握的范畴之内。 定品?哪有那么容易。 墨画见状,趁机又道:“我哥哥阵法画得很好的,别人都说他再有个几年,一定能当阵师。他成了阵师,再学一二十年,通过定品,说不定还能当上一品阵师呢。到时候自然会帮你们画一些更高级的阵法,你们不就赚了么?” 墨画眼睛一转,又道:“你们是不是还要收押金啊?” 他身上只有三枚灵石,之前帮同门抄阵法作业赚了十二枚,买辟火簪花了十枚,平时省吃俭用存了一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便是墨画全部的资产了。 规矩嘛,其实都是给外人看的,只要能画出阵法,并没有什么所谓。 “我哥是阵法学徒,跟着一个阵师先生学阵法,平日也帮商行画些基础阵法赚些笔墨费用。他学阵法太忙了,没空,所以我帮他跑趟腿。” 确实不太好,一天也没几个客人,客人没有,阵法卖得少,愿意为他们画阵法的阵师,甚至是学徒也很少,不然这店里也不会这么冷清了。 胖管事在墨画执笔的时候就微微点了点头,墨画执笔的手法很纯熟,运笔自然流畅,没有一点紧张,显然底子不差。勾画出的阵纹也符合规范,没什么错漏。若不是有家学,就是他兄长教得好。 墨画瞅了管事一眼,理直气壮道:“这个太难了,我要是会画,就自己帮你画阵法赚灵石了,还要我兄长做什么?” 墨画摇了摇头,家里吃穿用度都要用灵石,早上听爹娘聊天,猎妖队的楚叔叔断了胳膊,要借灵石给他养伤,还有墨画下学期的宗门束脩,家里应该也不会有多余的灵石。 管事拍了拍脑袋,自己给忘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自然不可能画出一副完整的阵法,这也太难为人了,也是因为他从没在商行里和小孩子打过交道,这才疏忽了。 他兄长的阵法没有,但他自己画的倒有。 得等到哪天阵法课业考核的时候,他替同门画阵法,才能赚到这么多灵石。 那不知道得等多久啊! 管事看了墨画的表情,意识到墨画没灵石,倒也没说什么,一个小孩,没这么多灵石也正常。 实际上还是赚了一点的,押金是要比画阵材料高些的,至于阵法图式,都是最简单的烂大街的货色,根本不用多少灵石。 墨画正苦思冥想,突然听到有人哇地大叫: “墨画,你竟然在这里1 墨画抬头,就看到一个在小厮簇拥下的衣着华丽的小胖子,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感谢道友归优白的打赏~ (本章完) 第8章 安小富 第8章 安小富 “安少爷?” 衣饰华丽的小胖子是通仙城安家的大少爷,叫安小富,可能他爹对他不抱太大期待,小富即安,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 不过因为他长得富态,同门私底下也叫他安小胖。 安小胖有点笨笨的,有时也一副小少爷的脾气,但心眼倒不坏,也经常请墨画替他画阵法考核的作业。 他不会阵法,一点都画不出来,不想被教习罚,又不想回去挨他爹揍,就只能求墨画帮忙了。 此时安小胖怒气冲冲,“好你个墨画!我把你当朋友,你却看不起我?1 墨画一头雾水,“我怎么看不起你了?” 安小胖从怀中掏出一份有朱笔批注的阵法图纸,“你帮我画阵法功课,整整错了六处!但是你帮钱兴那个瘦猴子画的,却一点错处都没有!这还不是瞧不起我?这不就是说我不如他吗?” 安小胖嘴里的瘦猴子,是之前那个瘦公子,姓钱名兴,是钱家嫡系的三少爷。 但最让墨画在意的,是标注后面的一行朱笔手写的小字: “你阵法和钱少爷比如何?” 这让墨画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意识到这个“多”到底会多多少…… 管事又叮嘱了一句,“限期十日啊,别忘了,逾期我就把押金全扣了。” 安小胖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说得对,我爹打我,从来都不让别人知道1 “借我十枚灵石。” 修士任何行为都需要神识,引导灵气,驱使灵力,使用法术,操控灵器,炼丹炼器等,都必须要用神识。 “我这可是帮你。”墨画道。 墨画将灵石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然后仔细收好,和安小胖道别后,又返回那家阵阁,阵阁里还是没顾客,管事还在打瞌睡。 阵图后面还附有阵法图解,记录阵法的阵纹,用笔,用墨以及其他注意点,是修道界通用的用来记载阵法的图样。 其中画阵法所耗费的神识是最多的,这是修士众所周知的事。但这里特意标着“神识不足,慎学”,还限定了境界,而且用的是朱红色的笔墨。 商行这边就不同了,如果做好了,是可以长期赚灵石的,还能练习阵法,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了。 未达境界者,神识不足,慎学! 只有炼气二层的墨画,不禁皱了皱眉头。 想到之前被父亲揍得红肿的屁股,安小胖更加坚定道:“这个恩情还不小,你必须去1 墨画有点无语,这是值得自豪的事么? 墨画接着道:“这就对了,以他的水平怎么可能将阵法一处不错地画出来?” 这批阵法如果全部画成功,可赚十枚灵石,若是全失败,就要赔十枚灵石,成功五成以上就是赚的。 “原来是这个事啊?” 安小胖沉吟片刻,“好像还有点道理,但我也没听说钱瘦子被打啊,你是不是骗我……” 墨画把《明火阵》的阵图摊在面前。 墨画白了他一眼,“家丑不可外扬,爹打儿子肯定关起门来打,哪里会让你知道。” 安小胖掏出身上五枚灵石,又看了看身边的小厮,道:“把灵石都给我,我回家给你们。” 安小胖冷笑地看着墨画,“你怎么帮我了?” 墨画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和管事行礼道谢便离开了。 “那是当然,本少爷都画不出来,他当然也不行1 这是墨画第一次看到正式的阵法图解,之前在宗门学的,都是最简单的阵法——虽说是阵法,但多数也只包含一两道基础的阵纹,供弟子启蒙和入门学习使用,与修界真正泛用的阵法还是不同的。 安小胖不满道:“我爹常教育我,有恩必报,你不去就是看不起我1 《明火阵》的图解就记载着明火阵的相关注解,何处用火系阵纹,阵纹如何勾连,墨水的调配和用墨的比例等。很多概念墨画看着都比较陌生,理解起来也有点吃力。 墨画又道:“这次安老爷是不是不仅没打你,还夸你了?” 钱家是通仙城最大的家族,安家次之,两家都开着商行,生意上有竞争,祖辈也有宿怨,小辈之间也针锋相对,各个方面都要一较高下,即便体型上也是一胖一瘦,水火不容。 墨画进门后,踮着脚把十枚灵石摆在柜台上。 墨画到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内,静心琢磨起阵法来。 “难道画阵法需要的神识真的很多?” 两人虽然都是纨绔,但钱兴的风评要更差点,因为除了不学无术外,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事他也干,背地里据说还做过不少坏事,但因为家族撑腰,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墨画有点头疼,他看了看阵阁的门,忽然道:“安少爷,灵膳楼就不吃了,但是有个忙,你能不能帮下?” 墨画没想到安小胖意外地豪爽,但还是推脱道:“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做。” 而且替同门写阵法作业,终究不算正经事。 不过两人在修道上倒是一样惫懒,且不学无术,这点算是“不相伯仲”了。 “是我错怪你了!我请你去灵膳楼吃好吃的,那是我家开的,你随便吃1 墨画摇头道:“过几天我就还你。” “我把灵石拿来了1 安小胖瞬间就得意起来,“不错,教习给了我一个乙等,我爹知道后夸我有进步,还送了我不少好东西1 安小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立马又不生气了,还有点愧疚,对墨画道: 小厮有点不情愿,但还是都掏了灵石,刚好凑齐十枚灵石。 墨画点了点头。 安小胖自信道:“至少不会比他更烂1 最高十枚灵石的收益已经非常可观了,墨画帮同门画阵法作业,虽然赚了十二枚,但一年也赚不了几次。 安小胖把灵石递给墨画,“给你了,不用还1 安小胖拍拍胸口,“你说1 管事拿起灵石,仔细看了,发现品质没什么问题,点了点头,便探手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储物袋。 相较之下,安小胖也就是吃吃喝喝,没事招摇过市,显摆显摆,但因为他爹管得严,所以没太出格。 阵图是其他阵师事先画好的,可以用来做模板。 安小胖皱了皱眉头,他还真没有十枚灵石,安老爷为了避免他在外胡乱花灵石,所以从不让他随身带超过五枚灵石。      他请墨画吃灵膳楼,可以记在他老爹的账上,本就是吃喝的东西,又走了账目,他老爹知道不会说什么。他爹怕的是他把灵石花在一些歪门邪道上,没有账目可查,他爹又不知道,一不注意就会出大麻烦。 管事瞌睡没多久,就又听到了铃声,看到了墨画以及桌面上的十枚灵石。 《明火阵》图解最后还有一行标注: 明火阵,火系阵法,含三道阵纹,需炼气三层以上境界。 安小胖小孩脾气上来了,就有点难缠。 安小胖见墨画不以为意,脸涨得通红。 偶尔做做还行,时间长了,会耽误同门的进步。 “所以你都知道,教习如何看不出来?教习向来严格,定然会责罚他,还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爹,他爹丢了面子,自然也不会有他好果子吃……” “这里面有一个《明火阵》的阵图,还有十份阵纸和灵墨,足够画十副明火阵。这笔单子限期十日,逾期扣除全部押金。每画好一副明火阵,可以得一枚灵石,若是失手画错了或是不符合标准,则扣一枚灵石的押金。这些规矩是商行通用的,你兄长应该清楚。” 墨画托着小小的下巴沉思。 “算了,先熟悉下阵纹,晚上在碑上练习下再说。” 墨画记下了明火阵的阵图,和爹娘吃过晚饭,回屋后用普通的纸墨练了几遍,熟悉了下阵纹。待到子时时分,便躺到床上,闭上眼的同时,古朴而虚无的残碑便浮在识海中。 (本章完) 第9章 明火阵 第9章 明火阵 识海中墨画的身形看上去和外在的肉身一样,可以随心所动,但却并非血肉,甚至不是灵力构成,而只是神识的虚影。 墨画的虚影屏气凝神,以手指作笔,在道碑上画着明火阵的阵纹。 淡蓝色的线条随着墨画的手指灵活游走,在玄黑色的道碑上渐渐显现,一丝一缕由简到繁逐渐勾连成玄妙的纹路。 画完第二道阵纹之后,再继续画时,墨画渐渐感到未曾有过的疲惫乃至痛楚。 识海像是被人凿开的堤坝,识海中的神识如潮水一般不停向外流出。 神识流出的越多,识海越近枯竭,仿佛河水退去的河床,渐渐干裂,因未名的压力而产生刺痛感,头皮也隐隐发麻。 墨画也逐渐觉得思绪凝滞,第三道阵纹也画得越来越慢。 突然一股针刺般的痛楚自识海传来,墨画有短暂失神,不由失了分寸,碑上的阵纹也错了一处。 墨画不得不停下来,捂着脑袋,等痛楚慢慢缓解。 再画下去,识海未必枯竭,他肯定要疯了。 一想到这,墨画心中一痛,神识也更集中,开始画第二遍明火阵…… 墨画站在道碑前,神识充盈,此时此刻,恰如几个时辰前他刚进入识海的时刻一般。 这是墨画第一次画出正式的阵法,但必然不是最后一次。 “虽说是差了一点,但应该也不会差太多,我神识本就比他人要强一点,又学了这么久的阵法,多练几遍,未必画不出来。” “不会吧……” 道碑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碑上淡蓝色的阵纹发出了温润的白光,白光中似乎隐隐有火光晃动,如同黑夜明烛上照明的灯火。 明火阵! 墨画难掩兴奋,一夜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画的时候,阵纹是淡蓝色的,但现在好像在渐渐变淡,而且色泽暗淡,逐渐呈现浅灰色。      就仿佛是……道碑在告诉墨画,他画错了…… “明火阵需要炼气三层,而我才炼气两层,神识上的确差一点……” “今晚就到这吧……” “一遍画不出来,就画第二遍,第三遍……每次神识增强一点,每次比之前多画哪怕一笔,也迟早能把阵法画出来……” 墨画不禁心中感叹。 墨画看着看着,突然发觉不太对。 神识枯竭会给修士带来强烈的痛楚,甚至会使识海受损而龟裂,而一旦龟裂过度,识海会直接破碎,修士便会因此而身死道消。 这是阵法课上教习说过的,墨画听课时没太在意,此时想起,心中才隐隐发寒。 仿佛自己从未画过阵法一样,但适才的一笔一划,却都刻在墨画的脑海中。 道碑上的明火阵熠熠生辉,墨画又欣赏了一下,情不自禁点了点头,然后多少有点不舍地拂手将阵法抹去。 抹去的瞬间,神识如同潮落潮起,月朔月眀,如海水决堤又再次回溯,日落之后又再次初升,那些耗尽的神识瞬间回溯,填满了墨画的识海! 还好有这块道碑,不然神识接近枯竭,不知道要休息多久,才能画第二遍。等到学会明火阵,估计十天半个月都过去了,而超过十天,抵押的灵石,就要被扣光了。 “所以图解上才会特意用朱笔注明,境界不足者慎学。若是境界不够,神识不强,强行摹画阵法会过度消耗神识,甚至导致神识枯竭……” 毕竟神识虽然会恢复,但画阵法的过程中,神识一直是在逐渐损耗的,这个过程并不是那么舒服。 因为画错了,神识消耗没那么多,自己才能将明火阵画完。 墨画挠着头,只好留心将错处记下,然后重新抹去阵法,再重新画一遍。 墨画长长松了一口气,四肢瘫倒在地上,感觉自己像是一条神识被榨干的小咸鱼。 墨画双手抱着脑袋,躺在识海的地面上,慢慢琢磨: 这般往复画了很多遍,墨画不禁头昏眼花,识海痛楚之余,还有点麻木,看着道碑上的阵纹,也恍恍惚惚全是重影。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墨画才缓过来。思量片刻,这才明白: “修士画阵法,需要巨量的神识,远比其他修道门类消耗的神识要多得多!也远比自己以为的要多得多1 墨画有点丧气,但还是打起精神来,仔细地一笔一笔检查起来,最终发现,自己果然画错了,而且画错了不止一处。 又歇了半盏茶的时间,墨画才有心思站起身来,欣赏自己的第一次画出的阵法——明火阵。 虽然只是微微的一小步,一点点的威能,却是汇成大道江河的第一滴水! “画错了?” 不知画了第几遍,终于将完整的明火阵的阵法画了出来。 他打算每天晚上都练几遍明火阵,等过几天彻底熟练后,就动手用阵阁的材料来画阵法,画好后找管事换灵石,最好能凑数宗门的束脩,这样爹娘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漆黑的道碑上,画着一张完整的淡蓝色纹路的阵法,阵法纹路严谨而秀美,有着未知的神秘感,阵纹明暗之际,似乎蕴含着难以言明的规则和力量。 思量完后,墨画起身将道碑上没画完的阵纹抹去,而后神识便又充盈起来。 意犹未尽的墨画恨不得再画上几遍,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那薄弱的神识已如风中残烛,经不起折腾了。 而这次的体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深刻。 一片虚白的识海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有生以来,墨画第一次切身地感受到了修士的能力,那种由自身领悟,然后自己创造,以阵法体现天道规则,掌握天地威能的感觉。 墨画愣住了。 …… 这就是阵法啊! 有的是阵纹多画了一笔,有的是勾连的角度错了,有的是两处火纹的融合错了…… 不知何时,墨画稀里糊涂之中,画完最后一笔。 墨画画一会,停一会,歇一会,实在画不下去了,就直接抹掉,重头开始。 墨画心中恍惚,仿佛世间再没有比这种蕴含规则的纹路更美的东西,即便只是看着,也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 这种神识由盈至亏,而又由亏转盈的感受,无论体会多少次,仍觉得玄妙异常。 墨画很自豪,尽管明火阵只能用来照明,是修道中最普遍也最廉价的阵法之一,但至少这个阵法照亮了墨画修道的第一步路。 墨画看着道碑,碑面漆黑深沉,看似一片虚无,但又仿佛包含一切,看似一无所有,但似乎又可以显现所有。 化神识为阵法,逆阵法为神识,有无相生而又相化。 墨画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古籍上的一句话: 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本章完) 第10章 画阵 第10章 画阵 次日早上,墨画吃完早饭,放下筷子就又回屋里,取出临摹用的纸笔,趁着对明火阵的记忆还算清晰,开始一笔一笔临摹起来。 临摹用的是最廉价普通的墨水和纸张,本身不具有灵气,画出的阵法只有图案,也没有任何效果,所以消耗的神识微乎其微,而且也不用担心失败会浪费灵石。 墨画凭借着记忆,将阵法一气呵成地临摹出来,因为消耗的神识不多,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停顿。 墨画取出明火阵的阵图,对着自己临摹出来的阵法仔细校对,发现错了三处。 墨画将阵纸放在一遍,重新拿出一张,继续画起来。这样连续画了三张,最后终于临摹出一张一处不错的完整的明火阵图。 墨画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看了下桌前小小的日晷,发现已经到了午时,这才觉得肚子饿了。 柳如画已经做好了饭菜,有灵米做的米饭,还有几个清炒的素菜,唯一的荤菜是妖鸡的蛋。灵米品质是下乘的,但用来果腹足够了。 饭菜简单而可口,墨画吃得很香,吃完又跑回屋里,继续练习临摹明火阵。 柳如画看着墨画的身影,担忧道: “画儿这孩子也太用功了,看着又瘦了好多。” 墨山点头道:“用功是好事啊,就只怕累坏了身子,画儿天生体弱,底子又薄,的确不好太过劳累。” 出师未捷,先赔了一枚灵石…… 墨画心疼不已。 墨山夫妻聊着天,墨画则心无旁骛,继续画着明火阵,直到晚上,墨画已经画得相当纯熟了。 墨山轻轻搂着柳如画瘦削的肩膀,“这怎么能怪你呢,当时画儿出生时血气微弱,我们便找了杏林堂的冯老先生看了,他也说了,人出生时神识和肉身是平衡的,画儿出生时是神识强了,所以肉身便弱了。你看现在墨画虽然体弱,但邻里街坊谁家的孩子有他聪明?画儿能这么聪明,而且长得还好看,这不都是你的功劳么。” 虚白而寂静的识海中,墨画一遍又一遍地画着明火阵,并总结和反思遇到的各种问题。 材料中有十张阵纸,还有十小瓶淡红色的墨水。阵纸是用妖兽的皮和一些灵草屑制成的,墨水是由火系妖兽的血和灵液调配而成的,和墨画临摹用的纸墨不同,都是带有灵气的,当然,也要贵很多。 墨山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柳如画叹了口气,“可惜他没能遗传你炼体上的天赋,倒是跟我一样体弱多箔…” 这也意味着,即便与炼气三层的修士相比,墨画的神识也毫无逊色。      墨画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然后将画好的明火阵抹去,神识立即又重新充盈起来。 古旧的石碑屹立于一片虚白的识海之中。 明火阵是炼气三层的修士才能画的阵法,墨画只有炼气两层,现在虽是勉强,但已经可以将一副完整的明火阵图画出来。 画阵法的过程比墨画想的要顺利,除了用的是真正的笔墨和阵纸,其他都和在识海的石碑上画阵法的感觉一模一样,就连神识消耗的速度也一样。 等到神识渐渐匮乏的时候,墨画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将明火阵完整画了出来。 墨画休息着,没等神识恢复完,上午的时间便已经过去了,柳如画已经喊墨画吃午饭了。 墨画心道,现在他无比怀念在道碑上练阵法的时候,可惜现实中,道碑用不了。 只是由于有些紧张,有些笔画画得歪了一丝丝,虽然不影响阵法本身的效用,但画出的阵法多少丑了点。 墨画费尽神识,终于将明火阵画了出来,可惜还是错了一处。 柳如画道:“家里灵石还够么。” 见妻子眉目舒展了些,墨山这才道:“上午我找猎妖队的老周聊些事情,听说前几天有猎妖队碰巧杀了一只火稚鸡,这种鸡不是妖兽,肉是带点灵气的,我买些回来给墨画尝尝,正好你也补补身子。” 墨画继续画明火阵,他必须利用今晚的时间,彻底掌握明火阵图,然后明天就着手正式画阵法。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快速恢复神识的办法……” 柳如画忍不住笑道:“就你会说话。” 胖管事还附送了一支虽然是新的,但做工很粗糙的笔,比墨画自用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墨画没拆封,还是用自己平时的那支笔更顺手些。 午饭时墨画简单刨了几口饭,然后又跑回屋里,重新摊开一张阵纸。 毫无疲惫感的墨画立刻起身,在床上打坐修炼了一会,等到吃完早饭,特意洗了手,郑重地将胖管事给的阵法材料拿出。 墨画停手,石碑上的阵法也发出温润的白光。 “不用,”墨山道,“都是一起猎过妖兽的兄弟,有交情的,先赊一下年后给也是一样的。” 晚饭时墨画也是匆匆吃完了,然后迫不及待地回到屋里,屏息凝神休息了片刻,之后准点入睡,进入识海。 墨画将阵纸摊在桌面上,将墨水小心倒在砚台中,砚台可以使墨水的灵力保存更久些,不至于很快消散。然 墨画在脑海中又温习了一遍明火阵的阵纹,才下笔正式画阵法。 而且神识耗完,墨画也不能继续画阵法了,只能闭目养神。 看着面前空白的阵纸,墨画稳定了下情绪,又总结了下经验,默念“失败乃成功之母”,开始画第二副明火阵。 不知不觉,天色已亮,墨画身不由己地退出了识海。 墨画以手指为笔,在石碑上正式画阵法,石碑上的阵纹渐渐完整,墨画的神识也倾泄而出。 柳如画将身上的储物袋放在墨山手上,“能给多少是多少,不够的年后再还,年关将近,大家还是要赚点灵石过年的。” 这次墨画更专注,也更小心,每次都是考虑清楚后才落笔,而且预先设想下面的阵纹。神识用完,闭目休息时,脑海中也不断回想明火阵的阵图。 墨画画得很慢,时间却过得飞快,等到黄昏时分,虽然还是断断续续,但终于是成功将明火阵画了出来。 墨画难掩兴奋之色,兴奋之余,神思耗尽的疲惫感袭来,墨画心满意足地倒在床上,不一会就呼呼睡了起来。 墨画醒时,天已经黑了,正觉饥肠辘辘,突然闻到一阵香味,循着香味走进正厅,就看到桌上竟然放着一大碗肉! (本章完) 第11章 火稚鸡 第11章 火稚鸡 碗中的肉呈淡淡的金黄色,肉质晶莹剔透,看着像是鸡腿,大小却和墨画前世吃的猪肘子差不多。 汤色透亮,有一层浅浅的油光,润而不腻,点缀了些菌菇类的配菜,还有一些切成小块的翠绿色的香料。 墨画已经好久没吃肉了,上次吃肉还是半年前的猎妖节。 修道界的肉食是很昂贵的,除非逢年过节,普通修士很难吃上肉。 修士吃的肉食大致分两类,一类是灵兽的肉。 灵兽与妖兽不同,由修士豢养,喂以灵草和其他各种天然灵物,肉质细腻,易于烹饪,且带有灵气,所以非常昂贵,不是散修吃得起的。 另外一类,是草食类妖兽的肉。 所有妖兽都会杀人,但并非所有妖兽都吃人。以各种灵草为食的妖兽,即便性情暴虐,屠杀修士,但却不会去吃修士的肉。 而肉食类的妖兽,基本上都吃过人,如果没吃过,也不是因为它不吃,只是还没遇到可以吃的修士。 墨山和柳如画端着菜回来时,就看到自己的碗里堆满了肉。      柳如画又欣慰,又好笑道:“这些肉是特意给你买的,爹娘这个年纪不指望修行上还有什么进境,吃这些带灵气的肉就是浪费了……” 说完忍不住捏了捏墨画白白的小脸,“看看你最近都瘦了。” 墨山摆了摆手,“只买了半个,花不了多少灵石。而且是从猎妖队的朋友那里买的,明年要一起做事,算是互相走个交情,半买半送。” 待到灵气都炼化了,墨画开始继续画明火阵,终于在晚上入睡前,又成功画完一副。 墨画喝了一口汤,又吃了一口肉,汤鲜肉香,肥而不腻,色香味俱美。 妖兽的肉,虽然没灵气,但能补血气,对修士肯定是有好处的。只是妖兽的肉实在难嚼…… 柳如画对墨画招招手,“这是火稚鸡的肉,你爹买回来的,给你补补身子。” 散修根本费不起这个功夫,而能费得起这个功夫的修士,会直接选择吃灵兽的肉。 草食妖兽的肉虽然不贵,但一般修士仍旧不会吃。 晚上墨画入睡后,在识海中继续反思总结,并用道碑练习画阵法。 墨画道:“爹,你明年要进内山么?” 墨画有点不情愿,忍不住问道:“这个肉应该挺贵吧。” 妖兽肉身都远强于修士,草食类妖兽也不例外,肉质太硬,根本无法下口,若要食用,需用炉火长时间炖煮,才能嚼动下咽。 墨山点点头:“现在外山不好混了,杀只妖兽收益太低了,有人受伤的话,甚至还可能会入不敷出。内山的妖兽虽然更强,但身上但凡出点好东西,我们都能轻松一阵,所以明年……” 墨画见父母都去了厨房,将火稚鸡的肉夹了几块放到自己碗里,其他的都分到父母碗里。 墨画捂着碗,说什么也不再吃了。 墨画将画好的阵法放在储物袋里,挎在身上,临出门前,柳如画还塞给墨画一枚灵石和五分碎灵石,让墨画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就买点,又仔细叮嘱墨画注意安全。 墨画听着牙酸,忍不住道:“爹娘,再不吃肉就凉了。” 所以草食类妖兽的肉,尽管有异味,但修士还是可以食用的,而肉食类妖兽的肉,血腥污浊,难以入口,而修士一旦误食,又很容易污染气血,致使经脉紊乱,有的甚至会失心发狂。 柳如画轻轻白了墨山一眼,用勺子盛了一碗肉汤给墨画,“尝尝味道怎么样。” 晚上的墨画小小地放纵了一下,没有继续在道碑上练习阵法,而是在道碑上画了几张连环画,纯当消遣。 至此墨画已将商行交托的十份阵法材料全用完,共画成8副明火阵。 饭后墨画回屋,打坐消化了一会火稚鸡的肉食,因为灵气并不多,所以也不用多久。 墨画见爹娘都将碗里的肉吃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墨画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肉了。 第四日墨画的笔法已经纯熟了很多,神识也似乎浑厚了一点,又或许是对明火阵了解得更透彻,所以消耗的神识少了,在白天画完两张阵法后,晚饭后还有余力又画了一副,只不过因为有点急切,行笔错了,所以阵法也失败了。 墨山往妻子的碗里添肉,轻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多吃点补补身子……” 墨山站起身来,“我帮你……” 柳如画也不由笑了起来,“好吃就多吃点,这一碗都是你的,一定要吃完哦。”说完朝厨房走去,“还有些其他的菜,我去端来……” 墨山和柳如画无奈,只好作罢,但夫妻之间又推让起来。 随即又想,这火稚鸡的肉虽然好吃,但太贵了。 因此无论是什么肉,在散修的餐桌上都很少见。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爹娘多吃点肉呢? 墨画暂时将这个想法搁下,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将明火阵画完,去商行找胖管事换灵石。 墨山突然停住了,不由失笑道,“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柳如画又将肉夹到丈夫的碗里,柔声道:“你在外奔波劳累,餐风露宿,辛苦的是你才对,你多吃点……” 墨山二人适才忘了儿子在身边,此时看到儿子水汪汪的大眼在一边看着,柳如画不禁面色微红,墨山则轻轻咳了一声,假装若无其事地吃起饭来。 第五日墨画用了一整天画完三副明火阵,而且都成功了,神识消耗得有点多,有些头晕脑胀,但已经没有第一次头痛欲裂的痛楚,闭目凝神休息一会便可。 次日墨画起床吃完早饭,就约了大虎三人去逛街。 柳如画夹着肉想放进墨画的碗里,墨画双手捂着碗,摇头道:“我够吃了,多的我吃不完。” 墨画眯起了眼,夸道:“娘做得真好吃1 天亮后打坐修行,然后继续画阵法,上午画了一副,下午画了一副,两副都成功了,但神识消耗也有点大,晚饭后只好休息了一会,晚上入梦继续在道碑上画阵法。 而眼前的这碗肉上有氤氲的白气,虽然很少,但明显是带有一点灵气的。 大虎他们则拍着胸脯,说会保护好墨画,不会让墨画被人欺负的。 虽然有些瑕疵,进步空间也比较大,但大体是满意的。 之后墨画入睡,在道碑上继续画阵法,一遍又一遍巩固对阵法的记忆,反思自己笔法上的问题。 墨画和娘亲挥挥手,就和三个小伙伴一起出门了。 大虎三人好动,一路上蹦蹦跳跳。 热闹的石板路上,三个虎头虎脑的小少年和一个瓷娃娃般的小娃娃一蹦一跳地走着…… (本章完) 第12章 报酬 第12章 报酬 几人逛了一会,小虎突然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墨画拍了拍身上的储物袋,“先去北大街1 几人来到北街的有缘斋门前,墨画迈上门前的台阶,回头却看到三个小伙伴站在原地不动,不由问道:“你们不进来么?” 三个小伙伴齐齐摇了摇头: “我看到阵法就头晕……” “我也是……” “这辈子我都跟阵法无缘了,我也不进去……” 墨画只好道:“那你们在这等会,我一会就出来。” 三个小伙伴齐齐点了点头。 墨画进了门,门檐的铃铛响了起来,管事循声便看到了门口昂首挺胸挎着储物袋的墨画,不由失笑道:“又是你啊,怎么,你兄长把阵法都画完了?” 墨画点头道:“是的。” 五天赚了六枚灵石,这已经和一般炼气中后期修士的收入差不多了。 墨画心里有点忐忑,“画得不对吗?” 墨画的娘亲柳如画在膳楼帮厨,一天也就一枚灵石,父亲墨山猎妖的收入要高些,但并不稳定,有时能多赚些,若是没狩猎到值钱的妖兽,收益还要更低些。 通仙城做糕点的有很多家,名贵的糕点用料精贵,墨画他们自然吃不起,他们找的是街边一家名为“王氏糕点”的糕点铺,也是普通炼气期的修士开的店铺,铺面比较简陋,用料虽然算不上名贵,但很实惠。 墨画将点心给了柳如画,柳如画在锅里蒸了一下,又放到了墨画的碗里。墨画坚决不同意,一番推脱后,最后墨画还是吃了两个,墨山和柳如画一人尝了一个。 三人听到糕点两个字,连忙点头,小虎更是保证道:“我要是说出去,一辈子都没点心吃1 柳如画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再复杂的菜娘都会做,只不过很多膳食都要炼器师特意炼制的灶炉,还要配上特殊的阵法,家里没条件做罢了。” 墨画拍了拍储物袋,小手一挥,“走,请你们吃点心1      大虎三人都“哇”地一声高兴起来,簇拥着墨画来到街上的糕点店。 管事看了后面几副阵法,缓缓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后面这几副的确好上一些,至少中规中矩吧。” 管事来了点精神,“哦?这才五天吧,还挺快的,”说完对墨画招招手,“拿来我看看。” 墨画花了两枚灵石,买了十块五彩糕,糕点是用店家见墨画买的多,又是孩子,还特意多送了两块。 逢年过节,普通修士常会买来给自己的孩子解解馋。 小虎恍然大悟道:“对呀对呀,我怎么没想到1随即又纠结起来,“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做人不能见异思迁……” 大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还是忍不住接过糕点吃起来。 墨画连连点头。 “这几副就差挺多了,笔法很生涩,断断续续,像是一点一点凑出来的。你兄长确定是在跟阵师学阵法吗,这个水平差得有点多了……” 双虎道:“那你还不如娶个会做糕点的女子做道侣,这样你天天都能吃到了。” 管事的手指点着桌案,仔细看了一遍道: 双虎嘁地一声,摆手道:“放心吧,她脾气可坏了,我才不会跟你抢的……” 墨画有点不好意思,他第一次画,能画成这样已经尽力了。 墨画将储物袋中的阵法取出,踮着脚放在柜台上。 “虽然笔法差了点,但阵法本身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能用还是能用的……就是笔法差了点。” 管事又将装了纸墨的储物袋给墨画。 双虎瞪大了眼睛,“你喜欢谁啊?” “是吧,”墨画保证道:“你放心,我……哥后面肯定会画得越来越好的1 小虎道:“街西边卖豆腐的那个小姑娘,我先说我喜欢的,你不准跟我抢1 碎灵石不在道廷和宗门家族认可之列,只在底层修士之间流通,且仅有炼气期贫寒的修士会用这种几分的碎灵石。 王氏糕点出名的是五彩糕,是用修界五种不同颜色的灵谷混合蒸制而成的,香甜软糯,一块五彩糕只要两分碎灵石。 双虎白了他一眼,道:“不然你以为吃糕点的灵石哪里来的?” 墨画把自己没吃的那个也给了他。 管事拿起阵法,看了看,皱了皱眉。 墨画收好纸墨材料,又拿起六枚灵石,忍不住开心起来。 小虎张大了嘴,“你竟然都能替人画阵法了?” 墨画松了口气,“那就好。”随即又道:“可能我哥是第一次画这个阵法,不太熟悉,所以开始有点生疏,你看后面几副不是好多了么?” 墨画四人一手一块又香又甜还冒着热气的糕点,一边走一边吃,小虎烫得合不拢嘴,但嘴里的话还是不停: “这个糕点可真好吃,等我将来赚到灵石了,一定天天吃1 墨画道:“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阵师哪里有那么简单。这件事就我们知道,你们千万别和别人说啊,等我多赚点灵石,再请你们吃糕点。” 管事沉吟片刻,道:“对倒是对的,但是这个水平不太像是熟手,有几副还行,但是这几副……” “那这个阵法能用吗?” 管事收好阵图,数了几枚灵石摆在桌上。 “灶炉很贵吗?” 双虎和小虎聊着天,大虎则专心吃着糕点,三下五除二就把两块糕点都吃完了,吃完把手指也舔了一遍。 “成功八副,失败两副,要扣两枚灵石的押金,报酬是六枚灵石。”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一人分了两块,剩下四块准备留着回家给爹娘吃。 管事翻了几副出来,墨画看了一眼,是自己最开始画的那几张。 双虎突然道:“墨画,你真的帮那个什么斋画阵法了吗?” 小虎握着糕点愣住了,“这个糕点原来是你画阵法的灵石买来的,不得了了,墨画,你将来不会真的能当一品阵师吧1 管事被墨画给逗笑了,“对你哥还挺有信心。行吧,看在你面子上,这次单子就算成了,不过下次阵法至少要到后面这几张的水准才行,不准拿那些练手的阵法来凑数。” 墨画向管事道谢然后出了有缘斋,门口的三个小伙伴眼巴巴地看着他。 墨画几人又在街上逛了逛,看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新奇东西,天色渐晚后就各回各家了。 底层散修收入太低,不少修士每日赚取的灵石可能都不足一枚,所以只能将灵石切碎了用。一枚灵石等分为十分,十分碎灵石等同于一枚灵石。 “你哥要继续画的话,押金还是十枚,明火阵的阵法图你兄长已经有了,我这里再给他十份纸墨材料就好。” 柳如画蒸后的糕点又热又香,墨画吃在嘴里,感觉比中午吃的还要好吃,不禁问道:“娘,你会蒸糕点吗?” “灶炉要请炼器师锻造,自然不便宜,但更贵的还是阵法,请阵师画阵法可不容易,更何况还是灶炉这种大件,所以除非要开酒楼食肆,没人会花大价钱置办灶炉的……” 墨画点了点头,看来阵法在修道界的应用比自己想得还要广泛,不知道灶炉上用的是哪种阵法。 墨画默默记下,准备后面有空可以学一下。 (本章完) 第13章 灯盏 第13章 灯盏 之后的几日,除了吃饭,墨画都把自己关在屋内,画明火阵的阵法。 五日后,墨画将十份材料用完,可惜还是只画成功了八副。一副是粗心大意,一副则是之前未曾留意过的笔法错误。 明火阵已经是修道界最简单最基础的阵法了,但墨画画了这么多遍,还是偶尔会出错,甚至有些错误还是之前犯过的。 “阵法果然博大精深,一点都不能马虎1墨画暗暗告诫自己。 墨画抽空将画好的阵法交给了有缘斋的胖管事。 管事这次稍微满意了一点,认为墨画……的兄长态度勤恳,笔法比之前明显纯熟了很多,也很乐意继续合作,交给了墨画六枚灵石后,又给了墨画十份材料。 墨画已经赚了十二枚灵石,按照这个速度,年前还能做成一笔,至少再赚六枚灵石。 墨画画得更加用心,对明火阵也更加得心应手,神识也增强了不少,不用耗尽神识,就能画完一副完整的明火阵法,大大缩减了墨画画阵法所用的时间。 几日后,墨画吃完晚饭,正准备回屋,突然听到有敲门声。 墨山起身开门,发现门外站在两个人。 应该是为了节省成本,偷工减料画的明火阵。 墨画这才知道已经被发现了。 但他是个猎妖师,平日只知道和妖兽打打杀杀,夸人孩子,基本上就一句通用的“虎父无犬子”就行,现在这句话不适用了,季青柏瞬间有点词穷了。 墨画停下笔,借着堂屋内的灯光,拿起桌上的灯盏翻来覆去看了看,不由嘀咕道:“难道用得太久了?” “季青柏来找爹,估计是商量年后去大黑山内山猎妖的事……” 为免让人觉得敷衍,季青柏又补充道:“相貌英俊,和墨兄弟很像,眉眼又温润,气质也和弟妹相似,知书达理的,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 “可有落脚的地方?” 墨山将他们迎进门,柳如画收拾好桌子,又泡了茶端上来,墨山请两人入座。然后向墨画介绍道: “这位是你季叔叔,名青柏,旁边的是你季大哥,单名一个礼字。” 还是专心画阵法吧。 墨山身材魁梧,炼体天赋很好,炼气八层境界,修行裂金爪,烈焰拳等好几门威力不俗的炼体武学,猎妖经验也很丰富。再加上为人仗义,所以在通仙城炼气期的炼妖师中颇有些名气。 明火阵已经烂熟于胸,墨画画起来基本毫不吃力。 墨山和季青柏都不说话了,在一旁认认真真地看着。 墨山倒没想那么多,只要是夸墨画的,他听着都高兴。 墨画将纸笔取出,在砚台中倒好墨水,然后专心画起阵法,希望入睡进入识海之前,能画好一副完整的明火阵图。 离子时还有很久,墨画还想多画一会阵法呢。 墨画把灯盏拿过来,发现底座的阵法有点眼熟,和明火阵的阵纹很像,但明显更粗陋一些,而且也只有两道。 以笔蘸墨,起承转合,淡红色的墨水随着笔尖的游走勾勒出一条又一条阵纹。 墨山也迎了出来,拱手道:“季大哥1 灯盏坏了? 墨画跑回屋,拿来笔墨,照着底座上褪色的阵法,描了几笔,然后看了看,又换了个地方,重新勾了几笔。 墨画只好道:“爹,灯坏了。” 墨山接过灯盏,将底座重新拧上,然后拨动灯盏上的小机关,灯盏重新又点起灯火,屋里也更亮了些。 画了几炷香的功夫,灯盏上的火光突然一闪而灭,屋内一片漆黑。 过一会,墨画就画完了,“爹,你再试试看。” “爹,你等等。” “有的,是我爹那一辈的兄弟,正好我去拜访一下,也暂时落个脚。我来找你,就是商量商量伱之前说的那件事……” “小朋友,可是有一位墨山兄弟住这里?” 另一人是个已过中年的修士,脸上有几道浅浅的刀疤,眼神看着平静,顾盼之间却有锋芒,全身灵力明显浑厚很多,应该至少是炼气八九层的修士。 怎么办呢? 墨山微微错愕,但还是把灯盏递给了墨画。 “进来说。” “用的时间长了,里面阵法褪色了,明天爹给你买个新的,今晚就早点睡吧。” 墨山接过,用力一拧,打开了灯盏的底座,看了一眼道: 墨画把灯递过去。 墨画抓着灯盏,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看到堂屋里墨山和季青柏还在聊着天。 “阵法?”墨画眼睛一亮,“爹,给我看看。” 墨画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墨山,刚准备把头缩回去,就听墨山道:“画儿,有什么事吗?” “你们找我爹?”墨画歪着小脑袋问道。 墨山大概炼气八层的修为,季叔叔只会更高,自己透过门缝看上一眼,当然逃不过他们的神识。 墨画对季青柏行了礼,便回了自己屋里。 “好了?”墨山微讶,随即有点宠溺地摸了摸墨画的头,“不错,拿回去吧,记得早点休息,别学太晚了。” 墨山招招手,“拿来我看看。” 墨山客套了几句,然后对墨画道:“爹和你季叔叔商量些事,你先回屋玩吧。” “好1 一般父亲长得高大健壮,儿子也虎头虎脑,用这句话才合适点。 一人是个少年,穿着干净整洁的道袍,看着修为不低,举止也很有礼貌。 明火阵,墨画很熟埃 中年修士也拱手还礼,“墨老弟,这么晚来叨扰,抱歉了!我们父子俩从黑山城过来,一路连夜兼程,这时辰才到。” “这孩子……”季青柏犹豫了一会,才想出来一句“长得真好1 内山应该很危险吧…… 季青柏笑着点了点头,本想夸两句,但看到高大魁梧,剑眉星目的墨山,又看到身旁清秀乖巧,皮肤白皙的墨画,这句“虎父无犬子”,就没夸的出来。 墨画想了想,又叹了口气。      这些都不是自己现在能操心的,修为只有炼气二层,又不能炼体学武学,功法都还没选,法术也不会一个,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墨画一板一眼地行礼道:“季叔叔好,季大哥好1 中年修士看着墨画的眼神便温和起来,“你便是墨画吧1 季青柏应该也是猎妖师,来找父亲,应该是为了聊猎妖的事。 墨画嗯了一声,道:“爹,季叔叔,你们继续聊,我先回屋了。”说完抓着灯盏跑回了屋里。 墨山对着季四海道:“抱歉,季大哥,我们接着说吧。” 季青柏却似什么都没听到,望着墨画进屋的背影出了神,愣了半天,才斟酌着道:“墨画这孩子,应该才炼气二层吧。” (本章完) 第14章 季青柏 第14章 季青柏 墨山不知季青柏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点头道:“季大哥说的不错,画儿在通仙门修行,如今是炼气二层修为。” 季青柏有点难以置信,“炼气二层,就能画阵法了?” 墨山道:“应该不至于,只是在宗门学了些皮毛,照葫芦画瓢画几笔而已。” “墨老弟谦虚了,就这也已经不得了了,刚刚那几笔,有模有样的,说明墨画这孩子是有天赋的。” 墨山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借大哥吉言了。” 季青柏叹了口气,道:“我们这些猎妖师的后辈里,别说阵师了,能粗通阵法,画出几道阵纹的都没几个。年前我去求个阵师,让他帮忙画点阵法,受了一肚子窝囊气,还要对他赔笑脸,生怕得罪了他。” 季青柏越想越来气,“无非就是画个小阵法,不仅狮子大开口,要两百两灵石,还要让我一个侄女陪他吃饭,给他敬酒,要是在大黑山里,我真恨不得一刀劈了他1 墨山脸色也沉了下来,“竟然这般无理取闹?” “可不是么,可我能怎么办啊?”季青柏叹了口气,“阵法这个东西,我们不会,后辈又不学,一旦有事,只能拉下脸去求那些家族的阵师。他们趾高气昂的,我们还要赔笑脸。” 季礼点了点头,然后又好奇道:“爹,墨叔叔的修为厉害吗?” “快不行了,”季青柏神情落寞,“郑叔是我们青玄城猎妖行唯一的筑基长老,他老人家万一不在了,我们这些炼气期的散修,估计又要被那几个家族欺负了,以后的日子,越来越难喽……” 季礼年轻,有点脸红,“爹,说这个还早了。” “这才对嘛,既然拜了先生,做了学徒,就该画到这个水准1 季礼道:“爹,我晓得的。” 季礼便想着岔开话题,问道:“墨叔叔家的那个小兄弟,墨画,真的能当阵师吗?”      “不知道啊,”季青柏皱了皱眉,“阵师不好当啊,从学徒,到不入品的阵师,最后才能定品成为一品阵师。” “我们青玄城那边,猎妖的事越来越不好做了,所以这次我过来找你墨叔叔,一起去大黑山的内山看看,你天赋不错,也有炼气七层了,就一起跟着去长长见识。但是猎妖这种事,由我跟你墨叔叔他们来,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轻易插手。” 季礼问道:“那做了学徒,就能当阵师了吗?” 年前最后一天,墨画又去有缘斋,找胖管事换了灵石。 “季大哥,言重了!墨画这孩子要真的想学,我肯定会让他学下去的。”墨山神色严肃道。 说到筑基期修士,季礼又小声问道:“郑老爷爷的身体……” 季礼咋舌,他在宗门学阵法时,觉得难死了,原来这还只是皮毛。 第二天就是除夕,墨画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 比如虽然都贴春联,但春联上的字会发光,福字上的云纹会浮动,年画上的麒麟瑞兽会瞪大眼睛望着你,时而还会对你嗤之以鼻,非常新奇。 季青柏不禁摇了摇头。 季青柏点了点头。 墨山将季青柏父子两人送到门外。 墨画年过得很开心,年后和小伙伴玩了几日后,又接着为有缘斋画阵法。 对胖管事不多,对墨画来说就不少了。 “通仙城有筑基长老吗?” 墨画回去继续画明火阵,几天后,便将明火阵全画完了。这次他熟练了很多,十副成功了九副,可以赚八枚灵石。 “希望吧,”季青柏叹了口气,“就当我痴心妄想也好,总归也是有个盼头。” 路上,季青柏嘱咐儿子季礼,道: 季青柏叹了口气,接着道:“不然的话,以他的资质,一直修炼下去,成为筑基期修士都有可能。” “首先,这个学徒就不好当了,我们散修又没有传承,要学阵法,就要找个专门的阵师当做先生。”季青柏道。 “找个阵师做先生,哪有那么容易?那些阵师,哪个不是眼高于顶,门槛比天还高,求他们收学徒,把家底赔上都不够。” 修界过年的习俗和墨画另一世的记忆中有很多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学徒只是开始,还要熬不少年,不停学,不停练,才能慢慢把水平提上来,然后才能做阵师,这还只是不入品的。要再熬,再学,小有名气了,才有资格去定品。定品是道廷那边亲自来定的,那又是一道大槛……有些阵师,定品能定到死。” 胖管事乐得直点头。 “宗门不是也有教阵法么?”季礼问道。 “墨老弟啊,”季青柏看着墨山郑重道,“墨画这孩子,如果真的愿意学阵法,一定要让他学下去啊,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义不容辞1 季青柏笑了笑,“不早了,这种事,是要早打算的。” “我知道你晓得,但是你毕竟年纪还轻,还不够明白,妖兽这种东西,最是狠厉狡诈,你修为最低,不出手还好,一旦出手,让它瞧出破绽,就要吃天大的亏。” 季礼已经听得头皮发麻了,忍不住道:“那墨小兄弟,真的能当阵师吗?” 季礼沉默了片刻,他爹的修为也是可以继续精进的,只是后来赚的灵石,也都供给他修炼了。 结算时胖管事给了墨画十枚灵石,另外两枚是送的,“这是过年的节礼,虽然不多,但也讨个喜庆1 “那是自然,你墨叔叔是你爹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最有天分的猎妖师了,天赋好,反应快,猎妖的经验也丰富,只是可惜了,像我们这种散修,成家立业,有了孩子,攒的灵石都给孩子修炼,自己修炼的就少了……” “差得远了,”季青柏道,“宗门教的,只是皮毛,是为了让你们知道有阵法这个东西,而不是为了让你们当阵师。” 两人又聊了一会,商议了点猎妖上的事,季青柏便告辞了。 季青柏一提到这个就生气,“阵法这么难,没有传承,没有先生教,怎么可能学得会埃” 胖管事看了墨画交付的阵法,颇为满意。 “有,姓俞,脾气不太好,但也护短,通仙城的猎妖行全仗着他撑台面,几个家族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将来实在不行,你就到通仙城这边,找个道侣,就在这里安定下来,我也放心点。” 墨画很开心,便挑着一些“祝管事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的吉利话说了。 季青柏离开后,带着儿子,前往南大街西边的前辈家落脚。 年夜饭也是一年以来最丰盛的,会有一点肉,平时吃不到的美食都可以吃个够。 在夜以继日的努力下,墨画闭着眼都能把明火阵的阵图画出来,画十副阵图只需三天,成功率也维持在九成以上。 这样直到正月十五,也就是通仙门入学前一日,墨画已经赚了将近五十枚灵石。 晚饭后墨画在屋里收拾明日入宗门修行的行礼,墨山和柳如画则商量着束脩的事。 (本章完) 第15章 束脩 第15章 束脩 宗门开外门,招纳弟子,传授修行知识和技艺。弟子拜入宗门,修炼学习,则需要缴纳束脩。 不同品级的宗门缴纳的束脩不同,越是上品宗门,束脩越是昂贵。 通仙门在修道界只是一品的宗门,但在只有一品宗门的通仙城,却是最大的宗门,每年的束脩需要一百灵石,这还不包括其他的各种杂项收费。 一百灵石不算太贵,但也绝不便宜,差不多是普通练气散修攒一年的收益,前提是没有伤病,或是其他需要花费大笔灵石的地方。 一旦有病有灾,或是遇到需要花灵石解决的难处,一年颗粒无收也是有可能的。 过年时很开心,但一旦过完年,修道生活的重担似乎又压了下来。 墨山将一个储物袋放在桌上,有些愧疚道:“我找了几个兄弟借了点灵石,加上之前攒的,一共八十多枚……” 柳如画安慰道:“我明日也去找膳楼的掌柜,找他预支一些灵石吧……” 墨山刚想说什么,就发现了趴在门缝处偷听的墨画。 “画儿1 他没进宗门,而是先到了北大街的有缘斋,找胖管事领了二十副明火阵的材料,约定最迟半月后上交。 墨画打开储物袋,里面五十枚灵石微光交错,斑斓映照,煞是好看。但是预想中,爹娘感动落泪,夸他懂事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修为上胖管事自认不比这男子差,但真打起来就不好说了,毕竟猎妖师常年刀尖舔血,是要跟妖兽拼命的。 最后还是柳如画道:“行,爹娘先帮你收着。” 墨画忐忑道:“怎么了?” 柳如画安慰道:“说什么话,画儿懂得体谅父母,这是好事。他能靠自己的本事赚灵石,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只不过……”      柳如画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灵石,又抬头看着丈夫,疑虑道:“他这么小,真的能替别人画阵法赚灵石吗?还能赚这么多……我怕是有人见他年纪小,想……” 墨画起身准备回屋,想了想,又回头说了句,“爹娘,你们该用就用哦,不用替我省的。” “你们收这种阵法?” 魁梧的男子正是墨山,他将一张揉在一起的纸摊开,纸上有临摹的阵法,有几处临摹错了,所以有涂抹的痕迹。 墨山的眼神瞬时像刀一般逼视过来,如芒在背的胖管事略作思量,觉得修士也不可太过死板,原则可以灵活地遵守。 “嗯,爹娘晚安1 “这灵石是你辛苦赚来的,你自己收着吧,留着修炼或者买点好吃的,通仙门束脩的事爹会想办法解决的。” 墨山说道,眼神也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墨山愣了一下,“自己……赚的?” 而他常年坐在柜台前,不知道多久没碰过剑了,斗法的手段也早就生疏了。 墨山和柳如画愣了一下。 墨山神情凝重,柳如画也眉头轻蹙。 “爹,娘,家里还缺灵石么?” 墨画迈着小腿,噔噔噔跑回屋里,然后又抱回来,手里攥着个储物袋。 墨山则早早地就出门了,按柳如画的说法,墨山今天要和几个猎妖师进内山,所以要早点过去准备。 进入通仙门修行,除非逢年过节宗门放假,平日里也看不到儿子了。 墨山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画儿,这些灵石,是谁给你的?” 管事说完,又警惕地盯着墨山: 墨山夫妻俩哭笑不得。 “我替有缘斋画阵法,不过是最简单的那种,画好一副就能赚一枚灵石。” “但是,季叔叔家里,灵石也不富余吧。”墨画道。 两人又看了看袋子里的灵石,一枚灵石一副阵法,袋子里将近五十枚,意味着至少要画五十副…… 墨山白了胖管事一眼,这孩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我这个当爹的不比你清楚,还要你告诉? 待墨画离开后,那男子走进有缘斋的大门。 “好了,时间不早了,明天就要入学了,你早点睡吧。” “当然,”管事答道,“不然我们怎么会和一个孩子做生意?” “不是别人给的,是我自己赚的1 “嗯嗯1墨画狠狠点头。 胖管事道:“不错,这孩子才多大,会画什么阵法?他只是替他兄长跑腿,阵法都是由他兄长画的。” 墨画站在山门外挥手,直到柳如画的身影消失在路口,这才转身。 看着墨画回到屋里,关上房门,墨山这才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个当爹的,还不如孩子。” “至于这孩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宗门每月上中下旬分别有一次旬休,每次只休一日,墨画打算趁着旬休溜出来,和胖管事做交易。 墨山和柳如画相顾无言,又想不出拒绝的话。 柳如画亲昵地捏了捏墨画的耳朵,嗔怪道:“小小年纪,就知道偷听1 男子的口气让胖管事很不舒服,放在平日,他就不爱搭理了,但今天他觉得进门便是客,对待客人要客气而周到。 墨画离开后,没有发现有缘斋外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在默默看着他。 “明天我去看看。” 柳如画又叮嘱了墨画几句好好修行,和同门处好关系,吃好喝好穿好,不要欺负别人之类的话,就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胖管事道:“这种事是不能对外说的,有缘斋是要保护顾客的隐私的,这是我们商行的原则。” 第二日墨画按时起床,修炼了一会后,就和娘亲柳如画前往通仙门的外门,缴纳束脩,登记入学。 门铃声响,胖管事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衣服朴素,但英俊挺拔,剑眉星目的男子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眼神中透着迫人的锋芒。 “不是那个孩子,是他兄长。” 墨山道:“是缺一些,不过昨天你季叔叔说,他会借给我,还千万叮嘱我,让你在宗门好好学。” 胖管事瞄了一眼,便道:“是明火阵。” 墨画被发现了,只好讪讪笑了笑,跑到娘亲身边坐着。 “自然是收的。这是常用的阵法,寻常修士家庭都会用到,所以消耗比较大。” “这是什么阵法?” 胖管事衡量了一下,便端正起态度,小心问道:“这位道友,不知需要什么阵法?” 胖管事一眼就看出来,这男子是个猎妖师,是真正见过血的猎妖师!而且态度不算好,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妖兽。 二十副材料,胖管事还是只收了十枚灵石的押金,鉴于之前和墨画……的兄长合作都很愉快,上交的阵法质量也越来越高,胖管事很满意,又看在墨画的面子上,所以押金没变。 墨山几次欲言又止,却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墨画的头。 和胖管事商量妥当,墨画就满意地离开了有缘斋。 墨山皱眉,“兄长?” 柳如画情不自禁把墨画搂得更紧了。 墨山轻轻叹了口气,“过完年我早些还他吧,这年头,谁手里灵石能有富余呢?” 墨山和柳如画面面相觑,想到儿子年前年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里,也没怎么玩,出门也是一会儿就回来了,原来是在画阵法赚灵石。 墨画知道父亲舍不得用这些灵石,眼睛一转,便道:“那这灵石爹娘先收着,替我保管,我一个小孩用不了这么多,而且还容易被人偷了抢了。” 墨山道:“适才出门的那个孩子,也是替你们画阵法的?” “这是他自己说的?” “我有啊1墨画嘿嘿笑道。 柳如画眉头微舒,轻轻将墨画搂到怀里,“那你跟娘说说,你是怎么赚的?” “不错,你季叔叔说你聪明,一直夸你呢。”柳如画摸了摸墨画的头道。 “季叔叔?” 到了通仙门外门,柳如画交了束脩,办好入学,又忍不住多看了墨画几眼。 不过知道墨画不是被人利用,墨山态度也缓和了下来,对胖管事拱了拱手,道:“多有打扰,告辞了。” 胖管事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便略带倨傲地点了点头。 墨山转身离开,直到墨山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胖管事这才喘了口大气,不满地小声嘀咕道:“也不买点东西……” (本章完) 第16章 炼气三层 第16章 炼气三层 墨画进入通仙门后,新一年的宗门生活便开始了。 通仙门是一品宗门,一品宗门是修道界最底层的宗门了。 修道界的宗门品阶森严。 宗门建立之初,首先需要定品,由道廷审核裁定。 定品的要求很严格,对宗门的资产,所占据的山脉,传承底蕴的深浅,掌门是否德行有缺,门内长老和教习的修为和数量,所能收纳的弟子数量等,都有严格考核。 宗门的升品更是严苛,要有数位高阶修士,坐阵传道达一定年份,才能去道廷的天权阁申请升品。 升品对任意宗门来说,都是头等大事,需要筹备多年,而且要与道廷疏通关系,耗费大量人力和财力。 通仙门中,只有老掌门是筑基修士,远远不够二品宗门的条件。而且估计百年内,都没有升品的资格。 此外,通仙门的家产也只有三座山峰,通灵峰、通玄峰和通明峰。 通仙门外门中,炼气前期,也就是1-3层的弟子在通灵峰修行学道,炼气中期4-6层弟子在通玄峰,极少的炼气后期7-9层的外门弟子,也在通玄峰,因为这些弟子人数太少,所以就凑合着安置了。 墨画熟悉的几个同门就不见了身影,打听之下才知道,几人都是因为家境贫寒,又遇到难事,所以交不起束脩,只能辍学了。 有些散修家庭实在掏不出灵石,只能让孩子辍学,帮人炼器打打杂,或是学着上山猎妖,勉强能混口饭吃。一年一百灵石的束脩,也不算是个小数目。不然没等孩子修炼成才,家里就都饿死了。 通仙门每个峰的弟子,又都分为甲乙丙丁四班,弟子优劣程度从甲字班往下递减,宗门重视程度和培养力度也是如此。 进入宗门后,和熟悉的同门打了招呼,墨画便开始了一年的学习和修行。 甲字班一般只招收所谓的“天之骄子”,灵根要好,天资悟性要高,修炼要快。 难怪那么多修士忍着枯燥的修行,一心想着提升境界,这种枯燥之后获得的朴实无华的快乐,才是真的快乐吧。 至于到了炼气中期,能不能修炼下去,一看修士自身的天赋,二看修士的家底。 墨画只有炼气二层,所以吃住修行都在通灵峰,这也是通仙门弟子最多的一个山峰。 但散修最缺的,永远都是灵石。 而到了炼气三层,墨画就要选择功法了。 炼气期的修炼更多的还是靠坚持和积累,每日坚持修炼,日积月累,灵石花的到位了,自然水到渠成就能突破。 严教习将墨画他们留下,之后便开门见山道: “所以无论灵根优劣,功法的事,都必须慎之又慎……” 简而言之,要么有天赋,要么有人脉,要么有灵石。 乙字班收录的是灵根一般,但天资悟性不错,比较刻苦,各项成绩也不错的弟子。 “修士最重要的是灵力,无论是体修,还是灵修,无论画阵炼丹,还是炼器制符,都要用到灵力。灵力强,你便高人一等,灵力弱,你便低人一筹。修士之间,最根本的差异,便是灵力的差异。” 据说原来还有一个通仙峰,单独供掌门长老居住修行,后来因为宗门经营不善,资不抵债,所以含泪卖掉了。 “这本来是周老教习的事,但他身体略有不适,我便临时代劳,与你们说说功法的事。” 尽管在意料之中,墨画还是很惊喜。 没有通仙峰的通仙门还怎么叫通仙门呢? 墨画一边上课,一边修行,空闲的时间就画阵法,过得忙碌而充实。 历代通仙门的掌门都立志把通仙峰赎回来,只可惜这个宏愿至今未曾实现。 之前画着费力的明火阵,现在已经算游刃有余了,甚至画完都不需要休息多久。 修道博杂而又精深,若无人教导,弯路不知要走多少。炼气前期便退学,除非有泼天的机缘,否则很难再在修道上有什么精进了。      墨画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很是惋惜,不过他自己的境况也不算多好,也就没多少时间去感慨了。 “灵根是天生的,先天注定,后天无法更逆。你们选不了自己的灵根,可以选择的,是修什么样的功法。” 几个月后,不知不觉中,墨画就突破到了炼气三层。 丙字班的弟子灵根一般,悟性和成绩也都一般,丁字班的弟子灵根和成绩一般都更差,基本上只能是混混日子。 境界每次提升,对修士都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底层的修士,即便再穷,也要凑些灵石让孩子进入宗门修行,至少打下一些修行的基础,也对修道界的各种知识不至于太过懵懂,所以通仙门内炼气前期的弟子最多。 “修士灵力由功法决定,而功法,又由灵根决定。什么样的灵根,修什么样的功法,而修什么样的功法,便决定了你灵力的多寡。” 至于大境界的突破,譬如炼气到筑基,更多的是看命,对多数底层散修而言,是一辈子跨越不过的天堑。 墨画十岁,炼气三层,这个修为在乙班中,属于中上等了。 当然如果你跟宗门的掌门长老有交情,或是愿意给宗门捐献一笔不菲的灵石,也可以进入甲字班。 而内门和亲传的弟子,包括宗门的掌门、长老和教习都在通明峰。 而能到炼气后期还能继续在宗门修炼的,就更是少数了。 “选一门合适的功法,对将来的修行大有裨益。灵根差点,修对了功法,也会有相对长远的修道之路,而假如灵根上等,却错修了功法,那基本等于自断长生道途。” 炼气三层的墨画感觉灵力更加充沛了,神识自然也更强了。 小境界的突破靠积累,中境界的突破,就会有有瓶颈了。这些瓶颈,就需要一些相应的天材地宝,或是丹药来帮助突破。 一日课后,严教习让几个炼气三层的弟子留下,其中也包括墨画。 墨画被分在乙班,属于灵根一般,但比较刻苦,各项功课也还不错的那种弟子。 “功法吗……”墨画心中默念着。 墨画是中品下阶的小五行属性灵根,在通仙城的同龄人中,算是中等偏下的灵根资质。 也不知道以他的灵根,能学什么样的功法。 (本章完) 第17章 功法 第17章 功法 严教习道:“宗门之前传授的吐纳法,和功法类似,也可以修炼灵力,但比较简陋,只适用于炼气三层之前的修士。炼气三层之后,就要选一门真正的功法学了。当然,继续用吐纳法也可以,只是修炼会慢上很多……” “这是宗门供外门弟子修行的功法目录,目录上写了功法名,适用的灵根、所需的灵石、突破瓶颈的灵物,还有功法的效用等。你们自己先看看。” 严教习将目录发下,每位弟子都得到了一册,墨画也不例外。 目录很薄,只有十来页,但里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大概几十种功法及相关事项。 “有什么疑惑的可以问我。”严教习道。 弟子们安静了片刻,之后有弟子举手问道: “先生,功法也和灵根一样,分属性和品第的吗?” 严教习淡淡看了那弟子一眼,道: “炼气三层了,还问这么简单的问题。看来周教习的课,你没有认真听,回去把《修道初解》抄一遍,三天后给我。” 那弟子如遭雷击,呆愣片刻,只好垂下头道:“是。”心中却懊悔不已。 大意了,忘了现在讲课的不是周教习,想到什么随口就问了出来…… “灵根的属性,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为主,有的是单五行,有的是杂五行,也有五行齐备的小五行和大五行。除五行之外,还有一些由五行化生异变而出的特殊灵根,譬如冰灵根、雷灵根、风灵根,以及阴阳灵根等,这些灵根颇为稀少,一般很难遇到。” 严教习环视一周,语重心长道: “周教习年纪大,脾气好,不多管束你们,你们上课也未必会认真听讲。但选功法事关重大,我再与你们讲解一遍,你们仔细听好了,不要嫌枯燥。” 严教习挑了挑眉,道:“至少道廷两万余年的道籍记载里没有,你若遇到了,可以告诉我,我也长长见识。” 《柔水诀》:上下品,适合水系灵根修炼,可修炼一百三十周天灵力,炼气期圆满至少需炼化五千二百枚灵石,需要天才地宝:百年无根水、银蛇血…… 无论如何选,基本都算是人身依附,虽然修道有望,但也身不由己了。 在座的不少弟子都冒出过这样的想法,此时闻言都是心中微凛,不敢再有其他心思。 “修士的灵根,既分属性,也分品阶,功法同样。” 弟子们纷纷正襟危坐起来。 但严教习也不再说什么,而是指着《通仙门炼气外门功法目录》道: 墨画先将目录翻到最后,看了几门上品的功法: 《天地玄黄诀》:上下品,适合土系灵根修炼,可修炼一百二十周天的灵力,炼气期圆满至少需炼化五千枚灵石,需要天材地宝:玄黄草、苦水根、天玄石…… 一是能找到一个大宗门,拜宗门长老为师,进入内门,与宗门捆绑,终身不得离开宗门。 “没有例外么?” 墨画知道了大概,便开始找功法。 他是中下品的灵根,只能修中下品的功法,但心里又有点好奇,上品的功法是什么样的。 如果非要修的话,那一般也只有两种办法。 “灵根属性决定了修士的灵力特质,属性越稀有,修士的灵力越特殊;灵根品第决定修士的天赋,品第越高,修士的修道天赋越高。” 有弟子疑惑道:“灵根品阶高的话,为何要选低品阶功法呢,这样所修的灵力,不是少了么?” 众弟子便纷纷低头,翻起了功法目录。 “那如果功法属性和灵根的属性不一样呢?”有弟子问道。 墨画看得咋舌。 墨画也听别人说过,一般的散修,就算有上品的灵根,也根本修炼不起上品的功法。 严教习道:“高品灵根可以修低品功法,低品灵根不可以修高品功法。” 墨画辛苦一个月,才赚了五十枚灵石,这动辄五千枚灵石的消耗,看得墨画头皮发麻。 《五行纳气功》:上下品,适合金木水火土五行系灵根修炼,可修炼一百五十周天的灵力,炼气期圆满至少需炼化六千枚灵石,需要天材地宝:金元石、熔火石、百岁土…… 严教习道:“功法的品阶越高,修炼所需的灵石越多,突破瓶颈的天材地宝也更名贵,有些天材地宝根本不是一般修士的家底能承受得起的。不要选了高品阶功法,修炼到一半,却发现自己根本修炼不起,那时后悔也晚了。” “有的走火入魔,那就是说,也有没走火入魔的么?”一个弟子眼睛一亮,问道。 “功法的分类,也分属性,以及九个品第,与灵根基本相同。选择功法,要根据你的灵根来,什么属性的灵根,选什么属性的功法;什么品第的灵根,最好也选同样品第的功法。” “不会怎么样,”严教习道,“因为修炼不了。你一个金水灵根的修士,根本学不了土木系的功法的。” 严教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不要总觉得你是最特殊的那个,别人学了会出问题,你学了说不定没事。有些人修道或许是有气运,但也不要把生死寄托于这缥缈的气运上,自己去寻死路。” “炼气期圆满至少都要五六千的灵石,这还单纯是炼化的灵石,不包括辅助修炼和突破瓶颈的天材地宝,有些稀有的天材地宝可能还不只五六千灵石……” “那如果灵根品阶低,却学了高品阶的功法呢?”那弟子又问。      严教习道:“据《修道功法典籍》记载,若功法品阶超过自身灵根,修士修炼后,多数会因吸纳的灵力过多,而致气海受损,严重的气海崩溃,修为尽废,更有甚者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未必。对有大族和宗门传承的弟子来说,这是好事。但对一般修士而言,灵根越稀有,能选的功法就越少,有的甚至找不到功法去学,这便不是好事了。”严教习解释道。 “你们按照我刚才说的,自己在里面找找,选一门合适的。记住,修道不要好高骛远,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 二是找个家族入赘,让家族供你修炼,但家族会要求你改换门庭,抛却姓名、父母、出身和过去的一切,虽然有了前程,但你也不再是你…… 那弟子缩了缩脑袋,不说话了。 “此外,灵根按资质高低,还分九品,从下下、下中、下上、中下……一直到上上品,每一个品第,都有较大悬殊。灵根品第越高,修炼的天赋越好,气海内所能容纳的灵力上限也越高。” 严教习又道:“这些不是个例,而是修道发展两万余年来无数血的教训,不吸取前辈的经验,就易行差踏错,修道者一旦误入歧途,往往就身不由己了,有些人能回头,有些人则永远回不了头了。” “那灵根是越稀有越好么?”有弟子怯怯问道。 严教习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失落,墨画觉得严教习好像有点心事。 …… 怪不得修士常说,一命二运三风水。 “教习,功法的品阶也必须和灵根品阶一样么?”又有弟子问。 修士的命,灵根定一次,出身再定一次。 想要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墨画长长地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18章 选择 第18章 选择 “算了,先做好眼下的事吧……” 墨画心道,然后老老实实地翻看起中下品的功法。 《小五行诀》:中下品功法,适合五行系灵根修炼,可修炼七十周天的灵力,炼气期圆满至少需炼化一千枚灵石,需要天材地宝:百岁土等。 《回春诀》:中下品功法,适合木系灵根修炼,可修炼七十五周天的灵力,炼气期圆满至少需炼化一千一百枚灵石,需要天材地宝:常春木或十年以上常春叶等。 《百焰诀》:中下品功法,适合火系灵根修炼,可修炼六十周天的灵力,炼气期圆满至少需炼化九百枚灵石,需要天材地宝:熔火石等。 …… 中品下阶功法,修炼所需灵石也不算少,但比起上品功法,已经好很多了。 但有得有失,中下品功法消耗的灵石少,修炼出的灵力同样也少。 墨画中品下阶的灵根,修中品下阶的功法,同境界的情况下,灵力大概只有上品下阶灵根修士的一半多一些。 这还只是上品下阶,上品中阶和上阶的功法,修炼出的灵力必然更浑厚。修炼越到后面,灵根差异带来的灵力悬殊越是有云泥之别。 王管事白了墨画一眼,“你看有什么用?得要你哥看。” “我能先看下阵法图解吗?” “你去读一下《修士灵根衍变论》,就能知道为什么中品灵根的父母生出下品灵根的你了……” 墨画接下来的日子就和之前一样,每日坚持修炼,上课,课余画阵法。 这笔宗门传承费,超出了他的预期。 “有的,我有一个远房表亲,是上品灵根,但他爹好赌,他娘又懒,家里一贫如洗,只选了个下中品的功法,平白浪费了一个好根骨,实在是太惨了……” 两枚灵石……是明火阵的两倍了。 “我才不1 平日没事,都会想办法找人切磋打架。一旦墨画这边有事,早就撸起袖子,呼呼地从通玄峰跑过来了。 下面还标注了具体传承费用。 “固土阵,可以固化土石,一般修士建造房屋洞府,强固门窗都会用到。固土阵比明火阵要难上一些,每副固土阵法的酬劳是两枚灵石。” “谢谢,我的灵根还不配。” 通仙门中的功法,乃历代掌门和长老苦心收录,潜心研究和精心改良而成,系历代前辈心血所在。 中品功法的传承费稍微低一点,中品下阶就更低了,但也要二百灵石。 “你要真学了,估计就要卖身给宗门了。” “谁知道,宗门收,我们还能不给么……” 宗门的生活,单调之余也还算惬意。 不过这些都跟墨画无关,墨画一门心思都花在阵法上,除了吃饭和上课,所有时间都用来钻研阵法,即便晚上睡觉,也是在石碑上练习画阵文。 男弟子则追着灵兽满山跑,有情窦初开的男修女修在山涧花丛处说悄悄话,也有争风吃醋的弟子在打架。 墨画傻眼了。 这个修道界,未免也太真实且现实了…… 通灵峰景色秀丽,绿木成荫,有淡淡云雾笼罩,常有禽鸟回翔,花香缭绕。 而且灵根是先天注定的,不可更改。 严教习说完便走了,看神情,似乎也不太乐意做这种事。 王管事觑了墨画一眼,“你兄长让你问的?” “话说,我们这里真的能有上品灵根吗?” 墨画离开宗门,前往北大街的有缘斋,将画好的明火阵交给王管事,然后问道: “有没有比明火阵更难一点的阵法,能换多一些灵石的?” 墨画将《功法名录》丢到储物袋,短时间内压根不准备带回去给父母看,当务之急,还是画阵法,赚灵石。 安小胖的神情更复杂了,甚至还带有一丝感动: “小墨哥,别人都说我笨,只有你知道我那是心地善良,我遇到的所有弟子中,就属你最聪明了,怪不得你阵法画得这么好1 墨画将年前从安小胖处借的十枚灵石还给他。 外门弟子们课后也常常会在山间游玩,女弟子姿容俏丽,结伴赏花。 宗门功法的传承费太贵,依靠明火阵赚灵石要攒挺久。 而且墨画阵法成绩很好,颇受严教习看重,若有人想欺负他,一旦被严教习知道,那后果就严重了。严教习最讨厌弟子之间滋事,不专心修炼,一旦被教习知道,责罚极其严重。 “你这么傻……善良,小心被别人骗埃” 借出去的灵石,有些可能是他自己忘了,有些可能是别人故意不还,他也的确不缺灵石,所以时间一长就习惯了。 何况大虎三人也一向照顾墨画,他们长得高大,走的是体修的路子,将来准备进大黑山,当猎妖师。 “有倒是有,”王管事低头从桌案后面翻了翻,然后抽出一张阵图来,阵图上有着好几处陌生的阵文。 怎么还会有传承费啊? 他之前没听说过埃 安小胖皱着眉头回忆半天,随即表情又有些复杂道:“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借了灵石还想着还我的。” 安家是通仙城的大家族,他的确不太在乎这十枚灵石,当然也有可能单纯是他记性不好。 熟悉的同门中,大虎炼气五层,双虎和小虎也早已炼气四层了,都在通玄峰修行,虽然两峰相隔不远,但他们知道墨画用心学习阵法,一般没事也都不会来打扰墨画。 全身只有八枚灵石的墨画无力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学会这副阵法要花多久……” 《功法目录》上可供墨画选择的功法其实也有,但爹娘刚凑齐他的束脩,短时间内,也拿不出这么多灵石。即便东拼西借,凑出来了,对家里的负担也很重。      “既然如此,功法就只能先不选了,暂时先用《吐纳功》凑合着吧,等我靠画阵法攒够灵石再从上面选一门功法修炼,反正我才进入炼气三层,距离突破到炼气四层还有一些时日。” …… 墨画将灵石给他的时候,安小胖却愣住了,他明显是忘掉了,想了半天才记起来。 上品下阶的功法,传承费就要一千一百灵石,因上品灵根难得,所以优惠后只要灵石九百九十八。 墨画翻看了下图解,发现的确很多阵文都是自己不曾见过,宗门的教习也不曾教过的。 墨画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墨画心无旁骛地修行,唯一一次和其他弟子有交集,是安小胖。 时间过了月余,宗门旬休,放了两日假。 “果然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受上天眷顾的碍…” 严教习走后,弟子们便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聊起天来,有的满脸兴奋,有的则愁眉苦脸,屋里顿时嘈杂起来: “传承费是什么,之前没听说过碍…” 墨画想画新的阵法,但又有些迟疑,如果画得不好,有可能会亏灵石,如果学不会,没在限期内画完,阵阁是会把押金全扣掉的。 “我爹娘都是中品的灵根,为什么我的灵根只有下品啊,这根本没什么可选的功法……” 弟子们议论纷纷,墨画也托着小下巴沉思。 墨画摇了摇头,但灵根既然改变不了,想也没什么意义。 “你可以入赘碍…” “对1墨画点头。 墨画看到了下面的注解: 墨画长着一张乖巧聪秀的脸,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待人和善,在通灵峰人缘还算不错,没人会想着欺负他。 墨画心中感慨,这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天地玄黄诀》,光传承费就要一千多灵石,啧啧……” “你们选好功法,缴纳完传承费,宗门会将该功法传授于你。功法干系重大,最好回去和你们父母长辈商议后再决定,不可贪高骛远,也不要因眼光浅而错失修道的将来。” “功法传承费……是什么东西?” 宗门怎么乱收费啊?这也太黑了吧!! 门中弟子需缴纳一定灵石,才可获得传承资格。 墨画“傻”字说了一半,临时换了个词,拍着安小胖的肩膀委婉道。 不过他嘴上虽是这么说,还是将图解给了墨画,这些基础的阵法图解本身不是太稀缺的东西,给别人看看也无妨。 “那我就算有上品灵根,也修炼不起了。” 墨画将《功法名录》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下面一行小字,然后彻底愣住了。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1 墨画下定决心,就算限期内没学会,二十枚灵石全扣掉,再回头画明火阵赚回来就是了。 要成为阵师,将来要画的阵法可能比这难得多,自己总不可能一副明火阵画一辈子。 (本章完) 第19章 固土阵 第19章 固土阵 固土阵的押金是二十枚灵石,墨画从之前赚的灵石中取出十枚押给了胖管事,领了固土阵图和十份纸墨材料,期限是二十天。 离开商行后,墨画又到糕点铺,花两枚灵石买了十枚五彩糕,之后径直回到宗门,把糕点分了几块给大虎三人。 宗门的伙食并不好,三人平时嘴馋,但也没什么好吃的。 墨画买些糕点,算是给他们解解馋。 几日后的傍晚,墨画上完一天课,正在弟子居里闭门研究固土阵的阵法,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墨画一开门,便看到双虎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前。 双虎偷偷递了一个油纸包给墨画,压低声音道: “特意留给你的,别跟别人说。” 说完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做贼一样地跑了。 弟子居是通仙门供弟子居住的宿舍,两人一室,屋子不大,有两张简单的木床和两张有些破旧的木桌,刚好供弟子起居生活。 这种变式阵纹种类繁多,而且无法归类,所以宗门正常只教授规范的制式阵纹。 不过几人也就是看着惨了点,大多是皮肉伤,长老也不可能动真格,真的把它们怎么样。 最后实在没办法,墨画决定去请教严教习。 宗门教授的土系阵纹很基础,对墨画来说当然不是难事,墨画想问的其实是别的。 要么画出的阵纹组合不成阵法,要么就是画出的阵纹根本就是无效的,无法传导灵力。 而且固土阵由四道阵纹组成,神识要求也高。 “这个……不会是从哪里偷来的吧……” 墨画便拿着几个基础的土系阵纹到严教习面前,恭敬请教道: “教习,这里的土系阵纹,弟子不大明白,还请教习指点。” 出了肉外,其他蔬果素菜,除了本身的味道,也多少都带一些灵气,这些灵气和本身食材味道混合起来,若是调配不当,滋味就会很奇怪。 墨画最后直接把固土阵的阵图拿了出来。 墨画有些费劲地把鸡腿啃完,然后点了火把油纸烧了,骨头丢到屋外的小溪里,彻底消灭了证据。 墨画听后,这才恍然大悟。 修道界膳食的烹饪也是很有讲究的,如果没专门学过,很难做出好吃的东西。 墨画原先有一个同门做室友,但他今年退学了,倒不是因为交不起束脩,而是单纯觉得修行枯燥,不愿学了,所以屋里现在只有墨画一人。 “阵法都是由阵纹排列复合勾连而成的,简单的阵法包含的阵纹简单,阵纹数量也少,越是难度高的阵法,包含的阵纹越多,各种阵纹的先后排列,空间构画,勾连统一也就越是复杂精妙。固土阵包含四个阵纹,阵纹需要按照固定方位,依次落笔勾画,余下乾和坤两个位置……” 果然,过两天墨画就听说几个炼气期弟子偷了长老的养的锦鸡,拔光了毛,烤着吃了。 鸡腿有拳头大小,冒着热气,烤得有点糊了,能闻到诱人的香味,尤其是上面还浮有淡淡的灵气。 距离下次旬休还有七天,距离从胖管事那里领了阵法材料已经过了十三天,墨画对固土阵的领悟却不太顺利。 因为修道界的食材很难处理,比如肉类的口感就很坚韧,而有些肉,譬如草食妖兽的肉,不花大量灵力催动火焰,长时间蒸煮,根本煮不烂。 严教习讲得兴致勃勃,墨画也听得津津有味,直到教完,严教习还是有点意犹未尽,随后又告诫道: “阵法之道博大精深,你事先了解下也好,宗门教授的东西只是基础里的基础,连入门都不算,想要成为真正的阵师,其难度和所花的心血都是你们现在想象不到的……” 墨画将固土阵里的几个土系阵纹一并拿了出来,道: “弟子偶尔看到这几个阵纹,发现和课本上的有些不同,但又具体说不出哪里不同,而且画的时候很容易出错,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严教习精神一振,平日一直教基础的阵纹,多少有些无趣,此时难得能聊一些像样的阵法,明显兴致高了不少。 严教习看了,有些意外道: “这是变化后的五行阵纹,跟宗门正式传授的不同,这种不是规范的,也不大通用。画这种阵纹,需要变换一下笔法,顺序也跟规范的阵纹不同,基本上这几笔的顺序改下……” 墨画记阵纹倒不是太难,但在石碑上练习时,消耗的神识却多了不少,而且很容易出错。 墨画犹豫了一下,咬了一口,有点焦糊味,也有肉香,只是没烤透,而且也没调味,味道多少有些寡淡。 “这是基础五行阵纹中的土系阵纹,而且是比较规范的通用阵纹,对你来说应当不是太难,如果画不好,多加练习便是。” 通仙门内也有奢华舒适些的弟子居,不过要额外花灵石。 但一个多月没吃肉的墨画也没这么多讲究,有的吃就不错了。 他们看到墨画,也假装没看到,甚至小虎还偷偷给墨画使眼色,让墨画也假装不认识他们。      墨画有点哭笑不得,心想着下次旬休,多买点糕点给他们吃吧。 又过两天,墨画就看到了鼻青脸肿,头顶还有两个大包的大虎三人。 大虎三人看着凄惨,但昂首挺胸,表情还有点骄傲,毕竟能从长老眼皮子下偷了鸡,也不是一般弟子能做到的。 无非是小惩大诫,给其他弟子们一个警示罢了。 墨画这么摸索了十来天,还是毫无头绪,有时看似明白了,一下笔还是出错。 严教习拿来一张纸,随手画了几笔阵纹,边画边解释。 带有灵气的兽肉,双虎他们根本买不起的,再看双虎鬼鬼祟祟的样子,也只能是偷的了。 墨画手里的鸡腿只是简单的烤了烤,估计怕别人发现,也是偷偷生火,匆匆烤完了事,所以不可能烤得多好吃。 吃饱的墨画又花了点时间炼化鸡肉中蕴含的灵气,然后埋头继续研究阵法。 阵纹的画法和书法也有些相似,除了规范的制式阵纹,还有一些比较特色化的阵纹,笔法多少都有点出入。 灵肉肉质会细腻一点,但烹饪也是要花一些心思的。 “弟子只是好奇,想弄清楚其中原委。”墨画认真请教道。 “这个……也对,你提前知道一些也好。” 他们三人都在通玄峰,长老一查就能查到,跑不掉的,一番责罚是免不了的。 “那要将这些阵纹勾连在一起形成阵法,比如像这种阵法呢……” 长老大怒,抓住了几个弟子,狠狠责罚了一番。 “难怪都说阵法博大精深,里面弯弯绕绕的坑也太多了,如果不是问教习,给我两个脑袋也想不到……”墨画心里暗暗吐槽。 墨画关上门,打开还有些烫手的油纸,发现里面包着一个刚烤熟的鸡腿。 严教习看了墨画递上来的几个阵纹,道: 是灵兽的肉。 一日严教习上完课,正在收拾桌案上的书案,弟子们三三两两散了。 固土阵的阵纹是墨画之前不曾学过的,比宗门教的土系基础阵纹要复杂不少,领悟起来比较吃力。 严教习扫了一眼,便认了出来,诧异道:“这是固土阵啊,”随即又看着墨画道: “你现在看还太早了,这不是你现在能画的东西。” 严教习顿了一下,又道: “同时也千万不能好高骛远,盲目去画自己掌握不了的阵法,若是单纯看看还好,真正下笔去画,很容易会神识枯竭的,这点千万要记得1 墨画行礼道:“弟子受教了1 (本章完) 第20章 成阵 第20章 成阵 墨画回去按照严教习说的试着画了几遍阵纹,果然觉得豁然开朗。 晚上入睡,在石碑上练习,领悟得也明显快了不少。 有些不明白的,多画几次,也就渐渐知晓其中的关窍了。 只要基础阵纹掌握牢固,学习一些变化的阵纹,难度也不算太大。难的是无人点拨,墨画就不会朝那个方向去思考,自然苦思无门。 墨画又熟悉了一天时间,第三日傍晚下课的时候,墨画就开始着手正式画固土阵了。 开始下笔也不顺利,但磕磕绊绊之后,总算是画了出来,只是花的时间有点长。 四道阵纹的固土阵,墨画画完要花一个半时辰,画完后因为神识消耗过大,还要休息一个时辰。 等墨画将固土阵画完后,已经到了子时。 墨画检查了一遍,发现不出意外,果然画错了。 墨画叹了口气。 他没遗传父亲墨山炼体上的天赋,倒和娘亲柳如画一般,从小便有些体弱,甚至要比柳如画体质更弱些。 墨画身形虽是瘦弱,但好在容貌秀丽,气质温和,唇红齿白,十岁的时候跟瓷娃娃一般。 但墨画是注定不能炼体的。 按照杏林堂丹师冯老先生的说法,修士秉承天道而生,神识和肉身是相对平衡的。 炼丹和制符,因为要花灵石买草药和符箓玉石,还要租赁宗门的炼丹炉,学起来费用不低,所以墨画选择性地翘掉一些课程。 教授弟子炼体的教习原本也想严格要求墨画,但在墨画推几次石鼎,石鼎纹丝不动,而墨画却扭伤了自己的胳膊后,就对墨画宽容很多了。 法术是以神识操控灵力,凝结成法术进行攻击,武学则是以灵力激发肉身潜能,以肉身进行搏杀。 为此,通仙门特意开启了一门炼体课程,让门内弟子,提前锻炼肉身。 何况管事说的是他兄长,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没兄长。 墨画想到自己入睡后,神识会自动进入识海,梦也做不了…… “怎么办呢?” 墨画趁着旬休一天的假期,到了北大街的有缘斋,把画好的固土阵交给胖管事。 之后炼体的课程,就可以全部翘掉了。 之前画一副固土阵,算上中间休息恢复神识的时间,需要差不多三个时辰,现在也只需要一个半时辰。 炼气期灵修少,体修多。尤其是通仙城的修士,大多以猎妖为生,灵修体弱,不宜猎妖,故而大多散修走的都是体修的路子。 “哦,对了。” 墨画直接问重点:“能换灵石吗?” 比如他爹,身材高大,容貌英武,看着就威风。 墨画梦想中的自己,应该一身白袍,修绝世功法,枪出如龙,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可惜这场景,也就梦里能看到了。 大虎三人看到这么多糕点,感动不已,又问墨画还想不想吃肉,他们看到长老还养了一只五颜六色的鸭子,长得很肥。 “嗯嗯,”墨画拿到了灵石,连连点头。 胖管事看了看,对墨画说道:“你兄长这阵法基础,着实有点差,但学东西倒还是蛮快的,这几副阵法,肉眼可见地一副比一副好。就是……” 五日后的旬休,墨画终于把十份材料用完了,十副中成功了六副。 这四枚灵石,墨画都拿去买了糕点,自己吃了两块,留了两块,剩下都给了大虎他们。 墨画想了想,最后没办法,只能想办法翘掉一些修道的课程。 墨画头有点疼,告诉他们别再偷了,不然宗门通知家长,他们回家不被爹娘揍得脱一层皮才怪。 修士通过功法修炼灵力,通过道法驱使灵力攻击。 管事的牢骚墨画已经习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修道就是这样,有时努力也解决不了问题。 反正在这些灵石花费巨大的修道门类上,他这辈子都不大可能有什么前途。 修法术的被称为灵修,修武学的称体修。 之后墨画还是画固土阵法,一直画了两个多月。 管事又把第一副阵法拿来批判了一番:“这副阵法,画得跟初学者一样,一些基础的阵纹也画得磕磕绊绊……” 别人轻松举起来的百公斤的石鼎,墨画使出吃奶的劲,也挪不动一下。同龄的修士,一般都比墨画高一个头,也要壮上一圈。 神识强大,对画阵法的好处是非常明显的。 墨画出生时,有两世记忆,神识先天过强,以致神识与肉身失衡,此长彼消之下,墨画自出生时就体弱且多玻 天道给你关了一扇窗,可能是想让你换个门走,而不是想让你死磕。 一晚上只画了一副,还是错的。 大虎三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断了念想。 五天内想把十副画完,时间就很紧张了。 不仅没亏本,还能赚四枚灵石,墨画还算满意。 这副相貌也不错,不过墨画还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威武雄壮一些才好。 修道历史和常识之类的课程,当然不能翘,这些是可以提高眼界和修道经验的。 一是因为熟能生巧,对阵纹的掌握和理解越深刻,画阵纹所需的时间越短,二是没日没夜练习阵法,持续地消耗,恢复和运用神识,无形中锻炼了墨画的神识强度,神识较之从前又浑厚了不少。 所以这几门课,墨画就选择性地翘掉了,挤出的时间,墨画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专心画固土阵。 道法分两大类,一是法术类道法,还有一种便是武学类道法。 管事白了墨画一眼,但还是数了四枚灵石给墨画,“让你兄长下次画好点。” 画得多了,掌握得也渐渐透彻了。 教习也对墨画很是理解。 固土阵的成功率也到了八九成,偶尔十副都能成功,每副阵法可以赚两枚灵石,这两个月来,扣去平时吃穿用度,墨画还赚了足足一百枚灵石。 墨画准备攒够二百枚灵石,就去宗门选中品下阶的功法。 选完了再和爹娘说,不然他们肯定会说这个灵石他们来出,墨画的灵石自己留着修炼,或者将来用来娶道侣买洞府之类的话。 (本章完) 第21章 灵枢阵 第21章 灵枢阵 之后墨画还是画固土阵法,一直画了两个月。 阵法上有不明白的,就去请教严教习,严教习为人严肃,对人要求也严格,但对弟子的疑问也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辞详尽恳切。 严教习自然也觉得墨画基础还没打牢,就去钻研这些超纲的阵法为时过早了,但只要墨画问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为墨画讲解,这让墨画很是感激。 有时墨画因为偷偷画阵法赚灵石而翘课,严教习也不会太过追究,只是叮嘱墨画: “修士可以有所专长,但不要太过偏颇,有些法门可以不会,但一定要了解,不然将来毕业离开宗门,到修道界闯荡,修道认知上有了盲点,就很容易吃亏上当。” 墨画虚心受教,且受益良多。 只是现在他学功法的灵石都没有,也只能继续先翘着课,画着阵法攒些灵石了。 一副固土阵包含四道阵纹,可以赚两枚灵石,得益于此,墨画攒灵石的速度快了不少。 两月后的一日,墨画照常去胖管事处交付订单,进了门却发现平日冷清的有缘斋里,有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在喝茶。 男子背对着墨画,看背影很眼熟,待到转过身来,墨画就懵了。 “墨画?” 严教习看着胖管事又道:“我知道你喜欢安逸,不会让你做太多事,你只要知道有《灵枢阵图》的线索,告诉我便是,其他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胖管事看着墨画的背影,对严教习道: “这孩子挺有礼貌,而且很聪明,你运气不错,教到了一个好弟子。” 墨画松了口气,然后将阵法交付给胖管事,拿了灵石,便连忙开口道:“弟子先行告退,就不打扰教习了。” 严教习点头示意,问道:“你到这来做什么?” “个人终身事小,阵法传承事大。” 严教习郑重道:“帮我找到《灵枢阵图》。” “至于我呢,”胖管事喝了口茶,“就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阵法上浅尝辄止,修炼上不耐寂寞,能每天混混日子,就心满意足了。你也别看不起我,看看大街上那些忙忙碌碌疲于奔命的散修,这种悠闲的日子,也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 严教习也看到了墨画,有些诧异。 严教习道:“是我在通仙门教授的弟子。” 严教习并不言语。 墨画恭敬称是,行了个礼,便离开了阵阁。 胖管事苦口婆心地劝道:“师兄,算了吧。何况你也根本找不到啊,当年那人叛师出宗,偷了阵法,这么多年了毫无踪影,道廷司也追查不到,你一个阵师,又不擅长道法,你又能如何呢?” 胖管事拿出了墨画交付的固土阵,递给严教习看,“画得还不错。”      严教习看竟然是固土阵,微怔道:“这是他兄长画的?” “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师祖学不会,师父也没学会,你就能学会了?十二道阵纹的一品阵法,离了他娘的大谱!一品阵师也只要会九道阵纹,你现在都还没成为一品阵师,得到灵枢阵图又能怎么样?等你入土了,都未必能学会?” “不然呢?”胖管事道,“难不成还是他画的?他这个年纪,神识榨干了也画不出一张完整的阵法来吧。” 严教习应该是有事和胖管事说,见墨画如此懂事,不禁颔首,道:“早些回宗门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严教习沉默不语。 那个穿着青色道袍的男子是严教习…… 胖管事摆了摆手,“好吧,知道多了对我也没好处。这件事我就答应你了,不过我也好意提醒你,你花这么多心思,到头来可能还是竹篮打水,一点影子都捞不到。” 胖管事捏了捏眉心,“这么多年,你还没死心埃按我说,你年纪也不算小了,该找个道侣,好好过日子了。” 胖管事道:“你我同门修行,应该知道我的,我跟你不一样,你现在是通仙门的教习,阵法造诣不俗,离一品之境只是一步之遥,迈过去就是货真价实的一品阵师了,到时候在这通仙城,要人脉有人脉,要地位有地位,灵石自然也不会缺的,通仙门也必然会给你一个长老的位子。” 墨画有种突然有种翘课被抓包的感觉。 严教习点了点头,想起墨画拿固土阵请教过自己,看来应当是他兄长画固土阵时被他看到了,他心里有了疑问,所以才来请教自己。 胖管事看着严教习,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严教习沉默不语。 不待墨画开口,胖管事就解释道:“他替他兄长跑腿的,他兄长替我们阵阁画阵法,画好了就让他送过来。” 严教习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说他兄长替你们画阵法?” “在阵法上有求知欲是好事,”严教习心里暗暗想道,“要是能保持如此心境,将来在阵法上说不定真能有所成就。” 严教习如此想着,便不再追究,打量了下偏僻冷清的商行,然后看着胖管事道:“你就想这样过一辈子么?” 墨画躬身行礼道:“弟子见过教习1 严教习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严教习不为所动,涩声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这一身阵法全是师父所传,如今师父身死,宗门破散,阵法失传,每念及此我都寝食难安。只要找回阵法,将阵法传承下去,完成师父的遗愿,其他的事都无所谓。” “你怎么知道通仙城里会有《灵枢阵图》的线索?”胖管事皱起了眉头。 胖管事坐在严教习对面,正在给教习斟茶,闻言抬起头来,也讶异道:“你们认识?” 胖管事觉得麻烦临头,又没忍住道: “要我说吧,还是花点心思找个道侣,生个孩子,就算你找不到,将来你孩子还可以继续找嘛,也不至于到死孤苦伶仃一个人吧,趁你现在还不算老,赶紧找个道侣,就找一个嘛,免得你将来……” “茶凉了,我走了。” 严教习起身,拂袖而去,不再理会身后唠唠叨叨的胖管事。 (本章完) 第22章 端倪 第22章 端倪 严教习离开阵阁,回到通仙门的通明峰。 通仙门的教习在通明峰上都有单独的居室,三室一厅,带有一个小院子,可以种些灵花灵草,或是豢养灵兽。 严教习的居室干净整洁,墙上工工整整地贴满了阵图,除此而外便没有任何其他装饰。 他翻阅了基本阵法典籍,筹备了下旬要教授的几道阵纹,然后开始批改炼气期弟子上交的阵法作业。 通仙门通玄峰炼气期的弟子有近千人,所有的阵法作业他都会一一批改,并标注错误。 这很花费时间和耐心,但严教习还是一丝不苟地做着。 这是他的习惯,也是秉承师父多年来的教诲。 他的师父当年也是这么对他们这些弟子的阵法进行批改的,一丝不苟且很有耐心。 严教习的师父是一品阵师,在整个修道界或许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阵师。但即便如此,终其一生,他都在尽自己所能,传道受业,将秉承天道法则的阵法传承下去。 墨画倒是无所谓,他都帮阵阁画阵法了,如今只是画几道阵纹而已,费不了多少事。 严教习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通仙门到底还是偏僻的小宗门,修道传承薄弱,近千名弟子中,能把基础的阵纹画得有模有样的也没几个。 严教习手指敲着桌案思索着,然后暂时压下各种念头,专心将阵法批改完。 这个“优”字比别的“优”要写得大点。 “墨画,你一定要帮我!1安小胖差点哭了出来。 “墨画?”胖管事微怔,“哦,那个小兄弟,有倒是有,你要做什么?” 胖管事愣了一下,“你不会说,是他自己画的吧?” 只是严教习为什么突然间临时布置这些功课呢? 这不像教习平日会做的事。 胖管事松了口气,“哦,那还行。” “笔法还挺像,不出意外,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 严教习抬头看了下卷眉,写着墨画两个字,不禁点了点头,然后在阵法旁边写了一个“优”字。 想到今日在阵阁碰到了墨画,严教习沉思不语,忽然一个疑问冒了出来: “墨画,他有兄长吗?” “且不说这明火阵,他能画还有点可能,这个固土阵里面可有四道阵纹,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神识,莫非他长了两个脑袋,有两个识海不成?” 除了父母,就没有其他亲属了,也根本没有什么兄长。 “你觉得这几道阵纹和这两副阵法,是一个人画的么?” 墨画帮安小胖画了阵法,甚至只收了友情价。另有几个家境不错,但不擅长阵法的同门求到墨画这里,墨画也都答应了。 “墨画交给你的阵图还有么?” 严教习道:“不喝茶,也不让你办事,只是问你点东西。” “在其他宗门?也不太可能,一家的兄弟一般都会拜入同一个宗门,何况通仙门已经是城里最大的宗门了……” “明火阵和固土阵,都还有好几副,我留着备用的。” 画得好些的,一般也都是有家学的,或是家庭富裕,舍得花灵石培养的,比如在道廷司任职的修士子女,或是宗门长老的子女,又或者是城内修道家族的弟子等。 次日严教习起得很早,找到通明峰的管事,要了一份弟子的籍贯,翻找到墨画那一栏,见上面写着: 胖管事想了想,忽然道:“你见过墨画他兄长了?” 胖管事看到严教习,有点警惕,“这次你是找我喝茶来的,还是让我办事来的?” 安小胖猝不及防,他一道阵纹都画不出来,时间又紧,就只能来求墨画了。 严教习翻过,继续批改。 这道阵纹的笔法,也太纯熟了点,甚至看上去还有点……游刃有余? 炼气二三层的修士,能完整画出一道阵纹就已然不错了。 墨画有点疑惑。      然后安小胖就求到了墨画这里。 胖管事伸着脖子看,问道:“你在看什么?” “他兄长能帮阵阁画阵法,那在通仙门,应该也是挺有阵法天赋的,我在通仙门教了近十年,好像也没教过这个人……” 不过无论如何出身,严教习都是一视同仁,只看阵法。 上午上阵法课时,严教习就宣布加个临时作业,画出全部已经学过的五行阵纹,三日后上交。 严教习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胖管事。 墨画倒无所谓,这些基础阵纹,对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没一点难度了。 三日后,阵法作业交了上去,严教习把墨画画的阵纹挑出来,仔细看了遍,然后收入储物袋,到了有缘斋找到胖管事。 “有几副?” 墨画:十岁,炼气三层,中下品小五行灵根…… 真正贫穷散修出身,还能画好阵法的寥寥无几。 父亲:墨山,猎妖师;母亲:柳如画,膳师。 画得不好但态度认真的,就多批注几笔进行说明;画得不好而且态度马虎的,批注的用语就比较严厉,而且名字会被严教习记下; 偶尔有画得很好的,严教习也会觉得欣慰,在阵法旁边写一个“优”字,以示鼓励。 胖管事狐疑地看着严教习,又接着道: “你想说你教了一个炼气三层就会画阵法的天才?你不会是想故意给自己脸上贴金吧……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啊1 在座的弟子突闻噩耗,各个像霜打的茄子。 “没兄长?那这些阵法是谁画的?” “墨画没兄长。” 严教习指着那几道阵纹和手边的几副阵法,问道: 笔法很熟练,明显下过苦功,而且很有点章法,即便是用来画正式的阵法,这道阵纹也是合格的。 天色渐晚,严教习点了灯,继续批改阵法。 胖管事各拿出一张墨画之前交付的明火阵和固土阵,递给了严教习。 胖管事沉默了片刻,随即嗤笑了一声, “瞎扯什么淡呢?” 如今师父逝世,他当了教习,也能体会到师父的苦心了。 谁知道教习为什么突然布置作业啊,一般都是隔几个月,才会布置功课考核一下弟子的阵法水平。 严教习翻看了一遍,然后取出墨画上交的阵法作业,与上面的几道阵纹一一比对。 墨画有阵法画,还有灵石赚,也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如果他兄长画阵法好,他画得也好,那应该是有家学,但没记错的话,墨画这孩子明明只是贫寒的散修出身,但凡有点阵法的家学,家境也不会太差的……” 看完之后,严教习深深吸了一口气。 改着改着,严教习又重新翻了回来,找到墨画的那道阵纹,不禁皱起了眉头。 严教习不厌其烦地批改着,当翻到一副阵法时,不禁眼前一亮。 严教习点了点头。 胖管事拿过阵纹和阵法,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点点头道: 严教习冷冷地看着他,指着面前的阵法道:“这几道阵纹和这两副阵法出自一人之手,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这几道阵纹是墨画画的,那这两副阵法,又该是谁画的?” 胖管事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盯着左手边的阵纹和右手边的阵法看了良久,这才喃喃道:“不会吧……” (本章完) 第23章 天赋 第23章 天赋 严教习问道:“这世间有没有炼气三层可以画出阵法的修士么?” “这个嘛,自然应该是有的。”胖管事琢磨着,又道: “修界之大,天纵之才不知凡几,你说有人出生就能画阵法我也是信的,只不过毕竟都是传言,我没亲眼见过。” “即便那个天资绝佳,数典忘祖,叛师背门的……咳,出身阵法世家,从小学阵法,到了炼气三层的时候,也能画出包含三道阵纹的简单阵法。” “而那些大的世家和宗门,传承不知深厚了多少倍,他们的弟子中肯定也不乏阵法上的天才,只不过一向不显露罢了。” 严教习道:“既然如此,墨画炼气三层就能画出阵法,也不是没可能的。” 胖管事不太想承认,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 他这个严师兄,虽然为人固执,但心思一向缜密,眼光也很准。 “若果真如此,就不得了了,你要不要收个弟子?” 胖管事想了想,继续道:“要我说这孩子的确是个好苗子,要不你正式收他为徒?也好将师父传给你的那些阵法传下去。” 严教习没想过这件事,闻言明显有些意动,但深思熟虑后,还是摇头道: 严教习略作思索,便对胖管事道:“把你们这里的阵法名录拿给我。” “而且他还小,正是打牢修道基础的时候,不光阵法,修行百道都要有所了解,尤其是修为,不能贪图小利而荒废掉……”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胖管事望着他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严教习皱眉,“哪里错了?” 胖管事还想再劝,严教习也只是摆了摆手。 胖管事正色道:“我知你其实幼年境遇不好,虽有家族,但只是庶出,不得家族看重,后来拜入宗门受师父悉心教导,自己用心刻苦,在阵法上有了进步,才稍微好点。但你境遇即便再不好,有家族依托,至少有吃有穿,生活无忧,顶多过得不如意罢了。” 突然胖管事想起什么,又叫住了严教习。 严教习接过阵法名录,先全部览阅一遍,然后拿起桌上的笔,勾出了几个阵法,并在阵法的后面按顺序标注了序号。 严教习继续道:“你这里阵法的单子也别让他接了,随便找个什么经营不善的借口就是。” 严教习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起身,临走前又重复了一遍,“一定不要忘了,按照我标注的顺序让他画。” “宗门破败,剩下的那些阵法,都是些残纹断章,有什么值得传呢?收他为徒,也只是误人子弟,况且师父遗愿未了,那人到现在还没线索,我也没心思过问别的。” “即便家境贫寒,也不能不顾将来……” “这么做他既能靠画阵法赚些灵石,补贴家用,在阵法上也能学得有点章法。” 严教习一时沉默不语,片刻后叹了口气,带着歉意道: “是我欠考虑了。” 胖管事道:“散修的家境并没有那么宽绰的,灵石都不够用的。” 胖管事白了他一眼。 “能撑过去最好,撑不过去一命呜呼,最差的是吊着半条命,还要一边花着灵石,拖空了整个家。他们能怎么办呢,他们也不过是想活着。” 严教习皱眉道:“炼气三层,即便能画阵法,又能有多少神识,画得太多,神识损耗过度,必然会留下后患,坏了识海的根基。” “你这是……” “你要名录做什么?”胖管事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起身,从柜台后面拿了一本书册递给严教习。 胖管事看了看手里的名录,又看了看严教习,神情复杂道:“你真的不打算收他当徒弟么?” 严教习道:“下次墨画再来,你按照名录上我标的阵法,依次让他去画,这样循序渐进,他学得也会更扎实些,到时候我在宗门再指点他一下,也好过他闭着眼乱学。” 严教习说完,又叮嘱道:“还有一点,这些阵法不能让他画太多,你半个月收个三四张就行了,不然他神识一旦消耗过度,伤了识海,就留下大患了。” “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亘古以来的道理。何况他现在还小,不能让他有矜傲之心,不然将来势必误入歧途。” 胖管事赞同道:“这倒是。” 胖管事的神情难得严肃起来。 虽然确实经营不善,但被人说出来,胖管事还是觉得颜面无光,纠正道: “这不叫经营不善,这叫佛系经营,买卖全随缘分1 胖管事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劝你了,反正劝了你也不听。那墨画这孩子……” “修士的确不能不顾将来,但这些底层的散修,现在都顾不上,哪里去顾将来呢?” “人们常说修道艰辛”,胖管事叹口气,“我从宗门出来,在这通仙城已经待了十来年了,和不少散修打过交道,才知道即便人们常说修道艰辛,但这艰辛的程度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寻常散修谋生艰难,收益微薄,能养家就不错了。炼器的被炉火烧毁半截身子,猎妖的被妖兽吃个胳膊,出卖灵力帮人打杂的,身体经脉多多少少都有损伤,一旦生病带伤,也没灵石去治,能不能撑过去,全看老天爷赏不赏脸。” 严教习回头看着他。 “况且这孩子好端端的画阵法,赚灵石,补贴家用,为什么不让他继续画下去?” “那你知道,普通散修到底有多穷么?” 胖管事一口气说完,倒了杯茶,咕嘟咕嘟灌进嘴里。 严教习见胖管事的神情,眉头也微微皱起。 胖管事想了想,还是道:“有一点,你可能说错了……” “墨画这孩子,拿明火阵来的时候,才炼气二层。如果这些阵法,真的是他画的,那么就是说……” 胖管事顿了一下,斟酌着道: “他可能炼气二层……就会画阵法了1 严教习瞳孔微缩,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本章完) 第24章 求道 第24章 求道 墨画再去找胖管事时,就被告知现在行情变了。 明火阵和固土阵的阵法有缘斋都不收了。 墨画一脸错愕,便狐疑道:“明火阵用来照明,固土阵用来建房,除非通仙城没人住了,不然不会没销路吧。” 胖管事心里就埋怨墨画了,这孩子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太好骗。索性不找借口了,借口找得越多,越是难自圆其说,直接一摆手: “这我哪知道,行情就是这个行情,我也没办法1 墨画无语,他学功法的灵石还只攒了一半,只好问道:“那你们收什么阵法?” 胖管事咳嗽了一声,取出一张阵图,封面上写着《金石阵图》四个字。 “现在收金石阵法,也是含有四道阵纹,跟固土阵也差不了多少。” 墨画看了看阵图,问道:“管事,金石阵法是用来干什么的?” 胖管事道:“和固土阵有点像,同样都是建设洞府或是修士居所加固门窗墙壁用的,只不过一个是加固土木,一个是加固金石。” 比较稀缺,还不让多画点? 快走到门口时,胖管事忍不住喊住他: “你没画错,教习怎么可能只给你乙?” 一日阵法课前,严教习让人将之前的批改完的阵法作业发了下来,墨画的阵图上面只得了个“乙”等。 墨画转身走了几步,回头补充道:“我哥应该能画出来。” 严教习说完,面容严厉地扫视一圈,最后看向墨画,道:“墨画,你随我来。” “那这个阵法也是一副三枚灵石么?” 进了屋后,严教习坐在桌案前,直接问墨画: “你想当阵师吗?” 严教习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以后每日上完课,都到我这里来,今日你先回去吧。” 胖管事瞪了墨画一眼,硬着嘴道:“行情就是这个行情,你个小孩别问那么多1 严教习如往常一般上课,下课时说了一句: “修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阵法之道也是如此,你们切不可懈怠,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和天赋。” “是。”墨画恭敬地起身,随着严教习出了修道室。 墨画接过储物袋,检查一遍,确认是《金石阵图》和五份纸墨,就和胖管事行礼道辞了。 “墨画。” 墨画左看看,右看看,又对着宗门《阵法详解》比照了一遍,发现自己没画错一处,为什么只是“乙”呢? 胖管事有点心疼,但还是加价道: 严教习皱眉道:“天道遥不可及,修士穷其一生可能都无法窥其麟角。” 墨画点了点头,“好,莫管事,我记住了。” 严教习的手指在八卦盘上划了几下,门上闪过一道光芒,便打开了。 “可我也懈怠呀,教习为什么不找我呢?” 见严教习走了,室内的弟子又把头聚了起来: “完了,完了,墨画这下惨了。” “墨画,你是不是得罪了教习埃” “你和墨画能比么,墨画阵法画得多好,很得教习看重的。” 墨画想起了双虎递给自己的那个烤焦了的鸡腿。 墨画有些费解。 墨画皱了皱眉头,“和固土阵功用差不多,固土阵没人用,金石阵就有人用了么?” “修士寻求天道而成仙,领悟阵法可求天道。” “对了,”胖管事又喊住墨画,道:“我姓莫,莫生气的莫,你喊我莫管事就好。” “这个按理来说也是三枚灵石,不过最近比较稀缺,所以涨了点价,画成一副四枚灵石,不过收的不多,每半月只收五副。” 墨画回头,胖管事犹豫了下,问道:“你看这阵法难吗?” 墨画觉得胖管事多少有点奇怪,但这是有缘斋的生意,他不好过问太多,只要能赚灵石就行。 “好,成交1 严教习皱眉道:“想不想是一回事,有没有天赋是另一回事,不要只看结果而失去本心。天地众生都终有一死,难道就因此都不活了么?” “还好教习看重的不是我,千万别看重我呀……” “教习说有人懈怠,是不是说墨画呀。” “严教习也不是这样的人吧……” 也就只有在通明峰,这几只锦鸡才能这么悠闲了,放在通玄峰,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如果全部画成功的画,每半月就能赚二十灵石,可以说相当丰厚了。 “为什么想?” “小心教习责罚你哦。” 胖管事松了口气,直接从柜台下面抽出一个储物袋,像是早就事先准备好了一样交给墨画。 墨画道:“如教习所说,得道在天,求道在人。修士既然寻求天道,那无论最终是否得道,都不可失去求道之心。” 坐在周围的其他弟子也伸长脖子,看了看墨画的阵图,然后纷纷道: “我看着好像是没什么错处。” 墨画也疑惑道:“我没画错呀,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乙。” 严教习将墨画一直带到位于通明峰的居室。 墨画闻言,便正色道:“弟子想当阵师1 “哦,”胖管事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点头道:“好好画。” 原本应该是的…… 墨画跟在严教习身后,出了修道室,走过丹室,炼器室,最后出了通玄峰。 “还有呢?” 一路上严教习不发一言,偶有弟子或其他教习和宗门长老打招呼,才或是点头,或是拱手回应。 严教习的居室外布了阵法,门上有个小的八卦盘,这个应该是严教习自己布置的,其他院落和居室的门口都没有。 那弟子忙用手遮住自己的那个“丙”字,嘿嘿笑了笑,然后好奇问道:“你怎么会只得了个乙等呢?” 话未说完,严教习便走进了修道室,一群弟子连忙把脖子缩回去,安安静静地当鹌鹑,大气也不敢出。 “修道艰难,阵法可以谋生。” 墨画想了想,都是四道阵纹,和固土阵也有相似之处,不算特别难,便道:“还行吧。” 通明峰是掌门、长老、教习和内门弟子修行居住的地方,墨画是第一次来,环境的确清净幽美很多,很多院落种有姹紫嫣红的灵花灵草,还有一些锦鸡之类的灵兽在悠闲地散步。 墨画看了他阵图上的“丙”字没说话。 坐在旁边的弟子见了墨画阵图上的“乙”字,大叫道:“哇,墨画你竟然只得了个乙。” 墨画谦逊道:“弟子天资有限,恐怕当不了阵师。” 墨画把阵图给他看,“你能看出哪里错了么?”      那弟子理直气壮地道:“我要是能看出来,就不会只得个“丙”了1 墨画回到通仙门,抽空就研究金石阵,因为和固土阵相似,得益于之前请教过严教习固土阵的画法,所以领悟起来不算太难。 “是。”墨画不明所以,但还是行礼告辞。 严教习目送墨画离开,良久后松了口气: “是个好苗子埃” (本章完) 第25章 教导 第25章 教导 墨画回到修道室坐下,一群弟子又伸头围了过来。 “墨画墨画,教习找你做什么了?” “教习是不是责罚你了?” 墨画如实道:“教习让我每日课后都去找他。” 有弟子道:“定然是因为你在阵法上懈怠了,所以教习生气了,让你每日都去练习阵法,不致于在阵法上退步。” 也有弟子很是同情:“那你可太惨了,天天要在教习眼皮子底下画阵法。” “是啊,太惨了,教习看我一眼我都紧张得不行,别说他盯着我画阵法了……” 墨画也叹了口气。 众弟子见状也都安慰起墨画来。 墨画叹气,倒不是因为要在教习眼皮子下画阵法,而是每日都去教习那里,便没多少时间替阵阁画阵法赚灵石了。 “能成为主阵师,设计构建一门大阵,便是许多阵师一生的期望了。” 第二日墨画去通明峰。 严教习讲解了一个时辰,之后布置了几个作业,让墨画自己找一些阵法生克的例子,便让墨画回去了。 墨画回到弟子居后,越想越觉得奇怪。 金石阵只有四道阵纹,不算太难,但要花时间熟悉阵纹,并加以练习。 说完固土阵,严教习便提到了金石阵: 墨画静下心来,一字一句地翻看《典论初解》,有不懂的就记下,准备明日请教教习。 严教习先从一道阵纹的几个阵法讲起,包括墨画画过的明火阵,还有几个墨画不曾学过的阵法,之后是包含二道阵纹的阵法,都是墨画不曾看到的阵法,墨画听得很认真。 墨画以前只知道按照阵图上的去画,却不知为什么这样画,如今却有了更深一点的理解。 不过既然教习问墨画想不想成为阵师,多少应该都会指点一下墨画,这样想也是一件好事。 墨画听着豁然开朗。 墨画听着也有点神往,即便是单个的阵法已经很玄妙了,包含万千阵法的大阵若是开启该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我离一品阵师还有一步之遥,宗门传承的也大多失散,传授不了你太高深的阵法典论,和一些大世家大宗门的传授自然无法相提并论,但就你目前的阵法水平而言,应该是足够了。” “阵法之道,若想走得长远,基础必须牢固。这个基础不只包括对基础阵纹的把握,笔法的熟练,和神识的牢固,还包括修道界对阵法研究的典论。” 得益于《阵法初解》,墨画画起金石阵图来,觉得思路清晰了许多。 严教习举的例子中,不少阵法都是自己帮阵阁画过的。 而自己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弟子,严教习能这么用心,墨画心里越发感激。 严教习有些迟疑,又有些郑重地将《阵法典论初解》递给墨画,道: 为何四道阵纹在偏西的位置,因为西方属金,与金石阵图的属性相适,具体的画法也有很多卦象上的讲究。 “有些修士阵法画得不错,但对典论一窍不通,一旦学到高深处,便是一头迷雾,于阵法之道上再难寸进。” “金石阵和固土阵功用类似,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土可生金,所以修士修建洞府居室时,会用固土阵巩固地基,同时使用金石阵加固建筑,因土生金的关系,阵法的效果会更好。这两个阵法可以互相参照理解……” 四道阵纹的阵法中,教习第一个便说固土阵,这是墨画之前请教过教习的,尽管墨画已经画得比较熟练了,但此时听教习讲解,才发现自己之前还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对阵法的理解上差了很多。 严教习点了点头,翻开《阵法典论初解》,道: “这本典论初解中记录了一些阵法的基本原则,比如天圆地方,八卦方位,五行生克,还有单阵、复阵和大阵的构成……” 第三日墨画再去时,严教习就拿具体的阵法当例子,为墨画解析,让墨画理解一些阵法上的基本理论。 第二天课后,墨画按时到了通明峰严教习的居室。 之后严教习又针对阵法上的一些基础理论解释了一下,便让墨画回去了。      墨画回到弟子居,手里握着薄薄的一册《典论初解》,却觉得沉甸甸的。也第一次察觉到修道传承的重要,若无人教导,这些东西便足够自己摸索一辈子了。 墨画坐直了身子,神情愈发恭敬,“请教习指教。” 严教习开门见山,直接将一卷《阵法典论初解》放在墨画面前。 “所谓阵法典论,便是无数阵法大家对修道界万千阵法的心得和理论总结,寻求的是千变万化的阵法中不变的道理。” “阵法是天地法则的显化,外圆内方便是象征天圆地方,不同阵纹的位置排列遵循八卦定理,不同属性阵纹互相生克,单独的阵法便是一个单阵,多个单阵复合的便是复阵,而由大量单阵和复阵联结起来的便是大阵……” 严教习说着有点感慨,转言又道:“不过说这个太远了,即便成为一个普通的一品阵师,也已然不容易了。” 严教习抽了一些《阵论》上的问题问墨画,墨画一一作答,确认墨画有认真地将《阵法典论》看完,严教习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睡前墨画又翻出《金石阵图》,记住了阵图里面的阵纹,闭目后进入识海,在石碑上练习金石阵。 “大阵威力极大,通常所说的护派大阵便是这一类阵法。大阵包含数百上千甚至上万个阵法,由几十或是几百个阵师合作而成,而唯有造诣极高的阵师才能担任大阵的主阵师,主导大阵的设计和刻画……” 之后墨画又将自己记下的一些问题提出来,请教严教习。严教习也一一解答,神情明显更宽慰。 “这本阵法初解你先拿去,自己好好看看,切记不得外传,也不能和其他任何人说。” 明火阵和固土阵就不用说了,金石阵是胖管事让自己画的。今天教习还特意为自己解释了一下金石阵图,虽然是为了说明五行生克的关系,但还是太巧合了。 “教习和胖管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情?莫非教习已经知道有缘斋的那些阵法都是我自己画的了?” 墨画心里暗暗琢磨着。 (本章完) 第26章 精进 第26章 精进 墨画每日课后去严教习处,学习阵论并请教阵法上的问题。有了严教习的讲解,金石阵墨画学得很快,再加上可以在识海的石碑上反复练习,只花了十来天,墨画就将五副金石阵法画完了。 因时间充裕,墨画画得仔细,所以只失败了一副,扣去材料费用赚了大概十二枚灵石。 旬休时墨画将阵法交给莫管事,莫管事看后颇为满意,点头道:“你……兄长画的阵法越来越有章法了。” 墨画狐疑地看着莫管事。 莫管事不知怎地被看着有些心虚,咳嗽了一声,摆手道:“没事就回宗门去吧,我这里忙得很。” 墨画看了看空旷没有一个客人的有缘斋,好奇道:“这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吧,管事你忙什么呢?” 莫管事觉得自己这叫佛系经营,并非单纯的生意不好,与生意不好是有本质区别的。 但没有客人,又的确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莫管事就有点生气,“小孩懂什么?我这里可做的都是大生意,有没有客人都忙!我说忙就是忙1 “那管事你忙吧,我先走了。” 后来墨画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只是还没等墨画攒够灵石,家里就出事了。 又过了两个月后,除了金石阵外,墨画还学了泥沙阵,流沙阵和通风阵,加上之前画阵法攒的灵石,一共有一百八十多枚。 墨画向教习请了几天假,然后就匆匆回到家。 墨画连声道谢,然后又往杏林堂赶。 墨画的阵法水准日益精进,神识也日渐深厚,至少画四道阵纹的金石阵都很充裕,而且愈发游刃有余,不再有神识匮乏之感。 墨画赶到杏林堂时,冯老先生正在坐诊,给人看玻 莫管事与严教习有交情,应该是受了严教习之托,才循序渐进地安排阵法让自己去画。      墨画将两人的好意默默记在心里。 “杨大婶,我娘……” 墨画急忙上前行礼,道:“冯爷爷好!我娘她……” 墨画自小体质不好,适才着急,跑得太快了,此时骤然停来下,觉得全身都冒汗。 杏林堂的冯老先生是通仙城有口皆碑的老丹师,钻研丹道大半辈子,晚年更是通过定品考核,成为真正的一品丹师,是通仙城为数不多的定了品的丹师之一。 墨画准备自己攒够二百枚灵石,然后选一门中品下阶的功法,这样可以省去父母不少负担。 冯老先生点头,道:“好孩子,你娘的病情我看了,虽然有点严重,但于性命无碍,你先放下心。” 严教习指导阵论时,就会顺带着把莫管事交付给墨画的阵法解析说明一下,对墨画而言,基本就是把饭喂到了嘴边。 墨画这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却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像着火一样。 莫管事连忙摆手,“快走,快走,别打扰我做生意了。” 墨画道辞,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身问道: “对了,管事你和严教习很熟么?” 严教习为人严谨认真,无论是教学还是阵法都是一丝不苟,而且传授弟子从不藏私。他这么关照自己,应该是起了惜才之心,不想让自己浪费天赋,蹉跎一生,真的希望自己在阵法上能有所精进吧。 简单而又充实。 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墨画也假装不知道。 丹药堂有丹师坐阵,一般有修士受伤生病,都会前往丹药铺,请丹师诊断,并炼制丹药疗伤治玻 墨画离开有缘斋,心道: 同时,冯老先生也是通仙城中,唯一一个成为一品丹师后,还愿意在底层散修的坊市开铺坐诊的丹师。 杏林堂是附近唯一一个丹药堂。 但家里的门是关着的,墨画敲了几遍,没人答应,正着急时,邻居的大婶听声走了出来,道: 墨画愣了一下,然后就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心底发凉。 莫管事阵法的订单也变动了几次,每次的借口都是“行情有变化,之前的阵法不收了,要画新的”,然后拿出新的阵图给墨画。 “是墨画吧1 莫管事有点心虚道:“也不算很熟,只是有些同门之谊,他那个脾气又臭又硬,正常人都不太受得了,我们也好多年不曾联系了,只是前些日恰好碰到,才一起喝杯茶叙叙旧。” 冯老先生穿着干净但有些旧的发白黑缀道袍,须发皆白,神情和蔼,见了墨画,和眼前病人叮嘱了几句,就对墨画招了招手。 一日上炼丹课时,严教习突然把墨画喊出去,神情有些凝重,跟墨画说他娘病重,让墨画赶紧回去看看。 “哦……” “看来莫管事和严教习私底下的确有点猫腻……” 让墨画疑惑的是,为什么教习对自己这么上心,在阵法上知无不答,莫管事也给予诸多便利。 等凑够了灵石,选好了功法,然后再和爹娘说,他们应该也能高兴些。 “正要与你说呢,你娘病重,正在杏林堂请冯老先生医治呢,赶紧去看看吧1 之后墨画过的就是枯燥且普通的宗门生活,每日上课,课后向严教习请教阵法,回到弟子居后画阵法,子夜后进入识海,在残碑上练习阵法。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在阵法上天赋不错? 只不过现在自己还只是一个低级的炼气三层的小修士,什么也做不了,就算想回馈这份善意,也只能等以后了。 墨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嘴上说不熟,口气却很熟稔,那就是很熟悉了,至少交情不保 这也基本验证了墨画的猜想,莫管事和严教习私底下必然有交情的,而自己给有缘斋画阵法的事估计管事和教习也都知道了。 冯老先生右虚按着着墨画的后背,手间淡青色光芒闪过,渡了一些灵力过去,墨画只觉得有春风拂过四肢百骸,气息瞬间通畅很多。 冯老先生又浅浅斟了一杯茶,嘱咐道:“一次少喝些,慢慢喝。” 墨画按照冯老先生的吩咐,慢慢喝了点氤氲着雾气的茶水,气息这才顺畅起来。 (本章完) 第27章 伤情 第27章 伤情 “你娘是操劳过度,长时间用灵力催动灶火,心肺受火气侵害而受损,咳嗽体弱,呼吸困难。” 冯老先生向墨画说明病情,继续道: “刚送过来时,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炼了些丹药,暂时缓解了下,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但接下去要好好调养。不能再用灵力催动灶火,膳楼帮厨的差事也不能再做了,不然迟早心肺破败,回天乏力。” 墨画听着后怕,忍不住又深深行了一礼,道:“冯爷爷的恩情,墨画谨记于心1 冯老先生把墨画扶起,微微笑了下,道:“救死扶伤是丹师分内之事,谈什么恩情。你这孩子虽小,说话倒还一板一眼的,等你报答,老夫我说不定早就入土了。” 墨画此时松了口气,也笑着道:“冯爷爷丹者仁心,一定能再活个几百岁1 冯老先生笑出了声,“你这孩子,从小就会说话。” “我娘每天在膳楼帮厨,应该只有四个时辰,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心肺就受损这么严重了呢?”墨画忍不住问道。 冯老先生道:“我问了膳楼的厨娘,你娘今年开始,每天帮厨的时间从四个时辰延长到了六个时辰,时间长了,灵力更易枯竭,加上操劳过度,自然就更严重了。” “那辟火簪没用吗?” 这下反倒是柳如画吃惊了,她微微张了张口,半晌才道: “你怎么赚这么多……” 但墨画的娘亲已经变得有些憔悴了,鬓角甚至有了几根白发。 墨画心情好了些,“我帮人画阵法埃” 墨画记着他刚出生的时候,娘亲还很年轻,温柔而秀美,笑起来很好看。 墨画道,然后又愣住了,“娘你怎么这个也知道。” 柳如画摸了摸墨画的头,“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宗门修行么?” 冯老先生悄悄对墨画眨了下眼,低声道:“他们有这个心,老夫也就不客气了,自然都用好的药材炼丹,一定把你娘治好便是。” “娘,我可以自己赚的,我已经赚了一百八十灵石了1 墨画张大了嘴,他觉得什么都瞒了,结果什么都没瞒住,他连他爹什么时候跟着他去的阵阁都不知道…… 冯老先生点点头,“去吧,你娘服了丹药刚躺下,记得小声点。” 墨画摇了摇头,“娘亲你身体不好,怎么能一样?是家里缺灵石吗?” 墨画搬来一个小凳子,轻轻在一旁坐着,看着柳如画的脸。 墨画看到柳如画时,柳如画便躺在里侧的一张床榻上,安静地睡着,呼吸很轻,脸色苍白还有些憔悴。 如今不知不觉十年过去了。 “那个簪子自然是有用的,只不过那个辟火簪只是普通灵器,没有入品,本身功效也是有限的。不过也还好有这个簪子,不然你娘的病情只会更严重,即便治好,心肺也会有遗存的问题。” 柳如画又摸了摸墨画的头,“傻孩子,娘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说是因为你懂事,但爹娘不可能不为你打算。爹娘都只是炼气期的修士,不能给你最好的,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想尽量给你好一点的。” “六个时辰没什么的,你看你邻里的叔叔婶婶,他们做的差事有时候更辛苦,你爹外出猎妖,有时甚至几天几夜不合眼,大家都是这样的……” 墨画有些庆幸,又有心有余悸,然后问到诊断的费用,冯老先生道:“适才膳楼的管事来过,你娘的事他们也很过意不去,所以一切丹药费用他们都会给的,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柳如画轻轻笑道:“你爹跟我说的,他那天见你拿出那么多灵石,怀疑有人骗你,图谋不轨,就跟着你去了那家商行,问了管事几句话,然后发现你没被骗,反倒是那管事被你骗了,我这做娘的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有个兄长……” 墨画微怔,“我都没说功法的事,娘你怎么知道啊?” 杏林堂的厢房打通,放置了几张病榻,专门供病人休息,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而且还熏着淡淡的烟香。 墨画鼻子有点酸,然后拿出了一个储物袋,道: 对寿命较为悠长的修士来说,十年其实不算什么,有些修士十年时间,容貌甚至都不会变化分毫。 “是埃” “你说你娘戴的那个簪子么,”冯老先生捋了捋胡子,点头解释道: 柳如画微微叹了口气,道:“家里倒是不缺灵石,但你不是马上要学功法了么,中品下阶的功法,应该要两百多灵石,我想着多攒些,到时候让你选一门好点的。” 想到自己慢慢长大,而爹娘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时候慢慢变老,等自己忽然发现时,他们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 墨画默默地看着她,柳如画有点不好意思,道:“娘没事的,不用你担心。” 柳如画摸了摸墨画的脸,欣慰道:“小时候见你小小的,瘦瘦的,就担心你会受人欺负,又担心你将来没办法谋生。没想到你现在小小的年纪,就能赚这么多灵石,娘也就放心了。” “还是北街的那个有缘斋吗?” “冯老先生说你每天在膳楼要帮厨六个时辰。” 墨画放心下来,又郑重地对冯老先生道了谢,然后小声问道:“我能去看看我娘么?” 墨画心里发酸,眼睛也有些朦胧。      柳如画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就发现墨画趴在自己身边,眼睛红红的,心中既觉安慰,又有点心疼。 “不过这些灵石,你要自己存着,别看着现在还算不少,等你将来修为高了,或者是娶道侣,生孩子,花的灵石都不少,现在攒着,免得到时候捉襟见肘。” 墨画摇头道:“娘,我将来赚的灵石肯定更多,这点你不用担心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其他事不用操心。” 柳如画温和地看着墨画,还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咳嗽出来,墨画不再让她说话,叮嘱她好好休息。 谢谢道友夏目弘的打赏~ (本章完) 第28章 主意 第28章 主意 第二日,墨山也急匆匆赶了回来。 墨山到杏林堂时,衣衫褴褛还带着泥土,胳膊上缠着一条绷带,像是被什么妖兽撕开的,还有血迹浸透出来。 应该是猎妖队刚与妖兽发生厮杀完,没来得及处理伤口,就赶回来了。 听到妻子的生命没有危险,墨山这才松口气,冯老先生看完柳如画的病情,顺便又帮墨山处理了下胳膊上的伤势。 几日后,柳如画便回家静养了,按照冯老先生的吩咐,饮食清淡,不可劳累,按时服用丹药,同样一个月内也不能动用灵力。 墨山父子在家待了几天,就都被柳如画赶出了家门——墨山是猎妖队的队长,要带着队员猎杀妖兽,而墨画是宗门弟子,要去宗门修行,不能耽误太多功课。 好在柳如画只是不能用灵力,正常生活倒没什么影响。 墨山只好拜托邻里的婶子帮忙照顾一下,自己平时有空也常会回来,而墨画每逢旬休,也会和教习告假,回家看看。 严教习通情达理,并没有为难墨画,只是叮嘱他不要荒废了修行和宗门的课业。 一个月后,柳如画的身体便差不多好了,虽然还是只能待在家里,需要动用灵力的事情就不能做,不然就会咳嗽不止,但却并无其他损害。 “这是野山牛的肉,没什么灵气,不值什么钱的,但和其他妖兽比起来,肉质还不算太差,异味也不算大。” 柳如画抿着嘴笑了笑,“知道你有心了,但这膳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即便是用灵力催动灶火炖煮东西,也是有挺多讲究的,什么时候大火,什么时候小火,还有什么时候放什么酱料,放多少,都是有分寸的……” 墨画终于放下心来,但却发现娘亲并不是很开心,虽然也还是会笑,但神情比起以前,明显低落很多,有时也常常一个人坐着出神。 第二日墨画没在家画阵法,而是顶着大太阳,直接出门去北大街。 “阵法……”柳如画想了下,道: “这我倒不清楚,不过听膳楼的掌厨说,一些大的膳楼是让炼器师炼制好灶炉,然后阵师画上阵法,这样只用灵石催动,就能长时间炖煮食材了,不用耗费修士的灵力。不过请阵师的费用是很贵的,至少之前那家膳楼就建不起这样的灶炉。” 墨山也会较长时间地待在家里,只是偶尔有队员发现了一些值钱的妖兽,才会出门几天,然后带着一些灵石,或是妖兽身上的皮毛之类的回来。 想到妻子郁郁寡欢的样子,墨山有些心疼,便拍了拍墨画的肩膀,“有空多和你娘说说话,有时候你说话比我管用,别让你娘想太多了。” 墨山又叹道:“当初我和你娘定下终身,结为道侣的时候,我还夸海口要替她开家膳楼,让她专门研究各种膳食菜肴,结果这么多年,她尽是陪着我吃苦了,当初许诺的事都没做到……” 墨画不太确定地道:“爹,这肉你要煮吗?”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况还是这种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病根,只能靠慢慢调养,短时间可能是没法根治的。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1 墨画便道:“爹你放心,我将来肯定帮娘开一家大大的膳楼1 “原来如此……” “最近猎妖队没什么收获,就只有这只野山牛,结果剥了皮割了肉,根本卖不出去,都嫌这牛肉又硬又老,煮不烂嚼不懂,我们便一人分了一些,带回来吃了。”墨山解释道。 墨画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把肉吐了出来,也拿起勺子,舀了口汤喝,然后夸道:“汤不错1 一次墨山出门几天,回家时带回了一个大包裹,墨画一打开,发现是一大包腱子肉,不禁张大了嘴,“爹,这是……” 中午墨山就煮了牛肉,费了半天劲才炖好,用一个大的开口白瓷碗端上桌来。 墨山知道儿子在宽慰自己,摸了摸墨画的头,有些欣慰地道:“好1 墨画看着有些自责的父亲,心知这也怪不了他。 墨山没好气地瞪着他,“汤是用你娘调好的酱料熬的,当然不错了。” 又过了半个月,便迎来了一年中最热的月份,太阳高悬,地板都热得发烫,通仙门也按照往例,放了为期一个多月的暑休。 柳如画道:“按理说是这样,但这也要修士守着锅一天一夜,不停地用灵力催动灶火才行……” 晚上墨画一遍在残碑上练习阵法,一边想着膳楼的事。 “那如果用阵法呢?”墨画眼睛一亮。 修道界肯定有能根治的天材地宝,冯老先生就提过几样,但以墨画这样的家庭,根本找不到门路,找到门路也根本买不起。 墨山的修为和道法在周围的猎妖师中也是佼佼者,这么多年拼着命地和妖兽厮杀,每次回家身上都带着血,尽管如此,家里仍旧是入不敷出。 墨画倒是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嚼了几下,牙齿都发酸了,肉还是顽强得很,没有一点要被嚼开的样子。 墨画闻言,突然问道:“那如果煮得时间够长,这牛肉是不是也能被煮烂。” 究其根本,还是底层散修的生活太艰难了,能维持生计就精疲力尽了。 柳如画看了牛肉的样子后,就放下了筷子,只用勺子舀了一口汤,慢慢地喝了。 “正常修士肯定做不到,能做到的修士应该也没这么无聊吧。”墨山也说道。 “如果娘能用灵力就好了。”墨画这么想着,但也知道这不太可能。 墨画心里不是滋味,想了下问道:“那娘有其他想做的事么?” 墨山也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嚼了几下没嚼动,只好承认道:“的确是不太好嚼。”然后就直接咽下去,催动灵力强行炼化掉了。 墨画很担心,但又想不明白,就去问墨山。 “嗯。”墨画点了点头。 一个年休,一个暑休,是一年里最长的两个假期。      天气炎热,妖兽也都不太喜欢出没,而愿意出没的妖兽,又都是火系的,在这样的天气里妖力更强,极难对付,所以暑假时期,也是猎妖的淡季。 “其他的事?” 天气炎热,走了几步就满头大汗,即便如此,街边还是有些小摊贩,忍着烈日暴晒,吆喝着东西,只是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忙碌了小半辈子,突然什么都做不了了,也什么都帮不了你,心里多少会觉得空落落的……” 之后墨画有空,就会主动陪柳如画说说话,柳如画的气色的确好上一些,但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神情落寞。 “嗯,就是感兴趣的,比如丹符阵之类的……” 墨画笑了笑,没说话。 墨画只能作罢。 墨画若有所思。 墨山揉了揉墨画的脑袋,“怎么?嫌你爹做的不好吃?” 墨山寻思了下,道:“这些你娘倒没见得有多喜欢,不过她倒是挺喜欢做菜的,倒不是我夸她,这方圆十里的街坊,没比你娘做菜再好吃的了。” 但妻子无法动用灵力,而即便是当膳师也是需要用灵力的,即便开了酒楼,没有灵力,也很难做一个膳师。 墨山叹口气,对墨画道:“你娘想法很简单,她最想做的事,就是替你攒些灵石,供你好好修炼,看着你长大成人,将来娶妻生子……但你娘现在没办法用灵力了,不能动用灵力,自然就什么也做不了,更不用说赚灵石了。” 白瓷碗里装着酱红色的牛肉。 墨画来到北大街,找到了街上最大的一家膳楼——福禄膳楼,然后问掌柜:“你们家的少爷,是不是姓安,叫安小胖……不是,安小富?” 掌柜倒没因为墨画衣衫普通,就看不起人,反而因为墨画的口吻太熟稔,猜想他或许真是少爷的熟人,便客气道: “小公子说的不错,少爷正在楼上,需不需要代为通报一声?” 墨画也彬彬有礼道:“烦请请掌柜的通报下,就说有个姓墨的同门,找他有点事。” (本章完) 第29章 灶炉 第29章 灶炉 掌柜的上楼去,不一会就下来了,客客气气请墨画上去。 墨画见到安小胖时,安小胖正和几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喝酒,桌案上摆着各式颜色各异,鲜嫩欲滴的灵果,有婢女摇扇,香风款款,还有歌女唱曲,余音绕梁。 室内凉爽安逸,全无夏日的酷热,屏风上还刻画了冰系的阵法,用来降温通风。 墨画想到街上顶着酷暑摆摊做生意,为生计奔波的散修,一时心中感慨。 明明都是炼气期的修士,活在一个通仙城里,却像活在两个世界。 “墨画,果然是你1 安小胖见了墨画,还有点开心,招招手道:“来来,一起喝点。” 安小胖喝得满脸通红,不过他年纪不大,喝的应该是果酒,即便醉了也不会太伤身。 墨画倒没心思喝酒,直接道:“安少爷,我找你有点事。” “哦,”安小胖回了回神,对其他几个少年挥手道,“你们先喝,我有事。” 看样子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只是普通修士的孩子,不知他问灶炉做什么。 掌柜的迟疑了下,看向安少爷,这种事情他还做不了主,正常后厨都是不让外人进的。 安小胖也看得瞪大了双眼,他平时只知道吃,但不知道那些吃的是怎么做出来的。 之后掌柜的把墨画和安小胖引到一个安静的包间,墨画开门见山,“安少爷,我想请你帮个忙。” 安小胖拍了拍胸口,“好险,还好我机灵,不然就暴露了。”然后又让掌柜发誓,不告诉他爹,这才放心上楼。 掌柜有些无奈,心道:“安家的这些家业,靠这个不靠谱的小少爷能守住么……” 墨画还有事,便没答应。 安小胖压低语气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我爹知道1 “这件事?” “算是少爷我的同门,阵法画得极好,比我都还要好,实不相瞒,我的阵法作业全都是他帮忙画的1 即便做了修士,也还是免不了被剥削的。 掌柜如实道:“长期的话,灶炉更好,短期内雇修士肯定划算些,而且雇佣修士的话可以压价,有时行情不好,半枚灵石就能雇到一个炼气期的散修。” “我能去看看灶炉么?” 掌柜的见他一副恨不得扒了灶台看看里面都有什么的样子,忍不住道:“墨少爷是想知道什么吗?” 墨画看了看包间内富丽堂皇的装饰,问道:“这个膳楼,是你们家开的吧。” 安小胖甚至还有点小得意。 掌柜答道:“原先也是用修士灵力供火,但这种做法容易损坏修士的心肺,而且供火也不稳定,东家就决定不用了,去年请炼器师专门炼造了一个灶炉,还请阵师画了阵法,这之后就一直用的是灶炉。” 墨画觉得非常新奇,他倒是第一次看到炼器和阵法能被这样运用。 安小胖说完转身要走,突然猛然一惊,攥住掌柜的衣袖,双眼直愣愣地看着他。 这么看着又聊了半天,墨画想知道的大概都问清楚了,真诚地向掌柜的道了谢,然后便要告辞了。 “你们后厨做菜是用灶炉,还是用修士灵力供火?” 墨画夸了下安小胖,说他大方,然后悄悄地跟安小胖道:“下次教习布置阵法作业,我免费帮你画。” 掌柜嘴角抽了抽,“好,好……” “灶炉和各个灶台之间,也是有阵法连着的,而且每个灶台还专门刻了一个阵法,用来控制火力的大协…” 他不在乎灵石,他在乎面子。墨画能免费帮他画阵法,他觉得颜面有光。 安小胖道:“那就看看呗,正好我也去,那个灶炉我还一次都没见过。” 掌柜又想到适才那个姓墨的孩子。 掌柜看着墨画离去的背影,问安小胖,“少爷,这位墨公子是什么身份?” 安小胖得意道:“是1 “好,我这便带两位少爷过去。” 墨画好奇道:“灶炉的成本比雇修士还要高么?” “掌柜你去忙吧,我喝酒去了。” 掌柜的犹豫了下,但想了想,光知道用了哪些阵法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画出阵法,阵法又哪是那么好画的。 不一会儿,掌柜的推门进来,安小胖指着掌柜的,对墨画道:“你问他。” 掌柜被他看得有点紧张,“少,少爷……” 掌柜面无表情,心里无语,这也根本没有什么好得意的吧…… “我的功课是别人帮我做的,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我爹知道1 安小胖拉着墨画,“不急走,我请你吃好吃的。” “你是不是不给面子?”安小胖有点生气。 掌柜向墨画二人介绍,神情颇有些自豪。      墨画仔细打量着灶炉,左看看右看看,炉口和炉间的缝隙都没放过。 掌柜把墨画二人带到后厨,指着一个两人高的巨大的炉子样的器具道:“这便是灶炉,放入灵石后,炉内的阵法会将灵石转为火力,火力会延伸到每个灶台,供修士烹饪食材。” 安小胖一脸迷糊,想了一会,没有半点头绪,便开口喊道:“掌柜1 掌柜一五一十地都和墨画说了。 安小胖清醒了点,问掌柜道:“这个不能给别人看么?” 安小胖明显还有点醉意,拍胸脯道:“只要我能帮的,尽管开口1 安小胖大喜,连忙点头:“嗯嗯。” 掌柜松口气,有安少爷跟着,出了事也不会全怪在他头上。 墨画问道:“掌柜的,您知道灶炉里面都刻有哪些阵法吗?” 墨画便将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掌柜。 “这个灶炉内的阵法倒不复杂,只有一个包含五道阵纹的熔火阵。只是熔火阵的位置比较讲究,要画在灶炉的底部,这样火力才会均匀。灶炉的外部,要留个缺口,放置灵石,这样灵石的灵气会渗入熔火阵,激发阵法的火力……” “哦哦,”墨画不住地点头。 掌柜道:“菜谱才算,灶炉其实很多膳楼都有,没有的也只是因为不想花灵石炼制,不算机密。” 墨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掌柜走了几步,想起安少爷的话,突然停住了,“阵法画得好?他不会想把灶炉的阵法画出来吧?” “安少爷是炼气三层,和那个姓墨的孩子是同门,也就是说那孩子最多也就炼气三层,炼气三层哪来的神识去画阵法?” 掌柜摇了摇头,找地方喝茶去了。 (本章完) 第30章 熔火阵图 第30章 熔火阵图 墨画又顶着熊熊的太阳回到家,拿起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茶水,这才觉得消了暑意,然后便回到自己的屋里,取出纸笔筹划着。 首先是灶炉。 灶炉是灵器的一种。 修士所用的灵器,涵盖的种类广泛,包括攻击用的刀剑枪棒,防御类的铠甲道袍,法术类的的簪钗玉佩,以及日常生活所需的锅碗灶炉等。 墨画对炼器的了解,仅局限于通仙门《炼器通识》课程中学得的一些通俗易懂的理论知识,比如炼器要炼器炉、锻铁、淬火等要点。 但要实际炼器,他就没办法了。 通仙门炼器课程,也会要弟子亲手炼器,但因墨画体弱,锤子也抡不动,入门的锻铁都做不来,所以教习也就不勉强他了。 现在要炼制灶炉,不是一般的灵器,只能去请专门的炼器师炼制了。 其次是阵法,熔火阵包含五道阵纹,对目前的墨画而言,就比较吃力了。 墨画之前画的阵法,最多也都只包含四道阵纹。 根据严教习的《阵法典论初级》所说,阵法的载体,即承载阵法的媒介,阵师一般称之为阵媒。 莫管事气呼呼地敲桌子道:“小孩子不要学人抬杠1,然后又疑惑问道:“你要熔火阵的阵图做什么?” 墨画好奇道:“这些阵法和普通的阵法不一样么,还要标注笔法和阵图尺寸?” “那当然,”莫管事解释道:“阵法的阵纹是统一的,但具体的应用是不同的,有些制式的灵器,规模尺寸一模一样,自然可以统一去画,但有些特殊定制的灵器,就需要针对灵器的形制,进行变化和更改。” 阵师画阵法,最常用的阵媒是纸,其次是铁木土石等。 次日墨画起床,吃完饭就先去找了莫管事。 墨画之前都是在纸上画阵法,如今在炼器炉上画阵法,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莫管事有气无力地瞪了墨画一眼,“那一整套阵法多贵啊,你给我灵石我就去弄一套1 墨画天天画阵法,并通过石碑磨练阵法,因此神识也增强了不少,四道阵纹的阵法画起来游刃有余,但五道的阵法,就不好说了。 莫管事用手扇了扇风,又接着道:“有些包含十道阵纹的阵图甚至是某些宗门和家族的镇派秘传,别说你花灵石买了,就是看一眼都不可能给你看1 只是天这么热,摇出来的也是热风。 炼器行前挂着一条招子,上面写着“陈记炼器行”,招子很旧,还沾着黑灰,已经用了很多年头了。 墨画道:“莫管事,我看其他商行都在墙上画了冰系阵法,用来降温,你要不也弄一套?” “不给1      “就一眼1墨画道。 “你就只能在这里看看,按理来说,这些都是要保密的,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这是自然,你当是那些低级的只有两三道阵纹的阵法么,那些阵法烂大街,随便就能弄到阵图,但四道,尤其是五道阵纹以上的阵图就比较稀少了,包含的阵纹越多,阵法效用越强,自然阵图也就越贵。” 莫管事想继续拒绝,但犹豫了下,还是叹了口气,无奈从后面个柜子中翻出一大张阵图,放在桌案上。 墨画笑了笑,向莫管事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有缘斋。 墨画离开有缘斋后,先回家将灶炉的图纸默写了下来。 灶炉图纸上的信息很多,墨画没有记全,只记了关键的地方,但这也足够了。 墨画又仔细地看了看图,尽量把关键点都记在心里,以作参考。 墨画打开图纸,发现上面画了灶炉的设计图,图上还密密麻麻注释着很多文字,有灶炉的用料,以及与之相匹配的阵纹位置,甚至还标注了阵法的尺寸,哪几笔要怎么变化等等。 墨画听得咋舌,阵法想钻研到高深处,的确十分困难。若没什么传承,即便想学阵法,都无从学起。 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弄到熔火阵的完整阵图。 墨画嘿嘿笑了笑,然后坐到一旁的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地喝着。 “我看见膳楼的灶炉上画了这种阵法,好奇,所以就问下,”墨画想了想,又道: “莫管事,你知道灶炉上画熔火阵,有什么讲究么?” 莫管事等墨画看得差不多了,就把图纸收了起来。 这个炼器行是墨画从大虎他们那里打听到的,据说是附近开的最久,手艺也是最好的炼器行。 墨画临走前,莫管事又叮嘱道: “研究研究可以,但别好高骛远,更别死脑筋,一门心思钻进去。神识一旦消耗过度,致使识海受损,对阵师而言可是后患无穷的。” 在这个生意冷清的有缘斋里,墨画算是最熟的熟客了,莫管事也不见外,随他自己玩去,然后又把脑袋埋回了桌案上。 说完莫管事停了一下,咳嗽了一声,继续道:“替我把这话带给你兄长……” 莫管事无精打采地道:“一副熔火阵而已,还能有什么讲究?年前有几家膳楼要建灶炉,还是从我手里买的阵法。他们灶炉设计的阵法图我这里都有。” 墨画惊讶道:“十枚灵石,这么贵么?” 莫管事身材略胖,怕热,恹恹地趴在桌案上,旁边放着一个摇扇,内刻阵法以灵力催动,不停地摇着。 莫管事嘴上说,“小事而已,谢什么谢,这么见外。”但看神情还是挺受用的。 莫管事抬起头,不悦道:“我这里是商行,专营阵法,什么阵图没有?” 墨画不信道:“二品的阵图也有?” 墨画眼睛一亮,“能给我看一眼么?” 墨画将图纸记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就又出门,来到街尾的一家炼器行。 墨画又问道:“莫管事,熔火阵的阵图可以借我一份么?” 炼器行比较简陋,但挺宽敞,墙上地上都摆着各式各样的灵器或是家用的器具,包括一些烛台、茶壶、锅具、簪子、镯子、甚至还有刀剑和铠甲,有些杂乱。 “原来如此……”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想了想,叹了口气,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还有一个难点,就是这副熔火阵要画在灶炉上。 莫管事料到墨画会这么说,拿出一张熔火阵图,然后道:“正常这张阵图是要花十枚灵石买的,我就不收你灵石了,但你看完记得还我,不可有污损。” 他也不需要完全照搬膳楼的灶炉形制,何况即便是照搬,他也没那么多的灵石去炼制。 炼气期的阵法,每多一道阵纹,阵法效果都比较悬殊。而差距一道阵纹,对阵师而言,就是差了一道门槛。 墨画接过熔火阵图,诚心地向莫管事道谢。 墨画喝完茶,就道:“莫管事,你这里有熔火阵的阵图么?” 炼器炉的壁炉由精铁构成,精铁对墨水的吸附较弱,在精铁上画阵法,远比在纸上画难度要大,对灵力和神识消耗的也会加剧。 “就比如这个灶炉,是膳楼特殊定制的,与其他家的都不一样,那灶炉内部的熔火阵,自然也要根据灶炉的大孝外形和构造进行变化,与之相适应……” 陈记炼器行的炼器师姓陈,别人都叫他陈师傅。 陈师傅无儿无女,一辈子只知道打铁炼器,虽然没成为一品炼器师,但炼制的灵器一向有口皆碑,许多猎妖师都找他炼制藤甲和刀器。 墨画进门时,陈师傅正带着几个弟子“当当当”地抡着大锤。 (本章完) 第31章 炼器师 第31章 炼器师 陈师傅炼气八层的修为,有一百多岁了,须发半白,体格精壮,脸庞常年被炉火熏烤,长得黢黑,但精神矍铄,嗓门很大。 陈师傅正看着几个弟子锻铁。或许是几个弟子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陈师傅瞪大了眼训斥,几个身高体壮的炼器弟子乖乖挨训,头都不敢抬。 训了一通,陈师傅又亲自抡起大锤做示范,精壮的体格抡起大锤来虎虎生风,烧红的精铁被捶打得火花四溅,渐渐就锻出刀的雏形来。 捶打完毕,陈师傅也只是擦了把汗,气息匀称,似乎并没有用什么力气。 天生体弱的墨画看得羡慕不已,自己什么时候要是也能有这般力气就好了…… “看好了,铁就是要这样打,你们刚才那是什么?有气无力的,大姑娘绣花都比你们有精神头1 陈师傅对着几个弟子又训斥了一遍,转头见看到一个唇红齿白,两眼水灵灵的小孩满脸羡慕地看着他。 陈师傅迟疑了一下,问道:“小娃子,你也想学炼器么?” 散修生计困难,出了宗门就要谋生,有些在宗门里学不到什么实用的东西,便要自己寻些门路,学习一门手艺。 附近便常有修士将自己家的孩子送到陈师傅这里,跟着陈师傅学炼器,将来能自力更生。 至少对通仙城炼气境的修士而言,这点是公认的。 “灶炉我自然是会炼制的,不过炼制灶炉要很多精铁,折算成灵石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还有炼器的人工费,这个还待商榷。 但即便是有,墨画肯定也弄不到,即便弄到手,也不太敢冒着走火入魔的风险去修炼。 直到第四道阵纹画完,识海中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潮水褪去的河床开始有了斑驳的裂痕。 “我记下了,等我回去和爹娘商量下,确定炼制多大的灶炉后再来找您。” 墨画连忙停手,快速将残碑上的阵纹抹掉,神识的刺痛这才缓解。 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阵法了。 墨画也曾问过有没有专门修炼神识的法门,严教习直言没有。 单看阵纹,虽然比较繁复,但基本构造逻辑和其他阵法并无不同,记下阵纹不算难,难的应该是神识。 “我帮我娘问的。” 墨画说的话他倒没怎么放在心上,请他炼器但问价后不了了之的修士很多,多数说了句回去考虑就没有后续了。 陈师傅将纸递给墨画,然后又道: “当然这只是材料的费用,我们这些炼器师也要算工时的,按天计数,炼制这个灶炉用了多少天,便收多少天的费用。” “怎么办呢?” 墨画的神识只够画出四道阵纹,画完四道阵纹,便根本没有余力去画出第五道阵纹。 墨画看了看几个人高马大的弟子,又看了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无奈摇了摇头,然后直接道: “师傅,伱们这里会帮人炼制灶炉么?” 其次便是靠对神识的运用来增强神识,修士神识运用得越多,越频繁,则神识自然就越强。例如阵师因常见画阵法,需要频繁动用神识,自然神识比一般修士就强得多。 熔火阵图包含五道火系阵纹,阵纹的落笔多位于离火位,单看繁复的阵纹,就比金石阵和固土阵复杂不少。 “哦哦,”墨画一一记下,然后告辞道: 墨画微微叹了口气,摒除杂念,开始专心记下阵纹和笔法顺序。      墨画学得专心,不知不觉天色就黑了。 墨画的神识,未必能支撑他画出一副完整的熔火阵图。 墨画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 “完了,神识差得有点多……” 墨画开始在残碑上画熔火阵。 墨画请教过严教习,严教习也说过,神识的增长大多只能靠修为的提升,修为境界越高,神识自然越强。 看似只差一道阵纹,但神识短期内无法快速增强,这仅仅一道阵纹可能要卡住很久。 即便是吃饭的时候,墨画也在想着熔火阵的阵纹,馒头嚼了几口,就想得出神,握着馒头发呆。 墨画回家后,按照陈师傅给的价目,选择了一个大小适用,且价格在自己承受能力范围内的灶炉,光材料用费大概是一百五十灵石。 至于是真没有,还是被世家大族秘密收藏,这点就不得而知了。 神识并无增长的捷径,这是修界公认的常识。 陈师傅也只是随便收些灵石,没有灵石,就收些灵谷之类的当做束脩。 起初三道阵纹都很顺利,到了第四道阵纹的时候就明显吃力起来,神识渐渐迟滞,有种渐趋干涸的感觉。 陈师傅嗯了一声,挥挥手道:“早点回去吧,小娃子路上小心点1 “灶炉?”陈师傅看着墨画,“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 墨画不知道陈师傅炼制这个灶炉要花多长时间。不过目测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算起来就是五十到七十五灵石之间。 墨画回过神来,嘿嘿笑了一声,然后专心吃饭,吃完就又跑回了屋里。 墨画如今炼气三层,短时间内也无法突破炼气四层,不可能靠着修为增长来增强神识。 陈师傅也不因墨画是个小孩子就有所敷衍,而是认真拿出一张纸,将上面记录的各种材料的价格一一记下,然后统一计算,最后将不同尺寸和规模的灶炉所花费的灵石都列了出来。 更何况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炼制的还是灶炉这种耗时耗力的灵器,多半没什么下文。 墨画心里琢磨着。 有些超出了墨画的预算,到时候可能要找爹娘要些灵石,或者找谁借一些。 墨画瘫倒在识海似虚似实的地面上,大口喘着气。 陈师傅道:“这是自然,小点的灶炉花费的精铁和人力都少上不少,自然更便宜。不过这通仙城很少有人炼制小灶炉,阵法要请人单独设计和刻画,怕是也要不少灵石。” 柳如画看着又好气又好笑,捏了捏他的脸颊,“饭要好好吃,吃完再想事情。” “那如果是小一点的呢,是不是会便宜些。” 墨画将熔火阵图摊开放在桌上,开始仔细研究。 墨画已经将熔火阵的阵纹记得差不多了,然后又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用不含灵力的墨水在草纸上练习了下,之后在子时进入识海,开始在石碑上练习阵法。 无论是古籍,还是世家各类法门的记载中,都没有安全可靠的,可修炼神识的方法。有的一些也多是邪魔外道的功法,一旦修行,多半都会走火入魔,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修。 “那炼制一个最小的灶炉,大概要多少灵石呀?” 那摆在面前的方法只有一个了: 不停地画阵法。 没有捷径的方法,才是最好的捷径。 (本章完) 第32章 食肆 第32章 食肆 利用识海中的道碑,不断磨练阵法,增强神识。 这个方法虽然笨,但也是墨画目前唯一的办法。 “还好有识海中的道碑,不然想用这种笨办法都不可能。” 墨画有些庆幸地想着,现实中画阵法对神识的消耗太大,恢复也太慢,想要通过这种方法增强神识,必然要多花几倍的时间和精力。 既然如此,墨画反倒安下心来,心无旁骛地在道碑上练习熔火阵。 只要不停地练习,总归是会有学会的一天。 墨画先尽力将前四道阵纹画出,待神识几乎耗尽,就抹去阵纹。 休息片刻后,继续画,然后再抹去。 就这样循环往复,直到觉得神识稍有余力,便在四道阵纹画完后,多画一笔。 一整夜过去,墨画也只比开始时多画了两笔,但这两笔至少说明,他的神识的的确确在增长着。 柳如画叹了口气,“画儿天资聪明,将来修行,学功法、道法,他还想做阵师,学阵法,都要花很多灵石,如今把灵石都用了,将来画儿修行用的灵石不够了怎么办?” 烛光摇曳下,桌上摆放着清香的米粥,又白又软的馒头,两碟时新的蔬鲜,还有一小碟腌的咸菜。 墨山夫妇二人没想到自己儿子图纸都拿出来,一时都有些愣住了。 柳如画好笑道,然后素白的手指点了点着墨画的鼻子,打趣道:“等你将来长大了,修为高了,能赚很多灵石了,我们再开一家。” 因为阵师稀少,会画阵法的修士也不多,所以买墨水的修士也少。老板难得碰到墨画这个大主顾,还多送了墨画几份。 柳如画狐疑地看着墨画,“真的不难么?” 但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开店哪有这么容易,即便是个小食肆,店面也要现租,也要雇人帮忙,还有很多事情要打理,灵石也要花不少,一旦入不敷出,家里就更难周转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留些灵石,让你好好地修炼……” 墨画嘿嘿笑道:“虽然我现在还没学会,但再练几天,就没问题了。” “我们先做个小的灶炉,我问过陈师傅了,要的灵石不是太多。小食肆的话,灶炉小一点,也足够用了。” “那阵法呢?”柳如画问道。 当然神识受限,墨画最多也还是只能在四道阵纹画完后,额外多画两笔,无法画出完整的五道阵纹的熔火阵。 因为墨水是花了灵石买的,所以墨画画得格外认真,一笔一划都格外用心。 “娘你做饭这么好吃,开膳楼肯定能赚很多灵石。” 墨山见状,轻声道:“画儿,你娘她……不能用灵力的。”      不能用灵力,便不能供火,无法做修道的膳食。 墨山笑道:“到时候,我们可能要靠儿子养活了。” 这样的效率比起在识海的道碑上画,差上很多。还要消耗墨水和灵纸,也就是在花费灵石。不过为了早点学会熔火阵,墨画也不在乎了。 这样夜以继日地练习阵法,半个月的时间后,在四道阵纹外,墨画可以额外画出十来笔,大概相当于半道阵纹。 正细细地喝粥的柳如画愣住了,笑着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墨山温声道:“不要小看画儿,他现在已经能帮商行画阵法了,虽然是一些简单的阵法,但也不得了了,说不定过个一二十年,阵法再磨练磨练,他真的能当上阵师。” 没办法啊,五道阵纹的阵法,不是那么好学的。 柳如画照着墨山的话想了想,脸上露出了微笑,但还是不太安心:“要是万一……” 即便能用灵力,食肆客来客往,要做很多菜肴,这也不是一个炼气期修士的灵力能支撑得住的。 几个晚上耗尽神识,一遍又一遍苦练,还是没完全学会熔火阵的墨画,说到最后有一点小小的心虚。 考虑到灶炉的炼制也需要时间,所以有些事也要早点打算。 柳如画也点了点头,心道墨画年纪小,学阵法也没多久,他能学会的话,应该也不是特别难的阵法。 柳如画笑了笑,但还是放心不下。 “什么小的?”柳如画愣了下。 白日墨画去街上赚了一圈,晚上回家,与爹娘一起吃饭。 普通散修的餐桌上,这已经算是颇为丰盛了,寻常基本上不可能有肉食。 墨画拿着储物袋,想到袋中的灵石是父亲和妖兽拼命厮杀赚来的,便觉得比一般的灵石还要沉。 墨画故作淡定,但神情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我来画就好了。阵图我早就找莫管事拿来了,阵法也不难……” 墨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大张图纸。 墨画秀气的眉头一挑,得意道:“我们建个灶炉。” 柳如画神色和往常一样,但顾盼之间,眼眸中总会有一些失落,偶尔还会愣神。 墨山又掏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墨画,“这里面有一百多灵石,是我这几个月猎杀妖兽赚来的,我知道你替人画阵法,也赚了不少灵石,但炼制灶炉要的灵石先从这里扣……” “炼制灶炉要很多灵石吧……” 墨画悄悄道:“那我们先开家小的。” 墨画刚想拒绝,墨山就把储物袋塞到他手里。 墨山安慰道:“好了,你不要多想了,开个食肆也只是个小本生意,就算赔了也赔不了多少。” 墨山握着柳如画的手,“那就把食肆的生意做好,多攒些灵石,将来再想办法给墨画找个小媳妇,看他娶妻生子。” 一直沉默的墨山突然道:“这个食肆我们开,店面和人手的事我来想办法,你们都不用操心。” “食肆啊,”墨画道,“我去街上看了一圈,发现有很多食肆,卖些酒水,菜肴,小吃,面条之类的,生意都挺不错的。” 只是饭菜虽然是柳如画做的,但却是墨山用灵力供的火。 柳如画厨艺很好,饭菜虽然简单但很可口,墨画吃得很香。 墨画三下五除二吃下一个馒头,鼓着腮帮突然问道:“娘,你想过开膳楼吗?” 第二天醒来,墨画前往坊市买了一些熔火阵所需的墨水。 “灶炉?” “这是灶炉的设计图纸,我问了炼器行的陈师傅,用哪些材料,多大尺寸,要多少灵石都算好了,阵法我来想办法。这个灶炉炼制好,不需要修士用灵力催动,只需要放入灵石,便可源源不断地供火,烹饪菜肴和炖煮食材都方便很多。” “开膳楼也要本钱的啊,我们这种家境的散修,哪里来的灵石去开膳楼呀。” 这样画完后,就要停笔休息一个时辰,用来恢复神识。等神识充盈后,再继续动笔去画。 柳如画欲言又止,神情有些低落。 墨水是以火系妖兽的血液为引,加入一些草药调配而成,不算特别贵,墨画一次性买了十多份。 回家后,墨画就用墨水开始练习画熔火阵。 柳如画神色还是有些担忧。 墨山和柳如画面面相觑。 按照这个进度,估计再要半个月,墨画的神识就足够画出一副完整的,包含五道阵纹的熔火阵法了。 墨山已经答应了,开食肆的事便基本定下了,墨画吃完饭,回屋继续练习画熔火阵。 墨画默默松了口气。 “就算有万一,还有我呢。日子再难,也总会有办法的,无非就是再辛苦点,多杀几头妖兽罢了。” 墨山语气温和而且坚定。 柳如画不再说话,默默依偎在墨山的怀里。 (本章完) 第33章 炼制 第33章 炼制 第二日墨画没有练习熔火阵,而是拿着灵石到陈记炼器行找到了陈师傅。 陈师傅见了墨画有些意外,等听到墨画真打算炼制灶炉时,就更意外了。 “你真的打算炼灶炉啊?” “那是自然,不过只炼制个小的,大概四尺高,用料也无须太贵,结实耐用便可。” 陈师傅点了点头,“那刚好,若是炼制大的灶炉,我这里的人手还未必够。你这个看来是自家用的,又都是街坊邻里,我给你挑些便宜好用的材料,保证实惠还耐用。” 墨画开心道:“谢谢陈师傅1 “不过,”陈师傅看了看墨画,又往他身后瞅了瞅,疑惑道: “你爹娘呢,炼制灶炉也不是件小事,总归要有大人来说了才算。” 墨画拍了拍胸口,“我爹说交给我了,陈师傅你有事跟我说就行了。” 陈师傅看了看小不点的墨画,点了点头,“果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嗯,我带了。” 墨画走到后院,见陈师傅和几个学徒在收拾东西,炼器炉熄着火,炉盖被打开,地面上是一些清理后的灰烬。 陈师傅见了墨画,抱着歉意道:“小兄弟,对不住了,炼器炉坏了,你要的灶炉怕是要延期了。” 墨画道:“我在宗门里和先生学过一些阵法,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们什么,至少可以帮你们看是不是阵法出了问题。” “我看看阵法。” 陈师傅见灵契上端庄俊秀的字迹,这才知道眼前这孩子名叫“墨画”,又看了下长相,的确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倒和这名字挺相称。 墨画对炼器还是挺感兴趣的,虽然他可能一辈子也炼不成一件灵器,但炼器相关的知识可以学学,多多益善。这种实用式的炼器手艺,宗门也是不会教的。 “你看阵法做什么?”陈师傅疑惑道,“你懂阵法?” “陈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所以墨画要对灶炉的构造很熟悉,要经常来炼器铺看下进展。 陈师傅本想让墨画签他父亲的名字,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心想他的父母既然让他负责,那他签也是一样的。 天道之下众生平等,无论修为高低或是年龄长幼,签了灵契,都是作数的。 陈师傅也不藏私,有问必答,这样接触几天之后,既惊讶于墨画学习的悟性之高,又可惜于墨画炼体的资质之差。      天生体弱的孩子他见过,但也很少见到这般体弱的,炼器的锻锤都挥不动。 一日清晨,墨画喝完娘亲亲手熬的粥,又练了一下阵法,趁着日头未烈,便又慢慢悠悠地来到陈记炼器铺。 这笔灵石放在普通的散修家庭,也是一笔巨款了,这孩子就这么揣在了怀里…… 说完和几个学徒一起动手,将炼器炉一点点拆开了。 “墨画……” 陈师傅微怔,“看什么?” “这定金你可带了?灶炉材料费一百五十灵石,炼制需二十日,一日五枚灵石,炼器费一百灵石。这定金便是材料费,要先交一百五十灵石,炼器费可以炼制完再结清。” 说完皱了皱眉,犹豫了下,但还是道: “好啊好啊,谢谢陈师傅1 不然陈师傅还真想把墨画收为弟子。 “不能修了吗?”墨画问道。 “阵法?”墨画精神一振,“我能看看嘛?” 墨画看了几日炼器,一是学些炼器的常识,二是想校正下熔火阵的行笔和尺寸。 再加上谈成一笔不小的生意,大半个月的生计不愁,对墨画越看越顺眼。 炼器炉有两人高,由各种精铁炼制,十分沉重,不过几个学徒炼体的天赋都不差,人高马大,相互配合着也不是特别吃力。 墨画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打开袋口,里面全是晶莹剔透的灵石。 “小兄弟,灵契签完了,明日便开工炼器,一定抓紧给你炼出来。你若有空也可以过来看看进度,或者学学炼器,一般不是铺里的学徒,我都是不让他们看的。” 陈师傅也一脸郁闷,“这个炼器炉有些年头了,之前也都有些小问题,修修补补还勉强能用,结果今天过来就打不上火了,唉……” 灵契是修道界公认的订立契约的凭证,每份灵契都是特殊的,不易销毁和伪造,以作为修士灵石财货交易的凭据。若有纠纷,可以找有权威的修士或请道廷司从中裁定。 但现在是要画在灶炉上,要是一时失误,他总不能让陈师傅再炼一个吧…… 陈师傅神情复杂地接过储物袋,数了数刚好一百五十枚灵石,然后取出灵契,写明炼制灶炉的材料、费用和交付日期。 灵契一式两份,陈师傅自己签了字,然后将灵契递给墨画。 陈师傅摇了摇头,“之前是炼器炉外面部件有问题,我还能修修,现在应该是内部的阵法出了问题,这就没办法了,只能去请其他炼器阁的师傅看看,如果还要请阵师修复阵法,那还要花不少灵石……” 之后的几日,墨画还是一如既往地练习熔火阵法,偶有空闲,就跑去炼器铺看下灶炉炼制的进度,顺便问下炼器相关的知识。 “炼器炉坏了?” 墨画也签上自己的名字,两人一人一份留存,作为炼器交付的凭证。 陈师傅将信将疑,想了下这个炼器炉反正都坏掉了,看看也没什么损失,就道:“那行,我让他们把炼器炉彻底拆开,给你看看里面的阵法。” 平日的阵法是画在纸上的,可以多练练,错了也没事,换张纸就是了。 到了炼器铺,却发现往常热火朝天的铺子里,今日十分冷清,既没了响亮的吆喝声,也没了“当当”的打铁声。 墨画很有自知之明,根本就没想着动手帮忙。 炼器炉拆开后,便能看到炉内上面刻画的密密麻麻的阵纹,阵纹呈暗红色,有些被黑灰遮住了,但勉强辨识,还是能认出画在炼器炉内部的正是一副完整的火系阵法。 正是墨画天天画,但还没能画完的……熔火阵。 (本章完) 第34章 修阵 第34章 修阵 “竟然是熔火阵……”墨画道。 “不错,”陈师傅点了点头,见墨画一眼便认出阵法,心里多少认可了点,语气上也郑重了些: “墨小兄弟,你看看是不是这个阵法出了问题,我对这一窍不通,什么也看不出来。” 陈师傅让人将炼器炉上的黑灰擦去,墨画就趴在炉口,仔细看着炉壁上的熔火阵纹。 他虽然暂时还不能完全画出来,但夜以继日地练习,阵纹的画法早已烂熟于胸,不一会儿便指着几处对陈师傅道: “确实是阵法的问题,这几处阵纹都磨损了,灵力无法传导,阵法也就失效了。” 陈师傅见墨画说得有条有理的,不由刮目相看,之后又皱起了眉头: “那只好请阵师帮忙修了。唉,本来行情就不大好,这次也不知要多花多少灵石……” 墨画问道:“请阵师修复阵法很贵么?” “那是自然,”陈师傅答道:“阵师本就不多,这种需要专门修复的阵法的情况,还要多给一些灵石,不然别人也不乐意来。” 墨画斟酌着道:“要不,我来试一下?” “你?”陈师傅大吃一惊,“你已经是阵师了?” 陈师傅看着半人高,一脸稚嫩的墨画,很是委婉地道:“还是算了吧,你一个小孩子,别累到你了。” 陈师傅道:“说这话做什么,火力虽小了点,但能用就不错了,说到底老头子我还要谢你呢。” 不一会便有火“噌”地一下冒了出来。 墨画保证道:“放心吧,最多也就是修不好。” 陈师傅在一旁提心吊胆地盯着,生怕墨画弄坏了阵法,见状忙问道:“这是……修好了吗?” “那……好吧。” 但火并没有点起来。 而能挣到灵石,哪怕是多挣一枚,生活也就更轻松一分。 陈师傅想了想,道:“有几次很顺利,很快就修完了,也有时候涂涂改改半天,还是不行,最后换个人来才修好。” 墨画又道:“他们来修也是修,我修也是修,至多修不好,你再请他们来便是了。” 陈师傅觉得这话的确在理。 “这……” 陈师傅想了下,咬牙道:“你要的那个灶炉,炼器费便不用给了,我免费帮你把灶炉炼出来。当然材料费我就不退了,毕竟我这一大群小伙子,总还是要留口饭吃的。” 这是第一次在灵器上画阵法,墨画多少有点紧张,好在熔火阵已经练习过太多次,动笔后心态反而平静下来。 “这个……”陈师傅道:“倒也是,有些其实只是学徒,还不算阵师。但有求于人,自然要说点好话,无论是不是阵师,用阵师来称呼总归是不错的,他们听着高兴,事情做起来也顺利。其他的我们不大清楚,也不好多问,只要把阵法修好就行。” 考验的是阵师的眼力,细心以及对阵法的熟悉程度。 炼器铺的生意还行,但利润不高,陈师傅也不愿偷工减料,所以挣的都是辛苦钱。何况还要供这几个学徒吃喝,一旦停工时间长了,确实不易周转。 “那他们每次都修好了么?” “为什么没火呢,阵法应该是修补好了的。”      陈师傅问道:“小兄弟,你确定阵法没问题么?” 墨画知道陈师傅还是有顾虑,眼神一转,问:“陈大爷,你们去请的,也不一定是真正的阵师吧。” 陈师傅用手摸了摸炼器炉,感受了下温度,对几个学徒道:“灵力不太够,多放几枚灵石,再烧个烙铁丢进去。” 当然正经学徒的水准应该是比墨画高些的,但有些学徒的水平,也的确未必比得上他。 “那是为什么呢?” 墨画没办法,心思一转,笑着说道:“那这样吧,炼器费我不给,灶炉炼完,我给些灵石,就当您和大家的辛苦费吧。” 墨画皱起了眉头,思考是不是阵法哪里画得不够好。 墨画谦虚地摆手道;“还不算,我只是跟着宗门的先生学阵法,而这个阵法刚好学过。” 半个时辰不到,墨画便将阵法修完了,然后又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墨画也很开心,道:“炼个灵器试试,看看会不会有问题。” 陈师傅神情有点复杂,但还是和几个学徒一起,重新封起阵法,装好炼器炉,然后将灵石嵌入炉中,催灵力点火。 陈师傅见图上的阵法和炼器炉上的的确相像,多少放了点心,至少没有完全不靠谱。 “阵法的效果要好,还需要品阶高点的灵墨。” 陈师傅有些被说动,但还是有些迟疑,墨画见状接着道: “即便请了阵师,也不是立马就能来的,还要看别人有没有空。耽误一天,炼器铺就少了一天的进账,时间长了,就入不敷出了。” 墨画翻出熔火阵图,又仔细比对了一遍,然后点头道:“阵法是没问题的。” “可以不用给这么多的。” 这个脾气也太耿直了…… 墨画愣住了,摸了摸下巴,原本有灰痕的小脸,现在更是脏兮兮的了: 陈师傅摇了摇头,“之前也修了几次,但火力没下降多少。” 几个弟子也感激得看着墨画。 说完又小心翼翼叮嘱道:“但是试下就行,不要勉强,别把阵法弄坏了……” 陈师傅脾气犟了起来,“做修士讲的是诚信,一口吐沫一口钉,说过的话,怎么能轻易收回?我既然说不收你灵石,那就定然不能收1 陈师傅摇了摇头,“那不行,就这还是我占了便宜,请别人来修这个阵法,至少也要一两百灵石。” 陈师傅寻思了一下,指着墨画砚台中的墨水道: “那或许是墨水的问题?之前请人来修,他们用的墨水明显比你这个颜色更深,鲜红的,看着像是有火在烧。” 修复阵法与画阵法不同,不需要耗费太多神识,因阵法本身便是完整的,所以只需要将损坏的部分阵纹以墨水重新勾连便好。 陈师傅头有点疼,最后咬咬牙,道:“罢了,小兄弟,你试试吧。” 墨画让陈师傅等了等,自己先回家取了笔和火系墨水,然后又把熔火阵图带着。到了炼器铺,先将阵图给陈师傅看了下。 墨画默默记下了,然后有点不好意思道:“那应该就是墨水的问题了,我买的是便宜货,灵力的激发效果可能不太好。” 陈师傅随便丢了把刀进去,炼了一会后,略带遗憾道:“用着没啥大问题,就是火力比之前小了点,炼器花的时间可能要更久些。” “就是请朋友帮忙,有时候也是要给辛苦费的。”墨画又道。 陈师傅一时没理清楚,炼器费和辛苦费,似乎一样,但感觉又有点不一样。 几个弟子也高兴起来,炼器炉能用,他们就有活干,也能跟着师父学到东西,因此看向墨画的神情都带着佩服。 墨画有些疑惑,“一样的阵法,火力为什么会小呢?难道阵法修复后效用会降低?”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墨画看了看宽敞但简陋的炼器铺,又看了看黢黑的陈师傅和一边满身大汗,脸上沾着黑灰的炼器弟子,心知他们挣些灵石也很不易,便道: “陈大爷,炼器费给我打个五折就行了。” 墨画趴在灶炉边,全神贯注地画着。 几个弟子照做了,果然炼器炉的温度渐渐高了起来。 墨画衣服脏了,脸上也有几道灰痕,不太确定道:“应该是好了,要不点个火试试?” “那不就是了,这些来的多半也就是学徒,就算阵法水平比我高,也高不到哪里去。”墨画自信地道。 陈师傅感觉受到了安慰,但好像又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们家庭本不富裕,做弟子帮工多少能挣点补贴家用,若是挣不到灵石,原本艰难的生活就更艰难一点。 陈师傅大喜,“好了1 墨画恍悟,自己图的方便省钱,买的是最便宜的火系墨水,平日练下阵法还好,真正画在灵器上,效果定然是比较差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吃饭了1 墨画挥挥小手道别。 陈师傅叮嘱墨画路上小心,还道:“以后要炼器尽管来找我,我给你打折1 (本章完) 第35章 俱备 第35章 俱备 自墨画学熔火阵,已经过去了十六天。 这日墨画早早起床,清晨的阳光照在桌上,清新而明媚,没有正午时分的燥热。 墨画在桌上铺好纸,调好红色的墨水,然后开始画熔火阵。 这是十多天来,墨画每日都会做的事。 但今天与往常不同,墨画要正式画一副完整的熔火阵。 昨晚的识海中,墨画已经可以在残碑上将熔火阵画出,这意味着他的神识已经足够支撑他画出五道阵纹。 而熔火阵的阵纹经过反复练习,以及在炼器行的炼器炉上修复过一遍,墨画已经烂熟于胸了。 墨画画得小心而且谨慎,一个时辰后,待到墨画觉得神识有些刺痛,渐趋枯竭的时候,熔火阵也落下了最后一笔。 墨画注入一点点灵力,灵力沿着红色的阵纹,慢慢流转,从第一道阵纹的第一笔,渐渐流转到第五道阵纹的最后一笔,最终连通整副阵法,期间也无阻碍之处。 成功了! 墨画长长舒了一口气,有种经过日积月累而水到渠成的感觉。 见墨画睡得香甜,梦中不知在吃什么,嘴角流着晶莹的口水,柳如画情不自禁笑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墨画的嘴角,然后才起身离开。 墨画开心道,然后取出一个储物袋,“里面是六十枚灵石,是给您的辛苦费。” 陈师傅和几个弟子站在一旁,见墨画神情凝重,也都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打扰到他,表情看上去比墨画还要紧张。 二十来天的工时,需付一百多的灵石,墨画打了五折然后又多给了一点点。      陈师傅原本还想拒绝,但想到这几个月炼器行生意不太好,大柱这些弟子,平日饭都吃不饱,还是收下了,但跟墨画道: 陈师傅好言劝道:“这修阵法和画阵法还是不同的吧,听说画阵法神识消耗更多,小兄弟你修为不高,神识应该不够吧,别勉强画阵法,最后伤了识海。” 墨画个头不高,陈师傅便将装好的灶炉又重新拆了开,摊放在地上,方面墨画去画阵法。 “谢谢陈师傅1 墨画围着灶炉转了一圈,左右看了看,又用手摸了下,感觉手感沉实,一看便知用料十分讲究,细节打磨也很用心。 几人见状,不知为何,也跟着松了口气。 陈师傅便不再说什么,阵法这块,他也不比眼前的小修士更懂。 “以后炼器你来找我,我给你通仙城里最低的价钱。” “灶炉已经锻造好了,小兄弟你看看,还满意不。” 墨画随着大柱赶到陈记炼器行,便看到铺子里摆着一个一人高的灶炉,造型古朴但敦厚,三足脚,覆口圆腹。 “嗯嗯,谢谢陈师傅1墨画开心道。 墨画白嫩的小手执着笔,指腕灵活地挪转,带动笔尖在炉壁上游走,勾出一条条鲜活的阵纹,疾徐有度而章法井然。 墨画拍了拍胸膛:“我自己画1 当然他本身也没见过多少灵器。 一旁的几人虽看不懂阵法,不明白阵纹,但见那奇妙的阵纹似从笔尖流泻而出,一时也都看得入神。 墨画这么想着,情不自禁开心起来。 灶炉的炉盖开着,是要等在炉内画好阵法,才能封上。 墨画知道正常炼气三层的修为,最多也就画出三道阵纹。那些大的世家和宗门弟子,天赋更高,传承更好,同境界下,阵法水平估计会比自己强些。 “放心吧,”墨画道,“我心里有数的。” 而且只要多画,神识必然越来越强,学起阵法也更容易些,成为一品阵师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一小瓶墨水便要十枚灵石,仅够画两副熔火阵,所以一定要准备完全,避免失败。 炼气三层便可以画五道阵纹的阵法。 等真正成为一品阵师,哪怕只是没通过定品,只是普通的阵师,就能有不少灵石收入,父母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事前多些准备,可以大大提高阵法的成功率。 陈师傅摸了摸胡子,“那是自然,小兄弟你要的东西,自然给你做最好的。” 大柱是陈师傅的大弟子,高大又健壮,笑起来很憨厚。 “不过,”陈师傅迟疑了下,“这个灶炉还要画上阵法才能用,这个阵法你要找谁画呢?” 柳如画拿着几个洗干净的野果进屋,见桌上有一副刚画完的阵法,墨画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便替墨画收拾好了桌子,又在墨画的小肚皮上盖了一条皮毛织成的毯子,然后盯着墨画看了半天。 脑海中也预想下实际画阵法时会遇到的问题。 准备完后,墨画摊开熔火阵图,放在一边进行参照,然后取出笔和一小瓶墨水。 墨画点头夸道:“不愧是陈师傅,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灵器了。” 但即便再强,估计也不会强太多。 炼器行的炼器炉上的阵法便是墨画修复的,而炼器炉、丹炉和灶炉的工序类似,核心阵法也相近,所以墨画要自己画也没什么问题。 一旦失败,光是浪费的墨水,就够墨画心疼的了。 墨画屏气凝神,静下心来,然后开始动笔画阵法。原本满脸天真稚嫩的墨画,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蕴着星辉。 大柱几个弟子也在一旁搭手,然后站在一边,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墨画画阵法。他们也不常见修士画阵法,觉得新奇,何况画阵法的是比他们还小上不少的墨画。 然后这几日反复练习阵法的倦意袭来,墨画倒在床上,不由睡了起来。 几日之后,大柱来通知墨画,灶炉也炼制完成了。 墨水的颜色呈鲜红色,更为浓稠,据说是由火系虎类妖兽的血液调配而成,品质虽然只是中等,但比墨画之前用的要好,也是墨画财力承受范围内,所能买到的最好的墨水了。 “五道阵纹的阵法1 墨画点了点头。 陈师傅既觉意外,又觉得没那么意外。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才停下了笔,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 墨画先用笔蘸着水,试着在灶炉的内壁上画上阵纹,既熟悉下用笔,也适应下实际在灵器上画阵法的感受。 陈师傅犹豫着,小声道:“小兄弟,这是……画成功了?” 墨画神色严肃的小脸上重又浮现出烂漫的笑容。 “嗯,成功了1 谢谢大家的收藏和票票~ (本章完) 第36章 灶炉 第36章 灶炉 看着墨画的笑容,陈师傅他们也都跟着开心起来。 陈师傅忍不住开口赞道:“小兄弟真了不起,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小年纪的修士能画出阵法来。” 墨画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腼腆道:“陈师傅,先看看画上阵法的灶炉能不能用吧。” 陈师傅招呼了一声,和几个身强体壮的学徒将灶炉重新装好,投了几枚灵石进去,不一会儿,炉内便燃起了火苗。 陈师傅点了点头,道:“没问题,除了规格小了点,这个灶炉和膳楼那些花大价钱锻造的没什么区别,甚至这个火势还更猛些。” 墨画松了口气,之后陈师傅让大柱几个弟子将灶炉送到墨画的家里。 墨画和爹娘商量后,最后还是决定将食肆开在自己家里。 一是方便,二是外面靠近的坊市铺面都太贵了。原本就是小本买卖,花大价钱租了铺面,若是亏本就真的是倾家荡产了。 而且墨画住的地方,虽然大多住的都是贫穷的散修,但靠近大路,人流不少,每逢节日也比较热闹。只要做的东西好吃,不愁卖不出去。 墨画的家比较小,只有普通的二室一厅,外面还有一小处院子,算是炼气散修屋室的基本格局,一家三口住起来还行,开食肆就不够了。 “娘,我告诉你灶炉要怎么用。” 墨山愣了一会,皱眉道:“那哪里来的牛肉呢?带灵气的肉可是很贵的,我们买不起,附近又都是散修,做出来牛肉也卖不出去。” 柳如画和墨山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墨画在阵法上有些天赋,没想到墨画不仅可以帮别人修复阵法,甚至已经可以自己动手在灵器上画阵法了。 柳如画将墨画揽入怀中,夸道:“画儿真了不起1 “野牛肉……太硬了,又干又柴,没人愿意吃的。” 柳如画摸了摸灶炉,道:“看上去和那些大膳楼的差不多,就是小了些,但明显更结实,做工也更精巧,不过要花不少灵石吧。” “嗯嗯1墨画点头。 墨画道:“爹,你之前不是杀过野牛么,用那个肉就行。” 吃到娘亲做的饭菜,墨画感动不已,尤其最近家里多数饭菜都是墨山做的,味道自然不言而喻。 “那就炖上两天两夜,再硬的肉应该也炖烂了吧,只要炖得时间够长,怎么也能入味了。” “炼器这块且不说,灶炉上的阵法如果不是你自己画,请别的阵师,那要多花多少灵石埃” 墨山便和几个邻居商量,每月付一些灵石盘下了他们的院子,然后请猎妖队的朋友帮忙,改造了一间膳厨,又将几个院子连在一起,这样院里便有了一大片空地,可以摆些桌椅,供人吃饭休息。 原本他还为墨画体弱而担心,如今见墨画在阵法上的天赋,知道即便不能炼体,将来单凭阵法也足以谋生了,而且不用像自己一样冒着风险与妖兽厮杀,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那行,我明后天先试着炖一锅出来,再算下成本吧。”柳如画道。 墨山点头道:“我再去弄些野牛肉回来,家里的吃完了,老赵家里应该还有一些。如果这种肉可以卖,以后猎杀妖兽的肉也算有了销路,大家的生活可以好过一些。” 墨山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两天两夜,光是催动炉火的灵石也要花上不少吧。” “小兔崽子1墨山没好气地揉了揉墨画的头发,转言见到妻子脸上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不带灵力的肉虽然便宜,但又柴又硬,需要长时间炖煮,普通散修吃得起,但又没有炖煮的条件,所以很少会去吃。” “傻孩子,”柳如画摸着墨画的脸,失笑道: “这样能行么?”墨山有点迟疑。 墨画起身,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开口问道: “娘,按理来说,锻造一个灶炉也不算太难呀,但是为什么很少见普通散修有人用呀?” “能行的。”柳如画眼睛一亮,“带有灵力的肉吃的是鲜嫩,不需要炖煮太久,否则会失去灵气,但这些肉很贵,不是我们这些家庭吃得起的。” “我帮陈师傅修好了炼器炉里的阵法,他给我打了五折,而且这个灶炉里的阵法也是我画的,所以也没花太多灵石。”墨画有些小得意。 说完话,天色不早,柳如画就催着墨画赶紧睡觉去。 “炖上两天两夜……”墨山情不自禁地把目光转向灶炉,“所以你锻造这个灶炉,除了让你娘不用灵力就能做饭外,还是为了能炖肉么……” 柳如画便用灶炉做了一顿晚饭,一锅清米粥,简单的几个菜蔬,还有又白又软的馒头,简单又可口。 墨画迎着父母的目光道:“牛肉1 墨画掰着手指算了下,然后道:“应该要花十枚灵石左右,但一炉能炖出来很多肉,卖出去的话,应该也不会亏本。” 一家三口吃完饭后,柳如画问道:“开食肆倒是可以,但卖什么好呢?”      墨山和柳如画都看向墨画。 墨山也看着儿子,满眼欣慰。 墨画拉着柳如画的手,告诉她灶炉的用法,灵石的用量,火候的控制。这些其实不难,柳如画听一遍就知道了。 虽说之前墨画就信誓旦旦地打包票,而且做事一向让人放心,但看到墨画真的请人锻造了一个灶炉,而这个灶炉就在眼前,墨山夫妻二人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墨画直言不讳道:“娘,你做的菜比爹做的好吃太多了1 大柱他们又不辞辛苦地帮忙将灶炉装好,然后坐着喝了杯茶,就告辞了。 灶炉有点大,放不进储物袋,大柱和几个弟子便将灶炉往墨画家里抬。一群人抬到墨画家时,墨山和妻子还在收拾院子,挖土砌墙,院子看上去有些凌乱。 “有了这个灶炉,就可以炖出便宜但好吃的肉,即便是普通的散修,也是可以吃得起的。” “当阵师多难啊,一旦当上了阵师,自然便想着更进一步,靠着家族和宗门,画更高阶的阵法,赚更多的灵石,哪里会管我们这些穷苦的散修呢。” “不光是阵师,所有的修士都是一样,人往高处走的时候,是不会往下面看的……” 墨画心情很是复杂,一时说不出话来。 (本章完) 第37章 牛肉 第37章 牛肉 次日墨山出门,傍晚回来时,就背着一个大包裹,里面装满了野牛肉。 “我去找了老赵,他那里还剩很多,这肉没人买,他也没法吃,所以我就都拿回来了。” 柳如画便将肉浸泡了下,除了血水,然后放些辛辣熏香的调味料腌制。 这些调料是柳如画从山上摘下来,自己晒制的,晒制的方法是从邻居的婶子处学来的,也是通仙城散修家庭都会做的调料,只是柳如画做的香味更好些。 野牛肉腌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便放进灶炉中,开火烹煮,煮了半日,柳如画将肉捞出,倒掉锅中的水,然后重新加水和辛辣的调料,先是大火煮开,然后小火慢炖,这么又炖了一夜一天。 第三日傍晚的时候,才熄了炉火,掀开锅盖。 热气腾涌而出,肉香混合着调料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屋子。 柳如画拿小刀,割了一块肉出来,切成薄薄的片状,盛在盘子里,放在桌上,然后对墨画招手:“画儿,你来尝尝。” 墨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几口,只觉软烂入味,齿颊留香,仅有的一些膻味也被辛辣味中和,呈现出一股特有的风味。 “娘,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肉了1 灶炉长时间炖煮出来的牛肉,但凡吃过的都说好。 墨山拿去分给了街坊,还有猎妖队里的朋友。 墨画也夸道:“孟婶子的厨艺也很好的1 墨山也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夸赞妻子道: “比酒楼那些膳师做得还要好。” “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些馒头和果子你拿回去吃吧。” “谢谢孟大叔1 大虎双虎和小虎在啃着馒头,嚼着咸菜,听到墨画送的是牛肉,眼睛都瞪直了,待到墨画打开食盒,香气飘出来,三人口水都馋得流了出来。 双虎首先拍胸脯道:“墨画!兄弟之间不说外话,以后无论谁欺负你,我都替你揍他1      大虎和小虎也齐声道:“我也是!我也是1 酒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散修贫寒,用来酿酒的谷物都比较差,所以味道不算怎么好。但柳如画自己调制的酒酿,就完全不同了。 此外,柳如画还加了一些其他酒饮小吃,放在食肆里贩卖。 膳食除了牛肉外,还有一些糕点,果子,松子以及牛肉面等。 冯老先生擅长以膳食养生,过点不食,但看到墨画送来的牛肉,还是忍不住尝了几片,赞不绝口。 “怪不得,”孟大叔点点头,又对墨画道:“听说你家里要开食肆了,有啥能帮得上的地方就和你叔叔婶婶说,我们一定帮忙。” 但好景不长,双虎的爹猎杀妖兽时死了,双虎的娘抑郁含病,不久后也随着去了。 墨画觉得已经很好吃了,他这辈子活了十来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至于另一世有没有吃过,他倒是记不清了。 孟大婶瞪了三个孩子一眼,“吃别人的东西前,先谢谢人家1 又寒暄了几句后,墨画就起身告辞了,孟大婶拿了一些刚蒸好的馒头还有一些野果,让墨画带回去吃。 原本孟家的老爷子还想子孙繁衍几代,出个筑基修士,在通仙城也算是个有些名头的小家族了,不料三个儿子,眨眼间没了两个,老爷子急气攻心一病不起,不久后也过世了。 柳如画眉目含笑,也亲自尝了一块肉,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满意: “味道还是差了点,香料要再淡些,辛辣的味道再重些才好,火候也要再大些……” 墨画则拎着食盒,先给杏林馆的冯老先生送了一份,感谢冯老先生为娘亲治病,然后送了一份给陈师傅,毕竟灶炉是陈师傅炼制的,炖出的牛肉,总要让人家尝尝看。 大虎和双虎嘴里塞着肉,不住地点头。 大虎他们都姓孟,是一家人,但三人其实不是亲兄弟。 小虎的爹则是外出做生意时和别的女修勾搭上了,再也没回来过。孟老大请人打听消息,有说他已经改名换姓,另立家室了,也有说他是被不三不四的妖女迷惑了,吸髓抽魄,被炼成人丹了。 “是野牛肉,煮了好长时间呢。” 牛肉一入口,小虎就瞪大眼睛道:“这肉太好吃了1 娘亲做的菜得到夸奖,墨画也很开心。 三小虎连忙点头,然后各自夹了一块肉,放到孟大叔和孟大婶的碗里,这才对着剩下的肉开动起来。 孟大叔尝了一口牛肉,好奇道:“这个是野牛肉吗,吃起来又不像。” 孟大婶拿起筷子,照着三小虎的脑袋一人敲了一下,没好气道:“天天不知道学好,就知道打架,你们三个加起来,要是有墨画一半懂事,我就烧了高香了1 陈师傅更不用说了,将牛肉分了一半给大柱这些弟子吃,其他的就都收起来了,自己留着慢慢下酒。 “吃吧,吃吧,以后记得帮你们墨叔叔和柳婶子做些事,别整天白吃别人的。” 野牛肉的味道很好,这样开食肆也有了底气。柳如画将锅中的牛肉切了一些出来,分装在小食盒里,让墨山和墨画给街坊朋友分一点。 孟大叔和孟大婶尝了一口肉,都不住点了点头,然后又把剩下的肉夹给三个小子。 墨画送牛肉过来时,孟家在吃晚饭。 孟大婶就笑了起来,拉着墨画的小手道:“真不知道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孟大婶羡慕地对着墨画道:“你娘的厨艺是真好1 孟家原本人丁兴旺,三代同堂,老爷子有三个儿子,每个儿子又给他生了一个孙子,这三个孙子就是大虎双虎和小虎。 孟大婶说完,见三个孩子可怜巴巴地望着肉,心软了点,道: 墨画也不推辞,将馒头装进食盒,一边啃着野果,一边走着回家。 这样孟家的顶梁柱只剩大儿子了,他也不曾抱怨什么,把两个兄弟的孩子当成自己孩子来养,有吃的一起吃,没吃的一起饿着,几个孩子犯了错,打也一起打,骂也一起骂。 无论如何,反正人是回不来了。小虎的娘觉得丢人,也改嫁了。 柳如画又增进了烹饪的调味,调整了炖煮的火候,还做出了几碗牛肉面给墨画尝了尝,汤味醇厚,面条劲道,牛肉鲜香,墨画高兴地眯起了眼。 只是三个孩子渐渐长大,胃口也大,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也比别人更拮据些。 酒酿添加了一些花草、鲜果,度数较低,加上不同花果的馥郁的香气,微醺甘甜还有回味,墨画特别喜欢。 还有几份,墨画就送去了大虎他们的家里。 之后在街坊朋友的帮忙下,筹备完全,食肆就在初一开业了。 食肆原本按照街上命名的习惯,是叫墨记食肆,但在墨画的提议和墨山的赞同下,最终改名为“柳记食肆”。 柳如画拗不过父子俩,只好同意。 (本章完) 第38章 开业 第38章 开业 食肆的定价也不贵,因为考虑到食客大多都是街坊邻居,或者是普通的底层散修,手头都不富裕,不定价太贵,大家至少可以吃得起,尽量做到薄利多销。 食肆招牌还是以牛肉为主,牛肉的话,是两枚灵石一碟,对散修而言不算便宜,但与灵肉或是其他卖牛肉的食肆相比,已经是极为划算了。 牛肉面要更便宜些,素面只要三分碎灵石,加了牛肉,需要六分碎灵石。 普通炼气散修,一日的收益大概也就一枚灵石再多几分,一碟牛肉,需要忙碌两天才能吃得起。偶尔尝尝可以,天天吃根本就不可能。 但两枚灵石就能吃到肉,全通仙城也仅此一家了,甚至如果只是解馋,吃碗牛肉面,也只需要六分碎灵石。 开业没几天,顾客便多了起来。 附近的散修,虽说不能天天吃肉,但每天总有人想打打牙祭,吃顿好的。 有的是家境还算宽裕的炼气散修,隔三差五能吃一次;有的是道友相逢,既不想太挥霍,又不想太简单,所以点一碟牛肉,加些配菜,一边聊天一边下酒。 还有的是孩子修行有了精进,父母为了犒劳孩子,就带孩子来吃一顿香辣的牛肉面解解馋。 姜芸便没了推脱的力气了,她的孩子几天都没吃饱饭,更别说是吃上肉了。她接着食盒,想着道谢,只是嘴拙,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感谢的话。 柳记食肆开业顺利,柳如画整天忙着食肆的事,看着清瘦了些,但脸色却红润了,气色也更好了。 墨画却毫无畏惧。 严教习为了收拢大家的心思,直接宣布进行一场临时阵法考核。 柳如画也只是宽慰她,“不用想那么多,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去看看孩子吧。” 直到听说满满一碟牛肉,只要两枚灵石,便都瞪大了眼睛。 他家原本也不富裕,生活捉襟见肘,但这通仙城中,比他家里还要艰难,还要困苦的散修家庭更是比比皆是。 墨画也在山下挥挥手,和送行的柳如画道别,然后迈步走进了通仙门。 食客渐渐增多,店里就忙了起来,大虎三人就跑来食肆帮忙,忙活一天,晚上吃一大碗牛肉面,然后再带点牛肉,便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夏日残留的暑意便被这场兜头泼下的冷水彻底浇灭了,不少弟子露出了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 而墨画吃到更多好吃的东西,也开心了起来。 这世间的修士,若是都没有谋生的疾苦就好了。 而有些原本不路过的行商,甚至会特意为了吃上这几口肉,而特意换道到食肆这里,为的就是尝尝这牛肉的滋味,缓解一下长途的疲乏。 他已经能画出五道阵纹,已经算是经验丰富的学徒了,宗门这些基本的阵纹考核根本难不倒他。 偶尔也有一些外地路过的行脚商,奔波劳累,听说食肆有肉,既想解馋,又碍于囊中羞涩,支支吾吾想点又不敢点。 姜芸连忙推脱,涨红着脸说什么都不要:“柳姐姐,你们对我够好了,这个我不能拿。”      柳如画让她拿着,她还是推却。 第二日,便有一个面相年轻,神情腼腆的妇人上门,手里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是一些新鲜的野菜,还带着露水,看样子是早晨刚上山摘下的。 姜芸这才放下心来,听着柳如画的吩咐做事。她为人勤恳,做事仔细,学东西虽然不快,但很认真,柳如画看着很是喜欢。 墨山和妻子商量后,请了猎妖队中的一位家眷来食肆帮忙,每月三十枚灵石。 姜芸心里感激不已,但生性内向不善言辞,想说又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一张脸因局促而变得通红。 第二日,暑休结束,通仙门打开山门,迎接弟子入学。 墨画站在远处看着她的身影,心绪复杂。 不过整整两个月的暑休,不少弟子心都玩散了,修行也荒废了不少,此时入学,神情多少都带些忐忑。 柳如画把赚的二百多灵石都给了墨画,让墨画去宗门选一门合适的功法,叮嘱他千万不可耽误了修行。 这次是临场考核,不能带回去做,想弄些小动作都不行。 心中也还是有顾虑,想着卖这么便宜,会不会很难吃。 此后,经常路过的行商,每次都会在食肆驻一下脚,点一碟肉,吃几杯酒。以前路过但不停留的,现在也会在食肆停一下,吃吃肉,聊聊天。 毕竟方圆百里,能以这么便宜的价钱,吃到这么好吃的肉,也仅此一家了。 而且暑休后面的一个多月,他也是夜以继日地练习阵法,每次都将神识消耗到临界线,在不断压榨神识中,不断增强神识。 食肆开业,家里的灵石收入也多了,吃穿用度也不必再像以前那样窘迫了。截至通仙门开学前,食肆总计盈利了二百多灵石。 只要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 墨画不想娘亲太过操劳,就提议雇一个人帮忙。墨山也顾念妻子身体还未痊愈,不能运使灵力,所以赞同墨画的想法。 如今能在食肆有个稳定的活计,一个月三十枚灵石,已经很是难得了。 柳如画连忙安慰她,让她不要多想,安安心心做事就好。 姜芸小心地拎着食盒,往回家的路上走,路过墙角时,便站着不动了,看背影是在抽泣,过了一会默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这才继续往家走。 随着弟子陆续入学,原本寂静的通灵峰也渐渐热闹起来。 墨画听父母聊天,知道妇人姓姜,单名一个芸字。 墨画点头答应。 墨画默默想着。 姜芸灵根不好,只修行到炼气四层便退出宗门,过了几年便嫁人生子了。丈夫重伤后,她想找份差事贴补家用,但炼气四层的修为太低,根本赚不到什么灵石,做些杂活,灵石微薄而且很不稳定,再加上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要照顾,所以维生很是艰难。 开食肆可以研究各种膳食,还能为儿子攒灵石,方便将来的修行和娶妻用。柳如画觉得很满足,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丈夫姓楚,之前猎妖时被狼妖的利爪撕开了胸口,家里所有积蓄都用来治伤,虽勉强保住了性命,但受了重伤,也没办法继续猎妖,家里也就没了收入。 晚上打烊后,柳如画用食盒装了几碗面,多加了几片肉,让她带回去。 不过通仙门马上开学,大家都要入门修行,所以人手还是会不够。 柳如画便道:“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转念又想,食肆生意这么好,味道应该不会太差,便尝试着点了一碟。 看着妻子现在的样子,墨山心中宽慰。 考核这种小事,墨画信心满满,自觉手到擒来。 可是等阵法考核的试卷发下来时,墨画有些傻眼了。 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终于确定考核的不是单独的阵纹,而是一门完整的阵法,而且是包含六道阵纹的阵法! (本章完) 第39章 批改 第39章 批改 墨画皱了皱眉头。 不太对劲…… 炼气三层的阵法考核,怎么会考包含六道阵纹的阵法呢?不会是教习拿错试卷了吧? 教习应该不会犯这种失误,难道是有其他深意? 此时已经有弟子在奋笔疾书了,不过大概率是什么都不知道,又不能留空白,所以在闭着眼瞎画。 墨画收拢心思,并告诫自己道: “教习既然拿六道阵纹的阵法来考,肯定是有用意的,或许是要我们知道阵法之道博大精深,让我们不可生出骄傲自负的心态……” 墨画平复心情后,专心研究起阵法。 阵法的名字是《定水阵》,没有写明用途,但注解齐全,阵法虽包含六道阵纹,但阵纹也都挺简单,结构也是教习上课时常说的,不算生僻。 但尽管如此,短时间内既要记下阵纹,又要学会画阵法,还要把阵法画出来,还是不太可能。 如果大家都画不出来的话,教习应该是按照阵法的完成度来评定成绩。 严教习默默把这些弟子的名字都记了下来,不会可以理解,能画出多少就是多少,但是不能乱画敷衍。 严教习之前见墨画画阵法,虽是能画出四道阵纹,但显然有些勉强,神识还不够宽裕。 墨画只能尽量去记,能画多少是多少。 严教习又叹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后,这才打开桌前的阵法试卷。 一旁的周老教习这才道:“严先生,你说你这是何必呢,钱家势大,我们又得罪不起。” 严教习压着怒意道:“我才是外门的教习,钱长老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 “你什么意思?”严教习目光微凝。 严教习叹了口气,“我只是看不惯,这样下去,宗门与家族沆瀣一气,那些底层的散修弟子,想修道也无门路了。” 严教习皱起了眉头。 钱长老脸色冷了下来,“严教习何必如此固执?” 严教习不由想到墨画,像墨画这般散修出身,神识天赋异禀的孩子,也是少有的。 严教习不为所动:“只要我一日是教习,该做的事,我便要做到底。” 钱长老郑重道:“只要严教习同意,我钱家愿重礼聘请您成为钱家的教习,教我钱家子弟钻研阵法,无论灵石、灵物还是一些阵法传承,您只要开口,我钱家一定尽量满足。” 多数弟子只能画出一两道阵纹,还有一些根本不会,瞎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的。 哪怕考题出了差错,他还是要认真批改的。 依墨画的进度看,估计能画出四道阵纹左右,如果暑休没偷懒的话,应该四道还能再多一些。 也就是说,炼气三层的墨画,第一画定水阵,就能画出五道半的阵纹! 五道半的阵纹碍… 周老教习也叹声道:“老掌门在位时,还能顶住钱家的压力,现在老掌门年迈,即将退位,这通仙门,怕是要不一样了……” “那又如何?” 严教习屏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盯着墨画的卷子又看了一遍,这才徐徐松出一口气,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 “我教阵法,是为了传道于人,不是为了这些名利。”严教习道。 这不但需要对阵法的经验和领悟力,同时也需要极强的神识支撑。 通仙门的教习都会在此处备案,批改课业。 钱长老顿了一下,又道:“当然,您若不愿意离开通仙门也没关系。我可以保举您进入内门成为长老,教内门弟子阵法,甚至教那些嫡传弟子也行。届时宗门的嫡传,都要尊称您一声先生,您的地位,比宗门的一般长老,可就高上不少了。” “严教习,外门这些弟子,是当不了阵师的,你教他们,完全是浪费时间。” 严教习眼皮微跳,没有说话。 严教习也忧心忡忡。 当然批改的结果,自然是一塌糊涂。 “钱长老,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只考定水阵前两道阵纹么,怎么考的是整副阵法?” 一向严肃的严教习,此时却面露愠色,颇为不满地看着面前一个穿着通仙门长老道袍的中年修士: 周老教习闻言,见严教习一副失神的模样,不由道:“严先生,发生了何事?” 墨画觉得有点遗憾,也深切地明白自己在阵法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周老教习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阵法之道,博大精深,我是想让弟子们提前明白这一点。” 钱长老淡淡道,“六道阵纹的阵法,是阵师的门槛,这等难度的阵法,不是这些没有天赋的外门弟子能学会的。” 但两个月过去,竟已然能将定水阵画出五道半的阵纹。 严教习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道:“我若不同意呢?” “然后呢?”严教习一挑眉。 钱长老态度客气起来,“严教习,您的阵法水平,我们都是清楚的,而且是极为钦佩的。但以您的才能,教这些资质愚钝的外门弟子,尤其大多还是散修,您不觉得屈才了么?” 严教习改着改着,终于见到了墨画的卷子,打开一看,就愣住了。 也有些画得较好的,一般都是通仙城里家庭条件较好的,从小阵法启蒙较早的,这些弟子一般能画出三道阵纹,这也是一般炼气三层修士神识的极限了,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阵法画完,统一送到了通明峰的明德楼。 卷上工工整整地画着五道阵纹,而且还不止,后面的半道阵纹显然是时间不够,有些潦草,但笔法也没有任何问题。 若果真如此,说明墨画这个孩子不仅天生神识过人,而且神识增长的速度也匪夷所思地快。而除了修为的增长,修士是没有快速增强神识的门径的。 周老先生劝道:“你别闹到最后,连教习都当不了。” 钱长老嗤笑一声,“好,你清高1      说完不再理严教习,拂袖而去。 “然后,他们就会知难而退,不再妄想去当什么阵师了。” 一旦专心画起阵法,时间便过得很快,只不过等到考试时间结束,墨画还是没有画完,只画了五道阵纹多一点,画出的那五道阵纹也没有仔细检查,不知道有没有错谬。 “按我说,钱长老对你也算礼遇了,你教这些外门弟子,的确是很用心了,但是能有什么用呢?没几个能在阵法这条路上走得远的,散修无阵师,不是没有道理的。” 严教习回过神来,神情微动,思虑片刻,这才道:“有些弟子的阵法画得太不像话了,一时失态了……” 周老教习露出一副理解的神情,“教这些弟子的确是不容易,严教习你也别太认真了,要修身养性,不动肝火……” 严教习点了点头,只是眼中还是盯着墨画的卷子,一时心绪起伏不定。 谢谢20210217085256743的打赏~ 以及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月票和追读(=^_^=)~ (本章完) 第40章 打算 第40章 打算 严教习盯着墨画的试卷,思考片刻,这才在试卷上批了一个“甲”字。 严教习接着批改其他弟子的阵法,过了片刻,想起什么,又翻出之前的试卷,将其他弟子中得了“乙”等,全部提到“甲”等。 这样得了“甲”等的弟子,就不只有墨画一人了。 批改完后,严教习坐在桌案前沉思良久,口中喃喃道: “这通仙门,应该是待不下去了……” 阵法试卷发下来,墨画看到上面的“甲”字,点了点头,但心里又好奇,其他炼气期的弟子,真的能画出来定水阵吗…… 这可是六道阵纹的阵法埃 墨画特意打听了一下,听说还有一些弟子也得了甲等,心中惊讶之余,也感慨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的阵法水平也还不够,绝不能沾沾自喜1 但墨画不知道的是,他的“甲”和别人的“甲”有点不大一样。 他的“甲”是真的“甲”,而别人得的“甲”,其实是严教习注了水的…… 莫管事劝的话都在嘴边,但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劝不祝 之后墨画打算继续在通仙门修行,学阵法,然后过段时间,考虑考虑选一门功法。但半个月后,他便听到了一个极其离谱的事: “严教习要离开通仙门了,通仙门外门从此以后,不再传授阵法了……” 严教习将墨画画的《明火阵》拿给了洛大师看,“这是他炼气三层时画的阵法。”      他没把墨画画的那副五道半阵纹的《定水阵》拿出来,是因为不想太招遥 “洛兄,真的没办法了么?” 严教习试探道:“大师可是有什么顾虑?” 莫管事犹豫了下,还是道:“你真的打算离开通仙门了?” 墨画呆立当常 “严老弟,我这里你随时可以来,论道聊天都行,但唯独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严教习沉默一会,道:“不是家族出身,只是散修。” 洛大师站起身来,慢慢踱着步,“不是我贪图这些束脩,而是拜师收徒,从来都是要讲规矩的,我收这么多弟子,每个弟子交的束脩都不菲,到时候唯独他交不起,或是交得少了,我如何和其他弟子交代。他们即便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肯定也是有嫌隙的,认为我偏颇,不能一碗水端平。” “珍重1莫管事道。 严教习点了点头,在莫管事的目光中,离开了有缘斋,消失在了繁华喧闹的街道上。 “我自有打算,墨画那孩子的阵法天赋……” 最后相顾无言,只好以茶代酒,两人对饮了一杯。 阵法,没的学了…… 洛大师将明火阵图看了一遍,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子弟?钱家?安家还是陈家?” 莫管事递给严教习一封书信,“你要找的人,不在通仙城了,这里是他的线索,但是真是假,我不保证。” “是啊,”洛大师端起茶,喝了一口,道:“可是天赋高,又能如何呢?修道不是光看天赋的,多少人年轻时惊才绝艳,最后不还是泯然众人?灵石,传承,家世,这些哪一个都很重要,没有这些,天赋也只是无根的草木,早晚会枯萎的。” “不只是通仙门,我也会离开通仙城。” 待墨画离开后,严教习去找了莫管事。 洛大师说完,坐下喝了口茶。 洛大师见状,也叹了口气,语气缓和道:“他但凡有个家族的出身,哪怕只是旁系或是分支,我都可以收下,但散修不同,顾虑太多,我也没有那个心力……” “散修,不好教碍…”洛大师道。 洛大师与严教习颇有交情,闻言便疑惑道:“此子真有如此天赋,竟让严老弟亲自来说情。” “不是这么回事。”洛大师叹了口气,道: 莫管事点了点头,看了看眼前的师兄,不知此次一别,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满腹言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所以无论如何,收他当学徒也好,当弟子也罢,都于我没半点好处。” 在离开通仙城前,严教习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为墨画找一位阵法先生。 严教习奉上茶礼,表明来意。 洛大师眼睛一亮,点头道:“的确不错1 “而且就算他将来学成了,成了阵师,他还是只有两条路走:一是依附家族,二是依附宗门。他如果不依附,那修行和学阵法就步履维艰。他若是依附,那就等于卖身,自己的姓名,出身和父母都丢了,身不由己,眼里又怎么会有我这个师父?” 严教习走后,洛大师坐在屋里,有弟子为洛大师斟茶,小声问道:“师父,若果真炼气三层就能画出明火阵,那这天赋当真了得。” 相当可怕…… “墨画这孩子年纪小,但乖巧懂事,勤奋刻苦,阵法上的天赋也是极高,只要洛兄稍加提点,阵法上的前途必定无可限量。”严教习诚恳道。 “我拜托你的事,有消息吗?” “珍重1 “那,墨画那小子呢?你打算怎么办?”莫管事道,“你不在的话,通仙门里,没人能教得了他吧……” 不能教授阵法,留在通仙门的外门,就没有意义了。何况灵枢阵图的事,严教习一直记在心里,不会放弃的。 “散修想当阵师,太难了1洛大师喟叹道。 “洛兄……”严教习也无话可说,只叹道:“将来不要后悔才是。” 修士寿元漫长,离别也更漫长。 散修无阵师,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严教习叹了口气,神情失望,也起身告辞了。 他备了点美酒和茶礼,叩响了通仙城北街一处洞府的大门。 “且不说这孩子天资悟性如何,单是这拜师的束脩,他交得起么?” “那你以后还回来么?” 两人无话,洛大师端茶送客。 “多谢了。” 严教习神色失落。 严教习心中默默道,但他没明说,只是道:“……天赋还不错,不能学阵法,太可惜了。我跟他好歹有着教习和弟子的情谊,后面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可拿到一半,却听洛大师道:“别说他能画出三道阵纹,他便是炼气三层就能画出四道、五道阵纹,我也不会收的。” “很多修士都曾这么跟我说过,但洛某到现在,还没后悔过1 这处洞府是街上最大的洞府之一,华贵气派,堂皇富丽。 严教习还想再争取一下,便道:“墨画这个孩子,阵法天赋真的是绝无仅有……”说着,便想把那副墨画画了五道半阵纹的《定水阵》拿出来。 洞府的主人是通仙城仅有的两位一品阵师之一,姓洛,一般修士尊称其为洛大师。 “不光是拜师的束脩,学阵法的笔墨纸砚,哪样不要花灵石?散修的家底,能支撑得起吗?” 洛大师摆手,道:“严老弟,你说的,我都清楚,但收一个散修做学徒,有多麻烦,你应该清楚吧。” 洛大师便不说话了,眼中的兴趣也淡了不少。 而且一般而言,炼气三层,能画出三道阵纹的阵法,阵法才能已经算是卓绝了。 “洛兄……” 墨画去找了严教习,严教习神情复杂地看了墨画一眼,也说什么,只让墨画先回去,过几天再来找他。 严教习也沉默不语,洛大师说的这些,他也明白,也无从辩驳。原先也只不过想到墨画天赋极佳,看在这点上,洛大师怎么也会考虑考虑,现在看来,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可是,师父如果提点几下,那他多少也会承师父的恩情……” 严教习的手停住了,无奈之下,又只能将阵法放了回去。 “不好说了,”严教习苦笑一声,“像你说的,随缘吧。” 洛大师摇了摇头,“你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散修出身贫寒,心性多有偏激,一有不慎,就容易心怀记恨,这种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太多了。到时候不但无恩,反倒有仇,我何必趟这种浑水呢。” “师父所言甚是,不过这等天赋,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是可惜了啊,”洛大师放下茶杯,叹道:“不过这就是命,强求不得。” (本章完) 第41章 拜访 第41章 拜访 洛大师是一品阵师,拒绝了严教习的请求。 严教习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些未入品但已钻研阵道多年的阵师,请他们收墨画为弟子。 但有的直接拒绝,有的推三阻四,还有的虽然答应,但提出的要求太过出格,一旦答应了,墨画终身就只能被当成工具和傀儡,毫无自由可言,这样与卖身无异。 严教习四处辗转多日,仍旧无果,回到居所独坐,独自喟叹。 过几日他便要离开,时日无多,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先生,恐怕就耽误了墨画修行阵法的进度。 严教习思来想去,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他将墨画的试卷封好,单独放入储物袋中。 傍晚时分,严教习离开通仙城,径直向通仙城外的东南方走去。 通仙城东南方有处山峰,秀美僻静,风景瑰丽,自成幽趣,山间坐落着一个山居庭落,并无牌匾,也无门庭,只有一条小小的山路通向府内。 严教习伫立山下,许久后听得耳边响起一个枯瘦的声音: “请。” 墨画随着严教习来到了通仙城外,东南方的一处山峰。 墨画去宗门简单地办理了下肄业手续,还领了宗门退还的半年束脩,大概五六十枚灵石。 但外门之中,除了严教习,墨画不认为还有谁能教得了他阵法。 严教习将墨画带到山脚,道:“这山上住着一位隐居的先生,是我偶然间结识的,平日我不会来打扰他,但过几天我便要走了,所以带你来看看他。” “这位先生会阵法吗?” “您已经教了我很多东西了。”墨画感激道。 这山间并无妖兽,也没有什么名贵的灵草,更别说什么灵矿了,唯一的好处,就是景色秀丽,而且环境幽静。 这声音似在耳边,又似乎回荡在识海。 “具体什么品阶,我也不清楚,但至少是一品。” 但墨画又心中好奇,不知道一品以上的阵法,是什么样的…… 严教习看着墨画,道:“你已经猜到,我为什么带你来了吧。” 严教习嘱托道:“你自行上山,态度需恭敬,先生问你什么,你如实作答便好,他若收你当弟子,那便是你的福缘,若是不收,也无需气馁,只是福缘未到而已。” 严教习赞许地看了墨画一眼,然后道:“你随我来。” 就这样,通仙门通过改革,以修士的家境为基准,将底层贫寒的弟子,逐渐剔除了出去。这些底层的散修弟子,也无法再到宗门修行,将来修道之事,只能自求多福了。 退学之后,最大的问题,就是功法了。 此外的问题,就是阵法。 大虎三人也要退学了。 严教习手往前指,面前便是一条山路,绵延着通向山腰,山腰云雾缭绕,云雾中坐落着的,是一扇简单但神秘的院门。 严教习摇了摇头,“你还小,不太明白,将来你见识越多,便越发知道阵法的浩瀚精深,远不是区区炼气,乃至筑基修士所能参悟的。你神识过人,悟性也好,也很勤勉,是个学阵法的好苗子,所以你要珍惜这份难能可贵的天赋,万不可辜负你的才能。” 包括之前功法的传承费,也是钱长老以“宗门传承,得之不易,传之有偿”的说辞,额外增加的。 而墨画这边,他打算从通仙门退学了。 柳如画倒是无所谓,她知道墨画修行刻苦,心里也有主意,他既然决定退学,必定是宗门里学不到什么东西了,所以并没有说什么。 尤其是严教习要走了,外门不再传授阵法了,墨画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严教习点点头,“不错,这位先生在阵法上的造诣极高。” “先生生性淡薄,不喜俗事,所以不希望受人打扰,这处山峰,也很少有人会来。” 但外门弟子中的底层修士,尤其是一些散修,基本上学不到什么,而且还要付出比之前更多的灵石作为宗门束脩。 墨画肃然起敬。 但他们退学,不是因为教习,单纯是因为家里穷,付不起宗门的束脩以及新增的各种费用了。 墨画想学的,并且能有修道前景的,只有阵法。 “这位先生为什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呢,因为不喜喧闹么?”墨画又问道。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记得大虎他们说过,这里的山峰,似乎是被什么人买下了,用来隐居修行,杜绝修士来往。 “今日我带你登门拜访,便是希望你能拜入这位先生门下,他性情淡泊,不愿收徒,你能做个记名弟子也是好的,即便只学到几分皮毛,也能让你在阵法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墨画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不由地看了严教习一眼。 他的灵根,注定了他灵力不会太强,修行速度不会太快。 是不是真的如同传闻那般,有窃夺造化,改天换地的威能。 一品阵师就已经不得了了,一品以上的话,墨画想都不敢想了。 钱家打算改革宗门,改革的手段五花八门,但核心的要点,就是多收灵石。 墨画恭恭敬敬向严教习行礼,严教习颔了颔首,便问道:“你还想学阵法么?” 墨画将退学的打算跟爹娘说了,墨山不太同意,但也知道没办法,这不是墨画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通仙城底层散修的事。 严教习颔首,“你猜的不错。我能教你的东西不多,所以希望先生能指点你一下。” 宗门传授的其他内容,例如炼体、炼丹、炼器、制符等,对墨画而言也有些鸡肋,学之无用,弃之可惜。 就这样,炼气三层的墨画,就从通仙门退学了。 通仙城多散修,疲于奔波,不会留恋于山景,所以一般修士也很少到这里来。 墨画想抽空去拜访下严教习,感谢这段时日来,严教习的悉心教导。但他也不知道严教习住哪,就在他想去找莫管事打听时,严教习找到了他。 墨山答应走猎妖师的门路,问问有没有适合墨画修炼的功法,但是要花上一点时间。 这样散修弟子,除了退学,也没别的选择。 “是一品阵师么?”墨画好奇问道。 墨画本身就是外门弟子,与宗门的关系,只是简单的花灵石学修行的利益关系,有一点情分,但这情分也不算多。 墨画点了点头,道:“是为了让这位先生,收我做弟子么?” “我所能教你的,远不如这位先生。” 钱家改革后,一些家族子弟,或家庭富裕的弟子,花费更多的灵石,可以学到更好的传承。 没有宗门的教导,墨画只能靠自己学了,再或者找个阵师拜师。      但墨画也知道,散修想拜阵师为师是很难的,不是所有阵师都跟严教习一样,心怀宽广,乐于传道授业的。 几天不见,严教习神情有些疲倦,像是在为什么事奔波。 “可是……” 严教习神情愈发谦逊,理了下道袍,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神情坚定地迈步上山。 现在食肆生意不错,哪怕儿子在家什么都不做,她也完全养得起。 无论是炼丹、炼器还是符箓之类的功课,之前只教最基础的,现在还会教高深的东西,但都需要额外收灵石。 据墨画了解,老掌门过几个月就退位了,不再过问宗门的具体事务,所以现在宗门里,是钱长老说了算,换言之,是钱家说了算。 “教习……” “去吧。”严教习不再说什么,只挥挥手道。 墨画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迈着小步子,背影坚定地往山上走。 (本章完) 第42章 心路 第42章 心路 山间有云雾,云雾中有庭落,庭落有竹门,门口一条小路,蜿蜒到墨画脚下。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墨画迈步,踏上小路,而后神识便感觉到一阵波动,似乎有什么被触发了。 但放眼望去,四周山峰还是山峰,树木还是树木,花草还是花草,没有丝毫变化。 墨画驻足,四处打量了一下,还是没看出什么。 墨画听说有些前辈高人,喜欢摆些阵法或是设些局面考验别人,不知道山上的先生是不是也有这个癖好。 又或者说,眼前这条小路,其实已经算是考验了? 墨画莫名有一点点紧张。 既然是阵师,又有神识波动,那这条小路上多半应该设了个阵法。 可是究竟是什么阵法呢? 以墨画有限的阵法阅历,根本毫无头绪。同时再怎么看,也不觉得四周景物有何不同。 墨画心中震惊,竟然还能有这种阵法?可以昭示际遇和未来? 墨画再行一礼,“庄先生。” 墨画向城门走去,走了几步后,又回了头,对严教习行了一礼。 不过,庄先生能收墨画当记名弟子,他已经很感激了。 过了竹门,视野豁然开朗,所见是一处景色秀丽的院子,几处别致典雅的竹居,院中碧草铺地,池水氤氲,仙鹤饮露,光是看着,便令人心旷神怡。 “是。” “好的,先生1 居室中间坐着一个白衣的中年修士,容颜极为俊美,举止自有风流,顾盼之间,透出几分洒脱和不羁,仿佛天地万物都不曾萦绕于怀。 “将来有一日,若你成为一品,乃至一品之上的阵师,遇到有心性好,有阵法天赋的修士,我希望你也能不吝指点。阵道如水,传下去才会源远流长,不然只会是一潭流不动的死水。” 庄先生微讶,然后点头道:“我知道了。”然后取出一张阵图,继续道: “这里有笔墨,你将这副阵法画出来,能画多少是多少。” 他只好记着教习的吩咐,心境澄澈,顺其自然,既不强求也不气馁。 墨画忍不住问道:“教习,您要离开通仙城了么?” 庄先生道:“那条小路上有个阵法,是昔年一位道友赠给我的,阵法名为水镜阵,第一次走上去可以昭示自身的一些际遇,或是预知一些将来。” 亲传弟子称“师父”,得师父亲传,讲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之间感情极深。 “我不是先生,先生在里面,你随我来。” 这是墨画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仙风道骨的人物了。 严教习转过头,默默看着墨画,片刻后才道: 严教习看了看墨画乌黑澄澈的眼睛,笑了笑,“随缘吧。” 墨画接过纸笔,对照阵图,开始画阵法。 记名弟子就随意很多,爱教什么教什么,弟子不能称“师父”,只能称“先生”,师徒之间有情谊,但没有亲传那么深重。 严教习神色宽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墨画好像通过了庄先生的考验。 墨画又行了一礼,这次是弟子对先生行的礼,然后向庄先生告辞,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庄先生的庭落。 “是,教习。”墨画答应道。 中年修士见了墨画,随和笑道:“你是墨画吧,严先生和我说了。我问你,你答便好,不必拘谨,怎么想就怎么说。” 两人沿着山路走了一阵,墨画突然好奇道:“教习,你去过庄先生的庭落么,路过那条小路时你看到了什么呀?” 墨画边走边考虑,但也考虑不出什么。 严教习点了点头,“通仙门我无法待了,而且我还有点私事,不日就会离开。” “还不错,你愿意在我这做记名弟子么,一些宗门的阵法我不会传你,但修道界通用的阵法,你若想学,我都可以教。” 墨画忽然觉得肩头有点沉甸甸的,他对严教习行礼,郑重道:“弟子记住了1 “那我还能再见到您么?” 墨画想了想道:“有山有树,有花有草,还有条小路。” 墨画大喜,然后恭恭敬敬地对庄先生行礼道:“谢谢先生,弟子愿意1 墨画看了一眼阵图,是定水阵,也是之前严教习用来考核的阵法。 这次的阵法也就比上次画得更纯熟些,笔迹也更加工整。 院中站着一位枯瘦的老者,墨画连忙行礼道:“先生好。” 庭落的竹门简陋但颇有幽趣。 墨画回头,严教习顿了片刻,道: “阵师寻求天道,然而天道无穷,而人命有时,唯有将阵法一代代地传承下去,修士才有可能勘破天道,阵法才有可能惠及众生。” 说完领着墨画进入一处竹居,竹居清雅,四面来风。 “我走过那条小路时,隐隐约约见到一些画面,这些一闪而过的画面告诉我,庄先生愿意收你为徒,而你将来也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阵师。” 墨画行礼道:“好的,先生。” “除此之外呢?”庄先生饶有兴趣地道,“没看到别的东西么?像是什么人或什么事?” 修界的师徒关系分两种,一种是记名弟子,一种是亲传弟子。 严教习说完,两人已走到岔路,前面便是通仙城。 那老者声如其人,沙哑而枯涩,像是一截朽木风化而发出的声音: 庄先生看了墨画画出的阵法,眉头轻轻挑了下,然后道: 那我什么都没看到,意味着什么?不会意味着我没有未来吧…… 墨画忐忑了一下,不过想到之前严教习的吩咐,还是如实道:“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到……” 中年修士道:“我姓庄,你喊我庄先生便好。” 严教习看着墨画,忽然郑重道:“墨画。” 墨画摇了摇头。 庄先生微微颔首,道:“适才路过山上那条小路,你看到了什么?” 庄先生点了点头,“今日你便先回去,明日辰时过来,我开始教你一些阵法。” 一个时辰后,墨画神识耗尽,也还是只能画出五道半的阵纹。      距离上次画定水阵,也只过去几天时间,墨画的神识增长得还没快到这么短时间就可以画出六道阵纹的阵法。 严教习伸手摸了摸墨画的头,“早些回去吧,和你爹娘说下。” 墨画走到山下,发现严教习还在山脚等着,得知庄先生同意收墨画为学徒时,也松了口气,同时欣慰道: “你能得庄先生看重,是你的福分,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庄先生是高人,你一定要多加敬重。” 这样走着走着,他便已经走到了庭落的门前。 严教习挥了挥手,温声道:“去吧。”之后一直看着墨画,直到墨画的背影变小,这才转身离开。 而此时墨画也回头来,看了看严教习,又深深地行了一礼。 严教习的身影渐渐远去,隐约消失在云雾缥缈的山间。 (本章完) 第43章 求学 第43章 求学 墨山夫妇听说墨画得严教习引荐,拜了一位阵法高人为师,都高兴不起。 墨山原本还有些顾虑,不过想来想去,又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 严教习在通仙门任教多年,素有声望,而能得严教习推崇引荐的人,自然身份也不一般。 墨山一家都只是普通的散修,既没灵石,也没家产,自然也不用怀疑别人图谋他们什么。 何况这种身份的阵师,一般他们可能面都见不到,这次可是难得的机缘了。 墨画现在学阵法,吃住都在家里,柳如画能天天都看到儿子,还能给儿子做饭吃,反而更高兴了。 次日一早,墨画吃完柳如画准备的丰盛的早饭,便出发前往东南山,拜访庄先生求学。 墨画这次到了山脚,沿着小路,来到竹门前,这才发现庭落前其实是有一块牌匾的。 牌匾上写着“坐忘居”,不知道为什么昨日自己没看到。 墨画进了坐忘居,庄先生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水池边,一手托腮,一手钓鱼,鱼竿只是一截翠竹,鱼线下空荡荡,没有鱼饵。 于是下了一上午棋,消磨了半天光阴的墨画,又蹭了一顿饭。 墨画想学着庄先生的样子,一筷子一筷子慢慢且优雅地吃法,但还是学不来,多多少少都有些别扭,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端起碗刨饭。 墨画探头看了下水池,发现水池里甚至都没有鱼。 “有关阵法的阵论知识太薄弱了,所学的也基本都是一些基础的阵纹,零零碎碎的也不全面。这样根基不稳,后面学习更艰深的阵法,就不易理解,在阵法一途上,走得不会长远。” 不过庄先生也不在乎,五谷入腹,化作血气,口腹感官,皆是虚妄。无论饭菜味道如何,一箸一勺都娴静优雅,似乎吃的不是谷物,而是天地间的风露。 墨画有礼貌地道:“傀爷爷。” 墨画:“……” 于是墨画开始和傀老下起棋来。 起初墨画以为傀老定是此中高手,打起十二分精神,但几个回合后,发现傀老和自己棋逢对手,八两半斤,谁也不比谁菜,遂没了负担,两人下得不亦乐乎。 好在昨日的老者见了墨画,便把墨画喊到一旁,道: “先生时常会瞌睡,他打瞌睡的时候,别理他就行,当然也别打扰他。” 傀老愣住了,思虑片刻,这才恍悟:“这个理由好,下次找人下棋,我就这么跟别人说。” 不止仙阵师,即便是九品阵师也无记载,八品也是传说,有记载的是几位六七品阵师,都是世家大族,远古宗门,或是道廷大阁老之类的一方巨擘,已然都是些可望而不可即的修士大能了。 阵师的划分,以九品为尊,九品之上为仙,称为仙阵师。 墨画接过那本厚厚的阵法典籍,道:“谢谢先生1 墨画自己下五行棋倒没什么,但是满脸沧桑的傀老也下…… 墨画觉得庄先生可能有什么深意,又抬头看了看庄先生,发现庄先生甚至根本没在钓鱼,只是在托腮打瞌睡。 傀老似乎看出了墨画的心思,“是觉得五行棋太简单了?” “哦哦。” 《源论》之中开篇明义,称古仙人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从天地万物的衍化中领悟天道,并显化为阵法,以阵法运转仿效天道运行,以此有不可莫测之威能。 老者又道:“老夫是这里的……管家,照顾先生的起居,你唤我傀老便是。” 阵法按阵枢类别划分,又有两仪阵、三才阵、四象阵、五行阵、六合阵、七星阵、八卦阵等等,流传和运用最广的,是五行阵和八卦阵,其他不同阵法,也各有各的用途。 然而仙阵师只是传说,近两万年来,并无人真正成仙,自然也无人成为仙阵师,没人知道能改天换地的仙阵,究竟是什么模样。 饭菜味道虽然不太好,但食材都是上佳的,而且蕴含灵气,何况墨画向来也不太挑食。 “我之前也收过弟子,但他们学的跟你不同,不好一概而论。我先看看你阵法学到什么地步了。” 傀老看了墨画一眼,但没说什么,拿出一个棋盘来,问:“会下棋么?” 庄先生便问了墨画几个问题,墨画一一回答。 棋子的下法很简单,双方各执两类棋子,棋盘上会随机生成不同属性的五行棋子,翻开后才会显示,己方五行相生的棋子更强,彼此五行相克的棋子可以互吃。 五品之后直到三品,一些阵师的记载才多了起来,再往下就没有了,显然品级再低的阵师,除非在阵法上有前无古人的创举,否则是没资格被载入书中的。 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墨画这才想起自己到这是干嘛来的…… 记载完阵法历史之后,便是一些阵法的流派和各种阵法术语的浅析。 墨画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世家、宗门和地域不同,阵法的流派也大相径庭,即便是同一种阵法的传承,有时也可能细分出多个小的脉络。不同脉络的传承,在阵法的学习、研究和使用和效用上,都会有细微的差异。 庄先生将典籍递给墨画,说道: “还是要先从最基础的东西学起,这里面是修道界有关阵法的一些基础阵论,不同流派,不同属性,不同脉络都有包含,你先将这些记熟,能理解就理解,理解不了的来问我。待你阵论的基础牢固了,我便教你画阵法。” 修道百业之中,唯有阵法是最直接,最根本的领悟天道的法门,同时也是对神识要求最严苛的修道门类。 各大势力都将核心的阵法视为机密,且各自钻研和应用,导致修道界的阵法出现了百花齐放又各自故步自封的局面。 庄先生便在池边钓鱼小憩,睡了一上午,此时睁开眼,看了看日头,点了点头,“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简单有趣而且不费思虑,是修士孩童益智的上佳游戏。 墨画看了下棋盘,“这是五行棋?” 修道界棋的种类很多,有八卦棋、五行棋、天元棋、三才棋等等,五行棋是其中最简单通俗的一种,主要是用来给儿童修道启蒙,以记诵五行生克的常识。 饭菜是傀老做的,有肉有菜,还有米饭,灵气丰盈,但味道却一言难荆      看傀老的样子,的确不太像是擅长烹饪膳食的。 墨画犹豫了片刻,昧着良心道:“大道至简,返璞归真,越是简单的东西,往往越不简单。” 傀老看着墨画吃得香甜,又给墨画夹了几块肉。 墨画告辞,然后抱着《阵法源论》,在树下找了处有阴凉的草地,趴在软软的草地上,翻看起来。 庄先生挥挥手,“随意在院子里,找个舒服的地方看吧,我要闭目养神了。” 墨画答完后,庄先生沉吟片刻,取出一本厚厚的典籍,指点墨画道: 四面有清风,也有阵阵竹涛。 吃完饭后,庄先生似是终于记起墨画是干什么来的,便领着墨画,来到院子里的一处竹亭。 墨画觉得庄先生的姿态实在得体且潇洒,心里也有些羡慕。 …… 墨画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粗略翻了下《阵法源论》,看完后既觉豁然开朗,同时也更觉得自身渺校 对墨画而言,成为一品阵师尚且不容易,更别说什么七八九品乃至仙品了。阵道如沧海,一品阵师都不是的墨画,如今只是沧海中的一粟。 明天有试水推了,嘿嘿~(=^_^=) (本章完) 第44章 启发 第44章 启发 《阵法源论》只能在庄先生处看,不能外带的。 余后的几日,墨画都是早早到庄先生的坐忘居,然后找个清净舒适的地方,一个人看书。 有疑问就默默记下,等庄先生小憩完了,便去请教。庄先生有问必答,往往三言两语,便能解开墨画的疑惑,让墨画大为钦佩。 短短几日时间,墨画在阵法上的见识便增长了不少。 墨山夫妇想登门拜谢,被庄先生推脱了,庄先生说自己性喜僻静,不与人往来,好意他心领了,但登门就不必了。 话虽如此,但没有任何表示,墨山夫妇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墨山便上山现杀了一只野牛,柳如画将牛肉腌制后炖煮入味,又做了各式各样的点心,让墨画一并拿上,送给庄先生,还叮嘱墨画: “庄先生既然喜欢清净,我们便不打扰了,但一些薄礼总是要送的。灵石之类的东西,庄先生怕是不缺,这些吃食虽不名贵,但好歹也算是我们的心意,画儿你送给先生,希望先生不要嫌弃才好。” “嗯嗯。”墨画点头答应。 墨画将食盒送给庄先生时,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看庄先生的样子,估计什么珍肴美味都吃过,这些普通散修吃的东西,他也未必喜欢。 傀老则爱吃点心,而据墨画观察,傀老爱吃酥脆的点心,而且特别喜欢一边吃点心,一边下棋。所以柳如画便做了一些酥果,隔三差五让墨画送给傀老。 虽然是低品的野生妖兽,没有灵气,但烹饪的方式很独特,野牛肉的肉香混合着辛辣的香料,自有一种不曾体验过的野趣。 庄先生教的阵论,比严教习教的更广,也更晦涩。全是墨画未曾听过的阵法术语,墨画学得很慢。 庄先生看着墨画,神情略带一些歉意,但还是直言道:“但你可能根本就走不远,三品阵师或许已经是极限了,所以按照之前的办法教你,也只是在浪费时间,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傀老在一边吃点心,一边自己和自己下棋,片刻后抬头看了庄先生一眼,道: “你气海碎了,别的东西可以吃,但不能贪多,我做的药膳也不要落下。” 柳如画也很开心,有空就多做一些样式的菜肴,让墨画送给庄先生和傀老。 但回过神一想,别说三品阵师,就算是成为二品阵师,自己也能偷着乐了。毕竟整个通仙城,一品的阵师也是屈指可数的。 “哦,”傀老听若未闻,犹自专心下着棋,一边拿起一块酥果放入口中。 庄先生露出饶有趣味的神情,眼底却藏着世态的炎凉: 山间的妖兽种类不少,而且味道不同,柳如画平日忙着食肆的事,闲暇时便专心研究烹饪,用墨山猎妖得来的肉类尝试各种烹饪,不同肉类搭配不同的调料和不同的炖煮方式,也呈现出不同的风味。 庄先生沉吟片刻道:“你的灵根不算上佳,即便不缺灵石和功法,能修到金丹期都不容易,而境界决定阵师的上限,即便悟性再高,没有足够的境界,也无法触及更高深的阵法……” 庄先生又夹了一筷肉放入口中,细细尝着,“味道很特别。”      傀老皱眉道:“你这辈子什么珍肴没吃过?怎么现在开始馋起嘴来了?” “我之前教弟子,都是先教阵论,让他记下这修道界的万千阵法流派和理论,奠定根基,将来也更容易融会贯通,在阵法一途上走得更远。” 久而久之,庄先生吃习惯了,就不大爱吃傀老做的饭菜。 墨画想说先成为一品阵师,但这个目标可能在庄先生眼里太过渺小,而他也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样的阵师,所以还是老实道: “弟子不知道能成为什么样的阵师。” 傀老专心看着棋局,片刻后才道:“我嚼着听个响。” 见两人都收了礼物,也都亲口尝了,而且并没有什么不满,墨画也就放心下来。 庄先生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味道的牛肉,不由多吃了几片,还留了一些,备着下酒。 但想来是牛肉吃得太多,庄先生也心有不安,所以便问墨画: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阵师?” 墨画又将一些点心送给傀老,傀老收到点心,有些意外,但也没和墨画见外,尝了几口,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庄先生一脸无所谓:“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气海已经碎了,吃什么都没用,不如吃点能让自己开心的东西。” 但庄先生收到食盒,似乎颇觉新奇,他尝了几片牛肉,微微点了点头。 天色已晚,庄先生坐在池塘边,看着天边的晚霞,一边吃着牛肉,一边喝着小酒,神情颇为悠闲。 庄先生也一副随缘的样子,墨画学快学慢,学得好或是学得坏,也都不曾多说一句话。 墨画神情黯然,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庄先生看着他,忽而反问道:“你尝不出味道来吧,又吃这些做什么?” “再说悟性,你悟性其实不错,但可惜的是,起步太晚了,对各种阵论的理解缺乏根基。世家大族的子弟,都是从小接受熏陶,有些高深的阵法认知自小便很熟稔,你便是少了这份沉淀,即便现在从头学,也会慢上很多。” 说完拿起一块酥饼,咔吱咔吱地嚼起来。 “山珍海味吃腻了,现在这些东西虽然简单,但包含的心意也简单,所以也最难得。” 一日墨画又送了酱肉和点心给庄先生和傀老,看了一日书,请教了几个问题,就告辞回家了。 “是埃” 傀老懒得管他,片刻后突然问道:“真有那么好吃?” 半个月后,墨画将《阵法源论》看得差不多了,庄先生便开始教墨画阵论。 其中有些味道很好,也有些味道不太容易让人接收的。柳如画会挑其中味道不错的,让墨画带给庄先生尝尝。 自己差点就随着庄先生膨胀了…… 墨画想了片刻,郑重道:“天地万物自有定数,弟子只需一心学阵法便是,能学到什么地步就是什么地步,太过计较得失,反而会失去本心,还请先生不吝指教。” 庄先生神情微讶,默默看着墨画,然后淡然笑道: “你说的不错,谋事在人,得失在天,不能因患得患失而内心蹉跎。既然如此,明日我换个教法。” (本章完) 第45章 诧异 第45章 诧异 次日庄先生教学的方式便不同了,只教墨画炼气期以内的阵法理论,同时搭配各种阵法,让墨画循序渐进地学习。 这种方式和严教习的教法很像,但庄先生的境界应该高很多,所以格局更大,细节更完备,脉络也更清晰。 墨画心里也暗暗为严教习可惜,若非境界限制,严教习可能绝非一个普通的教习,至少在阵法传承和教育的理念上,严教习和阵法造诣很高的庄先生都有相通之处。 庄先生之前教的那些晦涩的阵法理论,墨画看得头疼。 有些理论墨画从未接触过,所以毫无头绪,只能死记硬背,但纵使他记忆再好,这些抽象空洞的论知,也记不下来,往往记了后面忘前面,回头看前面的内容,又把后面的忘记了,所以学得很慢。 这些墨画学起来很艰难的东西,世家大族却将其作为学习阵法的基础,也无怪乎那些大世家能屹立修道界数万年而不。 普通散修和世家在底蕴和传承上差了太多,以至于普通散修之中,阵师几乎断层。 墨画叹了口气,与其他人比没有意义,只能尽自己努力做得更好。墨画自我告诫,然后静下心来,按照庄先生的方式学习阵法。 现在从炼气期开始,以画阵为主,阵论为辅,墨画学得就快得多了。 因为墨画夜以继日地画过大量的阵法,晚上在道碑上画,白天在纸上画,偶尔没事,也撅个草根在地上画。 “你知道冥想术么?”庄先生又问道。 故而很少有修士想着靠画阵法这种最朴素最缓慢,也有着极大风险的方式来增强神识。 墨画一脸错愕,道“弟子不曾听过。” 画阵法会不停消耗神识,也会不断地锻炼识海,时间一长,自然神识也会增强。 庄先生被问住了。 庄先生教了很多弟子,见过眼神钦佩的,畏惧的,也有满是心思的,未曾见过这样坦诚的眼神,随即失笑道:“也罢。” “墨画这孩子的悟性,比我之前想得还要好,只是可惜了,是散修出身,缺少阵法传承,根基差了许多,不然也不一定比那些世家大族的天之骄子差多少……” 单论阵法的练习量,一些炼气后期的阵师都不一定比墨画多。 庄先生第一次见墨画时,墨画的神识还不足以画出六道阵纹,如今一个月过去,墨画的神识不仅可以支撑他画完一副完整的包含六道阵纹的阵法,甚至现在七道阵法,他也能画出六道半的阵纹。      一个月的时间,墨画的灵力精进甚微,但神识却增长迅速。 傀老无动于衷,“生死有命,你说这样的话,说明你对天道的理解还未入门。” 庄先生索性卧在躺椅上,意味深长道:“天地不仁,万物刍狗,人若真的能理解天道的话,那还能算是人么?” 庄先生先让墨画重新学习几副包含五道阵纹的阵法,包括一些墨画未曾见过的五行属性的阵法,傀老还帮墨画把阵图包括笔墨都备好了。 只是私底下,庄先生还是略感遗憾,便对傀老道: 墨画便问道:“先生,是不是只要一直画阵法,神识就能增强。” 庄先生颇为满意,既满意于墨画的进步,也满意于墨画的心性。 傀老依旧独自下棋,端坐不动,如同朽木。 白日在庄先生的清闲居画阵法,晚上入梦,便在识海的道碑上继续练习,五道阵纹的阵法,对墨画而言难度不大,一般熟悉几日,便能学会一副。 他见过的最奇异的事物,便是他脑海中的道碑,但那副道碑上并没有任何图案,或者是明显的纹路,看久了也不会沉浸其中。 墨画还是摇了摇头。 庄先生微微皱起了眉头,觉得事情不对。 庄先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略带疑惑地看着墨画,但触及到墨画的目光,却发现墨画一双澄澈的眼睛,出奇地认真和坦率。 这日墨画在学习包含七道阵纹的阵法,庄先生突然问道:“墨画,你知道观想法吗?” 墨画其实不太清楚,自己神识的增强,是因为道碑,还是单纯因为自己在不停地画阵法。 所以庄先生改了教学方式后,墨画学得很快,等到理论学完,让墨画亲手画阵法时,墨画的进度就更快了。 “冥想术可以使修士通过冥想,短时间内进入入定状态,以更快地恢复神识。这本不是你这个修为的修士该学的东西,不过你有点特殊,现在便可以学。” “这样啊,”庄先生手指点着桌案,沉思片刻,又问道:“那你平时见过一些奇异的图像,或是纹路么,让人看一眼,神识便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庄先生叹了口气,不悦道:“我如果英年早逝,一定是被你气死的1 庄先生沉默了一下。 墨画不知道庄先生说的特殊,是哪里特殊,但有新东西可学,还是开心道:“谢谢先生。” 像墨画这么大年纪的孩子,不是谁都有定力每日枯坐学习阵法的。 “天之骄子有什么好?” 傀老默默看着庄先生,声音平直而淡漠,却有说不出的讥讽,“当年你不是天之骄子么?你之前收的那些徒弟,又有哪个不是天之骄子,结果又如何呢?如今的你落魄到什么样子,还需要我说么……” 画完定水阵,庄先生又教了几个新的阵法,比如《千钧阵》、《流沙阵》、《小云雨阵》等,墨画有了神识支撑,加上日夜练习,所以用了半个月,也全部都掌握了。 道碑的事没说,但其他都是实话。 之后便是六道阵纹的定水阵,墨画之前受限于神识,没能画出完整的阵法,如今过了半个多月,每日都在练习阵法,神识也增长了不少,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能将包含六道阵纹的定水阵,完整画了出来。 墨画点头道:“弟子白天画阵法,晚上做梦也在练习阵法,而且晚上做梦画阵法,不消耗神识,这样夜以继日,神识就会逐渐增强。” “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祝” 但依据修道界的通常做法,都是先想办法提高神识,然后再去学习阵法。 墨画想了下,摇了摇头。 等到六道阵纹的阵法学完,庄先生准备教七道阵纹的阵法时,却发现了一件颇觉惊讶的事,那就是墨画神识增长得有点快。 墨画如饥似渴地学着,持之以恒地画着。 包含六道阵纹的阵法,庄先生教得比较多,因为六道阵纹已经比较完备,涉及到很多基本阵法的雏形,所以需要大量学习和领悟。 庄先生沉默片刻,又道:“你的神识增长得比别人快,这点你应该发觉了吧。” 因为依靠画阵法增强神识,过程极为缓慢,而且易使神识枯竭,识海受损,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庄先生神情渐渐严肃起来,“若是有人问你,你的神识为什么增长得快,你便说是因为我传授你的冥想术,其他的不必多说。” 墨画有些懵懂,但隐隐觉得庄先生是为自己好,默默把庄先生的话记在心底。 庄先生点了点头,从衣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册子上写着三个字: 《冥想术》。 (本章完) 第46章 冥想 第46章 冥想 册中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副入定调息图,和几页心法注解,简单介绍了如何调息、止息、入定,如何抛却杂念,进入物我两忘的冥想状态。 墨画看了寥寥几副图,几行字的册子后,欲言又止。 “是不是觉得很简单?” 墨画点头,然后问道:“先生,这只是初级的冥想法么?” “不是,”庄先生否认道,“冥想法的所有心得和修行方式都在这本小册子里了。” 见墨画不解,庄先生又解释道: “冥想法说简单自然是很简单,说难又是非常难。简单之处,在于这个法门所有的关窍都在这张图和这几页心得上,一目了然。难便难在人心思的虚无缥缈上,不是你想入定便能入定,想物我两忘便能物我两忘的。” 墨画若有所思,庄先生继续解释道: “譬如世间万般欲念,嘴上说能看破,而心里真能看破的又有几人?有些道理看似简单,明白的人一眼就能明白,不明白的人一辈子都看不明白,而看不明白的人,往往还自以为明白。” “这冥想法也是一样,你若真能入定,抛却杂念,那自然学起来就快,可你若心思重重,杂念缠身,无论如何学,都是学不会的。” 墨画恍然,又皱眉道:“那我如果不能抛却杂念,是不是就学不会了。” “观想法是一种简化的,不稳定的,可增长神识的方法,但并非修炼神识的功法。”庄先生道。 “谢谢先生1 “如今很多东西都看淡了,这个冥想法却也用不上了……” “但这种观想法因人而异,不同人修炼效果不同,可供修炼观想法的观想图,即便是在那些世家大族,也极为稀缺,所以在修道界传播不广,无法像功法一样,推而广之,作为稳定的修炼方式。” “能做到这两点,心如止水亦如明镜,多多少少都能入定了。” “先生,冥想法学到高深处,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用途。” 转念心想自己见闻其实也不算少,毕竟有着另一世的记忆。 冥想法门的要点,主要在于抛却杂念,心思澄澈,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 进入入定状态后,的确能感觉出周身轻松,似乎脱却了肉身的樊笼,心境豁然开阔,之前画阵法消耗的神识,也慢慢在回溯,恢复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庄先生略作沉思道:“我大概是十多岁开始,熟记了各类阵法理论,一品内的阵法也学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学冥想法,开始学得很快,然后直到少年时,这个法门也是越学越好,往往画完一副阵法,冥想一盏茶的功夫,神识便可充盈。” “世间万般事物,该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你自己的心思也是,烦躁也好,安静也好,暴虐也好,颓唐也好,正直也好,卑鄙也罢,哪怕再不堪,也要坦然接受,不要自己骗自己。” “年少轻狂时,心思不定,所以冥想法就没了精进。之后沧桑变故,心境坎坷,不曾静下心来,冥想的法门就不进反退了。” “没有,冥想法自始至终都只能让你入定,恢复神识,学到高深处,也只是入定和回复神识的速度更快而已。而且你学得越久,也未必就学得越好。” “灵力可观可知,可以催动灵器,可以运使道法,有脉络可循,但神识不同,人的识海也没有经脉,可以窥探神识运转的轨迹。所以并没有稳定的,可以修炼神识的办法。” 墨画依照《冥想法》上的方法,静心打坐,什么都不考虑,慢慢地便也进了入定的状态。 一直闭目养神的庄先生见状,睁开眼,道: “第一次能入定到这种地步,还算不错,日后一旦精通,画阵法之后,只需冥想入定,自然事半功倍。” 庄先生意味深长地看着墨画,“你现在还是孩子,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比较简单,杂念不多,入定或许也比较快,等你长大了,这世家万般事物见得多了,杂念多了,俗欲也就多了,再想入定,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庄先生悠闲地躺在竹椅上,道:“你猜猜,观想法是用来做什么的?” 但仔细想想,另一世他二十多岁,其实也没什么阅历,这辈子更还是只有十年光阴。两世的年纪加起来,也比庄先生小上太多,阅历和见闻,更是没法比的。说是个“孩子”,也不算错。 庄先生摇头,“这与天赋无关,观想图映照的是他人的神识以及他人对天道的理解,换而言之,观想而出的,是别人的“道”,又或者,是某些非人的“道”,神识一旦沉溺其中,往往会有极为可怕的后果。” 墨画愣住了,“这个还会越学越差的吗?” “观想法和功法不一样吗?” 墨画恍然。 “不错,”庄先生点了点头,“修界没有修炼神识的功法,远古时期的修士大能便创出观想法,以观想法来增强神识。” 墨画想了想,道:“冥想法是用来恢复神识的,那观想法难道是用来增强神识的?” 墨画疑惑道:“是我的天赋不够,所以会遭致反噬么?” “观想法么……”墨画喃喃道。 庄先生有些感慨,回过神来,却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说了太多,看墨画仍旧一副津津有味听故事的样子,便敲了下墨画的额头,道:“好好学。”      “哦,”墨画这才收了心思,静下心来,慢慢研究冥想法。 “唯一可以快速提升神识的,便是观照。观照蕴含天道规则或强大神识的图案,文字或是古物,一定程度上可以与之同化,逐渐增强神识。” 墨画转念又问道:“先生,冥想法我知道了,那先生之前说的观想法,又是什么?” 庄先生笑了笑,“也没你想得那么难,这冥想法我用了多年,总结出来一个最简单的入定的心得,便只有一句话……” 庄先生犹豫了一下,神色略微严肃道: “观想法虽能增强神识,但你最好别用,即便是用了,也要留个心眼,不可完全依赖。” 墨画开心不已,之前他只能在识海的碑上练习阵法,白天练习阵法进度很慢,如今学会冥想,神识可以尽快恢复,纵使底蕴比不上那些世家弟子,但勤能补拙,将来也未必就比别人差多少。 “心顺自然而不自欺……”墨画默默念叨着。 墨画若有所悟,开始翻看《冥想法》,看了一会,突然好奇问道: “心顺自然而不自欺。” 只是墨画入定的状态很浅,冥想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心思略有浮动,便退出了入定的状态。 墨画好奇又问道:“那先生您现在的冥想法,比之前如何?” 墨画心中凛然。 庄先生挥了挥手,“这些和你说还太早了,你只需专心学阵法便是,观想图之类的东西,你将来也未必能碰上。” 说完后,庄先生又让墨画练习了几遍冥想法,待天色渐晚,便让墨画回去了。 谢谢欧碧海字觉之的打赏~ 也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和追读哦~(=^_^=) (本章完) 第47章 缘起 第47章 缘起 几天之后,墨画的冥想法就比较熟练了,入定后神识回复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有余,原本画完一副阵法,要休息半个时辰,现在只需要两三盏茶的功夫便好。 但继续领悟冥想法,几乎感觉不到精进了。 大概这就是庄先生说的,入定需要心性,一段时间内,心性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冥想的效果也不会有增强。需要长年累月的坚持,冥想的效果才会逐步提升。 这是水磨功夫,短时间内急不得了。 得益于冥想法,墨画每天能画的阵法又多了,而神识增长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墨画大多数时间都随着庄先生学阵法。 有时庄先生惫懒起来,就给墨画放几日假。 墨画抽空去了有缘斋,找了莫管事,说自己要跟着先生学阵法了,没有时间再帮有缘斋画阵法了。 莫管事并不意外,只是瞥了墨画一眼,“不是你兄长画的阵法么?” 墨画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下。 莫管事沉默了,然后叹了口气,“这是他的私事,事关宗门,我不方便告诉你,等你以后长大了,还想知道的话,我再跟你说。” 墨画一如既往地随着庄先生学阵法,每日研究阵图,练习画阵,冥想回复神识,日子平静如潭水,不起波澜。 大虎三人跟着墨山炼体,拳头舞得虎虎生风,墨画看得羡慕不已。 傀老原本就不高的棋艺,明显又下滑了。虽然面无表情,但墨画从他的脸上,多少能感觉到一些失落。 但墨画神识和阵法的根基却渐渐稳固,对阵理的理解也渐渐加深,六道阵纹内的阵法,看上几遍,再练几次,基本就能掌握了。 修士的道法分法术和武学两大类。 大虎三人学得很认真,他们都快炼气六层了,而炼气六层,就要进大黑山,当猎妖师了。 傀老点了点头。 通仙城的万家灯火之中,悲欢离合皆有,酸甜苦辣俱在,修士们也都努力地活着。墨画也是这万家灯火中的一点,努力地修行和画阵法。 墨画离开的时候,一向不多言语的傀老还嘱咐道:“路上小心。” 除此之外,姜芸还会炒松子。 莫管事叹了口气,看着墨画道: “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你这么有天赋的孩子,无论如何,好好学埃” 譬如墨山擅长的烈焰拳法,出招之时,拳势迅猛,拳头四周缠绕红色的火系灵力,威力相当不俗。 法术是以神识操控灵力凝结法术,远程攻击,不必近身。 姜芸偶尔上山采野菜,会带一些松子回来,放入锅中焙炒,炒出来的松子又香又脆。摆在食肆里,客人要么拿来下酒,要么拿来佐茶,也都不错。 傀老一边磕着松子,一边和墨画下着五行棋,听着磕松子时清脆的响声,闻着松子的特殊香味,傀老神情很是放松。 墨画临走时,和傀老道:“傀爷爷,下次我来,再带些松子给您吧。” 为了感谢墨山夫妇,姜芸花时间做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当谢礼,听说都是从她娘处学来的。 之后墨画的生活就这样渐渐稳定下来。 “好的,莫管事1 墨画有一次拿了点心给傀老吃,顺带又抓了一把松子给他。 食肆生意好,柳如画忙不过来,便又雇了两位婶婶帮忙。两人家境都不好,丈夫也因猎妖伤残,无力谋生。 食肆的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开的时间长了,有了口碑,甚至北大街有些家境富裕的修士,都会特意从北向南,穿过整个通仙城,来吃一碟牛肉,饮一壶酒酿。      整个通仙城里,能花两枚灵石就能吃到肉的地方仅此一家。 不一会,棋没下完,但傀老的松子却磕完了。 莫管事失笑,嘴上说“口气倒不校”但神色明显高兴了不少。 可惜的是墨画没有炼体的天赋,这些武学道法,他一个也学不来,即便将来想学些攻伐的道法,也可能是走灵修的路子,学一些法术。 大黑山险恶,妖兽凶残,若是学艺不精,进山猎妖便可能是九死一生。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敢懈担 时间像这样过去了一个多月。 而整个大黑山州界,能吃到如此美味的妖兽牛肉的食肆,也仅此一家。 她小时候家里曾经开过点心铺,后来连逢变故,没了家产,所以点心铺也就开不下去了,只是手艺还是传承了下来。 没事的话,他们就来找墨画玩,偶尔食肆忙不过来,他们也会帮忙,然后吃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柳如画还会让他们带点其他吃食回家。 武学道法以灵力激活肉身潜能,从而使肉身爆发强大的劲力,以及附着灵力本身的属性,近身与敌人厮杀。 空闲时间柳如画也和她学做点心,墨画送给傀老的点心,有些就是柳如画从姜芸处学来的。 大虎三人从宗门退学后,时间也更多了。 偶尔墨山在家,会指点他们一些武学道法。 也不知道是关心墨画,还是关心松子。 底层修士做事都很勤快,两位婶婶和姜芸将食肆打理得井井有条。 “管事放心,凭咱俩的交情,这些都好说。”墨画拍了拍胸口。 而最喜欢松子的,竟然是傀老。 墨画想了想,又问道:“严教习去哪了,莫管事你知道么?” 姜芸勤勤恳恳在食肆里帮忙,生活渐渐宽裕,丈夫的身体也日渐好转,已经可以做些简单的体力活了,她也不像之前那般腼腆拘束了。 姜芸做的点心用料都很简单,但吃起来很可口,柳如画便让她多做一些,放在食肆里卖,她也能多赚点灵石贴补家用。 “以后,万一,咳咳……我是说万一,要是有什么事求你,你方便的话,得帮帮我碍…” 莫管事顿了一下,有点不大好意思,但还是悄悄道: 通仙城外山有各类松树,松子很多,只是填不饱肚子,所以没人要。 灵修修法术,体修修武学。 墨画默默点了点头。 这日清晨,阳光明媚,山风清冽。 墨画一如往常地到庄先生处请教阵法,却在门前见到了几个不曾见过的陌生修士。 谢谢末影之空的打赏~ (又有新人物出场了~) (本章完) 第48章 客人 第48章 客人 坐忘居的门前山路下,站着三个修士。 三个修士中,两个孩子站在前面,身后还有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看着比墨画大上一点,衣着光鲜华贵,不似凡品,看着身份就不一般。此时两人正恭敬地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向着山上行礼。 男孩相貌英俊,一双眼眸熠熠生光。 女孩极为貌美,阳光照在脸上,肤色竟比冰雪还要白皙通透几分。 远远看去,两人便似仙人座下的金童玉女。 两个孩子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看上去像是家族的管家或是护卫,周围没什么灵力波动,但有着墨画不曾感受过的压迫感。 “看样子像是世家的子弟,向庄先生求学来了……” 墨画暗自揣度着,不过这种事显然由庄先生定夺,与自己无关。 墨画只要跟庄先生学好阵法就行,毕竟他只是个记名弟子,也不知道庄先生能教他到什么时候。 次日墨画准备了几个阵法上的疑问,特意去请教了庄先生。 夕阳西下,晚霞傍山,墨画离开庄先生的院子时,发现早上见的那三人还站在门外,姿态神情虽还恭敬,但都有了些倦担 墨画偷偷往里屋看了一眼,果然先生还在睡着懒觉。 庄先生神色微动,“他们站了七天,若是能退,早就退了,都到了这份上了,还会听你的话么?” 墨画道:“那我让他们回去吧。” “这是两种味道的,炒制时一种用了清香味的甘草,一种用的是辛辣的香料,我娘说给您尝尝,换个口味。” 等到第二天上山,墨画发现三人竟然还站在门外。 三人脸上这才神情复杂。 所以墨画学得很认真。 庄先生惫懒,不对墨画过多要求,但墨画心知机会难得,今后不大可能有机会得到庄先生这样的高人指点阵法。 尤其是想到自己拜见庄先生时,并没受什么阻挠,而这三人不吃不喝站了七天,却连门都没进,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后伸出小手一推,就推开了他们连夜等候数个时辰都不曾打开的竹门,像进自家一样,随意便进去了…… 直到墨画径自从他们前面走过,迈上了遥遥的山路,到达云雾中的庭落。 这个世上,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与你毫无关系。 山里白日炎热,入夜则天凉露重。 即便是修士,这样不吃不喝站一天,多少都会有些不适,何况还有两个不比墨画大多少的孩子。 墨画又将两盒炒好的松子送给傀老,傀老起得早,正在一个人下着五行棋,脸上毫无波澜,不知道是有趣还是无聊。 墨画就跑到书房里找到未曾看完的几本阵书,然后跑到院里的大槐树下,坐着小木墩,趴着小石桌,学着阵法。 这种时候神识耗尽,不能看书,也不能画阵,墨画就会去找傀老下棋。 两个孩子情不自禁地看了后面的女子一眼,女子暗暗摇了摇头,示意他们耐心,两个孩子这才静下心思,恭恭敬敬地继续等着。 墨画便道:“先生不想见门外的人么?” 墨画将松子放在一边,傀老尝了一粒,神情微动,“味道不一样。” 所以墨画只是对着三人简单行礼示意,而后一言不发,挎着小篮子下山去了。 女孩脸色又白了几分,看着如同梨花带露,只是清澈的眼神也透露着坚定。 两个孩子就有些憔悴了,男孩神情委顿,明显是在咬着牙硬撑着,眼神里满是倔强。 三人站了一天一夜,带着面纱的女子还好,毕竟修为深厚,足以抵挡寒热。 墨画自顾自上山,而门口的三人自然也看到了墨画,但见墨画穿着朴素,灵力低微,也都只是浅浅扫了一眼,并未太在意。 不过墨画也不想多管闲事。 庄先生神情一如往常,耐心作答,只是偶尔会看向门外,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墨画这样的散修而言,哪怕只是做个记名弟子,也已经是很大的机缘了。 庄先生回过神,原本不想说什么,但看看墨画,还是道: “故人之后,因缘纠葛,我不想过问,便不如不见。” 他们在门外站了一天,庄先生不可能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是庄先生不想见他们。 墨画依旧和昨日一般,旁若无人地推开竹门,在三人复杂且多少带点幽怨的眼神中,挎着小篮走进了庄先生的院子。 傀老每盒尝了一粒,点了点头,道:“你先学阵法,累了过来跟我下棋。” 用庄先生的话说,过犹不及,虽然墨画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还是谨遵庄先生的教导。 不过墨画心中毫无波澜。 五行棋简单易懂,也不需要费神思索,所以下起来轻松。      等墨画和傀老下过几局棋后,天色渐晚,墨画也就和庄先生告辞回去了,顺便将空的碟子和食盒带回去。 见或者不见,庄先生自有打算,哪里轮得着自己瞎操心。 墨画心存感激,不曾有一点懈担 墨画觉得至多三四日,这三人应该就可以走了,但三人一直在门口等候了七天,两个孩子脸白得像纸,依旧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墨画不禁佩服起他们的毅力来了。 这个小桌子和木墩是傀老特意为墨画做的,然后放在墨画喜欢的地方,桌子和木墩的高度也很合适。 墨画又偷偷瞄了一眼,不禁感叹,长得好看的人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好看。 研究阵书和摹画阵法都需要消耗神识,墨画神识耗尽后,就用冥想术恢复,然后继续看书画阵法,再将神识耗尽,继续冥想恢复,等到再次耗尽时,就不宜继续冥想了。 墨画进了院子,将挎着的竹篮放下,从竹篮子取出一碟酱肉和几碟点心,摆在院中的小桌上,这样庄先生起床时就可以对着院里的景色吃酒或是品茶。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墨画笑了笑,“他们在外面站了七天,扰了先生清净,先生觉都睡不好了。” 以前大多睡懒觉到下午,现在中午就起床了…… 庄先生饶有趣味道:“好,你便去试试,让他们回去,不要扰了这山间的清净。” (本章完) 第49章 晚霞 第49章 晚霞 傍晚时分,墨画先回了趟家,让娘亲做了点吃的,两碗热腾腾的面,一些酱牛肉,清爽的咸菜,还有几盘点心和几壶桂花酒酿。 之后将这些吃食都装入食盒,放入储物袋中,带上了山。 山腰上,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还有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仍旧笔直地站着。 墨画挎着储物袋,走到他们面前,开门见山道: “你们扰了庄先生的清净,还是回去吧,庄先生不想见你们的。” 两个孩子闻言神情都有些颓唐,戴面纱的女子便道: “烦请小友通报一声,便说是故人来访,有要事相商,一定请庄先生见上一面。” 墨画道:“你们为何而来,庄先生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想见,自然就不会见,再等下去也是白等。” 那个男孩神情坚定道:“只要能见到庄先生,多久我都会等下去。” 一边的女孩没说什么,但眼神也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男孩看着手里的肉,有点畏惧,但又不想被墨画看轻,又多吃了几口,然后发现,这种肉越吃越香,吃着吃着,就停不下来了…… “你们待在这里,是为了见到庄先生,但是无论你们在这里待多久,都是见不到庄先生的。以庄先生的性子,你们待得越久,他便越是不想见你们。”墨画道。 带面纱的女子见到少爷和小姐脸色比纸都白,嘴唇也是没一点血色,想到两个孩子之前都是养尊处优,何时这般忍饿憔悴过,心里便软了。 女孩还好,那个男孩当即就有些站不住了,虽然假装镇定,但眼神还是经不住往食盒里瞅。 “是我娘亲手做的,可好吃了1墨画得意道。 面纱女子道:“小友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但此行我们必须见到庄先生,不然我们是不会回去的。” 墨画见她略有动摇,接着道:“修道之人,凡事讲究机缘,庄先生不见你们,是因为缘分未到,既然缘分未到,你们再如何坚持也是事与愿违。” 几人吃完东西,临行前雪姨取出一个华光流转的玉佩,递给墨画: “这是一品的清心佩,随身佩戴可以在修行时使心神专一,不算名贵,送给你权表谢意。” 男孩梗着脖子不说话。 不过表面上,墨画还是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搬出庄先生道: 女子向墨画道谢,然后对两个孩子道: 男孩尝了一口香辣的牛肉,入口先是有点异味,再嚼香味就漫延开来,不禁问道:“这是什么肉?” 墨画虽然有点想要,但也知道自己不能要。 墨画好奇道:“那庄先生要是一直不见你们,你们就真的一直等吗?十年百年也要等?” 小女孩微垂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眸,看不出心思。半晌后才抬起头,看着墨画赞道:“很好吃。” 辟谷丹是炼丹师炼制的丹药之一,用一些普通的食材配合保鲜的药物炼化凝成丹药,易于保存,有充饥和补充血气的作用,是修士长途游历或是长期闭关必备的丹药之一,但长时间食用,对修士的血气会有损害。 他们对自己这么客气,其实全是看在了庄先生的面子上,若非如此,身份悬殊之下,他们估计都不会和自己说句话。 女子点了点头,忽而皱眉道:“我们没说要拜庄先生为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除了点心,还有很多好吃的。”墨画点头道。 蒙着面纱的女子迟疑了片刻,她虽未见过庄先生,但对其行事略有耳闻,知道眼前这个小少年说的很可能是对的。 不过他还是偷偷看向一边蒙着面纱的女子。 “我有辟谷丹。” 墨画心道你带着两个启蒙年龄的孩子来拜访先生,不为了拜师,还能是为了什么? 要是单纯拜访故人,也不会赖在这七天还不走。 墨画说完,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打开食盒,香气便飘了出来。 女子不禁问道:“那何时才有缘见到先生?” “那你们吃什么呢?” 女子还是有些迟疑,“夫人吩咐过,一定要带着少爷和小姐见到庄先生,如今离去……” “不是说,吃妖兽的肉,会坏了血气,失却心智么。” 旁边的女孩则看着墨画食盒中的点心,“这个点心……” 声音虽轻,但墨画还是听到了。 声音清冽而动听,传说中天人抚琴鸣奏仙乐,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庄先生若是不想见她们,即便在这等成枯骨,也是见不到的。 “哼,”男孩哼了一声,“不要你管。” 男孩瞪大了双眼,“妖兽的肉也能吃?1 雪姨愣了一下,像是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不过还是取出一个储物袋,袋中装了四五十枚灵石。 何况眼前这个小少年说的对,若是天天吃辟谷丹,不眠不休,再受了山里的寒热之气坏了根基,影响到之后的修行,是什么都弥补不了的。      “那便多谢小友了。” 墨画只从中取出五枚,然后将袋子还给雪姨,不待雪姨说什么,挥挥小手,就挎着自己的储物袋径自下山去了。 “我说过了,一切都在庄先生的意料之中,你们且回去吧,庄先生愿意见你们的时候,自然就会见你们。” 酥脆又清甜。 墨画便婉拒了,雪姨还要给,墨画就道: “你们如果实在要给,就给个饭钱吧,五枚灵石就好了。” 墨画道:“这个就要看先生的心情了。你们挑着风和日丽的日子来拜访先生,无需多待,只要在门前行个礼便是,若是门扉洞开,便是先生想见你们,但若远门紧闭,就是缘法未到,先生不想见你们,你们自行离去便是。” “你娘……会给你做点心吃么……” “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 “辟谷丹吃多了会伤身的。”墨画道。 “妖兽的肉。” 她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即便无法拜庄先生为师,违背了夫人的嘱托,她自去夫人那里领罚便是,也绝不忍心让少爷和小姐受苦。 当然散修不吃辟谷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辟谷丹也并不便宜,用辟谷丹充饥,并不划算。 两个孩子也向墨画道谢。 墨画一副少见多怪的神情。 墨画回头,笑着道:“我叫墨画。” 墨画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吃了么……” 辟谷丹味道并不好,而且吃多了难免会觉得不适,色香味都无法媲美墨画食盒中的酒肉和点心。 然后取出食盒里的面和各种小食吃了起来,尽管饥肠辘辘,但一箸一食仍举止端庄,一看便是家教良好的世家子弟。 “这是野牛妖的肉,它吃的是草木,不会坏了修士的血气。那些吃肉又吃人的妖兽,它们的肉才不能吃。” “若是苦等十年八年,耽误了修行,不眠不休,坏了血气,即便见了庄先生,拜庄先生为师,根基有损,难窥大道,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墨画反问道。 雪姨怔怔地看着墨画,眼看墨画就要走远,小女孩忽然开口,声音清冽而动听: “你叫什么名字?” 自己跟着庄先生学阵法,已然是承了庄先生的情分了,不能拿庄先生的面子换好处。 “少爷小姐,你们先吃点东西吧,庄先生既不愿见我们,自然是时机未到,我们择日再登门拜访。” 雪姨虽说不名贵,但看上面的流光,就只不是凡品,对墨画这样的散修来说,就更显得贵重了。 小女孩清冷的眼眸中,露出一丝丝羡慕,然后拿起碟中的点心,唇齿微启,轻轻咬了一口。 墨画也很开心,眯着眼笑道: “嗯,我娘做的东西最好吃了1 长得挺英俊,看着也挺聪明,就是有点太倔了。墨画暗自腹诽。 此时晚霞似泼墨,山间景如画。 霞光绚烂中,墨画站在山间,又像是站在山色锦绣的画里。 墨画这个名字,随着这漫天彩霞一起,留在了她的识海中。 希望大家有空追读下哦,追读够的话,能早点上架,我就能多更点了~(=^_^=) (本章完) 第50章 兄妹 第50章 兄妹 此后三人每日清晨都会来拜访一下庄先生,在门外遥遥行礼,待半盏茶的时间,若是门扉仍旧紧闭,再下山去。 墨画其实想跟他们说,庄先生清晨会睡懒觉,一直睡到下午,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不过转念又想,至少短时间看来,庄先生不太想见他们。 他们早点来,见不到庄先生,晚点来,也还是见不到,既然总归是见不到,什么时候来访,倒也无关紧要。 他们清晨入山,还能见到披着霞光的山色,也不算亏。 墨画上山时偶尔也能碰到他们,有时打个招呼,时间充裕的话,也会随便聊聊。 两人虽是世家子弟,看着矜傲,但都还挺好说话的。 墨画与他们的闲聊中得知,两人姓白,年龄都比墨画大上一些,相貌堂堂的男孩名叫白子胜,精致得像瓷娃娃般的女孩名叫白子曦。 二人是兄妹,远道而来是奉家中长辈之命,拜庄先生为师学习阵法。 白子胜话多,白子曦话少。 世家宗族这些,与墨画相距甚远。 墨画依旧学阵法,画阵法,冥想,再画阵法,然后有了疑虑就去请教庄先生。      这日庄先生突然让墨画画一副名为《三才阵》的阵法。 傀老不耐烦道:“你这种人,说是心思通透,其实就是心眼多,总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什么事都藏着掖着不可告人。墨画这孩子我看着挺好,不像你,心里藏着十八个窍,做起事来扭扭捏捏的。” 墨画道谢,然后打坐冥想,果觉神识恢复得更快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安神香焚尽,墨画便行礼告辞了。 白家兄妹每日清晨拜访,庄先生并未说什么,似乎是默认了这件事,但也依旧没有要见他们的意思。 “学得快有什么不好?” 而能有筑基期修士做护卫,这对兄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白家估计也是离州之外显赫的大世家。具体是什么样的大世家,墨画就很识趣地没问。 庄先生摇头,“我不曾问过,所以也不存在瞒不瞒的问题,只是这么看来,墨画这孩子恐怕是另有什么机缘。” 傀老翻了下眼皮:“修道之人,谁没有个机缘?你自己的机缘又少了?天地间的万千生灵,但凡能降生于世,本身就是秉承着天大的机缘了。” “谢谢先生。” 他这辈子的修为,都不一定比别人身边的护卫高。 墨画白天就一门心思研究《三才阵》的阵图,又动手试着画了几遍,晚上回去又在识海的残碑上练了一晚。 庄先生闻言沉思。 庄先生摇头,“不是好不好的问题……神识不够,时间仓促,这副阵法不可能画好,无论如何都会有错处,只是……” 墨画又偷偷看了白子曦一眼,心里默默想道: “至少应该是筑基期的修为……” 墨画远远看时,只是觉得娇俏玲珑,近看就会发现白子曦年纪虽小,但吹弹可破的脸上,容颜绝美,白皙无暇。 每天还是睡到下午才起,然后坐在院子里,以牛肉下酒,或是以点心佐茶,看着山间的景色遐思。 “不是快,是太快……” 傀老进门,见状问道:“画得不好?” 庄先生只给墨画一日时间,第二天就要墨画将阵法画给他看,能画多少是多少。 墨画此前见过的,境界最高的修士是通仙门的老掌门,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不过老掌门性情和蔼,加上年迈灵力衰退,所以压迫感并没有眼前的雪姨强。 墨画离开后,庄先生看着墨画画出的那副《三才阵》,皱眉思索,半天不发一言。 庄先生微怔,“问他?” 这副阵法包含六道阵纹,以墨画如今的神识,是画不完的,而且结构看上去也很特别,阵纹与墨画之前接触的五行阵也有所不同。 雪姨的境界墨画不清楚,但修为绝对不低,身上有一种墨画未曾从其他修士身上感受过的隐晦的压迫感。 这真的是人能长出来的脸么……墨画震惊不已。 庄先生躺在椅子上,语气平静道:“我如果真心眼多,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了。” 散修出身的修士,想突破成为筑基修士是非常困难的。而筑基期的修士,在这小小的通仙城,身份地位可以说是相当显赫了。 不过庄先生似乎也放下心来,每日的作息也正常了起来。 庄先生皱了皱眉,“墨画这孩子,学得太快了。” 庄先生没说什么,见墨画神情疲倦,脸色略有苍白,知道这是神识过度使用的结果,便点了一根香,淡白色的烟气氤氲而起,带有清冽的香气,闻着沁人心脾。 傀老神情不变,但语气却低沉下来:“你是说……墨画这孩子有事瞒着你?” 傀老道:“你若是真在意,问他便是了。” “常言道红颜祸水,女娲娘娘这哪里是在造人,分明是在造孽……” 女娲造她时,估计抟的是雪月风华,造的是冰肌玉骨。 常言说女娲抟土造人,这世上有些人显然是用土做的,但有些人显然不是,至少眼前的白子曦就不是。 第二天当着庄先生的面,断断续续,勉勉强强地将阵法画了出来,但因为神识不足,有几笔阵纹画出来是无效的。 庄先生展开《三才阵》,道: “这《三才阵》与五行阵用的是完全不同的阵枢,阵纹也有差异,我昨日刚交给他阵图,他只用了一天的功夫,便学得七七八八,若非神识不足,他还真有可能磕磕绊绊就把这副阵法画了出来……” 而且好看得有点离谱…… 墨画暗暗猜测。 庄先生目光微凝,“最蹊跷的是,一天时间,以墨画的神识,这副阵法最多练个三四遍,但看现在这副《三才阵》的笔法已经颇为熟稔,怕是练了有十来遍。” 庄先生道:“这是安神香,可以滋养神识,你在此处打坐冥想,待香燃尽便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日就不要再画阵法了。” 两人相貌有些相似,但白子曦明显更好看些。 那个跟在白家兄妹身边,蒙着面纱的女子,唤作雪姨,应该是家族中派来随行保护的。 墨画牢记自己的初心,专心学习阵法,成为一名一品阵师,将来才有可能在修道界立足。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自以为聪明,喜欢和心眼多的人打交道,结果你心又没别人脏,自然就会遭人算计。这一饮一啄,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庄先生苦笑道:“是啊,所以我现在只能和你这种没心的人待在一起,才会清净点。” 傀老脸色木然,不再说话。 (本章完) 第51章 藏木 第51章 藏木 第二日,庄先生罕见地没有睡懒觉,见了墨画,就对他招招手,“墨画,你随我来。” 庄先生将墨画带到书房,开口问道:“那副三才阵的阵法,你练了多少遍?” 墨画心里对庄先生很是感激,本不想隐瞒,但道碑的事有些玄妙,他不大好说出口。不过他也不想撒谎,便坦诚道: “回先生,我在纸上练了三四遍,然后在梦里又练了七八遍。” 说的是事实,只是没提道碑。 庄先生微怔,“梦里?” “嗯,”墨画道,“我睡着后,在梦里还可以继续画阵法。” 庄先生眉头微皱,看向墨画,却发现墨画神色坦诚,眼神清澈得仿佛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 庄先生失笑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墨画下定决心,这装模作样的本事,有空一定要练好。 傀老皱眉。 庄先生躺在竹椅上,手指轻点着扶手,“教还是要教的,做了我的弟子,即便不是亲传的,也不可能只学这点东西,否则让别人知道,既有损我的颜面,也辱没了我的师门。” 傀老一如既往地下棋。 庄先生说完一改闲散的模样,仿佛苍龙憩息时忽然昂起了头,一副倨傲自负,睥睨众山小的神态。 一向平静的雪姨一时也心绪起伏,“应该是。” 傀老看了庄先生一眼,“你觉得他没说实话?” “就像这样,你有空多学学。” “那你打算怎么办?不教了?” “那别人要是问我要《冥想术》的法门呢?” “这样的话……” 墨画内心大受震撼。 庄先生摇头,“不能这么比,世家自有其底蕴和传承,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即便是头猪,阵法学得也比一般人快。至于我么……” “修行是门大学问,看来不光是修为和阵法,其他事也要多和先生学学。” 庄先生忽然睁开眼,看着夜色下的山林,低声喃喃道: 庄先生叹了口气道: 天色渐晚,时至黄昏,墨画便向庄先生告辞回家了。 墨画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但还是问道: “那如果别人学了冥想术,发现并不会加快学阵法的速度呢?” 倨傲片刻后,庄先生神情复又惫懒起来,对墨画道: “雪姨……院门开了,庄先生是不是愿意见我们了?” 傀老道:“以前你不会在意这些虚名。” 傀老略带疑惑地看着他,庄先生的目光则随着山间的林木起伏,意味深长道:“藏木于林,就不会独秀于林了。” 庄先生平日看着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但说起胡话,骗起人来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学得快了。”庄先生皱眉道。 次日清晨,白家兄妹依旧到山前拜访,与往日不同的是,当他们到门前行礼时,那道往常紧闭的竹门,却突然打开了。 “说没说实话无所谓,总有些话,是不适合说出口的。” 那两个孩子天赋绝佳,便是最优秀的林木。 庄先生沉思片刻,转而看着墨画叮嘱道: “这句话就在我这里说,以后无论任何人问,你都没必要回答,更不要提梦里画阵法这种事。” 夜色渐浓,晚风拂过山间,林木簌簌作响。 庄先生的目光则略过山林,落在院落的门前。 庄先生不理傀老,说完便闭起了眼,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打瞌睡。 庄先生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嚣张的话。 与此同时,门前显现出了“坐忘居”的牌匾。 白子胜愣愣道: “你也会瞻前顾后了,有点难得。”傀老似笑非笑。 “墨画那孩子……” “目中无人的姿态?” 庄先生一脸淡然,“这修道界阵法天赋胜于我的,本就是屈指可数,比不过我也是正常。”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么木不秀于林,风便不能摧之了。” 傀老落下一子,“学得也没那么快吧,墨画这孩子的天资悟性,比你当年还是远远不如的。比起不少世家子弟,也还是有不少差距。” “那有何不妥?” “我做一遍,你看着学学。” “别人寻根究底,你就按我之前说的,是因为学了冥想术,所以阵法学得快。” 傀老微怔,“这话你不是说过了?”      庄先生道:“他做我的记名弟子,学得快了,容易惹上麻烦。” 傀老看着惫懒的庄先生,“我看未必。” 墨画疑惑地看着庄先生。 墨画走后,庄先生躺在竹亭的躺椅上,想着心事。傀老在一边自顾自下棋。 庄先生无所谓道:“能不给就不给,他若硬抢,你便宰了他,要是宰不了打不过还逃不掉,那就把冥想术给他,法门皆是外物,命才是你自己的。” “年纪大了,人就要脸了。” 庄先生有点想念墨画了,墨画要是在旁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肯定满是钦佩。 “墨画毕竟不同,他出身散修,没有家世和传承,阵法底子太弱,如果阵法精进太快,难免招人耳目,甚至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傀老抬起眼睑,“哪里不妥?” 门后是一个院落,院内槐树撑天,小桥流水,云雾氤氲,仙气盎然。 庄先生伸了个懒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前就是不明白韬光养晦的道理,不会瞻前顾后,所以才会吃亏。” 每日清晨,白家兄妹都会上山拜访。 可惜没人捧场,傀老在一边下着棋,头都懒得抬。 墨画自己一个人时,在池边掐着腰,挺起胸膛,作出嚣张的模样,但总没有庄先生看起来那么气势凌人。 清风过亭,沉思了半天的庄先生忽然道:“不妥。” 庄先生想了想,道:“你就只能说你自己天赋异禀,过目不忘,阵法看几遍就会了。而且切记,说这话时一定要嚣张,要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轻蔑姿态来,要让别人相信你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那别人若寻根究底呢?” 随即她心里默默想道: “庄先生愿意见我们便好,即便此时不收少爷和小姐为徒,也至少可以先随侍左右。以少爷和小姐的天赋,庄先生迟早会答应的。” 白子胜神情略有忐忑,看向一边的妹妹,发现白子曦精致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清冷,没有多余的情绪。 白子胜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后默默将妹妹挡在身后,迈步走进了院子。 谢谢电镀眼皮的打赏~ (本章完) 第52章 见客 第52章 见客 院里的景色和三人所想的不同,景色幽静,但显得很是随意。 一池一景也只是普通地别致,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不像是一个大修士的住所。 庄先生也和他们想象得不同,虽有英俊倜傥的相貌,和阅尽风霜的沧桑,但似乎少了点他们想象中的气质。 雪姨神色恭敬,心里暗暗思索。 临行前,夫人给她看过一副画像,画中的男子负手立在山巅,像是一柄绽尽锋芒的仙剑,那种傲世凌人,睥睨天地唯我独尊的气势,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如今的庄先生躺在竹椅上,悠闲地摇啊摇的,看着就很……惫懒。 如果不是看过画像,几乎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尽管如此,雪姨也不敢有丝毫轻视,她恭敬地将一枚令牌和一封玉简递给庄先生。 “夫人临行前,让我将这枚令牌和这封信交给先生,说先生一看便知。” 庄先生看了令牌,又看了玉简,轻笑一声: “真是我的好师妹啊,都这样了还惦记着我,不忘给我找麻烦。” 而且也不知为何之前庄先生一直不见他们,但过了这些时日,又愿意见他们,还很简单地就将白子胜和白子曦收为学徒了。 三人走到了墨画面前,发现墨画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本阵书。 雪姨皱眉不解。 此时一边的白子胜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看的书……是《五行阵法初解》吗?”      墨画点了点头。 白子胜想争辩什么,白子曦也淡淡看了他一眼,白子胜便将话咽下了肚子。 不过片刻后,他又疑惑道:“你的修为好低啊,看样子只比我和子曦小两三岁,但怎么才炼气三层的修为啊,正常至少也要炼气五六层了吧……” 从小到大,从底层到高层,从低境到高境,从微观到宏观,整个修道界会一点点展开。 我尽量写得细腻有趣些,不过应该还是会有读者觉得平淡了些,这个也没办法。 依稀间看到两个孩童,男孩英俊,女孩貌美,对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行拜师礼,耳边还回想着孩童稚嫩的声音,“拜见师父。” 庄先生转头看向雪姨,“有空给你们夫人带句话,女人算计太多,容易变老。” 初步铺垫一下大概的世界观、力量体系、主角、其他角色、底层的生活、修士的情感等等。 墨画也不在意,便道:“也不需要做什么,每日自行修炼学习,先生有空时去请教便好,不过不要打扰到先生睡觉。” 雪姨走着走着,便看到了大槐树下,趴在小桌上认真看着阵书的墨画。 “我这位师兄生性固执,他答应的事,便一定会做到,他不答应的事,怎么求都没用。但他也会心软,只要他松口,慢慢磨着便是。做不了亲传便做记名,做不了记名,能留下端茶递水也好。只要他念着情分,迟早会收下子曦和子胜的。” 铺垫之后,剧情便可以渐渐展开了。 “既然是那些大修士编撰的,怎么就不能看?越是简单的东西,蕴含的道理越深刻,大道至简,返璞归真。即便是高阶的大阵,也是由最基础的阵纹构成的。” 白子胜和白子曦向庄先生行了跪拜之礼,喊了一声“拜见先生”。 墨画不太想理他,一边的雪姨带着歉意道: “抱歉,子胜说话唐突了些,不知道当庄先生的学徒,需要做些什么?” 墨画觉得这人有点烦,吃饱了废话就多,还是那天饿着肚子,没力气说话的样子看着顺眼点。 雪姨不知庄先生想说什么,但见庄先生赞赏白子胜和白子曦的资质,不由面露喜色,“那先生……” 雪姨觉得事情比自己想得要顺利,顺利得还有点随意。 庄先生看着两个孩子,神情恍惚了一下。 一般来说,前期爽的小说,很难写长。 首先大家的评论,无论好的坏的我都会看,但要码字,不一定有空回,见谅。 雪姨连忙道:“能得先生收作记名的弟子,已经是天赐的机缘了,怎么会不愿意。” “哦~” 白子胜和白子曦便行礼告退,三人离开竹屋,来到院子里。 庄先生回过神来,脸上掠过一丝自嘲的神色,接着道: “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们的娘亲阵法造诣也不算低,该教的她自己应该教过了,你们也过了阵法启蒙的年纪,多少都有了些底子,自己学自己的便好,若有疑问就来问我,但有一点,别打扰我闭目悟道。” 质疑自己可以,但质疑庄先生不行。 雪姨喊住白子胜,白子胜也自知失言,便敷衍道:“因为之前只是听过,并未亲眼见识过,所以我才问你。” 感觉最近看书的人渐渐多起来了,所以简单说一下(^^): 墨画一直专心看书,此时听过动静抬头,发现是白子胜兄妹。便道:“你们见到庄先生了?” 白子胜道:“那当然是因为……” 雪姨道:“不错,还要谢谢小公子之前的话,不然我们怕是要白等很多时日。” “少爷1 墨画反问道:“那这书是三四岁的孩童写的吗?” “我不收亲传弟子,最多做个记名的弟子。”庄先生放下玉简,“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就回去吧。” 雪姨低着头,不敢答话。 目前更新的内容,严格来说,只能算是“铺垫期”的剧情。 这点倒在夫人意料之内,雪姨记得夫人临行前的话: 墨画反问他:“庄先生阵法造诣不高的话,你们为何要费尽辛苦地拜庄先生为师?” 说完庄先生便摆摆手,“下去吧,每日辰时上山,酉时下山,其余时辰随意,有不明白的去找墨画。” “我这里还有一个记名的弟子,叫墨画,你们应该见过了,你们自己好好相处。” “我不是什么小公子,叫我墨画便好。”墨画摆手道,“而且要谢也得谢先生,跟我没什么关系的。” 想从头到尾,完整写完一个故事,前期的铺垫是难免的。 白子胜恍然大悟,看向墨画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庄先生又看了看白子胜和白子曦,点头道:“资质倒都是上佳,不愧是……”庄先生说到一半,却停住了。 “难道真的如墨画那孩子所说,庄先生行事是看机缘,庄先生不见,是机缘未到,现在见了,便是机缘到了?” 只是他毕竟阅历尚浅,最终只学出了三四分的神态,但用来唬住白子胜也足够了。 白子胜愣了一下,“那倒不是,这些基础的阵书虽然看似简单,但因牵涉重大,大多都是由一些阵法上颇有造诣的大修士编撰的。” 墨画有点不高兴。 白子胜不由问道:“先生的阵法造诣,真的很高么?我见这院内很是寻常,并没用什么特殊的阵法,一般阵师居住的地方不应该是画满了阵法么?” “嗯,”庄先生点了点头,“那俗礼便免了,喊我一声“先生”便罢了。” 白子胜疑惑道:“你跟着庄先生,竟然才学到这里?这是我们族里三四岁的孩童用来阵法启蒙的书……” 雪姨觉得墨画能被庄先生收为学徒,必然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而白子曦和白子胜也想知道,庄先生都教些什么。 墨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别的。 墨画学着庄先生,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主角也会一步步成长,能力体系一步步构建,遇到更多的人,做更有趣的事,明确所寻求的天道究竟是什么。 后面一些更有趣的剧情,其实我已经写了,但还没更新到。 不过应该也不会要太久~ 最后,预期之内,这个故事会很长,请大家放心看~ 同时也希望大家看得开心。(=^_^=) 谢谢。 (本章完) 第53章 弟子 第53章 弟子 白子胜有些心虚,随即又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弱了气势,便挺胸抬头,瞪着墨画。 “他们拜师估计是另有目的……” 墨画心里默道,随后无视白子胜,自顾自地看起那本启蒙用的《五行阵法初解》。 今天他要把这本书看完,然后有些疑问,傍晚要去请教庄先生,若是再闲聊下去就看不完了。 白子胜自讨无趣,初来乍到也不知做什么,便和白子曦在一旁握着灵石,打坐修炼。 他们修炼时,周身灵力呈现淡淡的蓝色,看灵力的浑厚程度,二人应该已经是炼气后期的修为了。 墨画暗暗咋舌,果真世家大族的底蕴就是和普通修士不同,二人虽只比墨画大两三岁,但修为已经比墨画高出四五个小境界了。 而且看适才白子胜的言语,二人在阵法上的天赋和水准也很高。 墨画暗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不可骄傲,但也不应当气馁,踏踏实实修行学阵法便好。” 墨画很快静下心来,仍旧专心看起阵书来。 而墨画也成为了三个记名弟子中,明面上修为最低,资质最差,也最不起眼的那个。 墨画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可不就是灵石多么,我要有这么多灵石,也盖这么大的洞府。” 大虎和小虎齐齐点头,觉得有理。 双虎道:“我说要有志气,没说一定要能攒到灵石,那些立志成仙的人,大多不还是没成仙,人就没了么……” “估计要几万……” 庄先生的小院里原先只有一个弟子,如今有了三个。 白子胜暗暗咋舌。 白子胜问答:“你怎么在这里?” 白子胜嘀咕着,又道:“我和妹妹这样的资质,庄先生才愿意收为记名弟子,而且还是看在娘亲的面子上,那个叫墨画的小子何德何能,能让庄先生收为记名弟子呢?” “我知道了,雪姨。”白子胜似懂非懂地应道。 墨画虽是明白得不算透彻,但潜移默化下,也受益良多。 雪姨随即又叮嘱道:“无论墨画出身如何,你们如今也算半个同门,不可轻慢,不可与之置气,言谈也要有些分寸,不然恐惹得庄先生不喜。” 傀老在大槐树下又放了两张石桌,这两张石桌和墨画那张小桌子挨着。 大虎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墨画,墨画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座洞府的主人竟是白家的兄妹。 “怎么也得”大虎掰着手指,没算清楚,最后挠挠头,“成千上万枚灵石吧……” 墨画道:“我逛街呢?” 现在有人帮墨画问,还有庄先生解答,墨画只需一边认真听就好了。 “几万灵石碍…我一辈子也攒不到这么多吧……” 三人话音未落,洞府的大门便打开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直到一日傍晚大虎三人找到墨画,说莲华节到了,喊墨画去逛街瞧瞧热闹。 雪姨眉头轻蹙,想起墨画的言行,道: “庄先生行事不拘一格,收徒未必只看资质……” 白家兄妹无论是修为还是阵法知识,都比墨画高出一截,他们提的问题,很多墨画都听不大懂,但庄先生往往随意点拨两句,便能切中肯綮。 雪姨又解释道:“况且修道漫长,不能只看一时快慢。墨画这孩子,应该只是散修出身。散修与世家不同,没有什么传承,底蕴也微薄,无论是修炼还是阵法,起步都很晚,精进也很慢,进度上是无法和世家子弟相比的。” “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墨画疑惑道:“这里什么时候多了座洞府?” 莲华节是个小节日,但颇为热闹。 雪姨迟疑片刻,道:“看他灵力的波动,应该是小五行的灵根,灵力微薄,品相中等偏下,而且看上去还没正式学功法。” 墨画一眼便认出来了,正是白家兄妹还有雪姨三人。 山间起了凉风,吹散树叶,拂动池水,起了涟漪,随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墨画告别庄先生,又在路口和白家兄妹告别,便挎着储物袋,踩着山道上的霞光下山去了。 墨画看完《五行阵法初解》,向庄先生请教完问题,天色已近傍晚,晚霞披山,是回家的时候了。 白家兄妹也见到了墨画几人,白子胜愣了一下:“墨画?” “普通的小五行灵根,品相中下,看的是启蒙用的阵书……” 小虎看着院墙高耸的洞府,又感叹:“盖这座洞府,得要多少灵石埃” 据说是为了纪念通仙城一位卓有功绩的修士而定下的节日,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焚香,点燃九曲莲花的宝灯,遥寄追思。 “差距何止是大,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世家随便一件不起眼的功法或是阵法传承,放到散修手里,便可算作传家之宝了。我们白家给子弟启蒙的典籍,那些寻常的散修弟子一辈子可能都无缘得见。” 就这样三人便一起做起了庄先生的记名弟子,每日的生活便是各自修行,画阵法,然后请庄先生答疑,再各自回家。      三人平日说话倒也不多,墨画看书时专心致志,没什么时间闲谈。 “你有志气,你能攒到?” 墨画画了一天阵法,神识耗尽,冥想术也用了两次,不宜再用了,正好也没其他事,便和三个小伙伴出门看热闹去了。 白子胜有些倨傲,墨画不找他说话,他自然也不会找墨画说话,白子曦性子则有些清冷,也不太爱说话。 第二天白家兄妹辰时上山,便和墨画一起在庄先生处求学。 白子胜道:“散修和世家的差距真有那么大么?” 洞府的大门没有牌匾,用的也是青灰色的砖石,看着低调,但在一众散修平矮的房屋里,还是显得鹤立鸡群。 白子胜和白子曦走的是另一条山路,半路上白子胜还是忍不住问道: “雪姨,你能看出墨画是什么样的灵根吗?” 三个孩子便各自修行和学习,傍晚时分一起到庄先生处求答。 墨画这么一想,庄先生收下白家兄妹作记名弟子也是好事,不然好多问题,自己从未接触过,问都无从问起。 双虎又好奇道,“这里这么偏,离坊市又远,住的又都是普通的散修,谁没事在这里修这么大的洞府呀,嫌灵石多么?” 从中走出一个俊眉星目的男孩,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还有一个带着面纱,身材窈窕的女修。 路过街坊最左侧时,却发现面前新建了一座洞府,位置比较偏僻,占地也较大,看样子是买了街坊几个连片的房子,拆后重建而成。 “那你们说这洞府的主人是谁啊?”双虎转向墨画道:“墨画,你知道么?” 雪姨叹了口气,道: 小虎道:“你许久没来这边逛过了,所以不知道,这洞府建了有一个月了。” “逛街?” 白子胜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神情不禁雀跃起来,然后眼巴巴地望着雪姨。 一边的白子曦也是眼睛微亮,秋水一般的眸子看向雪姨。 (本章完) 第54章 莲华节 第54章 莲华节 雪姨看到两双水汪汪的眼睛,内心摇摆不定。 夫人的管教一向严格,对小姐和少爷的要求也非常高,从小便只让他们修炼和学习阵法、炼丹等修行功课,平日里除非特大的节日,也不允许小姐少爷外出,即便外出,也必须有人跟着,天黑之前就必须回府,不容在外逗留。 这么做虽使得小姐少爷的修为出类拔萃,但也妨碍了孩子的天性。 有时雪姨也想让二人和普通孩子一般嬉笑玩耍,可是夫人对小姐少爷寄予厚望,如果因为贪玩耽误修行,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白子胜道:“雪姨,我就去逛一会,这通仙城什么样,我还没看过呢。” 雪姨还在迟疑,白子曦的小手拽了拽雪姨的衣袖,也喊了声“雪姨……” 雪姨的心就彻底软了,“好吧,不过只能逛到亥时。” “谢谢雪姨1白子胜顿时高兴起来。 雪姨又笑着对墨画道:“我们初来乍到,对通仙城不太熟悉,就请你带路了。” 墨画和大虎三人在前面带路,白家兄妹隔着几步走在后面,用陌生又新奇的眼光左看看右看看,雪姨到底还是不放心,默默跟在二人身后。 白子胜有些丧气,垂下了脑袋。 墨画松手,灯盏也慢慢浮向天空,融入满天的灯火中。 雪姨目露疑惑,“我还从未听过修道界有这个节日。” 墨画看他们一路上别别扭扭,便笑道:“你们自己去玩吧,我带着他们随便逛逛就回去了,晚上我还有几副阵法要画。” 小虎忽然问道:“墨画,你们很熟吗?” “据说当年离州酷热,草木枯萎,饿极了的妖兽下山吃人,引发兽潮。通仙城修士奋力守城,但无奈妖兽众多,难以抵挡。眼看城门将破,无数修士将命丧妖兽口中时,路过的莲华散人以一己之力抵挡住了兽潮。最后保住了通仙城修士的性命,但莲华散人也因灵力衰竭而亡……” “比较远?通仙城以外吗?我还没出过通仙城呢……” 想到当年情状,仿佛置身兽潮之中,与各种凶狠残酷的妖兽厮杀。一番鏖战后,虽然击毙妖首,但自己也因此而力竭身亡。 大虎挠了挠头想了想,也憨声道:“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喊一声,我们过来帮你揍他1      “知道了。”墨画笑了笑,三人便像出了笼子的小鸟,一溜烟跑远了。 墨画点了点头,“我们一起在庄先生处当记名弟子。” “为什么叫莲华节?” 墨画想了想道:“不算熟吧,勉强算半个同门,平日也不大说话。” 雪姨无奈叹道:“少爷,夫人就您这一个儿子,还请您自重。” 白子胜好奇问道,一直左顾右盼白子曦也转过头来看着墨画。 小虎咋舌道:“你晚上还要画阵法?想做阵师可真辛苦……” “不是,好像是比较远的大族子弟……” “据说今日便是莲华散人仙逝之日,此后每年这个时候,通仙城的百姓都会点燃各式各样的莲华灯,将灯升入空中,以灯火通明的盛景来纪念莲华散人。” 墨画敷衍道:“没有。” 白子胜满腔热血道:“生不畏死,向死而生,这样一个悲壮且荡气回肠的一生,才是修士该有的归宿。” 双虎道:“那等会我们遇到好玩的东西,也给你买一份。” 墨画解释道:“这是个小节日,也就通仙城附近才会过的节日,其他地方应该是没有的。” 一行人便顺着街道,逛起了通仙城莲华节的夜市。 雪姨见状,便将墨画喊过去,问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这般热闹。” “莲华散人?这位莲华散人莫非是一位大修士?”雪姨问道。 “应该更远点,估计是离州以外。” 墨画想了想,答道:“小时候我问过我爹娘,他们说莲华节是用来纪念莲华散人的。” 修道界中,世家和散修判若云泥,越是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世家,对普通散修而言,越是高不可攀。世家和散修出身的修士,虽说同为修士,但基本上又不能同时算作修士。 一行人这么逛着,大虎三人跟着墨画,后面带着白家兄妹,总觉得有些拘束,玩得也不大尽兴。 墨画掏出五分碎灵石,放在摊上,挑了一只看不出是什么瑞兽形状的莲华灯,用灯火引燃,火光照着瑞兽栩栩如生。 雪姨想了片刻,还是疑惑道:“妖兽的肉身和妖气之强横远甚于修士,即便是金丹期修士,能一个人抵御兽潮也根本不可能。何况一个筑基后期修为的修士,也不大值得让一城的修士以如此大费周章的形式纪念……” 墨画觉得这话不太对,但想了想,又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雪姨,今日是莲华节。” 白子胜点了点头,挑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红色虎形的灯盏,诚心诚意地点燃升到天空。 几人对陌生的修道州域既觉新奇,又觉忐忑。 路上双虎偷偷问墨画:“墨画,你认识他们?” 无数年后,仍有不少修士记得当年的功勋,自己的名字也烙印在一城修士的脑海中。 通仙城虽是个小仙城,算不上有多繁华,但人流交错,漫天灯火,也别有烟火锦簇的热闹风情。 白子曦听得入神,白子胜更是觉得热血沸腾。 “他们不是通仙城的人吧。” 墨画看着天上的繁灯,喃喃道: “这世间修士,纵使修为通天彻地,又有几人能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舍弃自身的修为和道基呢?通仙城修士纪念的,不是莲华散人的修为,而是他造福万生的胸怀。” 白子胜更生气了,白子曦则唇角微翘,面容比漫天灯光还要璀璨。 “潘大头家的糖人你要吗,我们想一人买只像老虎的,到时候给你也买一个。” 雪姨态度和蔼,墨画看着目光炯炯的白家兄妹,也没好意思推脱。 几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一个小摊前,摊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莲华灯,造型精巧,五分碎灵石便可以买一盏。 他本来想着早些回去,再画几副阵法来着,不过近几日的阵法画得有些多了,冥想术也恢复不过来,休息一晚也好。 “对我们来说,应该算大修士了,但对整个修道界来说,可能就不算太大了。”墨画道,“具体是什么修为,我不大清楚,只是听一些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说,这莲华散人应该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当然也有说是金丹期的。” “离州以外吗……那得走到什么时候。” 墨画笑出声来,白子胜有点愠怒道:“你笑话我?” 小虎点点头道:“这些世家子弟,跟我们的确是没什么话说。” 白子曦则是放了一只金色凤凰纹的莲华灯,璀璨而华美。 雪姨迟疑片刻,看了眼墨画,最后也选了只青鸾形状的莲华灯,送入夜空。 通仙城各处,一点点的灯火汇聚,点亮了漆黑的夜空。 (本章完) 第55章 逛街 第55章 逛街 放完莲华灯,时间还不算晚,几人又沿着街逛起来。 或许是拌了几次嘴,白子胜也和墨画熟悉起来,也就不再客气,话也多了起来。 “墨画,那些修士是在干什么?” 白子胜指着一个台子,好奇地问道。 墨画顺着方向看去,见一个简易的台子上,几个修士作猎妖师的打扮,与一只牛状的“妖兽”搏斗。 那“妖兽”铜头锦皮,毛色发亮,看着栩栩如生,但其实也是修士披着兽皮假扮的。 “哦,是斗妖戏。” “斗妖?斗妖兽吗?”白子胜顿时来了兴趣。 “通仙城的修士大多以猎妖为生,平日里少不了与妖兽厮杀,所以每逢佳节庆典,会有猎妖师专门表演斗妖戏,既是为了热闹,也是一项猎妖师的传统。” 说完舞台上的斗妖戏演到精彩处。 墨画道:“那你们想学阵法吗,我可以教你们。” 除了斗妖戏,还有一些新奇的道法杂耍,妙趣横生的皮影戏,塞进点碎灵石就会跑来跑去的木偶狗,各色香气袭人的小吃…… “那完了。”三个孩子都神情凝重。 双虎正色道:“我娘说过,长得漂亮的女子,会让男人变笨,越是漂亮的女子,就会让男人变得越笨1 白子胜白了墨画一眼,“道法我自然会,只不过我娘不让用,我娘说炼气期的修士打下根基最重要,学些三脚猫的道法,与人斗殴,是莽夫所为。万一受了伤,损了根基,还会坏了将来的修行。” “这次多谢你了,带我们见识了通仙城的风土人情。” 雪姨浅笑着点了点头。 小虎摇了摇头,没说话。 大虎和小虎都担忧地看着墨画。 “画阵法真的能让人变聪明吗?”小虎问道。 雪姨对墨画道谢,然后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墨画。 对世家而言,炼气期只是用来打根基的,只要专心修行便好,学了道法也用不上。 白子胜就和墨画道:“以后你有空到乾州,我带你看祭天大典,虽没这里活泼热闹,但场面大得很,有各种珍奇灵兽和飞舟步辇,保准让你大开眼界。” 墨画还以为他们和白家兄妹有嫌隙,谁知小虎过了片刻,却犹豫道: “那位白家的小姑娘,长得太好看了……” 几人逛了一圈,白子胜神情兴奋,意犹未尽,白子曦的小脸也红扑扑的,看着比天上的灯火还要明丽几分。 墨画不再推辞,落落大方地接下,开心道:“谢谢雪姨。” “当然了,”双虎道,“墨画阵法不就画得好,所以也比我们聪明?” 墨画将雪姨送给他的点心分给三个小伙伴,然后一边舔着糖人,一边研究手里的玩具。 墨画颇有些神往,不知乾州那些传承万年的世家和宗门,是何等盛大的气象。 而普通的散修,一辈子可能都只是炼气期,就不得不在炼气期学习各种道法,与妖兽厮杀,在刀尖上舔血,谋得生存。 “糖人要赶紧吃了,不然就化了。” “墨画,你以后不会一直要和白家的少爷和小姐待在一起吧?” 墨画笑道:“画阵法会让人变聪明,那我以后多画些阵法,应该不至于变得太笨。” 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去。 “哦。”墨画嗯了一声。 几个猎妖师一人持刀,大喝一声,刀上便瞬间缠上一层烈火,一人挥拳,拳风呼呼作响,还有一人站在远处,捏着手诀,几个火球便在面前浮现,转瞬间又与那“妖兽”缠斗起来,一时间灵力四溢,光芒流转。 墨画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嗯嗯1 “是的是的,我刚刚只看了那个小姑娘一眼,就懵了一下,脑袋都转不动了,要是多看几眼,说不定就变成笨蛋了,太可怕了……” “哇,烈焰刀、缠风拳、火球术1 这些都不算贵,基本上一两分碎灵石能买上一件,但胜在新奇巧妙,有些墨画还真的没见过。 “这是我顺路买的一些点心,当做谢礼,并不用多少灵石,这你该不会拒绝了吧。” 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虎叮嘱墨画,然后又兴致勃勃地给墨画介绍那些小玩意,告诉墨画怎么玩。 “就是就是,我爹就是见了漂亮的女子,这才离家出走,结果被人骗得人财两空,最后命都没了。” “确实,太可怕了……” 墨画哭笑不得,最后想了下,觉得……也有道理,便道: 墨画忍不住问道:“你已经炼气后期了吧,道法应该已经学了吧……” “那也没办法呀,我们都跟着先生学阵法,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双虎拍了拍墨画的肩膀,“墨画,你是我们里面最聪明的,将来还可能成为阵师,要是变成笨蛋,就麻烦了。” “没错没错,我也听说,不少灵根好的修士,就是因为娶了漂亮的道侣,荒废了修炼,结果最后一事无成。” 直到天色渐晚,几人还是意犹未尽,但也不得不分别,各自归家。 小虎道:“不能和长得漂亮的小姑娘一起玩。” “什么时候,底层的散修也不用活得这么辛苦就好了。” “怎么了?” 大虎和双虎也连忙点头。 白子胜也好不到哪去,看得满脸通红。 墨画愣了下,“长得好看不好吗?” 修道界广袤无垠,光是离州就有无数仙城,通仙城只是这无数仙城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仙城,以墨画的修为,出了通仙城都不容易,更何况是离开离州,去不知在哪里的乾州了。      和白家兄妹道别后,墨画又找到了大虎三人。 “为什么……” 旁边有孩子兴奋得喊道,小手拍得啪啪响。 大虎三人吃着点心,和墨画一块往家走,半路上小虎忽然问道: 三个孩子玩得也很尽兴,见了墨画,就把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塞到墨画怀里,有各种小玩意,还有一个白色的小老虎的糖人。 三人炼体的资质都不错,但在画阵法上都没什么天赋,看到密密麻麻的阵纹就觉得头疼。 小虎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痛下决定道: “还是算了,如果画阵法才能变聪明,那我宁愿一辈子当一个笨蛋1 (本章完) 第56章 改观 第56章 改观 莲华节后,墨画依旧到庄先生处学阵法,白子胜和白子曦也一起。 三人虽都是学徒,但学的东西不一样,墨画主要学阵法,也只能学阵法。 白子胜和白子曦则什么都学,除了修行外,阵法、炼丹、符箓、炼器都有涉及。 每日请教庄先生的问题也包含甚广,除了阵法的问题,修行方方面面的问题,也都会问。 这些问题中,只有阵法相关的,墨画能明白一二,其他的墨画就大多一窍不通了。 散修的底蕴本就薄弱,他能学阵法,还是他两世为人,神识过人而且脑海中有道碑,可以不花灵石就能练习阵法的缘故,至于其他各种修道门类,他想学也根本无从入手。 不过这些问题墨画虽是不懂,但也在心里默默记着,就算一时不明白,也多少有个印象,不至于以后遇到一头雾水。 修道界波诡云谲,谁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情况,多知道点总归不是坏处。 墨画从白家兄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也不得不承认,二人在天资和悟性上,都比自己高上很多,无论是修为根基,还是阵法水准,甚至很多方面,墨画都是远远不如的。 世家所谓的“天之骄子”,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吧。 墨画就拿出《三才阵》画了起来。 白子胜说完就又恢复原来的神情,“阵枢的意思我给你说明白了,初七的斗妖戏你要带我去1 若是没有足够的了解,也不可能说得通俗易懂,这说明白子胜阵法的根基的确非常扎实,就是有时话实在有些多…… 只是他也没心思修炼了,盯着墨画笔下的阵法,眼睛都不眨一下。 陌生人面前,白子胜是天资过人,容貌俊逸,举止从容的世家骄子。 墨画想了下,“嗯……你家族里的弟子?” 白子胜得意道:“你想知道吗?” “过节的时候。” 庄先生阵法造诣高,在他眼中简单得不值一提的东西,从未接触过的墨画可能要琢磨很久才能明白。 白子胜摆手道:“练吧练吧,又没人拦着你。” “不必了,我问先生就行。”墨画拒绝道。 但自从莲华节一起逛街后,白子胜和墨画的关系就随意了起来,没事就会找墨画聊天,偶尔还拌拌嘴。 “和谁说话?” 有时墨画还会回答一两句,有时白子胜问得多了,墨画就懒得搭理他了。 接着白子胜便迫切地解释起来: “阵枢为阵法的中枢,用来联结阵纹,传导灵力……” “……” 白子胜大喜,连忙道:“放心,家族里的弟子除了子曦,没人比我阵法学得更好了。” “我不喜欢他们的眼神。” 白子胜面色冷了下来,“要么是谄媚的,要么是嫉妒的,要么是鄙夷的,要么是冷漠的。我看着不爽,不爱搭理他们。” 白子胜急得挠头,“先生很忙的,这种小问题不必去打扰先生了,而且先生讲得高深,你刚启蒙,未必听得明白。” “但我不带你去。”墨画又道。 白子曦原本在看书,看到白子胜的异样,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想让他专心修行,却不料白子胜毫无所觉。 三人之前不太熟稔,相处多少还有些拘谨。 这是庄先生之前让墨画画的阵法,经过几日的练习,墨画勉强能画出来了,但容易出错,而且笔法也不太纯熟。 对白子胜,佩服之余,多少就有一丢丢嫌弃。 “墨画,那个斗妖戏什么时候还能看到?” 墨画又不禁问道:“你平时也这么和别人说话吗?” “有什么用什么。” 墨画微怔,他倒是没想到看着有些大大咧咧的白子胜,心思也这么细腻。 “墨画,你们这里猎妖师猎杀妖兽的时候,一般都用哪种道法?” 墨画“勉为其难”道:“那行吧,我答应你了,不过你要是说不明白,我也不会带你去的。” “我可以问先生。”      白子胜没话说了,内心挣扎了一番,妥协道:“那我跟你说阵枢是什么意思,你带我去看斗妖戏1 “下月初七,就有斗妖戏。”墨画缓缓道。 白子胜见墨画不搭理他,就偷瞄墨画看的阵书,之前两人不熟悉的时候,白子胜还是很拘谨的,现在就不一样了。 “《六合阵枢论》?不错不错,学得还挺快的。你是不是不明白阵枢的意思?” “用修士来比喻,阵眼像是气海,阵枢像是经脉,阵纹像是络脉,阵媒则是承载经络的肉身,修士的灵力自气海运出,通过核心经脉,充盈络脉,凝成道法,而阵法的灵力自阵眼而出,通过阵枢,激发阵纹,阵法才能产生效用……” 白子胜说完,墨画就明白了,不由看了白子胜一眼。 “好好。”墨画无奈道,然后又道: “我要练习阵法了,一个时辰内,别和我说话了。” 墨画好奇道:“为什么?” “墨画……” “我还不是猎妖师,不会猎妖。” 白子胜神色一喜。 熟悉了之后,白子胜更像是个争强好胜的孩子,而且多少有些话痨。平日修炼学习虽然勤勉,但一得空,就喜欢找墨画聊天。 “墨画,你们猎杀妖兽的时候,能不能也带上我……” 虽然“启蒙”两个字让墨画不太高兴,但白子胜说得确实是事实。 白子曦娴雅地看书,墨画专心画阵法,竹亭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白子胜面露不屑道:“我懒得搭理他们。” 墨画还真不明白,老实地点了点头。 白子胜噎了一下,“那我也不告诉你阵枢是什么意思。” 白子胜打坐了一会,看了看白子曦,又看了看墨画,耐住性子又打坐修行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偷偷探头看墨画画阵法。 对白子曦,墨画很是佩服。 墨画默默地看着他,心里确实想知道,但又有点看不上白子胜那得意的神情。 看着看着,白子胜神情就严肃起来,好几次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白子曦微愠,顺着白子胜的目光,便也看到了墨画在画的阵法,一瞬间也挪不开眼睛了。 聚精会神的墨画没有察觉,仍旧自顾自地画着阵法。 等他将三才阵画完,一抬头便看到白子胜瞪大的眼睛,转头又看到白子曦秋水般灵动的眼眸。 (本章完) 第57章 功法 第57章 功法 墨画情不自禁摸了摸脸,又低头打量了下衣着,这才疑惑道:“你们看什么?” 白子胜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刚才画的……是三才阵?” 墨画点了点头。 “是哪种三才阵?” “三才阵有很多种吗?” “我的意思是……是包含六道阵纹的那种三才阵吗?” “对啊,有什么不对么?” 白子胜目光微凝,“你的修为,只有炼气三层吧……” “所以呢?” 白子胜和白子曦面面相觑。 “这倒也是,我忘了你是散修出身,凑不齐那些稀有的天地灵物……”白子胜皱了皱眉,又道:“要不,你去问下庄先生?” 墨画疑惑道:“功法的品级不都是由修士的灵根决定的么,中下品的灵根,只能学中下品的功法,既然是中下品了,那还能有什么好坏之分,总不能比上品的功法还好吧。” 墨画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天赋虽然不错,但放在天骄如云的修道界,可能就不算什么了。 白子胜这么说,墨画反倒放下心来。 墨画点了点头。 空闲时,墨画疑惑地问白子胜。      白子胜不满道:“我比你大,你要喊我白大哥,或者白师兄,不能直呼我的名字,这样显得我很没辈分。” 墨画冷哼一声,“你想得美。” 白子胜不太服气,“也没有那么不寻常。” 庄先生的三个记名弟子中,白家兄妹是双胞胎,白子胜是兄长,白子曦是妹妹,二人比墨画大两三岁,修为是炼气七层,比墨画高四层。 但后来通仙门掌门更替,严教习退出宗门,外门不教阵法,墨画索性便肄业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白子胜随即又拍了拍墨画的肩膀,安慰道: 墨画不着急,也根本急不得,因为着急也没用,修行的进度大多是由灵根决定的,没捷径可走。 墨画沉吟片刻后,恍然道: “炼气三层,能画出含有六道阵纹的阵法,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么?” 墨画的爹娘都修有功法,但他们所修的功法属性与墨画有些许出入,且更偏向体修,所以不太合适墨画学。通仙门外,也没有合适的学习功法的门路。 这日墨画正在修行,突然觉得气海有酥麻微胀的感觉,知道自己气海已经盈满,可以考虑突破境界,成为炼气四层的修士了。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 白子胜气呼呼道,“我回去找找,看有没有适合你,且族内管束又不严格的功法,到时候你偷偷学就是了。” 阵法水准上,墨画觉得还能追赶下白家兄妹,修为上可能就一辈子都赶不上了。 墨画白了他一眼,“你这是何不食肉糜。” “虽然炼气三层能画出六道阵纹不算罕见,但也已经很不错了,这等阵法天赋,即便放在我们族里,也能评为中等了,只要努力,将来也肯定能在阵法上有一番成就的。” 所以墨画每日早晨例行修行,大概花一个时辰,吸收一枚灵石,靠水磨工夫不快不慢地修炼着。 “子胜,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功法?” 白子曦微怔,漆黑的睫毛轻轻抬起,眼眸微亮。 “这你就不知道了,有些特殊的功法,会有一些特殊的效用。有的功法修炼更快,有的功法侧重炼体,还有的功法适宜炼丹……” 白子胜不想回答,半晌才支支吾吾道: 他本以为大家族天才如云,能多画几道阵纹,应该也不是件难事。 白子胜莫名地有些心虚,然后眼观鼻鼻观口,装模作样地修炼起来。 这还是世家子弟注重修行根基,讲究厚积薄发,不一味贪图精进的缘故。 “过几天我爹他们猎妖回来,我可以带你看看他们猎杀的妖兽长什么模样。” 惊喜之余,墨画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还没选功法! 之前他是打算攒够灵石,就在通仙门选一门小五行属性的,经济适用的,不消耗太多天地灵物的功法。 白子胜说着看向白子曦,白子曦低头自顾自看书,没理他。 “哦,”墨画半信半疑。 墨画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就算有稀缺的功法,我也没办法修炼。功法稀缺,那所需的灵物自然也稀缺,我要是一辈子凑不齐这些灵物,那岂不是一辈子的修为都无法寸进了……” “好啊,”白子胜愠怒道,“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当真?”白子胜眼睛一亮。 功法最好是炼气前期就开始修行,墨画眼看就炼气四层了,功法的事便不能再拖了。 被庄先生收作记名弟子后,墨画更是一门心思都在学习阵法上,便把功法的事给耽搁了。 几人修行看书,直至傍晚,离别时分,白子胜又问道:“那你功法的事怎么办呢?” 他的目标也没那么大,能成为一品阵师,在修道界有个谋生的本事,也能让爹娘过得开心点,目前就足够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白子胜便立马道:“我和子曦刚修行的时候就学了功法了,功法自然是越早学越好,而且最好是一脉相承的功法,不然不同境界学的功法出入越大,就越容易走火入魔。” 白子胜道:“怎么不是,我比你大,你要喊我大哥。子曦,你说是不是?” “那么多人想做我小弟,我还不乐意呢。”白子胜昂着头。 “再不容易,也不至于连功法都没有吧……” 墨画纠正道:“我不是你的小弟。” “这个,那个……我虽然画不出来,但那是因为族里的先生不让,炼气修士神识薄弱,强行去画复杂的阵法,可能会因神识消耗过度,而损伤识海,将来就当不了阵师了。不能因贪功冒进而坏了根基。” 功效特殊的稀缺功法么…… 白子胜点头道:“好,有骨气!这样才有资格做我白子胜的小弟。” 两人吵闹了一阵,白子胜答应不再让墨画喊他大哥,墨画也答应月末带他去看妖兽,两人这才作罢。 “嗯……”墨画沉思道,“我回去问问爹娘吧,反正我是想做阵师,阵师依赖神识,不太依赖灵力,功法有个凑合的就行。” “凑合怎么行,我们都是庄先生的学徒,你修为太差,岂不显得我很没面子?” 白子胜挠了挠头,道:“可惜家族里的功法都不让外传,不然我偷偷给你几门稀缺的好功法。” “子曦也比你大,你还要喊子曦姐姐。”白子胜又道。 “不过,”白子胜又道,“我们族里有些修士天赋异禀,炼气三层便能画出七八道阵纹,这本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墨画摇头道:“没有,散修选一门功法可不容易。” 白子胜突然想到什么,吃惊道:“你不会还没学功法吧。” “当真1 “谁稀罕,我不带你去看妖兽了。” “当然,功法品阶还是最重要的,毕竟修士的强弱主要看的就是灵力的多寡。不过灵根是注定的,又更改不了,所以没啥好说的。” 只有中下品灵根的墨画也只能这样日积月累地枯燥地修炼着。 “那你炼气三层的时候,能画出三才阵么?” 只有白子曦在一旁默默看着白子胜。 “什么意思?” 他们必须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打好深厚的根基,然后才会尝试突破境界,不然二人的修为比现在还要高不少。 墨画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能得庄先生传授阵法,已经算是承了先生莫大的恩情了,又怎么好得寸进尺,再请先生传授功法呢?” 说完便和白子曦一起回去了。 墨画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察觉到白子胜的好意,也心生暖意。他收拾好东西,便也回家去了。 此时在竹室休憩的庄先生睁开眼,白皙修长的指节轻点着竹椅的扶手,嘴里喃喃道: “功法么……” (本章完) 第58章 赠与 第58章 赠与 墨画回家,将自己即将突破炼气四层,要修行功法的事情和爹娘说了。 墨山和柳如画颇为高兴,在墨画这个年纪,能成为炼气四层的修士,在通仙城的同龄人里,也算是佼佼者了。 至于功法的事,墨山让墨画不要担心: “我和你娘早就商量过了,通仙门的功法学不了,就只能找一些有经验的散修传授了。通仙城的猎妖师里有个姓韩的前辈,是小五行的灵根,品相也是中品,过几天我请韩前辈喝酒,顺便请他帮这个忙。韩前辈为人古道热肠,应该乐意帮这个忙,到时候我们给些灵石当做酬谢便好。只是……” 墨山顿了下,又道:“只是韩前辈也是散修出身,他自己也常说,他这门功法虽然是家传的,也挺完善,但不算什么好的传承,修行到了后面,只怕没什么前景……” 墨山希望给墨画最好的,但所能给的仅此而已,脸上多少有些失落。 墨画反倒安慰道:“爹,我将来想当阵师,阵师只要神识充沛就好,功法上反倒没有太多讲究,能安安稳稳修炼就行。这门功法也是韩前辈代代传下来的,说明功法修行起来稳妥,不会出什么差错,这就比什么都好了。” 墨山神色这才宽慰些,柳如画也摸了摸墨画的头,温声道: “吃饭吧,吃完早些休息,明日还要随庄先生学阵法呢。” “嗯。”墨画乖巧地点了点头。 白子胜说要帮墨画找几门功法,墨画没和爹娘说,因为越是大族,族内的传承就越严格,不会随意将东西外传的。 白子曦浅浅觑了他一眼,“你做的事,哪一件不被雪姨看在眼里,只有你自己以为别人不知道而已。” 这都是什么功法啊?他根本修炼不起! …… 《水木灵功》,适宜中品水系木系灵根修行,可炼化灵力三十六周天,修炼此功法可洗涤经脉,温养体魄,减少修炼瓶颈。此功法可养身,但不可强体,不宜作为主攻伐的体修功法。所需灵物:天参木、无垠水、化灵液…… 即便墨画真成了一品阵师,没日没夜地画阵法,可能也负担不起这种修炼的耗资。 谁知第二日,白子胜真的拿了几个玉简,做贼一般地递给墨画。 “没有合适的吗?”白子胜见墨画皱眉,不由问道。 “天参木就是天参的根木,可以滋补身体,也不算太名贵的东西。” “这是我趁雪姨不注意,偷偷拿出来的,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有合适的就选一门留下,其余的我再还回去。” 白子胜看着有些嚣张,但待人也是一片热忱。 “就是就是1白子胜连忙点头,突然又“氨了一声,“雪姨怎么知道我把功法拿出来了?” “其他弟子,若想修炼更好的功法,超出定品所需的修炼资源,便要自己想办法。一般是父母或是其他亲族花费功劳点向族内兑换灵物。” “我给你的这些,是可酌情外传的功法里,最好的那些了,一般旁系弟子或是庶出弟子,若非资质上佳,也都未必有资格修炼。” 白子曦也轻声道:“这些功法虽然贵重,但对白家来说,也不算太稀有,你修行便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不然雪姨也不会让哥哥拿出来。” 墨画张大了嘴,不知说什么好。 墨画说不心动是假的,他也想知道世家大族修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功法,究竟有哪些玄妙之处。 白子胜得意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1 而且无功不受禄,他也不想承白子胜的人情,关键是这个人情,他现在也还不起。 《小五行诀》,适宜中品五行灵根修行,乃上品《大五行诀》的简版,修士至多可炼化灵力三十三周天,可掌控金木水火土五类五行法术,简易泛用…… “无论是何种情况,世家的子弟都只需要修炼便好,修炼所需的灵石和灵物不用自己去想办法。” 白子胜耷拉着肩膀,志气多少有些受挫。 墨画斟酌着问道:“天参木是什么东西?” 白子胜也不知道,便挠了挠头,看了看白子曦。 墨画看了看白子胜,又看了看白子曦,忍不住问道:“你们家族里的弟子修炼的都是这样的功法么?” 白子胜不悦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白子胜哼了一声,“我可是白家嫡系,别说几门中下品的功法,就是祖传的先天宝物,拿了就是拿了,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墨画轻吸了口凉气。 “那修炼功法的灵物,你们家族里都会给么?”墨画问道。 “别人不清楚,但我和子曦,修炼用的东西都是娘亲给的。”白子胜道。 白子胜脸有点红。 “但这种功法也是不可外传的,即便是想外传,没有这些修炼所需的特有灵物,旁人也是修炼不了的。” 白子曦美眸微转,道:“无垠水是无垠海的海水,需经丹师炼化四十九日,炼去海水中的杂质,最后凝炼的就是无垠水。无垠水不名贵,但耗功夫,一小瓶无垠水大概需要一千灵石,若是偏远之地,还会贵些,而且这种灵物比较冷僻,偶尔有灵石也未必能买到。” 白子曦语气平淡,眼里却有着浅浅的笑意。 想明白后,墨画不再推辞,心中默默将白家兄妹的好意记在心里,然后接过白子胜手中的玉简看了起来: 这还是炼气期的消耗,之后的筑基境更不用说了,修道越往后,所需资源越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类似《水木灵功》这样的功法,即便只需要一支天参木,一小瓶无垠水,所需的灵石都远远超过墨画的预期了。 “那无垠水又是啥?” “天参芽是极名贵的,但天参木便宜很多,大概也就几百灵石一支吧。”白子胜不太确定地道。 墨画眼里大写的不信。 “那要多少灵石?” 墨画看着眼花缭乱,觉得每样都很好,但看着看着,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更何况看功法的描述,修炼要灵物,突破还要灵物,还有日常修炼的灵石,累计起来便是一笔天文数字了,远不是墨画能负担得了的。 墨画想了下,还是摇头道:“这几门功法我不能拿,不能连累你。” 《灵隐诀》,适宜中品水系灵根修行,可修灵力二十八周天,适宜隐匿类法术……      《烈焰诀》,适宜中品火系灵根修行,可炼化灵力三十五周天,可增幅火系法术威力一到两成…… 白子胜不服,“我还能骗你不成。” “也就是关一两年禁闭吧,不算什么。” “当然不是,”白子胜摇了摇头,“嫡系弟子修炼的是更上乘的功法,所需的天材地宝,比这些要名贵很多,有些灵物更是有价无市,只有家族自己珍藏,从不外传的。” 白子曦看了白子胜一眼,淡淡道: “家族会按弟子嫡庶和天赋划分品级,越是嫡系的弟子,天赋越好,族内定品越高,给的修炼资源便越多。天赋上佳的嫡系子弟,只要是修炼所需,基本是予取予求……” 墨画道:“你把功法偷偷拿出来,不会受责罚么?” “对的,”白子胜点了点头道: “我们白家也好,其他世家也罢,都绵延至少千年以上,积累的底蕴丰厚,天材地宝获取的门路通达,除了真正绝迹的,但凡能获得的天材地宝都不算稀缺。” 墨画心中震撼,世家资源浩如汪洋,传承多如烟海,而散修所能得到的,仅仅只是沧海中的一粟。 难怪炼气期对修士而言只是开始,而对底层的散修而言,却是一生。 (本章完) 第59章 选功 第59章 选功 墨画最终还是没选出功法,几人分别时,墨画的背影稍稍有些落寞。 白子曦看在眼里,突然开口道:“我让雪姨拿些灵物给你。” 墨画微怔,他没想到平时清冷的白子曦其实心地这么好,忍不住笑了笑,但还是推却道: “不必了,修行是一辈子的事,我总不能一辈子靠别人修行。更何况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的。” 白子曦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墨画说完,又由衷道:“谢谢1 对别人的善意,墨画始终是心存感激的。 几人离开后,坐在躺椅上从晒太阳一直到晒月亮的庄先生这才慢悠悠起身,来到偏僻还沾了点灰尘的小书房,嘴里忍不住嘟囔道: “傀老也太懒了吧,这书房有多久没打扫了。” 原本空无一人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傀老的身影: “既然不用,打扫不打扫有什么分别?” “要与众不同,要中品下阶,要五行灵根,所需灵物还不能太名贵……”庄先生念叨着。 “人失了道心,心态就老了,这话说得跟天权阁那些打机锋的老东西一样。” “你不干涉,就不沾因果,墨画这孩子也能少点麻烦。” 墨画想到了一向惫懒,躺椅上能躺一天的庄先生,看着眼前一大包明显是精挑细选过的功法,心生暖意,站起身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你自己挑,我先悟一会道。” 墨画尽量不打扰到庄先生,动作轻柔地认真翻看着面前的一堆功法。 所需的天地灵物最少,但不意味着不要,实际折算下来,也需要千余枚灵石。 墨画挑来挑去,最后选了几门相对最合适的,然后看着又犯了愁。 庄先生摆了摆手,又躺在了椅子上,闭目小憩起来。 庄先生摇了摇头,“你信因果,我不信。就算这世间真有因果,也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或许我到这离州,收墨画为学徒,就已经触动因果了,天机一旦运转,想改也改不了。” “他经脉承受不祝” “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老是这样神出鬼没的,好好的一个院子,搞得阴森森的。” 庄先生挑了半天,都被傀老一一否了,索性问道: “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功法,也拿来看看?” 可见庄先生挑这些功法的时候必然花了不少心思。 以墨画如今炼气初级的眼界都觉得眼熟,便意味着即便这些灵物稀有,也绝不是那种有价无市的稀世珍宝,或是凤毛麟角的先天灵物。 “为什么不选?” 庄先生说完又觉得晦气,自嘲道: 《灵变诀》、《坐道功》、《天地两仪经》、《仙途神功》…… 这时,墨画突然翻到了一枚表面粗糙,造型异常古拙的玉简,与各种或典雅或精致的书册和玉简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傀老冷漠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傀老便默默跟在庄先生的身后收拾,偶尔也递过一两册玉简,庄先生瞄了一眼,略有嫌弃,但还是留了下来,只是嘴里嘀咕道: 庄先生摇头道:“不行,做我的弟子,一定要与众不同。” 这些功法光看名字就玄奥,效果更是不凡,有的可以增幅灵力,有的可以灵体兼修,有些甚至可以减少修炼中的瓶颈,最低都可修炼出三十周天的灵力,而且所需的天地灵物的名字,一大半墨画都颇为眼熟。 “《五行生化功》?” 庄先生不满道,然后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翻着各种书籍和玉简。原本就不整洁的书房就更乱了。 “那《道玄诀》?” 墨画这几日看的功法,有的动辄上万灵石的灵物,与之相比,几千枚灵石已经算最便宜的了。 “只是记名弟子,不是拜了师奉了茶的亲传弟子。” “给墨画那孩子找的?” 庄先生挑了几个玉简,摊开在桌面上,慢斯条理地坐下,一一翻看着: 墨画走过去,行了礼,不由疑惑道:“先生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庄先生叹了口气,“灵根不好竟是这么麻烦的事,你说墨画这孩子怎么不是上品灵根,功法也好选一些。像我当年选功法,就只挑最好的那门就行了,何须这么挑来拣去。”      傀老默默翻了个白眼。 墨画不由张大了嘴,“先生……” 庄先生有些悻然,转言道:“正事要紧,先挑功法。” “这你就不懂了,”庄先生一脸高深莫测,“记名弟子都如此与众不同,才能显出我这个先生的卓尔不群。” “你能不能记着点我说过的好话。”庄先生不悦。 墨画顿时有些坐蜡了。 傀老淡淡道:“我就是天权阁里打机锋的老东西。” 傀老不再说话,屋里瞬时安静了下来。 庄先生便又满屋翻找起来,觉得合适的,便先留着,不合适的,随手就丢了。 庄先生微微讪笑,“你还是有点不一样的。”随即岔开话题问道,“《两仪功》怎么样?” “当年你不可一世,嘴里可没好话。” “与众不同那个要求是多余的……” “你既喊我一声先生,我总不能太亏待你,功法这种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墨画默默将这些情分记在心里,然后专心挑选起功法来。 “不错。” 傀老道:“你不是说过,高手凭实力嚣张,废物才靠言语张扬……” …… “以前一心向道,难免孤傲,现在时过境迁,与道无缘了,自然就有些闲心管管闲事了。” 首先挑最便宜的,所需天地灵物最少的;再然后找能修炼灵力的周天数最多的;再然后找属性最合适的;然后找效果最实用的…… “以前你对徒弟可没这么上心过。”傀老语气平淡,但多少有点讥讽的味道。 “找什么?” 片刻后庄先生忍不住道:“你偶尔也说说话,不然这屋里真的感觉阴森森的。” “我这里的功法也不合适。” “会被道玄门追杀。” “你选功法的品味还是这么庸俗……” 庄先生直接将一大包混杂着的玉简和典籍放在墨画面前,“你挑挑。” “不选最好。” “太晦涩了。” 庄先生想了想,道:“你说,给墨画那孩子选什么功法好?” “我找几卷功法。”庄先生漫不经心地道。 次日墨画画了一天阵法,傍晚刚要回家,却见竹亭里的庄先生向他招了招手。 但墨画突然意识到,即便只是几千枚灵石,自己其实也根本负担不起。 墨画拿在手里,神识浸入,《天衍诀》三个古朴的大字便印入脑海。墨画再往下看了一会,突然感觉这功法的说明,似乎少了什么。 墨画沉思片刻,才突然想起,这册功法上没有备注所需的天地灵物。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修炼这门功法,无需额外的天地灵物?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便冲击着墨画幼小的心灵,让墨画激动地难以自已。 (本章完) 第60章 天衍诀 第60章 天衍诀 墨画又将功法说明看了一遍,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说此功法不限灵根品级和属性,修出的灵力周天数偏低,瓶颈在神识,非阵师不宜修行。 虽没标明需要哪些灵物,但这些描述透着一股怪异。 怎么会有功法不限灵根呢? 炼化的灵力低微可以理解,毕竟都不限灵根了,就意味着下品也可以修炼,修炼出的灵力自然不会深厚。 但是瓶颈在神识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非阵师不宜修行呢? …… 墨画皱眉思索,不知过了多久,庄先生睁开眼,“选好了?” 墨画这才回过神,“弟子选好了,只是不知哪个更合适些。” “拿来我看看。” 墨画将挑好的几门功法恭敬地递给庄先生。 庄先生一一看过,神情波澜不惊,心里却有些不开心。 墨画选的这些功法,都是傀老挑的,自己挑的那些,墨画一个也没选中。这让庄先生觉得很没面子。 古拙的苍白玉简上,刻着《天衍诀》三个字。 庄先生:“……” “灵物再稀有,总归有获取的门路,只是代价大小的问题,可遇到识海的问题,那就棘手了,有时甚至无从下手。再加上这门功法修炼出的灵力低微,也不见有其他效果,所以渐渐就没人修行了。” “阵师的瓶颈在神识,《天衍诀》的瓶颈也在神识,对弟子而言,其实是一样的,只要一心钻研阵法,增强神识便好。修道本就不是坦途,成事在天,尽力在人。” 直到翻到最后一个玉简,庄先生这才眼睛一亮。 尽管有些不情愿,庄先生还是指着墨画“挑剩”下的那些功法道: 墨画默默听着,然后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功法上写的‘非阵师不宜修行’是什么意思呢?一定要成为阵师,才能修炼这门功法么?” 墨画大喜,但转眼又冷静下来,“大道修行一饮一啄,有付出自有所得,不需要天地灵物便能修行,是不是意味着,修行这门功法会有其他方面的麻烦吗?” “主要是其他功法,弟子也修炼不起,这门功法不要灵物,所以就只能选它了……” “也不尽然,多数功法都会限制灵根属性,少数功法不限制灵根品级,上到上上品,下到下下品都能修炼,但也只是少数。” “不错。”庄先生点头。 庄先生微怔,颔首道:“你说的不错,难得你小小年纪,道心如此坚韧。” “想好了,”墨画点了点头,“先生,我想修《天衍诀》。” 墨画略带疑惑地看着庄先生。 庄先生目光微凝,却没再说下去,只是道:“你将来就明白了。” “古功法?”墨画疑惑,“古功法有什么不同么?” “哦,”墨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先生,那这门《天衍诀》是哪种古功法?” 其实是为了功法传承的垄断…… “不是,”庄先生摇头道:“不是说成为阵师才能修炼这门功法,而是修道百业中,唯有阵师最耗神识,在识海的运用和理解上高于其他修士,而《天衍诀》的瓶颈便在神识,自然最适合阵师修炼,或者说如果阵师不修炼,那其他门类的修士,更没办法修炼了。” “有不同,也没什么不同。古人修的功法是功法,今人修的功法也是功法,都是寻仙求道的法门,也都各有优劣,不可一概而论……” “这些功法虽算不上与众不同,但好在稳定实用,修炼出的灵力周天也不少。些许灵物,即便有些麻烦,但都不算名贵,总归有办法弄到。” 庄先生想将《天衍诀》的功法玉简递给墨画,末了突然又有些迟疑,片刻后叹了口气,语气郑重地问道: 这是庄先生挑选的“与众不同”的功法之一。 庄先生见状问道:“你想好修行哪种功法了么?” “原来如此……” 庄先生大为满意,觉得墨画这孩子眼光还是不错的,孺子可教也。 墨画见庄先生的目光放在《天衍诀》上,便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先生,这门《天衍诀》修炼要诀上没写所需的灵物,是不需要什么天材地宝就能修炼么?” “墨画,你真的想好了么?” 庄先生微愕。 墨画心里盘算着,然后下定了决心。 “灵根和功法定品修行,是道廷一统后,由那些大世家和大宗门推动,在修界九州推行的。一方面是为了规范修界多而庞杂的功法,便于修士修行,另一方面……” “这门功法修行简单,但突破起来变数太多,而且灵力不强,无论是修炼还是斗法,总归是低人一等的。” 庄先生目露赞许,而后缓缓道: “这是一门古功法。” “有些功法残忍邪异,易使人失去心智,沦为魔修,就会被道廷封禁;还有些可逆天改命的功法,修行条件极其苛刻,又被各大修士争夺,要么损坏,要么遗失,最后便只能留在修士口口相传的传说里了……” 墨画却坚定道:“弟子想好了,墨画灵根平庸,本就不好与他人相比,只希望在阵法上能有些进步,不辜负先生的教诲。既然想成为阵师,神识自然最重要,灵力多寡就算不得什么了。” 墨画担不得如此夸奖,有些不好意思道:“弟子其实也不是道心坚韧……” “有些古功法经历代修士修行改良,渐趋稳定,瓶颈也少,修行起来事半功倍,自然就成了如今修道界主修的功法;有些古功法冷僻怪异,修起来艰难,修成后效果鸡肋,渐渐就被遗弃了……” 庄先生略感宽慰,觉得墨画这孩子跟自己还真有点投缘,不像傀老,挑功法的品味那么庸俗。 “那古功法都是不限灵根的么?”墨画问道。 “应该属于冷僻怪异那一类的。”      庄先生想了下,又道:“这门功法,当初也有人学过,学着倒简单,只需要炼化灵石便可,但突破时的瓶颈却很怪异。其他功法的瓶颈,一般在经脉或是气海,需要炼化天地灵物才能突破。这门功法的瓶颈,却在识海。识海虚幻莫测,难以捉摸,也极少有辅助用的灵物,所以能否突破便是一个未知数。” 墨画也很无奈。 神识上的问题,总归能想想办法,但是那“些许灵物”,动辄价值成千上万的灵石,散修出身的墨画真的毫无办法。 人一穷,道心自然就坚韧了,不坚韧也不行。 (本章完) 第61章 灵力 第61章 灵力 庄先生将《天衍诀》的玉简递给墨画: “古功法传功的玉简也有点特殊,只有当你的修为达到一定境界,才能用神识探视后面的修炼功法。炼气期的功法没什么限制,但是筑基期的功法,只有修炼了《天衍诀》,并且修为达到筑基期的修士才能看到。” “古功法大多一功一简,玉简丢了,功法也基本就失传了,即便有些功法多刻了几个玉简,你也不一定能找到。修界之大,找个冷僻的古功法玉简,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这《天衍诀》的玉简,我这辈子也只见过这一个。” “所以这个玉简,你一定要收好了,万万不可遗失1 墨画郑重接过玉简,觉得入手都沉重了几分,但心中又禁不住欣喜。 这是一门真正的功法,学了功法,他便算真正踏入了修士的行列。浩瀚无际的修道之途,他也算正式踏上了第一步。 墨画将庄先生传授功法的事和爹娘说了。 墨山很开心,虽然这门功法修炼出的灵力不多,但那句“非阵师不宜修行”,一看就非同一般。整个通仙城的散修都不曾出过几个真正的阵师。 何况这阵法还是高深莫测的庄先生给的,据说还是古功法,自然珍贵非凡。至少比散修之间传承的那些功法要好上不少。 墨山知道庄先生不太看重灵石这些俗物,又想着每次让墨画送去的酒肉,庄先生都吃完了,应该是还算合先生的胃口。 “雪姨不让我随便吃东西,还有不带灵气的东西,她也让我少吃。” 但吐纳决,或者说一般功法修炼时,消耗的神识本就不多,即便多了几倍,也算不得什么,甚至都不够用来画一幅阵法。 “算了。” 白子胜撇了撇嘴,“年纪不大,说话和小老头一样。” “嗯……这倒也是。”白子胜点了点头,“阵师最麻烦的是神识消耗过大,灵力消耗不多,画阵法时,一般灵力没用完,神识就耗尽了。灵力低点,也不影响你当阵师。” “那是自然,”白子胜道:“修士修士,修道之士,所修的自然就是灵力,灵力低微,到哪里都比不过别人。” “那我当阵师的话,灵力低微点,也没事吧。”墨画有些不太自信。 傀老对松子也很满意,几盒松子刚递到手里,就在墨画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不知被傀老收到了哪里,一盒都没给庄先生留。 第二日天还没亮,墨山便摸黑上了山,猎杀了几头妖兽,三日后下山,背着大大的包袱,包里装着几种牛羊类妖兽的肉,都是里脊处最鲜嫩的肉,为了新鲜,甚至都没往储物袋里放。 白子胜就不客气了,他喜欢吃辣的,大口吃着,辣得满头大汗,还是吃得不亦乐乎。 又将家里酿的各种清香的果酒拿了几壶,还有几盒现炒的,散着香气的松子,让墨画一起送上山。并嘱托墨画带些“不扰先生清修,聊表谢意”之类的谢语。 《天衍诀》炼化的灵力周天数也中规中矩。 “修士做什么都要用到灵力,不光切磋斗法,炼器要,炼丹要,即便在灵运码头抗储物箱,也要用到灵力。”      “你炼制一件灵器,别人可以炼两件,你炼一炉丹,别人可以炼两炉,你半天扛十个箱子,别人可以扛二十个,赚的灵石是你的两倍,怎么和别人比嘛?” 炼化的速度更快了,炼化后的灵气更纯净了,周身的经脉也感觉更通畅了。 墨画见他的吃相,忍不住问道:“你平时不缺肉吃吧。” 唯一的问题是,修炼后的灵力没什么特殊。 白子胜退而求其次,“那你每天都拿牛肉给我吃,以后我也罩着你。” 墨画没理他,白子胜吵嚷着,白子曦看着他们,又小小地喝了一口甜甜的酒酿。 “灵力低微真的影响很大么?” 修炼几次后,墨画明显觉得不一样。 白子胜举例道:“比如你要和别人打架,别人一百周天的灵力,而你只有五十,硬碰硬地打,别人还剩五十周天灵力的时候,你灵力已经耗尽,自然只能任人宰割了。” “你可以自己买。” 墨画也给白家兄妹带了些,聊表感谢。 墨画松了口气。 白子胜略有点羡慕,“先生对你真好,就是这个功法,修炼出的灵力太低微了。” 白子胜拍了拍墨画的肩膀,“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灵力虽然低,但我灵力高啊,你喊我一声大哥,我罩着你,以后谁欺负你我就替你揍他。” 庄先生接过食盒没说什么,但神色很是愉悦。坐在竹亭里,就着清风和山色,吃一口肉,喝一杯清酒。 只有墨画,修炼后的灵力似乎和之前的灵力没有什么根本变化。 “哦什么哦,我这可是给你面子……”白子胜道。 和白家兄妹那样的家族弟子自然没法相比,但较之普通的炼气散修,算是中游偏上,不算太好,但也可以接受。 “哦。” 白子曦吃了两片肉,多喝了点甜甜的桂花酒酿,脸颊红红的,眼眸却亮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双虎修炼的是《固本功》,修炼后灵气和血气调和,运转灵力后,会增强肉身。三虎修炼的功法墨画忘了,但修炼后灵力也会有一些特殊的变化。 之后的几日,墨画便放弃了吐纳决,正式开始按照《天衍诀》上的经脉图和吐纳方式进行修炼。 墨画将庄先生传授功法的事说了。 柳如画将这些肉清洗好,或熏或炸或酱,做成鲜香麻辣各种口味,点缀一些翠绿的香料,整齐放在食盒里。 墨画忽然又有点在意。 白子胜吃饱喝足,又问墨画功法的事。 此外,这个功法唯一特别的地方,可能就是修炼时消耗的神识多了点,比基础的吐纳决多了几倍。 “这你就不懂了,”白子胜道:“平时吃的都是灵兽的肉,肉质细腻,但没嚼劲,而且灵气太充裕了,反而吃不出什么味道来。” 不过墨画本也没指望这个功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也没办法,世事总难尽如人意,总归要有取舍。” 墨画觉得他这话多少有些欠打,他到现在就没吃过多少灵兽的肉,除了他娘做的,印象最深的,还是大虎他们偷的通仙门长老的锦鸡,还烤糊了。 墨画问过大虎,大虎修炼的是火系《烈虎诀》,修炼后灵力会有微微的灼烧感,而且以后修炼火系的法术或是体术,威力也更强些。 对墨画而言,能省灵石的功法,就是最好的功法。 谢谢海月公主、哥就是胖的打赏~ 也谢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 刚刚问过编辑了,有可能再混个推荐,混不到推荐的话,就可以直接上架了。 上架的话就可以爆更了~(=^_^=) (本章完) 第62章 异状 第62章 异状 炼气境分三期九层,初期是一到三层,三层以上就是炼气中期了。 墨画本就炼气三层圆满的修为,差一点就可以突破到炼气中期。 修炼了《天衍诀》后,不过半月,墨画就感觉气海盈满,无法再炼化灵力了。 这也就意味着,墨画将要突破了。 一般功法的突破,需要准备特殊的天地灵物,在突破时用来刺激经脉和气海,以求突破瓶颈,晋升境界。 《天衍诀》不需要特殊的灵物辅助修行,所以应该只要继续修炼就行。 墨画的时间大多还是用来画阵法,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打坐修炼。 几日后的晚上,墨画照例在识海的道碑上刻画阵法,突然福至心灵,气海一片翻腾。 墨画连忙退出识海,在床上盘腿打坐,而后取出两枚灵石,静静吸纳灵力。 不过片刻功夫,墨画便觉周身的关窍尽开,对灵力的吸纳比往常快出几倍,不一会两枚灵石的灵力便被吸完了。 墨画又取出几枚灵石继续吸纳。 墨画静下心来,保持不骄不躁的心态,慢慢吐纳。 “这就是古修士修行的古阵法吗?” 手中的灵石闪烁着晶莹的蓝光,而后渐渐暗淡,最后灵力彻底耗尽,变成灰白色。 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墨画又瘫倒在床上。 墨画心中忍不住生出敬畏之心,古修士的智慧果然非同凡响,区区炼气期的功法,就搞得这般让人望而生畏。 墨画试着调动灵力,发现灵力可以正常运转。 墨画再将神识沉入识海,仔细观察识海中的灵幕,发现灵幕上的灵力虽看着无序,但相互之间关联交错,隐隐形成的是一道道阵纹。 “瓶颈在神识,非阵师不宜修行。” 这个阵法……他也从来没见过啊! 他学的阵法,最多就包含六道阵纹,可眼前这片灵幕中的阵纹怕是有数十上百。 墨画躺倒在床上,一时心乱如麻,片刻后坐起身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灵力游丝不断流转,阵纹也就不断变换,最后凝成的就是一片生生流转变化不息的阵法。 这一百枚灵石应当是食肆大半个月的收益了。 以他短暂的修道阅历,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非阵师不宜修行,那这功法便与阵师有关,与阵师有关的话,那这片灵幕难道是……阵法? 他又想起前面那句“瓶颈在神识”。 光是看着,就让墨画头皮发麻。 墨画又默默端详了灵幕半天,看得头昏脑涨,还是毫无头绪。最后明确了一个认知: 单凭自己,无论如何都拿这片阵法灵幕没办法的。 墨画的储物袋里有自己攒的几十枚灵石,除此之外,还有爹娘给的近一百枚灵石,因为知道墨画即将突破,但又不知何时突破,所以让墨画随身带着备用。 既心疼灵石的消耗,又欣喜自己即将突破境界,成为炼气中期的修士了。 同时也默默为自己默哀,自己虽然知道这功法“怪异冷僻”,但没想到能“怪异冷僻”到这种地步。 “识海中有道碑,但修炼时我没进入识海触动道碑,所以应该不是道碑的问题。” 就在墨画以为自己要成功突破时,灵力散出一些小小的游丝,自经脉溢出,从一些细小的络脉游走,渐渐向头顶的百会穴汇聚。 一枚接着一枚,在消耗了将近五十枚灵石后,墨画的气海终于不再翻腾,灵力自气海反哺到周身经脉,周身的灵力也渐渐厚重并稳固起来。 灵幕是由淡蓝色的灵力游丝组成,这些游丝像是有生命,自由且无序地缓缓游离,时而交错,时而相离,看着错乱而又晦涩。 然后又挠起了头。 墨画握着灵石,试图吸纳灵气修炼,但吸收的灵气经过天门的识海处会被自动隔断,形成不了周天,也就无法炼化成灵力,无法积蓄在气海,自然也就无法提升修为。 “所以根本的问题,是解决识海中的灵幕……” 有句话说得好,知识是修士进步的阶梯。墨画不知是从哪听来的,但此时却觉得很有道理。 更可怕的是,这些阵纹还在不停流转变化,最后形成的是墨画本就看不懂的阵法,而这些阵法之后又不停变化成墨画更看不懂的阵法…… “非阵师不宜修行。” 墨画恍然大悟。 瓶颈在神识,是因为灵幕就是瓶颈,而灵幕就存在识海之中,非阵师不宜修行,则是因为这片灵幕本身就是阵法,不是阵师根本就看不懂!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了《天衍诀》功法上的一句话: 墨画吸了口凉气,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这就是所谓的怪异冷僻的古功法吗?” 墨画心中一紧。 墨画抓住关键处,然后摈弃其他因素,只考虑识海中的灵幕。他将神识沉入识海,仔细端详起那片错杂的灵幕。 墨画完全愣住了。 这就意味着,以后墨画都不能修炼,也不能提升境界。 心中暗自吐槽:“这灵幕是什么玩意啊,根本看不懂……” “功法修炼的时候没问题,是突破时的问题。” 灵力也没真汇聚到百会穴,而是在到达天门穴时,如同丝线一般,渐渐编织稳固,最后慢慢向内渗入,渗入的位置,正是墨画的识海! 墨画按捺下心中的心悸,将神识沉入识海,就发现识海中多了一些细细的淡蓝色的灵力游丝。 墨画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自己接触过的所有修道相关的知识,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事物。但诸事纷杂呈现,脑袋越想越乱,越想越疼,最后仍旧毫无头绪。 这些游丝断续纷乱,像连绵的春雨,又像缠连的发丝,织成一片错综复杂的淡蓝色的灵幕。 墨画又一次深刻感受到自身修道知识的匮乏。 “不是道碑的问题,就是功法的问题。” 墨画有点心疼,又有点欣喜。 “突破时灵力外溢到经络,最后连接到识海,形成了一片灵力帷幕。”      “灵幕阻隔了灵力的周天,所以无法继续修炼,那只要解决了灵幕的问题,不再形成阻碍,灵力便可流转,便不会妨碍修行。” 这是什么情况? 他没听说炼化好的灵力会不受控制地自行外溢,而且还向头顶的百会汇聚?! 墨画猛地坐起身来。 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也算是一种自知。 墨画叹了口气,“明日去请教庄先生吧。” 如释重负的墨画把被子一蒙,倒头便呼呼睡了起来。 (本章完) 第63章 谜阵 第63章 谜阵 “阵法灵幕?” 庄先生神情也略有错愕。 墨画回忆着脑海中的灵幕,详细描述着: “淡蓝色的灵力像是灵墨,交错形成的图案像是阵纹,织成的灵幕就像是一整片阵法,只是灵力在流动,阵纹随之变化,灵幕上呈现的就是不同的阵法。” “有意思。” 庄先生眼睛微亮,然后取出纸笔,铺在面前的桌上。 “还记得那些阵纹么,画出几道给我看看。” “我记住了一部分阵纹,但那些阵纹会不断变化……”墨画如实道。 “无妨,”庄先生道,“你看的时候是什么样,照着画出来便是。” 墨画小手执笔点墨,笔尖在纸上游走,不一会几道阵纹便跃然阵纸之上。 庄先生习惯性地用手指点着竹椅,“你的情况与他人不同,别人解不开就罢了,无非是心情郁闷点,你的这个谜阵则牵涉到修炼,若是解不开,修为停滞,麻烦就大了。” 庄先生有些意味深长地问。 “这个时候爹娘应该都睡了。” 庄先生说罢,饶有趣味地看着墨画。 只要是阵法上的事,便不算什么? 庄先生的阵法造诣究竟到达了什么地步呢? 能靠自己解决的问题,最好还是自己解决。 墨画点头道:“弟子想好了。” 之后又风卷残云地将其他食物吃完,适才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也都精神了。 墨画重新进入识海,继续临摹灵幕上的阵纹,然后将记住的阵纹,一一誊抄到阵纸上。 “这本是一些传承久远的宗门世家用来给弟子益智消遣的玩意,现在已不太常见了。” 人不能贪图一时的优越感。 墨画开心起来,喝了口粥,感觉整个身子都暖暖的。 庄先生瞥了一眼,“看着倒都是普通的阵纹,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心神刚松懈下来,墨画便觉得腹中饥肠辘辘,这才惊觉自己记录阵纹太过入神,晚饭都没吃。 最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益智消遣”四个字让墨画非常地耿耿于怀。 不是所有人都能解开,那可能就意味着有不少人能解开,解不开的估计不多。 “哦。”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点了点头。 庄先生沉思道:“功法说明了瓶颈在神识,先前修炼的修士应该也是神识层面出现了问题,但出现的问题应该与你不同,不然玉简上不可能不注明。事关宗门内功法传承之事,门内的前辈不会存私心,知情不告的。” 墨画松了口气,然后想到庄先生刚才说的话。 墨画又完全没听过。 墨画皱着小脸,“那先生,我该如何是好?现在好像不能修炼了。” 墨画翻开一看,是一小煲白粥,一碟什锦小菜,两个馒头,还有一小碟酱牛肉。 “哦?你可想好了?” 庄先生洒脱一笑,“只要是阵法上的事,便算不得什么,”接着嘱咐道:“你回去将灵幕上显现的阵纹和阵法都记下,明日拿给我看看。” 何况只是炼气初期的瓶颈就让庄先生帮忙解决,那后面炼气中期乃至炼气后期又该如何呢? 庄先生不可能一直在自己身边,而自己也只是庄先生记名的弟子,不能什么事都麻烦庄先生。 庄先生一眼看出了墨画的心思,似笑非笑道:“也不算是,你这个稍微难点,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解开的。” 墨画心中有些憧憬,转念又道: “算了,还是不好高骛远了,现在一品阵师都还遥遥无期……” “第二个方法最快,也最直接,毕竟修为乃修士根基,没有修为一切都是妄谈,更别说成为阵师了;第一个方法要你自己去学,虽对你学阵法有好处,但耗时久,耽误的修炼也久。如何选就看你自己了。” 这是用来益智消遣的? “那要是解不开,是不是说明挺笨的?”墨画委婉地问道。 墨画有点犯愁,“也不知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既然是益智消遣的东西,怎么也要解开,这个面子还是要争的! 墨画觉得庄先生在安慰他,又没安慰到点子上。 “好的,先生1 灵幕上的阵纹墨画认识得不少,阵法就大多都不认识了,有些生僻没接触过的阵纹,墨画也不可能一次就记祝只好一边看,一边在石碑上练习,等到练熟记住了,退出识海,再将阵纹记在阵纸上。 小菜和肉凉了,馒头是温的,但粥还是热的。 墨画想了想,还是决定道:“先生,我选第一个。” 墨画收拾好心思,记住庄先生的吩咐,回家后将神识沉入识海,观察识海灵幕上的阵纹和阵法。 庄先生耐心道:“你知道灯谜吧。” 三品阵师能画出什么阵法呢? “方法么,有两个:一是你自己学着解,二是你将阵纹都记下,誊抄出来,我帮你解。” 墨画站起身来,刚想开门,却发现门口的旁边放了一个小桌子,桌上摆着几个碗碟,上面倒扣着一个大碗。 庄先生又解释道:“即便是同一门功法,不同修士修炼起来遇到的问题也有可能不同,尤其是这种冷门的古功法,传承少,修炼的人更少,一旦遇到问题,就很难有什么好的先例进行参照。” 就这样一直到子时,墨画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心知是神识使用得有些过度了,便准备休息一下。 庄先生略作思索,道:“没有,至少我不曾听过。” “谜阵?” “应该是娘亲担心我没吃饭,又怕打扰我学阵法,所以特意放在门口的。而且临睡前她还特意又热了一遍,不然粥也早就凉了。” 墨画问道:“之前修行这门功法的前辈们,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么?” 墨画不由问道:“那这个谜阵要怎么解呢?” 如果因为功法的瓶颈,耗费太多时间,自己的修为只怕就吊车尾了。 一直到寅时,神识第二次耗尽,这才将誊抄的阵纸收好,踏踏实实地睡了。 第二日,庄先生看了墨画誊抄下来的阵纸,目光微凝道:      “竟然是谜阵。” 修为落后点就落后点吧,本身灵根和功法都差别人一截,越到后面越是如此,早落后也落后,晚落后也落后,没什么区别。 不会已经是三品阵师了吧…… “这谜阵和灯谜一般,只不过是以阵纹为字眼,以阵法为谜面,形成谜阵,若不得其法,自然看不透其中的真相。”庄先生解释道。 墨画有点纠结。 而自己就解不开…… 墨画想到那错综复杂,看着就头疼的阵纹,神情也复杂起来。 对修士而言,修为停滞的后果太严重了,他的修为和白家兄妹,甚至那些大族子弟比自然不如,但在通仙城同龄的散修里,也勉强算是“翘楚”——虽然也是瘦子里挑胖子的翘楚。 庄先生颔首道:“我这里有一些阐述谜阵基础的书册和玉简,你拿去先看看,看完了来找我,我再教你如何解阵。” 墨画郑重地接过,道:“弟子告退。” 庄先生看着墨画离去,悠闲的神色褪去,神情略微有些凝重。 谢谢20230315164357607620003的d (本章完) 第64章 怪异 第64章 怪异 “这个不是用来益智消遣的。” 傀老不知何时出现,默默说道。而后看了下庄先生,略作犹豫,又补充道: “至少对正常人来说。” 庄先生眉头微皱,“你见过这种功法么?” 傀老微微摇头,“我见过更怪异的功法,但像这般怪异的,没见过……” “瓶颈在灵石、灵根、灵物、经脉、血脉、甚至要杀人、杀妖兽、杀魔修,乃至需要活人的血气、灵力、神识为引的功法我都见过,但瓶颈是识海谜阵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傀老又淡淡道:“这种古旧冷门功法,也只有你们这些食古不化的古宗门有了。” 庄先生微微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 “早就与你说过,没必要与众不同,学一些没人学的功法。墨画这孩子灵根本就不行,现在学了这种冷僻功法,修行受了拖累,进度会慢很多。”傀老语气透出一丝责备。 “做事总要善始善终,我会想办法的。” 会一点,也算是会了,至少比自己好。 白子胜“哇”了一声,“你怎么这些都不知道?” 还好事先问了下,不然拿这些浅显的东西去问庄先生,墨画还真有点不大好意思。 “两盘?” “你是不明白怎么解阵吗?”白子胜说完又问道。      “不是,”墨画不太好意思,有点腼腆道:“我是不太明白阵眼、阵枢还有阵媒这些有什么区别……” “你待如何?别忘了你不能在这个地方待太久的。”傀老目光微冷。 “嗯嗯1白子胜大喜,不住地点头。 转头看到妹妹白子曦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反应过来,又叫道: “还是不对,我不能白教1 “阵媒、阵纹、阵枢、阵眼相构成阵,损其阵媒,毁其阵眼,谓之破阵;解其阵纹,逆其阵枢,方谓解阵。” “收他们做记名弟子,已经算是例外了,不可能收他们做亲传弟子。我那个师妹心思太重,算计了我一辈子,我也不能事事都让她算计。”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墨画向白子胜和白子曦道别,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了。 “那阵眼、阵媒、阵枢这些有什么分别?” “那我明天给你带一盘牛肉?” “白家那两个孩子呢,你也不管了?” 墨画反问道:“我如果都知道了,还会问你么,不问你,怎么显得你知道的多呢?” “万物有生克,阵纹亦如是,阴阳互克,三才互逆,四象互制,五行之中,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白子胜冷哼:“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可是白家嫡系,天之骄子,一盘牛肉就想打发我?” “阵眼是阵法运转的核心,为阵法运转提供灵力。一般来说,单阵的阵眼是一道聚灵阵纹,多个单阵组成的复阵的阵眼,是聚灵阵,越是强大的阵法,阵眼所需的灵力便越多,一些世家宗门的护派大阵,甚至要以一整条灵矿作为阵眼的灵力供给……” 玉简中关于解阵的内容连篇累牍,洋洋洒洒好多。 “墨画,”白子胜突然叫住墨画,神情郑重道,“别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解阵就麻烦了,是依靠对阵法中阵纹生克的理解,画出阵纹去解开阵纹,阵纹被抵消,阵法自然也就解除了。一般也就只有阵师有解阵的能力。” “哦。” “先生让看的。” “明天我再给你带一壶桂花酒。” 庄先生欲反唇相讥,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傀老说得没错,只能自己把话又咽了下去。 墨画从庄先生处获得玉简,就迫不及待看了起来。 白子胜得了两盘牛肉,心满意足,解释道: 白子胜摸了摸下巴,“好像有道理。” “不同流派、不同传承的阵法,阵枢都有差异的,说起来就太复杂了,这个你就别考虑了,以我们现在的阵法阅历,不可能通过阵枢解阵的……” 白子胜也不藏私,解释道: “破阵一般是指以武力摧毁阵法赖以存续的阵媒和阵法借以运转的阵眼,强行破除阵法。没了阵媒,阵法难以存在,没了阵眼,阵法无法运转,阵法自然也就被破除了……” “你会解阵吗?”墨画问道。 “会一点,但不算擅长。” “这些……是不是很基础的阵法知识。”墨画又弱弱问道。 “阵媒就是阵法的媒介,阵纸、石碑、铜铁、土木这些承载阵纹的物事,在画上阵法后就成为了阵媒,有些灵器需要附上阵法时,也可被视作阵媒……” 白子胜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然后觉得口渴,墨画亲自倒了杯茶奉上。 墨画指着书上一处,虚心问道:“这里说的破阵和解阵有什么区别?” 见墨画似懂非懂,白子胜便举例道: “简单来说,阵眼就像心脉,阵枢是气血流动的主脉,阵纹便是气血的支脉,灵力由阵眼供给,以阵枢为枢纽,注入阵纹,就像气血自心脉流出,经过人体格局下的诸多血脉才能疏通人体……” “阵法得自天地文理,描摹万象,有改天换地之能,鬼神莫测之威。熟知天地之道,阵法之理,既可成阵,亦可解阵。” 墨画好像明白了些,但细想又不大明白。皱眉思索间,白子胜偷偷把头伸了过来:“咦,你怎么在看解阵的书?” “也是,你挑徒弟的眼光一直很差,挑功法也是一样。” “总要教完他解阵,让他能自行参透破解识海中的谜阵。”庄先生道,“以墨画的悟性,应该也不要太久。之后么,就只能看他的缘法了……” …… “……可以。” “阵枢是阵法的枢纽,也是阵法的格局,这里面讲究就多了,一般都讲究天圆地方、两仪四象、八卦方位,不同属性的阵纹要画在相应的方位,不然阵纹无法生效……” “算是吧,至少在我们白家,这些都是学阵法的常识。”白子胜略有得意道。 墨画趁机问道。 墨画又问了一些其他东西,比如通常解阵是怎么解的,破阵又是怎么破的,阵枢有哪些具体的流派等等。 “什么?”墨画疑惑地看着他。 “牛肉一定要辣的1 白子胜一脸严肃道。 (本章完) 第65章 解阵 第65章 解阵 墨画回家后,和爹娘一起吃完晚饭,又让娘亲帮忙准备了一些酱牛肉、点心和酒酿,之后便把自己关在屋里,专心琢磨起解阵。 他先在纸上画了一道火系阵纹,阵纹画完呈淡红色,有微微的灼热感。 之后墨画再按照书上的方法,在火阵纹的坎位毗邻画了一道水阵纹。 画完之后,火阵纹的红色渐渐暗淡,也看不到氤氲的淡红色的灵气,用手摸上去,也不再感觉到微微的灼热感。 这也便意味着,这道火阵纹失效了。 墨画精神一振,又将其他几个五行阵纹挨个试了遍,果真都可以依靠五行生克的原理,以阵纹解阵纹。 接下来便是阵法,墨画又花了点时间,画出一副明火阵。 明火阵由三道阵纹构成,是最简单的一类阵法了。 墨画为莫管事誊画阵法时,最先画的也是明火阵。如今再画起这副阵法,已经不费吹灰之力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法,一副笔法规范的明火阵便勾勒在纸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式,就是使用聚灵阵纹来解聚灵阵。只需要在聚灵阵纹附近,再画一道聚灵阵纹,用此聚灵阵纹来吸收作为阵眼的聚灵阵纹的灵力,从而使阵眼失去动力,自然便等同于解除了阵法。 墨画将阵纸撕开一道缺口,果然纸上的阵法便失效了。墨画又重新画了一遍明火阵,然后涂改了作为阵眼的聚灵阵纹,明火阵同样失效。 苍茫虚无的识海中,灵力游丝编织的谜阵还在,那个道碑同样识海中,而且似乎不受灵力游丝的影响。 之前墨画画明火阵的时候,只是照葫芦画瓢,并没有太过深究,此时仔细端详,发现看似简单的明火阵中,的确有一道阵纹是用来聚灵的,另外两道阵纹则是普通的火系阵纹,用来使阵法生效照明的。 “那就只能一个一个阵纹学着解了,果然到最后没有捷径的方法才是唯一的捷径,修道界繁衍发展数万年,不太会有什么空子去钻。” 墨画轻车熟路,在道碑上画了明火阵,然后试着解了一遍,解完后,明火阵果然暗淡了下去。 墨画有点兴奋。随即又思索道:“解火系阵纹,需要解开两道,那解作为阵眼的聚灵阵纹,是不是只要解一道就行了?” “这便是所谓的,‘损其阵媒,毁其阵眼,谓之破阵’……” 聚灵阵纹将灵力汇聚,逆灵阵纹便使灵力逆行发散,一聚一散,自然符合生克的道理。但墨画根本没学过逆灵阵纹,翻找相关的典籍,也没有逆灵阵纹的图录,只有一些文字记载。 破阵这种事太过简单粗暴,缺乏阵师的涵养,体现不了阵师的水准。 这么想着时,墨画便将神识沉入识海。 高深阵纹,既难学,也学不到。 墨画开始在庄先生给他的阵法典籍中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一页,上面注释着聚灵阵纹的解阵方式。      墨画一字一句,仔仔细细看完,这才有了点认知。 画完再抹去,神识便会恢复,等于不消耗神识,同时也不浪费纸墨。 解阵生效了,但还未完全生效。 墨画将阵法和解阵的阵纹抹去,消耗的神识便又都恢复了。 “果然1 “自废气海,再把自己的识海也废了?1 阵纹画完,明火阵并未失效,但阵法上的光泽却暗淡了几分。 墨画大喜,这个道碑不仅适宜用来练习阵法,用来练习解阵也再合适不过。 墨画大开眼界。用聚灵阵纹来解聚灵阵纹,自己之前就没想到。 墨画又画了一副明火阵,然后完完整整解了一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解法,太浪费纸墨了,画一遍解一遍,一旦解错了,还要重新画一遍。比自己练习阵法消耗的纸墨都多。 墨画按照白子胜说的,一一对照。 “解开了1 墨画又在另一个阵纹旁边画上水系阵纹,明火阵上的光芒便瞬间消失,整个阵法也废去了。 也就是说,目前不能通过解除阵眼的方式来解阵。 “五行阵纹可以通过五行阵纹间的生克来解,那聚灵阵纹又要用什么阵纹来解呢?聚灵用的阵纹,应该不存在生克关系吧……” 灵石的问题,还是很严峻的,尽管现在因为食肆的收入,家境有所改善,一般用度的灵石不是特别缺,但能省则省,以后用灵石的地方多着呢。 况且这些方法也根本办不到。 而且若墨画所料不差,识海中谜阵的阵眼实际是自己的气海,无论是用另一个气海吸纳气海,还是在气海中刻上逆灵阵,使灵力逸散,听上去都是自寻死路的办法。 墨画瞬间一身冷汗。 墨画摒弃杂念,又画了一遍明火阵,然后在其中一道火系阵纹的坎位画了一道水系阵纹。 “这个方法倒是……简单粗暴,即便不懂阵法,也可以破阵……嗯,不懂阵法的话,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强行破阵了。” “识海里的道碑,用来练习解阵,应该刚好……” “阵法中的灵力由阵眼提供,那么气海便是阵眼,谜阵存于识海,那么识海就是阵媒?如果要破阵的话,那就是……” 不过后面也说这种方式也会有问题,用来解阵的聚灵阵纹容易因积蓄太多灵力,无法释放,而使阵法失控,产生不可预知的危险。 聚灵阵纹的确有生克的阵纹——逆灵阵纹。 “还是算了……” 聚灵阵纹是阵眼,三才方位是阵枢,画阵法用的纸是阵媒。 记载中说,逆灵阵是一种高深的阵纹,多为擅长阵法的世家宗族内部传承,轻易不外传。 墨画看着明火阵思索起来。 “那我识海中的谜阵,又是以什么作为阵眼和阵媒的呢?” 墨画暂时不做考虑。 墨画托着小腮帮想着: 墨画便专心在识海中练习起解阵,一直到寅时才从识海中退出,闭目打坐一个时辰,然后便精神奕奕起来。 墨山和柳如画起得也比较早,墨山要去黑山猎妖,柳如画要准备食肆的生意。 墨画吃完简单可口又暖和的早餐后,挎着食盒,便前往庄先生处了。 谢谢悠游友、991075.qdcn、海月公主123的打赏~(=^_^=) (本章完) 第66章 千阵 第66章 千阵 墨画到庄先生的山居时,白家兄妹已经到了,正在塘边树下的小石桌上看书修行。雪姨通常并不进入山居,而是在门外等待。 白子胜见了墨画,便把手中的书册丢下,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墨画将其中一小份食盒递给他,还有一小壶果酒,“你晚点吃吧,现在刚吃完早饭。” 白子胜嘴里塞着肉,一脸满足:“没事,我跟雪姨说胃口不好,所以早上吃得不多。” 墨画摇了摇头,又将点心和桂花酒酿递给白子曦,白子曦用清脆动听的声音道了谢,然后小口吃着点心,抿着酒酿,姿态优雅又端庄。 墨画看了看白子胜,又看了看白子曦,心想同样是兄妹,吃相的差距也太大了。 白子胜之前还装装世家弟子举止有度的样子,与墨画熟悉之后,就不顾及什么仪态了,现在这小狗刨食的吃相,实在浪费他这副英俊的相貌。 墨画又将一些酒食送给了庄先生和傀老,然后便开始请教解阵的事。 一些浅显的问题,墨画已经问过白子胜了,剩下的都是比较棘手的难点,光靠自己的修道知识,是想不明白的。 比如如何依靠阵眼和阵枢来解阵,解阵法的基本原理是什么,有些阵法看不懂时怎么解等等。 “阵法博大精深,一味求全,最后还是只能学到皮毛。而专精一类,从而触类旁通,这样才能学得阵法的真谛,后面遇到高深晦涩的阵法,也不会无从下手……” “这是一品以下的阵法集录,里面记录了阵法的名目,品级,用途等事项。你自行翻阅,若有想学的,就到书库一楼找对应的阵图。” 墨画翻开,发现书册里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千奇百怪的阵法,这些阵法都在一品以下,阵纹大多数在九道以内,也有少数包含九道阵纹的。 “不是涉猎博杂,而又能做到精通,才是最好么……”墨画弱弱答道。 “其实不唯世家,所有正统的阵法传承,都是贵在专精,不求博杂,先将一类阵法学透彻,再去研习其他阵法。”庄先生说完,略作停顿,看着墨画又道:      “但你就不同了,你现在需要学得杂,不能专精一类。” 墨画长大了嘴巴:“这是……” “学生记住了。”墨画郑重地点头。 “阵法基础的东西我都教给你了,你自己就能学了,有不懂的再来问我。只是有一点,看过的阵图记得要还,不可遗失,这点要切记。” 墨画微怔,思索道:“是因为功法么?” 庄先生将一本典籍递给墨画,典籍的书页上写着四个古朴的大字: 《千阵集录》 “好了去吧。”庄先生挥手道。 两个都要才是成熟修士的选择。 “所以对你而言,只需要想着用阵纹解阵就好,以阵纹解阵,看似繁杂,反倒是最基础,也是最简单的一种方法。” “俗语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个你根本不曾接触过的谜阵,再高深的阵师也无从下手。” “而解谜阵就需要你学会足够多的阵纹,掌握足够多的阵法。很多谜阵其实不难,只在于你会不会相关的阵纹和阵法,你若是会,则解阵轻而易举,但你若不会,纵使你阵法天赋再高,阵法学得再精通,也于事无补。” “用阵枢来解你也不用考虑,至少三品阵师以下不用去想。以阵枢解阵需要极其深厚的阵法底蕴,同时对各世家、各宗门或各流派的阵法结构都有研究,否则面对完全不曾涉猎的阵法体系,根本无从下手。” 庄先生笑道:“大道无涯,而吾生有涯,既要涉猎广泛,又要样样专精,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一般阵师都会有所取舍,要么先专精一系阵法,求精不求全,要么博闻广记,求全不求精。” 墨画明白了一些,但还是不太明白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墨画神情错愕,随后腼腆笑着对庄先生道: “学生家境普通,灵石也不充裕,这门功法突破无需灵物,用的灵石也不多,对学生而言再合适不过了。至少在学生眼里,先生选的这门功法,已经是世间最好的功法了。” 庄先生对墨画提的问题颇为满意:“你能问这些,说明给你的那些典籍,你都仔细看过了。” “为什么呢?”庄先生饶有趣味地问道。 “通过阵眼解阵是很难的,逆灵阵纹难学更难精,而且都是世家秘传,轻易不会外传,即便学了,也很难用。因为不同阵法的聚灵阵纹皆有差异,逆灵阵实际用起来,也要因阵制宜,个中分寸很难把握。而以聚灵阵纹来解,又极易使阵法灵力失控,既毁阵法,也容易伤及修士性命。” 一直闭目养神的傀老睁开了眼,略显意外地看了眼庄先生。 “那这样说的话,肯定是专精一类阵法才好。”墨画道。 墨画恍悟,而后又挠挠头,问道:“那先生,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大多数都是五行类的阵法,也有一些功用奇葩的,墨画未曾见过的阵法。 庄先生点了点头,“说得不错,所以世家传承阵法,都是贵精而忌杂。” 庄先生嘱咐道。 “墨画,你觉得阵师研习阵法,贵在专精,还是贵在博杂。”庄先生突然问道。 墨画又郑重地对庄先生行了礼,珍而重之地将《千阵集录》揣在怀里,起身准备离开时,又被庄先生喊祝 “墨画,”庄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原本应该给你选一门更稳妥的功法的,至少不至于修炼时要如此大费周章……这是我的疏忽。” “哦哦。”墨画听得连连点头。 庄先生目露赞许,“不错,你学了《天衍诀》,突破境界时便需要破解谜阵,解开谜阵,功法才能修炼,修为才能增长,境界才能提升,解不开谜阵,没了根基,修士的一切都只是空谈。” “是么……” 庄先生看着墨画稚嫩又俊俏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而又真诚,也不禁笑了下,神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洒脱,只是声音却愈发温和: “学阵法去吧。” 墨画乖巧地行了个礼,然后迈着小腿跑开了。 (本章完) 第67章 集录 第67章 集录 自从得了《千阵集录》,墨画便手不释卷地翻阅着,碰到感兴趣的阵法,就去翻庄先生的书库,然后将疑点一点一点记下。 早晨或是傍晚,就去请教庄先生。 散修想获得一副阵图都颇为不易,为莫管事抄画阵法时,除了基础的例如明火阵的阵图外,其他稍微难点的阵图都是要额外付灵石的。 但墨画手里现在有着近千副阵图,若是把这千副阵法都学会了,成为一品阵师根本不在话下。光是想想,墨画就兴奋不已。 墨画夜以继日学阵法,像只掉进米仓的小老鼠,恨不得把一仓的米全塞进肚子里。 白天看阵书,画阵法,向庄先生请教问题,晚上再在识海的残碑上反复练习。 墨画学了《天衍诀》,那依据庄先生所说,学阵法时便贵在博杂,不贵专精,所以他也不求甚解,只要能将阵法画出来便好,有些阵法他刚学会画完,甚至就忘记了阵法的名字。 数个月来,墨画一直墨画的神识也一直处在充盈至枯竭,而后继续恢复至充盈再用到枯竭的状况。 墨画的修为寸步未进,但神识却愈发深厚,对阵法的理论认知没有增长,但学习和刻画阵法时却更加从容,从前觉得晦涩复杂的阵纹,此时看上去却觉着自然而亲切。 “你在看什么呢?” 这日墨画向庄先生请教完问题离开后,庄先生便皱起眉头,道:“这样不好。” 此后的日子里,墨画除了自己学习阵法,偶尔也会向白子曦学,他这才发现白子曦的阵法底蕴比自己深厚了不知凡几,因此也更告诫自己,阵道无涯,不可沾沾自喜。 “那行吧。” 墨画这几日埋头学阵法,没怎么搭理白子胜,而雪姨似乎觉得白子胜有些心不在焉,对白子胜的要求也更严格了,除了修炼外,阵法、炼丹、炼器各种功课安排得满满的。 白子胜接过,粗略翻了翻,然后张大了嘴巴: “竟然真的有一千余个阵法1 墨画想到了自己修炼的功法《天衍诀》,也沾了一个“天”字,而且品级也不大高,是不是也是用来唬人的? 不过这是门古功法,应该是古修士所创,古人多半应该会诚实点吧…… “白家虽有阵法传承,但其实不以阵法见长,收录的阵法不如庄先生也很正常。”白子曦平静地道。 庄先生虽说是白家兄妹的先生,但对他们一直都是放养状态,白家兄妹的目的似乎也不是让庄先生指导修行,而为了不引起庄先生的反感,除了定时见礼和教导,平时也不常去打扰庄先生。 大家算是同门,庄先生知道了,应该也不会责怪吧。 “那怎么行,弟子有问,知而不答,可不是一个好先生。” “你不是说你们家族里有么,还看什么?”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的意思,墨画一看就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墨画觉得说这话的白子曦有点莫名的帅气。 墨画纠结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只能借给你看一个下午哦。” “会吧……”白子胜点了点头。 庄先生装作没听见,沉思道:“怎么办好呢……” “你不懂,编纂集录的人往往好面子,爱粉饰,若收录十个阵法,就会叫百阵图,收录千个阵法就叫万阵图,有些人给功法取名也往往用什么‘开天’,‘辟地’,‘造化’,‘神功’之列的字眼,听着唬人,实际上就只是一个低品的功法而已……” “这不会违背族规么?” “哦。” 白子曦白皙无暇的脸上浮过一丝浅浅的笑意,恰如芙蓉出水后染上的朝霞,清澈而明丽。 白子曦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没有封面的书册,递给墨画:“这是白家一品以下的阵法集录,你拿去看看,有想学的,我可以教你。” 白子曦继续翻着集录,越看眼睛越亮,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片刻后抬起头,一泓如秋水般明亮的眸子看着墨画。 白子胜歪着头,一字一字念着,“千阵……集……录……” “你不答不就是了?” 墨画眼睛一亮,开心地接过书册,翻看了一下。 墨画翻了一个白眼,“上面不是写了《千阵集录》吗?” 学习阵法的时候,白子曦偶尔也有些疑问,墨画就一起记下,然后去找庄先生问,问清楚后,再去和白子曦说。这也导致墨画请教庄先生的次数愈发多了。 “就看一眼1白子胜好言道。 “修道界的修士也爱做这种事吗?” “哪里不好了?”傀老在一边漫不经心地搭声问道。 墨画有些担心,他知道有些家族对阵法传承约束很严格的。 “不同家族和宗门传承都各不相同,集录中记载的阵法也有所出入,我想看看庄先生这里都收录了些什么样的阵法。” 书册里记载的阵法虽没庄先生给的多,但有些更基础的阵法,记载要详实很多,也更通俗易懂,应该是专门给入门弟子看的,而且很多地方有手写的备注,字迹隽秀唯美,看着像是白子曦写的。 “哼1白子胜哼了一声,但他不敢对白子曦发脾气,又反驳不了,只能生着闷气。 在一边安静修炼的白子曦闻言,也将小脑袋探过来。      墨画疑惑问道:“白家应该是大家族吧,先生收录的阵法,比你们家族里收录的还要多?” 世家弟子人手一份,不算稀有…… 散修出身的墨画不打算理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只敷衍地“哦”了一声。 白子胜不服气,纠正道:“只是一品以下的阵法,高品级的阵法可不好说。” 白子胜继续翻着集录,越看越吃惊,连忙对白子曦招手道:“子曦子曦,你快来看,好多阵法我都没见过1 庄先生想起墨画那清澈见底,满是求知,有时又满是敬佩的眼神,摇头道: “是睡觉吧……”傀老不留情面地揭穿了。 在家族里还好,白子胜不想搭理族人,所以闭门学习修炼时,还能静下心来,此时到了外面,见了新奇有趣的东西,还有墨画能说上话,便觉得这样的修行有些乏味了。 白子曦轻描淡写而又斩钉截铁地道。 白子胜摇了摇头,“白家的藏书阁里有,就是把一些族内收录的阵法编纂成册,供族内弟子学习查阅,既可开拓阵法眼界,在需要学习某类阵法时,也便于查找。这种集录学习阵法的弟子都会有一份,不算太稀有的东西。” “墨画这孩子天天来问我东西,我无暇闭目悟道了1 “因为是我给你的1 “这有什么好看的?” “没修成仙就还是人,是人就喜欢吹牛。” 白子胜见墨画没理他,挠了挠头,又道:“要不,你借我看看?” “不会1白子曦否定道。 墨画有些犹豫。 墨画一双眼睛专心看着书,只是把书的封面掀了起来,好让白子胜能看见。 “从刚刚开始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起这种事了?” “为什么?” 所以白家兄妹的修行,还是雪姨在安排,秉承的是白家嫡系弟子一脉相承的培养方式。 一日墨画在看书,白子胜又探头过来问道。 墨画问道:“你也有吗?” 墨画由衷地希望着。 墨画将厚厚的《千阵集录》合上,递给了白子胜。 傀老懒得理他,手里拿着个木头,不知雕着什么,刻刀在木头上游走,木屑纷纷落下,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庄先生优哉游哉地躺在椅子山,双目望天,盯着亭子上面的木梁半天,神游天外,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得找个借口睡懒觉。”庄先生如是想道。 (本章完) 第68章 致用 第68章 致用 一日早晨,庄先生把墨画喊去,神情颇有些高深莫测地问: “墨画,你想成为什么样的阵师?” 墨画心想我能成为一品阵师就好了,每月能领津贴,可以自食其力,爹娘肯定也会高兴。 但庄先生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先生,阵师有什么不同吗?”墨画虚心请教道。 “阵法万千,学习阵法的阵师自然也是形形色色,各有千秋。” “哦……”墨画有点懵懂。 庄先生继续道:“有的阵师游历九州,寻求失传的禁阵,有的阵师遍访宗门,以阵法切磋交流,有的苦心孤诣,一心钻研,不问世事,也有的较为务实,想以阵法变革百业……” 墨画有些犯难。 能够游历九州,寻找失传的禁阵,听着就让人向往——虽然他还不知道禁阵是什么;遍访宗门切磋阵法,似乎也不错;不问俗事一心研究阵法,平和又安静;而能以阵法变革百业,也是相当有意义的…… 墨画眼睛一亮。 “白家那两个孩子呢?他们天赋可都是绝佳,你不觉得可惜么?” 庄先生看了他一眼,又躺了回去,嘀咕道:“你真的明白么……” “我明白。”傀老道。 “看是为了开阔眼界,学是为了提升造诣,思是避免学而不化,用是将所学化为所用。对阵法的领悟,以看为始,以用为终。” “她想让我顾念情分,可她已经不是那个小师妹了,我也不是她那个意气风发的二师兄了。这点她也清楚,只是心里不敢接受,不然她早就亲自来找我了……” “随我回宗门吧,不然我保不了你太久。” “看、学、思、用?” 庄先生见墨画的神情从狐疑,变为若有所思,而后恍然大悟后,又趁机道:      “所以你不用每天都到我这里请教,每隔几日来一次便好,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再指点你。” “那先生,”墨画诚心请教道:“我该怎么用阵法才好呢?” 庄先生抬头望天,一派光风霁月地解释道: “一般的弟子,只学一门一类阵法,无需这么早考虑阵法的运用。而你因功法的缘故,需要学习的阵法非常博杂,阵法越是博杂,在学理上越是难有统筹的门径,只有“学以致用”一途,可以统筹各类所学,使不同的阵法殊途而同归。” 傀老又问道:“你打算教到什么时候?” 傀老神情微动,似乎颇受触动,而后竟然点头道:“你说的对。” “根基尚且不牢,就考虑着学以致用的事,我没见过这么教人阵法的。这还不是误人子弟?”傀老语气平淡,又带着些许嘲讽。 墨画疑虑尽去,心中感激道: “好的,先生1 庄先生反倒有些不自在,“我胡说呢,不墨守成规者,也有可能不得善终的。你这么大年纪了,就别瞎折腾了,别再自己改弦更张,易了道心。” 傀老声音木然道:“你的师妹,未必会放弃。” “我还以为你至少有几分把握,原来也只是试试。”傀老道。 庄先生扇子一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傀老显出身形,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误人子弟。” “作为一个阵师,怎么选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对阵法的执念,对天道的领悟,更要切记‘看、学、思、用’四个字。” “天道有常,又难以捉摸,墨守成规者,如何窥见大道?” 墨画恍然大悟,那之前自己用阵法修炼器炉,建灶炉,其实都是对阵法的应用。 “无妨,”庄先生铺垫许久,终于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庄先生见墨画清秀的眉头微皱,微微一笑,话锋一转便接着道: “但其实怎么选都无所谓,这世间规矩严苛,但也可以说是无所禁忌,没人规定你是什么样的人,也没人要求你成为什么样的阵师。” 庄先生目光深邃,“根基怎么叫牢呢?跟通仙城的同龄人比,他的根基已经非常牢固了,跟世家的弟子比,尤其是白家那两个孩子,他再学个十年八年,根基也算不上牢固。这条路上永远赶不上别人,那不如换条路试试。” 傀老沉默不语,片刻后突然道: 庄先生神情略微严肃了点,“做事有始有终,等到他成为一品阵师吧。” “看、学、思这三样,你做得不错,但仅如此还不够,还要学会用。学阵法而不用,犹如藏宝于山而蒙尘,怀才于腹而不露,终究难成大器。学以致用,用以精学,才是上乘。” “我可以放你的假1 毕竟在具体的灵器或是土石上画阵法,要比在纸上费事很多,考虑到阵法应用的调试,也要花更多的时间,便不能和现在这样,按时到庄先生这里求学了。 庄先生看着远处飘忽的云雾道: 庄先生躺在竹椅上,遥遥看着山间,平静道: 墨画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有些狐疑地看着庄先生。 墨画离开后,庄先生又躺回了椅子上,神情惬意地摇着手里的扇子。 “不错1庄先生颇感欣慰。“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学以致用,融会贯通,可以解决你为了解谜阵,学阵杂而不精的问题。” “阵法是修士体悟天地所得,换言之,天地万物皆蕴含阵法,也都包含阵法运用的法门。只要有心,一丝一缕,一饮一食,都与阵法息息相关。” 墨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觉得明白了点,但又没彻底明白。 墨画觉得很有道理,又有点为难:“弟子可能没那么多时间……” 庄先生解释道:“只在纸上画阵法,难免会纸上谈兵。天地万物不同,阵媒千差万别,实际去画并运用阵法,你对阵法的理解便越深,感悟也更透彻,解阵的能力也就越强1 “弟子明白了,”墨画开心道,“阵法是修士对天道的感悟,自然也可运用于修界百业,天地之间,一草一木,都蕴含着阵法之道,只要有心,都可以用来研究应用阵法。先生,是这个意思吗?” “还有我那个师兄,为了找到我,更是煞费苦心……” 庄先生道:“最多算有一些揠苗助长,不能说是误人子弟。” “光阴交替,有日升便有日落,四季流转,有木荣也有木枯,人命有常,有生,自然也就有死。生死都是天地间的常事,又担心什么呢?” “我能像这样吃着肉,喝着酒,看着风景,多过几天安静的日子,便无欲无求了。” 傀老知道说服不了他,也便不再说话,身形渐渐没入阴影。 (本章完) 第69章 六道 第69章 六道 陈记炼器行。 陈师傅带着一众学徒在热火朝天地抡铁锤,捶打后的器胚放进炼器炉里淬火,烧至红亮后,继续取出捶打。 一向教训学徒炼器时要专心致志的陈师傅,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一旁小不点的墨画在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 一大早墨画就溜达着上门了,说是要参观下炼器的过程。 陈师傅不好拒绝,因为之前算是承了墨画一个人情,还做过一笔不小的买卖,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墨画就盯着他们看了半天,当然主要还是盯着炼器炉看,那兴趣勃勃的眼神,似乎是想把炼器炉给拆了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炼器炉有什么?当然有阵法了。 陈师傅摸不清墨画的小脑袋里打着什么主意,心里多少有些不安,趁着休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 “咳,墨画啊,你是有什么事吗?” 墨画悄悄道:“陈师傅,您不觉得,这个炼器炉的火有点小吗?” 陈师傅瞅了一眼炼器炉,“这个……比之前的确是小了一点……” 墨画拿在手里晃了晃,灵墨流动均匀,而且稠度刚好,打开瓶盖,有股淡淡的松木香气,妖血中的腥味很淡,而且红得有光泽。 墨画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的灵墨,他自己画阵法时为了图便宜,都是能凑合就凑合。此时看着瓶中晶莹的墨水,也不得不感慨一分灵石一分货。 陈师傅老脸一摆,死活不同意。 陈师傅头摇成拨浪鼓,“不成不成,这是吃饭的家伙,哪能说拆就拆,万一拆了,没画好,我这群徒弟都要喝西北风。” 之前的熔火阵火力较小,一是因为这种熔火阵只包含了五道阵纹,威力有限,二是墨画摹画阵法仓促,用的是劣质的灵墨,灵力传导较差。 白子曦为墨画挑了一种适用于一品阵法以下的消灵液,而且用料低廉,甚至有些山里就能采到。墨画很感激,拿了娘亲做的海棠糕作为犒劳。 当然为了不丢作为庄先生的记名弟子的面子,墨画还是做出司空见惯的样子,用随意且从容的语气道:“还行,能用。” “您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哎1 “先赊着1 陈师傅做事干净利落,当下大手一挥,对着弟子道:“不炼器了,拆炉子1 陈师傅看不大懂,但还是凑热闹地看了一下。 “他的血还真不一定比这灵墨贵。”陈师傅把灵墨递给墨画,有点舍不得,“小兄弟,你看看这灵墨合适么?” 能把阵法干干净净抹去的东西,陈师傅还是第一次见,觉得墨画不愧是学阵法的,显得很专业,也多少放了点心。 “没掺水吧?”陈师傅问道。 通仙城有卖的,但偏贵,墨画舍不得,便向白子曦请教了灵液的配法。白家是世家,家学渊博,光是消灵液的配法就有数十种,而且还囊括一品到五品的品阶。 “是的,大一点1 大柱答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了。 炼器炉内的阵法被消灵液一擦,便渐渐褪去。 墨画又道:“您想想,假如炼器炉火大一点,你们炼器是不是更快一点,这样大柱哥他们学得更快,也能更快出师,灵石也能多赚一点。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1 “嗯,不愧是陈师傅,眼光真老道1墨画毫无技术含量地吹捧着,然后又小声道,“您就不想让火大一点么?” 消灵液可以消除灵墨,是墨画从白子曦那里学的配方。 众弟子面面相觑,但陈师傅向来说一不二,他们也不敢耽搁,几人一起熄了炉火,浇些冷水,待余温消去炉子冷却后,将炼器炉拆下,除去内炉,露出里面刻着的阵法。 “可能……是因为阵法吧……” 陈师傅想了下,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神色还是犹豫。 墨画抛出杀手锏道:“我不收您灵石,免费帮您画1 “大一点?” 阵法是包含五道阵纹的熔火阵,还是墨画之前画上去的,此时看着多少有些亲切。 墨画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陈师傅,一猜就中1 修道百业中,需要画阵法时要么是全新的,要么就是对旧阵法的修复,抹掉重新画的情况较少,所以消灵液不常用。 “师父放心,我盯着呢,没给他掺水的机会。老孙头肉疼得不行,仿佛我要的不是墨,是他的血。”大柱嘿嘿笑道。 找其他阵师修复炼器炉的阵法,就要花不少灵石,更别说重新画一遍了。这个风险还是值得冒的。 陈师傅瞬间拒绝不了了。 墨画将阵图铺在地上,一群学徒围着看。 陈师傅听得咋舌,心道:“现在学阵法的眼界都这么高了么,这样上等的灵墨都只是还行么……” 墨画也默默地看着陈师傅,意思也很明显: 我都免费帮你画阵法了,灵墨还要我自己出? 陈师傅讪笑一下,一咬牙,喊道:“大柱,去找老孙头,让他拿几瓶上好的灵墨来,要火系的,别掺水1 说完又怕打击到小墨画的自尊心,补充道: “我不是觉得小兄弟你阵法水平不行,说实话,我活这么大,没见过你这样有天赋的小娃子,但这个炼器炉真的轻易拆不得,折腾坏了我真没灵石再买一个。” 大柱有些为难,“老孙头好抠门的。”      “你就说炼器炉坏了,他不给灵墨,修不好炉子,他要的那批灵器就得等到明年了。” 不一会儿,大柱就捧着几瓶灵墨回来了。 “那这画阵法用的灵墨……”陈师傅看着墨画。 陈师傅眉头直跳,“你不会想拆了我的炉子,重新画一遍阵法吧1 墨画摆手道:“您放心,这阵法我很熟了,不会折腾坏的。” 大柱挠了挠头,道:“师父,那灵石呢?” 墨画取出消灵液,让陈师傅的学徒们擦在炼器炉上,这样可以抹去之前画下的阵法。 看着看着,他发觉有些不对,他虽然不懂阵法,但数数还是懂的。 一、二、三、四、五……六! 六道阵纹! 他记得炉子里的熔火阵是五道阵纹来着,这怎么多了一道? 谢谢海月公主123的打赏~ (本章完) 第70章 试手 第70章 试手 陈师傅斟酌着问道: “墨……小兄弟啊,你这个阵法,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碍…” “您说哪里不对?” “我也不太懂,但这个阵纹,好像……似乎是多了一道?” 墨画眼睛一亮,“您看出来了?” “呃……”陈师傅问道,“那这个阵法……还是熔火阵吗?” “当然1墨画解释道:“这是六道阵纹的熔火阵,我刚从先生处学来的,其实还是熔火阵,但因为多了一道阵纹,所以效用要强上不少……” “那你有画过吗?” “您放心好了,我在纸上画过很多遍了1墨画胸有成竹道。 “那你有在炼器炉上画过吗?” “奇怪了,为什么我点不亮,您就能点亮呢?” 如果不是学了《天衍诀》的话,他现在的确应该有炼气四层的修为了。 一般来说,灵器上画好阵法,需要注入一些灵力,点亮阵纹,来验证阵法是否能生效。 陈师傅没好气道:“我倒是想给,哪里来的灵石?” 这个许诺就比较贵重了。 墨画又将手掌附在聚灵阵上,淡淡的灵力从手掌传出,渗入聚灵阵,聚灵阵微微发亮,灵力也渐渐传入每个阵纹,但整个阵法却毫无反应。 陈师傅轻蔑一笑道:“定品哪有那么容易,他也就是欺负别人不懂阵法,云里雾里地扯一堆,真下笔画起阵法来,还不如墨画那小娃子利索。我看等墨画定了品,他都不一定。” “可是我听说,贾阵师过几年可能就定品了,一品阵师……我们得罪他,不会惹麻烦吧。” 陈师傅在一边看得提心吊胆,每次墨画笔下停顿,或者是皱眉思索的时候,陈师傅都紧张得冒汗。 这个炉子可是他全部的家当,要是有什么闪失,他真要去喝西北风了。 墨画心想我画的阵法,我自己都点不亮,换个人能有什么不一样?不过见陈师傅一脸着急的样子,还是答应了陈师傅的请求。 “哦哦。” “对,对!正事差点忘了,赶紧装上看看。” “陈伯伯你别急,让我想想。” “那就好,那就好。”大柱点了点头,随即又不安道: 墨画张大了嘴巴,看了看陈师傅,不禁疑惑道: “完了。” 陈师傅安慰道:“没事,没事,你这个年纪,炼气三层的修为也很不错了,我这群徒弟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都才炼气二三层。” “废话什么,让你送你就去,其他为师心中有数。” 陈师傅眼神一亮,取出一把刀形状的灵器胚子放入火中,片刻后胚子就烧得通红,陈师傅将胚子取出,抡锤子砸了几下,便笑得合不拢嘴。 陈师傅又道:“以后你有什么要炼制的灵器,只管来找我,只要不是特别大的物件,我都不收你灵石。” 大柱等墨画走远,小声问他师父道:“师父,咱们给这点东西真的够吗?这个阵法要是请贾大师来画,要花不少灵石呢1 “阵法……画错了?”陈师傅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陈师傅,我先回去了。” “谢谢陈伯伯1 这场煎熬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墨画将整副阵法画完,陈师傅才松了口气。但还没等他气喘匀,就听墨画说了句: 陈师傅看了眼被拆开的炼器炉,看了眼被抹去的阵法,硬着头皮道:“那你画吧,老头子我信你。” 陈师傅忙不迭点头,急得在一旁转圈,却不敢出声打扰墨画。 “那这个画阵法的灵石……” 墨画开开心心地回家了,路上还在想着自己有可能用到哪些灵器,到时候好找陈师傅帮忙炼制。 “不可能吧,墨画现在才炼气三层,定品要等到猴年马月。” 陈师傅还是过意不去,就将画熔火阵剩下的灵墨都给了墨画,又拿了几支阵笔,硬塞给了墨画。 “没事,这不有墨画了么。” 大柱在心里衡量了下,觉得比起贾阵师,自己还是更乐意给墨画送礼。 陈师傅将手掌附在聚灵阵上,灵力一运转,然后整个阵法就亮起来了…… 墨画象征性地客气几下,然后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陈师傅站起了身,踱了两步,又看了一眼炉火,思索片刻后一咬牙道: “你把那盒百年的水茯苓拿来,待会给墨画这孩子送去,听说他娘身体不好,火气侵体,这药刚好可以用上。” “我们不送礼的话,他不高兴,估计就不替我们画阵法了。”大柱有些担心道。 但事已至此,已经回不了头了。 陈师傅来了精神,连忙招呼一群徒弟将炼器炉装好,而后取出两枚灵石,嵌在了炼器炉的后面。 墨画喃喃自语道。 “沈家那批灵器的灵石还没结清,这边炼器炉烧火要灵石,买炼器的精铁要灵石,你们这群小崽子吃饭也要灵石。一块灵石掰成十块来花都不够用,我也只能厚着脸皮,占着小娃娃点便宜了。” 墨画没听出陈师傅的言不由衷,反而大受鼓舞,阵笔一挥就开始画了起来。 “不管他了,平日送礼的时候客客气气,求他画阵法就趾高气昂,灵石更是一枚都不少收。胃口这么大,也不怕噎死。”陈师傅有些不忿。 等了片刻后,陈师傅终于忍不住打断道:“要不,让我来试试?” “那我等会再去。” “阵法……倒是没错,但阵纹无法生效,灵力无法传导……”墨画摸了摸小下巴,皱着眉头思索着。 这句话陈师傅没问出口,但不用想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没在炼器炉上实际画过。 之后一点火,火苗腾得便冒了出来。 墨画摆了摆手,“说好了免费画的,灵石就算了。” “找墨画画阵法,一直不给灵石吗?不太好吧……” “那……那怎么办才好?” 陈师傅瞪了大柱一眼,“你师父我是那样的人吗?现在是真没灵石,以后有灵石了,自然会给?” 陈师傅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大柱挠了挠头,“等会过去,我能蹭个饭,柳姨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陈师傅尽量用委婉的语气道:“是你的灵力太弱了……” 墨画也松了口气,他虽有把握,但也怕出什么意外,真把陈师傅的炼器炉折腾坏了,就不好了。 “等会做什么?”陈师傅疑惑道。 陈师傅心里一凉,“完了,我的炼器炉被这小娃娃拿来练手了1 “不出意外的话,我早就炼气四层了1墨画解释道。 大柱怕惹师父生气,就不敢说话了。 “你只有炼气三层吧……” “嗯嗯1 “阵法完全和阵图上的一样,阵枢没错,阵纹没错,阵眼是一个聚灵阵,当聚灵阵吸纳灵力的时候,应该可以点亮整个阵法的碍…” “这盒水茯苓不是要送给贾阵师的吗?给墨画的话,贾阵师那边怎么办?” “好!这个火好啊!这个炉子的火势,快赶上大号的炼器炉了。” 一众学徒都跟着点头,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墨画也不想解释了,就道:“把炼器炉装上吧,看能不能用。” 墨画:“……” 阵笔是全新的,应该也是别人请陈师傅帮忙炼制的,比墨画用的要好。灵墨就更不用说了,墨画第一次用这么好的墨,早就眼馋了。 陈师傅:“……” 问了责编大大,追读还不错,又混到了一波推荐~ 目测这波推荐混完,就可以上架了。 这段时间我多码一些存稿,上架的时候爆更~(=^_^=) (本章完) 第71章 杏林堂 第71章 杏林堂 大柱将水茯苓送到墨家时,墨画正在食肆里和一众食客一样,吃着香喷喷的牛肉面。 柳如画打开盒子,见了莹莹蓝色的水茯苓,便推脱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柳姨,你就拿着吧,墨画帮了我师父大忙,师父让我特意送来的。” 柳如画含笑道:“画儿他一个小孩子,能帮什么大忙?” 墨画见了大柱,端着碗跑到门口,看了一眼大柱手里的盒子,问道:“这个是什么啊?” 大柱得意道:“这个是水茯苓,可以清热去火,清心宁神,一个采药的求我师父炼灵器,没灵石付,就拿这个来抵债了。柳姨身体不好,刚好可以用来调理。” 墨画眼神一亮,直接就收下了,“替我谢谢陈师傅1 “没事,没事1大柱挥挥手。 柳如画见状,也只好作罢,问大柱道:“还没吃饭吧,进屋吃一碗面吧。” “做人要谦逊,做不到的事可不能随便说大话。”柳如画摸了摸墨画的头。 这么好的药材,不是墨画坚持,她断然是不会自己用的。 “那它下次坏了,能让我来修吗?”墨画小声道。 大柱言不由衷道:“我不饿的。” “不错,心肺温养得很好,灵力可以偶尔试着用用,让经脉适应下,但不可长期催动灵力,不然还是会损伤身体。至于残余的火毒,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 “这个……它不是听我话才坏的吧……” 这个和一般意义上的穿越不同。 可刚拆过的炉子,总不好再拆了重新画一遍。 需要用到至少蕴含五道阵纹以上的阵法,而且阵媒的材质最好是精铁,还要是熟人,不然别人不会答应让墨画画阵法,阵法有了错谬也不好交代。 怎么办呢? 柳如画是墨画的娘亲,从小看着他长大,一眼就看穿了墨画的小心思。 “以后的事可说不准,修道上更不能骄傲。” 墨画懵了,过了一会,才小声道: 第二天,墨画把自己的想法尝试着和娘亲提了一下,得到了果断拒绝。      “这个灶炉不仅要用来做生意,还要给你和你爹做饭,而且火候是足够的,除非坏了,不然别想打它的主意。” 柳如画嘴上这么说,但自己的孩子受人夸赞,心里还是很高兴,准备了一碟牛肉和米酒,让大柱带回去给陈师傅,另外还带了一些点心,给他的师兄弟们解解馋。 柳如画走后,冯老先生喝了口茶,抬头就见墨画在盯着屋里的炼丹炉看。 冯老先生含笑看着墨画,道:“好,那要是炼丹炉内的阵法坏了,我就让你修1 柳如画笑着摇了摇头,将手里的药包递给冯老先生,“有劳冯老先生了。” 大柱脸上笑开了花。 “那它之前坏过吗?” “你还想赚你冯爷爷的灵石不成?” 冯老先生含笑接过,然后起身走到炼丹房,将药材放进炼丹炉,准备开炉点火时,却突然顿住,看着面前的炼丹炉,神情有些复杂。 “没事的,娘,陈师傅以后要画什么阵法,包在我身上了。”墨画拍胸口保证道,想了想又补充道,“一品以下的都行。” “不是,”墨画摆了摆小手,“外面的炉子坏了,我没办法,我是说里面的阵法,如果坏了,能让我修吗?” 墨画问道:“冯爷爷,您说这个炼丹炉,它会坏吗?” 几日后,柳如画去杏林堂,请冯老先生复诊。墨画也跟着去了。 “小墨哥很厉害,阵法画得可好了!我师父都夸他,说他将来能成为一品阵师呢。”大柱憨憨道。 “炼气三层的灵力太弱了……” 谢谢香甜番茄的打赏~ 另外有关主角的设定,有些小伙伴可能有些纠结,所以补充说下。 柳如画给大柱盛了满满一大碗面,上面还有牛肉,热气和香气扑面而来。 想来想去,就只有陈师傅,还有他那个炉子最合适了。 柳如画知道这些孩子平时都是出体力活,吃口饱饭不容易,就又端了一碗面来。 “实际应用的确可以提高对阵法的记忆和领悟,蕴含六道阵纹的熔火阵,之前还有些生疏,此刻就像刻在脑海中一样,一笔一划会像是本能一般浮现……” 学以致用,庄先生说得果然没错! 墨画见娘亲服了汤药,就安心回房继续研究阵法了。 本身是个孩子,所以有孩子的心性,因为有另一世的记忆,对世界的认知也会有很多不同。 墨画就拉着大柱到屋里坐下,“吃完再回去。” 冯老先生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味药名,柳如画拿着去开药,并嘱咐墨画不要乱跑,陪冯老先生说说话。 在不同的阵媒上画出阵法,并使阵法实际生效,这一过程可以发现很多问题,对阵法的领悟也大有裨益。 晚上在墨画的“监督”下,柳如画将水茯苓煎成汤药服下了,经脉果然清凉了许多,只是多少还是心疼灵石。 冯老先生点了点头,“的确是坏过几次。” 冯老先生微微错愕,“你学炼器了?” 柳如画手里拿着几个药包走了出来,见墨画两人聊得开心,不由笑了笑,温声道:“在说什么呢?” “不同材质的阵媒上,阵纹的依附和灵力的传导也不同……” “冯爷爷,怎么了?”墨画不由问道。 只是学以致用的机会不太好找,别人应该不会找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修士画阵法,而底层散修生活中运用的阵法都太低端了,大多只含有两三道阵纹,四道以上的阵纹都很少见。 “画儿,你看那个炼丹炉做什么?” 真正包含九道阵纹的阵法,墨画现在还画不出来。 “只论交情,不谈灵石。”墨画道。 大柱吃得满头大汗。 墨画笑得眯起了眼,“那说定了1 “我开几味药材,你去取来,待会我炼成丹药,你带回去服用。” 冯老先生悬丝诊了脉,颔首道: 这本书的主角,其实算是个孩子,只是觉醒了前世一些模糊的记忆。 冯老先生用手拭了拭炉边,检查了下灵石,然后颇有些无奈道:“炼丹炉坏了。” 冯老先生笑道:“说定了1 墨画只好作罢。 “灵墨的优劣会影响阵法的效用……” “刚跟冯爷爷谈了个小买卖。”墨画笑眯眯道。 柳如画看了看那盒水茯苓,对墨画道:“这个水茯苓很贵重,有空去谢谢陈师傅,要是真能帮上忙,就多帮帮。” 还有别的炉子么? 墨画偷偷看了看自家的灶炉,感觉灶炉的火,似乎是有点小了。 大柱挎着几个食盒,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只要是灵器,都有可能坏。”冯老先生捋了捋胡须道。 通常穿越的设定,主角穿越后的身体和相关的人际关系其实都不是自己的。 看书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自己写的时候多少觉得有些违和。 至于为什么主角的年龄设定这么小,因为年纪小,就意味着开始和希望。 小说的主线脉络,也是随着主角的成长而逐渐展开的~ (本章完) 第72章 炼丹炉 第72章 炼丹炉 冯老先生摇了摇头,“应该是有年份了,上一次阵法修缮,似乎是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来着,用了这么久没出问题,已经算不错了。” “那这个丹炉……” 冯老先生拧了下丹炉外壁上的仙鹤雕纹,丹炉内外两层便各自旋转起来,最后相互脱离,丹炉内壁上的阵法便呈现出来。 “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反悔,不过我要先考你一下。” 冯老先生指着丹炉内壁上的阵法道,“你先认下这些是什么阵法。” 墨画靠近后,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思索片刻道:“熔火阵、木气阵、聚灵阵……这是一个包含三道阵法的复阵?” 冯老先生微微错愕,“你连复阵都学到了?” 由阵纹构成的单一阵法为单阵,多个单阵连接,便构成复阵。 复阵的效果比单阵要强,同时也能实现更复杂的灵力效果,但没有底蕴和传承的阵师是学不到的,更被说普通的散修了。 墨画的神识支撑不了画这么多道阵纹,灵力消耗得也有点多,中途便休息了两三次,然后才将阵法修复完。 柳如画行了一礼,“有劳冯老先生了。” 回到家后,墨画继续待在屋里钻研阵法。 “体悟天道,造福万生,这是当年我师父教给我的一句话,他救了穷困潦倒的我,传给了我炼丹术,我才能有今天。” “还想试试么?” 墨画转念又问道: “那如果,有些人不值得造福呢?” 三个阵法中,残缺失效的阵纹一共有两道,但其他暗淡的阵纹也有六七道,也需要重新描画一下。 墨画要做的也很简单,就是将暗淡失效的阵纹重新修补回来,使整套阵法的灵力能够流转通畅,便算成功了。 冯老先生知道墨画在学阵法,也知道墨画神识过人,在阵法上有些天分,但没想到墨画现在连复阵都能一眼看出。 刚到子时,上山猎妖的墨山便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他肩上披着几条妖兽的皮毛,腰间系着几个储物袋,身上衣服有几道划痕,沾了点血迹。见了妻子,疲倦的神情便温和了起来: 墨画也跟着道谢,“有劳冯爷爷了。” 冯老先生回过神来,收敛起心绪,检查了一遍丹炉,尽管心里有了预期,但还是难掩惊讶,由衷地赞许道: “不错,竟然真的修好了,这次算是帮了老夫一个大忙了。” “嗯,”墨画道,“复阵我不会画,但只是阵法修复的话,依葫芦画瓢,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多谢冯爷爷1 冯老先生看着墨画道:“我已经老了,穷极一生,也就只能帮这一隅之地的散修炼炼丹,治治病,但是你不一样,你将来有可能帮助到更多的修士……” 柳如画叹了口气,“我体质弱,拖累着画儿出生就体虚。常言道靠山吃山,通仙城附近妖兽多,大多数修士也都只能靠当猎妖师谋生,而画儿体弱,当不成猎妖师,吃不了这碗饭。我们也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我之前就担心一旦有个万一,我们不能陪着他,画儿这孩子不能自食其力可怎么办才好。如今他有希望当上阵师,不用和妖兽打打杀杀,我也就放心了。” 墨画便不再客气,向冯老先生讨了木、火两系的灵墨,开始着手修复起阵法来。 墨画心中触动,郑重地点了点头“冯爷爷,我记住了。” “不造福不值得造福的人,也是一种造福。”冯老先生意味深长地道。 “嗯,”柳如画道,“冯老先生今天夸画儿阵法画得好……” “在屋里看书,现在应该睡着了。” “冯爷爷,我画完了,您看看炼丹炉好了没?” 昏黄的烛光悄悄地摇曳着,屋里一片静谧。 冯老先生点了点头,“你这个年纪,能知道也不错了。这是一套名为木火控灵阵的复阵,有火、木两系的灵力效果,木气温养药草,火系炼化药力,两者可以通过阵法调和,炼制出想要的丹药。” 柳如画将白天的事说了,然后道:“我常听别人夸画儿有天分,小孩子聪明一些,就容易受人夸奖,不一定能当真的。但是冯老先生见多识广,他说墨画有天赋,说明画儿可能真的能当阵师……” 冯老先生的师父秉承这样的想法,救了冯老先生,而冯老先生也因这样的善念,救了出生时气虚体弱的墨画和被火毒侵体的柳如画。 “这个好像比炼器炉复杂多了……”墨画咋舌。 临走之前,冯老先生突然喊住墨画,沉思片刻,嘱托道: “画儿,以后若遇到贫弱的修士,在你力所能力的范围内,能帮便帮一下吧。” 柳如画则收拾好食肆后,坐在厅前缝衣服。 墨画嘿嘿地笑着。 柳如画轻轻地点着墨画的额头,“冯老先生夸你几句,你也不知谦虚。” 冯老先生笑了笑,“无妨,让他随便画,错了也没事,就当练手了。炼丹也好,画阵也罢,若是怕错,是不会有什么深刻的领悟的。” 墨画小手执着阵笔,蘸了灵墨,开始落笔画阵纹。 “伤了点皮肉,擦了药,不打紧。画儿呢?” 墨山见柳如画嘴角含笑,便笑着问道:“有什么开心的事么?” 柳如画替墨山取下皮毛和储物袋,拿出干净的衣物给他换了,“你不回来,我不放心。这次受伤了吗?” “哦,好,我看看。” 冯老先生心中就暗暗赞许,下笔从容,没有停滞,一看便是勤加练习的结果,可见墨画这孩子在阵法上的确是下了不少苦功。 冯老先生看墨画的眼神,便多了一些郑重。 “嗯。” 柳如画拉着墨画的手,轻声道:“要是没把握就算了,别给冯老先生添麻烦。” 墨画点了点头,但还是好奇道:“冯爷爷,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呢?” 炼气三层,能将共计八九道阵纹修完,尽管中间休息了片刻,但这个神识,也比冯老先生预想得要强上许多。 这套木火控灵阵是因常年炼丹,部分阵纹损耗,无法传导灵力,而使整套阵法失效。 墨画不好意思道:“复阵我画不出来,也只是从书上看到过,我现在普通的单阵都没学好。” 冯老先生眼神中露出一丝欣慰。 “怎么还没睡呢。” 墨山轻轻握着妻子的手,“放心吧,墨画这孩子聪明懂事,将来一定有出息的,我们也会一直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出人头地,娶妻生子。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将来的日子还长着……” 柳如画端了饭菜,墨山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语气有些许的责备,神情却很欣慰。      冯老先生开炉炼丹,花了一个时辰炼好丹药,之后将丹药装入一个青花瓷瓶中,递给柳如画。 “每日早晚服用一次,每次两粒,吃完了再来找我看看。” “嗯。”柳如画轻轻地依偎在墨山的怀里。 屋里的墨画睁开双眼,自从他夜以继日地练习阵法以来,神识已经强上了很多,所以爹娘的话他都听见了。 墨画的眼角有点湿润,他轻轻擦了擦眼角,然后神识沉入识海,继续在道碑上练习阵法。 (本章完) 第73章 炼气四层 第73章 炼气四层 此后的日子,墨画依旧如庄先生所言,学以致用地练习着阵法。 陈师傅的炼器炉和冯老先生的炼丹炉,都被墨画折腾过了。 街坊附近,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墨画“大展身手”的东西了。 墨画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些低端的阵法练手,譬如门上的双锁阵,墙上的土石阵,灯上的明火阵等等。 修道界阵法运用得极广,从杀伐用的灵器,到防御用的盾甲,以及日常生活中的一切衣食住行,都画着阵法。 但底层散修中,阵法运用得又极为粗糙和浅显,有些甚至只是简单的一两道阵纹,都不能算得上阵法。 相较而言,陈师傅的炼器炉和冯老先生的炼丹炉,已经算是“高端货”了。 尤其是冯老先生的丹炉,甚至用上了三阵复合的复阵,以达到木、火灵力的调和。整个通仙城中,能画出这种复阵的阵师应该也不多。 墨画帮了几个街坊修了修门,修了修墙,修了修灯,基本都是体现不了什么阵法造诣的杂活,但邻里的修士却对墨画非常感激。 他们灵石不充裕,所以都是拿一些自家种的瓜果灵蔬感谢墨画。礼物虽轻,心意却重。 炼气三层到炼气四层,是从炼气初期步入中期,算是突破一个中境界,照例是要宴请的。大虎他们三个突破炼气四层时也请过,不过孟家家境不好,所以三个孩子凑一起,只宴请了一次。 墨画内视,便发现灵力充沛了不少,神识也强了一些。 虽说是宴请,但吃的也就比平时好上一些,灵肉是没有的,因为太贵,不过野牛肉管够,再加上柳如画的手艺有口皆碑,所以物虽廉但味美,大家吃肉喝酒,很是开心。 墨山刚上完山,和同伴猎杀了几只野牛妖,在家修整几日。夫妻二人听后欣慰不已,便张罗着宴请下附近的邻里和相熟的朋友。 墨画开心不已,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墨画家里不算富裕,而比墨画家境更贫寒的散修,在通仙城里更是比比皆是。一般的散修,都是能省则省,东西坏了也接着用,阵法磨损了,也从不会请阵师去修复。 墨画之前受限于神识,虽然也能画出来,但还是有点吃力,如今修为突破,神识增长,这三才阵再画着,就游刃有余了起来。 食肆歇了一天业,墨山托人将前几天猎杀的一整头野牛妖扛到家,剥皮取肉,柳如画加香料炖好,便直接在食肆里开了席。 踏入上等世家和宗门的门槛,自然不会再看向那些贫寒的门第。 当墨画解开最后一道阵纹时,这才发现识海中的整个谜阵都已经消散,识海恢复原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识海中间的那块道碑,虽然突兀但依旧如故地存在着。 陈师傅和大柱,还有陈师傅的其他几个徒弟都来了,大虎三个更不用说,一些不太相熟,但之前受过墨画帮助的散修特意送了一些薄礼,但没留下吃饭,柳如画便包了一些牛肉作为回礼。 谜阵之上灵力流转,一丝一缕,都变得清晰了许多。 “这算是解开了么?”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墨画另一世记忆中的一句话。 白子曦道了谢,吃着酥香的点心,喝着清甜的酒酿,神情颇为满意。 蚊子再小也是肉。 在纸上画出的阵法,虽然也能运转,但多少都有些纸上谈兵的意思。而且纸上的阵法,一般用一次就会作废,无法长期使用。 仿佛那些阵纹不再是晦涩而抽象的图案,而像是更加鲜活而生动的纹路,是天地灵力运转的轨迹。 画完后墨画才想起来,已经过了子时,可以在识海的道碑上画阵法了,平白浪费了一份纸墨。 只有真正将阵法画之于天地万物,土木砖石,诸般灵器,让其经久运转,才算是真正的领悟天道,循天道而行。 这么一想,成为一品炼丹师后,还能为贫寒的散修炼丹治病的冯老先生,就更值得尊敬了。 墨画略微心痛,然后重新将神识沉入识海,在道碑上无所顾忌地画着阵法。 这一日,墨画按照庄先生教授的灵力生克的规则去解阵。 阵师是稀少的,大多数阵师学艺有成后,都只会为家族、宗门或是某些修仙大势力服务,既是为了赚取更多的灵石,也是为了能在阵法上更进一步。 三才阵包含六道一品阵纹。 有时请阵师修复阵法花费的灵石,可能比重新买一个都要昂贵。 在不同阵媒上画阵法,消耗的神识和灵力更多,对笔法的要求更高,画起来也更难。 以前觉得吃力的阵法,因修为突破,神识增长,都变得容易了很多。怪不得他人常说,境界才是修士的根基。 但是只要勤加练习,对阵法的领悟也就更透彻。 墨画一惊,连忙取出灵石,吸纳灵石中的灵气,待炼化了十多枚灵石后,识海才渐渐平复。 之前在纸上画阵法,纸是阵媒,而实际运用阵法时,一砖一石一木,都可以作为阵媒。 墨画一直画阵法到天亮,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爹娘。 这既是人之常情,也是人心之炎凉。 白子胜却很是遗憾,他也想凑热闹,也想跟着别人豪迈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但也知道自己只能想想,雪姨脾气虽温和,但对他们管束严格,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炼气四层了1 庄先生不喜喧嚣,白家兄妹身份特殊,所以墨画没请。只是多做了一些好吃的,第二天给庄先生他们送了去。 墨画挠了挠头,然后尝试调动灵力,发现识海突然震颤起来,像是几天滴水未进的肚子,突然火烧火燎地饿了起来。 起身点灯,铺纸点墨,画了一副三才阵。 墨画就这样替人修补阵法,花了大概一个月时间。 墨画练习了一段时间,再去看阵法时,就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修的大多都是低端阵法,只包含两三道阵纹,但也算是重新温习了一遍,记忆比之前也要深刻得多。 随着墨画白生生的小手勾勒,一道又一道阵纹凝结,随之就有一道又一道阵纹消散,如同被抽开的蚕丝,慢慢舒展,随之消散融化于识海之中。      墨画隐隐察觉,每解开一道阵纹,神识与灵力的联系就越发紧密。 当墨画将神识沉入识海,再去看识海中的那片灵力编织而成的谜阵时,也不再有之前一头雾水的感觉。 墨画原本还有点同情他,但白子胜疑惑地问了一句: “不过炼气四层而已,值得这样庆祝么?” 墨画心里的那点小同情,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对一般散修而言,炼气期可能就是修道的终点了,所以每往前迈一步,都不容易。 (本章完) 第74章 天衍诀 第74章 天衍诀 墨画找到庄先生时,庄先生在悠闲地小憩。 墨画打开食盒,盒内有各种做法的牛肉,还有一些清爽的菜蔬,和方便下酒的果子。肉香和酒香便慢慢散发出来。 庄先生睁开了眼,“炼气四层了,不错。” 墨画笑道:“多亏了先生的教诲。” 庄先生摆了摆手,然后慢悠悠地坐起身来,喝了一口酒,尝了一口肉,又悠哉悠哉地躺了回去。 “阵法学得如何了?” “已经在尝试画七道阵纹的阵法了,神识应该是够了,但阵法还要多练习一阵。” 庄先生神情未变,只是咀嚼的动作慢了几分,心中喃喃道:“炼气四层,七道阵纹么……” “先生,我还是按照之前那样学阵法么?”墨画犹豫一会,问道。 “可有什么疑惑?” “这样不会被人打么?”墨画有些拿不准。 “说这话的时候,你语气可以谦逊些,就算被打,也比被别人抓住,严刑拷问,然后杀了要好吧。”庄先生循循善诱。 “嗯,我的灵力变强了。” 似乎傀老想让你看到他时,你就能看到,不想让你看时,你就看不到。 “那……我的神识也变强了。” 功法的事说完,墨画突然想起一件事:“先生,复阵究竟是什么?” 有一瞬间,墨画觉得庄先生的目光似乎锐利了几分,再看去时,仿佛又没什么变化,适才的一瞬间只是错觉。 三才阵墨画不久前才画过,记得比较熟,所以一遍就画好了。墨画自觉还算满意,但看向庄先生时,发现庄先生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阵法上。 “谢谢庄先生1 “复阵啊,这说起来就麻烦了……” 墨画又想起了傀老,四周瞅了瞅,发现傀老又不见了。又打量了一圈,才发现傀老其实就在自己身边。 墨画觉得很有道理,果然还是庄先生见多识广。 “你画个阵法给我看看。”庄先生语气平缓道。 “先生,我不打扰您悟道了。” 墨画摇了摇头,“学以致用,在不同的阵媒上画阵法,同时发挥阵法的效用,的确可以加深对阵法的领悟……” “境界突破,神识也是会变强,与功法无关。” 墨画满眼期待:“那我这个功法是不是还……挺厉害的。” “那就坚持做下去就是了。”庄先生道,“成为一品乃至更高品的阵师,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坚持一直画阵法就是了,一直画,一直画……只是没几个人真能坚持下去罢了。” 虽然表面看上去傀老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墨画感觉他此时的心情应该算作是愉悦的。 傀老接过储物袋,眼中露出一丝愉悦…… “不错,”庄先生道,“法术、御物、画阵,这些修行的法门中,神识的操控力都非常重要,你现在修为低微,还没接触到,以后你就明白了。” “境界突破,画阵法不就会变快么?”墨画疑问道。 “嗯嗯1墨画连连点头。 庄先生略作思索,道:“你画阵法的速度变快了。” 庄先生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墨画这才发现,傀老一直站在角落里,只是不曾露出半点气息,所以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 墨画大喜,他原本还因打扰庄先生休息而不太好意思。现在自己可以先看书学,然后找白子曦或者白子胜问下,有不了解的再来请教庄先生,就事半功倍了,也不会过多打扰庄先生。毕竟庄先生爱好也不多,除了吃就是睡了。 “神识的操控力?” 椽子出头就会烂,猪长肥了会被宰。 “神识的强弱决定你有没有资格学阵法,对阵法的领悟决定你能不能画出阵法,阵法的熟练度才决定了你画阵的速度,而熟练到一定程度后,唯一能影响画阵速度的,就是神识的操控力。” “你见到复阵了?” 杀人夺宝或杀人夺传承的故事,他虽没遇到,但故事里看过很多遍,所以体会很深。 “嗯,杏林馆冯老先生的炼丹炉里,用的就是木火控灵阵,是一个复阵。” 傀老退到书架后面,不一会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出来,并将书递给了墨画。 墨画放下心来,正准备告辞时,庄先生突然问道: “你的天衍诀,有什么变化么?” “哦,”墨画拿出纸铺好,执着笔问道:“先生,画哪种阵法?” 庄先生看了墨画一眼,犹豫了一下道: “境界突破,灵力本来就会变强,与功法无关。”庄先生道。 墨画接过,见书册的扉页上写着《复阵初解》四个字。 “修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功法的效果足以逆天改命,让人想都想不到,你这个只能说还行吧,至少比一般的功法要好一些。” “不会1庄先生斩钉截铁道。 一直站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傀老,默默给了庄先生一个白眼。      但墨画已经很开心了,能被见多识广的庄先生说“还行”,那对墨画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庄先生心道,然后向角落里招了招手。 “是。” 庄先生有些意味深长。 “这本书里记载着复阵的相关知识,释例中还有几副基础的复阵阵图,你可以看下,扩充下眼界,但不要花太多精力,你现在学这个还太早了。” “那如果别人问你为何神识敏锐,你怎么说?”庄先生考了一下墨画。 “嗯……还是说我……天赋异禀?”墨画犹豫着道。 “画个三才阵。” 可能是错觉,当然也可能只是傀老的气息隐匿得太好了。 庄先生又接着道:“虽说如此,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你要明白,自身修行相关的东西,最好不要跟别人说,别人如果发现你功法的特殊之处,定会设法抢夺,不会顾及你的生死。” “我感觉神识对灵力的操控更灵敏了……”墨画说到一半,突然又有些不确定,“这是不是也与功法无关?” “先生,是有什么不对么?” 墨画将一个储物袋递给傀老,储物袋里装了大概七八盒松子,都是墨画的娘亲特意炒的。 墨画行了礼,然后开开心心地退下了。 庄先生叹了一句,“好孩子啊,真是省心1 然后又吃了一口肉,喝了一口酒,悠闲地躺下了。 (本章完) 第75章 青衣男子 第75章 青衣男子 墨画回去后,一边修炼,一边画阵法。 依照庄先生的说法,墨画学了天衍诀,神识操控变强,墨画又学了冥想术,神识恢复也变快。 这就导致,墨画现在白天画阵的速度变快,神识恢复也快,每天能画的阵法也就越多,也容易觉得疲惫。 偶尔阵法画累了,就把庄先生给的那本《复阵初解》拿出来看,权当消遣,缓解一下倦意。 这日墨画趴在食肆院子里的桌子上看着阵书,便见一个穿着青袍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点了一壶酒,一盘牛肉,还有两碟果蔬,便坐着吃了起来。 因为并不过午,没到饭点,食肆里吃面的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修士,都是在附近讨生活的,要么是猎妖师,要么是小贩商客之类的,穿着打扮也都比较普通。 一袭青衣,一尘不染的男子在这群人中就显得格格不入。 墨画打量了一眼,发现男子相貌英俊,年纪应该有三十多岁,但明显养尊处优,看着要年轻很多。男子配着玉佩,衣服以青色为主,样式虽不张扬,但用料应该比较昂贵,墨画能隐隐看出男子衣服上应该画着阵法。 做道袍的衣料都很柔软,不易当做阵媒,而能当阵媒的衣料,都不便宜。 青衣男子可能也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头望去,就见到了一个衣着朴素,但眉眼如画的小男孩,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打量着自己。 别翻了碍… 男子一边说着无关紧要的废话,一边识海飞速运转,然后道: “单阵的阵枢简单,基本上只用来联结各个阵纹;但复阵的阵枢,就麻烦多了,不仅要联结单阵,有时还要调和灵力的开合……和强弱,平抑不同属性灵力的冲突,还要……稳定整个复阵的结构……” 墨画又狐疑地看着他道:“你真的会吗?” 青衣男子心中一紧,努力回想起自己在族中上课时阵法先生的话。 等他心情平静了一点后,仔细看了看墨画手中的阵法,恍惚间又高兴了起来。 “而为了突破阵纹的限制,便只能将单阵重新组合联结,形成复阵。这样不仅增强了阵法的威力,也会让不同阵法相互作用,产生更多样的效能……” 试着画了一下? 什么意思? 你什么境界,什么修为啊,神识多深厚啊,胆子有多肥啊,就敢画复阵了?!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 墨画从挎着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张纸,纸上画着一副阵法。明显刚画完没多久,虽然没点亮,但该有的阵纹都有,一笔不差。 “那是自然。” 墨画道:“我试着画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复阵总是不生效……” 当然,他也不能在小孩子面前丢了面子,所以硬着头皮翻开了《复阵初解》。 每翻一页,男子的心跳就快一分,他差点就想伸手把墨画的手攥住,让他别再翻了。再翻他可真未必能回答上来了。 “自然,阵法涉及修道百业,哪怕不走阵师的路,基础的都要知道,虽不敢说有多精通,但至少比你这个小朋友了解得多。”男子道。 还没等他松口气,墨画白生生的小手又刷刷地往后翻了几页,指着另一段话道: “‘单阵之阵枢简,复阵之阵枢繁,’单阵和复阵的阵枢会有什么不同么?阵纹按照阵枢排列,构成单阵;单阵按照阵枢排列,构成复阵,两种阵枢的差别应该不大吧。” 青衣男子说不出话来了。 青衣男子从容道,捏着书的手指却有一丝颤抖,心里忍不住腹诽道: “这孩子应该就是随便看看,估计也看不懂,我随便应付几句,应该没什么问题。” “咳,这个阵图……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画的……”青衣男子委婉道。 “阵法理论归理论,实际动笔去画,就没那么简单了。你这个是阵枢出了问题,用的是单阵的阵枢去套用复阵,阵法自然不可能生效……” 墨画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觉得自己小看了青衣男子,然后…… 墨画见男子并无恶意,便道:“我姓墨,我娘姓柳。” 书到用时方恨少! 他活这么大,如今被一个小修士逼得重新认识了这一点! “哦哦。” 青衣男子心道,然后翻开前面两页,问道:“你哪里不明白,问吧。” 男子的心凉了一截。 男子点了点头,然后见墨画手里拿着本书,便问道:“你在看什么书?有不明白的吗?我可以教你埃” 墨画听他口气挺大,不像说假话,便将《复阵初解》递给他。 男子微微一笑,对着墨画招了招手。 终于,墨画的手停下了,指尖定在了一副阵图上。 男子搜肠刮肚,才终于把这段话说完。 好在他那时学得还算认真,这些东西还没忘。 “咳咳,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妖兽与妖兽不同,修士与修士不同,阵枢自然也与阵枢不同,不能因为它们都是阵枢,你就觉得它们是一样的东西……” 他也只知道一些理论的东西,没实际画过埃除了真正一门心思要当阵师的修士,谁没事画这些东西埃 墨画合起书,走到他面前。男子便温声道:“小朋友,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男子适才的从容如汤沃雪,瞬间瓦解。 男子微怔,随即看了看门口的招牌,笑道:“你姓柳?” “同一境界内,修士的神识是有限的,同品阶的阵法内,所容纳的阵纹数量也是有限的,一旦阵法容纳的阵纹超过一定数量,修士神识不够,便无法画出这些阵法,甚至会因强行画阵法而识海枯竭而死……” 谁知墨画看都不看,直接往后翻了两页,指着一处问道:“‘集阵纹而为单阵,集单阵而为复阵’,为什么不直接累积阵纹增强阵法的效果,而是要用单阵再重新构成复阵呢,这样不会多此一举么?” “虽然是复阵,但其中的单阵我都认识,而且都很简单,只包含了两三道阵纹,没超出我的阵法水平。” 青衣男子接过,看到封面上的“复阵”两字,眼皮情不自禁跳了一下。 墨画狐疑地看了一眼看着有些游手好闲的青衣男子,问道:“你会阵法?” 男子眼一黑。 青衣男子松了口气。 小手一伸,又准备往后翻。 完了,是阵图。 “哦,哦,原来如此……”墨画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青衣男子在心中擦了一把冷汗。 “这他么是复阵啊!哪家的大人闲着无聊,复阵的书丢都给小孩子看?也不怕把神识看枯竭了?” 墨画点头,然后小手又刷刷地往后翻。 青年男子镇定了下来,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颇有些从容道: 好在墨画翻了一页,发现后面的自己也没看过,就没再往后翻。而是合上书,用满是敬佩的语气道:“叔叔,您知道得真多。” 墨画摇了摇头,“这是我家开的,我可以请你。” 墨画用小手指着桌上的酒壶,道:“这壶酒算我请您的。” 男子彻底放下心来,忍不住喝了杯酒压了压惊。 酒水入口的一瞬间,沁入心脾,男子竟觉得这辈子都没喝过如此清冽甘甜的美酒。 谢谢20230201172318717和20210102045225563的打赏~ (本章完) 第76章 张澜 第76章 张澜 只要不被墨画提问,就没什么好怕的。 青衣男子就又从容了起来,并且心中暗暗发誓,下次绝不没事找事瞎显摆了。 尤其是眼前这种看着可爱乖巧,手里捧着书看的小修士,显摆之前,至少要先看清楚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书。 “叔叔,你是阵师吗?”墨画不禁问道。 “不是,没事做阵师干嘛?”男子摇了摇头。 “不是阵师,还懂这么多,你真厉害。”墨画诚心夸奖道。 “还行吧,这些东西很简单,不算什么。”青衣男子有点心虚道。 “那我以后还能问你东西么?”墨画道。 “不行1 男子心中一慌,拒绝的话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不妥,便语重心长解释道: “叔叔我也很忙的,不一定有空。而且修道向来讲究传承,道不可轻传,你我非亲非故的,这些阵法上的知识,我不方便再多说了……” “那是因为什么?”墨画问道。      男子叹了口气,颇有些自命风流地道: 墨画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哦,”墨画神情有点敷衍,明显不信。“你不怕道廷司的掌司责备你?” 换句话说,就是“铁饭碗”,“吃皇粮”! 道廷修士的地位自不必说,即便只是在下辖的道廷司任职,对很多修士而言,也都是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 墨画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对啊,这里土地不肥沃,物产也不多,只有妖兽横行,所以大多数修士都以猎妖为生。”墨画道,而后又好奇道:“叔叔,你是做什么的?” 青衣男子:“……” “哪里不信?” 男子挑了挑眉,墨画接着道:“估计家族还不小,到通仙城这里,要么是犯了错被外放,要么是下放到我们这个小地方历练,过一段时间就回去了。” 墨画一脸正经,“叔叔,我这是为了你好,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 “你不信?” “就是你始乱终弃,玩弄别人的感情,然后不想负责人娶人家,就跑出来躲着了……” 青衣男子纠正道:“这叫体察本州界的人文地理和修士风俗。” “‘见你一眼,芳心暗许’这种事,街头说书的都不编这种滥词了,骗不了人了。二虎他爹就是被一个女子这样骗的,结果抛妻弃子,被人割了腰子,人都不知道埋哪里去了。” 男子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什么始乱终弃?什么玩弄感情?你多大的年纪啊,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男子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娃子,说话还真有意思。” “墨画?”男子看了下墨画白皙的小脸和清秀的眉眼,觉得还真是人如其名。 张澜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错愕道,“你这都能看出来?” “墨画。” 男子有点微恼。 道廷一统九州,是修界最大的势力,有点类似于封建王朝中的朝廷,有着最强大的权力,道廷内也聚集着九州最为强大的修士。 “我虽然经历得少,但看的故事多埃”墨画振振有词道,“修界险恶,多知道一点,将来才不容易被骗。” “不是就不是嘛,这么大声做什么?”墨画咕哝道。 墨画吃惊的样子,让男子颇为受用,自觉多少挽回了一点颜面。 墨画长大了嘴巴,竟然是道廷司…… 墨画打开《复阵初解》,继续看后面的内容。 墨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张!澜!改弦更张的张,力挽狂澜的澜!不是渣男1 墨画想了下,道:“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家族弟子吧。” “猎妖?附近靠猎妖为生的修士多么?” “什么可能?”男子忍不住问道。 “也不瞒你,我就是家世好一些,天赋高一些,长得也英俊了些,有些名门大族的女子,见了我一眼,便芳心暗许,非要嫁给我做道侣,我嫌烦,就出来躲躲,图个清静……” 青衣男子一脸呆滞。 “炼气四层了1 墨画撇了撇嘴,指了指附近的食客道:“这里南来北往,食客很多的,吃饭凑热闹的时候,什么样的闲话都聊。家族的子弟,能到这里的,说来说去也就那几种事情。” 道廷位于九州中央的道州,为修界中枢,其余各州界则分设道廷司,管理具体事物,包括灵石赋税、土木水利、修道百业和律法刑狱等。 男子轻笑一声,“无妨,他说了我也当没听见。” “我在道廷司做事。”男子答道。 “叔叔,你叫什么?”墨画也问道。 “所以如果有女子跟你说,看你一眼就芳心暗许,那她肯定是在骗你呢,你就要当心了。” “上山猎妖去了。” 张澜挥了挥手,准备走时,突然又回头问道:“我确认一下,你什么修为了?” “何况我也不一定能答上来了……” “不信。”墨画点了点头。 青衣男子有点害怕墨画看到不懂的又问他,就没话找话道:“你爹呢?” 青衣男子看了墨画一眼,“看你一脸乖巧,想不到还挺机灵的。” 张澜一口酒呛在嘴里,咳了半天,这才咬牙切齿地纠正道: “你明白什么了?”男子好奇道。 男子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那你来这里喝酒,是在偷懒么?”墨画好奇问道。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墨画道。 “渣男?”墨画重复了一遍。 墨画有点小失望,不过他还可以问白家兄妹和庄先生,所以也不太在意。 墨画还有几分自豪。 “你请我喝酒,我送你玉佩。留着吧,下次我再来找你玩。” “张澜。” 墨画嘿嘿笑了下,然后小声问道:“你是犯了什么错被族里赶出来的?” “胡说什么1 张澜觉得自己也真是糊涂了,跟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佩丢给墨画,“送你的。” 只有炼气四层么…… 张澜叹了口气。 想到刚才的复阵,算了,想起来头就疼,张澜挥了挥手,逃一般地走了。 (本章完) 第77章 猎妖节 第77章 猎妖节 墨画本以为张澜那句“有空找你玩”是客套话,却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那天以后,张澜没事就往食肆跑,点一壶酒,一碟肉,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吃一上午。偶尔见到墨画,还埋怨他道: “你一个小孩子,天天都上哪去了,我来了几趟,都没见你。” 墨画小脸严肃道:“我不像你,我很忙的。” “你能忙什么?”张澜不信。 墨画掰着手指,一件一件数给他听: “每天例行修炼,有空要画阵法,累了就看看阵书,抽空去给先生送点吃的,顺便请教些问题,还有帮街坊的叔叔婶婶修一下阵法……” 张澜听得头大,“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了。” 墨画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修士天天这么忙,自己一个道廷司的修士,大白天跑这里喝酒,这么一比较,张澜心里甚至都有些愧疚。 要知道他爹指着他鼻子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时,他心里都是波澜不惊的。 “对了,通仙城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张澜问道。 “那,热闹的地方呢?”张澜退而求其次。 墨画解释道:“就是猎妖师庆祝丰收的节日,十月是猎妖的旺季,之后妖兽活动减少,猎妖的收益就不高了。猎妖师一般都会在十月多猎些妖兽,等到猎妖节的时候卖,卖完休息一阵,到时候坊市上什么东西都有,可热闹了。” 他们学的东西,墨画也可以学,他们请教的东西,墨画也在一边听,有些东西虽然晦涩,但也不至于高深到需要庄先生来指导的地步。 墨画将自己的修为、灵根、天赋和家世底蕴与白家兄妹简单对比了下,顿时冷静了不少。 张澜失笑,但对猎妖节也颇有兴致,“好,那我后天去逛逛。”说完拂了拂袖子准备走。 墨画拒绝回答,谁知道他说的好玩,是哪种好玩?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少儿不宜的东西不能碰的。 墨画咂了咂嘴,心想张澜这个做派,还挺有做冤大头的气质的。 “我是个好孩子,我又不贪玩,我怎么知道。” 因为师徒之间的恩情很重,所以背叛师门也被视为修界最大逆不道的劣行之一。 墨画好奇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还没结账呢?” 墨画想了想,道:“后天吧,后天是猎妖节,一年一度,最热闹了。” 炼气六层对通仙城的散修而言,是个分水岭,既是炼气中期的顶峰,也有着突破炼气后期的希望。 “我在柜台压了几十枚灵石,直接扣就是了。”张澜显得很是潇洒。 两日后,便是猎妖节了。 人还是不要好高骛远的好。 墨画摸了摸下巴,不禁产生了一个疑惑:“庄先生会收我为亲传弟子么?” 猎妖节是通仙城最大的节日之一,比莲华节还要大。 “南大街东边热闹点。” 不过大虎他们还有一件事,就是参加猎妖礼。 目前为止,庄先生好像也没特殊教他们什么啊? 庄先生的书屋,只有墨画常常去,带点吃的,请教点问题。 好在阵法类的书,墨画还是能看懂的,而且看着不算太难。      不过墨画一直有一个疑问,白家兄妹做庄先生的记名弟子,到底是为了学什么呢? 墨山要联系买家,将猎妖队近一个月猎杀的妖兽的皮毛、骨头或者内丹什么的卖出去,因为将来几个月是猎妖的淡季,收益会低,很多修士都要靠这笔灵石挨到明年。 修士对师徒的传承看得很重,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也不为过。大柱就是被陈师傅收为弟子的,陈师傅是把大柱当半个儿子养的,将来是要给自己养老送终的。 “那是自然,”墨画拍了拍胸口,“我也算是个小地头蛇了。” 每年的猎妖节都会举行猎妖礼,猎妖礼是为了炼气六层以上的年轻修士成为猎妖师而举行的礼节。 或许正因为不在家族里,雪姨害怕他们落后于家族其他弟子,所以要求更加严格。很多炼丹、炼器或是修炼的书,墨画看过一两眼,觉得高深晦涩至极,完全看不明白。 白子胜听到墨画要去猎妖节玩,羡慕得都快要流口水了。 炼气中期可以学一些简单的法术,或者是武学,本身灵力和肉身也不弱,面对妖兽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又或者说,有些东西,庄先生不会教给记名弟子,只能传授给亲传的弟子? 白家规矩严格,即便不在家族里,雪姨也要求他们每天修炼,除此之外,炼丹、阵法、炼器等课业也都一个不差,安排得明明白白。 通仙城的修士,无论是贫寒的散修,还是富裕的家族修士,早早都为猎妖节进行准备了。从早上开始,通仙城就有了过节的氛围,到了晚上,更是灯火通明。 “那什么时候热闹?”张澜问道。 他们这么锲而不舍,是想让庄先生收他们为徒,学更高深的东西? 记名弟子跟亲传弟子之间的差别很大的,记名弟子只能称呼先生,而亲传弟子是能称师父的。 “我去过,没什么修士,坊市也没多少,没意思。”张澜不太感兴趣。 张澜惊讶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白家兄妹只是在小亭子里修炼,学习,在墨画的印象中,除了例行的见礼和求教,他们都没单独求见过庄先生。 而且即便庄先生什么都不教,他们的修行也被家族安排得一丝不差,根本无需庄先生过问。 猎妖节时,人流很多,食肆会很忙,所以柳如画会留在家里,和姜阿姨还有几个临时雇的婶婶张罗生意。 “猎妖节是什么节?” 墨画想着,默默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然后继续低头看起阵书,他想这两天多学几个阵法,然后猎妖节的时候就休息一下,可以跟大虎他们玩两天。 墨画就只能和大虎他们三人一起逛街。 “你大白天去肯定不热闹啊,又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不务正业,大家都要讨生活的。”墨画道。 这让墨画非常费解。 张澜说不出话,想了想倒也没错,自己的确是不务正业,不务正业就不务正业吧。 炼气中期往前迈一步便是炼气后期,在以炼气期为主的通仙城里,炼气后期就是很多修士的追求了。 但这一步变数较多,很多修士因灵石、灵根、功法等原因,一辈子都迈不出去。 所以对散修而言,炼气六层就可以成为真正的猎妖师了。而成为猎妖师,就意味着要靠猎杀妖兽谋生了。 (本章完) 第78章 猎妖礼 第78章 猎妖礼 大虎差不多一年前修为就到炼气六层了,但运气不好,差几天没赶上猎妖礼,不能成为猎妖师,也就没办法上山猎妖。 双虎和小虎资质差不多,虽然贪玩,但平时修行还算刻苦,所以一年内,也都陆续突破,达到炼气六层了。 猎妖礼是在祠堂前举行的,大虎三人还有其他一些刚达到炼气六层的修士在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老的主持下,参加猎妖礼。 猎妖礼比较繁琐,先要焚香,祭拜天地。之后歃血,用刀割破手掌,将血滴入酒中,一起举杯共饮。 长老说了一些话,墨画隔得远,没听太清,只零零星星听了个大概。 意思就是,同为猎妖师,虽无血缘关系,但歃血为约,同饮此酒,互相扶持,有血一起流,有力一处使。 妖兽比修士强悍数倍有余,若不勠力同心,是吃不了猎妖师这碗饭的,很容易就会丢了性命,成为妖兽的饵食。 歃血之后,,新晋的猎妖师由长老分发猎妖令。 猎妖令据说是由特殊妖兽的骨头所制,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呈淡白色。 大虎三人齐齐看向墨画。 大虎三人全程神情紧张,此时才松了口气。 布满裂纹的猎妖令,可以视为猎妖师的功勋。 不过他想了想,好像自己的确没什么做猎妖师的天分,本身体弱,学的又是偏重灵力的功法,真做了猎妖师,妖兽一个近身,随便撕咬几下,估计人就没了…… 孟大叔本就不富裕,基本是花光了积蓄,才为他们三人置办齐全这一套。以后他们就要靠着这些灵器,自力更生了。 “而且以后估计都没法找你玩了……”小虎也默默道。 墨画觉得有点遗憾,他还是挺向往拳拳到肉,一招一式大开大阖的炼体修士的,勇猛又潇洒。 “不用这么颓唐,这其实也是好事。”墨画道。 一听到有吃的,三人精神一振。 歃血,分完猎妖令,猎妖礼便结束了。 “可是……猎妖跟打架还是有不一样的吧。”小虎犹豫道。 “没事,过一两年,说不定我也就炼气六期了,到时候我也成为猎妖师,就能和你们一起上山了。”墨画道。 “对埃” 大虎三人每人都得了一枚猎妖令,滴上鲜血,再挂在脖子上。 “不止呢,还借了一些,我看到我爹向猎妖队的叔叔们借了,还有墨大叔。”大虎道,然后问墨画:“你们家不急用灵石吧。” “那就好。”大虎松了口气,但三人还是没精打采。 “不过,”大虎迟疑道,“我们去猎妖的话,就不能常来找你玩了。” 每个成为猎妖师的修士,都会分到一枚猎妖令。每杀一只妖兽,猎妖令上就会多一丝血色裂纹,猎杀妖兽越多,裂纹越明显。 “可是,一直都是你请,不太好。”双虎有些不好意思道。 三人眼睛一亮。      双虎挠了挠头,道:“可是,我们能赚到灵石吗?听我爹说,新手猎妖师多数都只能跟着看,跟着学,分不到什么灵石的。” 小虎也跟着附和,“嗯,做阵师好1 滴了血的猎妖令会伴随着猎妖师的一生,有些猎妖师甚至将猎妖令珍若性命,即便丢了性命,也不愿丢了猎妖令。丢了猎妖令,便等于丢了猎妖的以往和功绩,也等于丢了猎妖师的一生。 “之前只能孟大叔和孟大娘赚灵石,你们只能花灵石,现在你们已经是猎妖师了,可以猎杀妖兽赚灵石了。孟大娘的担子就轻了,以后日子也就好过了。等你们还清了债,再多赚些灵石,孟大娘就可以买很多好东西吃了。”墨画道。 适才的忧虑一扫而散,一行人便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糕点铺走去。 几人来到一座小石桥上,隔着护栏,坐在桥边,看着潺潺的流水和远处的灯火交融。 他们一天前还只是孩子,猎妖礼后就要开始承受修士生活的艰辛了。有些事情之前体会不深,此时责任落在肩头,才知道生活的不容易。 “行,那我先考虑做阵师,若是另有机缘,或是我能做体修了,我再考虑当猎妖师。”墨画道。 “没事,等你们成了远近闻名的猎妖师,杀了很多妖兽,赚了很多灵石,再请我吃好吃的1 “你们就把猎妖当成打架呗,以前跟人打,现在跟妖打。” “对哦,对哦1小虎高兴道。 三人一听,顿时觉得豪迈起来,齐齐点头道:“好1 墨画宽慰了一番,三个孩子多少都打起了精神。 可惜了,天生体弱,没这个机会了。 小虎道:“我也看到了,我猜她是心疼灵石了。家里灵石都用光了,那可是她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放心吧,我们家还有个食肆呢,暂时不缺的。”墨画安慰道。 说完三人神情又失落了起来。 “你们打架不是挺厉害么?” 大虎连忙点头,“做阵师好1 他们身上穿着新的道袍,还有藤甲,手上持着崭新的朴刀。 “那就跟着猎妖队里的叔叔们多学学,什么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们学得越快,越早能帮上忙,就越快能分到灵石。这样,孟大叔和孟大娘都会高兴的。” 双虎道:“我看到我娘昨晚偷偷哭了。” “对什么对?”双虎给了小虎一个白眼,接着有点担忧地看着墨画,“你身体不好,又不是走体修的路子,当猎妖师很危险的,墨叔叔也不会同意的。你还是做阵师吧,身份高,赚灵石多,还不用打打杀杀。” 墨画拍了拍腰包,“今天我请你们吃街边刘记的桂花糕,算是给你们践行。” 墨画和大虎三人在大街上逛了一圈,但见他们有些兴致缺缺,便担忧道: “你们怎么了,不开心么?” 道袍是用普通衣料做的,虽然便宜但还算结实。藤甲和朴刀则是灵器,藤甲可以护住心脉,朴刀用来猎杀妖兽,算是猎妖师中最常见的灵器了。 吃完糕点,天色不早了,便要各自回家了。 临走前大虎叮嘱墨画道:“我们上山后你小心点,有人欺负你了,一定跟我们说,我们回来帮你打架。” 墨画心里感动,笑道:“好,那说定了1 (本章完) 第79章 地火阵 第79章 地火阵 墨画晚上回家,躺在床上睡不着。 一是有点担心大虎他们三个,二是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一名修士,好像一点攻击或者防身的手段都没有。 通仙城修士民风淳朴,自己长这么大,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但没遇到危险,不意味着不会遇到危险。 真遇到危险时,总要有些防身的办法,总不可能坐以待毙。 墨画不是体修,血气很弱,所以不能学修道的武术,那就只能学法术了。但是墨画灵力也不算强,何况炼气四层,修为较低,学法术还有点早…… 思来想去,能用的也就只有阵法了…… “有没有什么可以攻击的阵法呢?” 墨画翻身起床,取出庄先生给的《千阵集录》翻找起来: “《冰锥阵》,七道阵纹,但是冰系阵纹没学过,画阵用的灵墨也很稀有……” “《雷火阵》,应该挺厉害……九道阵纹,还是算了吧……” “一年一次呢。” 大树承受了地火阵的自爆,树干被炸了一个大豁口,并随之倾倒在地。豁口上还有明显的焦灰的痕迹,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般。 但无论如何,不可能在家里试这个阵法了。 “《火息阵》,三道阵纹,威力有点弱……” “什么……” ………… 墨画又把《千阵集录》取出来,逐字逐句地看了,确认是三息后才会爆炸,这才放心,“阵师不骗阵师,更何况这本书是庄先生给的,不可能有问题。” 墨画暗暗吐槽。 这么一看,点这个地火阵,不像是点地雷,更像是点炮仗。 墨画一头冷汗。 “意思是先注入灵力,过了三息……嗯差不多三秒,阵法会自爆,然后阵法爆炸的威力,与火系修士的法术威力类似。” 猎妖节第二天的晚上,墨画只能一个人逛了,没有了小伙伴,即便热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俞长老脾气不大好,向来又说一不二,他们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墨画蹲在地上,小手托着下巴,“亮了,说明阵法没问题,没炸,就是说注入的灵力不够?” 就在墨画试图点亮阵法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 墨画又翻了翻《千阵集录》中关于《地火阵》的注释,上面写着:灵力注入阵法,三息后爆炸,造成火系灵伤。 墨画确保地火阵炸过的树木没有起火的迹象后,便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木牢阵》,不是用来攻击的……” 白子胜想了一下,颓唐地坐了下来,“是啊,瞒不过的,从小到大,我没一次能瞒过她的。” “可是……我想带你去,也没用吧,雪姨不会同意的。”墨画道。 一旦自己注入灵力,这地火阵会不会生效,直接就爆炸了。那自家房子是不是就没了,自己这小身板,估计不死也残了…… 但虽然爆炸了,也只是将大树炸出了一个豁口,豁口有点焦痕,动静大效果小,墨画又不太满意。 墨画运转气海,直接注入了大量灵力,地火阵的阵纹突然发出了刺目的红光。 “带我去!1 这就是地雷吧…… 白子胜一双俊朗的双眼眼直愣愣地盯着墨画。 阵法不难,墨画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练习几遍后,基本就熟悉了。第二天醒来用纸来画,试着画了几遍也就成功了。 一旁猎妖队的大汉都缩了缩头,不敢支声。 这次地火阵上的阵纹亮得更刺眼了。 “那你想一想,你怎么瞒得过雪姨呢?” “猎妖节1白子胜道,“我打听过了,猎妖节一共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再不去看就来不及了。” 阵法亮了,但是没炸。 墨画翻来翻去,最终选了一个《地火阵》。 墨画觉得不该从阵法上找问题,而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难道又是因为我修为低,所以注入的灵力不够?”      灵力不够的话,那只能用灵石了。 “也只能这样了……”白子胜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赶紧做功课,功课做不完,跟雪姨开口的资格都没有了。”墨画道。 “回去查查是猎妖队哪个混蛋做的事,有精力不去猎妖,到这里炸树,是不是觉得自己修为不错,没处炫耀了?” “一枚灵石的威力,有这么强吗?或者说,我的灵力真就那么弱么……” 地火阵爆炸了,没有辜负墨画的期望,墨画很满意。 墨画趁着上午的空闲,多画了两副地火阵,下午离开家,到城外山边一个僻静的小树林,将阵法放置在树下,然后尝试着注入了一点灵力。 墨画见他像霜打的茄子,有点同情,便道:“那你和雪姨商量一下,白天把功课做完,晚上去街上逛一会?” 假如我注入足够的灵力,阵法会不会直接爆炸? 不过以一枚灵石催动的地火阵的威力,让墨画颇为满意,没事画几副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墨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七道阵纹,用的墨便宜,布置简单,火系阵纹也比较熟,阵法激活后自爆,威力应该也不弱。 墨画就是冲着这个坑,才选择在这个地方引爆《地火阵》的。他甚至还事先演练了几遍,确保凭借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三息内能成功躲进坑里。 墨画取出一张地火阵,放置在另一棵树下,然后忍痛掏出一枚灵石,将灵石捏碎,再将灵石中的灵力注入地火阵。 墨画很满意,子时过后,就开始在识海的石碑上练习《地火阵》。 墨画连忙又跑回坑里,只听“嘭”地一声,震得墨画耳朵有点疼,接着随着轰隆声和枝叶划动断裂的声音,被地火阵炸到的那棵大树轰然倒塌。 “我考虑好了,”白子胜眼睛一亮,“我们偷偷地,不让雪姨知道,大不了回来挨揍,大丈夫顶天立地,不能怕挨揍,就是挨顿揍也是值得的1 参加猎妖礼后,大虎三人就忙了起来,要么是在家互相切磋武学道法,要么就是跟着前辈猎妖师进山,学习猎妖的经验。 墨画再跑过去看时,不禁张大了嘴。 第二天猎妖队的俞长老经过,看到树木被炸过的痕迹,不禁怒道: 只有被炸过的大树,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包含七道阵纹的阵法,威力应该更强些才是……” 谁知第三天,墨画看望过庄先生,并请教完问题后,就被白子胜死死拉着。 墨画抱头就跑,之后跳入几丈外的坑里,将身体全藏在这个坑里。 白子胜顿时来了精神,翻开了桌面上的书本,看了两眼,又问墨画道:“那如果雪姨同意了,我怎么去找你呢?” “明年的事谁说得准呢,万一我和子曦要去别的地方呢,那岂不是一辈子都看不到了……不行,你一定要带我去1 墨画多少有点心虚,他不是体修,估计承受不住地火阵爆炸的威力。 “今天酉时,我在街头的大树下等你。雪姨要是同意,我就带你到处逛逛,雪姨如果不同意,我就只能自己去了。” “一言为定1白子胜开心起来。 “嗯,一言为定。” 谢谢我也不知干嘛的打赏~ (本章完) 第80章 热闹(明天上架啦) 第80章 热闹(明天上架啦) 傍晚时分,酉时刚到,墨画就到了西街的大树下。 白子胜还没来,无聊的墨画就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阵法玩。 墨画练习的阵法还是地火阵,因为攻击类的阵法有所不同,所以要多花点时间揣摩,而且尽量提高熟练度。 就在墨画以为白子胜不会来了的时候,抬头便看到雪姨带着白子胜和白子曦走了过来。 墨画便招了招手,很有礼貌地道:“雪姨,好久不见1 “好久不见啊1 雪姨素白的手情不自禁摸了摸墨画的头,墨画不太情愿,但也没拒绝。 “子胜和子曦修行也辛苦了,正好今天也是节日,就让他们放松一下。还要麻烦你带我们逛一下了。”雪姨声音温和地道。 “不麻烦的。”墨画摇头道,然后小手一挥,“你们跟我来吧,今天是猎妖节最后一天,可热闹了1 不过这种本身就是凑热闹的杂耍,倒没人会当真——嗯,白子胜除外。 这个故事墨画很喜欢,觉得很有警示意义,并且百看不厌。 墨画怀里也抱着一堆东西,都是白子胜买的,让墨画帮忙拿着,到时候墨画可以挑喜欢的拿。 她出生世家,见过繁华得多的仙城,但这样热闹而喧嚣的街道和坊市,却是第一次见。仿佛这些修士,才是真正活生生地活着。 墨画有点嫌弃。 一种是皮影戏,有个大幕布,幕布中印着皮影,皮影既有男女老少各种人物,也有各类鬼怪妖兽。修士用灵力控制皮影,做出各种动作,还有修士念着词,演绎着一段段故事。      皮影戏的故事有人有妖,一般都是男修在野外英雄救美,邂逅了貌美的女修,两人山盟海誓,私定终身。 白子胜轻呼一声,然后跑到墨画跟前,好奇地左右张望,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问一下墨画。 白子曦则安静地跟在雪姨身边,也带着跟雪姨一样款式,但是要小巧很多的斗笠,白色轻纱遮住清丽无双的面容,只露出一小截精致白皙的下巴。一路上不怎么说话,但白子胜和墨画的聊天,她都一字一句认真地听着。 白子曦得了一个小白兔,只有指甲大小,放在掌心,会迈着小腿,哒哒哒哒地跑,是墨画买了送她的。 “哦,我原来以为你不务正业,但没想到你应酬那些长老,也是有模有样的,虽然是假了点。”墨画对张澜有点刮目相看。 几人逛着逛着,还碰到了张澜。 因为在摊前,她一直盯着小白兔看,但是又什么都不说,而自觉占了白子胜便宜的墨画,就花了一枚灵石,买下小白兔送给白子曦了。 顺着喧嚣的人流,即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也能感受到俗世的乐趣。 墨画觉得有点假,因为墨山是猎妖师,曾跟他说过,真正猎妖的时候,都是紧张而危险的,即便是面对弱小的妖兽,也不能大意,否则轻则受伤,重则就丢了性命。 “你不用陪着吗?那些都是城中的大人物吧……”墨画忍不住问道。 修界幅员辽阔,广阔无边,各地风俗物产差异极大,再加上家族管束严格,所以很多东西都是白子胜从未见过的。 街道两边,全是摆摊的,丹药、灵器、首饰、小吃、阵法、杂物、玩具、药草、灵墨、还有妖兽的皮毛、骨骼、内丹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看着炫酷,纹龙雕凤,闪着七彩光泽的大宝剑,除了外表浮夸,没有一点用处,甚至连灵器都算不上。但白子胜却喜欢得不行。 张澜很随意地摸了摸墨画的头,“你个小孩懂什么,逢场作戏而已,我只是懒,又不是傻。” 街上灯火通明,说不上繁华,但却有着人间烟火的喧嚣。 但白子胜不太喜欢,他喜欢看简单热闹的斗兽戏。 除了买东西,白子胜还喜欢看戏。 男子甚至不顾宗门和师长的阻拦,和女修私奔,到了偏僻无人的地方,女修褪去衣物,化成妖兽,把男修吃了。 别说是白子胜和白子曦,便是雪姨,一时间都有些怔忡。 谁知张澜突然和一个头发最少,又最白的年长修士说了什么,然后行了个礼,就悄悄退下了,等墨画转过头,就发现张澜站在面前不远处,向他招手。 白子胜逛了一路,买了很多东西,像是会喷火的牛、会眨眼的猴子、会竖尾巴的狗,都是用木头做的玩具,涂了漆,染了色,看着栩栩如生,内部应该是刻着简陋的阵法,注入一点灵力,就会自己动起来。 他做梦都想上山和妖兽一对一厮杀,当然雪姨是不允许的。 “别提了,本来我是告了假,偷偷出来逛的,谁知半路还是被掌司逮个正着,硬生生陪着这些家主啊长老啊走了半天。” 张澜在一群白发苍苍的修士中显得格格不入,脸上还带着假笑,很生硬地敷衍着聊着天。 人流顺着摊位,一点一点向远处流动,灯影绰约间,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墨画看见了张澜,但张澜忙着应酬,应该没看见他。 斗兽戏演的是猎妖师猎杀妖兽的事,搭一个大台子,几个修士扮演猎妖师——当然可能也不用演,他们本身就是,另外几个修士钻在披着妖兽骨骼和皮毛做成的傀儡里,扮演妖兽。然后妖兽会喷火,修士会法术,热热闹闹斗得不亦乐乎。 这些青年修士能跟在长老后面陪同游赏,估计都很受族内重视,有几个墨画还见过,都是钱家和安家两大家的嫡系子弟,在通仙门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 张澜和一群年纪很大,头发不多,但一看就很有身份地位的老修士走在一起,应该是道廷司的高层修士和通仙城几个家族的族长或者是长老。 白子曦只是简单道了声谢,看不出喜不喜欢,但一路上有空就会摊开白玉般的小手,看着小白兔在手心哒哒地跑。 一行修士浩浩荡荡,前面有穿着道廷司道袍的修士为他们开路,后面则有一群青年修士恭恭敬敬地跟着。 “哦,那我还有事,你自己去逛吧。”墨画打发他道。 张澜好笑道,“你能有什么事?”转头就发现了墨画旁边虽然年小,但容貌不凡的白子胜和白子曦,以及他们身后虽看不清相貌,但气质出众的雪姨。 问了责编大大,明天就可以上架了。 上架开始爆更~ 至于更多少,明天我看看情况。(=^_^=) (本章完) 第81章 钱兴 第81章 钱兴 看着气质出众的雪姨,张澜的眼就挪不开了。 墨画看他的眼神更嫌弃了。 张澜咳嗽了一声,整理了下仪表,看着雪姨,一脸正色但多少带点谄媚地道: “在下张澜,不知这位道友……” 雪姨理都没理他,直接对墨画道:“墨画,我们在前面等你。”说完带着白子胜和白子曦走了,留下张澜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那几分谄媚的神情还僵在脸上。 墨画看着张澜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同情了,他想拍拍张澜的肩膀,但他身高不够,拍不到,只能将就着拍了拍他的腰,道: “人总会经历挫折的,张叔叔,你看开点……” 这安慰的话用他那稚嫩的声音说出来,起不到一丁点安慰。 张澜犹自费解:“我长相不差,修为不低,举手投足也都有世家弟子的礼仪和风范,为什么她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墨画虽看不惯他这副自恋的模样,但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这日墨画从庄先生处回家,走在街道上,一边揣摩着庄先生的教导,一边想着还有哪些阵法要学,走着走着就突然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猎妖节那晚,钱兴也混在家族弟子中,远远地看到了墨画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尽管年纪尚小,带着面纱,但那种脱俗的气质,他见了一眼之后,怎么也忘不掉。 白子胜满载而归,还塞了一堆东西给墨画,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墨画不要都不行。 墨画皱了皱眉,被骂几句话就要杀人? 钱兴气极发狂,他身后的小弟却有些犹豫,“少爷,真要打死啊?” 带面纱的小姑娘?说的是白子曦? 果然娇生惯养的人,道心都比较脆弱么…… 墨画自觉只是骂了一句寻常的话,但钱兴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钱兴瞬间气血上涌,双目通红,眼中甚至出现了血丝,他手指发颤,指着墨画,神情狰狞地嘶吼道: “我要他死!要他死1 钱兴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我这是在给你面子。” “算是认识吧……” 钱兴的神情变得阴沉起来: “我再说一遍,把那个小姑娘叫出来,让我认识认识,我便不追究你适才的冒犯,不然我让你爹娘后悔把你生出来,让你平白在这个世界上遭罪1 “或许雪姨也把你的名字听成‘渣男’了,所以才避之不及?要不你改个名字试试?”墨画提议道。 钱兴轻轻咳了几声,道:“猎妖节那天晚上,我刚好碰见你了,你身后有个带面纱的小姑娘,你认识吗?” 猎妖节的喧闹过去,通仙城便安静下来,修士过着一如往常的生活。 墨画也有些愣住了。 骂人么,谁不会呢?钱兴既然先开口,墨画也就不客气了。 簪子里面的阵法被墨画抹掉了,自己又重新画了一个新的,阵纹更多的阵法。 钱兴大喜,眼眸中露出一丝兴奋,“你把她喊出来,我们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他好像也没骂什么,怎么这就破防了? 这都承受不住,那他要把肚子里酝酿的脏话骂出来,钱兴不得直接吐血? “钱少爷?” 墨画也不例外,他修为要提升,阵法上要学的东西也很多。 他让人去打听小姑娘的来历,但一直没什么消息,便想着从墨画入手,这几天便带着跟班一直在找墨画,如今终于让他遇到了。      “不熟,叫不出来。”墨画敷衍道。 墨画又安慰了几句,张澜这才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之后又说了几句话,张澜这才一脸遗憾地走了。 这一拳既阴又狠,明显是下了死手。 钱兴表情煞白,进而渐渐扭曲。 送给墨山的是一个玉佩,里面也被他拆开,重新画了一个清瘴阵,激活阵法后,可以一定程度上消除山间的毒气或是瘴气,只是范围不大。 墨画的眼神也渐渐不善起来,不屑道: 拳头被攥住的钱家弟子想挣脱,但挣脱不开,反而觉得骨头吱吱作响,没等喊痛,就被人一拳打在面门上,鼻血喷出,身子也因强劲的力道而连连后退,最后又像破布袋一样砸在墙边,倒地晕了过去。 钱兴,钱家家主的小儿子。 为此他回家前还特意找了陈师傅,请陈师傅帮他把簪子拆开,重新画完阵法后,又请陈师傅重新装好。 钱兴笑得很和气,“的确有个事,要请你帮个忙。” 周围也瞬间安静了不少。 钱兴道:“你们一起逛街,说不熟,我不信。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不会亏待你的,你想要灵石,还是灵器?” 你的面子又不值钱,丢地上也没人捡…… 张澜满脸无语地看着墨画。 墨画抬头一看,就见一个锦衣华服,摇着洒金纸扇,眉眼轻浮的瘦公子站在他面前。 是炼器行陈师傅的徒弟——大柱。 钱兴双眼血红地盯着他,“他死,或者你死,你们自己选1 钱兴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你去问问,在这通仙城,从来都是别人给少爷我让路,还没人胆敢让我让路的1 “让开?” 墨画也为爹娘买了些礼物,买给柳如画的,还是一个辟火簪,是前天买的,比之前送的那个做工要好上很多。 钱家是通仙城势力最大,也最富有的家族。钱兴是家主之子,嫡系中的嫡系,排行又最小,所以最受宠溺。 墨画平静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什么事?”墨画总感觉他没打什么好主意。 他们大多是钱家庶出,或是依附于钱家的外姓,跟着钱兴混,能吃点肉喝点汤,所以也只能听钱兴的。要是惹钱兴不高兴,就只能像死狗一样被丢出钱家。 “有事吗?” “要后悔也是你爹先后悔,生出你这么一个废物,平白在世上丢脸1 有个钱家弟子阴恻恻道:“小子,算你点背,下辈子长点眼吧。”说完一拳直奔墨画的额头。 钱兴排行最小,也不考虑继承家业,所以只需要考虑吃喝玩乐就够了。墨画跟他的交集,也只有在通仙门时,替他写过几次阵法课业。 只是这一拳距墨画还有几尺的距离时,就被人一把攥住了。 墨画不打算搭理他,只道:“我要回家了,你能让开么?” 墨山和柳如画都很开心,不仅是因为墨画送的礼物,还因为礼物里面有墨画亲手画的阵法。 其他几人一时被震慑住了,抬头一看,便见到了不知何时已站在墨画身后的健壮的少年。 钱兴身后的一帮小弟一时间也有些失神,他们跟着钱兴作威作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骂钱兴。 不过跟着钱兴这么久,脏活也不是没做过,所以心里也没什么负担。 墨画就找到雪姨三人,继续逛了一会街,等到差不多丑时过半,才各自回家。 平时笑起来憨憨的大柱此时面无表情,两臂的肌肉像铁一般,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默默地站在墨画的身后。 墨画神色如常。 在通仙城南大街的这块地界,若是打起架来,他的“人脉”还算挺广的。 (本章完) 第82章 上架感言 第82章 在架感言 终于在架了~ 那否第一本签约的书,也否第一本在架的书。 新人写传统的显诶不太容易,当初外投被拒了不少次,好在被好运大大捞了,才可顺利签约。 在那里再感谢东责编好运大大~ 剧情相关的,也没特别求说的,会按照既定的大纲和设定推进和展开。 主线除了主角的成长外,也会涉及到阵法在修道世界各方面的应用,包括生产、生活、战斗乃至后期的修道战争。 接东来求做的,也就否保持平常心,坚持将故事写东去。 那本书写到现在,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无论否批评的,不否支持的,以及其他收藏、投票和默默追读的书友。 谢谢大家。 闲话就不多说了,接东来就否之前说过的爆更。 新书在架第一周,每天万字五更,后续看情况,会在稳定更新的基础在,适当多更。 最初,希望大家首订支持东,谢谢。(=^_^=) (本章完) 第83章 大柱 第83章 大柱 有钱家的弟子认出了大柱,骂道:“陈大柱,好好抡你的锤子去,不要多管闲事1 大柱冷笑一声,“关你屁事1 墨画神识过人,钱家弟子一拳打来时,他就发现大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所以就没躲。 当然,也是因为他想躲也躲不了。 炼气六层体修的拳头还是挺快的,强大的神识给了墨画充足的反应时间,但弱小的体质又不足以支撑他进行反应。 好在大柱替他接下了这一拳。 墨画印象中的大柱,还是那个一直憨憨地笑着,待人宽厚, 喜欢到自己家吃面条的炼器学徒, 此时的大柱神情冷漠中还透着一丝狠劲。 “陈大柱, 你让开1钱家弟子威胁道。 大柱不仅不让,还把墨画提溜起来放到身后,自己挡在了墨画身前,满脸不在乎:“我就不让1 大柱比墨画大了十岁,长得也比墨画高大很多,往墨画身前一站,把墨画遮得严严实实,钱家几个人连墨画的身影都看不到。 他转过身对大柱喊道:“大柱,我有话跟你说。”之后便向大柱走去。待走到大柱面前时,突然掣出一把刀,一刀对着大柱劈去,刀上缠着青色的灵力,还有森森阴气。 墨画见钱兴红了眼, 就悄悄对大柱说:“大柱哥, 他们人多,我们趁机跑吧。” “臭水沟的老鼠都没他脏1 不管是真是假,都是值得一搏的。 大柱不善言辞,想多骂几句, 但想不出词,自己也觉得气势上弱了几分, 便偷偷转头看了眼墨画。 几人面面相觑,直系的名额……都能拿出来? “你说什么?” 大柱一听,连忙点头附和:“对的!拿你们当狗1 墨画看了看,发现大多都是跟着陈师傅炼器的弟子,趁手的武器当然都是锤子,还有一些棍棒之类的,有的还冒着红光,好像是刚从炼器炉里抽出来的灵器胚子。 大柱眼看他出刀,又眼看他变招砍向墨画,但锤子太重,他来不及变招,只能心里干着急,好在墨画有惊无险躲了过去。 墨画明白了,便探出头道:“非亲非故又怎么样,你们跟钱兴沾亲带故,他不还是拿你们当狗1 钱兴又接着道:“放心,我已经叫人了,你们拖一会,事成之后,每人一百灵石。你们谁要是杀了墨画那个小子,我跟我爹说,给他一个钱家直系的名额。” 一个钱家弟子咬牙道:“愿为公子分忧1 那个钱家弟子被砸中后背,重重摔在地上,一口鲜血涌上喉咙,耳边咯吱作响,那是自身骨头断裂的声音。 “柱子哥,我们把家伙都拿来了1有个少年高声喊道。 他想到自己会受伤,但没想到承受的伤如此之重,意识模糊之际,又感觉自己被人一脚踢飞,然后重重摔落,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钱兴一向养尊处优,觉得这辈子受的屈辱,都没有今天多,他向身后挥了挥手,阴狠道: “活活打死!抽了皮!扒了筋!道廷司那边, 我会让人打招呼, 你们不用顾忌1 一群钱家弟子满脸通红,但却无法反驳。 “我乐意,关你屁事1 “公子,情况不对,要不我们先撤,下次再找他麻烦。”有人小声对钱兴道。 几个钱家弟子有点怯了,他们这些人,最多也就炼气七层,其余大多都是炼气六层的修为,虽然修为比对面高上一些,但欺软怕硬惯了,真正动起手来,自己心里也没什么把握。 大柱脸上毫无惧色,“没事,我们人也不少。” 钱兴见势不对,冷冷道:“你想跟钱家作对?” 几个钱家弟子直冒冷汗。 对面的都是学炼器的,一个个人高马大,胳膊跟铁锤一般粗,砂锅大的拳头,挨上一下的滋味,他们不太想体会。      更何况这些底层的修士,都是敢拼命的,他们可不敢。 这是他盘算好的,他硬吃大柱的一锤,不会死,最多重伤,而墨画吃他这一刀,必死无疑!用一点伤能换来家族直系的名额,必然是赚的! 话刚说完,就听见后面一阵骚动,一群少年扛着棒子,拎着锤子就过来了,站在了大柱的身后。 钱兴对他们什么态度,说是拿他们当狗,都算是抬举他们了。 “是我养着你们,不是我爹,你们应该想的是怎么向我交代。”钱兴拍了拍那个钱家弟子的脸,“让那个小鬼死,就是最好的交代!不然,你们想想怎么向我交代。” 钱兴双眼通红,死死盯着他。 大柱刚想说作对又怎么样?就发现墨画拽了拽他的衣袖,他就知道墨画不让他说,索性闭嘴了。 墨画又探头出来道:“钱兴,你爹要是知道你顶着家族的名头仗势欺人,把钱家的名声弄臭了,你猜他会不会后悔生了你?莫非你是你爹从哪里抱回来的?其实你爹不是你爹,你娘也不是你娘?” 钱家弟子的刀却突然一转,避过大锤,向着大柱身后的墨画砍去。 大柱心中庆幸,随即怒极,不再留手,周身血气涌入手中的铁锤,狠狠地砸下。 大柱眉头一挑,冷哼一声,周身血气翻涌,手中的大锤上迎。 虽然事起突然,但墨画其实早就知道他要砍这刀,神识中这刀的灵力轨迹都清晰可见,但这一攻一转,只一瞬间的事,他来不及说话,以他的炼体能力也躲闪不及。 大家站在大柱身后,无形中把墨画围在了中间。 眼看就要被这刀砍中时,有个炼器弟子向后拽了一下他的衣领,刀尖便从险之又险地从他面前落下,墨画的额间甚至能感受到灵力压迫的轻微痛感。 钱兴听出来了,这是在骂他野种,甚至不是钱家的野种。 “贱人,玩阴的1 钱家弟子见陈大柱硬的不吃,便劝道:“陈大柱,这小子跟你非亲非故吧, 犯得着逞能出这个头?” 那个钱家弟子声音颤抖道:“我们……也是担心公子的安危,万一动起手来,您有什么闪失,我们没法向家主交代……” “揍他们1 炼器少年们义愤填膺,举起棒子,抡起锤子,对着钱家弟子冲了过去。钱家弟子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空旷的街道上,两边修士便混战起来。 (本章完) 第84章 地火 第84章 地火 炼器弟子们和钱家弟子混战起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在通仙城中,一般而言炼气中期,大概五至六层修为,就可以学攻击用的道法了。 修士攻伐用的道法分为两类,一类是体修学的武学道法,一类是灵修学的法术道法。 体修侧重炼体, 以强横的肉身传导灵力,近身攻击;灵修专修法术,以神识控制灵力凝结法术,远程施法。 也有灵体兼修的修士,但这样的修士需要两个得天独厚的条件: 一是天赋要好,包括上品的灵根和极佳的炼体资质;二是家世要好, 要有渊博的修道传承, 可以调节体修和灵修之间的道法冲突, 同时家里最好还要有几条灵矿,灵石花不完…… 灵体兼修和修界绝大部分修士都是无缘的,有些大家族甚至几代都出不了一个灵体兼修的苗子,更何况是偏僻的通仙城了。 无论是散修,还是小家族的修士,都只能选一样进行修炼。要么侧重炼体,成为体修,要么侧重法术,成为灵修。 炼气期体修的优势远大于灵修,只要不是天生体质特别差的——比如墨画, 都会选择炼体的路子,成为一名体修。 所以此时的战局,基本上就是体修的混战。 “你他么也敢骂我杂种?你是什么东西?”钱兴气极反笑,“好,那你们几个跪在我的面前,打自己巴掌再自行了结,我就不杀他,怎么样?你们不是喜欢出头吗?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钱兴大怒,忍住右眼的痛楚,左手用力,便想掐死墨画。可适才受痛,左手有一瞬间的放松,墨画便已趁机挣脱了。 这是……阵法? 钱兴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听震耳的轰鸣声响起。 墨画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能做的只有一件事——跑! 但这一脚踹在钱兴身上,钱兴分毫未动,甚至都没感觉到一丝疼痛。反倒是墨画,被反力震得向后飞。 原本大柱他们占着上风,现在自己被抓,大家投鼠忌器,情况就不妙了。 “有本事再打过……” “都住手1钱兴用阴狠的声音喊道。 他的道袍直接烧成飞灰,胸口的灵器护心镜也裂开,灼热的气浪涌上面部,烧得他面目全非,整个人也被爆炸的余波推飞,砸坏了几个摊位才停下。 “打不过就玩阴的,孬种1 “得寸进尺?老子给你面子了,好声好气地跟你说,你不答应,闹成这样,还怪我得寸进尺?”钱兴道,“我今天丢了这么大的人,拿几条人命挽回一下面子,很合理吧?” 大柱看着钱兴,面无表情道:“把人放了!不然你死定了1 钱兴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笑出了声,“现在知道谁是废物了吧?” 墨画看到这个场面,心里一凉:“完了,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发生了1 钱兴不气反笑道:“你一个炼气四层,武道不学,法术不会的小子,能拿我怎么样?说我找死,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让我怎么……” 墨画借力向后退,最后摔在地上,趁势打了几个滚,然后趴在地上,双手捂着头。 一群体修乱斗,他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不给大家造成负担,就是最大的贡献! 街道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墨画稚嫩的声音透着寒气: 他继续往前走,想赶在大柱之前,先抓住墨画。 可刚往前迈一步,钱兴突然发现自己胸前有灼热感,低头一看,怀里不知被谁塞了一张纸,纸上画着七道阵纹,阵纹是用鲜红的墨水画的,而且墨水的红色越来越刺目,甚至红得发亮。 阵法爆炸了。 一众炼器弟子们也怒道。 话没说完,钱兴便看到一股鲜红的墨水向自己脸上泼来,仓促之间,他只能抬起右手去挡,可还是没挡住,几道墨水泼在了眼上,顺着眼缝,渗入眼眸,眼睛瞬时有火辣辣的痛楚。 大柱等人手足无措,既觉愤怒,又觉屈辱。 是画阵法用的火系灵墨! 仿佛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 墨画准备开溜,走了没几步,就发现自己肩膀被人抓住了,墨画一挣,没挣脱开,反而有一双冰冷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怎么样?”钱兴笑了笑,掐着墨画脖子的手紧了紧,“放心,我现在还不杀他,杀他脏了我的手,道廷司那里我虽然不怕,但也嫌麻烦。我只要把他带到上山,吊在树上,引来几头妖兽,一口一口地吃他的肉,让他痛苦而死,才能解我心头之恨。道廷司就算想查,人是妖兽吃的,也追究不到我头上。”      大柱气得双目通红:“杂种,你敢1 众人停下了手,分到两边, 钱家的弟子捂着胳膊, 擦着血, 狼狈地站到钱兴身后,而大柱他们则站在钱兴面前,与他们对峙。 体修之间混战,基本就是拳脚相拼,拳拳到肉, 辅以不同属性的灵力, 一拳一掌之间,有五颜六色的光芒缠绕,看上去相当帅气。 有几个钱家弟子倒是灵修,可是法术还没放出来, 就被人冲到面前,一拳放倒了。 钱兴继续伸手去抓,墨画知道跑不掉,便反身跳起,一脚踹在钱兴的身上。 墨画目光中锋芒一闪,有些沙哑道:“钱兴……你别得寸进尺1 墨画转头一看,就见钱兴正冰冷地看着自己。 “你想怎么样?”大柱喝道。 “那这是你自己找死了1 钱兴的身前,毫无征兆地涌起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带着灼热的焚烧感,和撕心裂肺的痛楚,直接将他淹没。 这还是墨画第一次看到如此大规模的修士战斗,一时看得呆了。半天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做什么呢? 钱兴冷笑道:“只知道打打杀杀,活该你们低贱一辈子。我已经去叫人了,待会家族里的护卫过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钱兴掐着墨画的脖子,威胁道:“跪啊,不跪我现在就杀了他1 几个钱家弟子受到波及,躺在地上哀嚎。 而大柱和其他修士都震惊地看着抱头趴在地上,样子有些狼狈的墨画,和另一边全身焦黑,不成人形的钱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爆炸的声音和产生的灵力波动也惊动了附近的修士,越来越多的修士往这边赶来。 (本章完) 第85章 对峙 第85章 对峙 “这是……法术?”有炼器学徒结结巴巴地问道。 大柱摇摇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他只见墨画向钱兴泼了灵墨,钱兴吃痛去抓墨画,墨画反身踹了钱兴一脚,自己反倒被震飞了,之后钱兴就爆炸了…… “对了, 墨画1 适才爆炸那么大动静,也不知道墨画有没有受伤。墨画不是体修,要是被炸到,就危险了。 大柱他们急忙向墨画跑去,跑到一半,却发现墨画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还顺手拍了拍屁股,见到大柱他们, 还一脸担心,问道: “大柱哥,你们没事吧……” 众人:“……” “墨画,你没事吗?”大柱问道。 “嗯,没事,就擦破了点皮,还有脖子有点疼。”墨画摸了摸脖子,适才被钱兴掐过的地方,还有些淤痕。 果不其然,人群中走出一个腰间缠着狼皮的大汉,高声道:“小孩子闹着玩,钱仲理你这么大年纪了凑什么热闹?” 混在人群里的墨画缩了缩脑袋,会法术的没有,会阵法的倒是有一个…… 张澜将现场仔细搜查了一遍,然后看着地上的灵墨,和一边几乎烧成灰烬的阵纸,喃喃道:“难道是阵法?” “钱家可是有着筑基修士的……” “张典司,此事……” 便在这时,有人喊了声住手,一个穿着道廷司道袍的修士走了过来,墨画定睛一看,居然是张澜。 “你非要出这个头?” 不过炼气四层的墨画,根本都没被钱仲理看在眼里。 炼气九层的修士! 墨画头皮发麻,刚想站出来,就被大柱拉住了,大柱悄悄道:“炼气九层的事,不用我们出头。” 钱兴呢? 墨画找了半天,才发现了全身焦黑和血迹密布, 生死不知的钱兴。 钱仲理知道说不过他,再说下去,不知道大汉还会说什么难听的话,便道: “怎么着?仗着你们钱家势力大,欺负我们散修是不是?”大汉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好,人我可以先不要,但你先跟我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用的什么手段,伤的三少爷?” 钱仲理神识一遍又一遍扫视,连自己都开始怀疑,难道伤钱兴少爷的人,真的不在这里面?这群修士中,的确不像有会这等法术的人。 地火阵的威力,比墨画想象得要强一些,炸树的时候没发现,炸人的效果就很明显了。 “这还不清楚?”大汉轻笑一声,道:“你这小王八蛋少爷想用法术欺负人,结果学艺不精,法术没打到人,反把自己炸成这副鬼样!这都看不明白,你那双招子是白长的?”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大汉冷笑道。 大汉哈哈大笑,“他要是能有这本事,我就随便他玩1 “此事由道廷司负责。”张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阵法这种东西,可不是每个修士都能学的,尤其是通仙城这个小地方。 “我再说一遍,把人交出来!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动手1 没等墨画回答, 便有一个中年修士赶到,眨眼之间到了钱兴的身边, 眉头紧皱, 待试了钱兴的鼻息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钱仲理咬咬牙,行礼道:“全凭典司定夺1 “我也说一遍,让你滚就给我滚,你动手了又怎样?我会怕?” 大汉见状冷笑一声,也溜达着走了。 钱仲理道:“你不要跟我这里糊弄,把人交出来,我有个交代, 不然你也没好果子吃。” 钱仲理忍着怒气道。 大汉也毫不客气。 钱仲理不想打,但此时不打不行,只能取出佩剑,全身灵力翻涌,看上去修为更强,但面对拎着狼牙棒冷笑的大汉,却没有一点底气。 钱仲理说不出话来了。 大柱他们打了一场架,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墨画领着他们去找冯先生治伤。钱仲理将重伤的钱兴带走,其余钱家弟子,他看都没看一眼。 “墨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柱小声问道。 “那你说吧,是怎么回事?这群人里,你能找出一个能使出这等威力法术的修士来?” “怎么着?就你钱家有筑基修士?筑基期怎么了,没事欺负炼气期小辈玩?一大把年纪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大汉破口骂道。“你们钱家当初发家的那点破事,非要我说出来?” 大汉闭眼一通胡扯,把锅甩得干干净净,钱仲理听得吐血。 钱仲理皱了皱眉,“不管怎样,我都要一个交代。” 钱仲理嘴上这么说,但对大汉真有几分忌惮,也不敢轻易动手,只是威胁道:“等会钱家的长老们就来了,你不要把事情闹大,大家都不好收拾。” 谁会用这种阵法呢? “今天你能在这里抓人,明天你就能骑我们头上拉屎。你钱家的小少爷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他欺负人,我可以不管,但是他欺负人被干了,就是他妈活该,你他妈也别想插手1 大汉脾气也上来了,“要你妈的交代,你想找事是吧!那就凭修为说话,看今天是我把你打得哭爹喊娘,还是你被我打得满地找牙1 大汉抽出了一根杀气腾腾的狼牙棒,牙尖上还有暗红色的血迹,冒着森森妖气。一看便知棒下死过不少妖兽。 这群修士中,最高也就炼气六层,根本没有足够的灵力使用这种法术,有几个虽然修为够了,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体修。体修用武学道法攻击,跟灵修的法术是完全不同的。 大汉也抱了抱拳,然后看了墨画一眼,挥了挥手,“小屁孩,看什么看,赶紧走1 钱仲理不想退去,大汉神色不惧,两人一时有些僵持不下。 钱兴哪里会什么法术?就算会,炼气中期而已,什么样的法术能闹这么大动静?      “你不要胡搅蛮缠1钱仲理怒道。 大汉往墨画这边指了指,“你要是能找出来,我二话不说,就让你带走1 大汉不笑了,瞬间拉下脸来:“钱仲理你个王八蛋,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跟你客气,是给你面子,不要给脸不要脸1 墨画他们就知趣地溜了。 张澜原本在附近偷懒,听到爆炸声才赶过来,就见到钱仲理和大汉对峙,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清楚。 不过自己好歹也是道廷司的典司,也不能什么事都不管,该做做样子的时候,还是要适当做做样子的。 被称作钱仲理的中年修士冷笑道:“你家的孩子是这么玩的?” 不一会,几个道廷司修士赶来,在张澜的指挥下清理现常 张澜目光微凝,看了一眼披着狼皮的大汉,“事情不宜闹大,”接着又对钱仲理道,“也不要丢了家族的颜面。” 声音中注入灵力,震得墨画耳朵嗡嗡作响。 中年修士取出几粒丹药,塞进了钱兴的嘴里,然后目光如鹰,环视四周,用阴冷的声音道:“谁干的?” 钱仲理想说什么,却被张澜抬手制止,“我说了,此事由道廷司负责,无关人等都退下1 张澜平时游手好闲,此时穿着道廷司的道袍,还真有几分威严。 张澜想起了适才人群中一闪而过的墨画的好奇的小脸。 他原本以为墨画是混在里面看热闹,此时一个有点荒谬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张澜的眼皮情不自禁跳了跳。 “不会吧,这小子没这么邪乎吧……” 晚点还有两章~ (本章完) 第86章 治伤 第86章 治伤 张澜皱起眉头。 他虽不想承认,但觉得自己越不想承认,越有可能就是事实。 阵法不会是墨画画的吧,那这人也是墨画炸的? 墨画虽然只有炼气四层,但既然开始学复阵,阵法水平就不低了,画个阵法炸个人, 对他来说,应该不算难。 张澜想了想,直接把阵法的痕迹全抹了,然后想着什么时候去找墨画要壶酒喝,顺便把事情问清楚。 对徇私这件事,他没一点心理负担。 他是世家出身, 从小见多了纨绔, 所以最看不起钱兴这种仗着家族名头,仗势欺人又作威作福的家族子弟, 觉得他们不仅浪费了家族的资源,还败坏了家族的声誉。 只是有点遗憾,阵法的威力不够,没把钱家那小子炸死。 “墨画这小子,学艺还是不精碍…”张澜喃喃道。 杏林堂里,冯老先生为大柱他们治了伤。 “是的,所以每次打完架,不管我们占不占理,师父都会罚我们一顿。” 柳如画一个人心事重重坐在灯下缝衣服,等墨山回来了,她才跟丈夫道: “画儿受伤了,他不说,还把伤口遮着,不想让我看出来,可我是他娘,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大柱却很高兴,“以后钱兴那小王八蛋再找你麻烦,我们再帮你揍他1 大柱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但要不是墨画带着,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来找冯老先生的。 墨画感激道,摸了下脖子,发现擦过冯老先生给的药膏后,清清凉凉的,已经不疼了,便告辞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下次来我拿娘亲酿的桂花酒给您尝尝1 墨山语气温和地安慰妻子,只有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嗯。”大柱点了点头,但还是有点忐忑。 “我爹常跟我说,邻里朋友之间要互相关照,你们帮了我,我也帮你们,哪里会吃亏呢?”墨画拍了拍胸口道。 冯老先生给大柱他们看完伤,又瞧了瞧墨画,见墨画也都只是一些皮外伤,这才放下心。 墨画道:“冯老先生宅心仁厚,你们真有什么,他肯定会出手救治的,他若不治,那就是知道你们没什么大碍。” “只是,”大柱犹豫道,“你不会吃亏么。” 几个弟子纷纷道。 冯老先生看着墨画长大,还是偏心的,听墨画这么说, 对大柱他们的态度也就缓和了, 调配了些草药, 让他们擦在伤口上,还给了他们一些内服的丹药,可以活血化瘀。 冯老先生皱了皱眉,“通仙城里,谁这么不知分寸,连你一个小孩子都要欺负?” 墨画嘿嘿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去了就算了。” “你这体弱的毛病是天生的, 不宜与人争斗, 若是实在避免不了, 早点想办法跑掉才是,别伤了自己的性命。” 大家分开后,墨画回到家,吃了晚饭,和娘亲说了几句话,就回房继续看阵法了。 墨画无奈道:“冯爷爷,我跑了,但没跑掉。” 当然,被欺负的墨画活蹦乱跳,只破了点皮,而欺负他的人,已经被炸得不成人样了……这种事还是不和冯老先生说了。 “陈师傅?”      “对的,师父三番五次叮嘱,让我们不要惹事,不要打架,打架有伤亡,自己治伤要花灵石,还要赔灵石给别人……” 墨山知道墨画替人画阵法时,很是高兴,就经常跟墨画这么说,还说力所能力的范围内,能帮就帮,底层散修生活艰辛,就是这么互相关照活着的。 冯老先生挥了挥手,“早点回去吧,别让你娘担心。” 墨画一家之前困难时,就受过不少人关照。 “嗯,”柳如画点头,“我还是有点担心……墨画向来乖巧,应该不会和人起冲突才是。” “嗯嗯,谢谢冯爷爷1 “真的?”大柱眼睛一亮,请人画阵法,要花很多灵石的,师父每次都心疼得不行。墨画以后都能帮忙的话,师父肯定开心。 墨山安慰妻子道:“墨画是男孩子,男孩子有担当是对的,他不说,就说明自己能应付得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要问他。” 冯老先生见墨画不想说,也不勉强,只叮嘱道: “别的地方不说,在通仙城这里,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要是真有人欺负你,你又反抗不了,一定要与我说。” “对,揍他1几个弟子也跟着道。 冯老先生不喜欢惹是生非的孩子,原本是不愿治的,是墨画说自己被人欺负,大柱他们出手相助, 因此才受了伤的。 钱家势力太大,能不招惹尽量就不招惹,如果实在避不开再说。好在钱家也不知道是自己用阵法炸伤了钱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找墨画麻烦。 墨画和大柱他们告别,见大柱他们愁眉不展,便问道:“你们伤得很重吗?” 墨画有些过意不去,大柱他们是帮自己,才和钱兴他们打起来的。若非钱兴咄咄逼人,也不会打成这样。 “伤得倒是不重,但都挂了彩,一两天好不了,师父那边肯定是瞒不住了。”大柱垂头丧气道。 “陈师傅如果还是要责怪你们,你们就和他说,以后炼器行需要画什么阵法,我都可以帮忙,只要不是太难的就行。” 墨画道:“钱兴仗势欺人,你们是因为帮我才打架的,陈师傅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应该不会责怪你们。” “我明日找人问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要担心,就算出了什么事,还有我呢。” 钱兴的事他没提,以免让娘亲担心。 大柱悄悄道:“墨画,你面子真大,竟然能说动冯老先生。我之前打架受伤,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敢来找冯老先生的,就怕他责怪我。” 而此时炼器行里,大柱他们正被陈师傅罚着跪在厅前。 陈师傅手里捏着棍子,面沉如水。 “好啊,你们现在胆子大了,翅膀硬了,跟别人打架,甚至连道廷司都惊动了。要不是我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件事,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你们是不是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本章完) 第87章 责备 第87章 责备 陈师傅怒气冲冲,一众弟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怎么不说话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腹诽道:“不是师父你一进门就打,话都不让我们说么。” 众人又看向大柱,大柱只好硬着头皮道: “师父,这个不怪我们。” “不怪你们怪谁?怪我?这架是我打的?” “是他们先欺负人的1大柱小声道。 “是的, 师父,是他们欺人太甚1一众弟子附和道。 陈师傅冷笑一声,“哦,他们欺人太甚,你们就一点错没有?就算是别人不对,你们至于打成这样?要是你们被道廷司扣下,我是不是还要腆着这张老脸, 去道廷司求人把你们放了?要是别人伤得重了, 为师我是不是还要赔灵石给别人?” 陈师傅越说越气, “别的就不说了,这灵石是那么容易挣的吗?我怎么教了你们这群败家的东西,到现在炼器没学多少,尽给我惹麻烦了1 “墨画被欺负了,我们才动的手1 大柱见师父不生气了,便悄悄问道: “师父,您还打吗?” 大柱他们都松了口气,跪一个时辰没什么,不挨打就行,而且关键看样子,师父也并没生他们的气,显然是认为他们没做错,只是象征性地罚一下。 大柱回想了片刻,道:“墨画说,这叫散修之间的互相帮助,不算占便宜1 大柱连连摇头,“不不不1      陈师傅把棍子一丢,但还是道:“你们帮人是不错,但单纯出手相助,不可能打成这样,肯定是打着打着上头了,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没了分寸。” 灵石有了节余,炼器行里该修的可以修,该买的可以买,炼器的精铁也可以用得好点,手下这群小兔崽子每顿也可以多吃几碗饭了。 他当即气血上涌,怒气冲冲地跑回来找这些弟子算账了。 陈师傅叹了口气,不过话虽如此,是非对错,还是不能含糊的。 大柱这才想什么,便对陈师傅道:“师父,墨画说,我们帮了他,以后需要画什么阵法,直接找他就是,只要不是太难,他画得出来就行……” “你们闭嘴1陈师傅喝止道。 陈师傅眉头紧皱,钱家和墨画能有什么冲突?八竿子打不着…… “多好的孩子碍…”陈师傅心情大好,转头跟徒弟们说道:“墨画年纪虽小,但有天赋,也刻苦。他肯帮我们画阵法,是我们占了便宜,以后他家要是遇到什么难事,你们能帮的一定多帮,给我记住了1 陈师傅看着摇了摇头,“一群傻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大柱点了点头,一众学徒也跟着道:“是这么说的。” 陈师傅接着问大柱,“是谁欺负墨画的?” 他原本带着怒气回来,此时看着这群徒弟,心情却好很多,想着再找个地方喝几杯,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了。 估计是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看谁都想欺负一下,显得自己能耐。别人只要不顺着他,就气急败坏了。 以后炼器行的阵法有了着落,即便只是省去阵师画阵的酬劳,也算是省下一大笔开支了。 事情经过陈师傅并不清楚,他收了工,刚去喝了点酒解解乏,屁股还没坐热,便听人说大柱又打架了,不光大柱,其他学徒也跟着打了,不光打了,动静闹得还挺大,不仅有人受伤,就连道廷司都惊动了。 难道……真的是野种? 年轻人有血性是好事,但他们的出身和家境,支撑不了他们的这份血性。 陈师傅举起棍子,作势要打,又突然停下,皱眉问道: “谁被欺负了?” 好在几个弟子都没什么大的伤亡,不然光是治伤的丹药,都是一笔不菲的灵石,对普通的修士家庭而言,这绝不是一笔小的负担。 “是。” 修士一旦负债,身上就像是压了一个铁秤砣,喘口气都觉得累。 陈师傅觉得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不少,浑身筋骨都活络了。 陈师傅太了解这帮弟子了,真要救人,救完走便是了,肯定是起了什么冲突,都是年轻人,有了怨气,然后便收不住手了。 “是。”大柱刚应声,又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问道:“不跪了么。” “是1 “事出有因,我就不追究了。帮人是对的,但伤亡能免则免,不要总是意气用事,也不要让你们爹娘担心。今天你们不用挨打,在这里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再回去。” “……” 大柱觉得师父有点怪怪的,就道:“墨画说……” “也对1 陈师傅听着生气,觉得自己猜的没错,忍不住骂道:“真是个小王八蛋……” “钱兴?钱家那个小少爷?” 这样一想,大家心里就宽敞多了,即便是跪着,腰杆也挺得直了。 “墨画……”大柱看着师父手里的棍子, 缩了缩脑袋。 陈师傅想着墨画的模样, 十来岁, 乖巧可爱, 又人畜无害的,忍不住疑惑道: “谁发了病么, 欺负墨画那小娃子做什么?” 大柱摇头。 陈师傅内心平复再三,还是忍不住搓了搓手,心中想了想,犹豫片刻后道: “墨画?” “好的,师父1大柱他们连忙点头。 陈师傅一拍脑袋:“忘了问了,钱家那边怎么样?” “钱兴。” 陈师傅也忍不住怀疑起来。 钱家家主钱弘,虽然不算好人,但好歹还知道点分寸,怎么偏偏就生出了这么个东西…… “墨画真这么说的?”陈师傅问道。 “你们帮了他,他帮我们画点阵法,应该不算占他便宜吧……” 陈师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想到是在徒弟面前,又强行绷住了脸,只是脸上的笑容一时绷不太祝 陈师傅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挨打不舒服?” 大柱见状忙道:“不只是欺负, 明显是下了死手的, 所以我才动手拦着1 “知道为什么吗?” “脸都不要了1 “太过分了1 大柱把墨画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就是!就是1 弟子们高声应道,如释重负般,轰得一下都跑了。 “好了,都回去吧。”陈师傅摆摆手。 不过钱兴么…… “墨画被欺负了又怎么样?谁没被欺负过?要是被欺负就要打回去,这天底下要多死伤多少修士?我看你们今天不挨顿打,是不长记……” 陈师傅又好气又好笑,“跪什么跪,快点滚蛋1 陈师傅看着眼前这帮孩子,既有担忧,也有欣慰: 大柱接着道:“我到那的时候,钱兴他们一群人已经把墨画围住了,还有有人要动手,而且下手很重,冲着印堂去的, 我一着急,这才出手的。” “哦。” 陈师傅背着手往外走,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你说什么?” 听说那小子向来不是个东西,单纯想仗势欺人,也是有可能的。 “下死手?”陈师傅怒道,“真是无法无天了1 虽说钱兴不是个东西,但要是真有什么闪失也很麻烦。 不过转念一想,钱家人多势众,还有一堆护卫,怎么想也不会吃亏。何况只是炼气中期的孩子打架,即便受点伤,应该也重不到哪去。真要有什么事,这些孩子也不可能安然回来了。 这么想着,陈师傅就放下心来了,安安心心喝酒去了。 (本章完) 第88章 询问(第一更) 第88章 询问(第一更) 经历了一天是非的墨画想早点睡,但睡不着。想了下,还是到识海中,在石碑上练习了一晚上阵法。 画阵法的时候,心无旁骛,心情也更容易平静下来。 第二日,张澜就找到了墨画。 他坐在食肆角落的一个八仙桌上, 桌上摆着几盘下酒菜,还有一壶酒。 张澜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看着墨画道:“说吧,昨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张澜撇了撇嘴,“别给我装傻,钱兴的事。” “他欺负我, 然后大柱哥他们帮忙,就打起来了,然后你们就来了。”墨画避重就轻地道。 事情经过都有,关键内容一点都没,张澜忍不住道: “别给我打马虎眼,那个阵法,是你用的吧。” “雨过留痕,雁过留声,修士做任何事,都会留下痕迹。你看不出,不代表别人也看不出。” 桌子被张澜拍过,多了几条裂缝。 “阵法用的纸,焚烧后留有余烬,与其他事物焚烧后的灰烬不同。阵法爆炸后,残留的灵力气息也很容易分辨,如果懂行的,甚至能看出你用的哪种阵法。再加上炼气期能用的法术不多,除了法术,也就只有符箓和阵法有这等威力。符箓昂贵,而且更容易辨识,这么一想就只有阵法了……”张澜说起这种事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张澜也不想追究,便道:“你才炼气四层的修为,的确画不出这种阵法,所以伤钱兴的人,肯定不是你。” 墨画也就随口说说,然后问了一个自己很疑惑的问题: “张叔叔,钱兴,不会真的杀过人吧……” 墨画有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悄悄道:“张大叔,你是不是受排挤了,所以他们不带你玩?” “灵纸的灰烬遇风则散,遇水则融,或者直接用其他阵媒画阵法,就不会残留余烬;阵法爆炸后残留的灵力气息,可以人为混淆,不过也不打紧,正常修士根本分辨不出阵法和修士的灵力区别,还有就是……” 类似日常放学回家,突然就被校霸带人堵了,明显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你,所以主角也不太想废话。 所以当时钱兴一言不合就想下死手,墨画还是很吃惊的,而且钱兴说杀人时轻描淡写的样子,还有把人吊在山里,让妖兽一口一口吃掉这种事,如果不是真做过,大概不会说得怎么笃定。 张澜脑袋有点疼,心也有点累,刚想辩解,才突然察觉,话题被这小子不知道扯到哪里去了,他想问的事还没问完。 “不是。”墨画又不傻,怎么可能认,平白惹麻烦。 何况主角的人脉已经很广了,炼丹师、炼器师、道廷司、他爹在猎妖师里也是能说上话的,还有雪姨和庄先生这种高人。 主角的阵法水平与同龄人相比已经很强了,他虽然不会主动惹事,但也不代表他会怕事。 “你们道廷司难道不管吗?” 张澜的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不是没有可能……” 主角解决了自己的问题,打赢了,后面的事自然有大人出手解决。 张澜说着说着,发觉不对了, 自己好像是在教墨画做坏事后“毁尸灭迹”一样…… “张叔叔,你想啊,我才炼气四层,怎么可能画出威力这么大的阵法?” “有人报案,道廷司才会管,有了线索,道廷司才会查,证据确凿,道廷司才会定罪。否则要么根本无法插手,要么即便插手,也没有结果,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张澜好笑道:“行了,行了,我明白了。你放心,我就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会真的把你送到道廷司审问。” 张澜平日会收敛自己的血气和灵力,此时一时生气,所以用了点力。 张澜呛了一口酒,想了想也举不出什么例子去否定,只好自证清白:“好吧,的确有沆瀣一气的,但至少我不是,这总行了吧。” 猎妖师内部是团结的,而且护短,每天跟妖兽厮杀,也都有血性,自然不可能看着猎妖师的孩子被欺负。 “嗯。”墨画点了点头,“他说要杀了我,还要把我丢到山里,让妖兽一口一口地吃了,这样道廷司也查不到他……” “对了,你和钱兴有过节?他为何特意为难你?”张澜突然想起,开口问道。 “嗯,这个借口不错。”张澜敷衍地点了点头。 张澜咳嗽了一声, “这些不关键,你就说吧,是不是你炸伤了钱兴。” 道廷司和世家,不沆瀣一气才奇怪吧。 地火阵炸过后, 灵纸成了飞灰, 除了亲眼看到, 不然应该没人知道是墨画用阵法伤的钱兴。 墨画佩服不已,能进道廷司的果然都是人才,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自己也要多学学。 “还有什么?”墨画正听得津津有味。 墨画长这么大,所见的修士,大多都是为生计奔波,即便有厮杀,也是和妖兽,修士之间,很少有互相杀害的情形。 不过这件事,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明说而已。 “道廷司管,也不可能不分是非,莫非在你眼里,道廷司都是跟世家宗族他们沆瀣一气的么?” 墨画忍不住道:“你把我们家桌子拍坏了。” 张澜一脸不信。 这段剧情也没那么差吧…… “没看到,”张澜喝了口酒,“要是看到了,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胡来。” 墨画吃了一惊,“张叔叔,你都看到了?” “原来如此,”墨画恍然大悟,“那这些痕迹要如何抹掉呢?” 不光是主角,放到其他孩子身上也是一样的。 “是的。”墨画诚实地点了点头。 没能力的时候忍是谨慎,有能力还忍不就是窝囊了么…… 那钱兴做的事,估计都是会不了了之了…… “那可能是谁呢?”墨画试探着问道。      张澜挑了挑眉道:“钱兴作威作福,肯定得罪了很多人,这次他当街闹事,有修士趁机暗中下手偷袭,至于下手的具体是谁,就要花时间查查了……” “是吧,”墨画刚说完,就反应过来了,纠正道:“这是事实,不是借口1 好多人喷我碍… “道廷司不管么?” 墨画疑惑道:“那你怎么知道用的是阵法,而不是法术呢?” 这种情况下,别人欺负到头上来,他为什么要忍着。 墨画有点为难:“小本买卖,差不多得了。” “他妈的1张澜气得一拍桌子,其他食客都循声看来,张澜只好咳嗽了一声,掩饰道:“好酒1 “就这样?” 张澜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哦?”张澜逗趣道,“既然如此,那再来两盘牛肉,两壶美酒1 “记账,从我的灵石里扣。”张澜讪讪道。 “哦。”墨画乖巧地坐着,反正他什么也不会说的。 “都有哪些痕迹呢?”墨画虚心请教。 张澜瞪了墨画一眼:“别绕关子,跟你说钱兴的事。” 墨画想了想,道:“没什么过节,他让我替他办件事,我没答应,他就恼羞成怒了。” “张典司辛苦了,这顿饭,我请了1墨画拍了拍胸口,大方地道。 这也是墨画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藏于平凡日常之下的险恶和莫测。 另外,虽然有好多人喷,但首订和追订其实还行,至少对一个新人来说还算不错了,也在预期之内。 就说到这吧,之后我就专心码字了,评论也会少看点了,被喷多了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写…… 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十更吧。 (本章完) 第89章 指点(二更) 第89章 指点(二更) 墨画叹了口气,“我原先以为钱兴虽然嚣张跋扈,最多也只是个纨绔,欺负欺负人罢了,没想到他背地里什么坏事都能做得出来……” 张澜闻言,目光微凝,正色道:“墨画, 你常听‘人心险恶’这句话吧。” 墨画点了点头。 “人心的险恶,有时是看不见的。坏人也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很多卑劣的人,表面上和常人一样,甚至比常人更像好人。” “人能让大家看到的东西,大多是能见得光的东西, 见不得光的地方, 藏着什么样的阴私,这就不得而知了……” 墨画想不到一向游手好闲的张澜, 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大感震撼。 “那就是说,钱兴这种人,见得光的都不是啥好事,更不用说见不得光的地方,做出什么坏事都不足为奇了。” 张澜诧异地看了墨画一眼,“不错,脑子转得还挺快。” “可惜了……” 张澜见墨画有点后悔的样子,问道:“可惜什么?” 墨画是散修,没在宗门修行,但阵法水平又不低,除了自己勤学苦练外,张澜猜他应该也有个师父指点。 “不是师父,只是先生,我只是先生的记名弟子。”墨画也不隐瞒。 他没有多问,凡事都有分寸,再问下去,便是多管闲事了。有些高人是最忌讳别人打探的。 墨画摇了摇头,“先生隐居,喜欢清净,也不愿透露姓名。” 墨画假装没听到。 张澜还是忍不住问道,他觉得墨画这孩子蛮好的,又勤奋,又刻苦,悟性也高,就是有时说起话来比较气人。张澜本身不擅长阵法,如若不然,他都想收墨画当徒弟了。 “那他如果私下找你报复呢?”张澜不禁问道。 张澜摆手道,再说下去,恐怕他就变成主谋了。 墨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多亏你刚才的指点么。”      张澜脱口道:“我没指点你1 墨画小脸望天, 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这位先生,可有名讳?”张澜问道。 “虽然没炸死, 不过伤得也不轻, 钱家正在到处请一品以上的丹师给他治伤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好。要我说就别治了, 纯粹是浪费丹药。” “那就更不怕了,他能被人暗中偷袭一次,为什么就不能被偷袭第二次呢?第一次他运气好,第二次就不一定了……”墨画撇撇嘴道。 “你不会想把那些炼器学徒找来,把钱兴围殴致死吧……”张澜突然道。 这件事钱家未必想闹大,毕竟他们有错在先,欺人不成,还被炸得不成人样,万一弄得人尽皆知,丢脸的还是他们自己。 张澜:“……” “不过……这位先生竟然没收你为徒?” “不过,一般炼气四层的阵师能画几道阵纹来着,是四道吗?” 张澜便小声道:“就算你用地火阵,也只是把他炸成重伤,还是炸不死他。你才炼气四层, 也没其他手段了吧……” “我用灵墨泼了他的眼睛,他应该看不到。” 就算真的有这种阵法,那也是大家族珍藏的秘阵,不会轻易外传的。 真要拔出萝卜带出泥,把钱兴私下做的丑事牵扯出来,道廷司这边,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他是要做阵师的,画个七道正常,我不做阵师,随便学学而已,画个五六道,应该不算过分……”张澜点了点头。 墨画靠近张澜,压低声音道:“我都想好了,就按你说的做,炸完用水把灰烬冲走,原地捏一块灵石,混淆灵力,这样他们就不知道我是用阵法做的……” 张澜点了点头,修道界这样的修士不少,性情乖异,不喜应酬,便找个僻静的地方,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一般学阵法的修士,都会有师承,自学成才这种事,根本不存在。 阵法么,炼气四层能画出蕴含七道阵纹的地火阵,差不多也是极限了,即便有威力更高的阵法,也高不到哪去。 他虽然不主动惹事,但也不会怕事,之前是事出突然,所以吃了点亏,若是让他有了准备,就更不会怕钱兴了。 墨画能遇到,也算是他的缘分。 墨画道:“我天赋很一般的,先生能教我阵法,我已经很开心了。” 他习惯了从修士专业的角度思考问题,没想到还有这么朴实无华的解决方式。 出了食肆,走在路上,微风拂面,吹散了微醺的酒意,人也清醒了不少。 张澜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待吃完肉,喝完酒,又叮嘱了墨画几句,便离开了食肆。 炼气四层, 又不会法术, 就算会法术,威力也不高。 张澜说道,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钱兴如果救过来了,知不知道是你下的手?” 没把钱兴炸死。 张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炼气四层、画七道阵纹、地火阵……这个天赋叫很一般吗?” 再有天赋的阵师,也都是需要他人指点的,不然别说浩如烟海的阵法,就是基础的阵纹,都要花很多时间去学习和领悟。 “哦?”张澜心想你不是承认了么。 张澜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你学阵法,应该有师父吧。”这个问题,张澜一直想问。 “好吧,就算你没指点。” “阵法的威力还是有点小了……” 张澜想不出墨画还能有什么手段。 “那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呢?” 只要钱家不出手,就算钱兴挟私报复,墨画小心点,应该也吃不了什么亏。 张澜点了点头,又猛然察觉不对,“等下,你这话说得,什么叫按我说的做?” 墨画就安慰他道:“我也就随便说说,我一个炼气四层的小修士,怎么可能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什么叫就算?没指点就是没指点1 张澜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还是没什么头绪。 张澜愣了愣,“你怎么能确保,第二次他运气就不好了呢?” 他原本还有点担心墨画,现在看来,他还是担心担心钱兴那小子吧。 “我炼气四层能画几道阵纹来着?四道?不对,再怎么着也能画个五六道吧,墨画这孩子都能画七道了……” 修道百业中,阵法是最难学的,阵师的考核和定品,也都是最严格的。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 墨画又不是炼体的料,近身拼杀也是找死。 墨画看张澜的眼神,带了一丢丢嫌弃,他小声地说道:“一个地火阵能炸伤,两个地火阵,不就炸死了么……” 墨画想了想道:“假如他知道了,以他的自尊心,肯定不会跟家族说,因为被炼气四层的修士炸伤,是件很丢脸的事。” 墨画担心的也只是钱家,至于钱兴,他嘴上骂他是废物,其实心里也一直觉得他就是废物。只要不是猝不及防被堵路,一言不合就动手,在事先有准备的情况下,对付钱兴不难的。 之前在族学的时候,他最讨厌画阵法了,神识消耗极快,画着画着就脑袋疼,所以对这种事,根本就不上心。 “有空写封信回去,问问族里,炼气四层的弟子都能画几道阵纹……” 张澜默默想道。 (本章完) 第90章 丹师(三更) 第90章 丹师(三更) 与此同时,杏林馆里,冯老先生刚看完病人,正坐在堂上喝茶。 几个修士走了进来,向冯老先生行了一礼,恭敬道:“族中有人重伤,劳烦冯老先生出手相救。” 冯老先生看了眼他们身上淡黄色绣金丝的道袍, “钱家的人?” “是。” “伤势如何?” 一个钱家修士犹豫了一会,道:“似乎是被威力大的火系灵力所伤,血肉焦黑,经脉受损,气息微弱……” 冯老先生皱眉,“这么严重?” “族中请了几位丹师医治,但他们互相争执, 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请冯老先生也看看。通仙城里,冯老先生的丹医之术,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过誉了,”冯老先生道,“事不宜迟,我收拾下就过去。” 冯老先生炼丹救人,不分贵贱贫富,无论是散修,还是家族修士,只要真有困难,一般都会施以援手。 冯老先生喝着茶,突然问道:“对了,这个钱兴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      几个丹师停下议论,都不知说什么好,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何况这是在钱家,说出来不大好听。 “这……您……”几个钱家弟子束手无策。 另一位丹师不同意,“温养不能根治,他是被火系灵力所伤,灵力残留在体内,会形成火毒,若不彻底清除,必会损其经脉和气海,后患无穷……” “但天元水不能用,太猛烈了……” “水火相济,太过猛烈,到时候火毒未除,恐怕钱少爷的命就没了1 “不敢,还请老先生救一下少爷。”钱家长老拱手道。 最后,冯老先生道:“丹术本就是需要互相交流和切磋,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但也不要各执己见,谁也不服谁。” 到了钱家才得知,要救的人是钱兴。冯老先生皱了皱眉头, 便有了几分不满。 要是聊怎么用丹药治人,还要搜肠刮肚,苦思冥想,是个累人的事。但要是聊八卦,那这兴致就高多了。 有个丹师见左右没有钱家人,便小声道:“听说是钱少爷仗势欺人,结果自己反被人打伤了。” 冯老先生放下茶杯,起身拂袖便走。 “你们说的都不对,肯定是火系符箓,而且应该还不便宜,一次性的那种……” 冯老先生选了几味药草, 几瓶丹药,还有几册丹书带上, 对几个学徒吩咐了几句,便随着那几个修士来到了钱家。 冯老先生冷哼一声,“老夫一生炼丹治病,为的是救人,而不是造孽。你们少爷什么样的人?也值得让我救?” 几个钱家修士又恭敬地行了一礼, 道:“多谢冯老先生。” “法术反噬的伤,是由内而外的,他这个明显是由外而内受的伤。” 冯老先生有点无语了,又问道:“他仗势欺人,欺负谁了?” “不治1冯老先生斩钉截铁道。 …… “用天元水,辅以水灵丹,水火相济,彻底清除火毒,火毒一去,受损的经脉和肉身,自会慢慢恢复……” 冯老先生说完,便坐一边喝茶。 冯老先生面沉如水,“你让不让?” “法术凝结不要时间么?几息的时间,早就够闪开了,钱少爷又不是傻子,站着让人打?” “你要如何根除?” 冯老先生心中有了猜测,神情便渐渐冷了下来。“你知道那孩子是谁吗?” 一个丹师道:“钱少爷伤势太过严重,宜当温养,用木系灵物辅以丹药, 慢慢滋补肉身, 才能逐渐痊愈……” “火毒是要清的……”冯老先生先肯定了一句,那位要清火毒的丹师面露喜色。 冯老先生叹了口气,修士只要不成仙,就还是人,是人便有生老病死,这副场面他虽见得多了,但也心生悲悯,能救则救吧。 一位气息深厚,法令纹深重的钱家长老拦在冯老先生面前,“冯老先生,还请您回去,治好了少爷,家主不会亏待您的1 冯老先生咳嗽了一声,几位丹师便安静下来了。 “不错,肯定是被人用火系法术偷袭所伤。” “少爷伤势严重,还指望您治呢……” “温养可以,但也不能太温和了,不然就是在养毒……”冯老先生又对着另一位丹师道,之后列举了几味灵草和丹药,又分析了下具体的伤势,药怎么用才好,用多少为宜,然后要随着症状的轻重,适量加减丹药的用量…… “好像欺负的是个孩子?有修士看不惯,就出来帮忙,两方就打了起来,闹得还挺大。虽说这年头世风日下,但还是有敢于见义勇为的修士的。” “冯老先生……”几位丹师匆匆起身追道。 几位丹师聊得热闹。 冯老先生一咳嗽,几个丹师便都不说话了,乖乖站在一边听着。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傻子?” “不是被人打伤,”另有丹师道,“是他自己用新学的法术打人,结果学艺不精,法术反噬,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老先生所言甚是。”那位丹师恭恭敬敬道。 “这就不大清楚了,我只听说帮忙打架的,是陈师傅那边炼器行的徒弟,被欺负的孩子,好像姓墨……” 在场的几位丹师,素知冯老先生的为人,对冯老先生非常敬重。其中的几个丹师未定品之前,甚至还专门拜访过冯老先生,请求冯老先生的指点。 钱家人见状,也连忙追上去,急道:“老先生,您这是要去哪?” 钱家长老有筑基期的修为,但被炼气九层的冯老先生这样看着,莫名觉得有点心虚,他犹豫再三,还是默默退下了。 钱家长老被说得哑口无言,少爷什么样的人,他当然清楚,他也知道以冯老先生的脾气,知道原委后,肯定是不会救的。 “胡说!法术反噬能是这副模样?”另一个丹师反驳道。 是筑基期的修士! 几位丹师心中微惊,不由得面面相觑。 …… 通仙城的修士,即便自己没被冯老先生治过,但亲朋好友,沾亲带故的,总归会有几个受过冯老先生的恩惠。而且天道难测,谁也保不准将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要求到冯老先生身上。 几位丹师点头称是。 钱家愁云惨淡,几个女眷哭哭啼啼,几位长老们也神色严肃。 另外几位丹师在一边低声议论,治疗的思路有了,但具体用什么丹,炼什么药,还需要大家商量和斟酌,一时半会也不能完全定下来。 冯老先生在通仙城治病救人百余年,虽看着无权无势,但威望极重。 冯老先生进屋看了钱兴的伤势,然后便和其他几位丹师商量救治的方法。 冯老先生看了钱家长老一眼,“你是在教老夫做事?” “也可能是他大意了,没有闪……” 钱兴平日的行径,他是有所耳闻的,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事没少做。 几位丹师争论不休,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冯老先生皱了皱眉。 不过想了想,这些都是传闻,他也没亲眼所见,未必就是真的。而且钱兴虽然顽劣,到底也没听说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可能因此就见死不救。 “回去1 冯老先生甩了甩衣袖,走出了钱家。有几个丹师见状,也借机告辞。剩下几个得罪不起钱家,就只好硬着头皮留下了。 有钱家弟子对那位钱家长老道:“长老,您怎么不把冯老先生拦下碍…” 钱家长老瞪了他一眼,怒道:“我怎么拦?当年我爹的命都是老先生救下来的,我哪来的脸去拦?他不骂我,就已经是给我面子了1 (本章完) 第91章 父母(四更) 第91章 父母(四更) 白天墨画和张澜聊过后,便拿着庄先生给的那本《千阵集录》,翻了一整天。找了几个能用得上的阵法,打算这几天先学,学完画几副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墨画目前自保的手段太少了, 单靠阵法,明显是不够的。 钱兴的事给墨画提了醒,尽管道廷有法度,但修士未必都会遵从,天道赋予修士力量,而杀戮和力量从来都是如影随形的。 自己现在毕竟是修士,体修以武学厮杀,灵修以法术索命, 要是什么都不会, 在危机四伏的修道界,是活不到给爹娘养老的那一天的…… 墨画当然可以专心做个阵师,找个安全的地方,既不与妖兽厮杀,也不与其他修士冲突,只一心研究阵法,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但把性命寄托于他人的善良之上,终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毕竟墨画也不知道,将来的某时某地,他所遇见的某个修士, 会不会对他起杀心。一旦有修士对他起了杀心, 而自己没有自保之力,那除了引颈就戮,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如何自保呢? 墨画在心里琢磨着。 墨山神情微妙起来,“你猜猜看。” “那这件事,别人知道么?” 墨山神情复杂道:“我也不信,按常理来说,也不可能。但确实有人看到了,那天画儿被钱兴挟持,挣脱之时,画儿泼灵墨,伤了钱兴的眼,然后趁机把一张画着阵法的纸塞进钱兴的怀里。与此同时,他还捏碎了一枚灵石。等他踹了钱兴一脚,自己反倒被震飞倒地的时候,阵法爆炸,钱兴也就被炸飞了……” “也不对。” 柳如画想想还有点后怕。 柳如画:“……” 以墨画这个体格去炼体, 学修道武术, 跟人肉搏厮杀, 跟白送没有任何区别。 “有了借口,我们就占理了,到时候先找麻烦,再让他们赔灵石。猎妖队里最近捉襟见肘的,发不出灵石,长老都急坏了,真有借口,他早就去敲竹杠了。” 柳如画点了点头,“这样也好,钱家也不会找画儿的麻烦。不过这件事还真要谢谢大柱那群孩子了,不然画儿恐怕要吃苦头了。” 墨山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便平添了几分戾气,这是常年与妖兽搏命对峙而形成的气势,让人见了有点不寒而栗。 做体修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想来想去,眼下还是只能靠阵法。 那就只能做灵修了。 柳如画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掩嘴笑道,“那画儿还真没吃亏。” 墨山摇头道:“不会的,钱家有筑基期的长老,我们猎妖师也有的。一旦筑基修士出面,就会闹大,双方都不好收常” “好。” 墨山冷哼了一声,“他们敢?钱家势力大不错,但我们这帮与妖兽搏命,刀尖舔血的猎妖师,也不是吃素的。除非是筑基期的修士,否则他们只要敢来,就别想完完整整地回去1 “放心吧,墨画虽然体弱,当不了猎妖师,但也算猎妖师的一员,遇到这种事,长老不会袖手旁观的。否则真让这些家族欺负惯了,我们这些穷苦的猎妖师,就活不下去了。”墨山安慰妻子道。 “算了,炼气五层再说吧,现在想学也学不了法术。”墨画叹了口气。 墨山挑了挑眉,“你猜对了,就是画儿。” 但做灵修,墨画天赋也不算特别好。 柳如画又猜了几个,都不对,便摇头道:“那我猜不出了,总不可能是画儿伤得他吧。” 柳如画柔美的眸子瞪了一眼丈夫,想了想,道:“是大柱他们打的?” 他的灵根只能勉强算中等,气海所容纳的灵力不会太多,所修的功法《天衍诀》在灵力上也没有特殊加成的效果,这也就导致了他的灵力,较之同境界的修士,会略显薄弱。 …… 墨山也笑道:“伤了点皮肉,好像还是自己摔倒时擦伤的,脖子上有点淤痕,冯老先生擦了点药,也就好了。跟焦炭一样的钱兴比起来,真就不算吃亏了。” “长老让你们顾全大局?”      “不是。”墨山犹豫了一下,道,“长老说,现在去找茬没借口。” “说了,本来我是想找钱家麻烦的,通仙城里不好说,但这山里是我们猎妖师说了算,想让他们吃点苦头,再容易不过了,只不过长老没同意……”墨山有些不悦。 而灵力的多寡,与法术的威力,是息息相关的。 “没借口?”柳如画神情疑惑。 炼气五层的体修可以学炼体武学,灵修可以学法术,因为灵力已经较为充裕,有了驱使灵力,运用道法的基矗 “那是附近有其他猎妖师,出手帮忙了?” 墨山悄悄道:“长老说,钱兴欺负墨画,结果墨画活蹦乱跳的,钱兴反倒受了重伤,不成人样……这种情况下去找麻烦,不好找借口。” 柳如画张大了嘴,“不可能吧,画儿他才多大,修为又低,怎么可能让钱兴重伤?” 墨画又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进入识海,在道碑上练习几个新的阵法。 在外奔波了一天的墨山,此时也回到家中。 柳如画松了口气,随即又担心道:“钱家不会找画儿的麻烦吧。” “嗯,明日我们准备点东西,送给陈师傅他们。” “知道的人很少,而且即便说出去,也没人会信。画儿毕竟年纪小,又只有炼气四层的修为,我们做爹娘的都不信,更别说别人了。” 这是和差不多资质的修士比,如果是和白子胜和白子曦这种天之骄子比的话,墨画的灵力甚至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墨山摇了摇头。 柳如画这才放宽了心,然后又好奇道:“你说钱兴受了重伤?钱家又是跟班,又是护卫的,他怎么会受伤呢?” 柳如画也很少见到丈夫露出这种神情,平日在家,墨山都是很温和体贴的。她握住丈夫的手,又轻声问道:“那钱家如果真的让筑基期的修士来呢?” 柳如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长老,忍不住问道:“那如果有了借口呢?” “这件事你跟长老说了么?” “我找人打听过了,画儿没做错什么,是钱家的钱兴故意惹事,还想对墨画动手,好在大柱他们出手,这才有惊无险。” 而等到了炼器六层,不少修士都要靠自己谋生了,这个时候再学, 已经算是晚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墨山又笑着道,“咱们儿子人缘可好着呢,没有大柱,其他修士也会帮的,听说就连道廷司的张典司都跟画儿很熟……” 柳如画想到白天看到的一幕,忍不住笑道:“他还请张典司喝酒呢,真是人小鬼大。” 墨山将柳如画揽在怀里,“放心吧,我跟猎妖队的兄弟们都说了,让他们有空都留意一下,谁要再想找画儿的麻烦,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本章完) 第92章 狠话(五更) 第92章 狠话(五更) 背地里发生的很多事情,墨画都不清楚,爹娘这边,他也以为瞒得很好。 直到几日后,墨山夫妇备了些礼,让墨画跟着一起去送给陈师傅,他这才知道自己又没瞒祝 “雨过留痕, 雁过留声。张叔叔说的没错,事情只要发生了,总归会有蛛丝马迹,你不知道,总归有人会知道。”墨画默默叹了口气。 墨山没责怪墨画,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 行事有所担当,心里也要能藏住事, 不必什么都往外说。 墨画年纪虽小, 但遇危难能自解,事后也能镇定自若,算是有胆识和担当的,想到这里,墨山心里还有点欣慰。 柳如画既是担心,又是心疼,心里还有点埋怨,但也没出言责备,只是用力捏了捏墨画的小脸,就当是出气了。 墨山一家三口把礼物送到炼器行。 礼物中有几大块野牛肉, 是墨山现杀的两只野牛妖,选取大腿部位的肉, 再由柳如画花了几天功夫炖煮后腌制而成的。 野牛妖的肉不贵, 贵的是腌制的功夫, 以及用灶炉炖煮花费的灵石。真要花灵石去买, 也不会便宜, 何况陈师傅也根本舍不得花灵石买,他要用灵石的地方多了去了。 这么多野牛肉, 即便炼器行的大小伙子们饭量大,也足够他们吃上一个多月了。 他们以为墨画没有察觉,但墨画画了这么久的阵法,神识比同境界修士深厚太多,对于这种不加掩饰的窥探,心中早已分得一清二楚。 钱兴也知道分寸,低声阴狠道:“你给我等着。”然后带着几个钱家弟子走了。 “家族嫡系子弟,从小受宠溺,心性难免偏激,他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有错的都是别人。这种人我见多了……” 陈师傅得了一大缸酒,笑得合不拢嘴。 墨画想问,但张澜已经走了。 “你迟早会碰上的,”张澜道,“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把人当人的。” 他身上有些地方还缠着绷带,脸也破相了,手里也不摇着那把洒金的破扇子了,一副恨不得吃了墨画的可怖神情。 有些人的窥视,是带着恶意的,像是伏在草丛里的毒蛇,眼神都是阴毒的。有些应该只是听从命令,盯着墨画,好掌握墨画的行踪。 钱兴虽然恼怒,但并不敢动手,这里虽是山脚,但也是有修士经过的,而且大多是猎妖师。 墨画想了想,道:“钱兴不一定知道是我伤的他,他还会找我麻烦么?” 墨画大开眼界,“真有这种人么?” “你拒绝了他的要求,他因此才恼羞成怒,最后被炸成那副鬼样,躺床上两个月,花了这么多灵石才治好,最重要的是,他丢人丢大发了。不管谁伤的他,你是始作俑者,他最后都会记在你的头上。”张澜给墨画解释道。 盯着墨画的修士,迟迟没有动手,就在墨画怀疑他们已经放弃的时候,钱兴竟然自己找到了墨画。 墨画心中叹了口气,好歹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怎么心态还这样差,随便说一句,都能气成这样。 墨画从庄先生处出来,准备回家,刚走到山脚,就碰到了钱兴。 有些虽然不熟,但也都见过一两次。也有没见过的,墨画不认得他们,但他们好像认得墨画,见墨画看向他们,还会微笑示意。 “治好了?” 他平时也爱喝几口,但又舍不得,都是一杯一杯数着喝的,既想多喝,又心疼灵石。眼下这缸酒,他省着点喝,能喝很久。 “那你注意身体,别自己先死了。”墨画看着他凄惨的模样,忍不住道。 “好多灵石碍…”墨画很是可惜,这么多灵石用来救钱兴,属实有点浪费。 大柱他们都惊呆了,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肉,馋得口水直流,擦都擦不完。 墨画心中既觉得警惕,又觉得温暖。 “通仙城的丹师不愿意给钱兴治伤,钱家花了不少灵石,从外面请了好几位一品丹师, 花了两个月的功夫, 这才治好,听说光是丹药, 就炼了几十炉,不知耗费了多少灵物草药。”张澜啧啧说道。 “是他先为难我的,真要说的话,他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吧。他难道就不想想自己的问题么?”墨画不悦道。 说话的功夫,附近已经几个猎妖师看了过来,目光锐利地盯着钱兴。 好好做个纨绔不好吗,天天吃喝玩乐就行,不用为生计奔波,也不用为灵石发愁。果然人活得太容易,就会想着作死。 “别以为有人护着你,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本少爷受的屈辱,我要你百倍偿还。到时候你想痛快地死,都不可能1 此后墨画去庄先生处学阵法,去帮人修复阵纹,或是去坊市买东西,来来回回的路上,总是能感觉到一些修士的视线。 这就说明,这个修士的神识,可能比墨画还要强,那他的境界,就比墨画高很多,估计应该是炼气后期的修士了。 张澜说的“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原来是这个意思…… 墨画皱了皱眉,摸了摸储物袋中的一叠阵法,还有听取张澜指点而准备好的可以消除和混乱痕迹的灵液和灵石,心想默默道:      钱兴你最好别来,不然你爹娘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还有一些比较冷漠且隐晦,墨画也只能隐约察觉到,并不算清晰。 “你小心点。”张澜提醒道。 墨画摇了摇头,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不死不休了。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是什么意思,谁在盯着?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视线是善意的,而且也不避讳。墨画察觉到,看过去时,他们还会和墨画打个招呼。因为都是熟面孔,要么是街坊的叔叔婶婶,要么是食肆里的食客,要么是猎妖队里的猎妖师。 张澜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更有甚者,他若是想要你的命,你不给,他都会认为你是在忤逆他而心生恼怒。” 钱兴的神情又开始扭曲起来。 张澜把酒一饮而尽,便起身道:“我走了,这件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钱家不敢做什么动作的。但钱兴这个人,纨绔之余,多少还有点阴毒,你自己留意,以防万一。” 几个月不见,钱兴看起来气色很差——当然了,任谁被地火阵贴身炸了一下,气色都不可能好。 此后风平浪静地过了两个月,张澜才又找到墨画,道:“钱兴的伤治好了。” 墨画向附近的几个猎妖师行了礼,道了谢,得到了善意的回应后,便回家去了。 此时身后的山路上,正要的白子曦看着墨画的背影,眉头微蹙,片刻之后皓齿轻启,轻声道:“雪姨,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白子曦身后的雪姨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93章 威慑(六更) 第93章 威慑(六更) 次日卯时,白府。 天色微亮,白子曦便起床修炼了。她一天的修行排得很满,功法修为、阵法符箓、炼丹炼器都要学。 白府也是雪姨特意为了白家兄妹俩建的,里面有炼丹房、炼器房、藏书阁和修炼室等等,基本仿照白家的格局,房间虽小上一些, 但各种功能应有尽有。 这是白夫人的嘱托。 白家兄妹虽出门在外,但修行功课一点也不能落下。雪姨也是奉白夫人的命令,前来照顾白家兄妹的饮食起居,以及各项修行事宜。 白夫人对这双儿女寄予厚望,所以便格外严格。 白子胜虽有些调皮好动,但也还算听话,相较而言, 白子曦就太让人省心了, 每日的课业,一分不差地全部完成,无论是灵根天赋还是修道之心,几乎都无可挑剔,一点不需要人操心。 白子曦卯时起床,会坐在院中的竹亭里修炼一个时辰。 雪姨刚回来,便站在一边的竹林里,静静地等着。 清晨有淡淡的薄雾,草木翠色欲滴,灵花娇艳待放。 只是离开之时,心中疑惑,子曦说的这个“我们”,指的是他们兄妹俩,还是也包括墨画呢? 墨画请教过庄先生,又照例去找了白家兄妹,给他们带了些牛肉, 桂花糕和甜甜的酒酿。顺便再请教几个阵法上的问题。 白子曦也不再问了,一小口一小口地尝着酒酿。 两人目光相对,白子曦道:“你脖子受过伤么?” 还有一个铁甲阵,墨画画在一副轻薄的藤甲上,可以使藤甲坚如钢铁,危急时刻,就可能救自己一命。      铁甲阵原本是用来强化铠甲的,铠甲由精铁铸就,本就坚硬,再加上铁甲阵,愈发坚不可摧。体修战斗时,穿着画有铁甲阵,固若金石的铠甲,便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此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阵法,墨画也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白子曦坐在其间,一身雪白衣裙, 肤色晶莹剔透, 容貌清艳无暇。 攻击用的阵法,目前还只有地火阵,单就威力而言,地火阵已经很不错了,其他阵法也不会强多少。更重要的是,地火阵被激活,三息后才会爆炸,而其他阵法,多半都是瞬间生效,灵力炸开,墨画也会受波及。 “幻术……我能学么?” “那是怎么回事?”墨画问道。 张澜瞅了墨画一眼,道“你不行1直接终结了墨画的痴心妄想。 雪姨点了点头,然后便退下了。 “没那么简单,”张澜摇了摇头,“血肉内脏这些,最多算是惊吓,焚个安神香,休息一段时间便好,不至于让人发疯。” “嗯,”墨画点了点头,“小伤,已经好了。” 墨画的藤甲,小巧而精致,是陈师傅特意为墨画量身定制的。墨画身量小,藤甲也不大,甚至没用多少材料,陈师傅灵石都没收。 自从被钱兴找上,而且知道大概不会善罢甘休后,墨画就开始准备应付钱兴的手段。法术墨画还不能学,其他的墨画也不会,主要还是靠阵法。 白子曦皱了皱眉头,轻声道:“我们向庄先生求学,不想被人打扰。” “据说钱兴醒来,神色惊惶,声音凄厉,一直大喊‘别吃我’。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有人用了幻术,让他在梦中以为自己真被妖兽一口一口吃进了肚子里。而他醒来后,发现身边全是妖兽的血和内脏,便以为身在妖兽腹中,他也真被妖兽吃了,痛苦和恐惧之下,便彻底疯了。” “幻术是一门极特别的法术,学幻术既需要特殊的经脉和体质,还需要极深的家学渊源。一般修士是没法学的,既没处学,也根本学不会。”张澜说道。 但铠甲很贵,要花费很多精铁,费很多功夫,不是墨画买得起的。整个通仙城的猎妖师中,有铠甲的也没几个,多数猎妖师用的还是造价便宜的藤甲。 这也没办法,藤甲是给体修用的,体修皮糙肉厚,能防住刀剑就行,不在乎这点力道,但墨画不行。 一个是木缚阵,激活后淡青色的木系灵力会像藤蔓一般,将人束缚住,可以用来困敌。 “幻术?” 朝阳透过薄雾,洒在草木上,洒在花瓣上, 也化成一层淡金色的霞光,柔和地披在白子曦的身上。 这等威力的阵法,能把钱兴炸残,可要是炸在墨画身上,那必然就是个死了。 “我猜除了以妖血和内脏威吓,估计还有人用了幻术。”张澜道。 雪姨便走上前去,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包括钱兴拦住墨画,说的什么话,如何起的冲突,最后是如何解决的。而钱兴被治好后,对墨画怀恨在心,又找到墨画威胁。 张澜见墨画的神情,知道他真不知道,也松了口气,道: 墨画长大了嘴巴。 墨画听得震惊不已,还能有这种法术?听起来好厉害,便忍不住问道: 墨画大感震惊,问道:“他是被吓疯的吗?” “钱兴睡觉时,被人用鲜红的妖血和血淋淋的内脏浇遍全身,他泡在血里,睡了一整晚,第二天醒来,人就彻底疯了。” 也就是昨天白子曦看到的那一幕。 墨画选了几个阵法,专门花功夫学了。 藤甲是防身用的,穿着并不舒服,墨画便将藤甲放进储物袋,准备应急的时候拿出来。 近身厮杀时,铠甲对胜负的影响极大,因此对体修极为重要。 说着说着,墨画总感觉白子曦在看他的脖子。 烟火阵一般是庆祝用的,修士节日期间,用来放烟花,姹紫嫣红,很是好看。墨画则是想在遇到猝不及防的危险时,用烟火阵引起他人注意,以免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况。 雪姨叹了口气,这样的景色,让她坐在这里看上一天, 她也心甘情愿。 墨画回去试了试藤甲,一般刀剑都能挡住,但力道挡不住,这样即便不受外伤,内伤是免不了。 墨画只好又在上面画了个铁甲阵,虽不能隔绝力道,但至少比之前要好上很多。而且画上铁甲阵后,藤甲本身也坚固了不少。之前刀剑砍上藤甲,能留下痕迹,现在连痕迹都没有。 可是两天后,张澜又找到墨画,开口便道:“钱兴疯了,不会找你麻烦了。” 一个是烟火阵,跟墨画之前画的明火阵类似,但明火阵是用来照明的,烟火阵激活后则是向天上发出一道耀眼的红色烟火。 从庄先生处回家,墨画又回到自己的小屋,开始翻看阵书。 陈师傅不收灵石,墨画只好拣几句好听的话夸夸陈师傅,陈师傅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其他的墨画没再说。 墨画也转过头来, 好奇地看着白子曦。 白子曦修长的睫毛微动,睁开了眼。 墨画有点失望,然后问张澜道:“张叔叔,你能学么?” 张澜噎了一声,“我……也不行。” 墨画受到了安慰,心里好受了点。 (本章完) 第94章 限度(七更) 第94章 限度(七更) 张澜把墨画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哼了一声道:“幻术我虽然不会,但我会的法术可也一点不差。” “嗯嗯,张叔叔你好厉害。”墨画敷衍道。 张澜不和他计较,转回正题,“你知道用幻术的人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 墨画摇了摇头,话虽如此, 但雪姨戴着面纱,朦朦胧胧的身影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墨画接触过的高阶修士,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其中雪姨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而且幻术这点,也很符合雪姨给墨画留下的印象。 “你猜到了?”张澜看墨画的神情, 挑了挑眉道。 张澜不愧是道廷司的, 尽管看着惫懒, 观察力却很敏锐。 墨画心想,然后问张澜:“道廷司打算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张澜悠闲地喝了口酒,“能用幻术的修士非同小可,钱家不敢声张,也不敢追查,钱家不声张,道廷司乐得清静,也就不用管。” 墨画有点紧张,同时也有点期待。 庄先生神情有些复杂,墨画还是第一次在庄先生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白子曦想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似乎不在。” “哦。”墨画明白了,就不再问了。      过了一会,又悄悄道:“我家还有桂花糕,你要吃吗?” “谢先生指点。” 不过修炼是水磨的功夫,每日吸纳的灵气有限,炼化的灵力也有限,只要按时修行便好,想快也快不了,想慢也慢不了多少。 墨画就这个问题,请教过庄先生。 “谢谢张叔叔。”墨画道谢。 墨画想想,就有点小兴奋。 墨画对法术还是很期待的,幻术这种张澜都不会的法术,他就不想了,但点个火,放个电,这种小法术应该没什么问题。 以张澜惫懒的性子,没事找墨画聊天,虽是无聊时解闷,但也是对墨画的关心。这点墨画还是看得出来的。 估计是神识不够,所以学得也有些勉强,只能尝试着画一些结构简单的。不过八道阵纹已经是普通阵师的极限了,未入品的阵师,一般也就只能画出这种程度的阵法。 庄先生默默地看着墨画,“神识再强,总归是有限度的,神识强弱的根基是你的境界。” 而八道之后便是九道,九道阵纹,便可入一品! 等到能画出九道阵纹,就可以准备一品阵师的定品考核了。 “不知道都会考哪些阵法?” 第二天,墨画去找庄先生请教完阵法,然后又去找了白家兄妹。 按照这个进度,不知需要多久,才能画出九道阵纹。 白子曦察觉到了墨画的目光,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墨画。 至于那个会使幻术的修士,要说跟墨画一点关系没有,应该也不大可能。 “好了,这件事就算了结了,钱兴就算再被治好,经过这几次波折,也不敢再闹事。你也就安安心心,该修炼修炼,该学阵法就学阵法。”张澜语气也有些轻松。 墨画听说,阵师的考核,是所有修道门类中,最为严格,最为苛刻,难度也最高的考核。 张澜则看了墨画一眼,心道这小子,人缘还真不错。 “张叔叔慢走1墨画摆了摆小手。 白子胜在打瞌睡,白子曦在看书。 墨画能画出八道阵纹,而八道阵纹到九道阵纹,只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好像遥遥无期。 张澜走后,墨画坐在桌上,翻了翻储物袋,看着里面厚厚一叠阵法,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墨画恍然大悟,家族也分三六九等。张澜不愧是世家出身,里面的门道知道的真多。 之前墨画没日没夜练习阵法,能感觉到神识在稳步增长,但现在墨画练习的阵法更难,次数更多,但却觉得神识增长得并不明显。 墨画很是羡慕。 张澜摇了摇头,和墨画招呼了一声,便走了。 “钱家能这么罢手?”墨画不太信。 墨画悄悄地盯着白子曦看,想看看白子曦是不是知道什么。可白子曦的脸上,除了好看,也看不出其他东西来。 墨画恍悟,感觉自己问了个笨问题。 他想尽快修炼到炼气五层,这样可以学法术。 白子曦点了点头,墨画眯着眼笑了笑,之后两人都专心看书,也没再说什么。 但整个通仙城,包括全部家族和宗门,能通过定品,成为一品阵师的修士都寥寥无几,更何况是出身贫寒的散修了,可见阵师的定品,确实是很难的。 修士肉身,灵力的强弱也都是有限度的,这个限度自然是根据修士的境界来的。同境界修炼到极致,境界不突破,灵力和肉身也不会增强。 阵法这块,墨画能画出包含七道阵纹的阵法,但八道阵纹还不行。 “说到底,钱家也不过是个一品家族,在定品的家族中也是垫底的,与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是没的比的。” 钱兴的事了,墨画就可以安心地修炼了。 “三天前的晚上,雪姨有在家吗?” 两人目光相对,墨画小声问: 按目前的进度,距离炼气五层,估计还有些时间。 谁会闲着无聊,去把一个毫不相干的家族子弟吓疯? 只不过修士修肉身、修灵力,但不修神识,所以墨画一时给忘了。 “你没有意识到,你的境界太低了么……” 张澜也有些幸灾乐祸, 又接着道:“此人能用幻术让钱兴发疯, 自然也能用其他法术让钱兴身亡。之所以用幻术,完全就是为了威慑, 让钱家好自为之,不该惹的不要惹。钱家要是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也不可能在通仙城混成第一大家族了。” 若能成为一品阵师,每月啥事不干,都可以领灵石。哪怕将来出了点意外,自己不能修炼了,也可以吃低保,不至于饿死了。 可惜了,钱兴不来找麻烦,这些阵法都无用武之地了。 猎妖师那边姑且不说, 那个叫大柱的小伙子敢站出来跟钱兴作对,就很难能可贵了,还有街坊邻里这么多修士, 对墨画都挺亲切的。 墨画现在能画七道阵纹,已经算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阵师了。 还有那个幻术,也不知道是不是雪姨用的? 墨画心中疑惑。 “钱家是有着筑基修士坐阵的,尽管这样,还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门,对他们钱家的少爷施了幻术, 他们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光是这点, 就够让他们害怕的了……” 墨画心中忍不住有些小得意。 墨画不好意思道。又请教了其他几个问题后,便起身告辞了。 “神识是有限度的……”庄先生看着墨画的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口,怔怔地想了半天,才失笑道:“我教过那么多修士,但这话,好像还是第一次说……” 过了片刻,庄先生又看向在大槐树下画阵法的墨画,目光深邃道:“神识……真的是有限度的么……” (本章完) 第95章 灵墨(八更) 第95章 灵墨(八更) “神识是有限度的。” 庄先生的这句话,墨画莫名地觉得很有道理。 既然如此,墨画也就不纠结了,反正境界提高,神识自然也会提高,一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专心修行便是, 反正也急不来。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多学些阵法。 《天衍诀》这门功法的瓶颈是谜阵,解谜阵就要学会庞杂的阵法,庄先生给的《千阵图录》,墨画只学了一小部分,以他目前的阵法阅历, 还远远不够。 解不开谜阵, 便突破不了瓶颈, 突破不了瓶颈,境界便会止步。一旦境界止步,修道之途便会终结。 所以墨画除了例行修炼,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阵法上。 夜晚入睡,在识海的残碑上练阵法;白天醒来,就在纸上画阵法;偶尔谁家的阵法失效了,也会来请墨画。 陈师傅炼器行有需要,像是炼器炉的修缮,灵器上附加阵法等,会请墨画去看看,偶尔冯老先生也会介绍些修士, 让他们来找墨画画阵法。 有的会给墨画一些灵石作为酬劳,有的家境实在困难, 便只能满是歉意地给点自家种的蔬菜果子, 或是自家在坊市上卖的糖人、玩具等。 阵法画得越快,每天画的阵法越多,画的阵法越多,神识也就越强,神识越强,画的阵法越复杂,尽管阵法复杂,墨画画得还是越来越快,导致画的阵法仍旧越来越多…… 墨画每日修炼的灵石,是爹娘给的,墨画原本不想要, 但墨山和柳如画坚决不答应。他们说墨画还小,还没到应该自食其力的时候。 他没灵石买灵墨了! 看到墨画,大虎和双虎眼神一亮,然后脸色又失落了起来。 这两个月来,他们一直待在山上,学着熟悉环境,认知妖兽,并尝试与妖兽搏杀。而在与妖兽搏杀的过程中,必须全神贯注,稍有不慎,就会受伤,严重的可能命都没了。 墨画的灵墨,用得像水一样,灵石花得,自然也跟流水一般。 小虎趴在床上,闭着眼,脸色苍白,后背上有一道鲜血淋漓的爪痕,鲜血不停地渗出。 这个问题墨画想了两天,还是没什么好的办法。 可是自从墨画修为提升,神识逐渐增强,画的阵法也更复杂,又因《天衍诀》的效果,神识操控更强,阵法画得也越来越快。 画阵法的时候,多收点灵石? 墨画也觉得不好,邻里都是散修,本就拮据,没多少灵石。而且他无形中,其实也受过大家不少的恩惠,所以多收灵石也不行。 墨画本意也是为了学以致用,练习阵法,所以对这些不太计较。 猎妖师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行当,同境界的妖兽,要远强于修士,因为妖兽的肉身天赋异禀,血气强横,反应敏锐且动作矫捷。而妖兽的妖力,要么带有五行之力,要么带有先天的剧毒,非常棘手。 总体而言,墨画灵石的收支是相对平衡,偶有富余的。 这是大虎之前说给墨画听的,墨画也因此深刻体会到了“猎妖师”三个字的分量。如今,和墨画从小玩到大的小虎,背上的伤也是血淋淋的。 大虎他们还是新手,刚刚开始猎妖,要学的东西很多,自然也更危险。 道碑、天衍诀、冥想术…… 尽管在同龄的散修中,大虎他们三个已经是佼佼者了,无论是修为还是道法,大虎三个都学得很快,但一旦真正开始狩猎妖兽,还是不可能很快适应。 墨画自己画阵法,也会赚一些灵石。这些灵石,墨画也都用来买笔墨练习阵法了,偶尔还能花一两枚灵石,买点好吃的解解馋。 “冯老先生来看过了吗?” 墨画要给灵石,他们说什么不要,墨画要是不收,他们还很不高兴。 有个十七岁的年轻修士与他们一同进山,遇到妖兽,一时慌了神,便被妖兽咬断了脖颈,失血过多而亡了。 墨画到孟家的时候,大虎和双虎正在照顾小虎。 墨画心中一跳,连忙道:“好的,娘,我这就去1 直到某一天,墨画发现自己灵墨用光了,而灵石也花完了,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穷二白的墨画有点苦恼,“怎么办呢?” 这一原本良性的循环,就导致了恶性的结果: 找爹娘要? 就这样,墨画一枚灵石不花,从街头走到街尾,得的东西储物袋都塞不下,像个白吃白喝还白拿的小纨绔,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这日下午,就听柳如画皱着眉头道:“小虎上山猎妖的时候受伤了,听说伤得不轻,你替娘把这些东西送过去,看看小虎伤势怎么样。” 很多强大的猎妖师,只是因为一时大意,便被妖兽吞入腹中,而再强大的猎妖师,在面对妖兽时,也往往要结伴行动,互相照应,不能有一丝疏忽。 这是两个月来,墨画第一次看到大虎他们。 尽管富余的也不多…… 这也就导致从此以后,墨画每次逛街,那些受过墨画帮助的叔叔阿姨伯伯婶婶,都会塞点东西给墨画。像是山上摘的野果、自家蒸的米糕、竹子编的蚂蚱、安神用的香囊,甚至还有女修用的胭脂和手帕……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墨画就发现了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 自从柳如画开了食肆,墨画家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墨画摇了摇头,他想让爹娘也多多花点灵石修炼,这样爹娘修为更高,寿元也更长久。他如果开口,爹娘肯定会把灵石都给他。 墨画心知散修生活不易,所以灵石都只是象征性地收点,偶尔得点吃的, 喝的和玩的,他也挺高兴。 一旦成为了猎妖师,便意味着不舍昼夜的辛苦和生死一线的危险。 自己调配灵墨呢? 墨画不知道调配灵墨的配方和手法,何况即便自己调配,也是需要原料的,墨画也没地方弄原料。 墨画看着脸色苍白的小虎,有点难过。 “冯老先生看过了,给调了草药,敷在了伤口,丹药也给小虎服下了。”双虎眼睛红红的。 “发生了什么事?”墨画忍不住问道。 (本章完) 第96章 藤甲(九更) 第96章 藤甲(九更) “我们跟着周大叔他们上山猎妖,遇到一只裂爪狼妖,足有两人高,毛发是绛红色的,獠牙三尺,爪尖像是倒钩。境界大概是一品中期,没到后期, 我们小队也能应付得来。周大叔他们便和它缠斗,让我们在外面策应,别让它跑了……” “打了好久,周大叔他们身上带伤,裂爪也眼看活不成了,谁知它却突然暴起, 向我们三个人冲过来。我和大虎记着周大叔的嘱咐,没有轻易出手,小虎着急之下, 却对着裂爪砍了一刀。” “这一刀砍中裂爪,只伤了它的皮毛,裂爪趁着小虎出招的破绽,绕到了小虎的背后,一爪撕裂了小虎的藤甲,小虎皮开肉绽,血止不住地流……” 双虎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哽咽道: “周大叔说,裂爪的爪子上缠着妖力,被撕开伤口, 血就会流个不停,很多修士就是这样被撕伤, 血流干后,就死了……” 大虎眼眶里也有泪光, 愧疚道:“我要是替他挡下就好了,我比小虎壮, 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弟弟伤成这样, 两个做哥哥的既难过,又懊悔。 “冯老先生丹术很厉害的,小虎会没事的。”墨画双眼也发酸,便安慰他们道。 墨画又仔细看了看小虎的伤势,虽然还是会渗出鲜血,但伤口处的鲜血,已经缓缓在凝固了,应该是冯老先生用的药,已经起效果了。 墨画松了口气。 孟大娘原本不太好意思要,但听到墨画说“不容易受伤”,就怎么也拒绝不了了。只是眼睛通红,觉得有些羞愧。 墨画没灵石,本来想赊的,但陈师傅二话不说,直接就送了,而且一送还是三副。 墨画心中暗暗想道。 墨画将三副藤甲取出,送给他们。大虎和双虎的藤甲还好,只是因与妖兽战斗,有些裂痕。小虎的藤甲确实被狼妖直接撕开了,已经不能用了。 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墨山跟柳如画聊天时,惋惜过好多次,被墨画偷偷听到了。 墨画又安慰道:“我刚刚看过了,小虎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伤口上的妖力也弱了很多,估计休养几天,就慢慢好了。灵石的事也不用愁,等过段时间,大虎他们能独当一面了,慢慢就好起来了……” 可是想到家里一贫如洗,吃的也不多,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来招待的,小虎治伤还要花一大笔灵石,这灵石也不知从哪里来…… 墨画道了谢,回去后给三副藤甲都画上了铁甲阵。 孟大娘在一边偷偷地擦眼泪,见到墨画,强打起精神来, “替我多谢谢你娘,这些年,也多亏她帮衬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中午留下来吃个饭吧……” 墨画回家后,心情也很低落。 几日后,墨画去小虎,小虎的伤势好转,脸色也好多了。 很多天赋极佳的年轻修士,原本可以成为出色的猎妖师,但都是因为一时意外而送了性命,失去了未来。 老练的猎妖师还好,猎妖经验丰富,对妖兽也熟悉,即便危险,也能进退有度。 墨画看出了孟大娘的心思,便道:“这几副藤甲是陈师傅送我的,我用不上,正好送给大虎哥他们。藤甲上有我画的阵法,比一般的藤甲要坚韧许多,这样他们猎妖,也不容易受伤,就算受伤,多少也会轻一点。” 新手猎妖师就不同了,经验欠缺,遇突发状况也不能及时处理,一旦有了疏漏,被妖兽所趁,轻则受伤,重则身亡。 “路上小心点。” 墨画又以神识查看,发现小虎伤口处有淡淡的鲜红色气息缠绕,应该就是猎妖师常说的妖力了,是妖兽靠进食获取的驳杂灵气,与自身血气混杂而成的特殊的灵力。 若是贵重的灵器,他还要考虑考虑,藤甲这种徒弟就能炼制出的东西,他送出去眼睛都不带眨的。 小虎被裂爪偷袭时,藤甲若是足够坚韧,便不可能受伤,哪怕受了伤,伤口也会浅很多,不至于这么严重。 他想帮帮小虎他们,但一时又想不到怎么帮。他不会法术、不能炼体,修为也不高,身上的灵石也早用光了。 丹药下面还有一个小布袋,小布袋沉甸甸的,孟大娘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十几枚灵石。 孟大娘心里一酸,脸上虽是勉强笑着,眼泪却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墨画又安慰了大虎和双虎几句,便将柳如画让他带的东西,递给孟大娘。 孟大娘将墨画送到门口,回来打开食盒,发现里面有一些馒头和肉干,有个小煲,里面温着滋补的汤,还有几瓶疗伤用的丹药。 “嗯。”孟大娘摸了摸墨画的头。 墨画假装没看到,道:“不用了,大娘,我娘让我早些回去,你好好照顾小虎吧,等小虎伤好了,我再来玩。” “藤甲这玩意,你去买,是要花灵石的,但在我们这,这就不值钱了。炼制藤甲既用不上多少精铁,也用不上什么灵液,泡好藤草后,用烈火以特殊工艺炙烤一下就好,炉火都不占用多久。最多也就费点功夫,这三套你直接拿去玩吧……” 这种时候,有一套足够坚硬的护甲,是有可能救命的。 墨画年纪虽小,但向来懂事,知道的也多,他这么说,孟大娘心里莫名宽慰了不少。 附上铁甲阵的藤甲,要比之前坚韧很多,希望大虎他们穿上猎妖时,能少受点伤。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画阵法了。      墨画中午匆匆吃完饭,然后就跑到了炼器行,想找陈师傅要一副新的藤甲。 能从天地大道之中获取力量的不只有人,妖兽也可以。 只可惜多数猎妖师买不起昂贵的铠甲,只能用低廉的藤甲。 但墨画用不到,大虎他们肯定能用上。 孟大娘看着灵石,愣了片刻,眼泪便又流了下来。 猎妖师要和妖兽厮杀,过程非常凶险,尤其是体修。 孟大娘哽咽着,点了点头。 这样的藤甲,墨画储物袋里就有一副,是准备对付钱兴时防身穿的,但钱兴疯了,这藤甲也就无用武之地了。 墨画之后帮陈师傅又画过几次阵法,也没收灵石,陈师傅心里过意不去,巴不得墨画多找他要点东西。 墨画将食盒递给孟大娘,然后便告辞回家了。 孟大娘看着墨画手中的藤甲,欲言又止。 墨画拉着孟大娘的衣袖道:“以后我有事,是要请大虎哥他们帮忙的,他们可不能偷懒不帮我。” 孟大娘连连道:“嗯嗯,以后有什么事,你都找他们,他们三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打断他们的腿1 孟大娘的神情开朗起来,大虎三人也抱着藤甲嘿嘿笑着。 (本章完) 第97章 小阵师(十更) 第97章 小阵师(十更) 十来天后,得益于冯老先生的丹药,伤势已经痊愈的小虎和大虎他们又进山猎妖了。 猎妖师免不了受伤,也免不了流血,大虎他们年纪不算大,也还是新手,但从他们佩着猎妖令, 进山猎妖那刻起,便要逐渐适应这种猎妖师的生活。 通仙城的猎妖师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每天都有猎妖师进山,每月都有猎妖师受伤,也每年都有猎妖师死在山里。 墨画只能在心里暗暗祝大虎他们好运了。 但可惜的是,墨画的祝愿并没有效果。半个月后,大虎被人从山里抬了出来, 鲜血撒了一地。 墨画正在家画阵法,突然听到骚动,出来打听才知道,大虎猎妖时受了重伤,生死不知。 墨画如同被人泼了一头冷水,手脚冰凉。 他赶到杏林馆,见到冯老先生神情凝重,正给大虎治伤。 大虎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如白纸,不知有没有气息。他的胸口有一大滩血,鲜血直流, 把外衣染得鲜红。 墨画点了点头。 墨山对墨画在阵法上的事,向来不多过问。 哪怕流了那么多的血,受了那么重的伤,甚至命都差点丢了,三人还是没有犹豫,没有畏惧,伤好后依旧打算进山猎妖。 对于那些半生不熟的阵法,墨画也要挑挑拣拣,觉得阵法属性稀奇,阵枢结构特殊,才值得墨画打开墨瓶,点出灵墨,一点一点地去摹画和感悟。 孟大娘原本是在街东帮忙,家里灵石紧缺, 她也比以前更忙, 听到大虎出了事, 也连忙赶了过来。 孟大娘站在门口, 犹豫半天不敢进门,最后咬着牙,踉踉跄跄地进了门,听到大虎没性命危险时,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便一下跌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衣袖里流泪。 “我也是……” 二是因为墨山也不太懂阵法。他对阵法的了解,仅限于可以辨认出几个常见的阵法,或是察觉到哪里有修士用阵法设置了陷阱。对阵师内部的门路并不清楚,自然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墨画闻言愣了片刻,随之也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 如今看来,墨画天赋不错,假如能在三十岁前,成为一个普通的阵师,靠阵法谋生,哪怕入不了品,他也很知足了。 冯老先生先生看到墨画,拿起一副藤甲, 神色凝重问道:“这上面是你画的阵法?” 墨画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广阔无际的大黑山中。 他们告别墨画,沿着小路向山里走去。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一日晚饭时,墨山突然对墨画道: “画儿,有人托我,让你帮忙画几副阵法……” 双虎和小虎痛哭流涕地赶来,听到大虎没事,才默默地擦了擦眼泪。 好在墨画画的铁甲阵生效了,大虎没有性命之忧,墨画的心里才好受一点。      而十天之后,大虎的伤又好了,他们兄弟三人又要结伴进山狩猎妖兽了。墨画特意去送了下他们。 冯老先生沉默片刻,便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有这个藤甲, 不然这小子的命怕是没了……” 孟大叔也在山上猎妖,听到大虎有事,就匆匆赶回来,他的神情还算镇定,只是双手有微微的颤抖。 “我不想让娘再吃苦了。” 墨山这才发觉不对。 大虎虽是胸口被刺中,血流如注,但心脉没有受损,所以性命无碍。而冯老先生救治及时,所以哪怕暂时昏迷,过一段时间,也就会慢慢醒转了。 大虎把两个弟弟挡在身后,正面迎战那只长尾妖兽。但以他的修为,根本不是妖兽的对手,长尾妖兽的尾巴长有尖刺,又狠又快,瞬间便刺向大虎的心脉,大虎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刺中了胸口。 已经熟悉的阵法,坚决不用灵墨,因为会浪费;还未学会的阵法,也坚决不用灵墨,因为也会浪费。 三是因为墨画省心,修炼也好,阵法也罢,该做的事,不用他说什么就能做好,他不用操心,也不想给墨画过多的压力; 墨画年纪还小,修为也低,即便有天赋,但要真正能在阵法上学有所成,也还需要时间,不可能那么快。 冯老先生这样说,那大虎至少应该性命无碍,人活着就好说。 墨画有些错愕,墨山神情也有些微妙。 通仙城那些稍微有点名气的阵师,哪个不是头发胡子一大把,有的不仅满头白发,甚至头发都快掉光了。 “爹娘给我们治伤,欠了那么多灵石,要早点还上才好。” 好在大虎胸口的藤甲附有铁甲阵,比一般藤甲坚韧,一时没被贯穿。而大虎虽没躲掉攻击,但也微微侧了身,使妖兽的尾尖偏向了一边,待尾尖贯穿藤甲,刺进大虎胸口后,也没有伤及大虎的心脉。 冯老先生说,多亏了墨画给的这副藤甲,才救了大虎一命。 孟大娘对冯老先生千恩万谢,然后紧紧攥着墨画的手,心中感激,却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虎伤势刚刚痊愈,气色不太好,但眼神很坚毅。双虎和小虎表情虽然有点凝重,但也没有什么惧色。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墨画过得相当拮据。 而他只要再小心点,不在墨画长大前,死在妖兽肚子里就行。 人活一辈子,难免会承受苦难,而有些人承受的苦难,总比别人要多一些。 直到昨日,有猎妖师找到墨山,非常正式地说要请墨画画几副阵法,而且言语间还非常客气,一点都不怀疑墨画能不能画出来。 除了晚上在识海的道碑上,可以肆无忌惮地画阵法外,白日里每一滴灵墨,墨画都用得精打细算。 墨画看着憔悴的孟大娘,心中酸涩。 从小一起玩到大,一直站在墨画身前,一直帮着墨画打架的小伙伴,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光是想想,就觉得不是滋味。 被人求上门画阵法,这不是阵师才有的待遇么? 大虎他们今日进山,狩猎的还是一只裂爪狼妖,正缠斗时,草丛中突然又冒出了一只长尾妖兽。 一是因为猎妖本就是一件辛苦的事,墨山还是猎妖队的队长,要带着一队修士进山狩猎,既要猎杀妖兽,还要保证安全,猎妖所得的报酬,也要按例分配,既危险又忙碌。之前墨画家中基本全靠墨山猎妖收入的灵石养活,墨山繁忙之余,也无暇顾及其他。 墨画看得心惊肉跳。 修士学阵法是很难的,想成为阵师就更难了,这点墨山非常清楚。 藤甲也是血淋淋的,一侧有个孔,像是被妖兽的牙或是利爪贯穿了,藤甲的里面画着一些阵纹。 画儿这孩子……不会已经是阵师了吧…… 十更完了。 手指都麻了……大家晚安。 (本章完) 第98章 请求(一更) 第98章 请求(一更) 墨山昨日猎杀了一头妖兽,剥了皮,剔了骨,收了妖丹,收拾妥当,刚准备下山回家,便有一个有些交情的猎妖师找上他, 态度相当客气。 “墨大哥,有件事,想托您帮个忙……” 这猎妖师姓周名成,中等个子,身材偏瘦。 墨山也向来豪爽,只道他有什么难处,便道:“说吧, 能帮的我一定出手相帮。” 周成有些不好意思, “倒不是求墨大哥您出手,是有点事,想请您儿子帮个忙……” 墨山愣住了,“我儿子,墨画?” “对的,对的。”周成道,“我与墨大哥算是有点交情,但你儿子那儿,我面都没见过,贸然就去找他,不太合适。所以我这不就求到大哥您这儿来了么……” 墨山狐疑地看着他,“我儿子墨画,才炼气四层, 他能帮你什么?” “能的!能的1周成连忙道:“我不是有个小儿子么,十五六岁了,炼气六层, 刚成为猎妖师没多久。但他天赋一般, 修道的武学学得也不怎么样,我就怕上山遇到什么难缠的妖兽, 一旦出了意外,就……” 周成叹了口气,“他现在运气好,没遇到什么棘手的妖兽,还能安然无恙,但你我都是当爹的,也都是猎妖师,自然都明白,一旦进了大黑山,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一想到这,我觉都睡不踏实。” 成为阵师有多难,墨山是知道的,即便只是最普通的阵师,也都要花一二十年时间去苦心钻研。 “会的,会的,他会画的。”周成连忙道。 周成大喜,连忙道:“谢谢墨大哥!要是真能画的话,多少灵石都成。” 如果是他帮忙,收不收灵石都行,但这是要找墨画,他得先回去,问问儿子的意思。 墨山摆了摆手,“这是小事,之后再说。” 墨山有点心酸,就更不想让儿子吃亏了。 随即他又面露愧色,“不过最近……手头灵石不多,要是不够的话,能不能先欠着,等我下个月进山猎妖,分了灵石再还你?” 墨山想了想,还是道:“他家境也不好,小儿子当猎妖师,什么都要置办,估计也没多少灵石,能少收点便少收点。不过这还是你自己决定,毕竟阵法是你画的。” 但现在墨山才意识到不一样了,猎妖师能用得上的阵法,绝不是只包含两三道阵纹的简单阵法。 “会的。”墨画点了点头。 “能帮他画? “可以埃” 墨画见墨山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便道:“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那就收五枚灵石吧。”墨画道。 只是,这什么甲阵的,墨画他真的会画吗? 墨山带着疑惑回到家,就直接问墨画了,“你会吗?” 墨画没留意到墨山想了这么多,他盘算了一下,便道:“把藤甲拿过来,再准备一瓶金属性的灵墨就行,灵墨好点的话,阵法的效果会更好,但如果买不起那么好的灵墨,用一般的也行。至于报酬的话,爹,你们猎妖,一天能赚多少灵石?” “我听老许说的,就是那个跟我一起进山猎妖的老许——以前对你不太客气,想跟你过招,被你一拳打趴下的那个……” 周成笑了笑,接着道:“他说老孟家的儿子大虎,前段时间被蝎妖刺破胸口,就是因为藤甲上画了阵法,没有伤及心脉,才保住了性命。他还说你命好,生了个好儿子,就是话里有点阴阳怪气的,你也别怪他,谁让你揍过他呢……” 周成攥着墨山的手,“墨大哥,你可一定得帮我这个忙,不然的话,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那个小儿子1 墨画道:“我还在学阵法,赚多赚少无所谓,能有机会多练练阵法就行。何况爹你不是常跟我说,散修之间,要多关照。我们家之前困难的时候,这些叔叔阿姨,也多少都帮过我们,现在我们有余力,帮帮他们也是应该的。” 墨山深有同感,点了点头。 墨画能画出这样的阵法,几乎和城里那些普通阵师差不多了。 墨山想了下,道:“我回去问问看,墨画他要是真的会画你说的那个阵法,一定会帮你画的,但如果他不会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好,”墨山摸了忍不住摸了摸墨画的头,“那我明天让他把东西准备好,让你画阵法。” “哦,老许碍…”墨山想起来了。 之前墨山以为墨画修为不高,学的阵法,自然也高深不到哪去,能帮街坊邻里修修阵法,收不收灵石都行,吃点亏也无所谓。 请阵师画阵法,是要花很多灵石的,虽然墨山没请过,也没灵石去请,但在通仙城生活了这么久,什么事多少也都知道点。 墨山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一般画阵法的报酬是多少?” “那你,这几天有空吗?”      “有的。” 墨山没想到这么顺利。 墨画笑着说道:“既能帮别人,又能练阵法,还能赚点灵石,一举三得的事,不是挺好么。” 墨山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五枚灵石……你不吃亏么?” “你怎么知道他会画?”墨山疑惑。 “前些日子,我听说你们那边有个小阵师,可以给藤甲,画上什么阵法,关键的时候,能多挡住妖兽一下, 那就是能救一条命埃再后来我又打听, 才知道这小阵师姓墨,父亲叫墨山, 我想这不就巧了么,便来求求大哥你了。” “很快的,半天吧。”墨画道。 墨山犹豫了下,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只知道墨画在学阵法,但阵法的事,我不太懂,也不知他学得怎么样,你这阵法看样子也不简单,墨画他也不一定会画。” 昨天别人求他时,态度恳切至极,他还以为是多难的事情,怎么墨画这里看着,好像就是件小事一样? “要画多久?” 如果是大虎的话,那还真有可能,墨画和他们从小玩到大,帮大虎的藤甲上画个阵法,也是正常的。 墨山心里寻思着。 大虎受伤的事,他也听说过,不过当时他也在山里,下山后听说大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没太在意。 墨山想起,自己每次进山猎妖,回家之后,墨画几乎都是在画阵法,偶尔自己回来得晚,墨画屋里的灯还在亮着。 而墨画现在也就十一二岁,可见是几乎把所有能用的时间,都用在学阵法上了。别的孩子还在为修炼叫苦,天天想着去哪玩的时候,墨画却没日没夜地学阵法。 猎妖师受伤是常事,只要不缺胳膊少腿,不伤及经脉,不丢掉性命,也就没什么,本身吃的就是这碗饭。 “大概每人能有五枚灵石吧。” 每天五枚,但一个月不可能天天在山里,也不可能天天都遇到妖兽,就算遇到了,也未必能杀得掉,若是遇到棘手的,受了点伤,还要赔点丹药钱。所以这个灵石,根本不多,更何况猎妖本身还那么危险。 实际上一个时辰都用不到,墨画现在神识强,神识操控也强,铁甲阵墨画画得又熟,画起来基本上没有任何难度。不过多预留点时间总没错。 周成眼巴巴地看着墨山,生怕墨山拒绝。 吃完饭后,墨画回房休息。 墨山一个人坐着,越想越觉得欣慰,想到儿子刚才说的话,也想到儿子现在就已经算是阵师了,向来稳重沉着的墨山,也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累了,今天照例五更。 (本章完) 第99章 道谢(二更) 第99章 道谢(二更) 听到墨山说只要五枚灵石,周成忍不住张了张嘴,随即诚恳道: “墨大哥,这怎么行,这……要不我再给您五枚吧。” 他是想再多给点,但他真的没灵石了。 他悄悄去通仙城里打听过,画一副铁甲阵, 那些阵师一般要价都是五十枚,一些新晋的阵师,对自己水平没自信的,才会要三十枚灵石,这已经是最低的了。 昨晚回去,他心里忐忑了很久,不知道墨山这边要花多少。结果今天来问,墨山只要他五枚灵石,这让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墨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余的灵石,你去买点好的灵墨吧,都是为了孩子,就不要推辞了。” 周成心里感激,便不再说什么了。 下午,他便抽空去买了金石灵墨,和藤甲一起,亲自送到了墨画家里。墨画花了一个时辰不到,就把铁甲阵画完了,然后把藤甲给了墨山。 这便赚了五枚灵石,还有半瓶没用完的金石灵墨。 墨画觉得这笔生意还行。 “要不要跟别人说, 我已经是阵师了,然后让别人来找我画阵法呢?” “那可不一定。” “你又没儿子,当然用处不大,我不一样,我三个儿子!墨山,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怎么也得让你儿子给我画几副,就画三……不,六副吧,我留几件备用……” “能用,效果还不错,至少能护住要害。” 墨画只好道:“爹,周叔叔一片好心,你便收下吧。以后要是需要画什么阵法的话,只管来找我们便是。” 墨山无奈,只好解释道:“我儿子会画阵法不假,但即便画上阵法,藤甲也不可能刀枪不入,只是比之前坚韧点而已。” 话说得有点夸张,也有点假,但爱凑热闹的大家都很爱听。 他虽不懂阵法,但这个阵法的笔法,一看就非常纯熟,不下大功夫,是画不出来的。 墨山便向墨画介绍道:“这是你周大叔,单名一个成字,这是他小儿子,叫周大平。那副阵法,就是你周成叔叔托你画的。” 隔三差五,也就有人请墨山去吃个饭,喝个酒,然后旁敲侧击,问他儿子是不是真的会画阵法,画上阵法的藤甲,是不是真就刀枪不入。 “好好,”周成连连笑道,“不用这么客气, 你喊大平就好了。” “炼气中期能用?”有人问道。 况且自己的阵法水准还远远不够,还有很多阵法上的东西要学,不能贪一时之利,而失去了求道的本心。 周成得知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心想自己总算没白费这么多心思,光是治伤省下的灵石,就有不少了,何况万一真遇到危险,藤甲上的阵法真的是能救命的。 “周叔叔好, 大平哥好1 自己年纪还小, 这样做太招摇了,他还记得庄先生说过的话,修士要韬光养晦,椽子出头了就烂, 猪肥了就容易被宰。修道界危险的东西太多了,以墨画现在的修为和阅历,根本防不胜防。 “说到底还是炼气中期的东西,用处不大……”也有人不屑道。 “那我得给我儿子弄一副,每次他进山,我都提心吊胆的,我年轻时上山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我嘛,皮糙肉厚的,妖兽咬我,我不怕,我就怕那些畜生咬我儿子,一个不好,没等儿子给我送终,我倒先给他烧纸了……”有个大汉苦笑道。 周成又试了试藤甲的效果,比自己预想得要好上太多,遇到危急的情况,说不定真能救下儿子一命。 他们这种散修,生活窘迫,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若是因为猎妖丢了性命,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周成递上了一堆东西,有些酒食,蔬菜,果子,这些都还好,最贵重的是一瓶灵墨。 这下他心里更过意不去了,又东拼西凑了些灵石,特意买了些礼物,亲自上门道谢。 “我说呢,要真是刀枪不入,那还了得?” 他们这些老手一个不慎,都会葬身妖腹,更何况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子? 每次想到这,周成心中都对墨画感激不已,但他穷,拿不出灵石,就只能说些好话,表表心意。 周成原本以为,墨画年纪还小,画出的阵法,勉强能用就行,现在一看,即便和通仙城里那些画阵法画了二三十年的阵师比,也毫不逊色。 “那个藤甲我见过,画上阵法,硬是硬了不少,但到底还是差了点意思。炼气中期用用还行,炼气后期就用不上了。经不住一品后期妖兽一爪子的。” 周成做猎妖师这么多年,因为猎妖丢了性命的年轻修士,年年都有。 此后他逢人就夸墨画,说墨画年纪虽小,但阵法画得好,给藤甲画上阵法后,藤甲刀枪不入,他儿子进山猎妖,再也不怕了。 “对了,还有我。” 两人这样僵持着,看样子到晚上都没个结果。 “你又没儿子,要来做什么?” 这事便算过去了。第二天,那位请墨画画阵法的猎妖师,却突然登门了,身后还跟着个神情憨厚的小伙子。 可任墨山怎么说,周成铁了心要把东西送出去。 周成大喜道:“墨哥儿说得对,你就别推辞了。”      墨山无奈,也只好收下。 那少年也不含糊,鞠了个躬道:“谢谢墨大叔,谢谢墨哥儿1 周大平摸了摸头,“喊我大平就好了。” 墨画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那人不服道:“我现在没,将来就不能有吗?” 墨山坚决不收,“你这些东西,自己留着,赚些灵石也不容易。” “你别废话,他要就要嘛,说不定在外面有几个私生子呢。” 之后周大平去山上猎妖,都穿着墨画画过阵法的那副藤甲,有几次受了伤,但因藤甲坚固,都无大碍。 十来岁的小阵师,有些人不信,当然也有人信的。 “那我也要一副吧……” “大平,快谢谢墨大叔,还有墨哥儿。” 墨画只收了五枚灵石,替他画了阵法,周成原本就过意不去,后来拿到藤甲一看,阵法的阵纹严谨,笔迹优美,闪着淡淡的金色。 “你个王八蛋,说什么呢1 几人喝醉酒,就扭打在了一起。 墨山哭笑不得。 谢谢泽雨暗的打赏~ (本章完) 第100章 俞长老(三更) 第100章 俞长老(三更) 此后隔三差五,便有人通过墨山,请墨画画阵法。而且清一色的,都是在藤甲上画上铁甲阵。 此事都是墨山出面,墨画只要画阵法便好,也不算太麻烦,而且也不用招遥 铁甲阵只有六道阵纹, 对墨画而言,已经没什么难度了,而且画起来非常快,偶尔有人拜托,顺带画画就好,也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画一副铁甲阵, 可以得五枚灵石, 顺带半瓶灵墨。 墨画画了一阵, 也攒了一点灵石和灵墨,只可惜灵墨都是金石属性的,只能画用来画金系阵法,其他阵法不能用。 铁甲阵只蕴含六道阵纹,适用于炼器中期修士,基本上只有新手猎妖师来用。 像墨山这样的炼气后期修士,根本用不上。在一品后期妖兽面前,即便是画了铁甲阵的藤甲,也跟纸糊的一样,强不了多少。 但猎妖师中,炼气中期占了大部分,每年还有新的修士成为猎妖师,这些猎妖师也是最需要铁甲阵的。 尽管铁甲阵的强度, 也只能多挡一下妖兽的攻击, 但多挡这一下,往往就是轻伤和重伤的差别,甚至是生和死的区别。 在墨画神识窥视时,俞长老眼中精光微露,看了墨画一眼。 “我打算让你帮忙画一批阵法,都是铁甲阵,画在藤甲上。等猎妖礼的时候,给那些年轻的猎妖师一人一套,这样他们进山猎妖,也有点保障。” 墨山道:“这位是俞长老,画儿,跟俞长老问声好。” “俞长老找我能有什么事?” “要多少副呢?” “可以么?”俞长老试探着问道。 墨山起身走后,俞长老便开门见山道: 后来说这话的人多了,他这才信了点,但又打心眼里觉得,年少有才能的,必定恃才而傲物,尤其是阵师,他接触过的阵师,都是眼高于顶的,不管本事高低,脾气倒是一个比一个大。 “大概要一百副。”俞长老道。 俞长老想了下,道:“猎妖节前就行,应该还有三个月时间。” 过了一会,墨山喊了声墨画, 让他来见见客人。 “一百副……” 三个月的话,时间很充足。墨画点了点头道:“没问题的。” 墨画掀开门帘,便见到有个胡须很长,年纪颇大的修士,正襟危坐在中间的木椅上。这位长胡须的修士,穿着普通猎妖师的衣服,神情严肃,不怒而威,看着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他开始也没对墨画抱有什么好印象,此时发现墨画长得清秀可爱,而且还很有礼貌,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俞长老微微松了口气,他看墨画境界低微,神识有限,定力也不一定够,担心墨画三个月内,画不完这么多阵法。 俞长老是猎妖堂的长老,要维护猎妖师的规矩,也要保护猎妖师的安全,尤其是那些初出茅庐的,还没见过妖兽凶残模样的年轻猎妖师。他们现在是需要庇护的新人,二三十年后,便有可能是猎妖师的中流砥柱。 筑基期修士!而且应该不是一般的筑基期修士! 光是神识,就比墨画强了太多! 墨山摸了摸墨画的头,道:“画儿,俞长老找你有点事,你们聊聊。我去前面帮你娘收拾收拾。” “我听墨山说,你给别人画阵法,一副铁甲阵只要五枚灵石。这些修士与你父亲有交情,你少收点灵石,算是通情达理。但这一百副阵法,就不讲这些交情了,每副铁甲阵,我给你八枚灵石作酬劳,你觉得如何?” 但是这已经是俞长老的极限了,猎妖行家大业大,但一大家子,都是穷得叮当响的散修,什么事都要靠他张罗,做什么事都要灵石,这八枚灵石,是他所能出的最高的价钱了。 对一般的散修而言,受了轻伤还能承受,受了重伤度日就很艰难了,而万一不幸身亡,对整个家来说,基本就是灾难了。 通仙城的猎妖师中,与墨山有交情的毕竟是少数,多数猎妖师也不会特意去请人画阵法,因为阵法难画,阵师难请,他们付不起那个灵石。所以真正找墨画画铁甲阵的,也并不算多。 此时看墨画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多少也放心了点。 墨画吃了一惊,这个够他画好一阵了。 哪怕最后画不完,能画个七八成,也不错了。 正常来说,这个价钱是请不到阵师出手来画阵法的。 墨画倒想多画点铁甲阵, 这样像大虎这样年轻的猎妖师, 也能少受一点伤。 “八枚灵石么……”墨画皱了皱眉。 “是的。”墨画道。 墨画恍然大悟,过一段时间,就是猎妖礼了,到时候又会有一批少年修士成为猎妖师。 俞长老微微颔首,“那便好,我这里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俞长老?猎妖堂的长老? 墨画礼貌地问了声好,这才察觉眼前这位俞长老气息深厚,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压迫感,墨画用神识悄悄窥视了一下,发现神识竟然窥视不到,只能隐隐约约感觉那里坐着个人。 墨画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日,墨画吃完晚饭,在屋里翻看阵书,不一会听到有人来,墨山很热情地在招呼客人,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墨山平日待人豪爽,朋友比较多,但像这么热情, 墨画倒还是第一次见。 “长老请说。”      俞长老暗自点了点头,他之前听说墨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是阵师了,他还不信,觉得太过离谱。 墨画犹豫了一下,“这些阵法,您打算什么时候要呢?” “老夫听墨山说,你会画铁甲阵?” 俞长老犹豫了一下,想了一会,说道: 俞长老嗓音略有沙哑,而且带着几分严厉,应该是平日形成的习惯。 八枚其实也并不多,对阵师而言,神识是有限的,每日能画的阵法也是有限的,自然希望自己画出来的阵法,价钱越高越好。 俞长老看墨画皱眉,脸上神情不变,但心里便有些凉了。 阵师果然还是不好打交道。 俞长老心里默默道。 (本章完) 第101章 交易(四更) 第101章 交易(四更) 俞长老花了一百五十年,修到了筑基期。 这一百多年里,他跟各式各样的修士都打过交道,自然也包括不少阵师。 俞长老对阵师大多都没什么好感。 家族和宗门出身的阵师,看不起散修,有些散修出身的阵师,觉得自己鱼跃龙门, 高人一等,反而比那些家族或宗门出身的阵师,更加鄙夷散修。 而阵法难学,阵师稀少,所以阵师向来也最高傲,目下无尘。 看在筑基修士的面子上, 有的阵师表面上还算客气, 可一旦请他画个阵法,便狮子大开口。 你若讲点价, 他便觉得你看不起他,质问你是不是觉得他的阵法不值得这么多灵石。若不讲价,那高昂的灵石,他们这些散修又哪里出得起。 可这世间阵师少,而需要阵法的修士却很多,有时候尽管他狮子大开口,你也不得不给。 也因此,俞长老对阵师表面尊敬,但内心对他们又毫无好感。 墨画一皱眉,俞长老心里便猜测这笔买卖估计做不成了,八枚灵石是他能给的最多的了,再多他也给不起了。 他虽是筑基期修士, 但既没有依附宗门,也没有攀附家族, 灵石要靠自己赚, 还要管猎妖师的琐事, 也不比炼气期的修士富裕到哪去。 俞长老盯着墨画,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喜欢。 “三枚?1 你看看,墨山把这个儿子教得多好啊! 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留下来。 现在从墨画这样小的孩子口中,能听到这种话,俞长老很是欣慰。 “嗯。”墨画点了点头。 “没事,三枚灵石也不少了。何况大家都是散修,本就应该互相关照,这是我爹常跟我说的。”墨画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这句话说到俞长老心坎里去了,俞长老感觉心里一暖。 “就这些?” “就这些了。”墨画点头道。 可回头一看,那些照顾过自己的叔叔婶婶,朋友兄长,活得实在是辛苦。若没有个筑基期修士照拂,必然天天受家族那些修士欺压,度日维艰。 果然,天下阵师如出一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屋里瞬间安静了一下,俞长老犹豫了片刻,不敢相信地问道:“多少?” “小事,小事1俞长老摆了摆手,之后又关切道:“那你先休息吧,小小年纪,不要熬得太晚。” 一些灵墨而已,虽然也要花点灵石,但比起那一百副铁甲阵的价钱,就不算什么了。而且他一个筑基期修士,自然有自己的人脉,不要多少灵石,就能弄到不错的灵墨。这就省了一大笔灵石了。 俞长老挑了挑眉,他眼中的墨画,瞬间又可爱了起来。 俞长老看着墨画,忽然觉得这孩子真是,越看越俊俏。 俞长老便往外走,走了几步,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原地踌躇了一会,还是走了回来。 通仙城本来筑基修士就不多,想让筑基修士联手猎妖,就更难得了,而即便筑基修士联手,也很难是二品妖兽的对手。 “你确定只要三枚?” 墨画心里盘算了下,道:“三枚吧。” “这好办埃”俞长老立马道。 他还说这灵墨,是自己用来练习阵法的? “不错!勤奋又好学,怪不得小小年纪,阵法就能画得这么好1俞长老心里暗暗夸奖道。 所以除非必要,筑基期的俞长老一般也不会进入大黑山,最多也就会在外山逛逛,若要进内山,也尽量不显露修为。 他也是散修出身,好不容易混到筑基期,本想去更高品的州界,寻寻机缘,说不定还能再修道上更进一步。 “没有,没有,很对!很对1俞长老道,“明日我让人将藤甲送来,灵墨我也帮你找,五行属性的是吧,找齐了就给你送来。你放心,这次算是你帮了老夫大忙,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找我。” 墨画大喜道:“谢谢长老1 俞长老心中对墨画有些不满, 年纪虽小, 看着也乖巧,但一涉及到灵石,估计又是贪得无厌,与其他那些阵师差不多。 “这个着急吗?”墨画问。 因为不能随便进山,所以就时常挂念两个孙子的安危,给他们的藤甲上画个铁甲阵,多少是个防身的手段,他也能安心点。 常人所谓隔代亲,俞长老对儿子不闻不问,但对自己的这两个孙子,却是心疼得紧。每次见他们上山回来,身上带伤,心里都不是滋味。 “三枚碍…” 俞长老的两个孙子和大虎他们是同一批猎妖师,已经开始上山猎妖了。 而一旦失手,让二品的妖兽吃了一两个筑基修士,那问题就大了。 筑基期修士若时常上山,会被妖兽视为挑衅,从而引来二品的大妖。在通仙城这里,二品的大妖,基本上算是没有天敌的。 随即他心里又怀疑,这孩子,怕不是傻的吧,砍价哪有反着砍的? 墨画看着奇怪,问道:“俞长老,还有什么事吗?” 俞长老转念一想,又担心墨画吃亏,道:“你就要三枚灵石,这够吗?” 俞长老咳嗽了一声,悄悄掏出来了一个储物袋,“我……咳,有两个孙子,他们那个……阵法还要麻烦你一下。” 俞长老冷哼一声。 墨画被俞长老盯得有点忐忑,不禁问道:“俞长老,有什么不对吗?” 外面的修界广袤无垠,他即便出去,也只是修为卑微而前途渺茫的芸芸修士之一,可在通仙城里,他就是顶天立地的筑基修士,可以使很多人不再受苦,庇佑很多人平平安安,也能让大部分散修过得稍微好一点。 “嗯,三枚灵石就行,不过我有个小小的条件。”墨画道。 “这个……有一点急,但也不算特别急,你有空画就行。” “条件?”俞长老愣了下, “说来听听。” “我想要一些灵墨,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的都要, 平时练习阵法时要用,也不必太多,您看着办就行,就当是额外的酬劳。” 他是筑基期修士,又不能随便上山。 “你想要多少?”俞长老语气有些不善,他倒想看看墨画想要多少。 “行,我有空就帮您画1墨画答应道。 俞长老点了点头,见墨画便要回房,又温声叮嘱道:“那些阵法,你慢慢画就好,多点少点无所谓,千万别累着了。” 向来严厉的俞长老,此时的声音说不出的和蔼可亲。 (本章完) 第102章 炼气五层(五更) 第102章 炼气五层(五更) 俞长老进门时神情严肃,出门时脸色就明显好了很多,墨山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的几分隐约的笑意。 墨山认识俞长老这么久,印象中长老一向有些暴躁,神色严厉,脾气也不太好,像今天这种神情, 他还是第一次见。 “墨山,你教了个好儿子啊1 俞长老破天荒夸了墨山一次。 墨山吓了一跳,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平日他道法学得再好,妖兽杀得再多,也不见俞长老夸他一次,他还以为俞长老为人严格, 从不夸人。 现在突然夸这一句,让他有点猝不及防,一时间, 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俞长老说完,便不管墨山,和柳如画点头示意,径自走出了门。 墨山和柳如画恭恭敬敬将俞长老送到门口。 天色已晚,明月高悬,街上人影寥寥,但两旁屋内总有点点温黄的灯火,偶尔有人谈笑声,孩童叫喊声和家长责备声。 俞长老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墨画的家门,心中默默想道:“我们这些散修里,或许真正能出个阵师了……” 半个月后,墨画画出了第三十六副铁甲阵,正打算继续画的时候,突然发觉气海有些异常。 体修也就罢了,作为一个立志并且只能当灵修的修士,不学几手法术,出去怎么混呢? 他把“法术”和“炼气”这两个词,又反复确认了即几遍,顿时觉得扬眉吐气起来。 墨画又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看来天衍诀这个功法,除了中境界和大境界的突破有谜阵这个瓶颈,小境界的突破阻碍并不大,而且也不需要什么天地灵物。 假如墨画真的在阵法上学有所成,并且坚守本心,帮扶散修,哪怕一辈子只是个炼气期的修士,对通仙城的散修而言,也比他这个虽是筑基期,但半截入土的朽木要有用得多…… 墨画还等着修炼到炼气五层,找个法术学学呢。 墨画没有理他,假装专心看书。 他若是身强体壮,也会去做体修,找陈师傅定制一把纹着青龙的偃月大刀,冲入妖群,大杀四方,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一个灵修万一受到了妖兽的袭击,相比之下,体修无伤他轻伤,体修轻伤他重伤,体修重伤他身亡,体修要是身亡,那灵修基本凑不出全尸了…… 修道百业, 阵法为尊,修士无论衣食住行,还是和妖兽战斗厮杀,都离不开阵法。但阵法一向不是给他们这些底层的散修用的,他们穷,不配碍… “要是这么一直修炼下去,有没有可能,我真的能修成仙人呢?” 但这个想法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想想。 那去请教庄先生? 墨画摇了摇头,庄先生能教他阵法,他就知足了,再去请教法术,多少有点得寸进尺了。 “修行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修行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1 张澜出现在了街边,沐浴着天边的太阳,伸了个懒腰,然后优哉游哉地朝着食肆走来。 墨画在心里默念了两遍,然后开始了自己炼气五层的规划。 张澜仔细确认了一遍,发现了书的封面上写的是“炼气法术录”五个字。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看到那一天……” 墨画还特意把书封面的“法术”两个字描大了点,方便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墨画有点犯愁,猎妖师里大多都是体修,灵修很少。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气海一颤,灵力凌乱后又渐趋稳定,并且稍微深厚了一些。 墨画眼睛一亮,连忙打坐调息,并取出灵石,开始吸纳灵气。 随后想到修炼用的巨额灵石,还有之前看阵书时见到的复杂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复阵,以及未知的神秘的谜阵。 五十枚灵石是定金,剩下的要画完才给。五行灵墨是俞长老特意托人找来给墨画的,算是墨画额外的酬劳,而且品质都不错,墨画很开心。 第二天,俞长老便让人送来了二十副藤甲,二十瓶金灵墨,还有五十枚灵石,和五行灵墨各两瓶,其余的藤甲炼制好后再送来。 墨画心思开始飘了起来。 哦对,雪姨学的应该是幻术,以墨画的资质还不配学,当然也学不会。 虽然三个月后才是猎妖节,但墨画不想等那么久, 他打算一个半月内画完,每天画两到三副, 用闲暇的时间画就好了,不能耽误修炼和学习更高阶的阵法。 阵师好啊,俞长老一时满眼希冀。 首先,必然是法术!      不学法术的修士,能叫作修士么? 如果说偏重炼体的体修,猎杀妖兽有点危险,那么主修法术的灵修进山猎妖,基本上就是在赌自己的命不硬了。 除非实在没得选,比如墨画。 炼气五层了! 墨画有些开心,毕竟境界是修士的基石。 一大早,墨画就坐在食肆里,手捧《炼气法术录》,准备钓鱼。等到日头渐高,天气大好,鱼就来了。 而且庄先生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修的什么,气血看着不强,灵力看着没有,神识也飘飘忽忽的,完全是一副捉摸不透的高人模样。 张澜走进食肆,坐在老位置,点了一壶酒,一碟肉,一碟果子,然后百无聊赖地开始四处打量,这一打量,就发现了墨画,一看到墨画,自然也就发现了墨画手里的那本书,以及书页上大大的“法术”两字。 自己如果去求庄先生,假如惹庄先生不高兴,连阵法都不教了,那就是为了芝麻丢了西瓜,亏大发了。 在猎妖这行上,灵修和体修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这些灵石和灵墨够墨画用挺长一段时间。 墨画对开创这门功法的前辈修士,一时间迸发出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般的敬仰! 那去找雪姨?雪姨对墨画也挺好的。 墨画找了一本《炼气法术录》,里面记载了炼气期的一些基本法术,当然只有目录,没有具体修炼的方式。 可是找谁学呢? 想来想去,就只能有一个人能帮墨画了…… 所以猎妖师里灵修很少,不仅因为选择当灵修的少,还是因为当灵修,活下来的也少。 上次墨画手里的那本《复阵初解》害得他差点阴沟翻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但只要不是阵法,甚至只要不是复阵,张澜就无所畏惧。 更何况还是“炼气”,还是“法术”! 在这两个范畴内,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显摆! 张澜特意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摇摇晃晃走到墨画面前,故作随意道:“哦?看的什么书啊,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啊,要不要,我教你啊?” 五更完毕。 (本章完) 第103章 法术(一更) 第103章 法术(一更) 墨画心想,我特意把书名描这么大,几丈开外都能看到,你还要问什么书,这装腔作势的样子,还能再假点吗。 “不用了,我就看看。”墨画道。 墨画越不答应, 张澜越是心痒,他凑近了看了看,然后假装才看到书名,道: “《炼气法术辑录》,不错嘛,想学法术?到炼气五层了?” “刚到五层, 我先看看,还不急。”墨画装得很淡定。 “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张澜挑了挑眉毛。 “张叔叔, 你是灵修吗?” “嗯, 算是吧。” “算是……是什么意思,噢,半吊子吗?”墨画道。 张澜脸一黑,“什么半吊子?小小年纪,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 “有一部分是因为你修为低,但是你灵根品质本身就一般吧,我没猜错的话,你学的功法也对灵力没什么加成,所以你气海内的灵力,肯定会比同境界的要弱一些。” 张澜继续解释道:“灵力弱的话,即便施展金钟罩这类的防御法术,也支撑不了多久,等你灵力消耗完了,还是只能坐以待毙。” “那就等同于,是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吃了别人的攻击,是这样吗?” “你有什么想学的吗?”张澜问道。 墨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张澜得意道:“我用法术遮掩了气息,你当然看不出来了,要是你小子也能看出来,那我这一身的修为不是白修了吗?” “真的?”墨画怀疑地看着张澜。 “弊端肯定有,你用防御法术,在灵力耗尽前,至少还能挨几下,但你用身法去躲,要么步法巧妙,毫发无伤,如若不然,只要一时不慎,被人抓到破绽,基本上凶多吉少了。” 且不说能不能学会,就算学会了,一个法术就耗尽全身一大半的灵力,一旦打不中人,基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你想好了?” 张澜点了点头,从基础的法术开始学起,不好高骛远,墨画这孩子的眼光还算不错。 “炼气期法术,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问我。” “不错。” 钱兴那件事也让他明白了,修士必须要有保命的手段的,不然突然遇险,无自保之力,就会陷入被动的僵局。 “那张叔叔,你法术厉害吗?” “那行,那我现在要学法术的话,学哪个好呢?” “那就是不太行呗。” 张澜气极,敲了敲墨画的脑袋,“我这是谦虚懂吗?谦虚1 墨画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好像这的确是事实。 火球术、水箭术、金刃术、土石术…… “嗯,我学身法。” “对哦,”墨画恍然大悟,“要先能保命,命都保不住,还攻击谁呢?” 张澜得意道:“还行,马马虎虎吧。” 很多修士刚学法术,就只想学那些品阶高,威力大,或是很稀有的法术。殊不知品阶高,所需灵力也多,威力大,施法时间也长,越是稀有的法术,学起来的条件也太苛刻。 “你学金钟罩这类防御法术,遇到攻击只能硬挨……”张澜瞅了眼墨画,“但你这肉身和灵力,不怎么承受得祝” 墨画愣了一下,“不学攻击类的法术,那学什么呢?”      “你不想着怎么保命么?” 都是炼气中期就能学的,法术不难,施法所需的灵力也不算多。 “我看你血气也不弱啊,灵力倒没察觉到多强,是我没看出来么?”墨画问道。 “保命的法术有哪些,金钟罩吗?”墨画虚心请教。 张澜看着墨画,心道还好你这灵根天赋一般,要是灵根的天赋跟阵法天赋一般,那将来还了得? 墨画犯愁了,“那我学什么好呢?” 墨画咋舌,又要天赋,又要传承,还要家底,这三个条件,哪个对墨画来说都遥如天堑,让他投一万次胎,都不一定能中一次。 墨画道:“雪姨会幻术,你不会, 那你肯定就没雪姨厉害!有空我去问雪姨, 看看学什么法术好。” 张澜盯着墨画看了会,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挑的,都是攻击类的法术?” 张澜拿起《炼气法术辑录》翻了翻,然后拿起桌上的笔,勾了几个身法出来,正准备让墨画选一个练,却突然意识到不对。 张澜接过书,翻了几下,便看到上面有几个法术,用笔圈了出来。 “灵体双修哪有那么容易, 我只是炼了点肉身, 避免跟人斗法时,被体修近身而吃亏, 主修的还是法术。灵体双修的修士,既要得天独厚的资质,又要名门大族的传承, 还要资财万贯的家底, 你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到一个。”张澜感叹道。 “身法?” 墨画揉了揉小脑袋,问道:“那你跟雪姨,哪个厉害点?” 墨画把《炼气法术辑录》递给张澜,“我挑了几个法术,你看看先学哪个好。” 墨画犹豫片刻,道:“防御类的法术,灵力一旦耗尽,要任人宰割,身法类的法术,一旦被人抓到破绽,同样是刀俎上的鱼肉。但身法好歹可进可退,要是学个金钟罩,那就真的是挡也挡不住,跑也跑不了了……” “那是因为我修为低。”墨画据理力争道。 张澜稍微摆了会架子,便对墨画道:“你可以学身法。” 炼气期一切的问题,都是小问题……只要不涉及阵法。 “那你会幻术么?” 果然天道还是相对公平的。 张澜不服道:“我只是不会幻术, 其他法术可不比她弱。” “这个么,”张澜犹豫了起来,“没切磋过,怎么知道?” “而且金钟罩必须事先预知危险,提前催动灵力施展,一旦遭到偷袭,没来得及施展,那这法术跟没学一个样。” “所以啊,你学身法,进可攻,退可躲,实在不行还能跑。”张澜道。 张澜点了点头,“还算聪明,既然不能尽善尽美,那就只能扬长避短了。” “哦哦, 那你这算是灵体双修吗?”墨画好奇道。 张澜略带嫌弃的目光看了下墨画,“你没意识到,你的灵力其实不强么?” “当然……不会。” 你也有犯愁的时候了吧,让你不愿意问我! 张澜心中暗暗得意了一会。 “为什么?”墨画不明白。 “不会有什么弊端吗?” “金钟罩倒还不错,但是对你用处不大。” 这几个身法,是炼气期常见的身法,让墨画学倒是没问题,但既然是常见身法,他能教,别人也能教啊,这还怎么显得他技高一筹呢? 今天还是五更。 大家五一快乐。 (本章完) 第104章 逝水步(二更) 第104章 逝水步(二更) 墨画身边的确大多都是眼界有限的散修,但眼界不凡的修士,也是有不少的。 别的不说,教墨画阵法的先生,就绝对不是一般修士;那个被墨画叫作“雪姨”,带着面纱朦朦胧胧的女子,幻术都有可能会, 更别说其他法术了;还有那天跟他一起逛街的两个小孩,好像姓白,看那个相貌和仪表,就知道出身非同一般;还有他爹墨山,虽然说修为一般,但常年在山里猎妖, 眼光和经验也不会弱…… 张澜心里盘算着, 要是让他们知道, 自己教给墨画一个烂大街的身法,估计被鄙视的不会是墨画。 墨画一个小孩,他能懂什么? 到时候能被鄙视的,只有他张澜了。 一想到那个带着面纱的女修,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自己,张澜就有点接受不了。 不行,这个脸不能丢! “这事不仅关乎我个人尊严,更是事关我张家的颜面,不能让人以为我张家是一个毫无修道底蕴的家族。”张澜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 “这些身法都很一般,我教你个不一样的。”张澜对墨画道。 “不一样的?” “对,和普通的身法都不一样。” “这身法不好么?” “这剑我拿不动……” 墨画听得全神贯注,然后担心道: “那你教我,不就是外传了么,张家不会责罚你吧。如果这样,那还是算了吧。” 张澜心中一横,咬牙道:“我教你逝水步,这可是我张家的绝学1 “不行!我丢不起这个人1 张澜说什么都不同意。 张澜将一把黑漆嵌金,镶有古朴松纹,一看便不是凡品的剑丢给墨画。 不一会所有灵力消散,张澜又出现在原地,似乎一步都没动过。 “怎么又不行了?”张澜问道。 张澜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放心吧,我既然敢教你,肯定就没什么事。族里那些老顽固,也奈何我不得。” “让你刺就刺。” 但是现在张澜要教墨画点不一样的,墨画心里就有点犯难了,这法术的修炼,万一还要哪些名贵的灵物什么的,他可真的修不起…… “这下想学了吧?” 张澜用的这是什么剑啊,怎么这么沉,这真的是灵修能用的剑吗? 张澜叹了口气,并指向上一点,没等墨画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便有一截树枝从树上落下。 张澜都不怕,他还怕啥呢? 墨画握着剑,准备刺张澜,但试了试,还是道:“不行。” 最多关我几个月禁闭,再跪几天祠堂而已…… “万一我伤到你呢?”墨画担心道。      张澜无语地看着墨画,让墨画意识到,他好像有那么一点高估自己了。 墨画小声道。 大家都学过,那这个法术肯定实用,不会差到哪里, 修士也不会闲着淡疼, 去学一个根本用不上的法术吧。 墨画的树枝贯穿了张澜的身体。 张澜轻轻笑了一下,而后身形像水雾一般,疏忽散开,墨画周身便出现了很多残影,不仅眼睛分辨不出,就连神识也锁定不了。 墨画把《炼气法术辑录》摊开。这上面记载的都是炼气期常见的法术,底层散修耳熟能详, 墨画学着放心点。 “哦。”墨画点了点头。 “我这不是怕张叔叔你麻烦么,”墨画挠了挠头,“要不,你在这书上随便找个身法教我?” 墨画张了张嘴,“这样不好吧。” 墨画反倒为难了, 他本意也只是想让张澜指点一下, 看看学那些法术好,最好这个法术还是大家都听过的, 并且学过的。 “你用这根树枝。” 而大家都学过,说明法术较为稳定,不会出什么大岔子,就算时候就算张澜不教了,墨画在法术上有什么疑问,也好找别人请教。 “你这是什么表情?”张澜忍不住轻轻拍了拍桌子,“怎么一脸的不情愿啊?别人求我教,我可都是不会教的,你这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1 “张叔叔,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墨画忍不住问道。 “好是好,但也不能给你添麻烦。”墨画有点纠结道。 “行吧。” 张澜看着墨画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觉得浑身舒泰,但脸上的神情还是淡淡的。 这里林木茂盛,隐蔽僻静,少有人至。 凭墨画的修为,张澜站着不动,让他用剑刺上一天,都未必能伤到毫毛。 张澜提着墨画的衣领,把他带到通仙城外的一处山脚下。 墨画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却发现树枝上并没有力道反馈,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刺中。再定睛看去时,发现眼前张澜的身影逐渐模糊,之后就消失了,而张澜出现在了一步之外。 “用这把剑刺我。” 他接过树枝,屏气凝神,将力道透过树枝,用力向张澜刺过去。当然墨画的力道几乎可以忽略,谁让他并不是炼体的体修呢?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墨画傻眼了。 只是心里默默道,张典司这么大人了,怎么脾气还跟墨画差不多…… “这个身法名为逝水步,是我张家的绝学,一般不外传。逝水步是一门灵修用的身法,可以用灵力控制肉身,在狭小的方寸间闪转腾挪,躲避修士的攻击。学到高深处,甚至可以修出残影,以迷惑他人的视线,扰乱他人的神识……” 墨画犹豫了半天,弱弱道:“你们家族的绝学就这么不值钱么,这么随便就教别人了?” 张澜气得差点吐血,他攥着墨画的衣领,用灵力把他提了起来,“你随我来1 墨画忍不住点了点头。 墨画没明白,学个法术, 怎么就丢人了…… 虽然墨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好厉害! “这就是身法吗?” 柳如画在一边看到了,但她知道张澜是道廷司的典司,跟墨画关系也不错,不会为难墨画,所以也就没过问。 墨画只觉自己被灵力托着两脚离地,然后天旋地转,周边景物倒退,过了一会回过神来,就到了通仙城外了。 墨画震惊不已。 张澜心里默默补充道,当然这么跌身份的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哦哦,”墨画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如果我学了,你们家族会不会为了保证绝学不外传,而杀我灭口碍…” 张澜又忍不住敲了敲墨画的额头,“你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能说出来?” (本章完) 第105章 身法(三更) 第105章 身法(三更) “我们张家是正经世家,家风严正,怎么可能动不动就灭口。逝水步虽说是绝学,但也不是绝对禁止外传的那种,我偷偷地教,你偷偷地学,不会有事的。万一被人知道了, 你就说是我教的,把一切责任推给我就好了……”张澜颇为豪迈地道。 “既然不会把我怎么样,那我还推给你干嘛,就说是我机缘巧合学会的,不就行了么?”墨画眼睛一眨,小声道。 张澜皱了皱眉,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张家不为难墨画,那他还跳出来担什么责任? 这事要是暴露了, 被族中长老知道,要关上几个月禁闭,虽说他习以为常了,但这关禁闭,跪祠堂,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能免则免。 “那你得找个借口。”张澜道。 “我就说是个路过的好心的叔叔教我的,问名字,不知道,问长相, 早忘了。”墨画道。 “行, 反正那个好心的叔叔不是我。” 张澜心里一点顾虑都没有了,道:“我现在把逝水步教你,你有空多练练。” “逝水步是一门灵修专用的身法,以灵力牵引肉身, 达到方寸之间, 进退自如的效果。” “身法的重点,在于以神识极其细微地操控灵力,使灵力运行至相应经络,再牵引肉身,便可在咫尺之地,快速闪转,于毫厘之间,避敌刀剑。” 柳如画拿出布巾,沾了水,一边给墨画擦脸,一边道:“张典司是不是教你什么了?” 张澜把墨画拎起,掸了掸他身上的灰尘,然后道:“好了,你自己回去好好练吧,学法术和学阵法差不多,讲究熟能生巧,一次不行,多练几次就好了。” 墨画总结原因,发现是自己的肉身太弱了,力量不大,动作也不够矫捷。 墨画试着用逝水步向前走了一步,但右腿灵力运转过快,左腿又稍微慢了点,脚下一滑…… “张叔叔不让我说。”墨画笑着道。 “嗯。”墨画点头道。 “逝水步以灵力牵引肉身,若是肉身失调,腿脚僵硬,很可能步法没施展开来,自己反倒被灵力拉扯得筋骨挫伤了……” “不是法术吗,也要炼体?” 这个身法比墨画想象得要简单。 “行,那你就好好学,有空多谢谢张典司。”柳如画温声道。 逝水步就刚好,本身身法不错,也够低调,学的不多,不易被人认出来,偷偷用也没关系。 起初练习会有不适,偶有失衡便会跌倒,不过多练了几次,熟悉灵力牵引肉身的经络后,动作便渐渐流畅了起来。 墨画调动灵力,照着逝水步经脉图里记载的关窍运转,果然发觉手脚轻盈,行动捷许多。 “经脉图的后面,还附有一个简单的炼体术……” 张澜为墨画纠正了一下认知:“灵修,指的是依赖灵力催动法术进行攻击的修士, 而非是只修灵力的修士。肉身与灵力,皆是修士的根基, 缺一不可,即便是法术,也不是与肉身完全分隔的。只是对灵修而言,法术太过重要,相较之下,肉身的修炼便显得可有可无了。” 墨画又多试了几次,感觉像是严冬时在冰面滑步,十分有趣。 墨画又试了几次,但还是没能成功,要么就是手足灵力不协调,脚底打滑,要么就是同手同脚,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这些炼体术很简单,只包含一些基础的动作,与体修的炼体不同,修的不是力量,而是肢体的柔韧和协调。 “这张经脉图上,记载了逝水步不同动作下,灵力在经脉中运转的先后路径和具体穴位,你自己拿回去,多看看,牢牢记在脑海里,记住就烧掉,不要留下痕迹。” 张澜看到了,心里道了一句,这才对嘛,学阵法快就算了,不可能学法术也那么快。 墨画在院子里找了个角落,先尝试以灵力操控手足,简单挪动。 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墨画是阵师,神识强大,而且比一般阵师还要强,再加上修炼天衍诀,神识操控也强,所以逝水步的灵力运转,没有丝毫阻滞。 墨画对自己的炼体天赋很没自信。 张澜说得仔细,墨画听得认真,不一会,张澜便教完了,然后道: 图上画着的小人,一举一动,自然轻盈,宛若流水。 墨画拿出张澜给的炼体术。 张澜把墨画送回食肆,然后叮嘱了墨画几句,让他不要跟任何人说身法是他教的,自己偷偷地练,接着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墨画几壶酒,几斤肉的“贿赂”后,心满意得地走了。 这是最简单的,也是逝水步之后一切身法动作的基矗 …… 张澜将修炼身法的关窍告诉墨画,又将一张经脉图递给墨画。 于是后院的角落里,便可以看到墨画腿部有淡蓝色灵力缠绕,似水似雾,即便脚步不动,身子也可以渐渐前进或是后移。 也是因此,他才敢偷偷教给墨画。 张澜说完,又安慰墨画道: “你也不用担心,逝水步附加的炼体术,不是为了修炼肉身强度,而是一种使四肢柔韧,身体协调的炼体法门。” 若是家族主流的类似落花步的这种步法,族里人人都学,只要一用,是个人都能辨出身法的来历,那他麻烦就大了。 “你现在先试着,看看领悟到多少了。” “哦。”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恍悟,怪不得叫逝水步。 张澜看着灰头土脸的墨画,面色如常,心里窃喜,暗暗道:“知道学法术的不易了吧……”      张澜主修的是其他身法,这逝水步他用得也不算熟练,主要是这门身法在张家的绝学里,属于攻守都不算突出的那类,攻则身法不够凌厉,守则灵力操控太难,所以张家主修逝水步的修士不多。 墨画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泥,嘴里还吃着土,瓮声道:“这个好像没那么简单……” 之后墨画又试了几个难度高的身法动作,像是前空翻,后空翻,头手翻和后手翻等,不出意外,又摔了几跤…… 之后墨画就开始了修行逝水步的日子。 练了半天逝水步的墨画,又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墨画便照着图上的动作,一个个练了起来。 开始四肢会觉得酸痛,疼得下不了床,墨画坚持练了几天后,酸痛消弭,气血反而流畅起来,尽管肉身力度还是微弱,但行踏坐卧,轻盈流畅,如水般自然而优雅。 墨画觉得时机成熟,便开始正式练习逝水步中那些较难的身法招式。 (本章完) 第106章 大树(四更) 第106章 大树(四更) 真正学起来,墨画就发现,逝水步又没之前想的那么难。 逝水步的难点,在于以神识控制灵力,以灵力牵引肉身。神识对灵力的控制越强,灵力对肉身的牵动越灵活。 天衍诀这门古功法,按照庄先生的说法, 不增幅灵力,不强化五行,而以增强神识的操控见长。 而墨画本就是阵师,天天画阵法,对神识的运用本就强于一般修士。修炼了天衍诀后,更是如虎添翼,操控灵力, 催动身法, 不算什么难事。 之前觉得难, 更多是因为先天体弱,行动容易失衡,所以身法施展不开。 对一般修士而言,肉身即便不强,但用来修炼身法,却是足够的。难的是如何细致入微地操控灵力,使灵力精准运转,通达四肢的经络和穴位。 而对墨画而言,最难的是肉身较弱,使灵力流转至经络和穴位这种事, 反而一点难度没有。 不仅如此, 墨画的灵力运转,甚至比逝水步心法图上要求的,更加细致入微。在一些复杂的身法招式中,墨画还能做出一些更复杂的变化。 不过十来天,墨画便将逝水步的动作学得差不多了。 但光学会不行,墨画觉得还是需要实战。 开始时,墨画全神贯注,并不会被打中几下,到了后面,虽然神识依旧清明,但手足疲累,动作不再灵活,灵力也渐渐变弱,身上中的野果就变多了。 “嗯。”墨画点了点头。 这天, 墨画来到通仙城外的山脚, 找了个根深叶茂的大树。 地动阵是基础的土系阵法,包含的阵纹不多,画着也简单,以灵力催动后,便会产生振动。 总归是要找个人,过招练练才好。 大柱他们,也是天天都要和陈师傅学炼器,很忙的。 毕竟野果落下,是有迹可循的,而实际斗法拼杀中,敌人的拳脚和法术,可未必有固定的轨迹。 回家后,柳如画一边为墨画擦着药,一边心疼道:“你这是去哪里玩了,怎么身上青一块肿一块的……” 落下的野果, 砸向站在树下的墨画。 无所畏惧的墨画,又催动了地动阵,开始以逝水步,躲避落下的野果。 可是找谁呢? 墨山要进山猎妖,而且无论是修为,还是实战经验,都比墨画高太多,不太合适。大虎三人自从成为猎妖师后,也经常进大黑山,一进山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即便回来,也有一堆事要忙碌,肯定也不能去麻烦他们。 墨画想不到合适的人眩 墨画踹了大树一脚,大树纹丝不动,自己反而脚底发麻。 他刚刚去找了陈师傅。 墨画捂着小脑袋,吸着凉气。 “真的吗?”柳如画问道。 走到大槐树下时,发现白子曦一脸娴静,温润美好地在看着书,晶莹雪白的槐花轻柔地落在她的身上。 张澜吗? 墨画想了想,还是摇头,他虽然看着游手好闲,但好歹是道廷司的典司,不可能真的天天都无所事事。而且身法本身就是他教的,再让他陪练,多少有些厚脸皮了。 柳如画失笑着摇了摇头,情不自禁捏了捏墨画的鼻子,“口气还不小1 柳如画松了口气,“那就好。”看着墨画身上点点的青紫,忍不住又道:“那你自己小心点。” 墨画看着过意不去,便画了一个水木阵,埋在了大树的根部。 墨画注入了一些灵力,催动阵法,地动阵闪过土灰色光芒,之后产生振动,大树也随之颤动, 树上便有野果纷纷落下。 野果落下十来个,墨画躲掉了八九个,只被砸中了两下。一个砸在肩膀上,还有一个,砸在脑袋上。 等到墨画的逝水步稍稍熟练些的时候,树上也没剩几个野果了。 大树上结满野果,这种野果比较小,味道酸涩,没办法吃,所以才能结这么多,几乎满树都是。 “没事的娘,不痛的。” 几天后,墨画给庄先生送酒食,请教了几个问题,然后便告辞。 第三天,墨画疼痛有所缓解,步法更进一步,所以能打中墨画的野果,就比较少了。 “放心吧,娘,我是在练身法,这样以后有危险,我也能跑掉了……” 墨画逝水步虽然比较熟练了,但实战如何,还真不太好说。 失算了,没想到被砸一下,有这么痛。 墨画面前,参天的大树,默默地伫立着。零星几个青涩的野果,孤零零地挂在原本枝繁叶茂的树梢上。 墨画瞅了一眼参天的大树,然后有些生气地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墨画头上带着个小头盔,又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了。 天色渐晚,墨画拍了拍大树,道:“我明天还来。”然后便回家了。 墨画道:“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你不会是跟人打架了吧。” 墨画自信道:“娘,你放心吧,我这是刚学。过一阵,天上就是下大雨,都不可能打湿我的衣角……” 第二天,墨画“伤势”未愈,肩背淤肿未消,牵一发而全身疼,尽管逝水步法更纯熟了,但表现得并没有比第一天好。 而大树得到水木阵的滋润,树叶也似乎葱翠了几分。 看着有些凄凉…… 这个小头盔是陈师傅特意为他临时炼制的,简单轻便,防修士的攻击不行,但防几个野果落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之后每一天,墨画都在树下练身法。树上的野果每少一点,墨画的逝水步都进步一点。 墨画无奈,只好画了简单的地动阵,埋在大树下。 水木阵可以蓄养水气,滋养灵木,帮助花草树木生长,算是墨画赔礼道歉了。 柳如画没好气道:“还说不痛?”说完有点心疼,动作又变得轻柔起来。 柳如画擦药的手用了点了,墨画便痛得哇哇叫了起来。 墨画精神一振, 开始催动逝水步法,躲避落下的野果。 而一旁的白子胜,仰躺在树下,书盖在脸上,一副闲极无聊而生无可恋的样子,偶尔还会打个滚,仪态实在难以入目。 墨画叹了口气。 白子胜听到声音,立马坐起了身子,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墨画。 (本章完) 第107章 切磋(五更) 第107章 切磋(五更) “墨画1白子胜开心道,“你带吃的了?” “没有……” “那你来找我玩的?” “不是……我是来看庄先生的。”墨画实话实说道。 白子胜大感扫兴。 “你功课做完了?”墨画问道。 “还没,差一点,不想做了。”白子胜说完,又躺了回去。 墨画眼睛一亮,“那你现在是不是没什么事做?” “算是吧。”白子胜点了点头。 “那我们来切磋吧1 “成交1 “你这身法从哪学的?” 白子胜一手抓空,身形一转,便以更快的速度扑向墨画。 “我打算做体修,修武学道法,不过这个是不能对外人说的。我也就跟子曦说过,雪姨我都没告诉。” “一位路过的,不知名的,好心的叔叔教的。”墨画如是道。 白子胜连忙起身,将墨画拉住,道: “不无聊,不无聊, 怎么也比我现在躺着没事做要好。” 墨画眼皮一跳,屏气凝神,神识中预判了白子胜的轨迹,轻轻侧身,便躲了过去。之后又以脚点地,轻轻退出了三丈之地。 “有彩头吗?” “我新学了一门身法,保命用的。”墨画取出一块廉价的玉佩,用布条穿过,两端系好,挂在了脖子上。 墨画点头道,“那行,不过要等我休息下。” 之前钱兴寻衅滋事,墨画如果有白子胜这样的实力,也肯定一拳把他鼻子打断。 白子胜这才放心,然后不禁晃了晃手里的玉佩,有些得意道:“牛肉和点心别忘了哦。”      墨画见他这副小孩模样,失笑道:“放心,明天就带给你。” “那你若赢了的话,我就请你吃牛肉吧,再加一壶桂花酿。” 墨画一招未尽,灵力运转不及,再想变换身法时,已然来不及了,便被白子胜扑倒在地,脖子上玉佩也被抢了。 墨画不禁叹了口气。 白子胜无可奈何,便偷偷道: 墨画身子后仰,在即将倒地的同时,以灵力牵引身子,轻盈地贴地向后退去。 墨画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来抢我这块玉佩,抢到了便算你赢。” 白子胜听得一头雾水,也懒得打听究竟,但好胜心被激起了,眼神也更明亮起来。 白子胜想了下, 又问道:“可是,我们怎么比呢?身法……有什么好比的呢?” 两人约定了二十个回合分胜负,能抢到玉佩,就是白子胜获胜,若是抢不到,就是墨画胜。 墨画一时无语,心想就你这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的性格,雪姨不知道才怪…… 墨画有点为难道:“我没多少灵石。” 大槐树下的一切,都被一边竹亭中的傀老看在眼里。 墨画和他们道别,约定了明日再来,并在白子胜的千叮万嘱中,答应拿酒肉和海棠酥过来。 白子胜还想继续切磋下去,白子曦在一边轻声提醒了一句“功课”,这便如一头冷水浇在了身上,白子胜只好作罢,趁着天还没黑,他要赶紧把功课做完。 白子胜惊讶,他原以为这下肯定能抓住墨画,没想到墨画只轻轻一动,便从他身边躲过去了。 “行。”墨画爽快道。 “嗯嗯。”白子胜连连点头,然后意犹未尽道,“还玩么,不对……是切磋1 “我听说有些家族的天才,是可以灵体双修的,你不行么?”墨画小声问道。 “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墨画转身要走。 又能吃, 又有的玩,还能切磋身法, 白子胜很开心。他想了想, 忽然又和墨画商量道:“再加一盒海棠酥吧,给子曦的。” 墨画说了一声“开始”,便见白子胜眼神一变,一身白衣,猛虎一般地直扑而来,速度极快。 白子胜大多数的招式,墨画神识中可以预判,并以逝水步躲过去,偶尔也有一些极为刁钻的出手,墨画来不及躲,只能认输。 白子胜纠正了一下,切磋道法是正经事,跟玩不一样。 白子胜的修为压到了炼气五层,哪怕功法和身法品阶不俗,但毕竟缺少修为支撑,一招一式,明显比之前慢了不少。 白子胜摆了摆手,“灵石我又不稀罕。” “既然是切磋,自然是要公平才好,仗着修为强,这就是欺负人了。”白子胜振振有词道,“而且我们切磋的是身法,就更不能依赖修为了,不然就没意思了。” 白子胜蹬地借力,身上淡金色灵力一闪,只一恍惚间,便又出现在了墨画面前,右手探出, 要夺墨画脖子上的玉佩。 刚刚墨画以逝水步周旋了几下,心里便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身法,无论如何是比不过白子胜的。 白子胜有些不屑,“灵体双修有什么意思,不伦不类的,哪里如体修来得纯粹爽快!一力降十会,一拳破万法,管他什么灵体双修单修,若是惹我,我一拳头,就把他们的鼻子打断1 “咦?” 白子胜把墨画拉了起来,有些愧疚道:“我一时没收住手,你没事吧。” 墨画看着有点羡慕,他也想一拳破万法。 结果就全然不同了。 墨画愣了一下,“这样好吗?” 墨画小声道:“我们切磋身法。” 白子胜看到墨画有些失落,便道:“我压着修为跟你比吧。” 墨画的神识便能看得清楚了。 “切磋1白子胜兴奋地坐直了身子,但是看了眼炼气五层, 灵力微薄,身形瘦削的墨画,皱着眉头道:“你跟我切磋什么呢?” 白子胜不太乐意,“你要叫我大哥1 白子胜有点兴致缺缺,“那多无聊。” 可惜了,就只能想想…… 墨画揉了揉胳膊,虽然有些疼,但并无大碍,道:“没事的,切磋而已。” 墨画休息好后,又和压制了修为的白子胜比了几常 白子胜出身离州外的大世家,灵根,功法和所学道法,皆是上乘,他本身也是家族翘楚,悟性也是极高的,虽然有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实力绝对不俗的。 白子胜玩得很尽兴,墨画也对逝水步有了颇多体悟。 两人在大槐树一边的空地上, 画好界限,一人站在一端。 “小心了1 墨画又揉了揉胳膊,看着白子胜不禁问道:“子胜,你是体修吗?” 一直到傍晚,两人互有输赢,胜负大体五五开,但白子胜应该还是更胜一筹。 何况白子胜的境界还比他高上不少。 墨画想了下,遗憾地摇了摇头,“不了,我们修为差距太大了,玩几次也都是输。” 傀老看着墨画远去的背影,目光意味深长,“张家的逝水步么……” 五更完毕。 大家五一快乐。 (本章完) 第108章 进展(一更) 第108章 进展(一更) 此后,墨画有空就到庄先生的坐忘居,和白子胜切磋身法。 白子胜悟性很高,每次切磋,身法都更纯熟一些,但墨画身法的进步,却更快一筹。 一开始, 白子胜占据优势,但等墨画的逝水步越发纯熟,二十回合之内,白子胜就很难抢到墨画脖子上的玉佩了。 两人为了多切磋一会,便将二十回改成了四十回。 “不对劲……” 一次切磋完后,白子胜皱眉道。 “哪里不对劲了?”墨画问道。 “你这门身法,有点邪门……” 墨画一脸疑惑。 “明明看着普普通通, 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就是滑不溜秋的,眼看都快抓到了,但身形一闪,还是会从指尖溜走,怎么都抓不篆…” 姜姨单名芸字,相公姓楚,也是个猎妖师,之前猎妖受了重伤,家里没有其他收入,还有个吃不上饭的孩子。柳如画便让她来食肆帮忙,如今家境也渐渐好转起来,脸上的气色也好多了。 墨画吃着开心,姜芸也很高兴,但她不善言辞,只是腼腆地笑笑。 不过这些他也没放在心上,修界修士和法术都浩如烟海,有些修士修了某类法术,的确会比别人更厉害些。 只要他将来进入大黑山,便要面对妖兽,而妖兽的蛮力、速度和行迹的诡异,都不是修士能比的。      “怎么跟妖兽切磋呢?难道,要尝试着当猎妖师?” 白子胜摇了摇头,“这门身法,说到底就是以灵力牵引肉身,但以灵力牵引肉身的身法有很多,我没见过这么棘手的。” 大黑山险恶莫测,妖兽凶猛诡谲。 姜芸将这些灵兽炖成鲜美的肉汤,每次都会特意为墨画留一些。 “这不正好说明这门身法不普通么?” “那你最好再跟妖兽练练。”白子胜吃了一口肉, 顺带着道。 墨画找雪姨说情,说是自己想练身法,所以白子胜才和他切磋的。 更何况有些妖兽还擅长以毒尾、棘刺、唾液和裂齿攻击,更加诡异而刁钻。 雪姨有些生气,觉得白子胜有些贪玩,而且还打扰了墨画学阵法,便给他布置了更多的功课。 墨画听说后,就在《千阵集录》中找了一个叫《木缚阵》的阵法,可以将妖兽捆住,虽然要花一枚灵石激发阵法,但妖兽一副完整无损的皮毛,能多卖不少灵石。 妖兽体型庞大,肉身强横,爪牙锋利,且大多四脚着地,招式轨迹是与修士完全不同的。 墨画无奈,只能偶尔给白子胜带点吃的,算是安慰他了。 墨画想了想,还是算了。 白子胜和墨画切磋的事,被雪姨知道了,是他自己高兴之余说漏嘴的。 但雪姨明显不信,墨画先天体弱她是知道的,怎么会突然学什么身法呢? 白子胜愣了愣,一时分不清邪门的到底是身法,还是墨画了…… 难倒是不难,但能以神识操控灵力, 并且操控得如此精准,甚至细致入微的, 就并不简单了。 墨画却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墨画挠了挠头,“可我也找不到妖兽跟我练啊,一个不小心,别再被妖兽给吃了……” 觉得还是被妖兽咬死的可能性更大些。 白子胜又看了看墨画。 白子胜道:“妖兽的攻击,和人类的修士是不同的啊,你能躲过修士,未必能躲过妖兽。” 八道阵纹的阵法,他已经能画出来了,为了节省点灵墨,就没有天天画,所以有空只看看阵书。 他丈夫虽然不能猎妖,但擅长用陷阱,偶尔会上山抓一些弱小的妖兽,卖了换灵石,贴补家用,有时甚至还能抓到灵兽。 “是阵法有什么问题吗?”墨画问道。 墨画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问道。 她以为墨画实在为白子胜开脱,便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少爷好,但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雪姨和墨画说完,回去反手就给白子胜又多布置了几门功课。 跟白子胜切磋身法,也不能天天去了。 陷阱中的妖兽常因四处奔突撕咬,而使皮毛受损,这样便卖不了多少灵石。 原本时常到食肆溜达的张澜,似乎也有了什么事,突然忙了起来,也有不少时日没见他身影了。 “我也就是说说,你自己留意便好。”白子胜随意道。 这些灵兽应该是家族家族或是宗门长老豢养的,不慎跑入山中,渐渐妖化,身上灵气也单薄了很多,但肉质还是比妖兽要好。 姜芸擅长糕点,会炒松子,膳食的手艺跟柳如画学过,味道也很不错。 墨画便突然清净了不少,只能一个人看看阵书。 “对哦。”墨画恍然。 “就是……”姜芸欲言又止。 他指不定哪天还要进大黑山,大黑山里的妖兽, 可比修士强多了。 此后每日,他都早早把功课做完,然后坐在大槐树下,等墨画来跟他切磋身法。 墨画此时炼气五层,但神识已经足够画八道阵纹了,而且他看过墨画画阵法,笔走龙蛇, 落笔极快,不一会儿,就能把一副六七道阵纹的阵法画出来。 几天后,墨画在食肆看阵书。 墨画不明白,“不就是用神识引导灵力,将灵力行至一些经络和穴位,然后牵引身体移动么……这个会很难么?” 忽然有一天,白子胜问道:“你身法学了,是为了躲闪修士的道法吗?” “嗯。”墨画点了点头,“除了修士,还有妖兽。” 墨画的身法能跟压制了修为的难分伯仲,白子胜高兴还来不及呢。 “对了,上次给楚大叔的那个木缚阵,好用吗?” 他内心估量了下自己被修士杀死和被妖兽咬死的概率。 “嗯嗯,好用的。”姜芸点头道,“你楚大叔每次上山回来,都夸那个阵法好用,现在妖兽困在陷阱里,不会伤到皮毛了。” 墨画一个人看着书时,姜姨便端了一碗鸡汤过来,让墨画趁热喝下。 “啊?”墨画怔了一下。 “不是,不是。”姜芸摆了摆手,“不是阵法,是之前你楚大叔捉了一只年幼的妖兽,那妖兽困在陷阱里多日,竟还没死,你楚大叔将它带了回来,但又不知道如何处置……” “谢谢姜姨1墨画喝着鲜美的鸡汤,开心谢道。 “年幼的妖兽?” 墨画眼睛一亮。 谢谢末影之空的打赏~ 今天还是五更。 (本章完) 第109章 猫妖(二更) 第109章 猫妖(二更) “什么样的?” “像是只猫,刚出生不久,只有两三尺长,花纹都没长齐……”姜姨道。 “那能给我吗,我花灵石买1墨画连忙道。 姜姨摆摆手,“你要是要,我让你楚大叔明天带来给你就行, 灵石就不用了。” 墨画坚持要给灵石。 姜姨坚决不要,“柳姐姐帮了我太多了,你还帮我们家画阵法,这灵石说什么也不能要……” 姜姨这种看着内向腼腆的人,有时反而最是固执。 墨画只好答应不给灵石,但是想着跟娘亲说下, 这个月多给姜姨发点薪酬。 “不过, 你要这妖兽做什么?妖兽是养不住的。” 过了一会,姜姨又好奇问道。 妖兽年幼时还好,实力弱小,不会噬主,一旦其羽翼渐丰,肉身变强,且尝到人血的滋味,便会趁机杀了主人, 吞其血肉。 墨画暗暗吃惊,但这一切还算在意料之中。 “爹1墨画连忙制止道,“轻伤,不碍事的。” 墨山听了,忍不住道:“画儿,妖兽听不懂人话的。” 楚大叔抓到猫妖,因为想着早晚要杀掉的,所以并没有给它喂食。 年幼的妖兽同样有这样的秉性,所以不能被修士豢养。 有些妖兽即便不吃肉,也会猎杀弱于自己的修士,将修士开肠破肚,而后扬长而去。 墨画轻轻打开铁笼。 毕竟年幼的妖兽并不好找,一般修士遇到妖兽,无论幼年还是成年,都会直接杀了。 “万一它听懂了呢?” 墨山点头道:“不错,猫类妖兽肉身不算太强,但动作迅敏,行踪诡谲,所以比较难缠。” 猫妖落地,舔了舔利爪上墨画的鲜血,双目凶芒更甚。 猫妖既瘦又小,皮毛皱皱的,花纹以白色为主,夹杂玄纹,但因身上沾着泥污,毛色看着非常黯淡。 墨画一仰头,便避过了猫妖的利爪。 昨晚墨画将猫妖的事, 跟爹娘说了,所以今天姜芸把猫妖带来时, 墨山就站在一边。 姜芸点了点头,反正她将妖兽拿来,会跟墨画的爹娘说的,墨山是猎妖师,对妖兽也比较熟悉,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爹,这是什么妖兽啊?猫么?”墨画问道。 “找死1墨山怒喝道,右手虚握,烈焰燃起,作势就要直接将猫妖捏死。 尽管瘦小,但猫妖爪子锋利,嘴边有两根细长的獠牙,眼神警惕之余,藏着野性的狠厉。 猫妖年幼,实力不强,用来练习身法刚好,不然将来直接面对成年妖兽,一个不慎,是有可能直接葬身妖腹的。 所有的妖兽都对修士有着天生的恶意。 然后,墨画对着猫妖道:“这一个月你老实点,陪我练练身法,一个月之后,我便放了你。” 墨山将铁笼中的猫妖带到家中一处厢房里。 墨画侧身闪躲,但还是慢了片刻,紧接着一道利爪划出一道白光,撕开墨画的衣袖,带出了浅浅一溜血丝。 “姜姨,你放心, 我不是拿来养的。”墨画解释道。 姜芸以为墨画年纪小,不清楚妖兽的秉性,便担忧道:“养妖兽的话, 很危险的……” 墨画目光微凝,以手撑地,身子在空中轻轻一翻,又避过了身下的猫妖。 猫妖吃了牛肉,气色好了一些。 这还是墨画第一次见到幼年的妖兽,忍不住多打量了几遍。 次日,姜芸就将猫妖带来了。 但接着,猫妖突然消失不见了。 不过墨山还是叮嘱道:“即便是年幼的妖兽,有些天赋妖力也非常棘手,心性也异常狡诈,不可以掉以轻心的。” 墨山看着猫妖皱眉。 不少修士便是因为豢养妖兽为宠,最终葬身妖腹。 猫妖摄于墨山的气势,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似乎因为墨山是猎妖师,手上沾了太多妖兽鲜血的缘故,猫妖尽管目有凶光,但只将头趴下,不敢造次。 墨画松了口气,笑道: “爹,你放心,刚刚我只是大意了。” “行吧……”墨山见墨画孩子心性,也就不管了。 墨画和墨山说了自己的打算,他想用妖兽来练习身法。 墨山手已举在半空,摇头道:“这孽畜已经尝了人血的滋味了,留不得。” “爹,我就养一个月。”墨画坚持道。 这处厢房原是用来放杂物的,墨画说要用,墨山就临时腾了出来。 “果然狡诈而狠厉1 猫妖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栅栏上还有划痕。 笼门打开的一瞬间,原本气息微弱的猫妖,双目突然绽出凶芒,忽地一下便从墨画眼前消失了,再出现时,一双利爪直奔墨画的双目而来。 墨山有些顾虑,但还是同意了。 墨画瞳孔微缩,神识集中,两息后才察觉到身后有气息。 猫妖尚在空中,便调整好了姿态,甫一落地,又向利箭一般冲向墨画。 墨山皱眉片刻,看着墨画坚定的目光,叹了口气,收手道: 墨山还是担心墨画的安危,站在一边说道。 有些妖兽吃肉,便会猎杀修士,并吞噬修士的血肉。 “太小了,还看不出来。有些妖兽幼年与成年的外貌相差太大了,不太好认。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夜猫或是荧光猫中的一种。”墨山斟酌着道。 接着墨山转过头,看着猫妖,目光如剑,“不过,下次这猫妖再伤你,我便直接捏死它了。” 墨画炼气五层,神识本就异于常人。而猫妖年幼,实力只有一品初期,所以尽管动作鬼魅而迅捷,但在墨画的神识中,一举一动都清晰分明。 “好,那就养一个月。” “嗯。”墨画点了点头,取出几块牛肉,丢给猫妖。      猫妖警惕地看了墨画一眼,嗅了几下牛肉,然后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一些妖兽,为防幼崽落在修士手中,甚至会咬死自己的孩子。 “猫妖是不是妖兽中速度比较快的?” 通仙城有些修士曾豢养过妖兽。 “你先练一遍,我在一边看着。” “你把藤甲穿着,小心妖兽的妖力天赋,还有这一个月内,这猫妖若是有贪图人血,或是赤目失控的迹象,便要早些杀了。” 墨山又嘱咐道。 墨画仔细听着,默默记在心里,然后连连点头。 (本章完) 第110章 小成(三更) 第110章 小成(三更) 妖兽是听不懂人话的。 墨画算是明确地知道了这一点。 之后两天,猫妖似乎是被墨山吓到了,总是缩在铁笼里,放它出来,它也不出来,更别说让它攻击墨画了。 墨画怎么和它说,它都听不明白, 只会用恶狠狠但又带点怂的眼神盯着墨画。 也就只有在墨画用肉喂它的时候,它的眼神才和善点。 这样就没办法练逝水步了。 怎么办呢? 墨画想了两天,最后才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先饿了猫妖两天,待猫妖饥肠辘辘,两眼冒绿光时,用柳如画特制的小鱼干喂它吃。 这种小鱼干也是一种妖兽,肉质不好, 腥味很重,修士不吃,但贪腥的猫很喜欢。 墨画见四周没人,揭开黑布,打开铁笼上的闸门,放出了猫妖。 猫妖再不懂人话,现在也明白了。 而猫妖口齿,利爪,尾部都可用来攻击,角度刁钻,防不胜防。 若是修为与筑基期修士相当的二品妖兽,又该强大到何种地步? 一般修士,岂不是一个照面,便尸骨无存了? 修士的攻击,若是近身的体修,则以拳脚为主,若是灵修,则以远程的法术为主,行为动作都是有迹可循的。 但这种凶恶,有些外强中干,一点不起作用。 大黑山这么大,以后估计也碰不上。即便碰上了,这只猫妖也长大了,模样一变,自己未必就能认得出来。 一开始不熟悉猫妖的招式,墨画脖子上的小鱼干,没过多久,便会落入猫妖的口中。 “若不招惹修士,凭借你的身法天赋,应该能活得久点……” 这只猫妖只有一品初期的修为, 不以力量见长, 但速度却非常快,动作矫捷异常,甚至比起一般炼气六层的修士,都毫不逊色。 尽管猫妖听不懂人话,并不知道这个约定。 等墨画渐渐熟悉了猫妖攻击的习性,便能隐隐猜出猫妖是要出爪下抓,出牙撕咬,还是甩出尾巴上的针刺。 …… 猫妖便会趴在铁笼里,一边慢斯条理地嚼着鱼干,一边舔着爪子,偶尔用目光觑一眼墨画,眼神带着些得意与轻蔑。 这还只是一品初期, 若是一品中期乃至一品后期,其速度更是难以想象。 一天傍晚,墨画将猫妖装到铁笼里,用黑布罩着,带到了通仙城外,距大黑山外山最近的一处山脚。 于是之前畏手畏脚的猫妖,为了填饱肚子,开始抢墨画脖子上的小鱼干了。 之后墨画将一几条小鱼干串在绳子上,挂在脖子上,然后指了指鱼干,又指了指妖猫。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妖猫虽然吃不饱,但也饿不到,体格也大了一圈,身长有五尺了。 “逝水步一定要好好学,这样即便打不过,好歹还能跑。” 就这样, 偏僻的厢房里, 人影和妖影交错追逐起来。 而大黑山的山林里,那只猫妖并未走远,而是伏在草里,偷偷打量着墨画。 墨画默默想道。 大概意思是:“想吃鱼,就自己来抢。” 猫妖的天赋,第一次见时防不胜防,但多见了几次,有了预判,墨画便逐渐能以神识看穿它的踪迹了。 猫妖吃鱼干的过程,就变得艰难起来。 猫妖见到周围的山色林木,先是一怔,而后便目露喜色。 墨画一身轻松,背着小手,吹着口哨,回家去了。 怪不得猎妖队的猎妖师一般都要十人左右才能成队。 但它并未离开,而是神色警惕地看着墨画。 有时墨画大意,它能抢到一两条,填填肚子。      若是墨画全神贯注,它就基本上一条鱼也吃不掉了,只能站在墙边,恶狠狠地盯着墨画看。 而这只猫妖,也送入了山林。 和猫妖“切磋”了几天后, 墨画也不得不感慨, 妖兽的确比修士要强很多。 墨画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便也装作大意,让它吃上几条鱼干。 墨画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遍。然后对它摆摆手道: “走吧。” 之前和白子胜切磋时的规矩和这个差不多,只不过现在切磋的对手从白子胜,变成了小猫妖。 妖兽的秉性,并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 墨画就知道到时候了,这只猫妖不能再养了。再养下去,等它长得再大点,哪天一个不注意,它就有可能把自己吃了。 只希望它别杀其他修士,最好也别死在其他猎妖师手里。 猫妖疑惑地看了墨画一眼,尝试着挪了几步,发现墨画并未阻止,还对它肯定地点了点头。 墨画还特意用黑布遮着,就是以免被其他猎妖师发现,直接出手将它给击毙了。 见到墨画离开后,猫妖的竖瞳中露出一丝疑惑,片刻后瞳孔张开,将墨画的背影记住,而后左顾右盼,谨慎地向大黑山内走去。 不过这就不是墨画能管得了的了。 墨画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猫妖的胆子便大了一点,一步一步向大黑山走去,待到即将进入山林的时候,猛地加速,“嗖”地一声,便窜入了大黑山。 “人其实也不好吃,你多吃点鱼,也没什么坏处。” 墨画对它道:“我遵守约定,放你走了。但你记住了,最好不要吃人,不然以后遇到,我肯定会杀你,就算我不杀,其他猎妖师应该也会杀你。” 与妖兽过招,也是熟能生巧的一个过程。 妖兽等活物,是不能放到储物袋里的,只能放在铁笼里。 墨画也并没想杀它,而是打算遵照约定,把它放了。 但墨山凌厉的眼神,它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并不敢伤墨画分毫, 目标只有墨画脖子上的小鱼干。 而且猫妖还有可用妖力催动的天赋,短时间使身影模糊,眼睛几乎分辨不出, 墨画只有将神识催动到极致,才能勉强感知到猫妖的位置。 猫妖的攻击形式,比修士更加丰富,甚至刁钻到诡异的程度。 墨画松了口气。 这下算是两全其美了,自己的逝水步已经小成,用来应付同境界的修士,或是对付妖兽,应该都是游刃有余。 猫妖穿过山林,越过毒沼,攀上山岩,来到山间一处小溪处。 见四处并无修士,也无其他妖兽,猫妖跃入溪中,借着溪水冲洗身上的灰尘,片刻后上了岸,抖干水珠,猫妖身上的黑纹更加幽深,白色的毛发也更加晶莹。 与此同时,猫妖额头的花纹也渐渐分明,逐渐显出了“王”字的纹路。 (本章完) 第111章 交付(四更) 第111章 交付(四更) 小猫妖陪墨画练了身法,墨画算是救了它一命,两不相欠。 墨画现在身法小成,正准备有空找白子胜再切磋一下,偶然间看到街上有几个穿着藤甲的猎妖师,心里一跳。 藤甲? 墨画心一凉。 完了,忘了! 答应给俞长老画的铁甲阵还没画完…… 之前他每日抽空会画几副, 预计一个月内画完。但自从张澜交给他逝水步后,他全部心思都放在这门身法上。 先是自己躲避树上落下的野果,后来又和白子胜切磋,又找了只小猫妖喂招。 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逝水步倒是纯熟了,但铁甲阵才画了三十多副…… 墨画急忙跑回家, 取出藤甲, 研开灵墨, 火急火燎地画了起来。 之后的几天,墨画都将自己关在屋里,专心致志画铁甲阵。 “那是自然!我亲自去找的1俞长老与有荣焉。 “钱家那个老不死的怎么不被雷劈死,整天阴气沉沉,想着法子算计老子,哪天老子要是快死了,我非和他同归于尽, 就算是死, 我也要他给我垫背1 “您让他画多少副啊?” “钱弘这个家主,就是个孬种,好事不做,一肚子坏水倒是跟他爹那个老不死的一样……” 墨山去拜访俞长老,发现俞长老在书房与人议事,不便打扰,便将储物袋给了俞长老的大儿子,请他代为转交。 猎妖师靠猎妖谋生,猎妖所得的材料都会卖给钱家,钱家以此起家,反而压榨猎妖师,攫取更多灵石利润。 俞承义弱弱道:“爹,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 俞长老脾气本就不好,这么多年历经坎坷,心性坚毅乃至执拗,又常被钱家明里暗里针对,有些手段还很下作,俞长老气不过,所以动辄就对钱家破口大骂。 墨画与俞长老并无私交, 也不知道怎么能找到他老人家,何况俞长老作为猎妖行唯一一个筑基修士,一向事务繁忙,想见也不太容易见。 “年纪还小,不知道算不算阵师。” “是给阿大和阿二用的吗?”俞承义问道。 俞长老皱眉想了下,而后眉头舒展,道:“我看看。” 俞长老骂了好半天,这才停口,和几个老猎妖师聊了点事,大家便散了。 俞长老也没想着让墨画一次性画完,能画个七七八八,也就差不多了,毕竟墨画年纪还小,修为也低,神识估计不够画这么多阵法。 “铁甲阵也不简单吧,墨画这孩子能画出来么……”俞承义转念又问道。 俞长老想了下,叹了口气,“你说的也对,无论如何,我也的确算是占便宜了,以后他家有什么事,我出手帮帮便是了。” “藤甲。”俞长老随口道。 五日后,终于将一百副铁甲阵都画完了。 “嗯,画了铁甲阵的藤甲。” 俞长老拍了拍手里的藤甲,藤甲上一副淡金色的阵法笔迹严谨隽秀,阵纹复杂而优雅,有淡淡的玄奥气息在其间流动。 俞长老神情略带期待,打开了储物袋,然后发现里面果然是成套的藤甲,而且藤甲上面还画有阵法。      俞长老不禁大喜。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 “您给他多少灵石一副?” 俞长老眉头一挑,“什么事?” 原本预计一个月画完的阵法,如今多花了大半月的时间, 希望俞长老不要见怪才好…… 俞承义默默不说话。 俞承义说道,将储物袋递了上去。 俞承义心里暗暗吃惊,能让他爹这么厚脸皮的人承情,从小到大,他可没见过几个。 俞承义在心里默默道,只要是修士,都禁不住妖兽啃的,但他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听着。 墨画将画好铁甲阵的藤甲都交给了父亲墨山, 让他代为转交给俞长老。 不过钱家的确不是东西。 俞长老想起墨画那乖巧可爱的样子,心情更愉悦了几分,“就是墨山他儿子,叫墨画。” “怎么画不出来,这不就是么?” “这里面也就……” 阳光通过窗口照射进屋内,墨画便趴在小书桌上,一笔一笔地在藤甲上画着铁甲阵。 俞长老神色悠闲,神识一扫,大概数了数:“三十……五十……八十……” 墨画心里默默道。 他没有他爹的修为,也没他爹的硬气,不然他也就一起跟着骂了。 “一百副?”俞承义吃了一惊,“这么多!都画完了?” 阿大和阿二都是他儿子,俗话说隔代亲,俞长老对他管束严厉,但对这两个孙儿却是疼爱有加。 俞长老立即拉下脸来,“怎么叫不合适?底层散修,理应互相扶助,墨画这孩子我看就不错,觉悟比你高。” “一百副。” “怎么可能,他一个孩子,哪里能画得这么快。” “这样下去,大家日子都不过了,我看他钱家又能好到哪里去……” 俞承义将储物袋收好,去找俞长老时,俞长老还在和几个年迈的猎妖师议事,而且看样子心情很不好: 俞承义也不禁眼睛一亮,“爹,您别说,这阵法画得真好1 墨画画得认真,但运笔仍旧飞快,手腕顿挫间,一条条阵纹便跃然于藤甲之上,便互相呼应组合,形成玄奥的阵法。 俞长老噼里啪啦把钱家骂一通。 能有个七八十副,暂时就够用了。 俞长老的大儿子,名俞承义,炼气九层,是通仙城猎妖师中的佼佼者,修为也仅次于筑基期的父亲,平日也是说一不二,在猎妖师中颇有威望。 俞承义悄悄走进去,“爹。” 散会之后,俞长老余气未消,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藤甲?” “是,但也不止。”俞长老叹了口气,道:“你们这群猎妖师,都是老油条了,也皮糙肉厚,被妖兽啃几下也没事……” “……但那些新晋的猎妖师不一样,虽说都学了道法,但毕竟还是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心疼埃猎妖行的将来,还是要靠他们的……”俞长老说道。 还有? “墨画碍…”俞承义点了点头,他也从相熟的猎妖师口中得知过,墨山有个儿子,在阵法上颇有天分。 但俞承义唯一畏惧的人,就是他父亲。 俞承义忍不住问道。 “适才墨山兄弟来过了,他让我把这储物袋给你。” “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天天想着法子打压我们,这里灵石扣一点,那里灵器少几件,去他奶奶的……” “墨山?” 俞长老支撑着猎妖行,自然与钱家多有冲突。 俞长老历经沧桑,此时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咳……就三枚……” 神识消耗殆尽时,墨画便用冥想术恢复神识。 这个书房说是用来议事,但一年三百六十多天,有一大半时间,都是用来骂钱家的。 俞承义看着惊讶,他爹虽然七情上脸,但大多都是生气居多,要么就是板着个脸神情严肃,像现在这样神情这么愉悦,还真不多见。 俞承义见怪不怪了。 被妖兽啃几下还是有事的…… “爹,这储物袋里是什么啊?” 神识充盈后,再继续画。 俞承义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那爹,这些阵法,您是请哪位阵师画的?” 俞长老的表情就僵住了,他忍不住又数了一遍,“四十……七十……九十……一百1 一百?! 俞长老默默吸了口凉气,难以置信道:“画完了?1 (本章完) 第112章 送礼(五更) 第112章 送礼(五更) 一百副铁甲阵,不过一个半月多点的时间,墨画竟然画完了? 俞长老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俞承义见状,问道:“爹,怎么了?” 俞长老将储物袋递给儿子,“你数数。” 俞承义接过, 神识一扫,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忍不住又数了一遍…… 片刻后,也张大了嘴巴,“这……都画完了?” 俞长老瞪了他一眼,“数数不会数?” 俞承义讪讪笑了下, 又忍不住问道: “这……是他一个人画的么?” 俞长老翻开里面的藤甲,将铁甲阵比较了一下, 虽然有些笔迹会潦草些,但形神一体,一气呵成,的确是出自一人之手。 墨画一开始心中还有些忐忑,以为俞长老嫌他阵法画得慢了,现在见到俞长老不但不在意,反而还很高兴,也就松了口气。 墨画委婉拒绝道。 墨画只好收下,俞长老这才点了点头,然后把俞承义拉过来,道: “这是你俞叔叔,以后你遇到什么麻烦,就找他,不用跟他客气。” 俞承义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他爹跟人说话,何时用过这般亲切和蔼的语气? “谁帮他画?” 俞长老故意板起脸,“我给你的,你就拿着1 “墨山这儿子……该不会是什么小妖怪吧……” 六道阵纹的铁甲阵啊,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天就能画出两三副了! 这还是他没耽误修行,抽空画的! 父子两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但表面还是尽量不露声色。 “可是……” 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墨画这孩子将来要真能当上阵师,那是我们猎妖师之幸,我带你去混个脸熟,将来有什么事,也好说话。” 父子俩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了。 俞长老带着俞承义来到墨家。 “你好好修行,好好学阵法,我们就不打扰了。” “爹,这是俞长老送我的,你先收着吧。” 俞长老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个阵法,要画挺久吧……” 俞承义欲言又止。 俞承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要真是他自己画的,别的不说,这神识损耗估计不小,墨画这孩子, 才炼气五层吧,年纪也不大……” 墨画见了俞长老,也是吃了一惊。 “俞长老?”墨山皱眉道,“刚刚进门的……那个俞长老?” 俞长老摆了摆手,“没什么事,我来看看墨画,你忙你的。” 他还以为是俞长老嫌他阵法画得慢了,所以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但也不至于吧,堂堂筑基期的长老,气量也不会这么小吧…… 墨山惊讶不已, 他没想到俞长老竟然会亲自过来, 而且连俞承义也来了,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神情也凝重起来。 墨画开开心心把俞长老送的礼教给父亲墨山。 “真是他自己画的1 俞长老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笨儿子,连个话都不会说! 说完,便带着俞承义走了。 俞长老面色不虞地看着他。 “不慢不慢1俞长老连忙道,“比我想得还要快上不少。” 俞承义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将家里一些滋补灵力或是血气的丹药、灵草、灵芝之类的搜罗了下,用皮纸封好,装进储物袋,递给了俞长老。 俞承义捂着脑袋,忍不住嘀咕: “我就随口说说。” “对埃”俞长老叹了口气,突然有点心疼,吩咐道: 他原先以为,墨画一天能坚持画完一副就不错了,这样画三个月,即便不足一百,也有八九十,剩下的一点,后续再慢慢补上就是了。 “俞长老埃”墨画不明所以。 但现在墨画画阵法的速度,比他想的要快多了! 人才啊! 俞长老大喜,将储物袋拿出来,温声细语道:“我是怕你累着了,这才拿些滋补的丹药和灵物给你,还有一些灵肉,也不算什么名贵的东西,你放心收着……” 俞长老和俞承义对视一眼。 “你把家里一些滋补的丹药和灵物都拿来,我去墨山家看看。” 俞承义忍不住念叨道。 “有多少拿多少1 俞承义想了片刻,又道:“不会是别人帮他画的吧。” 墨山点了点头,接过储物袋,看了几眼,忽然愣了一下: “谁送你的?”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只能道: “长老,我画得比较慢,一天画两三副,一直到昨天才能画完。” 俞长老接过,转身欲走,突然又回头吩咐道:“你也跟我去。” 墨山错愕,但想到应该是阵法的事,便也放下心来。 俞承义小声道:“家里滋补的丹药,也没多少……” 俞长老不会真的是在怪我画得慢吧…… 俞承义好歹是个炼气九层的猎妖师,让他去看个孩子的脸色,他还是有点不乐意,但看到父亲铁青的神情, 他也只能乖乖道“是”。 俞长老冷哼一声道,“我一个筑基修士,到处求人,都没人帮我画阵法。” 就跟被人夺舍了一样…… 俞承义被墨画一双乌黑水灵的眼睛看着,一时无措,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是的,以后有什么麻烦,找你俞叔叔就好,不必客气。” 墨画心中一紧。 “有屁快放1俞长老骂道。 一说起这个,俞长老就有点生气。当然也不是别人不帮他画, 实在是他给的价钱太低了。 墨画小声道:“俞长老,您找我?” 俞长老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墨画的小肩膀。 俞承义被墨画看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照着他爹的话,又说了一遍。 俞长老脸一黑。 “这怎么好呢……” 俞长老上去就是一巴掌,“说什么呢?1 墨画感激道:“谢谢俞长老!谢谢俞叔叔1 俞承义疑惑道:“我去做什么?” 不过也的确怪他,一心想着练习身法,把这个事给忘了。 “对啊,通仙城里,也就他一个俞长老吧。”墨画奇怪道。 墨山愣住了,那个脾气不好,神色严厉,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的俞长老,会送礼?! 还是给他儿子送礼? 墨山震撼莫名,一时说不出话来。 五更完毕~ (本章完) 第113章 法术 第113章 法术 回去的路上,俞长老叮嘱儿子道: “墨画画阵法这件事,你先不要跟别人说。” 俞承义一愣,“为何?” “他年纪还小,出身又低,才华横溢,恐遭人妒忌, 未必是什么好事。” “哦。”俞承义似懂非懂。 “但也不可能一直瞒着吧,墨画这孩子如果真有阵法天赋,早晚是瞒不住的。”俞承义又道。 “至少等到他再年长一些,有自保之力。” 俞长老目光欣慰之余,又有些担忧。 希望这孩子能平安长大吧…… 铁甲阵画完了,墨画赚了灵石, 白得了一些灵墨, 还得了俞长老送的礼,心情很开心。 不过就算张澜有空,他也不好去找他。 “以神识调动灵力,沿经脉行至特定穴位,形成周天,便可凝结法术。” “法术的关键是三点,神识、灵力和经脉。” “雪姨给我布置了很多功课,也不让我和你切磋了。” 傀老将墨画带到远离大槐树的另一片草地上。 这里地势空旷,绿草茵茵,周围有小桥,有池塘,还有一片随风簌簌的竹林。 淡淡的红色灵力在墨画指尖凝聚,而后形成一团红色气态的火焰,之后随着墨画神识所指,径直向池塘飞去。 “不想学么?”傀老问道。 就算不杀他灭口,估计也要拉他入赘。 好不容易学了身法,居然无用武之地,这让他颇有些失望。 次日他便去找白子胜,想验证下逝水步的效果。 白子胜心情这才好一点。 白子胜就说不出话来了。 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在亭子里独自下棋的傀老,墨画将几盒松子给了傀老,然后陪着傀老下了两盘五行棋。 墨画翻看了几下,发现傀老这本书册上记载的火球术,和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炼气期基础法术之火球术》并没有太大区别。 傀老起身便走。 学个逝水步,低调点用就算了,再学人家的东西,就不太合适了。 “……你灵力不够,用不了。” 墨画认真听着,然后问道: “那傀爷爷,我学什么法术好呢?” 墨画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墨画有些幽怨地看了傀老一眼。 临走时,傀老问道:“有心事么。” 傀老的脸上似笑非笑,“但你神识过人,不需要学这些复杂的,学最简单的法术就好了。” 万一张澜一时兴起,再教他个什么镇派绝学,那张家的长老,估计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了。 “哦哦。”墨画连忙跟上。 傀老愿意教他,他感激还来不及么,哪里需要挑三拣四的。 “你棋艺退步了。”傀老道。 墨画还以为傀老不愿意,谁知傀老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墨画,道: 白子胜先是一喜,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垂着脑袋,神情失落起来。 那墨画就亏大了。 “您怎么看出来的?”墨画忍不住问道。 “身法本身也是法术的一种,你学了身法,类似原理应该明白,此时再学火球术,应该不难……” 一旁优雅文静看着书的白子曦闻言,美眸微动,淡淡看了白子胜一眼,用轻柔动听的声音道: “我可以不告诉雪姨,但你功课能做完么?” 傀老略作思索,道:“诡异莫测的法术,譬如幻术、诡术、异术……” 但是……法术还能找谁学呢? 墨画又有点犯难了。 何况自己原本也没想着学什么了不起的法术,从基础的学起最好,实用就行。 墨画屏气凝神,调动灵力,激活经络,形成周天,而后并指,对准不远处的池塘。 “学法术,不要一味看威力高低,合适的才是最好的。”傀老道。 傀老丢了一本薄薄的书册给墨画。 进则能功,退则能守,才算是一个合格的灵修。 白子胜有些为难。 羊毛也不能紧着一只薅。 墨画很为庄先生考虑,所以最终就没问出口。 雪姨布置的功课很多,炼丹炼器和修道理论都有,和墨画切磋一场, 功课肯定是做不完的了。 火球在水面炸开,震起池水,炸碎水草,也惊动了水底的鱼儿。 “我想学的,傀爷爷,请您教我吧。” 墨画想来想去, 还是打算厚着脸皮,去问下庄先生。 傀老迟疑了片刻,道:“略懂。”      墨画眼睛一亮,“那您能教我一点么?” 离开坐忘山居的墨画叹了口气。 问了几个阵法上的问题后,墨画几次欲言但又止住了。 墨画:“……” “随我来埃” 第二天,墨画带了些牛肉和点心给了子胜和子曦两兄妹,又带了些酒肉,见了庄先生。 傀老摇了摇头,“一样的。” 墨画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忍不住问道:“傀爷爷,这个火球术,和其他火球术有什么不一样么?” 墨画张了张嘴。 “威力极强的法术,譬如大五行类的法术……” 墨画两眼一亮。 庄先生看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既察觉不到血气,又感知不到灵力,万一并不擅长道法,且从不与人争斗呢? 自己拿这些东西问他,他答不上来怎么办呢? 这么一想,墨画又振奋了起来。 …… 傀老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已经好多天没见到张澜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估计是道廷司有事,他脱不开身。 墨画精神一振。 墨画摇了摇头,诚恳道: “要不,趁现在有时间,我再找门法术学学?” 火球术。 白子胜偷偷瞄了坐在一边的妹妹白子曦,道: “雪姨让子曦看着我,不准我和你动手。” 墨画同情地看了白子胜一眼, “你好好做功课吧, 我有空拿点好吃的给你。” 墨画也愣住了,“那就切磋一场呢?” “你试试看。”傀老道。 墨画迟疑了一下,觉得傀老说得也对,太复杂的,太难的,所需灵力太多的法术,的确也不适合自己。 火球术很简单,灵力运转的路线也比逝水步要简单不少。 五行棋这么简单的棋,闭着眼下就行,想退步也无步可退吧…… “……你灵根不好,学不会。” 但是也没其他人能教他法术了…… 傀老和墨画说了几个要点,墨画一一记住,然后按照火球术上的口诀和经脉图运转灵力。 墨画试了几遍,便学会了。 心里有一丢丢失落。 不过傀老的话,提醒了他,墨画便趁机小声问: “傀爷爷,您会法术么?” “偷偷切磋一场的话,雪姨不会知道吧。” 池塘的水面一时涟漪阵阵,狼藉一片。 现在每天万字更新,所以更的都是小章。 字数不多,也便宜些。 后面如果我懒得起标题了,再更大章~ (本章完) 第114章 火球 第114章 火球 这就是法术么? 墨画睁大双眼,惊讶不已。 明明只是按照一定经脉运转了灵力,并以神识,将灵力催动出去,便能凝成不同属性的法术,以达到超出墨画意料之外的威力。 池塘动荡一阵后,恢复平静。 唯有岸边斑驳的水迹和水上焦碎的水草, 表明发生过什么。 傀老点了点头,“不错。” 墨画挠了挠头,“傀爷爷,那我接下来练什么?” “还练这个。” “还练这个?” “对,”傀老道,“先练上一百遍,多体会体会。” 那倒是,白家毕竟家学渊源。 “你练,我可以指点指点你。” 仿佛适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墨画也没有用过那一记火球术。 小脸线条简单,只有几条线和两个点,看着似乎不太高兴。 白子胜匆忙起身,丢下一句“你自己多练练吧,”就一溜烟跑走了。 “无妨。”傀老并不介意地说道。 “你们是不是想算计先生,心里有鬼,所以才怕先生埃” 只是火球术威力的大小,施法的快慢,火球命中的精准度,每次都有细微差别。 “对的。” 一个人去山林里练,也一样有些危险。 墨画摇了摇头,“我问过傀爷爷了,他说不会,庄先生那边距离远,很安静的。” 等墨画练完一百遍,火球术便运用得比较纯熟了。 傀老点了点头,“会了么?” “比如……哦,对了,你灵力低,学了也用不了。”白子胜道。 “好,”傀老颔首道:“下面我正式开始教你。” 白子胜摆了摆手,“你不明白的……”想了想,又没有多说。 “嗯……威力有点小了。”白子胜道。 墨画恍然大悟,又向白子胜请教了几个问题。 好在每日墨画离开后,傀老都会将池塘复原。 白子胜难得在墨画面前显摆一次,神情振奋地指点半天。 墨画便赶他道:“你赶紧去做功课吧,别打扰我练法术了。” “那我能在这里练吗?” 墨画又用火球术炸了一次池塘。 这几天里,墨画也一直在塘边练火球术。 墨画有点稀里糊涂的。 白子胜指着经脉图道: “你指点什么?你又不会法术。”墨画愣了下。 他和子曦对庄先生,是心存敬畏的,尽管平日有问题也会去请教庄先生,但除此之外,一般是不会轻易去打扰先生的。      像墨画这样,有问题就去找先生请教,甚至在庄先生的院落里用火球术炸水塘,他们是绝对不敢的。 这日墨画正在塘边练火球术, 远远便看到一个小脑袋偷偷在往这边打探。 墨画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眨眼之间, 池塘边的水迹已然消失,焦碎的水草复原,鱼儿又悠闲地在池塘里游了起来。 “你不懂,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白子胜眼睛一亮,“你学法术了?什么法术?用一个给我看看1 “没呢,”白子胜瞬间垂头丧气起来,“我听到这边有动静,所以偷偷过来看看,待会就得回去。” “无妨。”傀老淡淡说道。 墨画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笑。 白子胜不悦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我虽然练的是武学,但一些厉害的法术,还是知道的。” 白子胜又好奇问道:“你这火球术,是傀老教你的?” “是我灵力太弱了么?” 他总不能回家练,万一用火球术把房子烧了呢? 墨画不服,“火球术怎么了?” “不是玩,我在练法术呢?”墨画纠正道。 墨画便去找傀老,“傀爷爷,我练完一百遍了1 白子胜想了想,点头道:“也对。” “你再用一次火球术给我看看。”白子胜道。 庄先生若是醒着, 他就跑去问好,顺便请教些疑虑,庄先生若是睡着,他正好就到池塘边竹林旁练火球术。 白子胜点了点头,有些羡慕地看了眼墨画,“庄先生对你可真好……” 墨画白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功课做完了?” 墨画狐疑地看着白子胜。 傀老从容地看了一眼墨画,而后衣袖轻轻一挥。 “你有火球术的经脉图么?” 轰隆一声,水花四溅。 白子胜讪讪笑了下。 “哦。”墨画又用了一次火球术。 白子胜安慰道:“还行吧,我还以为你会学点厉害的。” 墨画将火球术的经脉图打开。 “白子胜?” “庄先生对你们不也挺好的么,而且你们和庄先生,还有一些渊源吧。”墨画疑惑道。 “比如呢?” 不然池塘的水, 早就被墨画给炸干了…… “应该是吧。”白子胜不确定道。 墨画有些迟疑,“那若是弄坏了池塘,和这些花花草草呢,没事么?” “说的也是。”墨画点了点头。 “体会什么呢?”墨画疑惑道。 突然不知从何处飞过来一个纸团,不偏不倚,砸中了白子胜的脑袋。 一记记火球炸在池塘里,惊乱一池春水,水草漫天飞舞, 水底的鱼儿也仓皇失措。 “说了你也不清楚,练完一百遍,就能体会出来了。”傀老道。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问道。 火球术的法术原理,墨画已经明白了,并且经过几日练习,对火球术的运用也算了解了。 墨画呆立原地。 墨画学着傀老,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 池塘又被炸了一次。 白子胜撇了撇嘴,“我也得有那个能耐才行。” 傀老补充道:“跟你练阵法差不多,熟能生巧,画得多了,有些东西,自然就能意会,但这种东西不好言传。” 墨画听得连连点头,“那这熟练度,具体指哪些呢?” 之后的几天, 墨画没事就往庄先生处跑。 白子胜看后,顿时有些意兴阑珊,撇撇嘴道: “火球术而已……” 白子胜捂着脑袋,一看纸条,吃惊道: “完了,子曦生气了。我跟她说来找你玩一会,结果不知不觉待太久了。” “会了。” 白子胜见只有墨画一个人,便偷偷跑了过来,好奇问道:“你在玩什么呢?” 白子胜不太想走,做功课太枯燥了。 “当然,绝对精准也不大可能,人总归是人,又不是傀儡,哪能次次分毫不差,有个差不多就行了。”白子胜又道。 墨画把纸团捡起,打开后,发现上面是用毛笔简单勾勒出的一个小脸。 “傀老就教你一个火球术么?” 墨画反问道:“傀爷爷很厉害么?” “简单说,就是灵力行脉的精准度,你若每次灵力运转,都能分毫不差地经过这些经络和穴位,那法术的威力,肯定就更上一层楼。” “啊?” “哦。”墨画明白了一些,点了点头。 “不完全是。法术威力的大小,与你法术的熟练度有关,你法术用得越纯熟,法术威力越大。一门法术,你若用得炉火纯青,哪怕消耗的灵力不变,威力也是会增加的。”白子胜耐心道。 白子胜又问道:“你在这里练火球术,不会打扰到庄先生么?” “原来你也不知道。” 之后墨画按照白子胜说的,尽量每次精准运转灵力,火球术的威力果然强了一些。 这些的确如同傀老所说,需要自己练习,慢慢体会,才能彻底掌握,很难用言语说出来。 墨画愣住了,“您不是已经教会我了么?” 傀老淡淡道: “我还没教呢,火球术有什么好教的。” (本章完) 第115章 神识 第115章 神识 “火球术有什么好教的……” 花了四五天,练了一百遍火球术的墨画愣住了。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但傀老这句话等于告诉他,他其实还什么都没学…… “傀爷爷,那您还教我什么法术呢?” 墨画有点期待。 “不用教法术,火球术够用了。”傀老道。 墨画彻底迷糊了,“那您教我什么呢?” 傀老并未回答, 而是问了一句: “法术运用的第一要点,是什么?” “先学会法术?”墨画试着道。 “这是基础,不算要点。第一要点,是你要打中敌人。法术威力再大,打不中敌人,也形同虚设, 学了也是白学。”傀老道。 傀老轻轻弹指,指尖飞出一点火星,而后向上飞去,追逐着空中的竹叶。 “知道为什么没有打中么?” 墨画知道,这是双方神识差距太大的原因。 墨画睁开眼,开心地笑了笑。 “神识锁定。” 墨画担心火球术会伤到傀老,但估量了下双方的修为差距,很识趣地没说出口。 傀老解释道:“神识与灵力不同。灵力有迹可循,神识则虚无缥缈。修士可以用经络和穴位定位灵力,但却无法用什么来界定神识。” 墨画点了点头。 “如果实在不能跑,或是跑不掉,就只能靠眼睛看,或是凭感觉蒙了。”傀老道。 墨画说完,催动火球术, 对着神识中竹叶的灵力残影飞去。 墨画退到三丈外,放开神识,神识中的世界一片虚白,那枚竹叶浮在半空,呈现淡淡青绿色的灵力残影。 墨画点了点头,依傀老所言,放出神识,以神识洞察竹叶的灵力状态,之后自然便有一种“洞悉锁定”的感觉。 傀老点了点头,“学得不错。” “为何?” 肉眼所见的世界,有着清晰的轮廓和缤纷细腻的色彩。 墨画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点,”傀老看着墨画,缓缓道: 傀老继续道:“法术需要神识牵引, 那若要命中, 则需要神识先‘看’到才行。” 这次他松开两指,指间的竹叶便缓缓飘起,在空中随风飞舞。 火球术飞到空中,与那枚竹叶擦肩而过,并没有打中。 傀老说完,指间一拈,又取了一枚竹叶,“你锁定试试。” “你再用火球术打这枚。” 墨画以神识锁定了竹叶。 火球术命中了竹叶,将那片翠绿色竹叶烧成飞灰,拈着竹叶的傀老却毫发无伤。 墨画闭着眼,并指运气,淡红色的火球于指间凝结,随其意念飞向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击中了飞舞的竹叶,将其烧成飞灰。 墨画点了点头。 他这火球术,给傀老暖手估计都不够…… 学得这么快么…… “放出神识,洞察对方灵力,神识附着其上,便可锁定其方位。” 无论竹叶如何飞舞,最终都被火星追上,一枚一枚贯穿,化为飞灰。 墨画喃喃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心中震撼莫名。 “是因为神识太强了么?”傀老在心中默默道。 虽然现在不大明白,但将来肯定能用上。 神识微弱者,是窥视不了神识强大的修士的。 “斗法中神识的运用也有技巧,但这个教不了,将来你与修士交手时,自己慢慢悟。”傀老说道。 傀老看着墨画,目光一凝。 “最好的办法,”傀老看着墨画道,“是跑。” 墨画默默想道。 就像是画阵法,只要对阵纹了解后,整个阵法便如同印在脑海中一般。 你的神识强到对方无法感知,对方自然也就无法锁定你。 “那神识锁定了,就一定会命中么?”墨画问道。 神识所见的,并非事物具体的相貌, 而是事物更本质的灵力状态。 但在这片虚白的世界中,却并没有傀老的踪影。 墨画挠了挠头,“竹叶飞太快了?” 你的神识越强,对方的神识便越难感知到你,自然也就越难锁定你。 “一点也教不了么?”墨画问道。 就是听天由命了呗…… 而当修士神识放出时,所感知的是一片虚白,虚白中的事物会消弭具体的轮廓,仅残留灵力的状态。 神识锁定不了,就说明对方神识远强于你,自然修为也远胜于你,不跑就是等死,动手也等同于找死。 傀老不置可否。 傀老随手一拈,便有一枚翠碧狭长的竹叶落在指间。 墨画犯难了,但他还是屏气凝神,以神识追寻那片竹叶的轨迹,而后施放火球术。 墨画略作思索, 道: “法术的运气依赖神识,施法依赖神识,施展后法术的轨迹也是由神识控制,所以法术若要打中人,靠的也是神识。” 墨画点头,认真将傀老说的话都记下。 墨画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墨画愣住了,然后又明白了。 “你从三丈外,用火球术打这枚竹叶。” “神识锁定……” “你的神识比对手强,他便不易锁定你,你的神识若远强于对手,他便无法锁定你。” “那傀爷爷, 用眼睛看不行么?”墨画问道。 墨画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我神识锁定不了对方,该怎么办才好?” 墨画恍然大悟,但又觉得这有些废话。 “除非对手身法太快,比你的法术还快,或是以其他法术或灵器抵挡,否则是逃不掉的。” “眼睛太容易被骗了,修士只用眼看,很愚蠢。” “哦哦。”墨画有些兴奋,又问道,“那我怎么用神识锁定呢?” 换言之,修士神识中的世界,就像白纸之上,五彩斑斓的灵力涂鸦。 傀老随手一挥,方寸之间,便掀起一道狂风,狂风裹挟了几枚竹叶,在空中疾速飞舞。 “傀爷爷您教得好1 傀老手指一翻,又拈住了一枚竹叶。 傀老颔首,“神识中的世界与肉眼所见的世界不同,这你是知道的吧。” 傀老说得言简意赅,之后又道: “听着复杂,你照着做几遍就明白了。” 沉默片刻后,傀老手指一松,竹叶便向空中飞舞。 “神识。”墨画答道。 “那我怎么能不被对手用神识锁定呢?”墨画又问道。 “所谓神识锁定,便是以神识锁定敌人,这样无论他如何躲避,最终都逃不出法术的追踪。”傀老道。 “法术若想打中人, 靠的是什么?”傀老又道。 “傀爷爷,我来了。” “故而神识的用法,只能靠你自己经历,自己领悟。我说了你也不明白,即便你明白了,也不一定就会用……” 傀老又接着道:“不过,你也不必太在意。一般来说,同个大境界的修士,神识之间的差距,并不能大到让对手完全无法锁定的地步……” 傀老说到这停住了,看了眼墨画,目光微凝。 一般来说,是这样…… (本章完) 第116章 唯快 第116章 唯快 一般来说,相同大境界的修士,神识不会悬殊到让对手无法锁定。 但墨画严格来说,并不算一个“一般”的修士,至少神识不是。 若是他神识一直如此增长,能不能被人神识锁定,就不太好说了…… 傀老不露声色, 心中泛起微澜。 墨画又想起了一个问题,问道:“傀爷爷,神识锁定,每个修士都会么?” “不是。” 傀老回过神,淡淡道:“在我所见的修士中,七成不会,两成多会, 但不算精通, 只有不到一成的修士能用得精妙。” 墨画有些疑惑道:“这也不难吧, 为什么七成多的修士都不会呢?” 至少他用起来,没觉得难在哪里。 傀老默默看了他一眼,觉得墨画此时此刻跟庄先生有那么一些相像。 “神识虚无,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所以既不好教,也不好学。仅靠言传, 很难意会……” 墨画又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道: “所以神识锁定就很重要,只有神识强大,锁定精准,法术才能更易命中要害。是这样么,傀爷爷?” “练到啥时候呢?” 墨画道:“那就是说,如果命中要害,哪怕法术本身威力不是特别大,但也会造成更大伤害。若命中的都是无关痛痒的部位, 哪怕法术本身威力大,也未必就会致命。” 傀老解释道:“修士施展法术,需要运转灵力,这个时间,从一息到十息不等……” 墨画茅塞顿开。 “这些道理,你现在还用不到,但修道漫长,将来说不定会有用处。”傀老道。 所以修士常以“周天数”,衡量灵力的多少。 “是因为修士有要害么?” 周天数越多,灵力越多,催动的法术威力也越强。 “明白了吗?” “若遇到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你可以瞄准其关节或是要害,这样他与你拼杀时,也会多思量。一旦思量,他便也不敢拿命来拼了……” 墨画又有些糊涂了,“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傀老神色平静,但被墨画的眼神看着,古井无波的心里,也不禁有一丝丝的惬意。 “多谢傀爷爷指点,墨画都记住了1 墨画还是不太明白。 跟傀老说的那些“先发制人,法术压制,扬长避短,破敌法术”之类的东西,好像还有点远。 …… 平日沉默寡言的傀老,谈起法术却涛涛不绝,且字字珠玑。 傀老点头,道:“法术的施放,是要时间的。” 傀老点了点头。 “碍…”墨画愣住了。 傀老心里感叹一下,然后道: “七成修士不会神识锁定,一半是因为无人教授,不得其法,另一半则是因为,学了也不会……” 傀老点头。 傀老目光一凝,道:“便先发制人,以简单但凌厉的法术进行压制,让敌人无喘息之机……” 但是,还是有一个问题。 “法术品阶越高,调用灵力越多,威力越大,则施法时间越长。有些极其强大的法术,甚至要耗费数个时辰来施展。” 灵力自十二正经运转一循环,为一周天。修士无论年龄大小,体格胖瘦,这一周天的灵力误差并不大。 “道法万千,各有长短,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傀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多少灵力能杀死一个修士?”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保护要害。你瞄着要害打去,即便不是打在铠甲道袍上,也会被修士用手或胳膊挡下。”傀老说道。 墨画从没想到法术的运用还有这么多门道,一时犹如醍醐灌顶,看向傀老的眼神全是敬佩。 傀老道:“作为以法术见长的灵修,最重要的,是要会用法术。” 墨画心中一凛,摇了摇头。 心道庄先生说得也不错,没事教教弟子,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消遣。 “不错。” 墨画认真听着,一字一句记在心里,然后对着傀老行礼道: …… 他又没杀过人,怎么知道…… 傀老又指点道: “天下法术虽多,但道理大抵相同。任何法术都有劣势,同时任何法术,也都有着优势。修士要做的,就是扬长避短,发挥自身优势。” “体修断其招式,灵修断其法术,对方无法攻击,自然只能被压制。” 傀老颔首道:“百会、神庭、心脉、丹田等部位为修士要害,在不加防备的情况下被法术命中,要么重伤,要么殒命。” 傀老给了一个朴实无华的回答。 “修士的要害你要知道,偶尔偷袭下可以,但正面斗法,就不值得依赖了。” 傀老道:“有些修士,依靠十个周天的灵力便能杀人,有些修士,即便有一百周天的灵力,也杀不了人。” “可是,”墨画犹豫了下,又问道, “就算法术能打中, 火球术威力不算大, 也没什么威胁吧。” “威力小的法术,能进行压制么?”墨画问道。 墨画连连点头。 墨画眼神微亮。 墨画又细细回想了下傀老说的话,然后又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 “练火球术。” 毕竟他还只会一个火球术…… 他现在还只会一个火球术。 傀老又道:“体修也是人,中了你的法术,自然便会受伤痛苦,若非意志坚定者,攻势必然被断……” “换过来说,任何法术都有优势,但同时也必然存在劣势,你要做的,便是窥其劣势,借其破绽破其法术。” “所以灵修对敌,要么料敌机先,预先施法,以强大的法术,一击毙敌!要么……” 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么,墨画这孩子也有点被带坏了…… 自己既然灵根偏低,灵力偏弱,学不了那些威力大,但耗费灵力也极多的高品法术。 “那我现在,该做什么呢?”墨画又挠了挠头。 不是所有修士神识都这么强的,也并非所有修士都擅长神识的运用的。 “怎么用呢?” “相反,法术品阶虽低,调用灵力少,威力固然小,但施法时间也就越短……”      傀老看着墨画缓缓说道。 那便只能另辟蹊径,学火球术这种,威力不大,但出手快,施展迅速的法术抢占先机。 墨画有些兴奋,这样的话,即便他的灵力不算强,法术也会有很强的威胁。 但傀老却泼了一盆冷水道:“道理是这样,但实战没用。” “哦。”墨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直练,练得越准越好,越快越好。” 傀老看着墨画,目光深邃,“你只需记住一句话……” “天下法术,唯快不破1 (本章完) 第117章 灵墨(第五更) 第117章 灵墨(第五更) 天下法术,唯快不破! 墨画默默记在心里。 “那傀爷爷,我以后再学什么法术呢?”墨画又问傀老。 他总不能一辈子都用火球术吧…… “随便。” 傀老答得也很随便。 “意思是只要明白术理,学什么都无所谓么……” 墨画只能这么理解了。 傀老又变成了那个木讷而寡言的傀老,墨画也不好再问,便只能去练火球术了。 此后墨画有空就会练一下火球术。 墨画有些犯愁,但又没什么好办法,不由想到一个问题: “灵墨到底是怎么调配出来的呢?” 他记得傀老的话,要练得越准越好, 越快越好! 正常的阵师,是不会需要这么多灵墨的,因为他们学习也好,交易也好,因神识受限,一天也画不了几副阵法。 九道阵纹,不就是一品阵师了么! 自己不知不觉, 已经快成为一品阵师了?! 墨画心中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书封面还有一行字,写着:白家宗族典藏,不可外传。 如庄先生所说,神识是有限度的。 比同水平阵师多了数倍。 最笨的方法,就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灵液和灵草用的不多,所以不算麻烦,最难得的,反而是妖血。 “用妖血、灵液、灵草或灵矿。” 墨画炼气五层, 现在已经能画出八道阵纹了,但估计炼气五层以内,是没办法画出九道阵纹了。 但实际对墨画而言,却是远远不够。 若要学会九道阵纹的阵法,成为一品阵师,不光要在道碑上练习阵法,还要在阵纸,以及其他各种阵媒上都画阵法才好。 修道漫长,一时的成就不算什么。 毕竟他帮冯老先生修复过一次炼丹炉里的水木控灵阵。 书册封面上写着《一品灵墨录》,里面记载着一品及以下阵法常用的灵墨,包括灵墨的种类、配方以及具体的调配方式。 墨画想去请教庄先生,但这个问题不算太高深,不值得去打扰先生的清修,于是墨画就去找了白子胜。 又因为天衍诀,阵法画得比别人快很多,再加上庄先生传授的秘术——冥想术,神识恢复得也快。 白子曦白皙纤巧的手拿着书册,递到墨画面前。 所以墨画一天从早到晚,不停歇地画,能画将近十副阵法。 他现在一门逝水步用来保命,一门火球术用来攻击,勉强算得上“攻防兼备”,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了。 虽然还需要道廷考核定品,需要有多余的一品阵师名额,但能画出九纹阵法, 便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入了一品阵师的门槛了! 墨画心中感慨,“庄先生说的果然没错, 只要心无旁骛, 一直画阵法,一直画,一直画,迟早能成为一品阵师。” 墨画神识比同境界修士高上不少,兼之有了道碑,神识还在逐渐增强。 墨画每晚还是会在道碑练阵法,借此增强神识,但明显感觉,神识增长得微乎其微,仿佛是渐渐到了瓶颈,识海已经满溢了。 “子胜,我有个问题问你。” 墨画皱眉想了想,忽然吓了一跳。 墨画放下心来,继续翻看起来。 墨画没看懂…… “有空么?”墨画小声问道。 这储物袋里不知道装了什么,怎么什么书都有呀。 用以调配灵墨的妖血,必须在妖兽尚且活着,或是死后一盏茶的时间内,从妖兽的体内汲龋 无论是成为一品阵师,还是要解开谜阵,墨画都需要学习并练习繁多的阵法。 也就意味着,需要大量的灵墨…… 但墨画不太明白,“有具体点的么?” 白子曦也正好合起书,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看着墨画。 一品灵墨的调配方法较为简单,大多数都是以妖血为主,按一定比例混入灵石粉末混调的灵液,或是一些灵草的汁液,以中和妖血的戾气,激发妖血的效力,调和墨水的灵力。 就算炫耀,也得等自己能画出九道阵纹,成为一品阵师再说! 墨画点了点头。 炼丹他的确不太擅长,不过炼丹炉里的阵法,他知道得还算清楚。 白子胜有气无力道:“这个书看得我脑袋疼,你问子曦吧,让我缓一会。” 白子胜坐在大槐树下,一脸痛苦地做着功课。 但墨画不同。 墨画看了一眼,是《炼丹火候控制及成丹品相典论》。 白子曦淡淡道:“没事的,不是绝密。” 只是知道这些材料,墨画也不清楚怎么调配碍… 此外, 墨画修行的功法是天衍诀,天衍诀的瓶颈是谜阵, 不解开谜阵,就无法突破瓶颈,提升境界。 不骄不馁,才能问鼎长生大道。 墨画接过,然后翻看了一下。 墨画想小小地炫耀下,但想到庄先生“不骄不躁”、“谦逊低调”的教诲,还是收拢了心思,静下心来。 墨画又把心思放在阵法上。 “等下。”白子曦打开一旁雪白色镶着华丽淡金色凤纹的储物袋,从里面翻出了一册书。 不仅要学,还要学以致用, 才能更深刻地领悟阵法。 白子胜把书一合,躺倒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条咸鱼,僵硬地一动不动。 白子曦微微点了点头。 之后的法术,墨画也不急了,至少目前不用急,学了也未必能用上。 不过,墨画的灵墨又成问题了…… 也导致墨画的灵墨,用得像流水一样。      俞长老偶尔也会托人带些灵墨给墨画。 墨画斟酌着问道:“阵法用的灵墨,是怎么配的埃” 解谜阵依赖阵法阅历,若要解迷阵,就要多看,多练习阵法。 墨画忍不住看了眼白子曦。 白子曦言简意赅,声音也清冽而动听。 墨画看着白子曦淡雅但又精致的储物袋,心里好奇。 “哦。”墨画转头看向白子曦。 既然如此,也就只有等境界突破,才能尝试去画九道阵纹的阵法了。 按俞长老的想法,墨画年龄不大,神识不够稳固,这些灵墨已经足够墨画用的了。 九道阵纹…… 妖兽一死,时间长了,妖血要么冷却暗淡,效用大减,要么就彻底凝固,无法作为灵墨使用。 而且妖血的汲取,也需要用特殊秘术,将血从妖兽的血脉中一点点引导出来,置入专用的玉瓶中保存,以防妖血凝固。 这种汲取妖血的特殊法门,叫汲血术。 (本章完) 第118章 汲血 第118章 汲血 汲血术? 墨画愣了一下,然后问白子曦,“汲血术难学么……” 白子曦摇了摇头,“不难学,但难用。” “汲血术是简化的神识御物,可以神识牵引妖血。神识御物是筑基期修士的能力,炼气修士虽勉强能用, 但不能隔空,而且神识消耗也大。”白子曦解释道。 如果只是神识消耗大,墨画就不怕了,毕竟他灵根和炼体都不大行,也就神识上有点长处了。 墨画一双乌黑水灵的眼睛,期待地看着白子曦。 白子曦明白了, 微微叹了口气, 又从凤纹储物袋里拿了一本书出来。 书封上写着《汲血术》。 “汲血这种事比较辛苦,对神识消耗也大,一般修士不会学的,你自己小心。”白子曦道。 “好的1墨画开心道。 然后他也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红木食盒,食盒里摆着几块翡翠糕和一壶梨花酿。 “这是用辛辣味的香料煮出来的, 会更辣些。” 或许是味道不错, 明丽的眼睛微微眯起。 白子胜无奈,“神识御剑啊,你就不兴奋么?” “剑器那么贵,我又用不起,兴奋有什么用……”墨画务实道。 白子胜一脸无语道:“你是不是在抬杠?” 白子胜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墨画想了几天,最终只想到一个办法: 进山猎妖! “筑基期的修士,神识也不可能外放千里吧。”墨画实事求是道。 墨画想了一下,便问道: “汲血术是简化的神识御物……那神识御物是什么?” 嚼了几口后,又点了点头,“好吃1 “是……” 墨画实际练了几次,便掌握了用法。 “一般……不御剑。” “我娘新做的,给你尝尝。” “真的有千里吗?” 虽然和真正的汲血术差别较大,但聊胜于无吧。 通仙城里并没有活的,或是刚死不久的妖兽给墨画试用汲血术。 “我问完了。” 一些修士会靠这门手艺汲取鲜活的妖血,卖给商行或是一些需要妖血的修士。 汲血的过程并不难,但神识负担较大,也比较辛苦。 汲血术不难学,墨画照着书册所说,学了几遍就会了。 汲血术并不算一门法术,甚至也不太能算得上一门秘术。而是与采药、挖矿、灵植等相类似的一门修道手艺。 “体修也御剑么?” 如白子曦所说,汲血术是简化版的神识御物,只是这种御物不能隔空,必须手掌贴着妖兽的皮毛,感知妖血的流动,再以神识操控妖血,将妖血从妖兽的血脉中牵引而出。 “修道一定要严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如果不算清楚的话,与人斗法,很容易丢掉性命的。”墨画小脸严肃道。      白子胜:“……” “你放心,一定有1 墨画和白家兄妹分别后,回到家就开始学汲血术。 但这也只是猜测,墨画修界阅历有限,也不太能确定。 然而最大的问题是,虽然学会了汲血术,但并没有没有妖兽给墨画汲取妖血。 “你多休息下吧。” 墨画推测也有一些州界的修士,可以大量汲取妖血,并凭借汲血术谋生,不然物以稀为贵,阵师所用的灵墨会贵上很多。 “你不是头疼么?” 墨画只好拜托墨山,割了一块带着野牛妖的皮毛,然后在上面倒上水,隔着皮毛,用神识牵引水流。 “现在不疼了。”白子胜道。 白子胜一边好辣,一边好香,一碟牛肉很快就见底了,他这才开口道: 这是唯一能稳定且大量获取妖血的办法。 白子胜两眼发光,“你想啊,神识御剑!隔着老远,神念一动,剑嗖一下就飞过去,毙敌于千里之外!是不是很厉害?” 翡翠糕香甜,梨花酿清甜,混在一起,有着馥郁的香气。 墨画一脸迷惑,“怎么可能,好歹都是修士,道心坚韧,怎么可能因只言片语就被气死?” “怎么可能?”白子胜哼了一声,“御这些桌子凳子当然没什么大不了了,但是,你可以御剑啊1 他一下躺倒在地上,对着墨画认真道: “墨画,将来这世上,一定会有人被你说话给气死1 白子胜笃定道。 白子曦愣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也不与墨画客气,素指拈起一块翡翠糕,小口地吃着。 “筑基期修士的能力,我一个炼气修士不知道,不是挺正常的么?”墨画道。 “这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白子胜无奈承认道:“是……有个十里百里就不错了。” “吃饱了再休息。” 墨画摇了摇头,也拿出一碟牛肉给他。 想办法进入大黑山,猎杀妖兽,然后趁妖兽刚死,血液未凝固,汲取血脉中鲜活的妖兽精血。 “何况你这御剑千里,和实际情况,差了近十倍甚至百倍。误差这么大,真要动起手来,肯定就完蛋了1墨画又补充道。 没有妖血,也就无法调配灵墨。灵墨匮乏的问题,还是无法解决。 白子胜疑惑道:“神识御物你都不知道?筑基期修士都会的埃” 墨画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白子胜闻到香味,猛地坐起来,嗅了几下鼻子,看向墨画: “我的呢?” 白子胜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他点了点头,解释道: “所谓神识御物,就是可依靠神识,隔空控御外物,譬如这些小石桌, 小凳子,你在远处便能以神识搬动。” 墨画想了下,又对白子胜道:“你是体修吧?” “你也不能御剑,那你兴奋什么呢?”墨画问道。 白子胜:“……” 白子胜夹起几片肉,囫囵塞进嘴里,立马斯哈一声,道:“好辣1 “你刚刚想问什么来着?” 但体力好恢复,而神识不好恢复,所以修士每日汲取的妖血有限,收益并不高。至少通仙城附近,会汲血术的修士并不多。 “我不能白吃你东西,你再想点东西问问1白子胜坚持道。 汲血的修士,类似灵运码头出苦力搬运的体修,只不过这些体修是靠体力搬运货物,而汲血是以神识搬运妖血。 墨画抬头,视线越过通仙城的屋舍和街道,看向了远处漆黑深邃的大黑山。 山峦险恶,毒瘴丛生,云雾笼罩,妖气弥漫。 那里是强横妖物的栖息之地,也是通仙城数千年来无数猎妖师谋生与葬身之所…… (本章完) 第119章 陷阱 第119章 陷阱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既然要进大黑山,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大黑山环境险恶,毒物遍地,瘴气弥漫,而且有妖兽四伏。 妖兽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基本上见人就吃, 不吃人的也同样杀人,将修士开肠破肚后扬长而去。 墨画在通仙城长大,父亲又是猎妖师,从小耳濡目染,深知大黑山的危险。 贸然进山,一个不小心, 人就没了,而且很可能是尸骨无存。 因此,若要进山,必须事事考虑周全,事先有个打算,以免到时候遇到危险,猝不及防,命悬一线。 “爹娘可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墨画心里默默道。 一日,柳如画送了些牛肉、蔬菜给姜芸,让她带回去,做给孩子吃。 姜芸推托,说她拿不了这么多东西。 墨画之前的家境要稍微好点,但那是因为柳如画勤俭持家,而墨山又擅长猎妖,身体强壮, 家中并没有太大变故,所以虽然穷些,但日子还过得去。 “陷阱的做法,我待会画几张图给你,很简单,你自己看着加些阵法,效果应该会更好。” 姜姨的婆婆在哄孩子,见了墨画,热情地招呼着。 “楚叔叔,我想请教下,陷阱是怎么用的?”墨画问道。 “我想等舟儿长大点,你能不能,教他一点阵法……” “妖兽喜食腥腐,你用妖血,腐肉,可以掩盖气息,或是用血腥草等自带腥味的草药也行。” “这些是鸡毛蒜皮的小伎俩,你不要在这上面花太多心思,还是应该多修行,多学阵法,那个才有前途……” 楚广山微微错愕,然后笑道:“不知你哪里学的这些,还挺有道理。既然你不嫌弃,那我就都教给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些东西是小伎俩,不值得花太多心思。” “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墨画连忙道。 姜芸不再拒绝, 拎着储物袋,走在前面, 墨画抱着两颗大娃娃菜, 跟在她后面。 墨画听得频频点头。 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姜芸家。 墨画要告辞时,楚广山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那孩子也探着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墨画。 …… “嗯。”墨画点头。 “没事, 我正好有事去找楚叔叔。” 姜芸的家很简陋,两三间房,墙壁斑驳,有些桌椅陈设,也都很旧了,缺胳膊断腿的。 他不太想儿子走他这条老路,刀尖舔血,又天天担惊受怕,一个不慎,就没了活路。所以他想让儿子学一点阵法,将来能混口饭吃。 墨画取出一个布制的小老虎送给他,孩子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谢谢哥哥~”,然后把小老虎抱在怀里不撒手,兴奋地哇哇喊着。 楚广山又连忙道:“当然,如果舟儿蠢笨,没这个天赋,就算了……” 姜芸有些不好意思,“家里有些寒酸……” “怎么掩盖呢?”墨画问道。 可他无路可走,纵使难以启齿,为了儿子,又不得不开这个口。 楚广山脸涨得通红,又犹豫了半天,这才开口道: 通仙城的散修家庭,大抵都是如此,简陋而寒酸。 好在厨房烟火气尚足,至少温饱没问题。 舟儿是楚广山和姜芸的儿子,也就是刚刚墨画见的那个小孩。 “没什么,没什么。” 后来在食肆帮忙,有了些灵石收入,丈夫伤势好转后,也能贴补一些家用,这才好过一些。 墨画心中触动,想了一下,便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修道博大精深,囊括万物,大道是道,小道也是道埃” “嗯嗯,放心吧,修行和阵法我不会落下的。” “布置陷阱,要观察山势环境,猜妖兽会从哪里来,向哪里去,在其必经之路上放下陷阱……” 猎妖师这么多,不是人人都有耐心和细心去研究陷阱的。 学阵法要拜师,他根本付不起灵石。 散修之家,一旦遭逢变故,家境立刻就会破败下去,到时候连谋生都会成问题,更遑论修道求长生了。 散修的生活,远比想象得要脆弱,但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在努力活着。 “那怎么行呢?” 墨画小道:“姜姨待我很好,您又教会了我用陷阱,有什么事就说吧。” “姜姨, 我帮您拿回去。”墨画自告奋勇道。 “陷阱这个东西,其实比较简单,但要讲究耐心和细心。” 墨画看着有些难过…… 楚广山顿了一下,又道: 楚广山叹了口气,神情自嘲。 “最后,还要小心妖兽装死。妖兽狡诈,误入陷阱偶尔也会装死,待你临近察看时,它便会乍起偷袭,十有八九,你都防不祝” 他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笑着道: “好啊,不过要等舟儿长大点,即便天赋不够好,只要能学会几副阵法,就能和商行做交易,赚点灵石,将来不说大富大贵,吃穿应该是够的。” 楚广山嘴上这么说,但眼底还是藏着希冀,甚至显得有些卑微。 之前陪墨画练逝水步的小猫妖,就是楚广山用陷阱抓到的。 墨画笑了一下,之后便去找了姜芸的丈夫,楚广山。 楚广山能用陷阱抓猎妖兽,甚至还能抓到活的,就很了不起了。 “真的吗?”姜芸疑惑道。 “说吧,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包在我身上1 “布置好陷阱后,要消除痕迹,草木树石,之前是什么样,之后还是什么样。还要消除气息,有些气息消除不了,便要学会掩盖……” 炼气期修士用的储物袋比较廉价,空间比较小, 的确放不了太多东西。 一路上, 姜芸时不时就回头看一眼, 一边叮嘱墨画小心,一边问墨画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下。 楚广山自己被妖兽所伤,虽然没死,但也一辈子无法猎妖,谋生都很难。 但另一方面也至少说明楚广山在陷阱的布置上,有着非常老道的经验和心得。 墨画微怔,略作思索。 虽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墨画在陷阱上画了木缚阵,妖兽不易挣脱。 楚广山见了墨画很是诧异,但听说墨画有事找他,又很开心。 但这些的前提是,不遭逢意外。 楚广山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不觉长长松了口气。 “我么,算是半个废人了,不能猎妖,便只能在这些小道上花些心思,多少赚一些,不然你姜姨……就太苦了……” 楚广山连忙摆手道,但看神情,明显是有事,但又不好开口。 幼年妖兽虽然不强,但警惕性高,感知敏锐,而且对环境气息也熟悉,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中修士埋下的陷阱。 那就只能拜托墨画,但他也付不起墨画酬劳,就这样开口,心中又羞又愧。 “楚叔叔,还有什么事么?” 楚广山犹豫了一下。 楚广山这才点了点头。 楚广山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没事的,姜姨。”墨画笑了笑。 赖以谋生的手艺,这样问的确有些唐突。      楚广山愣了一下,笑道: 姜姨之前丈夫猎妖时重伤,家底亏空又无进项,家中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即便整日以泪洗面,但还是毫无办法。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能问我,我也高兴,不过……” 他看着墨画,一时心绪起伏,眼眶微红。感激的话到了嘴边,却觉得太过单薄,不知怎么说才好。 墨画笑着与他告辞。 楚广山将墨画送出家门,又送到街上,眼看前面就是“柳记食肆”的招牌了,他这才停下,目光却一直将墨画送到家。 (本章完) 第120章 筹备 第120章 筹备 教别人阵法的事,墨画去问了庄先生。 庄先生并不介意,“我教你的,你都可以教给别人,只要你自己愿意。” 墨画大喜,“谢谢先生1 庄先生吃着肉,喝着酒, 神情惬意。忽而又好奇问道: “你教别人,其实并没有好处吧,不怕麻烦么。” “严教习曾告诉弟子,阵道若水,只有传承下去,才能源远流长。” 庄先生神色微微诧异。 墨画又看着庄先生道:“先生传授我阵法, 这是传承,我虽才疏学浅, 阵法水平有限, 但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想将这些阵法传承下去,这样才能不辜负先生的指点,使阵法之道,源远流长。” “源远流长么……” 庄先生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竹椅的扶手,“源远流长,又能如何呢?” “一个路过的,不知名的,好心的叔叔。”墨画一板一眼答道。 墨画继续筹备进大黑山的事。 “你有什么办法?”小虎忍不住问道。 墨画嚼着孟大娘给的酸甜的野果,鼓着腮帮说道。 小虎有些犹豫了,“真的有把握么?” 墨画挠了挠头,道:“没事的,你们放心吧。”      双虎不禁问道:“你进大黑山做什么呢?” “你们不让我去,我自己偷偷去,这样岂不是更危险。”墨画道。 墨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放心吧,没把握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庄先生又看着墨画道:“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忘了你的初心。” “我们倒是能跑掉,你能跑掉么……” “谁教你的啊?” “我们明天,或是后天,先进外山,找只弱点的妖兽,先试一下。若是能成,自然最好,若是不成,我们也能跑掉。” 他自己受伤还能撑得住,但要是墨画被妖兽拍一下,估计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你们不想让孟大娘过得好点么?” 大虎狐疑地看着墨画,“不会是个骗子吧。” 这原是他准备用来对付钱兴的,但钱兴不争气,被吓疯了,现在正好用来对付妖兽。 大虎三人已经渐渐褪去青涩,看着沉稳了一些,只是眉眼间还有少年的痕迹。 “行吧,我们带你进外山,但只有一次哦,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一定要跑。” “就是,你才炼气五层,不能去的。” 大虎三人刚刚随着猎妖队狩猎完妖兽,回家修整几天,过几天还要再次进山。 大虎三人面面相觑,他们相信墨画的阵法,但还是心存顾虑。 墨画眉头微蹙,想了一下,缓缓道: “阵法是天道规则的显化, 学阵法是领悟天道,画阵法是践行天道,教阵法便是传承天道。修士求道问长生,阵法源远流长,也就意味着天道长流不息……” 大虎三人目瞪口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你们当了猎妖师,是不是还赚不到什么灵石?”墨画趁机道。 “不行,不行,不行1 “我也要进大黑山1墨画道。 大虎三人沉默了,他们当然想。 如今他的手里空荡荡的,没有灵力,不能画阵法,什么都握不住,空无一物。 “怎么会,这门身法可厉害了。” 庄先生眼神微亮,点头道:“说的不错,道生万物,道化万物。” 墨画道:“我有办法猎杀妖兽,但要你们三人帮忙。” 大虎三人低下了头,眼睛微微泛红。 墨画道:“我设下阵法,引妖兽过来,先将妖兽炸成重伤,你们三个再补刀。” “对的,你体弱,不能受伤的1 大虎道:“大黑山里很凶险的,你不能去1 “好的,先生1 大虎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妥协道: 大虎想到自己胸前的血淋淋的伤口,又看了看墨画单薄的身子。 当然他也就说说,大黑山那么凶险,他一个人去,无疑是去找死。 “什么身法埃” 之后的几天,墨画用仅存的一些灵墨,画了五副地火阵,还有一些杂七杂八,临时可能用上的小阵法。 墨画来找他们,他们很高兴。 他们进了大黑山,受过伤,流过血,也默默流过泪,如今已渐渐适应了猎妖师的生活,虽然不能独当一面,但至少能帮上猎妖队的忙,猎杀妖兽后,也能分一些灵石了。 “可是,阵法能炸伤妖兽么……” “我就放好阵法,然后躲在一边,等妖兽被炸伤,你们把妖兽干掉,我再出来,不会有危险的。”墨画盘算道。 庄先生目光深邃,含有一丝苦涩。 “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可是……”大虎还是担心墨画。 “你又不是体修,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呢?”小虎担忧道。 筹备妥当,墨画找到了大虎三人。 大虎三人愣了下,“什么事啊?” 只不过这些灵石,对坎坷的生活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 墨画离开后,庄先生躺在竹椅上,扬起右手,看着掌心。 大虎越想越怕,语气更坚定道:“不能去的1 他已经学了陷阱的做法,也知道布置陷阱的诀窍。 他们还刚适应不久,只能帮忙策应,分到的灵石并不多。 “教我的人不让说。” 他也旁敲侧击, 从墨山口中得知了大黑山外山的规矩和禁忌,以及一般猎妖师猎杀妖兽的基本过程和方法。 大虎三人犯难了。 “传承么……” “放心好了,我多放几个,妖兽即便炸不死,也会重伤。” 三人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孟大娘为了把他们三个养大,吃了很多苦了,有时不想被孩子看到,就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抹眼泪。 舟儿还小,能跟他学些阵法,哪怕只学些简单的,将来也能混口饭吃。 双虎看着墨画委婉道。 墨画有些得意道:“我特意学了身法,放心吧,妖兽伤不到我的。” 庄先生允许墨画传阵法,墨画也松了口气。 “阵法啊1 大虎三人吓了一跳,更不让墨画去了。 “猎妖啊1 墨画连忙点头,“放心吧,命是我的,不会丢的。” 于是两日后,天刚蒙蒙亮,墨画就和大虎三人在通仙城外碰了头。 几人一起出发,向着妖气弥漫的大黑山走去。 (本章完) 第121章 猎妖 第121章 猎妖 大黑山漆黑深邃,不知边界。 通仙城老辈的猎妖师,通常将大黑山分成外山、内山和深山三块。 大黑山外山是多数猎妖师狩猎妖兽的地区,毒物不多,瘴气较淡,山势虽险恶,但还算不上万分凶险。 外山的妖兽, 也以一品中期居多,偶尔会有一两只一品后期妖兽,但不常见。 大黑山内山则不同,凶险异常,遍地毒物,瘴气浓烈,且有惑乱心智的毒雾。 内山的妖兽,也以一品后期为主, 偶尔甚至会有二品妖兽。 炼气期的修士,遇到二品妖兽,若不能提前躲避,基本九死一生。所以,能进内山的猎妖师并不多。 至于大黑山的深山,便是绝对的禁区,禁止一切修士进入。 墨画从没有听说有猎妖师敢进大黑山深山,墨山也对墨画说过,一入深山,必死无疑。 境界低微的墨画很有自知之明。 “嘘,”墨画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道: 待浓烟散去,满地碎石,焦痕遍地。 “这个能行么?”小虎问道。 对墨画来说刚刚好。 而那只裂爪狼妖满身伤痕,半身皮毛焦黑,目光恶毒,但气息已然微弱。 陷阱周围,还布有五副地火阵,每副地火阵上镶有一枚灵石。 墨画精神一振,大虎三人也全神戒备起来。 他打的不是裂爪,而是裂爪脚下的灵石。 墨画以碎石盖住陷阱,又在陷阱上放了几株血腥草,并泼了血水。 再由几个修士在外围策应,防止裂爪跑掉。 它闻道了血腥草的腥味和血水的腐臭味,目露贪婪,但又颇为警惕,在陷阱外盘旋几圈,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他们三人围剿一只重伤濒死的裂爪,轻而易举就拿下了…… 陷阱被触发,木缚阵生出淡绿色灵气枷锁,将裂爪束缚在原地。 又过了一个时辰,林木晃动间,果然有一个妖兽露了头。 墨画早已计划好了。 这也太轻松了,比他们想的要简单太多了。 现在墨画就放了一个陷阱,布了几个阵法,丢了个火球,然后裂爪就重伤了。 这要是内山,或是深山,墨画根本不敢想象。 他们站在原地,颇有些难以置信。 墨画不知不觉间,竟然能画出这么强的阵法了! 他不是体修,不擅肉搏,也不擅近战,就不给大虎他们添乱了。 内山这种险境, 他也一步都不会迈进去。 这还仅仅只是外山的边缘,墨画便已感受到了莫名的压抑。 “放陷阱一定要细心,要耐心,这是楚叔叔说的,不能急。” 偶尔还有淡淡的妖气,残留在僻静的山间角落。 在路线必经之地,一条狭窄的山缝处,墨画布下了陷阱。 三人看墨画的目光,都有点不一样了。 三人这才回过神来。 何况这还是墨画第一次参与狩猎妖兽,所以墨画准备得很周全。 大虎三人见墨画竟会用火球术,都吃了一惊。 几人就在山岩后面等着。 大虎三人看向墨画,想到适才地火阵爆炸的威力,都心有余悸。 血腥草是拜托姜姨采的,血水是食肆煮妖肉残留下的。 从朝阳初升,薄雾弥漫,直到日到正午,山雾尽散。还是不见妖兽的踪影。 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瘴气, 混杂着山间的清风和不知名的腥味, 闻着令人不适。 一切就绪,墨画带着大虎三人, 躲在了一边的山岩后面。 “不,打中了。”墨画从容笑道。 “没打中?” 大虎三人炼体的天赋不错,经过猎妖磨砺后,此时道法武学也用得有模有样。 三人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交给我吧。”墨画道。 墨画则从山岩后露出小脑袋,看了眼裂爪,问道:“断气了么?” 他先通过地上的脚印,树上的蹭下的毛发,石头上的血渍,以及空中残留的淡淡的妖气,判断出妖兽出洞的行动路线。 阵纹红光一闪,三息之后,五副地火阵直接炸开。 裂爪拼命挣扎,眼看几息之后,便会挣脱。 三人进退有据,与裂爪缠斗,一时间拳风赫赫,腿势如风,刀影重重。 猎妖是危险的,不能有疏忽。 三人都看向墨画。 深山这种禁区,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他们猎妖队要猎杀一只一品中期修为的裂爪狼妖,要有一两个炼气后期的猎妖师坐阵,炼气中期也要五六个,与妖兽轮番厮杀。 裂爪狼妖并不好对付,他们吃过很多次亏。 裂爪脚下的灵石被火球术炸碎,灵气溢出,注入了埋在下面地火阵。 几十回合后,本就重伤的裂爪支撑不住,被双虎一刀砍在后腰,就此殒命。 但火球术飞出,并没有如同他们料想的那般打中裂爪,三人又觉得有些遗憾。 这个计划,他在脑中推演了许久,陷阱、血腥草、血水以及之后的每处细节都想到了,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双虎小声问道。 大虎用的是拳法,双虎用的是刀法,小虎用的是腿法。 墨画从山岩后探出头来,右手并指向前,便凝出一个火球,火球径直飞出,划出一道弧线,却没打中裂爪,而是炸在了裂爪的脚下。 火系和土系灵力交织其间,与裂爪暗红色的妖力抗衡。 就这样几经周折,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才能将裂爪杀掉。 大虎三人从地火阵爆炸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听墨画喊“上”,便立马冲了出去,成掎角之势,将裂爪围祝 这只裂爪,就这么死了? “不会没妖兽来吧。”小虎有些坐不住了。 只有外山, 而且是外山最边缘的地方, 才是墨画预定的活动范围。 三人身上也带伤痕,血迹斑斑,但并不严重。 裂爪一边走,一边左右看,目露凶光,极为警惕,偶尔会在树皮上蹭下,偶尔也会舔一下暗红色的爪子。      裂爪走着走着,便到了陷阱前。 陷阱内有木缚阵,可困住一品中期妖兽,但时间不长,仅有十息左右。 四周林木茂密,山路崎岖,幽深的山间不知藏着什么,偶有阴森的怪声传来。 “试试呗。”墨画抱着尝试的态度。 趁它病,要它命! 墨画一挥手,“上1 绛红色皮毛,尖牙利爪,口滴垂涎,是一只裂爪狼妖! 实力大概也就一品中期左右。 墨画和大虎三人进入大黑山, 停留在外山的边缘。 轰隆一声巨响,山石碎裂。 一品中期的妖兽,那么强悍的肉身,都能炸到濒死…… 墨画仍旧躲在山岩后面,仅露出一个小脑袋看戏。 墨画几人也被震得耳朵疼。 大虎点头道:“断气了1 “好1墨画精神一振,手里握着玉瓶,从山岩后面跑了出来。 他要用汲血术了。 (本章完) 第122章 收获(第五更) 第122章 收获(第五更) 汲血术可以汲取刚死不久的妖兽血液。 裂爪狼妖躺在地上,身上满是伤痕,鲜血从伤口流出,不过片刻,便凝固了。所以无法用正常方式获取妖血。 墨画指着裂爪的心脉,对大虎道:“这里开一刀。” 大虎不明所以,但还是抽刀, 刺入裂爪的心脉。 裂爪肉身坚韧,大虎连刺几刀,才开出一小道豁口。 墨画将玉瓶放在豁口处,然后手掌抵在裂爪心脉附近,感知皮毛之下流动的,尚且鲜活的妖血, 按汲血术的要点催动神识,引动妖血流入玉瓶。 这些玉瓶是用特殊玉石做的,不算名贵,但可以封存灵气,也可以使妖血一段时间内不变质腐化。 墨画手中的玉瓶原本是装灵墨的,灵墨用完,瓶子就被墨画废物利用了。 墨画用汲血术,将妖血汲取到玉瓶内。 这是他们三人,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赚到这么多灵石。 大虎三人精神一振,这可是他们第一次靠自己杀了妖兽,还能剥了妖兽去卖! 之后他们来到坊市,将裂爪的材料卖了。 “一整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饭也不知道吃,热了几遍了……” 若不是鼓鼓囊囊的储物袋里装着裂爪的皮毛和爪牙,大虎三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大虎三人听得稀里糊涂,还是决定放弃了。 大虎三人将裂爪剥完,便喊上墨画,离开了大黑山。 而他不是体修,不擅近战,还是要大虎他们帮忙收尾。 “不用了,我也多亏了你们帮忙。”墨画摆手道,“灵石你们先留着,下次有空,我们再一起进山。” 回家后已经有点晚了,孟大娘正在热菜,见了他们,不免有些埋怨道: 孟大娘接过,入手沉甸甸的,疑惑道:“这是什么?” 他虽然学会了逝水步,可以与妖兽纠缠,但也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之后只需要针对不同妖兽,稍加调整即可。 这样即便墨画不是体修,也能参与猎妖,猎杀不同妖兽,汲取不同五行的妖血。 大虎三人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玉瓶,又忍不住看着墨画。 “我们能帮你取妖血么?” 此时猎杀了一只妖兽,几人都松了口气,觉得轻松了不少,便沿着街道逛了一圈,看了新奇又喧闹的景色,才各自道别回家。 “要剥皮,剔骨,牙和爪子都要割下,还有心脉脏腑……” 对一般修士而言,或许负担较重, 但对作为阵师的墨画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 墨画将汲血术的用法简单说了一遍。 大虎道:“你在附近玩玩吧, 不要走远, 我们剥完这只妖兽,然后一起回去。” 双虎夸道,大虎和小虎也跟着点头。 大虎道:“墨画,多亏了有你,你想吃什么,我们请你1 “要用汲血术才行。” 双虎想了想,道:“我想给娘。” 虽然主要是靠墨画的阵法,但他们还是很开心。 裂爪血脉中存留的血不多了, 而且渐渐变冷,流动缓慢,效用也大打折扣,没必要继续汲取了。 墨画的神识消耗不少,大抵相当于画了一副七八道阵纹的阵法。 一个时辰前还目露凶光的裂爪现在死状凄惨。 墨画将妖血收好,然后道:“这个妖兽,要怎么处理呢?” 大虎三人剥取妖兽,墨画便在四周溜达,看看山,看看树,看看水,熟悉下大黑山的环境。 扣掉墨画画阵法以及催动阵法的灵石成本,每人平分了十二枚灵石。 片刻后,手中的玉瓶便满了,墨画将其封存好,又换了一个瓶子。 三人都沉默了,然后将灵石凑到了一起,足足三十多枚。 “对对,我们请你1双虎和小虎也点头道。 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便猎杀了一只一品中期妖兽,而且仅仅只有四个人。 小虎忍不住道:“这个血有用吗?” 猎杀妖兽的过程,大体也在墨画的计划之中。      这套对策需要细心和耐心,但简洁高效,可最大限度避免伤亡,收益也很可观。 这是他第一次进大黑山。 孟大娘愣住了。 墨画笑道:“多看书就知道了。” 路上小虎问道:“这些灵石怎么用呢?” 几人卖完妖兽,分了灵石,抬起头便看到了街道上通明的灯火。 墨画忙于画阵法,练法术,很久没出门了。 早上进山时,还会觉得有些紧张压抑,现在待了半天,又设计杀了一只裂爪,取了妖血,心态就从容了很多。 这只妖兽口涎腥秽,死在它手里的猎妖师估计也不少。 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三十多枚灵光璀璨的灵石。 然后大虎他们卷起袖子,取出朴刀,剥着妖兽的皮毛,剔取其他值钱的材料。 “墨画,你懂的可真多。” 夜晚的街道逐渐热闹了起来。 大虎把储物袋递给她。 “娘,这是我们猎妖赚的灵石,您拿着吧。” 墨画倒是习以为常了,但见大虎三人激动的模样,也很开心。 裂爪算是常见妖兽的一种,不会太贵,但也不愁销路。 墨画挠头,这些事他就是外行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做。 握着手里沉甸甸的灵石,大虎三人目光呆滞。 妖兽肉身强横,血气恢复很快,墨画虽然能用阵法将妖兽炸成重伤,乃至濒死,但未必能直接将其炸死。 墨画也并不觉得同情,如果死的不是妖兽,现在被分尸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嗯,画阵法用的。” 双虎一件件跟墨画说。 早上进山,中午猎妖,傍晚离开。 一番讨价还价,零零整整共卖了八十多枚灵石。 毕竟善游者溺,太过自信,早晚会栽跟头。 这些妖血,够墨画画不少阵法了。 就这样,墨画连续汲取了十瓶妖血才停手。 大虎三人也是,自从成为了猎妖师,肩上便像压了一块巨石,心情沉闷。 看着储物袋里的十瓶妖血, 墨画忍不住露出笑容。 墨画打坐冥想,恢复了一点神识。 孟大娘半天才回过神,她看着不知不觉已经长大的三个孩子,一瞬间泪水盈眶。 她觉得欣慰,想笑一下,但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这辈子她流了很多泪,又咸又苦,唯独今天,流的是喜悦的泪。 五更完毕~ (本章完) 第123章 父子(一更) 第123章 父子(一更) 此后大虎三人有空,墨画就随他们进山,用陷阱阵法猎杀妖兽。 大家杀了妖兽分灵石,墨画还能汲取妖血。 大虎他们开心之余,又有点担心,对墨画道: “我们这样,只杀重伤的妖兽, 不跟它正面交战,会不会道法越来越弱。” 墨画道:“这叫以战养战,先猎杀妖兽,赚取灵石,提升修为。等你们修为高了,再考虑正面交战也不吃。” 墨画看着他们道:“我们年纪还小,与妖兽交手,本就是吃亏的, 不想点办法,就只能送命了。” 大虎三人连连点头。 就这样三人按照墨画设计的方法猎妖,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默契,面对妖兽时,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因恐惧而失措了。 但这样杀了几只妖兽后,还是出了意外。 一日,他们围杀一只一人高,长舌赤目的鬣火犬。 墨画叹了口气,总算明白“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是什么滋味了。 “墨叔叔,不怪墨画,是我们……”双虎弱弱道。 大虎三人赶到半途,见状一惊。 这是什么身法…… 大虎三人猛喝一声,从远处赶来。 墨画如释重负,感激地看了娘亲一眼,就溜回房间了。 炼气五层的墨画修为不高,气血也弱。 墨画愣了下神。 墨画知道早晚会被爹娘发现,但没想到被发现得这么早。 墨山说着,语气坚定,“这次我不怪他,但大黑山,他是绝对不能再去了1 鬣火犬扑杀几次无果,眼看大虎三人将至,便也将妖力催到极致,身上火焰更盛。 墨山并没说什么,但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可是没等墨画将火球术发出,天空便有一把刀凌空而降,将鬣火犬直接贯穿,定死在地面上。 它咬了个空。 十几个回合后,鬣火犬硬挨了双虎一刀, 却找了个空隙,身影一闪,从大虎三人的围杀中逃了出去。 鬣火犬愣了片刻,而墨画却趁机退出了三丈,眼神平静,还有一丝戏谑。 鬣火犬目露疑惑,它不知道这个小修士是怎么躲过去的。 墨画心中一惊,抬头望去,便见到远处的山岩上,墨山孤身而立,面沉如水。 鬣火犬的眸中露出残忍且兴奋的神色,但大口咬合之后,嘴中却既无甜美的鲜血,也无可口的人肉。 大虎他们虽然比墨画大一些,但一起玩的时候,拿主意的肯定都是墨画。进山猎妖这种事,不用想,肯定也是墨画说服他们的。 这只鬣火犬是一品中期巅峰,眼看便是一品后期的妖兽了,所以地火阵对其造成的伤势, 远没有对其他妖兽来得重。 他大黑山猎妖的计划才刚开始…… 回过神来,三人便立马向墨画赶去。 这种烈焰是妖兽妖力所化,可侵蚀修士的肉身,焚烧修士的灵力,甚至会摧毁修士经脉,一旦入体,很难根除。 “那你想怎么办呢?” 知子莫若父。 柳如画疑惑地看了墨山一眼,又好奇地看了墨画一眼。 柳如画这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要做好万全的筹备,谨慎且小心,大黑山也不是九死一生的虎口。 只要杀了自己,吃肉喝血,补充血气,便能继续与大虎他们纠缠,最不济也能从容身退。      墨画目光一凝,在指间凝聚火球术。 墨山脸色不虞,一言不发,墨画也眼观鼻鼻观口,乖巧地吃着饭。 可墨画却毫无征兆地向后飘了一步,身姿轻盈而从容,轻松地躲过了这一爪。 “行了,你们先回家吧。”墨山轻声道。 “但是大黑山这种地方,从来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眼前的距离,足够墨画施展火球术,就是不知道,火球术对妖兽杀伤力如何。 鬣火犬怒极时,全身会燃起烈火。 鬣火犬每进一步,墨画便退一步。 大黑山虽是凶险,但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进。 鬣火犬每扑杀一次,墨画也总能在毫发之间飘然躲开,身形似流水,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柳如画想了片刻,叹了口气,握着墨山的手,轻声道: 墨山叹了口气,将在大黑山碰到墨画的事说了。 墨山叹了口气,他想责备墨画两句,但又不知如何责备才好。 这丝戏谑激怒了鬣火犬,它眸中红光一闪,全身毛发泛红,直至燃起烈焰。 墨山想了半天,道: 墨山话被堵住,愣了片刻。 墨画心中微凉。 鬣火犬眼中红光大盛,嘴边两只獠牙露出,腥臭四溢,垂涎欲滴。一个转身,便直奔墨画而来。 墨画神情也凝重起来,将神识催动到极致,感知鬣火犬的轨迹,同时激发灵力,施展逝水步。 大虎急道:“墨画,快跑1 墨画此时已经站在一丈外,神色有些紧张,但却并无慌乱。 柳如画心中一惊,“画儿他胆子这么大1 “是啊,大黑山这么凶险,他要是有一个万一……” 墨画瞬间便猜到,它想拼命了。 几人收拾好鬣火犬,墨山便让大虎他们先回去了。 几番扑杀下来,墨画看着凶险,但又都毫发无伤。 走到一半,鼻子一嗅,突然发现了躲在不远处山岩后的墨画。 墨画没告诉爹娘,是怕爹娘担心,同时爹娘也不会同意墨画进大黑山。 怒极的鬣火犬如同一道烈焰,直奔墨画而来,速度更快,而且还带有熊熊灼烧的妖力。 鬣火犬挣扎几下,身上火焰便渐渐散去,最后没了气息,唯有眼眸中还残留狠厉。 它看着墨画,眼中凶光赫赫。 墨画年纪虽小,但很聪明,也有主见。 “我远远看了几眼,画儿他进大黑山,不是因为好奇或是贪玩,应该是确实有什么打算的。而且猎妖这事,他做得也很有章法,放了陷阱、阵法还有大虎他们收尾,明显都是精心筹划过的,比一些老猎妖师做得还要谨慎周到……” 墨画心里有些忐忑,大虎三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墨山皱眉道,神情有些后怕。 鬣火犬便已绕到他身后,血盆大口直接咬下。 “不好1 父子俩回家后,默默吃着饭。 不过一丈之距,转瞬即至。 鬣火犬目露讥讽,纵身一跃, 以更快的速度向墨画扑去。 它的利爪撕向墨画的心脉, 在它的眼中,这个修士的幼崽避无可避。 鬣火犬逃到十丈外, 目露红光,死死盯着大虎三人,似乎要记住他们,而后便欲转身离去。 吃完饭,墨山刚准备说什么,柳如画便道:“画儿,你回房看书吧。” 大虎三人看得心惊肉跳,又目瞪口呆。 完了,偷偷进山,被他爹发现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做父母的,是不可能陪着画儿一辈子的。” 谢谢辋水沦涟的打赏~ 已经日万更新一周了,原本打算开启咸鱼两更模式,想了想还是再坚持下吧。 后面应该也是日万五更,看能不能坚持满一个月。 希望大家能订阅投票支持下吧~ (本章完) 第124章 切磋(二更) 第124章 切磋(二更) 墨山微怔。 “我也想陪着画儿,看他娶妻生子,儿孙满堂……”柳如画目露憧憬,“但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墨山安慰妻子,“你不用担心。” 柳如画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 我知道你担心画儿遇到危险,但修士一生,又怎么可能不遇险呢?” 墨山想了想,不禁点了点头。 修士一生,即便再顺遂,也难免几次波折,遇几次险境。更何况他们这些本就坎坷的散修, 本就是拼了命在活着。 柳如画接着道:“俗话常说, 父母之爱子, 则为之计深远。我们只是炼气修士,做不到让他不受危险,便只能让他学会面对危险。” 墨山沉默,他抚摸着妻子的长发,神情释然。 “你说的对,修道漫长,我们没法照顾他一辈子,只能教他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傍晚,墨山将墨画喊到小院里, 道: “你的身法练得怎么样了?” “明早?”墨画愣了下。 墨画傻眼了,“爹,这你都能抓住我1 墨山瞪了他一眼,“你还知道我会生气?” 若非如此,恐怕还要周旋几十个回合,待墨画体力不支,露出破绽,才能将他逮祝      墨山心中波澜起伏。 “爹,我准备好了。” 若是将这些步法揉碎了,掺进逝水步里,那逝水步是不是还能更厉害点? “这么说也行。” 简洁、高效、无多余动作,讲究随机应变,以无招胜有招。 “嗯。”墨山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心想,你这不跟说了一样么…… 墨画走到了十丈之外, 转身站定, 目光微凝看向墨山,道: 而墨画不仅躲过去了,还显得游刃有余,除了一开始慌乱了些,越到后面,越是从容,步法飘逸,进退有据,与一些经验老道的猎妖师也不相上下。 好快! 以一般体修的招式去判断,根本无法捉摸。 墨画嘿嘿笑了下。 墨山也并未看破这门身法,他只是凭借多年生死厮杀的经验,以及对儿子的熟悉,猜墨画会出现在那里,随意蒙了一下。 有的动作与逝水步相像,但略有不同,有的只是看似简单的进退步法,还有的是其他身法的零碎招式,最终这些糅杂在一起,成为一套简洁凌厉的身法。 墨山哼了一声,“你这身法还要多练练。” 墨画神情凝重。 墨山话音刚落,身子便拉出一道残影,疾驰而来。 这是目前对他而言,威胁最大的一套身法,而且他根本想不到如何应对。 墨山略作思考,点头道:“行吧。” 墨画他这才炼气五层碍… 第二天卯时,墨画起床,来到院子里,便看到父亲墨山早早站在了那里。 “你娘做了早点,你先吃点。”墨山道。 越是交手,墨画的身法越是从容。 但想到这也算是夸奖,心里高兴了点。 看着像是东鳞西爪拼凑出来的,但墨画丝毫没有轻视。 “爹,你不生气了么?”墨画小声道。 “纯粹实战用的身法么?”墨画肃然起敬。 墨山会声东击西,攻其不备,墨画也学着虚实相济,出其不意。 墨画后退至一半,目光中不见了父亲的踪影,忽而又觉背后有淡淡的压迫感,心中一凛,身子轻轻一转,又向左侧飘去。 墨山摇了摇头,“我这不算什么身法,只是在与妖兽厮杀中,为了不受伤,自己悟了一些,然后又看别人的身法学了点,东拼西凑而成的。” 可以说全是破绽,但只要用得好,又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墨山点了点头,“我试一下。” 墨山迟疑道:“你不是学了身法么?不要学杂了,先精通一种。” 而且这门身法,无形无迹,完全看不出从何发力,如何借力,又是怎么收力的。 墨山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墨山回过神来,看着墨画,想了一下说道: “你这身法还行,但还是要多练,不要懈怠1 “明天早上早点起。”墨山道。 墨山想到适才墨画用的身法,仍旧觉得不可思议,问道: “你这身法……是张典司教的么?” 墨画的闪躲渐渐有了章法。 父子俩吃完,墨山便带着墨画出了家门。 墨山给墨画展示了几个基本的步法动作。 墨画眼睛一亮,“好1 话虽如此说,但墨山仍旧心中震动。 墨画还以为父亲要责备他,闻言愣了下,道: “学得差不多了。” 墨画的这套身法,强得远超乎他的意料! 适才这番追逐,即便是与他同境界的修士,都未必能一一躲过。 墨山的神识并没有比墨画强多少,墨画感知不到,纯粹是因为墨山身形太快,而且行为果决,欺骗性强,让墨画无从判断。 墨画两眼发光,“能教教我么?” 而当他感知到的时候,往往墨山就已经在他身边了。 “我借鉴借鉴……”墨画道。 他也想知道,炼气后期修为的父亲, 能不能破解自己的逝水步。 墨山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常年与妖兽厮杀,经验丰富, 身形忽实忽虚,墨画的神识中,几乎感知不到墨山的身影。 墨画不禁感叹,他的战斗经验还是差得远了。 墨画心中一惊,放开神识,催动灵力,身子向后飘去。 墨画见父亲站在原地,神色平静,不见喜怒,但好像是在走神,便问道:“爹?” 两人穿过清晨的街道,走出通仙城的大门,迈上了城外的山道。 墨画精神一振,认认真真,把这些招式都记下了,准备找时间多练练。 “张叔叔不让我说。” 不知何时出现在墨画身后的墨山,一把抓了个空,不由神情微讶,转而身子一闪,右手继续探向墨画。 “爹,你也学了身法么?”墨画又问道。 两人又交手了几回合,墨画躲得狼狈,左右见绌,但还在勉强支撑。 就在墨画的身法用得渐入佳境的时候,突然就被墨山毫无踪迹地一把薅住,攥着衣领拎了起来。 随着几番来回的追逐,墨画神识中墨山的身形,终于清晰了几分,也变得更易辨识了。 “哦。”墨画点了点头。 “好,你留神了。” “爹,我们去哪啊?” 墨画忍不住问道。 墨山沉默片刻,道:“我带你进大黑山1 (本章完) 第125章 入山(三更) 第125章 入山(三更) “猎妖凶险,我原本不想让你碰这件事,但你学了身法,有了自保之力,我便将猎妖的本事都教给你。” 墨山看着墨画道:“这些都是上万年来的猎妖师,用性命和鲜血总结出来的教训,你好好学着。将来哪怕不做猎妖师, 也必然是有用的。” 墨画小脸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 “猎妖的第一点,不是猎杀妖兽,而是熟悉山势。” “大黑山地形复杂,山势错综。你要先熟悉山路,知道哪里有山峰, 哪里有悬崖, 哪里有洞窟, 何处妖兽出没,哪里瘴气浓烈,什么灵草有毒……” “你若熟知这些,遇到危险时,哪怕修为不够,也知如何躲避,不会丢了性命。” “相反,你若不知山势,不知地理,不是吸了瘴气,就是吃了毒草, 要么就误入妖穴, 这样哪怕修为再高, 也很难从大黑山活着走出去。” “我带你将外山走一遍, 你用心记住山势地形和一些小溪、瘴气、毒沼、密林的位置……” 墨山说完, 便沿着山路向前走。 墨画紧紧跟在后面,一边记脚下的山路,一边记着沿路的景物。 “只要对方露出破绽,就先下手为强,争取一击毙命,不要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墨画专心听着,细细领悟。 庄先生见墨画脸色还有些发白,便让他回去休息,说他这里没那么多规矩,让墨画不要放在心上。 譬如哪里的瘴气淡,哪个山头的瘴气浓,瘴气浓烈之处,不可待超过半个时辰,否则会瘴气入体,头脑昏聩。 “事预则立讲究的是未雨绸缪,凡事事先筹划周全。尤其是面对强大的妖兽,是否能杀,用什么杀,怎么去杀,出了意外怎么办,都是要事先考虑的。” 遇到一些危险的地方,墨山会特意停下,仔细讲与墨画听。 …… 次日天蒙蒙亮,便又起床,继续沿着山路走下去。 墨画又给傀老带了些酥脆的点心和松子,之后又给白家兄妹带了点吃食和果酒。 “若不事先筹划好,贸然动手,一旦出了纰漏,死伤必不可免。” 墨画对大黑山外山也越来越熟悉。 墨山仔仔细细说了一大堆。 “不出手的对手,才是好对手1 墨山见妻子生气,也小声解释道:“这些苦早晚要吃的,现在吃点苦,以后就轻松了。” 这次不用事无巨细说明,只用熟悉山势地形,所以只花了三四天便走完了外山。 回家后,墨画全身酸痛,小腿发肿,又因吸多了瘴气,头昏脑涨,尽管服了辟瘴丹,额头还是会隐隐作痛。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墨山又叮嘱道,“无论遇到什么事,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但是只要出手,就一定要狠1 此后墨山一有空,便会带墨画进山走一遍。 墨山又指着铁门道:“门上有阵法,不好用但能用,你若被妖兽追杀,无处可避,便可以躲进营地,开启阵法,一般妖兽进不来。” 有些密林会生浓雾,若不幸误入,会迷失方向,除非日过正午,山雾消散,否则永远走不出来。 “如若厮杀到一半,发现事有变故,原本能杀的妖兽,现在杀不了了,便要早做打算,及时抽身退去。不然等你灵力耗尽,死的就是你了。” 还有哪些毒沼中有一些带有剧毒的妖兽,肤色随草木而变,需要用心提防。 墨山哭笑不得。 墨画盘腿坐在山岩上,认真听着。 就这样,在大黑山里日行夜宿,待了足足七天,墨山才终于带着墨画走完了大黑山的外山。 过了几天,墨山又带墨画进了大黑山。 父子两人在营地过了一晚。 天色渐黑时,墨山将墨画带到了一个山腰处的小营地里。 “知己知彼,是说你要认清自身的实力。修为是否深厚,有哪些法术、武学、灵器等招数。同时你要知悉妖兽,包括其境界、血气、妖力及其习性。妖兽强在哪里,弱在何处,是否阴毒,是否会诈死等等。” 墨画迟疑一会,忍不住确认道:“这样算不算有点……胜之不武?” 墨画点了点头。 “你慢慢教就好,不至于在山里待上七天,吃这么多苦头。” …… 墨山眉头一挑,道: “不出手时,不要露一点杀意,该出手时,就不要有丝毫犹豫。” “你现在先听听,以后与妖兽交手多了,自然就能明白了。” 柳如画请冯老先生开了清神汤,让墨画服下,又给他身上涂了消肿的草药,见墨画脸色还是发白,很是心疼,埋怨墨山道: 浓眉大眼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墨画还有有点吃惊的。 “之后衡量彼此实力,若是能杀,就可动手,若不能杀,就不要轻举妄动。” 哪些山峰会有大妖出没,大妖出没时,会有哪些迹象…… 山崖险峻,怪石嶙峋,向下可以将山腰处的景色一览无余。 “那怎么个狠法呢?” 营地是一个小山洞, 门口用草木掩住, 再用一道铁门封住,贴门上还画有简单阵法,防止被妖兽袭击。 这般从早走到晚,也不过将大黑山的外山走了一小部分。 墨画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爱莫能助。 墨山一路走,一路讲解。 墨山觉得差不多了,便带墨画来到外山的一处山崖处。 想到有差不多十来天没去坐忘居了,墨画便带了些酒肉向庄先生请安,并道明原委。 “狠?”墨画有些诧异。 “猎妖师的行事准则,一是知己知彼,二是事预则立。” 柳如画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心里还是生气,晚上就只给墨山吃了些清粥馒头,咸菜都没给一碟。 …… 墨画点了点头。 白子胜听说墨画能进大黑山猎妖了,羡慕得不得了。      他被雪姨管得严,别说猎妖了,到处逛逛都很难。 墨山确认周围安全后,便对墨画道:“外山你熟悉得差不多了,我现在教你与妖兽交手,要注意什么。” “猎妖师以妖兽为敌,你不狠,妖兽便狠,你不杀妖兽,就只能被妖兽所杀。” 两天过后,墨画就缓过来了,身体没什么大碍。 “这是猎妖师临时休息或过夜的营地,比较简陋,但用来栖身够了。” 营地不大,但有一些干粮、杂草和几个简陋的石床。 墨山神情一凝,郑重道:“猎妖师没有胜负,只有生死。胜得再不武,也是能活,输得再光彩,也还是个死。” 墨山说完,摸了摸墨画的头: “散修活着不容易,能活还是要尽量活着。” (本章完) 第126章 俞承义(四更) 第126章 俞承义(四更) 墨画随着墨山熟悉了一遍外山,之后又自己动手画了外山的舆图。 所谓舆图,就是猎妖师用的地图,图上标明了山势地形,溪水河流,瘴气毒沼,妖兽出没的区域等等。 墨山手里也有一份舆图, 但非常简陋,基本上只能看出一些山路,其他什么都没有。 对老猎妖师而言,舆图不是画在纸上的,而是记在脑海里的。 总不可能妖兽在后面追你,你还要停下看舆图, 确定下往哪跑吧…… 但墨画不是老猎妖师,他连猎妖师都不算, 所以想画一副详尽点的舆图。 墨画便在墨山那副老图的基础上, 另行标注。 从山势,到溪流,沿路的一切注意点,全部认认真真标注在上面。 等墨山带他多走了几遍外山,墨画也将舆图慢慢充实,最后整个外山的地形,不仅画在了舆图上,也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俞叔叔,你身法真好1 哪来的小孩? 这可是大黑山啊! 这孩子怎么进来的?他怎么就敢进来了?!他不怕被妖兽吃了么? 待俞承义认出是谁时,心里又吓一大跳,失声道:“墨画?1 俞承义一愣,抬头便看到一个年纪小小的修士,站在远处的山岩上对他招手。 三人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这日俞承义正好有空,便临时带了些猎妖师,来外山狩猎这只妖兽。 但哪怕他能用火球术杀十只妖兽,但只要有一点破绽,被妖兽抓到,他就危险了。 墨画有空就练火球术,现在火球术已经又准又快了,甚至可以抢在妖兽前先出手。 “不是……你爹没跟你在一起?” 墨画他还记得。 小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墨山让他在外山玩,并且千叮万嘱,让他不要去内山。墨画也坚决遵守,内山打死他也不会去的。 俞承义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打断了墨画的思路,差点让他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了。 被怒极状态的鬣火犬近身撕咬那么久,连衣角都没被碰到一下。 为了十瓶妖血,还有一些灵石,这个风险不大值得冒。 俞承义谦虚了下,然后又想不对,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俞承义正全神戒备,和一些猎妖师一起搜寻妖兽的踪迹,然后便听有人喊他,声音还很稚嫩。 俞承义是俞长老的大儿子,炼气九层修为,修为不俗,在猎妖师中颇有威望。 这两道大槛,都需要画很多阵法,灵墨自然多多益善。 落地的墨画夸道。 墨画点了点头。 “就是,那天我看那只鬣火犬冲向你,吓得全身冷汗……” 俞承义张目结舌:“你是说,墨山他带你进山,然后把你丢在外山么?” “那能一样么……” 俞承义一个闪身,三步并两步,直接到了墨画身边,把墨画从山岩上抱了下来,放到地面上。 墨山他得了失心疯了不成? “也不是,”墨画道,“我和大虎他们来的,我爹只让我在外山,不准我进内山。” 墨画都对答如流, 甚至比一些老猎妖师说的还清楚。 直到这天,他在外山溜达,顺便补充他的那副舆图时,碰到了带队猎妖的俞承义。 火球术威力不算大,对皮糙肉厚的妖兽,尤其是火系妖力的妖兽,效果还要再打个折扣。      杀一只濒死的妖兽,估计得补上好几发火球术才行。 俞承义有些气愤。 “不说这些了,”墨画道,“俞叔叔,您能帮我个忙么?” “不过,墨画你身法好厉害啊1 大虎他们三个,毕竟只有炼气六层,一天能杀一只妖兽,就很不错了。 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俞承义心中一寒,一阵后怕。 俞承义道:“我的意思是,你爹没在你身边?” “我又去不了内山。”墨画道。 俞承义一字一句,缓缓问道:“你是说,墨山他,允许你进外山?” 可是……怎么能多囤呢? 妖血还是多囤点好。 “嗯,他要去内山猎妖啊,又不能一直陪着我。” 将装满妖血的玉瓶收好,墨画又道: 九道阵纹是阵师的一道大槛。 墨画一边给一只野猪模样的妖兽放血,一边说道。 墨画皱了皱眉头。 墨画自己动手,面对一只濒死的妖兽,虽说凭借身法也能周旋,但要杀就有些吃力了,只能依赖火球术。 墨画想了几天,还是没有好的办法。 他看了下墨画,又往四周打量了下,忍不住问道:“你爹呢?” “你们不是也进山了么,我也可以埃” 墨山的儿子,年纪不大,长相乖巧,阵法画得很好,他爹还让他多关照来着。 炼气六层以后,需要解阵突破天衍诀的瓶颈,这同样也是一道大槛。 墨山叹了口气, 又松了口气,此后就不怎么管墨画了。 无所事事的墨画看了看储物袋, 里面已经有几十瓶妖血了。 开什么玩笑?外山也是大黑山啊!有毒有瘴还有妖兽! 别看不起外山啊! 俞承义过了好久,心情都无法平复。 大虎三人精神一振, 开始给猪妖剥皮剔骨,准备卖灵石。 大虎他们杀妖兽, 墨画放血, 然后大家一起分灵石。 他还从没见过那样的身法,既像流水,又像蝴蝶,忽左忽右的,让人捉摸不透。 于是墨画又找到了大虎三兄弟, 几人一起进山。 “我放完血了,你们剥皮吧,这只猪好大,估计能卖不少灵石。” 猎妖师中的小阵师啊,这要是被妖兽吃了,得是多大的损失埃 比如哪里有毒瘴,哪里有妖兽出没,哪里是营地, 遇到危险往哪里躲等等。 平日他都是带队在内山猎妖,但前几日得到消息,外山出现了一只颇为棘手的妖兽,虽然只有一品中期,但很难对付。 “还好你身法好,不然就太吓人了。” 但墨画觉得应该不够。 双虎忍不住赞道。 “帮忙?”俞承义愣了下,“找人送你回去么?” “还行吧。” 墨山随便考了墨画几个问题。 “我爹在内山埃” 墨画有些腼腆道:“多亏了那位路过的好心的大叔……不过我也就学了点皮毛。” “不过,墨叔叔还真让你进山了……” 分工明确,简单高效。 “不是,”墨画摆了摆手,“我刚进山没多久,回去做什么?” 墨画偷偷打量了俞承义身后的猎妖师,小声道: “我能找您借几个人么?” (本章完) 第127章 借人(五更) 第127章 借人(五更) “借人?” “嗯嗯。”墨画点头。 “你借人做什么?” “我有点事,需要人帮忙。炼气六层的就行,五个……不,四个就行。”墨画说道。 俞承义想问墨画要做什么,但想到墨画是阵师,那应该与阵法有关,跟他说了, 他也不懂,那问了也是白问。 他爹俞长老吩咐他关照墨画,他如果不关照,被他爹知道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他爹对墨画和颜悦色,对他就没好脸色了。 俞承义内心一紧,便道:“小事而已, 没问题。” 墨画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没想到俞承义这么爽快便答应了,开心道: “谢谢俞叔叔1 “嗯,一品中期吧,后期的也杀不了埃” “俞叔叔,够了, 不用那么多人的。”墨画连忙说道。 “老赵,你也跟着,照看一下。” 周承义让他照看,若是出了闪失,他没法交代。 周大平一愣,和其他几个猎妖师面面相觑。 那妖兽眼眸通红,嘴角全是鲜血,似乎刚刚将猎物分尸而食。 看着没几回合便躺在地上的妖兽,周大平愣了半天,才缓缓道: “断……断气了。” 周大平有些忐忑,“墨哥儿,真的能行么?” 墨画也不容他们拒绝,对他们挥手道别,“我先回去了,下次有事,再找你们帮忙。”说完便开心地回家了。 “我们在这里等,待会妖兽来了,触动陷阱,我激发阵法,我们……不,你们再动手。”墨画说道。 周大平只觉两眼一黑,后期的杀不了,可他们连中期的也杀不掉碍… 被称为“老赵”的猎妖师气息浑厚, 应该是炼气后期, 再加上刚刚五个炼气中期,人已经很多了。 等墨画放完血,看到周大平他们几个还在傻傻地站着,便问道: 老赵听着也是心里一惊。 声音因紧张而有一丝颤抖。 “去吧。”俞承义道,而后想了下,又嘱咐道: “哦哦。”周大平便不再问了。 周大平有些内向,腼腆道:“墨哥儿,你还记得我?” 一边的老赵便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 墨画只见过大平一次,印象不深,所以适才在人群里没认出来,此时周大平开口,他听着耳熟,这才认出来。 只有墨画神色轻松,甚至觉得无聊,撅了一个草根,在地上随便画着阵纹。 鲜红的妖血,顺着墨画神识的牵引,流入瓶中。 墨画露出小脑袋,远远问道:“断气了么?” 俞承义从身后点了几个炼气六层的修士,吩咐他们跟着墨画,保护墨画的周全,墨画有什么需要,他们就出手帮忙。 周大平迟疑道:“墨哥儿,我们这几个……也杀不了妖兽埃” 周大平点了点头,只是还是有些不安,把手里的刀攥得紧紧的。 没过一会,妖兽便躺在了地上。 “那我借这么多人,俞叔叔你这边人手够么?” 怪不得俞承义让他照看一下。 “墨哥儿,你要做什么啊?” 墨画便带着几个猎妖师在山里走着。 “你们帮忙了啊,这是应得的1 墨画点了点头,然后道:“那我们先走了,俞叔叔再见1 说完,他又弱弱地问了一句,“什么境界的妖兽埃” 周大平忍不住问道。 “嗯嗯。”墨画道,“我带你们去猎杀妖兽。” 周大平还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墨画走了。 爆炸声响起,烈火卷动,灵力四溢,炸得周围山石粉碎。 墨画道:“上啊1 “妖兽啊,剥皮剔骨,拿去卖埃”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随即不再拖沓,纷纷拔刀出拳,扑向那只妖兽。 “画阵法用的。” 等待的过程有些煎熬,几人都神情严肃。 他就不上去添麻烦了。 老赵面露意外,但还是点头道:“好。” 众人也纷纷推辞。 “希望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要是一品初期,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然后还不放心,又对一个年纪大点的猎妖师道: “放心吧。”墨画拍了拍胸口,“我都计划好了,包在我身上1 他不过是想猎杀一个一品中期的妖兽而已, 不用这么多人。 墨画回头一看, 惊讶道:“大平?” 墨画便跑上前来,用汲血术汲取妖血。 有个年轻的猎妖师小声问道。 俞承义心中一暖,拍了拍墨画的肩膀,道: “啊?” 他倒是听说过,墨山有个小儿子,阵法画得不错。 这里可是大黑山啊,妖兽丛生,马虎不得。 等它慢慢走进陷阱,被木缚阵困住后,墨画便远远丢了一个火球,激发地火阵。 大平姓周,父亲周成,之前拜托墨画画过铁甲阵,还特意上门拜谢过。 墨画给他们算好账,阵法要多少灵石,催动阵法又要多少灵石。妖兽卖了,扣掉这些,灵石大家平分。 这些孩子不知轻重,但他在大黑山混了这么多年,清楚知道即便是一品中期的妖兽,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动手,将妖兽处理好,放入储物袋中。 “你们不剥皮么?” 不过这可是妖兽啊,皮糙肉厚,阵法真的能有用么…… 过了不知多久,大平轻轻碰了一下墨画,“墨哥儿……来了。” “事情办完早点回去,不要在山里逗留,大黑山很危险的。” 但或许吃得太饱了,警惕性不高。 其他几个猎妖师年纪也都不大,也都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墨画安慰他道:“放心吧,我试过了,没问题的。” 凭他们这几个炼气中期,去猎杀妖兽,能不能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都不一定…… 这是山林和山崖的边界,是两条路的交汇口,地形狭窄,妖兽入林或是出林,都是必经之地。 大平连忙摇头:“不行,这都是你的功劳,我们怎么能要灵石呢?” 老赵眉头又皱了起来。 周大平等人目瞪口呆。 这小娃子胆子好大! 要不是他脱不开身,他都想自己跟着去了。 墨画有些担心道。 墨画放好陷阱,布下阵法,消除痕迹,又以血腥草遮了气息。然后带着大家躲到了山岩后面。 大平他们点了点头,老赵则眉头轻挑。 “墨哥儿,这个是……” 墨画精神一阵,丢了草根,探头望去,果然见一只山羊状的妖兽,从山林走了出来。 “没事,我这边都是老手,你放心好了。” 墨画一边放血,一边答道。 旁边野草较深,还有山岩阻挡,可以藏身。 俞承义一摆手, “没事,让他们跟着,我也放心。” 宁可人多些, 不然万一出了意外,墨画这个小阵师有什么闪失,他爹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老赵只能在心里默念道。      墨画顺着山路走了一圈,然后在一片山林前停了下来。 “可是……” 大平他们站在原地,互相看了一眼,神色不由有些复杂。 妖兽卖了,每人能平分七八枚灵石。 他们还没赚过这么多灵石呢…… 五更完毕~ (本章完) 第128章 夜饮(一更) 第128章 夜饮(一更) 入夜,大黑山外山。 俞承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眼前的妖兽杀了。 这比他原先预想的,多费了一些功夫。 这只妖兽不算强,但相当诡诈,速度也快,即便受了重伤, 仍旧能想办法从他手中逃脱。 原本他人手多,可以围杀,让妖兽跑不掉。但借了几个人给墨画,围杀的破绽就大了。 妖兽也趁机逃脱了几次,一直到晚上,才被俞承义追杀至死。 其他几人多多少少也身上带伤,但好在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大家将妖兽收拾妥当, 便到临近的猎妖营地休息了。 天色已晚,不好赶路,而且他们劳累一天,也想歇一会。 几个猎妖师点了灯,昏黄的灯光一亮,狭仄的营地便温暖了起来。 俞承义忍不住问道:“墨画那孩子没事吧。” 便在这时,俞承义突然一凛,神色凝重,道:“有动静1 “我光顾着吃惊了,哪里想得起来?” “我觉得不太可能。” “然后他放了妖兽的血,我们把妖兽卖了,我……还分了八枚灵石……” 几个猎妖师纷纷放下酒杯,蹲步按刀,警惕地盯着营地门口。一个猎妖师走到门口, 侧身探视, 神色一松, 回过头道:“是老赵。” 俞承义却一直皱着眉头。 “你他么也没喝多少啊,酒量是不是不行了?” “这灵石你拿着能心安吗?” 几人一边吃,一边聊着。 俞承义愣了,“怎么杀的?”      老赵叹了口气,俞承义神色恍然,拍了拍老赵的肩膀: “一品中期。” “这不是以为你不回来了么。” 老赵老脸一红,“我推辞了,没推辞掉1 几人又笑骂了几句,然后开始吃肉喝酒,大快朵颐。 俞承义心一跳,“怎么,出事了?” “去你的1 “你都看不懂,怎么知道好还是不好?” “没什么,杀妖兽去了……” “不是我杀的……”老赵道,“至少不算是我杀的吧。” “再然后呢?” 几人哄笑了一阵。 “我哪里知道?” “这妖兽能是一品中期的么?” 酱红色,点缀着辛辣的香料,香辣味扑鼻。 “老赵你可以啊,辛苦你了1 “太贵了,吃着没意思。” “明天送去他家食肆吧,买点肉回来,大家分了……” 俞承义却眉头微皱,提到墨山,他便想到了他儿子墨画。 “下次我跟墨山套套近乎,看能不能让他送点……”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疑惑道: “你也没受伤啊,不像是你动手杀的。” 那人也不客气,“那你别吃, 老子还不想拿出来呢1 “墨画那孩子干什么去了?” 俞承义却信了几分,问道:“什么阵法?” “你去北大街的灵膳楼,灵肉绝对好1 俞承义端起酒喝了一口,顺便问道: …… 众人笑道。 俞承义掏出几瓶烈酒,斟给众人。 “是一品中期,而且正值壮年,开过的腥荤不少。” “也不好说,我儿子藤甲上的铁甲阵就是他画的,我虽然看不懂,但画得的确是好1另一个猎妖师道。 老赵点了点头,“不过,明天不是要去内山么?” “滚1老赵懒得理他们。 老赵也不客气,赶了半天路,又累又渴,端起酒一饮而尽,酒水入喉辛辣,但人却觉得舒服了许多。 “什么妖兽?” 俞承义鄙视地看着他,“你占小孩便宜。”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 老赵闻言,神色复杂起来。 俞承义皱眉道:“什么算不算的,别婆婆妈妈的,有话快说1 其他几个猎妖师便道:“老赵,你喝傻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老赵无奈地重复了一遍,“杀妖兽。” “你确定,那个阵法,真的能把一品中期的妖兽,炸到重伤?”俞承义神情严肃问道。 “哦,那就好,”俞承义松了口气,不由骂道: “你有话不能干脆点说?害得老子吓了一跳1 众人见那蹄子有修士大腿粗,蹄尖血红,甚至红得发黑,都收起了玩笑的神情。 老赵摇了摇头,“没,回家去了。” 有猎妖师迟疑道:“墨山那儿子,也才炼气五六层吧,能画出这么厉害的阵法?” 众人也松了口气,纷纷坐回位置,端起酒喝起来。 大家举杯,一饮而尽,烈酒入喉,顿时觉得身上的乏意都消散了不少。 “你脸大?” “你媳妇有身孕,都以为你回去了。” 俞承义骂道:“你他么不早点拿出来, 老子酒都喝了几口了。” “废话,除了他家,哪里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肉?” “你就不会问下?”俞承义道。 “怎么了?”老赵见状问道。 俞承义沉思片刻,道:“你明天去问下……算了,我去问吧,看看用的什么阵法,是不是真的能伤到一品中期的妖兽。” “一品中期?” “你心有不安,大伙帮你分担一下。” “你们他么的1 …… 几人都愣了一下,“这个阵法这么重要?要一队人等一天……” “推迟一天,后天去。” 俞承义咂咂嘴,道:“可惜了, 有酒无肉。” “是你自己没口福……” 不知道墨画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一个猎妖师咳嗽了一声,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纸包, 打开一看,是几斤切好的牛妖肉。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老赵组织了下语言,道:“墨画那孩子放了陷阱,布了阵法,等妖兽走进陷阱,他用火球术点了阵法,那妖兽便被炸成重伤了……” “然后我们几个,其实都不需要我,那几个炼气中期的小子就够了,把重伤濒死的妖兽杀了……” 老赵的神情也郑重起来,“我亲眼所见1 “赤目羊,一丈多高,卷角,白毛,赤目,喜食脏腑,嘴里刚吃完东西,满嘴是血。”老赵说完,打开储物袋,里面有一只带血的蹄子,道: “这是那羊妖的蹄子,不值钱,我就没卖。” 俞承义斟了一杯酒,招呼老赵坐下。 老赵走了进来,见他们,也不由骂道:“我连夜赶路,你们倒是在这里自在,有酒有肉的1 俞承义一口酒喷了出去,“啥?” 俞承义点头道:“对我们不算重要,但对新手猎妖师就很重要了。” “这牛肉,是墨山家的吧?”有人问道。 俞承义皱了皱眉头。 “怎么说?” 俞承义想了一下,看着众人,缓缓说道: “有了这个阵法,只要三四个炼气中期,是不是就能杀一品中期的妖兽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忍不住一跳。 (本章完) 第129章 两得(二更) 第129章 两得(二更) 次日,俞承义特意到食肆里找了正在画阵法的墨画。 “墨画,又在画阵法呢?” 俞承义有些生硬地打着招呼。 “俞叔叔?”墨画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俞承义笑道。 墨画也笑了笑,“昨天谢谢俞叔叔了。” 俞承义摆了摆手,“小事而已。” 墨画又看了看俞承义,问道:“俞叔叔, 您是有什么事吧。” 猎妖队那么忙,怎么可能没事跑来看自己。 俞承义犹豫了下,问道:“墨画啊,你昨天用的那个,是什么阵法啊?” 当初他爹让他过来看看墨画,混个脸熟,他还有些不情愿,现在他恨不得搬到墨山家隔壁。 “调灵墨,画阵法用的。” “嗯嗯,俞叔叔放心,我有分寸的。” 墨画道:“你只要给我灵墨就好,我画出阵法,你让人拿去猎妖, 所得的灵石平分后, 给我一份, 就算作我画阵法的报酬。” “昨天?”墨画想了下,“是地火阵吧。” 对付一品后期妖兽,地火阵的威力就比较有限了。 墨画挥手和他告别。 俞承义有点遗憾,他不想墨画犯险,但墨画不去又不行。 明知是强人所难,还要厚着脸皮开口。明明给不了多少灵石,还要拜托别人替他办事。 “这个地火阵……能伤到一品中期的妖兽吗?” “多好的孩子碍…” “我是用不上,我是想给那些新手用的。” 墨画很快就画了几副地火阵,交给了俞承义。 一听是阵法用的,俞承义立马点头道: “这没问题,妖血没人要,都是你的。”      “不过,”俞承义略作思索,又道,“这个妖血,我们能帮你收吗?大黑山还是挺危险的,你能不去还是别去。” 他原本还在想怎么才能多囤些妖血,用来调配灵墨。 “这样碍…”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1俞承义豪爽道,他也不想让墨画吃亏。 只靠大虎三人,人手不够,自己总不能一直去找俞叔叔借人吧。 俞承义点头,随即有些期待地道: 原因出在陷阱上。 走时他还顺便买了几斤牛肉。 无论是俞长老,还是俞大叔,应该都是自傲的人,但又都能为了其他猎妖师,暂时放下身段和颜面。 “妖血?”俞承义神色疑惑,“你要妖血做什么?” 他负责观察妖兽的踪迹,放置陷阱,然后布上墨画的地火阵,之后以带有火石的弓箭引爆地火阵。 现在就好了,他只要画阵法,再去用汲血术提取妖血就好。而那些新手猎妖师也能增加猎妖的经验,顺便还能赚些灵石。 俞承义愣住了,“做生意?” 本身墨画布置陷阱的手法,还是从楚大叔那里学的,这种事自然找他最好。 这个阵法应该不简单, 至少比铁甲阵难,报酬理应更高,但他实际又出不了多少灵石。 墨画心生敬佩,乌黑的眼睛一闪,便笑道: “俞叔叔,我们做笔生意吧。” 俞承义也两眼一亮,叹道:“这个主意好1 “嗯。”墨画道, “不过一副威力不够,要四五副一起用,就能把一品中期妖兽炸成重伤,到时候再补补刀行。” 俞承义总算体会到他爹的心境了。 妖兽不中陷阱,就不会被困住,不被困住,自然没法引爆地火阵。 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才叫真的脸熟。 一向豪爽的俞承义不禁垂下眼帘,不好意思抬头看墨画。 墨画想了下,就推荐了楚大叔——楚广山。 分到灵石的楚广山买了很多东西,和姜芸一起登门道谢。 于是原本重伤无法再猎妖的楚广山又加入了猎妖队,进了大黑山。 俞承义已经炼气九层了,猎杀一品中期妖兽,应该无需借助阵法。 刚成为猎妖师, 既危险,又赚不到什么灵石,的确是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得会汲血术才行,要我自己来的。”墨画道。 “回头和老赵他们都吩咐一遍,在山里遇到墨画这孩子,都关照一下,可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1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老爹看人的眼光真准。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墨画又道。 墨画在心里叹了口气。 地火阵……听着威力就不一般。 “那你千万小心点。”俞承义叮嘱道。 俞承义一时激动起来,“那你有空,能替俞叔叔画几副么?” 毕竟猎妖师都不怎么富裕。 这么一想,他帮了俞大叔的忙,俞大叔也帮了他的忙,算是一举两得了。 果然如此! 两人又将一些琐碎的细节商量完,俞承义便道: “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画阵法了。” 俞承义在心里默默道。 既聪明懂事,又通情达理,阵法上还那么有天赋。 俞承义拎着牛肉,离开食肆,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俞承义松了一口气,接着神色又有些为难, 咬牙问道:“画这个阵法, 要多少灵石碍…” “俞叔叔你要么?不过这个阵法对你们用处不大吧。”墨画疑惑道。 “妖兽死后,我想要妖血。” “嗯,做生意1 墨画答应道:“可以埃” 何况拜托的,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其他猎妖师也可以布置陷阱,但布置得位置不够好,手法也比较粗糙,很容易就被妖兽识破了。 俞承义来问墨画,有没有什么办法。 只是夫妻两人都不太擅言辞。 俞承义让人试着用地火阵猎杀妖兽,但是失败了。 俞承义走后,墨画也松了口气。 俞承义叹道:“他们修为不行,跟着我们,有时连汤都喝不上。等他们能独当一面, 又太久了。有这个阵法, 他们好歹能赚点灵石。” 地火阵爆炸后,他也不用出手,其他猎妖师自然会将妖兽解决掉。 这样他即便重伤,无法与妖兽厮杀,但依然能帮助猎杀妖兽,最后还能分到一笔不少的灵石。 墨画想到了大虎他们。 姜芸红着脸,楚广山也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好。 墨画看着他们夫妻俩辞不达意的模样,感动之余,也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心想老话说的果然不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本章完) 第130章 香料(三更) 第130章 香料(三更) 地火阵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俞承义所料不差,布上地火阵,只需几个炼气六层的猎妖师,便能猎杀一只一品中期的妖兽,而且只要小心点,基本不会有大的伤亡。 之前猎妖队是老带新,几个老人带一些新人。 这样既可以保护新人, 也能让新人熟悉环境,增长经验,磨练道法,同时多少也分一些灵石,补贴家用。 但这样分队,一些猎妖老手的狩猎效率便大打折扣了。 现在有了阵法,只要教会新人一些基本的技巧, 他们便能自行狩猎。 因为地火阵会直接将妖兽炸成重伤,妖兽经脉受创, 妖力运转迟滞,很多棘手的手段无法施展,所以这些新人也会相对安全些。 得益于地火阵,新手能赚灵石,老手也更轻松,猎妖师的日子,也都舒服了些。 不过墨画只有一个人,尽管阵法画得很快,一天能画出的地火阵毕竟有限。 俞承义想了想,便决定省几副地火阵, 多派些人手。 墨画送给庄先生的牛肉最好,卖相也好,一共有五六碟,点缀上或是葱翠,或是辛红的葱辣,每碟的味道都不一样。 墨画也送了一些到坐忘居。 也有猎妖师会给些建议,说山里有些香料很好,放进去煮肉,味道更香。 结果大差不差。 五副地火阵, 需要三四个猎妖师补刀。 而炼气后期的猎妖师也大多认识了墨画。 剩余时间,他一般都是在外山溜达。 墨画很开心,随后在采香料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如顺带多采一些草药之类的东西。 等他知道的时候,北边那只妖兽已经凉透了,没法放血了。 有些与墨山有过命的交情,自然与墨画熟悉;有些拜托过墨山,请墨画画过阵法;有些即便与墨画没什么关联,但从亲戚道友处,也都听说过墨画这个小阵师; 采香料是采,采药采矿也是采。 偶尔他们也会对牛肉提点意见。 还有一些修士,摘了山间的野果请他吃。 现在有空时,他们甚至专门蹲在外山的山路上,眼巴巴地等着墨画,然后他们请墨画吃点心和野果,墨画请他们以肉下酒。 尤其是一些老猎妖师,有酒瘾,但没肉下酒。 他只要画好阵法,然后最后去放血就好了。 柳如画也惊喜不已,她本就一心研究各类修道膳食,有了这些香料,膳食的烹饪便能锦上添花。 墨画便这样,在大黑山外山画画舆图,找着香料,采点药草,挖些矿石,再等其他猎妖师杀了妖兽后,他跑去放血,囤着调配灵墨。 白子胜尝了,觉得味道更好了,羡慕道: “墨画,你娘亲真好1 说完他灵机一动,道:“要不你问问你娘,她愿意收我做干儿子么?” 墨画一天进山,什么不带,也能吃饱喝足回去…… “山里很多,你要自己找。”      那猎妖师说着,掏出一个薄薄的册子,册子上面画着各种花草树木,还标注了哪些草木的哪些部位,可以用作香料。 墨画此后每次进山,就拜托娘亲,给他储物袋里放几斤切好的牛肉,各种味道的都有。 现在用三副地火阵,但有六七个猎妖师补刀。 经常他走着走着,就有面熟的修士与他打招呼。 之后墨画在山间赶路的时候,就会留意有没有册子上的香料。 那猎妖师吃了以后,表情从容而豁达,仿佛有一种“今生死而无憾”的意味…… 墨画记着他们的人情。 还有一些,则是被俞承义挨个吩咐过,让他们在大黑山里对墨画多加照看。 地火阵墨画早已烂熟于胸, 越画越快, 越画越多, 用墨画所画的地火阵来猎妖的猎妖师也越来越多。 除了野果,干粮、肉干、松子、米酒之类的,也都有人请。 毕竟布置阵法,狩猎妖兽,其实并不需要他。 既能增长修道见闻,也能采些草药矿石,反正都是顺手的事,不采白不采。 墨画给了他一个白眼。 “口腹之欲,害人心志啊1 时间一长,基本上大部分炼气中期的猎妖师, 都与墨画熟悉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用地火阵的猎妖师越来越多,经常南边杀了一只妖兽,他还没放完血,北边又有一只妖兽被杀了。 遇到别人请他吃东西,他也请别人吃牛肉。 一来二去, 有些人巴不得在山里碰到墨画。 墨画找了冯老先生,要了本《修道本草》,又找陈师傅,要了本《修道矿录》。 香料很好,食肆的生意也更好了。 他便照着两本书上的描述,去搜罗药草和各种矿石。 所以有时没事,墨画也会带点肉上山,跟他们坐在山间的大石头上,看着山景,一边吃肉,一边听他们聊猎妖的故事。 表情太夸张了,墨画不知说什么好。 墨画如获至宝,忙不迭点头。 他们一边点评,一边吃得比谁都香。 有些是穿着墨画画了铁甲阵的藤甲;有些是用了墨画画的地火阵来狩猎;还有一些猎妖师,家里门窗上的阵法都是墨画画上去的。 庄先生尝了一口,皱起了眉头。片刻之后,不禁惆怅道: 譬如不够辣,煮得太烂没有嚼头,腥膻味太淡吃着没那味之类的…… 酸酸甜甜的,清脆可口。 白子曦也忍不住,一个纸团砸在白子胜的脑门上。 林林总总,有数十种。 就这样墨画在山里混了一个多月,发现整个外山,差不多都是熟人了。 采的草药,墨画送给了冯老先生,挖的矿石,墨画就送给陈师傅。 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猎妖师将册子送给墨画,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做出了好吃的肉,让他尝尝。 说完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柳如画用香料做了一些肉食,墨画尝了,果然味道更好,而且回味更丰富了。 这些猎妖师都被俞承义嘱托过,让他们照看下墨画,有时墨画在山里遇到难处,他们也会出手相帮。 以前不猎妖时,他们一刻都不想在山里待。 墨画眼睛一亮,便问这些香料在哪。 墨画如约,把这些肉送给了那猎妖师尝尝。 如果有,他便采下,待回家后交给娘亲。 有的是花,有的是叶,有的是枝干,还有的是草露、花膏、树脂等。 他们也不与墨画客气,只是让墨画需要什么丹药,或是什么灵器,就去找他们。 十瓶妖血,就这么没了…… 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后,墨画便皱起了眉头,寻思道: “得想个办法,不然就太浪费了……” (本章完) 第131章 司南(四更) 第131章 司南(四更) 晚上回家后,墨画趴在小书桌前,冥思苦想。 妖兽死后,墨画要第一时间赶到。 最好的办法,是能传音。 但墨画打听了一下,传音阵、传音符或是其他传音类的手段,都不是炼气期的修士能用的。 那有没有侦察类的阵法呢? 墨画趴在书桌上, 借着灯光,将《千阵图录》翻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阵法。 看得久了,脖子有点酸,墨画小脑袋后仰,躺在木椅的靠背上, 一边思量着。 如果真有这类阵法,那《千阵图录》里应该有类似记载。 侦察类的阵法, 应该还不至于稀缺到让世家或宗门珍藏, 密不外传的地步。 《图录》里若是没有,那就还有一个可能,这类阵法是复阵! 侦察类的阵法,需要不同单阵组合,才能达到效果。而《千阵图录》里收集的都是单阵,所以没有这类阵法的记载,也很正常。 “复阵碍…” “我只是想看看,随他去学,他到底能学成什么样……” “复阵也行碍…”墨画补充道。 八道阵纹,画着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白子胜的阵法知识不算渊博, 便求助地看向了妹妹白子曦。 因为复阵算是“超纲”类的阵法,墨画知道自己阵法水平未到,也就没有花太多心思。 “算是吧。”庄先生躺在竹椅上,目光逐渐深邃: 但现在庄先生将《复阵辑录》给他,并允许他学复阵,说明在庄先生的眼里,他的神识已经可以去研究复阵了。 见墨画还是不太明白,她解释道:“阵法激发,修士斗法,都会有灵力波动。有了灵力波动,阵法就能感知。” 白子曦想了想, 道:“没有的,侦察阵法有些复杂, 一品以下阵法中未必会有,至少我没见过。” 墨画只简单看了个大概,然后记下阵图,打算先试着练习几遍。 墨画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看着庄先生。 不一会儿, 寂静的门堂吹起一阵微风,从墨画的肩上拂过。 墨画恍然大悟,问道:“那你会画这个阵法么?” 庄先生见多识广且阵法卓绝,他说自己能学,那这本书里的复阵,自己应该都能学,而且也不算是“超纲”。 白子曦点了点头,“是复阵,可以感知灵力波动。” “入门的而已。” 傀老神色木然道:“是不是有点早了?” 墨画开心地行了一礼,然后抱着书,离开了竹室。 墨画将《入门复阵辑录》带回家,便忍不住翻看起来。 墨画便知道先生醒了,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容,然后进去见庄先生,并说明了来意。 炼气五层,画八道阵纹,还能觉得没意思么。 司南子母阵的阵枢是比较泛用的五行阵枢,结构上利用的是金系灵力的向斥,以测量一定范围内,是否有较强的灵力波动。 白子曦沉默不语。 墨画一边等,一边考虑待会要问什么。 “放心,复阵而已。” “嗯,谢谢1墨画道。 “谢谢先生,弟子不打扰先生休息了1 庄先生眉头微挑,饶有趣味道: “司南子母阵?” 傀老翻了个白眼,“什么入门,那里面有些阵法,都不是炼气期能学的吧。” 只不过这本书,墨画看得囫囵吞枣,未求甚解,只是对复阵知识,有了大概的了解。里面多数复阵,他也没亲自动手画过,所以只算是知道些皮毛。 “怎么类似呢?” “这可是复阵,你学复阵,还有点早了。” 傀老仿佛知道了庄先生的意思,从后面书架翻出了一本书,放到墨画的面前。 庄先生看着墨画,意味深长道:“可以,只要你能学会,都可以学。” 庄先生果然在竹室睡觉,墨画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着。 阵法由两个单阵组成,一个是司南母阵,包含八道阵纹,一个是司南子阵,仅包含三道阵纹。 “一般吧。” 傀老皱眉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先生,那这书上面的其他复阵,我也能学么?” 墨画对庄先生很是信服。 “司南……子母阵?” “是的,先生您能教我么?” 庄先生说完,指着墨画面前的书册道:“这本《入门复阵辑录》上有司南子母阵的阵图,你把《复阵初解》看完再学,不懂再来问我。” 之前庄先生给的《复阵初解》,墨画其实早就看完了,他还向张澜“请教”过一些书上的知识。 “司南子母阵。” 白子曦浅月般清秀的眉头微微蹙起,略作思索后,修长的睫毛微动,答道: 墨画大喜,然后又问道: “那类似的有么?” 墨画目露钦佩,不由夸道: “子曦,你懂的好多1 墨画便去找庄先生。 “就是, 能让我知道,哪里阵法触动了,妖兽死了之类的……”墨画想了想说道。 “不会,你要请教先生。” 能得到答案已经是意外之喜了,白子曦的阵法阅历,比墨画想得还要渊博得多。 即便是他,也觉得他这个小弟子说话渐渐有点离谱了。 墨画在《入门复阵辑录》中,找到司南子母阵的阵图。 何况书名是《“入门”复阵辑录》,既然是入门的,应该也不会太难。 司南子母阵是一个较为简单的金系复阵。 墨画没听说过…… 庄先生重新躺回竹椅,闭目休憩。 庄先生咳嗽了一声,喊了声“傀老”,然后招了招手。 墨画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要去请教庄先生了。 墨画如此想着。 白子曦淡淡道,但白皙精致的下巴不禁轻轻扬起了一点。 “但八道阵纹,画着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所以我想学学复阵。”      庄先生神情不变,但眼神有些微妙。 傀老忍不住道:“你给他的,是一整本《复阵辑录》。” 庄先生沉默不语。 墨画便道:“先生,我已经能画出八道阵纹的阵法了,但距离画九道阵纹,还有点遥远,短期内估计不太可能……” 第二天,墨画去了坐忘居,先找了白子胜。 书册的封面是:《入门复阵辑录》 庄先生有点拒绝不了,但还是道: “我之前给过你一本《复阵初解》,那是基础,你多看看。” 因为是第一次正式学画复阵,所以墨画记下所有阵纹和阵枢机构时,已经过了子时。 墨画躺在床上,闭眼入睡。 一片虚白的识海之中,古朴的道碑浮现而出。 (本章完) 第132章 阵枢(五更) 第132章 阵枢(五更) 墨画开始在道碑上画司南子母复阵。 单阵是从阵纹开始画,以阵枢贯通联结各个独立阵纹。而复阵则要从阵枢开始画,以阵枢总契协调不同的单阵。 画单阵时,笔可以稍停,但神识不能断。 神识一断,便无法勾通阵法之中蕴含的天道奥秘,画阵便会失败, 画出的阵纹也会作废。 据庄先生所说,阵师把这个叫作“一念呵成”。 即神念不断,将阵法一气呵成地画出来。 单阵必须一念呵成,而复阵不同,不需要全部一念呵成。 否则一个复阵,包含数个单阵,就是有几十个阵纹,炼气期的修士, 不可能有人一次性画出这么多阵纹。 复阵本就是上古修士参悟造化所构思出的,规避修士神识上限,以增强阵法效用的复合阵法。 修士在神识无法增加,无法领悟更多阵纹的情况下,以单个阵法互相联结,达到更强的阵法效果。 司南子母阵的原理,是子母阵联动,当子阵感知到灵力波动后,母阵会有反应。 庄先生最近口味清单了些,喜欢吃素,说是要“清心寡欲”。      但想要吃素,不也是一种“欲”吗? 墨画明白了点,然后道: “你觉得阵枢是什么?” 墨画细细想着,缓缓点了点头,又问道:“方位子弟明白,那阵枢功效具体又指哪些呢?” 这便是复阵碍… 虽然没有到九道阵纹,但比寻常八道阵纹所耗费的神识,要多上一些。 也不知道是识海的问题,还是道碑的缘故。 “阵法?” 庄先生赞许地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难点的阵法,画出来才有意思。 入定和静心都比在外面容易些,而且隐约之间,似乎与道碑有些共鸣。 神念之中,能感知到一股远古洪荒的大道气息。 “哦。”墨画捂着脑袋道。 片刻之后,便不再多想,安心冥想,恢复神识。 这才一晚上吧。 墨画眼睛一亮,又道:“我给冯老先生修过炼丹炉,炉里的阵法是木火控灵复阵,木生火,以木系单阵,增幅火系单阵,这算不算是阵枢‘强抑’中的‘强’?” 神念充沛的墨画,继续画着阵法。 庄先生道:“单阵的阵枢,是一种阵法结构,但复阵的阵枢,更像是一种阵法。” 墨画有些疑惑道:“大阵不能学么?” 司南母阵包含八道阵纹,是金系阵法,也是常见五行阵法的结构,并不算难,墨画看了几遍,就能画出来了。 整个阵法比墨画以往画的所有阵法都复杂,同时又有一种繁复而深奥的美感。 墨画皱了皱眉头,片刻后,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先生,那大阵呢?” 第二天一早,墨画带些糕点野果酒水和松子,便去找庄先生了。 墨画的神识刚刚好,能将这副阵枢画出来,但也有些吃力。 庄先生喝着小酒,神态闲适地问道。 深究之时,却又一无所有。 不一会儿, 神识便又充盈了, 比在外面冥想时, 神识恢复要快得多。 因此,复阵是相对分合的。复阵之中,只需阵枢以及各个单阵的神念连续,不要求整个复阵的一念呵成。 司南子阵包含三道阵纹,就更简单了,墨画甚至只需瞄一眼,就知道怎么画了。 成功了! 墨画精神一振,面露喜色,但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譬如阵枢到底算是什么,究竟起了什么作用,为什么点亮了子阵,母阵也会共鸣,其他的复阵之中的单阵,又会有哪些变化…… 墨画听着头晕,一双小眉毛皱到一起去了。 墨画没明白。 这是墨画第一次在识海使用冥想术。 阵枢画完,下面需要的,便是根据阵枢的框架,在特定方位上,画上司南的母阵和子阵。 庄先生不由笑道:“简单点说,就是控制复阵内灵力的运转次序,开启休止,相向相斥,增强抑制,集中和发散等。” “你想学大阵么……” 墨画又想了想,然后就想不出了,他也没接触过其他复阵了。 阵法虽是成功了,但很多关键点,他仍旧不太明白。 “对,但也不算对。” 墨画的神识虚影站在道碑前,以指代笔,开始画司南子母阵的阵枢。 庄先生目光一凛,神情严肃,缓缓道: 墨画想了想,道:“是一种阵法结构?” 司南子母复阵包含的最高单阵, 有八道阵纹, 那作为该复阵的阵枢,所需的神识量, 也不得低于八道阵纹。 庄先生好奇道:“想问什么?” 这便是复阵。 墨画愣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感慨。 阵枢的笔法与阵纹不同, 因其需引导灵力, 总领阵法,所以笔迹更粗迈,结构更稳定, 所需的神识也更多些。 墨画皱了皱眉,想不太明白。 庄先生顿了一下,眉眼一扬,失笑道: “是啊,都是阵法,有什么不能学的。” 庄先生眼皮微跳。 “阵枢是复阵的枢纽,可控制阵法灵力,总契不同单阵,协调所有阵纹,其具体功效各有不同,但最常见的,便是控制灵力的开合、次序、相斥、强抑、集散等……” 墨画神念微动,点亮子阵,不过一息的时间后,母阵上也有一点开始发光。放光的点,对应的正是点亮的那个司南子阵。 庄先生便轻轻敲了下墨画的额头,“不要好高骛远,先把眼下的东西学好,大阵还早着呢1 “弟子还有些不明白,想请教先生。” “看来,还是要去问庄先生。” 庄先生修长的手指扶着竹椅,轻点了几下,略作思索,反问道: 墨画点了点头,“会了1 墨画面露期待。 墨画没明白,但也识趣地没问。 墨画心道,而后趁着天还没亮,又在道碑上,将司南复阵多练了几遍。 墨画恭敬而乖巧地问道。 学得可真快…… “学会了?” 墨画下笔,轻车熟路,半个时辰后,司南子母复阵便被完整地画了出来。 墨画把昨晚画司南复阵时的疑惑,挑一些重要的说了一遍。 阵枢画完,还要画后续阵法,无法抹掉,神识无法回溯,所以墨画只能打坐冥想,等自己神识慢慢恢复。 “去吧,好好学。”庄先生目光温和,轻轻拂了拂袖子。 “不错,你可以将其视为一种特殊的,具有方位和功效结构的阵法。” “就像司南子母阵,利用的是金系灵力相向和相斥的磁性,这样子阵一动,母阵便也随之有了反应……” “嗯!先生好好休息,弟子告辞了。” 墨画点了点头,恭敬揖礼,然后在庄先生目送中,离开了竹室。 五更完毕~ 早点更完,早点休息。 (本章完) 第133章 失踪(一更) 第133章 失踪(一更) 墨画准备正式画司南子母阵。 他去找陈师傅,炼制了一个简单的罗盘,还有几十枚石针。 司南子母复阵的母阵,只有一副,画在罗盘上。子阵可以有很多,画在石针上。 子阵之间,并无关联, 仅仅与母阵互相感应。看似子阵很多,实际上由阵枢控制的,仍旧只有一对单阵。 所以司南子母阵,只能算是包含两个单阵的复阵。 墨画画了半天,便将阵法画好了。 之后便准备试试效果。 墨画进大黑山,布下陷阱和阵法,又在附近十几丈处插下石针。让大虎三人在附近看着,墨画自己则拿着司南母阵, 跑得远远的。 一直走了半个多时辰, 墨画才停下,然后找个草丛里蹲着,盯着手里的罗盘。 墨画等啊,等啊,等得有些瞌睡了。 俞长老的家宽敞些,但陈设也比较简单,屋里站了不少猎妖师。 墨画赶到那里,基本战斗已入尾声,他等一会儿,等到妖兽断气,便能上去放血了。 “墨画,行了吗?” 俞长老摇了摇头,道:“老赵他妻子来过,说他丈夫不见了。” 柳如画又准备了一些吃的,让父子两带上,一脸担忧地叮嘱道:“路上小心。” 墨画准备充分,想着等境界突破后,就可以冲击九纹一品阵师了。 “我也去看看。” 墨画微怔,“是中等个子,眉毛有点浓,会劈山掌法的那个赵叔叔么?” 墨山刚想拒绝,但想了想,又道:“你跟着我,不要走散了。” 本来猎妖师有事,在山里留宿一晚,也是常事。 大多猎妖师都拜托墨画画过阵法,受过恩惠,一些虽然没拜托过,但也想和墨画混点交情,将来万一有阵法需求,也好开口。 大虎三人不知道墨画拿着个罗盘,在鼓捣什么,但猜是和阵法有关。 “会不会只是被大雨堵在山上了,他找个营地躲躲,明天天亮就下山了。”有猎妖师猜测道。 老赵的妻子有了身孕,已经五六个月了。 几天后,时值傍晚,墨画和柳如画娘俩在家,等墨山回家吃饭。 之后的日子,墨画就端着罗盘,在外山到处跑,忙得不亦乐乎。 他们不懂阵法,所以没问,但见到墨画事情顺利完成了,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墨画只能远远看着,长长见识,观察下妖兽的习性或特征,记录下一些妖兽特殊的妖力能力或发怒状态。      就炼气期修士而言,墨画的神识已经很强了,远远观察,甚至以神识窥视妖兽经脉中的妖力状态,都不会被妖兽发觉。 “老赵不见了。” 那个亮起的点,对应的正是墨画插下去的那枚石针。 那日他找俞大叔借人时,俞大叔喊“老赵”,并让他照看自己的那个炼气后期修士便是。 他囤的妖血,也越来越多,足足有数百来瓶。 大多数是因为地火阵爆炸,新手猎妖师围剿妖兽产生的波动。 之后的日子,墨画便安心修炼,安心学阵法。 妖兽厮杀,贸然接近,风险太大了。 妖兽求偶,觅食,捕猎,争夺底盘,都会产生厮杀。 老赵猜是与妖兽厮杀时丢的,便与妻子说,进山找一下,很快就回来。 突然大雨倾盆,下了小半个时辰。 几人照例,将放了血的妖兽剥皮剔骨,放入储物袋。 雨过之后,墨山回来了,但神情严肃,随便吃了几口饭,带了些干粮,便又要出门。 就这样,墨画修为渐长,逐渐摸到炼气六层的壁障。 墨山本不想说,但想到墨画已然能独自在大黑山生存,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体弱的孩子了,便凝重道: 这下外山基本就在墨画的掌控之中了。 放置石针的地点,多半是妖兽或是猎妖师必经的路口、山道、林间,也是适宜放置陷阱的地方。 墨画忍不住问道:“爹,出什么事了么?” 老赵一进山,便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停后,仍旧没有回来。 但墨画是熟人,很熟很熟的那种。 墨画花了三四天, 将几十枚石针全部放好。 “嗯。”墨画点了点头。 老赵从丹师处打听到,有一种名为白术参的药草,可以养气安胎。他便从山上找了一株,采了下来,准备下山带给妻子。 大概放了八九瓶血,墨画便停手了。 墨山带着墨画出门,并没有直接上大黑山,而是先到了俞长老的家里。 俞长老的目光扫过墨山,看到了墨山身边的墨画,微露诧异,但还是冲墨画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反正妖血他们也用不上。 “在哪里不见的?” 不说风吹草动, 但至少一旦有修士斗法, 妖兽厮杀,产生灵力波动,墨画看着罗盘,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罗盘上光点一亮,便意味着有战斗发生。 再有一些,就是妖兽在互相厮杀,妖力冲击,而产生的波动。 还有一些,是其他猎妖师在围杀妖兽。 墨画和大虎几人挥手告别,继续在大黑山里溜达,放置刻画着司南子阵的石针。 “嗯,行了1 墨山点头道:“不错。” 但那日猎杀的妖兽有些棘手,耽搁了些时间,后来下山,他发现自己的储物袋破了,白术参丢了。 按理来说,一个小队猎妖师的猎物,是不会允许他人染指的。 墨山一愣,“你认识?” 墨画走上前去,手指抵在妖兽的心脉上,发现妖兽的血液尚存活性,以神识可以牵动,便取出玉瓶,催动汲血术汲取妖血。 等他到的时候,妖兽也被大虎三人杀了,躺在地上, 血还没干。 俞长老把事情说了一下。 墨画精神一振,立马再跑回去。 卖掉的灵石,晚上他们再送到墨画家里。 所以一般猎妖队,也都不介意墨画在他们杀的妖兽身上放点血。 他又跑到石针那里看了看, 石针也安然无恙,并未损毁,不由露出笑容。 这时,罗盘上的一个点,突然亮了起来。 之后,他便语气凝重道:“老赵不见了,我已经让承义带人去找了,但到现在没消息。” “大黑山。” “嗯。” 但老赵的妻子,却莫名觉得一阵恐慌和心悸,仿佛今后再也见不到丈夫了。 这种心悸,她说不清楚,但无比强烈,万般无奈之下便只能求到俞长老这里,拜托俞长老让人去山里找找。 俞长老叹了口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伙受点累,总比老赵丢了命好,不然留下孤儿寡母的,日子怎么过埃” (本章完) 第134章 寻人(二更) 第134章 寻人(二更) 俞长老说完,便领着众人,进了大黑山。 在外山入口处的一个营地里,众人与俞承义会合了。 俞长老问道:“怎么样了?” 俞承义衣服被雨露沾湿了,脸色微白,紧皱着眉头: “雨太大了,一场雨过后, 山里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根本不知道他去过哪里。” 俞长老长叹道:“这下麻烦了。” 大黑山这么大,即便是外山,逛上一边,也要七八天,若是仔仔细细地搜, 花的时间更久。 老赵没事还好,如果真出了什么事, 怕是凶多吉少了。 营地里的猎妖师,一时都是满面愁云。 “赵叔叔是从哪里进的山呢?” 墨画点了点头,“的确有人动手,而且修为不低,动静也不小,附近应该会有痕迹。” “就是说,有人在这里动过手1 俞承义便吩咐道:“散开,在附近找找。” 这舆图画得太过详尽了, 不仅有山路、毒沼、瘴区, 一些香料、灵草和矿石的点都有标记。 “怎么找?” 俞长老目光微凝,其他猎妖师的心,也都提了起来。 “这你都能看出来么?”有猎妖师忍不住问道。 墨画找到了石针,发现石针上的阵纹有些暗淡和扭曲,是灵力波动过强导致的。 “无妨,”俞长老道,“有方向,总比没主意乱找要好。” 墨山想了下,道:“用眼看痕迹,用耳听动静,鼻子闻血迹,神识只是简单感知。” 墨画眼睛微亮,阵师记忆过人,他吃饭前曾看过一眼罗盘,虽没用心记住,但此时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些印象。 可是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找到呢? 活应该见人,死也应该见尸碍… 墨山心中一紧,便见墨画骤然睁眼,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处悬崖道: 俞长老神情一肃,果断道: “分头找,小点三人,大点五人,这几条线,每条十人以上,注意安全,有什么发现,吹哨示意。” 一眼看去, 密密麻麻, 如果不是篇幅有限, 估计墨画恨不得每片山林有多少树木,每个树木长什么样,他都会一一记上去…… 俞长老拍了拍墨画的肩膀,“你已经尽力了,要是真找不到,那就是老赵的命不好。” 俞长老发号施令,猎妖师雷厉风行,倏忽间便向四周散去。 墨画心里也有些着急,突然灵光一闪,问道:      “俞叔叔,赵叔叔是几时进的山?” 墨画又看了一遍舆图,然后勾了几条线出来。 夜色渐渐降临,众人在雨后的大黑山,搜寻失踪的猎妖师。 神识中的事物,界限分明。 一盏茶后,众人到了墨画说的位置。 俞承义想了一下道:“大概是酉时中旬,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后,众人找到更多交战的痕迹,甚至还有藤甲的碎片,但人还是没有找到。 墨画点了点头,“这是司南子母阵,我在山里放了石针,如果附近有灵力波动,这个罗盘上能看出来。” 墨画继续走,继续放开神识。就这样走过几个山崖后,墨画突然停祝 墨画看了一眼,便把舆图合上了,然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了自己画的那张舆图。 所感知的边界,进一步扩大,感知的灵力虚影,也更清晰。 “怎么样?”俞承义有些紧张地问道。 四周顿时一片虚白。 天地事物的灵力虚影,以淡蓝色为主,修士的灵力虚影,则根据其灵根及所修功法的属性,呈现不同的五行之色。 那追杀他的,是妖兽,还是修士呢…… 俞承义连忙喊墨画过去,摊开一张舆图,指着一条山路道: 墨画心情有些低沉地点了点头。 俞承义看了,道:“劈山掌,是老赵。” “没有……” 墨画年纪虽小,但与场内的大多猎妖师都比较熟,大家也都喊他“小阵师”,所以也没人因他年纪小,就忽视他。 俞长老等人都皱起了眉头。 墨画在舆图上点了几个位置,道:“这里有过灵力波动。” 众人不再耽搁,立马动身,墨山叮嘱一声“小心点”,便默默跟在墨画后面。 不一会儿,便有人喊道:“这里1 “嗯。”墨画点了点头。 墨山不知墨画在做什么,但并没有打扰,只是默默跟在儿子的身后。 俞承义点了点头。 墨画进一步摒弃五感,将神识放至极限。 “没有。” “还有其他线索么?”俞长老问道。 一直有灵力波动,就说明一直在发生战斗,也就是说,是在被一路追杀! 墨画不解,问向站在他身后的墨山:“爹,你们找人时,是怎么找的?” “什么意思?” “老赵是傍晚时分,从这个山口进的山。” 这样去找,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墨画对照舆图,找到了最近石针的位置,又将画有司南母阵的罗盘取出,对比看了一眼,眉头渐渐皱起。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了跟在墨山身后的墨画。 有交战的痕迹,一路被追杀,必然会受重伤,那未必能跑得了多远,应该也就在图上这几处山路的附近。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错愕。 人群中响起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 然后看着舆图,皱眉思索。 他摊开舆图,又标了几个点。 众人过去一看,发现地面的山石有些斑驳碎裂,有些树木拦腰折断,旁边的石壁上,还有一道斜劈的掌印,掌印中残留淡淡的土系灵力。 夜色中的山石、树林、水流和修士,都消弭了轮廓和原本的颜色,变成淡淡的灵力虚影。 “这些点,大概在酉时之后,有过战斗,但不一定就是赵叔叔,也有可能是其他修士,或者妖兽。而且,这些点也未必精准……” 众人神情也都凝重起来。 “隔得有些久了,灵力波动很微弱了,分辨不出来了。” “就是,会用神识去找么?” 墨画在舆图上,将交战过的点都标了出来。 俞承义心中一紧,问道:“怎么了?” 司南子母阵有时效性,灵力波动刚开始,光点会很明亮,随着时间推移,光点会渐渐暗淡直至消失。 俞长老神情微霁, 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1 墨画点了点头,随即突然想到,那如果摒弃五感,单纯用神识去感知呢? 墨画眼睛一亮,闭上双眼,放开神识。 这里是一个小山坡,往下是一条狭窄的山道,往上是一片树林,右侧还有悬崖。 俞长老问墨画:“还有其他踪迹么?” 墨画睁开眼,走到下一个路口,继续闭上双眼,放开神识。 墨山也走上前去,手指擦拭石壁,放在鼻尖嗅了嗅,目光一冷,道: “有血迹,被大雨冲走了。” 众人心中一惊,看向墨画的眼神,都郑重了很多。 “这几条路上,一直有灵力波动,可以仔细找找。” 墨画在自己的舆图上,指了一个位置,“是这里吗?” 俞长老又叮嘱墨画道:“跟着你爹,不要走散了。” “没有……” 墨画看了看罗盘,发现上面很多点都有些暗淡,乃至消失了。摇头道: 墨画把舆图摊开,众人一看, 都有些傻眼。 “那里有人1 墨山和周围几个猎妖师立马纵身上前,拨开草木,火把一照。 悬崖之下,被树枝缠挂着的,正是奄奄一息的老赵! (本章完) 第135章 偶遇(三更) 第135章 偶遇(三更) 老赵受伤很重,气息微弱。 众人将他救下,喂些丹药护住心脉,便将其送下山去,连夜敲响了杏林堂的门。 冯老先生出手,救了他的性命。 但命保住了,人还未醒。 以冯老先生的说法, 是被人下了死手,长途追杀,灵力耗尽,失血过多,所以会陷入昏迷,无法醒转。 需要慢慢调理, 待气血温养好, 就能醒来了。 好在还是发现得早,再晚一点,估计回天乏力了。 待听说人是被墨画发现,才救下来的,冯老先生又愣了下,随即欣慰地笑了笑,摸着墨画的头道: “你这孩子,福气大埃”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 老赵的妻子因忧思过度,几度昏厥,听到丈夫虽然昏迷,但保住了性命,绷紧的心神这才放松下来。 俞长老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会有一些线索,哪怕查不出来,等赵叔叔醒来,估计也就能知道真相了。 墨画端着罗盘,一直晃荡到正午,肚子饿了,就趴在草丛里,吃着娘亲做的牛肉。      吃着吃着,墨画忽然发觉有动静,抬头从草缝看去,便见到远远有几个修士向这边走来。 “究竟是人?还是妖兽?” 只希望赵叔叔早点醒来,他们一家团团圆圆。 “我不回去1这是女子的声音。 他还是多囤点妖血,留着练阵法吧。 墨画郑重其事,焚香沐浴,备好灵石,精心凝神,等待突破。 “……卑鄙无耻……若是找到,我必将他碎尸万段……”这是个女子的声音。 老赵被人追杀,俞长老有些顾虑,派了人去查,又让大家这几日少进大黑山,所以山里的猎妖师便少了。 神识能感知到来者共有三人,两男一女,修为皆是炼气后期,灵力较为隐晦,不易窥探,而且似乎在争执什么。 说的是谁?不会是赵叔叔吧…… 持剑男子顿时目瞪口呆。 “……若是还找不到,你们便先回去。”走在前面的男子道。 “哼,我可不是你,畏首畏尾!这山里无论是妖兽,还是那个贼人,我见一个斩一个……” 墨画皱了皱眉头,人少了,相对妖兽就多了。 几日之后, 他果然感觉到炼气六层的门槛了。 至于衣服脏了,回去娘亲会帮他洗。 “你们不是本地修士,不明白,大黑山妖兽遍地,异常凶险……” 那男子沉默片刻,陡然拔剑,遥遥指向着墨画藏身的草丛,冷声道: “别藏了,出来吧1 走在前面的男子忽然止步,冷笑道: “别吹了,被人窥视了半天,都没发觉?” 墨画小脸一黑,挎着储物袋,又进大黑山了。 那他待在山里,就有些危险了。 这样妖兽闻不出他的气味,远远看去,有草有枝条,也辨不出他的身形。 三人只见草丛微动,而后便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墨画屏息凝神,仔细听着。 墨画多花的这一个时辰,效率其实不高, 所能炼化的灵力也不多。但毕竟炼气六层就差临门一脚, 墨画想努努力,早点迈过去。 该做的事,他都做了。 墨画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 “张叔叔,好久不见啊1 越是如此,他们越是心惊。 “……找了几天了,什么都没找到……”一个男子断断续续说道。 她抽空来感谢墨画,送了几件她亲手做的道袍,衣领处绣了两行小字: 平平安安, 长长久久。 这个声音,他听出来了,这个身影,他也就认出来了…… “你说什么?” 不过这些有俞长老他们操心,与墨画无关了。 三人离得近了,声音也清楚了些,其中有道声音隐隐约约,墨画总觉得有些耳熟。 另外两人闻言,俱都一怔,而后眸中惊骇之色一闪,皆退半步拔刀而立,神色凝重,顺着那男子剑锋所指看了过去。 山石嶙峋,野草丰茂,并无半点异常。 “耐心点……那人狡猾异常……” 墨画在衣服上涂了些草汁,头上插了几根枝条,还把脸也涂脏了。 每日也会多花一个时辰,用来打坐修炼,炼化灵石。 “不过是二品州界的妖山,能凶险到哪里去?” 以前他进山,半天能碰到不少熟人,现在逛了一天,也只能见到一两个。 持剑男子一念及此,便后背发凉。 一天也不必修行太长时间,只要每天坚持一个时辰便好。 然后他便见那不知是人还是妖兽的事物,向他招了招手,声音清脆而欢快道: 墨画神情一凛,趴下身子,偷偷放出神识。 修炼突破这种破事,随缘吧,他懒得管了。 通仙城里,谁会对一位炼气后期的猎妖师下死手呢? 墨画想不明白。 但该低调,还是要低调。 若非他偶然间动用了下神识,发现草丛里有个模糊到几不可察的身影,他们到现在都不知自己三人正在被人窥视! 他们三个炼气后期的修士,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竟被那人以神识窥视了一路! 神识越强,修为越深,再加上擅长隐蔽,心计诡谲…… “那贼子对大黑山颇为熟悉,藏在山里,我们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持剑男子面容冷峻,心生戒备。 之后一段时间,墨画多花了点心思在修炼上。 看穿着,并不像是猎妖师。 墨画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他现在的神识已经很强了,比一般炼气后期的修士也不弱,遇到妖兽,早早就能发现,不至于被妖兽追杀。 “现在下山去?” 然后就失败了。 冯老先生说, 赵叔叔是被人下了死手,而非是被妖兽追杀。 柳如画拉着她在屋里说话, 轻声宽慰,等她告辞离开的时候, 神色也好多了。 “无知者无畏……” “大海捞针也要捞出来……” “这便是你们通仙城道廷司的本事,找个人都找不出来?”另一个男子道,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万一被妖兽追杀,连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 持剑男子神情越发紧张,心生寒意,不知要不要动手。 “什么窥视?” 头上长着奇怪的枝条,身上穿着像是修士的道袍,但被大片草汁浸染,脸上灰黑,看不清面容。 墨画放下心来,就按照原计划,继续“巡山”了。 只是墨画还有一件事很在意。 墨画遇到一个不算太熟的猎妖队,蹭了他们的妖血,请他们吃了牛肉,又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委。 这个门槛,没迈过去…… 修士修行,更多讲究的还是坚持,每日修行不辍,日积月累,自然水到渠成。 灵力也比较微弱,不,应该是刻意隐匿了气息。 算是最恳切的祝福了。 墨画进大黑山后,发现山里的猎妖师变少了。 躲在草丛中的墨画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就慢悠悠站起身来。 “墨……墨画?1 “嗯嗯。”墨画高兴地点头。 张澜整个人都傻了,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本章完) 第136章 采花贼(四更) 第136章 采花贼(四更) 张澜觉得自己修道人生的黑历史,又被墨画这个孩子,浓墨重彩地添上了一笔。 自己如临大敌地戒备,结果对面是个炼气五层的小修士。 太丢人了! 张澜忍不住埋怨道:“你说你,这么大点孩子,跑山里做什么?1 “我来山里做的事可多了:画舆图、布阵法、取妖血、找香料、采草药、挖矿石……” 墨画掰着手指,又一件一件数给张澜听。 张澜头都大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澜心里是不大信的,大黑山是一个孩子能来的地方么…… 司徒芳有些纠结。 “差辈分了埃”张澜说道,“要叫阿姨。” 张澜忍不住白了司徒芳一眼,“你忘了正事了么?” “谢谢姐姐,你长得也好看1 “修的采补的邪功,所以看着年轻,实际有一百多岁了,只要一个月以上不采补,面容就会枯老……”张澜道。 张澜不信。 “嗯1墨画点头道。 所以他虽然不信,但也没说什么。 “道廷司机密,不能告诉你。” 但他又知道,墨画这小子有些邪门,不太好按正常的修道认知去判断。 而他身后的两人,此时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根本没去听墨画在说什么。 “他如果会迷路,就不会一个人到山上来了。” “你们刚刚聊天,我听到的。” 司徒芳眉头紧锁,“你疯了,他还是个孩子。” “不会1张澜斩钉截铁道,“我们会迷路,他不会1 张澜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后道:“好,你跟我们一起。” 墨画敷衍地“哦”了一声。 “你怎么知……” “有画像。”张澜摊开了一张画像。 张澜叹了口气,对墨画道:“时候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张澜想明白了,墨画这孩子,不会做没分寸的事,他如果开口,肯定是有把握的。 那女修眼神如刀,剜了张澜一眼,转而对着墨画, 和颜悦色道: “姐姐姓司徒,单名一个芳字, 不要听你张叔叔的, 你就喊我姐姐就好。” 墨画乌黑的眼睛一转,道:“要不,我帮你们找?”      司徒芳笑道:“谢谢你,小弟弟, 不过这件事太危险了,我们不能让你去的。” 张澜头一疼,“你怎么就知道了?” 同时他们之前全神戒备,心底发寒的情绪,也浮现了心头。 墨画吃惊了,“还有这种功法?” 事已至此,张澜也就不再隐瞒,道: “我们在追捕一个采花贼。” 张澜忍不住对墨画道: “快去把脸洗干净, 看看你什么样子, 灰头土脸的。” 画像上的男子年轻而英俊,只是眉眼带些邪气。 他倒是听过这个词,但并不是在修道界听过,所以一时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区别。 他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张澜好受了些,自觉多少又挽回了点颜面。 他一个炼气后期的修士进山,都要小心翼翼,遑论墨画这个炼气五层的小修士了。 张澜本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被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墨画看了眼张澜,提醒道:“大黑山很大哦,不认路的话,转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找到人。” 眼前这个小修士,可能的确不用担心,值得担心的,反倒是他们…… “这么年轻?”墨画道。 张澜无奈道:“他不给我们带路,我们不仅找不到人,恐怕还会在山里迷路。” 司徒芳见状,不禁笑着道:“那就拜托你了。” 张澜说完,墨画心里有了个大概,便道: “放心吧,既然在外山,肯定就跑不了。” 张澜无语。 墨画便问道:“你们要找谁,有线索么?” 他适才被墨画这副模样的出场吓得心里发凉, 现在看着还有些不自在。 司徒芳便没话说了,司徒秀冷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墨画好奇道:“你们在山里做什么啊?” 旁边的男子一脸嚣张地道:“我叫司徒秀。” 墨画连忙点头,心中引以为戒。 司徒芳也点了点头,“山里有妖兽的,你待在这里不安全,要不要姐姐送你下山?” 张澜又道:“我们得到线索,这个采花贼被道廷司通缉,走投无路,所以进入了大黑山。内山他不一定敢去,大概率就在外山。而且应该在孤云峰到断山崖一带……” 墨画愣了一下,“采花贼?” 司徒芳胳膊肘抵了一下张澜,小声道:“差不多行了,采补什么的,别跟孩子说这些。”说完脸颊微红。 墨画便找了一处小溪,洗干净了脸。 张澜又叹了口气,拿墨画没办法。 张澜站在一边,没说话。 “找人是吧。” “千奇百怪的邪门功法多着呢……”张澜说着,忽而又提醒墨画道: “你别学啊,邪道和魔道功法,冷血残忍,沾上了基本就泯灭人性了……” 司徒芳顿时眉开眼笑。 墨画礼尚往来地夸了一句。 “那个贼人比较危险……”司徒芳还是有些犹豫。 脏兮兮的小脸,立刻变得唇红齿白,瓷娃娃一般。 司徒芳脸上笑得开了花。 司徒芳看了一眼张澜。 张澜道:“采花贼,是指以邪道功法,强行采补女子,增进自身修为的贼人。这些贼人为《道律》所不容,会被道廷司追缉。” 张澜道:“我们三个人,还护不住他么?” 墨画有些失望,他还想多了解一些来着。 何况以张澜对墨画的了解,这孩子虽说阵法天赋不错,但先天体弱, 遇到什么妖兽,百分百就被叼走打牙祭了。 司徒芳多看了几眼,不由夸道:“真是眉目如画,长得真好1 一边的司徒秀冷笑道:“有这小子带路,我们就不迷路了?” 还说什么布阵采药, 这不胡扯呢么…… 墨画瞅了瞅张澜身后的两人,只问道:“这位姐姐是谁啊?” 司徒芳和司徒秀沉默了,适才墨画无声无息从草丛中出现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 “那你们有什么线索么?” 墨画甜甜地喊了声“姐姐”。 藏身外山的采花贼,还修邪功,一百多岁,被追杀的赵叔叔…… 追杀赵叔叔的修士,是不是就是这个采花贼呢? 墨画也想抓到这个贼人,问个究竟。 谢谢迷你兔的打赏~ (本章完) 第137章 追捕(五更) 第137章 追捕(五更) 墨画带着张澜三人出发,开始前往孤云峰。 墨画对山路很熟悉,熟悉到张澜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 哪里有路,哪里有水,哪里有毒,哪里有雾,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有时看着没路了, 他带着在林子里左拐右拐,脚下就又有路了。 遇到妖兽,他们还没发现,墨画就带着他们远远地绕开了。 他顺路还能摘点野果,挖点药草…… 这闲庭信步的样子,仿佛他们不是在追缉凶贼,而是在踏青游山…… 张澜有些难以置信。 这大黑山的外山, 怎么就跟墨画这孩子自家的后院一样。 这不是他印象中的大黑山埃 墨画在附近找了个小营地,点了灯盏,又从储物袋里拿了些肉出来,请张澜他们吃。 “我取点妖血。”墨画道。 几人一番苦战。 墨画自豪道:“我娘做的1 司徒秀不服道:“这次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两只……” 司徒秀更是面露嘲讽,对张澜道: “你不是说大黑山凶险么,怎么这一路什么都没有?”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会一点。” 司徒芳有些不好意思,全身挂彩的司徒秀也低下了倔强的头。 司徒芳吃了一口,眼睛一亮,“真好吃,这是你自家做的么?” 司徒秀声音有些大, 又没有隐匿气息,这话说完,便看到不远处一双赤红色的双眸看向了自己。 墨画挥手和那猎妖师道别,然后转过头,道: “先找个地方过夜吧,明天才能去孤云峰。” 司徒芳有些羞赧,又问道:“你知道妖兽难缠,所以才让我们绕路的吗?” 张澜心里发苦, 恨不得把司徒秀的嘴给抽歪! 一只妖兽, 他们还算游刃有余,两只妖兽,便应付得焦头烂额了。 “张叔叔,你跟我说说采花贼呗?” 司徒芳也听着心惊。 墨画便找到一个路过的猎妖师,道: “周叔叔,您回去的时候,和我娘说声,我不回去吃晚饭了,明天我再回去。” 墨画道:“如果只是一只的话,我会让你们绕路吗?” “嗯嗯,没事的,有道廷司的叔叔陪着。”墨画点头道。 墨画点了点头。 好在他们三个都是炼气后期,应付一直赤目羊妖,不算吃力。 三人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张叔叔,你们没事吧。” 张澜后背全是汗,喘息片刻,这才发现墨画不见了。 司徒秀实力一般,但却越战越勇,不由大喝一声:“区区一只妖兽,不过如此1 之后三人都安安静静跟着墨画走,一路还算顺利,但天色还是有些晚了,估计要在山里过夜了。 墨画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道: “一定要听话哦,不然很危险的。” 但那酒太烈了,墨画喝了一口,呛嗓子,就没再喝了。 他说会一点,你还真信碍… 被发现了! “妖血?做什么的?” “前面有妖兽,要绕下远路。” 墨画放完妖兽的血,道:“我们要快点了,不然天黑前赶不到了。” 那妖兽长得像羊,赤目卷角,白毛利齿,站起身来足够一人高,周身缠着血腥色的妖力,有着淡淡的压迫感。 即便是炼气后期的修士, 进了大黑山, 不也应该是小心翼翼的么? 张澜内心震撼,司徒芳就不清楚那么多了,只隐隐觉得,这一路比她想得顺利很多。 司徒芳看着墨画,好奇道:“你做什么呢?” 几人吃饱喝足,便和衣而卧。 张澜心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他们这几个就是在山里迷路到死,墨画这小子都不一定有事。 司徒芳吃了几口,道:“可惜了,这些肉没灵气。” 绛红毛色,口涎腥臭, 是只裂爪狼妖。 墨画收拾好妖血,见张澜他们修整得差不多了,便道:“我们要快点赶路了。” 张澜眉头一皱,又骂了一声蠢货。 “散修吃不起灵肉的。”墨画道。 等到一个时辰后,裂爪被杀,羊妖受伤跑了。 司徒芳吃惊道:“你还会阵法?” “调灵墨,画阵法用的。” 话音刚落,又有一只妖兽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墨画这孩子早就知道有两只妖兽,而他们等到第二只妖兽出现时才发现…… 张澜倒是生冷不忌,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酒也来者不拒。 “你一个人,没事吧。”那猎妖师道。 司徒秀说不出话来了。 张澜点了点头:“只好如此了。” 说完为表歉意,从储物袋里拿了些糕点,请墨画吃。 一路风平浪静, 司徒秀正觉无聊,便道: “我们赶时间,绕路太费事了, 区区妖兽, 斩了便是。” 这个蠢货,心里真是一点数都没有,有人带着你都不知道。长这么大,脑子里装的都是水么…… 墨画白了他一眼。 然后又有些埋怨道:“你们对付妖兽,浪费了不少时间。” 司徒秀不说话,但也请墨画喝了酒。 张澜皱了皱眉:“晚上不能去么?” “你们不是要抓人么,晚上不好抓的,而且晚上妖兽多。” 墨画睡不着,他子时还要进识海画阵法呢,见张澜虽是躺着,但睁着眼,明显也无睡意,便凑到他身边,悄悄问道: “好,那你小心埃” 见了张澜三人,眸中嗜血之色一闪,便冲了过来。 张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张澜三人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司徒秀身上带伤,伤口火辣辣地疼,也就不敢再嚣张了。 张澜眉头一挑,“你想当采花贼啊?” 三人点了点头。 他环顾四周,不见墨画的身影,正想呼喊,就听墨画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走了一阵,墨画突然停住,道: 适才交战的时候,墨画一点气息没有,打完了,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冒了出来。 司徒芳抱歉道:“我不是说这些肉不好埃” “哦。”司徒芳点了点头。      张澜抬头望天,心中无语。 墨画不知何时出现了,不仅如此,他手里还拿着个瓶子,兴冲冲地跑到端了气的妖兽身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张澜笑了下:“你想问什么。” 墨画想了想,道:“道廷颁布《道律》,禁滥杀,劫掠和采补。《道律》将采补和滥杀、劫掠并提,那这采补,是不是重罪啊?” 张澜神情也严肃起来,反问道: “你知道采补意味着什么吗?” 谢谢末影之空的打赏~ (本章完) 第138章 采补(一更) 第138章 采补(一更) “我还是个孩子,我怎么知道?”墨画理直气壮道。 张澜神色一滞,满是无奈,只好解释道: “所谓采补,其实是双修的一种。” 张澜说完,顿了一下,道:“双修你总该知道吧。” 墨画脸一红, “就知道一点点。” 张澜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便继续说道: “其实就是男女之事,说白了也就那样。不过双修可以增进一些修为,而且过程旖旎,所以很多修士便醉心钻研双修之道。” 墨画有个疑问,“双修真的能增进修为么?” “能增进一点点罢了,聊胜于无。有空钻研这种旁门左道, 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打坐修炼。”张澜道。 “那双修和采补,有什么区别呢?” “双修还算正常,采补就恶毒了。邪修会借采补,汲取他人的血气、精元、灵力。被采补的人,轻则修为倒退,重则道基崩坏,乃至被采补而死,这些事都常有发生。” “这种事他肯定干过,但不是现在。我们追捕他,是因为上个月他将好好的一个女子,采补得形销骨立,气海尽毁,而且天天精神恍惚,惶惶不可终日……” 说完就闭上双眼,不理墨画了。 张澜修为高,他跟着张澜,也安全点。 “忘了跟你说了,双修也是禁止的。” 张澜冷哼一声,“道律面前,没有你情我愿,触犯道律,有一个抓一个,都跑不了。” 张澜叹道:“双修虽是无碍,也不违背《道律》,但不禁双修,便有人打着双修的名义进行采补,也就间接等同于放任采补。而且不禁双修,道廷司也不好追查,一旦去查,别人就称自己是双修而非采补,你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以后要小心点。” 张澜坏笑一下,“你虽然不会去采补,但是会被采补埃” 墨画长大了嘴巴。 墨画张大了嘴,“不是关系好,才会结为道侣么?” 墨画拿着阵书看了会,子时时分,进入识海练了一下阵法,然后稍微闭目休息了一会。 墨画听着心生不忍, 问道:“那抓住了他, 会定死罪么?” 墨画傻了,“不会吧……” 你这小脑瓜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怎么什么话都能问出来?! 张澜吩咐道:“尽量小心,不要露出踪迹,以免打草惊蛇。如果遇到那贼人,不要轻易出手,先远远盯着,等我们人齐再动手。” “不光女修会被男修采补,男修也会被女修采补的。”张澜似笑非笑道:“尤其是像你这样,长得俊俏可爱的。” 我还是个孩子,你特意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张澜被墨画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既然开口了,他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正常男女之事,道廷司不管的。但是双修不行,一切双修的功法,秘术,只要发现,就会被立即焚毁……” 几人找了一圈,最后聚集在一处山林里,山林不远处,有一个营地。 之后他又发现了一个盲点,好奇道: “女修会被男修采补,男修会被女修采补,那男修会被男修采补,女修会被女修采补吗?” 墨画心中凛然。 张澜叹了口气,咬牙切齿道。 次日卯时,天色微白,墨画便醒了。 “我小心什么?我又不会去采补……” 墨画起身,与此同时,张澜三人也都睁开了双眼。 张澜被问得两眼一黑。 墨画沉思良久,认真地点了点头。 营地里灯火摇曳,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如果说是你情我愿,你们是不是也没办法了?”墨画问道。 “道侣之间,越是亲近,便越容易心生嫌隙。今天爱得死去活来,明天又恨不得互相杀之而后快,一旦有了龃龉,就易变成仇怨,那么之前双修,现在就会变成采补……” 墨画道:“这个营地早就被废弃了,猎妖师不会在里面留宿。” 三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离开营地,继续赶路。 张澜一副你还小,你不懂的模样。 张澜说着说着,有些上头,“最可气的是,有些修士被采补了仍不自知,还乐在其中,甚至维护采补他的人,简直是愚蠢1 墨画点点头。 墨画还想再问,但见张澜的神情已经有些憔悴了,就知趣地没再问了。 张澜点了点头,“道廷司对采补这种事,向来都是从严定罪的,量刑百年以上,最高死刑。我们追的这个,死罪是难免的。” 墨画揉了揉耳朵,小声嘀咕道: “修士一旦行双修之事,被道廷司发现,就会被追责,虽没采补定罪那么重,但也会被道廷司录入案底,对你将来拜师入门婚配会有影响……”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墨画则跟着张澜。 “哦哦。” 张澜无奈,而后打量了下墨画,道: 墨画愣了下,“还有?” “你们追缉的那个采花贼,也把人采补死了吗?” 墨画疑惑道:“你不是说,双修没什么妨碍么, 为什么会被禁呀?” 这几个地方相对隐蔽,妖兽罕至,也不易被其他修士发现。 张澜半晌无语,最后无力地叹了口气,“睡觉吧,我累了。” 张澜立马揪了揪墨画的耳朵,道:      “别胡说!我是正经修士1 墨画一脸疑惑。 “当然,”张澜道,“修道界两万多年,数以亿万计的修士,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没有?” 张澜想了下,又道: 墨画道:“周围有痕迹,那贼人应该就躲在那个营地里。” 墨画大开眼界,忍不住道: “张叔叔,你懂这么多,不会也被采……” 几人点了点头,然后按着墨画圈出的地方,分开去找。 “你懂什么?” “道理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 等到了孤云峰,墨画查看了下地形,在舆图上圈出了几个地方。 “谁知道正不正经……” 张澜拍了拍墨画的肩膀:“以后看到那些妖艳浪荡的女修,你多留点神,指不定他们就想着采补你。” 墨画这才放心。 张澜道:“这是第一个原因。” 张澜继续道:“第二个原因,是道侣之间双修,也会变成采补。” “不会是其他猎妖师么?”司徒芳问道。 张澜点了点头,道:“我们把营地围住,一齐动手。墨画,这里会有些危险,你跑远点。” “嗯。” 墨画点点头,然后立马跑得远远的。 (本章完) 第139章 交战(二更) 第139章 交战(二更) 张澜三人开始对废旧营地开始围杀。 不一会儿,一个白衣修士便从营地冲了出来。 他身上穿的道袍款式华丽,看着就不便宜,但半个月逃亡,满身泥污,衣衫褴褛。 面容和墨画所看画像上相似,不过苍老许多, 而且还有腐皮脱落。 看来是因为没有采补,所以邪功反噬,容颜开始衰老腐败了。 的确是那个修炼了采补功法的邪修。 张澜三人确认之后,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开始动手,丝毫不留情面。 那邪修啐骂了一声,也开始迎战。 双方战斗一触即发。 墨画躲得远远的, 偷偷看着他们打架。 邪修眼眸厉色一闪,直奔张澜而去。 这一掌痛入心扉,诡异的灵力随着力道,渗入脏腑。 但没想到这邪修心机竟如此深,命也真这么硬。之前都已伤痕累累了,此时竟还有反抗之力。 “小心1张澜喝道。 张澜目光一凝,施展落花步,顿时人影重重,翩如落花。 就在张澜想要抓住邪修的破绽,以剑气了结他的时候,那个邪修却突然不见。 张澜心中一凛,好快的身法! 这邪修的身法比之前更快,更诡异,果然之前留手了么…… 只要杀了张澜…… 两人近身缠斗,拖住了那个邪修。 每中一道剑气,他的伤势便重一分,每被司徒芳砍一刀,他的血便多流几道。 就算跑了,在这险恶的大黑山里,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张澜道:“也不全是,但大多都比较难缠。邪道的功法,虽然弊端大, 但威力也大。否则不会有那多人堕入邪魔外道了。” 铁扇挥动之间, 会散发粉色的灵力波动。 司徒芳和司徒秀砍了几根树木,做了个筏子,将邪修放上去,准备拖回去。 “我们只是暂时制住,不算抓祝”墨画纠正道。 “啊?”司徒芳愣住了。 “断气了么?”墨画问道。 墨画没有轻举妄动,直到看见张澜用枷锁将邪修锁住,他这才跑出来。 邪修吃了一惊。 墨画心里默默道。 邪修收敛心思,不解决掉张澜,他还是脱不了身。 这邪修的灵力,有毒! 之前交战时没有发现,此时过了许久,毒性才渐渐发作。 张澜却已经抽剑,便欲将邪修的经脉切了。      墨画之前不明白,张澜明明是个灵修,为什么还要配个剑器,他还以为纯粹是为了显摆。 张澜面色一凝,后退躲过,这点距离来不及用法术,只能反手刺出一剑。 他之前神识扫视时,就觉得邪修的灵力波动有古怪。 邪修躲过张澜一剑,一掌直奔张澜面门。 墨画用神识扫了下,发现这邪修体内的灵力果然还在流动。 张澜是灵修, 擅长水系法术, 而且威力不俗。他在远处运气施展法术,一道道水形剑气凝聚,不停攻向那个邪修。 张澜目光一凝,剑锋加速刺下。 可张澜的剑还没刺下去,邪修便陡然张开双眼,双手一抖,锁链竟脱落了。 司徒芳的刀单薄轻盈,刀上缠着淡绿色的灵力,刀势快速绵密。司徒秀则大开大合,以灵力激发肉身,全身激发淡金色的光芒。 邪修已经被抓,几人都松了口气。 至少断人经脉,就方便了很多。 在邪修睁眼的一瞬间,墨画早已经退出几丈之外了。 张澜说漏嘴了,抬头望天,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 身体亏空,邪火滋生,他需要采补。 “好,我会会你1 司徒秀原本想趁邪修不注意,举刀从后面攻击,却没想这邪修早有发觉,以诡异的身法,绕到他身侧。 这孩子,怎么一脸可爱地说着可怕的话…… 司徒芳瞠目结舌。 墨画点了点头。 而且伤口处淡绿色的灵力,还在阻止他伤口愈合。 怪不得是邪修,连灵力的颜色都不正经…… “没,这个畜生,命硬着呢。” “经脉也要废了,气海也给碎掉1 还有一个硬茬。 他需要发泄邪火,也需要采补灵力。 司徒芳也抽刀,一刀劈向邪修,过了几招之后,忽然发觉浑身酸软,全身经脉被粉红色邪异的灵力腐蚀,自身灵力无法运转。 邪修目光在司徒芳身上逡巡,心旌摇荡,稍有分心之际,一道淡蓝色剑气,直接贯穿了他的肩膀。 “邪修命都这么硬么?”墨画问道。 张澜踢了邪修一脚, “把这畜生押回去,送到道廷司,审问完毕,按律定罪。安老爷那里,也有个交代。” 他偷袭不成,反被偷袭,被邪修一掌击中肋骨,口吐鲜血,向一边飞去。 “安老爷?”墨画看了张澜一眼。 司徒芳和司徒秀都是体修,修的都是刀法。 过不了一会,那个邪修就被张澜一个剑气打中,摔落在地,不动弹了。 而张澜已经摸透了他的虚实,进退之间,还有空凝结剑气,威慑邪修。 他可是采花贼,靠身法吃饭的! 邪修骑虎难下,但又不得不拼一下,与张澜周旋十来回合,还是没伤到张澜一下。 张澜想了想,“有点道理。”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采补了。 墨画盯着那邪修看了好久,忽然好心提醒道: “要把腿打断的。” 司徒秀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邪修舔了舔嘴唇,看着司徒芳道:“不错1 邪修怒极,嘴角的鲜血也渗出,转头看去。 这道廷司的修士,身法竟不弱于他。 不远处的张澜并指凝剑,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那个邪修,看样子也是个体修,血气磅礴,用的武器是个铁扇, 扇上画着轻丝薄缕的美人。 司徒芳强行运气,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目露愤恨地盯着邪修。 现在明白了,哪怕是灵修,只用法术,配把刀啊剑啊什么的,也能备不时之需。 但身法再好,在三人的围攻下,他也渐渐支撑不住了。 “这能行么……”司徒芳有些犹豫。 邪修身子一扭,躲过要害,这剑只蹭了一层血皮。 那邪修的修为, 应该有炼气九层,不是张澜三人的对手, 但胜在身法好, 能在司徒二人的攻击下周旋,也能尽量躲避张澜的水形剑气。 邪修却根本不接招,身形一晃,出现在举刀欲劈的司徒秀身边。 司徒芳有些迟疑,“人已经抓住了,没反抗的能力,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滥用私行了……” 司徒秀此时才知道,这个邪修,之前根本没尽全力! 但他知道的有些晚了,短时间内,他已无再战之力。 张澜放开神识,仍无所觉。 突然他警兆顿生,看向远处的墨画,大声急喝道:“小心1 与此同时,墨画身后阴影一闪,邪修出现,声音沙哑而狠厉: “小鬼,你要断我的腿?” (本章完) 第140章 断腿(三更) 第140章 断腿(三更) 邪修苍白的右手向墨画的后颈扼去。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先诈败,休养灵力,待道廷司的走狗疏忽大意之时,突然暴起偷袭,杀了两个男的,留着那个女的采补。 将那女的采补至死,他便能恢复血气和灵力。 他的容貌也能复原。 届时凭借这看上去年轻英俊的皮囊, 骗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边慢慢采补,一边暂时栖身,避避风头。 待这阵风头过去,他依旧能逍遥自在。 如果不是这小鬼! 说什么要断他的腿,废他的经脉,还要碎他的气海! 他的计划, 说不定已经得逞了。 那道廷司的修士要动手废他的经脉, 他肯定不能束手就擒, 否则纵使他手段通天,断了经脉,没了灵力,也翻不出浪来。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先抓了这个小鬼,用以威胁那个男子,谋求一线生机。 “三条腿都打断1 他原先也只是以为会有些棘手,但却没想到能棘手到这个地步。 邪修攻势愈急,墨画的身法反而越从容。 适才他的剑气刺穿邪修的心脉,但稍微偏了一些,所以邪修并没有死。 这么短的时间内, 便能察觉到危险,还能灵活地躲过去。 邪修的手,扼向墨画的后颈。 他察看了下伤势,道:“还没死,但灵力耗尽,血气流失,翻不出什么浪了。” 墨画想了想,又补充道: 张澜给司徒芳和司徒秀两人喂了些丹药,两人打坐调息了一段时间,这才缓过来,之后便欲将邪修拖回道廷司。 邪修一愣,这是在做什么? 还想用法术? “找死1 邪修嗤笑一声,纵身向前。 “怎么会这么快?1 而且那是什么身法? 行无常势,动无定形,飘忽不定,难以捉摸,简洁明了,又扑朔迷离…… 张澜说完,那邪修甚至还痛哼了几声,睁开双眼,满是愤恨。 然而墨画轻盈后翻,既未借力,又未使力,仿佛一片受风托拂而悠然飞舞的落叶,又从其指间飘走了。 他并不认为墨画能躲过他那一招,他能躲开,只是他运气好罢了。 然后他以法术逼退邪修,他们再从长计议。 要么死几个, 要么大家一起死。 “命真硬埃”墨画感慨道。 他原本还庆幸,墨画躲过一劫,只要跑远点就安全了。 谁教他的这个身法?! 张澜站立半晌,回忆渐渐翻动,这才想起来。 他只能提前动手。 再加上他自己本就伤痕累累,已是穷弩之末,再拖下去, 就会被拖死了。 墨画在远处站定,叹道: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一个炼气九层邪修的攻击,被墨画全躲了? 炼气九层?全躲了? 拿刀的那两个修士好对付,但拿剑的那个,就有些棘手了。 与此同时,张澜窥准时机,一发水形剑气,直接命中邪修心脉。 身影一闪,邪修目光怨毒,直奔墨画而去。 那邪修身形诡异,躲开几道剑气后,接近墨画,探手下抓。 哦对,好像是逝水步! 这个……似乎是我教的…… 糟了,这可是炼气九层的邪修,墨画应付不了。 然后,他又抓空了。 他凝法术也需要时间,所以剑气飞出后,很难命中邪修,只能拖延邪修的速度。 张澜心急,只能连忙驱使剑气,希望邪修知难而退。      只是他离墨画远,邪修离墨画近。 墨画躲了过去,张澜也松了口气。 张澜神色一滞,随即急忙道:“别激怒他1 邪修目光涣散,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邪修双目通红,心中怒极,这辈子,他还没被一个臭小鬼这么羞辱过。 “臭小子,运气不错。” 张澜心中一凉。 他可是采花贼啊!是靠身法吃饭的采花贼啊! 比不过那个道廷司的走狗也就罢了,现在连个屁大点的小孩,都能跟他玩玩了? 墨画从他指前,缓缓向后飘退而去,躲过了他的下抓。 身法无形,形如流水,顺势而变,捉摸不透。 他需要尽快将这个畜生宰了,以免再生事端。 山林之间,也安静了一些。 邪修倒在地上,击倒邪修的张澜却还愣在原地,一时之间心绪起伏。 每回合他以为能抓到,但总就是抓不到。 距离这么近,等他法术放出来,自己早已掐断他的脖子了。 墨画要是被抓住,他就真的毫无办法了,局面也会变成死局。 就算逃走,在这大黑山中,缺衣少食,又没有女修采补,他早晚也是个死! 可是没等他到墨画面前,一个火球已经凝结而出,飞向他的面门,糊在了他的脸上。 他转过头一看,果然见那邪修双目赤红。 火球术威力不算高,但打在脸上,还是面部震痛,头晕脑胀。 别说是个十来岁的小鬼,就是炼气后期的修士,猝不及防之下,也根本躲不开…… 邪修不由得身形一滞。 张澜心中隐隐后怕,而后目光一冷,催动剑气,向邪修攻去。 好在墨画机灵。 但是,他抓空了。 关键是,他还玩不过这个小屁孩! 邪修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拿剑的男子不曾受伤,也不曾流血,他邪异的灵力,也威胁不到他。 邪修回过神来,看向远处的墨画,目光阴冷。 “等一下。”墨画道。 在他的眼中,这个小鬼,绝对避无可避。 他赖以依仗的身法,占不到优势。 张澜回过神来,神色一紧,立马到邪修身边。 墨画似乎早有察觉,脑袋一缩,身子一蹲,小小的身子趁机往旁边一滚,就到了几丈之外了。 突然之间,墨画拉开距离,并指凝气。 没想到墨画竟出言挑衅,那邪修本就想抓他来进行威胁,此时受了墨画言语羞辱,怒火攻心,更是不可能善罢甘休了。 邪修不信邪,弓步转身,左手上撩,再向墨画抓去。 “张叔叔你快来,他还没断气呢。” 邪修难以置信,心中悚然。 只留下邪修,傻傻地站在原地…… 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 “看来是要废你的经脉,碎你的气海,再把腿打断,不然你还会做坏事。” 邪修继续抓向墨画,但每次出手,每次都差一丝,墨画总是能从其手间逃脱。 墨画看着地上的邪修,神识一扫,便道: 几人转头,疑惑地看着墨画。 墨画走到张澜身边,费力拔出张澜腰间的剑。 他双手持剑,走到邪修面前,说道: “没错,是我要断你的腿的1 然后一剑,断了邪修的腿。 (本章完) 第141章 询问(四更) 第141章 询问(四更) 在邪修的痛苦声中,张澜三人看向墨画的眼神就更复杂了。 墨画把张澜的剑放在地上擦了擦,但血迹还在,没被擦掉。 张澜叹了口气,无奈将剑接过,直接还回了剑鞘中。 “行了,这下完事了, 可以回去了。” 然后还是墨画带路,张澜三人则轮流拖着那个邪修,沿着山路下山。 至于邪修会不会被颠死,他们也懒得管了。 颠不死算命大,颠死也是活该。 路上司徒芳忍不住夸道: “墨画,你身法好厉害1 她刚才在一边看着,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墨画也小脸严肃,拍胸脯保证: “放心吧,不会把你供出去的1 “谁教你的啊?”司徒芳问道。 张澜趁司徒二人不注意,悄悄拉了拉墨画的衣袖,神情凝重道: “千万!千万!千万,别说是我教的1 张家的修士不擅阵法,神识不强,所以没有学到这门身法的精髓,因而会觉得这门身法,有些平庸。 然后张澜一愣,突然想起来,墨画刚才好像还用了个火球术? 威力一般般,但那个出手的速度,好像有点快…… “问你话呢。” 邪修一听,立马道: “你问什么,我说1 几人沿着山路走着,张澜心里还在纠结着逝水步的事。 果然经历挫折的少年, 就会成长。 众人走到半路,停在一个小山坡上,休息了一会。 张澜又不服了, “我们张家的逝水步, 怎么没这么厉害了?这就是……” 墨画想起来一件事,他走到邪修面前,见他醒着,便问道: 邪修轻蔑地看了墨画一眼。 墨画看了他一眼,一板一眼道:“一个路过的,不知名的,好心的叔叔教我的……” 但是,他绝不能死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手里! 墨画缓缓道:“你说不是你追杀的,那就是说,追杀的人不是你,你看到有人在追杀他了。” “几天前,你有没有在山里,追杀一个猎妖师?” 他被责罚就算了,但让家族蒙羞,那可就不是跪祠堂,关禁闭这么简单了。 司徒芳为难道:“你都断了,他命估计也就没了。” 一个先天体弱的孩子,身法能学多好? 但没想到,现在墨画不仅学好了,还好得有些离谱,甚至比张家弟子用得还好…… 因为神识足够强,所以灵力控制入微,身法也更飘忽细致,变化多端。 她想了下,又偷偷对张澜道:“我看着,怎么这么像你们张家的逝水步呢?” 张澜心里也迷糊了。 张澜在一边思绪凌乱,墨画则听到一声细弱蚊蝇的“多谢。” 至少比他的法术,要快不少。 仔细对比着墨画的逝水步,和他印象中逝水步的不同。 “然后呢?” 他原本还以为,墨画灵力不强,法术必然不会精通到哪里去,但现在看来,就不好说了…… 他把身法教给墨画的时候,本以为墨画只是简单学学,不会学多好。 张澜咳嗽了几声。 张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墨画。 张澜无意中,给家族的黑历史也添上了一笔。      张澜头皮发麻。 墨画点了点头,有些欣慰。 傍晚之前,到了大黑山的山脚。 墨画道:“才断一条,还有两条呢1 他却忘了,他现在年纪更小,连个少年都算不上。 什么叫供出去……说得他跟犯罪同伙一样…… 逝水步加上这种又快又准的火球术,张澜想想都觉得棘手。 墨画一愣。 他主修落花步,但逝水步他也会,也见过张家其他专修逝水步的修士用过,但都没墨画用得这么…… “哪里,一般般吧。” 张澜吃着牛肉,香辣可口,心中不禁感慨: 张澜吓了一跳,连忙拦着他,“你做什么?” 吃饱之后,几人继续赶路。 那张家的颜面往哪放? 司徒芳点了点头,“好像的确有点不像, 你们张家的逝水步, 也没怎么厉害。” 司徒芳疑惑道:“还有这种人?” 为什么呢,明明是差不多的动作,但观感却完全不同。 这邪修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墨画又要去拔剑,邪修只好道: “是有几个修士在追杀他。” “你不要污人清白,什么逝水步?哪里像了?” 张澜语气一弱,道: “是……比我们张家的逝水步厉害那么一点点。” 张澜想了想,突然意识到,“是神识么……” “那你说吧。”墨画道。 墨画遗憾道:“那只能怪他命不好了。” 墨画拿出牛肉,分给大家吃。 邪修闭口不语。 上山时他自信而嚣张,受过几次伤,流过几次血,此时看着就沉稳了许多。 “完了1张澜心里一凉。 “没然后了。” 他转过头,就见到司徒秀目光闪烁,但又一脸倔强。 张澜直接呛住了,又咳嗽了几声,半晌才缓过来,急道: 张家有两套身法,落花逝水,一套落花步,一套逝水步。 待见到墨画每次都能从邪修手下躲掉, 心里松了一口气,又不禁觉得赞叹。 司徒芳看着他。 “我教他的是逝水步么,是吧,应该没错吧……” 张澜点了点头,回过味来,又发觉不对。 基础步法是一样的,但一行一动的变化,更加细致入微,而且有些动作更加简洁,省去了不必要的动作,看样子是又跟别人学了什么…… 他可以被仇人杀死,被采补而死,可以被道廷司定罪,受极刑而死。 “墨画家里这牛肉是真好,软烂又有嚼头,炖煮的火候控制得真是炉火纯青……” “我当时是怎么教他的来着?” 这么游刃有余,这么扑朔迷离,还有一点刁钻诡异…… 他将脑海中,墨画适才和邪修周旋的画面,想了一遍又一遍。 司徒芳小声劝道:“差不多行了,你已经断了他一条了。” 邪修就不给了,他还不配吃他娘做的东西。 张澜皱起了眉头,有点想不起来了,心里又嘀咕道: 墨画心里美滋滋的, 但嘴上还是谦虚道: 将来万一墨画闯出些名堂,别人一见,就会说: “这就是张家的逝水步,用得比张家还好1 这样就算用了,别人看一眼,也就忘了。 邪修则眼皮直跳。 被一个区区炼气五层境界的小鬼宰了,他承受不了这份屈辱! 墨画的小脾气就上来了,转身又要去拔张澜腰间的剑。 无论被修士以什么手段杀了,他其实都无所谓。 邪修冷哼,并未答话。 “不是我追杀的。” 他不怕死。 明明想是道谢,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声音跟蚊子叫差不多。 墨画道:“他嘴硬,我再断他一条腿1 “穿着长相呢?” “长相看不清,但穿着银白色的道袍。” 墨画目光一凝,银白色…… (本章完) 第142章 请客(五更) 第142章 请客(五更) 几人分开后,墨画回了家,第二天便找到俞长老,将这件事说了。 俞长老一听“银白色道袍”,人都气炸了。 “一定是钱家的那些狗杂种1 俞长老双手掐腰,站在屋里,又把钱家从老到小, 从上到下整整又骂了一通,言语粗鄙,还不带重样的,让墨画叹为观止…… 俞长老骂痛快了,这才发现墨画在一边,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俞长老有些不好意思, 心里默默道: “一时生气, 就忘了墨画这孩子还在这儿,下次要注意点,不能把好孩子给带坏了……” 俞长老咳嗽了一声,道: “刚才的话,你当没听见。” “哦。” 墨画点了点头,心里却将俞长老骂人的话都默默记下,留作参考。 骂人不太好,但万一要骂,也不能输。 俞长老刚想说,但还是止住了,道: “这是大人的事,你不用操心。” 安家也没有钱家那么飞扬跋扈,族内的亭馆楼阁,也以华美舒适为主,轻奢内敛,没那么张扬。 墨画看得津津有味,随行的安家护卫却内心紧张。 墨画哭笑不得。 张澜截口道:“我没说1 墨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张澜被看得头疼。 张澜被看得不自在,便站起身来,张罗着给墨画打包。 张澜又道:“我跟掌司提了,原本道廷司那边,还会给你其他嘉赏,但这些嘉赏多是虚名,华而不实,还容易惹麻烦。”      墨画有些好奇,“会惹什么麻烦?” 司徒芳见两人小声说着话,皱眉道:“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有的吃,还有的拿,你不会是有事找我,在贿赂我吧……” 张澜想了一会,又道:“还有个事,安家老爷子要见一下你。” 但等墨画把肚子填饱了,桌上还是有很多菜。 “这里面有一百灵石,是给你的。” 安家护卫心里发苦。 “那天你不是说漏嘴了么,说不好对安家交代……” 灵膳楼是安家开的,墨画跟安家的小少爷安小胖有点交情,帮他画过阵法作业。之前他也来过,请教掌柜灶炉的制法,但还没在这里吃过东西。 两天后, 张澜处理完邪修的事, 自掏腰包请客,让墨画到北大街的灵膳楼吃饭。司徒芳也在。 “想什么呢?”张澜无奈,叹道,“请你吃饭,的确是因为你帮了大忙,这个灵石,算是道廷司那边的悬赏。” “他回去复命了。” 墨画其实也觉得没有他娘做的好吃,但这些膳食实在太贵了,不吃的话,实在有点浪费。 司徒芳在一边频频点头,“多吃点,不够可以再点。” 自从一进门,他就盯着门墙地面上的各处阵法研究。 那墨画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墨画腮帮子塞得鼓鼓的,问道:“那个叫司徒秀的大哥哥呢?” “这些邪修,未必是孤身一人,有的有同伙,有的有同门,还有的甚至有宗门。道廷司一旦嘉赏你,他们说不定会找你寻仇。” 但来者是客,他们又不能说什么。 这都是什么客人啊! 墨画一开心,刚想伸手去拿,忽然皱了皱眉头,小声道: 甚至他嘴里还轻轻念叨,什么“固土阵”、“金石阵”、“炎火阵”…… 张澜立马道:“没说什么。”然后对墨画使了个眼色,偷偷道,“下次再请你一顿。” 不过张澜不缺灵石,墨画也不与他客气。 这件事还是由俞长老去查, 墨画就不过问了。 墨画点头赞同:“对的,闷声发大财,才是最好的1 一桌子不知什么灵兽品种的鸡鸭鱼肉,就只有墨画在吃。 这种事是不能泄露出去的…… 一路上墨画瞅来瞅去。 安家主做灵膳的买卖,讲究色香味美,宾至如归。 张澜吸了口凉气,“你怎么知道的?” “这样埃” 说着说着, 俞长老不知不觉间又骂了起来。 司徒芳则是觉得墨画鼓着小腮帮吃东西,特别清秀可爱,所以也只是托着腮帮,看着墨画在吃。 毕竟灵膳楼做的膳食都带灵气,是很贵的。 有的阵法比较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些隐晦的,或是复杂点的,他就要根据阵纹或是灵力特征来推断。 张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所以,明面上的功绩算在道廷司这边,我让他们多给了你一些灵石。毕竟对你来说,还是灵石更实在一些。” “哦。”墨画应了一声,他其实也不关心,就随便问问。 好在不过一会,墨画就到客厅了。 白天踩好点,晚上就来偷家了。 张澜道:“待会我让掌柜的打包,都给你带回去。” 钱家的人的确都穿银白色道袍,但并不意味着穿银白色道袍的, 就一定是钱家的修士。 把他们安家墙壁、地面、屋顶用的什么阵法,全给说出来了…… 然后他又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墨画: 转头他又偷偷嘀咕道:“……上梁不正下梁歪,钱家老祖是个王八蛋, 下面也找不出几个好东西……真的是臭水沟里的老鼠钻一窝了……” “长老,钱家是不是做了很多坏事?”墨画又问道。 心里觉着还是墨画家的野牛妖肉,又香又辣,吃着更有滋味。 他对安家的装饰不感兴趣,只对安家布置的阵法感兴趣。 之后两人带着墨画来到安家。 这些灵膳他从小吃腻了,灵气虽充裕, 但味道平平无奇,他不大爱吃。 “这次能抓到那个邪修,辛苦你了,你多吃点。”张澜指着满桌子菜道。 “安家老爷子?” 墨画眉头一皱,然后灵光一闪便明白了,小声对张澜道: 司徒芳看了眼墨画,又狐疑地看了眼张澜。 墨画便也道:“张叔叔什么也没说。” 墨画狼吞虎咽地吃着,张澜在一边悠闲地喝着酒,没怎么动筷子。 “那个邪修,采补的是安家的姑娘吗?” 关键是墨画年纪虽小,但目光澄澈之余,还有些深邃,仿佛一眼就能透过墙壁木石,看穿内在的阵法。 他们觉得墨画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来踩点的。 几个护卫也松了口气,他们对着客厅中一位老者行了个礼,便恭敬地退下了。 精致典雅的客厅中,端坐着一位老者。 墨画偷偷打量过去,见他须发全白,红光满面,面容有些威严,但神色却很和气,猜到这应该就是安老爷子了,也是安家实际的掌权人。 (本章完) 第143章 安老爷子(一更) 第143章 安老爷子(一更) 安家是通仙城第二大的家族,族长是安永禄,也是安小胖他爹,但族中大小事务,还是由筑基期的安老爷子说了算。 几人见了安老爷子,纷纷行礼。安老爷子也跟着寒暄了几句。 安老爷子并不因墨画年纪小而轻怠他,反而相当客气。 客气得让墨画觉得不对劲。 素未谋面, 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呢? 墨画心里暗暗生疑。 聊了一会,墨画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那邪修采补的,的确是安家的一个庶出的女子。 这女子见那邪修相貌英俊,动了春心,又被其花言巧语哄骗,私定终生。后来发觉不对时, 为时已晚,她已被当了炉鼎, 采补得形销骨立,整日神情恍惚。 苦恨交加之下,女子执意寻死,后来虽被救下,但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在惊惶之中,苦苦度日……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开心么?” 实在圆不过来了,就嘿嘿一笑,说自己不记得了。 那邪修手段老道,擅长身法,既难查,更难追。 安小胖则愣住了。 安小胖点了点头,“怕。不光是我爷爷,我也怕我爹,还有其他叔叔伯伯。” 安老爷子道:“我和张典司还有些事要谈,墨小兄弟若不嫌弃,可以去后面逛逛我安家的园林,那里花团锦簇,风景极好。” “既有一些同门之谊,那小富,你便带墨小兄弟去逛逛。” 安老爷子神情略有失望,倒也不多做挽留,只道: “他们会打你么?” 后来在大黑山上,张澜有了墨画带路, 才将那邪修捉祝 安老爷子对墨画很是感激。 过了一会,安老爷子还将安家的一些弟子也叫来了。 “我爹会,但我爷爷不会,其他叔叔伯伯一般也不会。哦对了,我爹也会揍我……” 但墨画还是觉得不对, 安老爷子感激得有些过头了。 看来他虽是安家家主的儿子,但并不被重视,而且在这群安家弟子中,他也应该是资质最低,修为最低,仪表也最不出众的一个,估计是放在里面凑数的。 只是为了不做得那么明显,才找了些其他安家子弟混在其中。 鹤立鸡群,想不看到都难…… 有男有女,以女子居多, 都和墨画差不多大,样貌不俗, 穿着打扮也很正式。 安小胖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局促,但还是将腰板挺直了一些,道:“是,爷爷。” 安家后辈的弟子要是能有这样的心眼,他也能省很多心。 安小胖更丧气了,“我爹是族长,按理来说,我将来也要当族长,但我没本事,当不了族长……” 如今他却变得心事重重。 墨画想说不是,但好像又找不到他有什么优点,只能委婉道: “是有一点点。” “以前我不知道,是因为我没察觉到。可是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爷爷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关心,而是冷漠和失望,我再看我爹,还有我的那些叔叔伯伯,他们其实也都一样,眼睛里只有失望……” 墨画疑惑道:“那你怕他们什么?” “墨画,我是不是一无是处埃” 安老爷子费这么多心思,估计是想拉墨画入赘。 墨画心里叹了口气,也懒得和安老爷子敷衍了。      适才他能浪费时间说那些客套话,已经算是给足了礼貌了。 果不其然,安老爷子含蓄了一阵,便开始询问起墨画的私事。 “这些族中弟子,都可以作陪。”安老爷子指了指这群弟子,尤其是前面几个貌美的女弟子。 “这种事,你以前不知道么?” 安老爷子又托关系,拜托了有些交情的司徒家, 以及道廷司的典司张澜帮忙追查。 墨画瞅了一眼,就在里面看到了安小胖。 安小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比如爹娘做什么的,他将来想做什么,是不是学了阵法之类的。 不是墨画帮他做作业么,什么时候他帮过墨画了? 他怎么不记得了…… 安老爷子则是眼神一亮,“小兄弟,和小富认识?” 没办法,一群人里面,就数他最胖。 墨画起身欲离开,转身时,却看到了神情落寞的安小胖,略作迟疑,而后心里叹了口气。 安老爷子得知后大怒,私底下让安家弟子到处去查,但都没音讯。 只是安小胖似乎并不开心,站在一群弟子里,有些闷闷不乐,头也一直低着。 安小胖摇头。 屋里人的目光都看向安小胖。 墨画点了点头,“我和安少爷是同门,有些交情,安少爷还帮过我。” 墨画就一脸天真地从东扯到西,又从西扯到东,车轱辘话说了一轮,神情一本正经,说的却全是水话,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墨画客客气气,认认真真地拣些无关紧要的话答着。 “或许他们早就对我失望了,只是我一直没发觉到而已。” 墨画不由问道:“你很怕你爷爷么?” 反正他还是个孩子,这么说也没毛玻 墨画有些尴尬了,安老爷子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张澜则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动声色地端杯喝茶,只是背地里幸灾乐祸地冲墨画挑了挑眉头。 安小胖没回答,而是神情失落起来,道: 墨画印象中的安小胖,还是那个大大咧咧,有些脾气,但心地不坏的小胖子。 安小胖将墨画带出客厅。 “安少爷?” 安老爷子眼神更亮了,看向安小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许。 安老爷子继续问。 至少他应该更感谢张澜和司徒芳才是,毕竟人是他们抓的, 墨画只是帮了忙而已。 “小兄弟自便,不必拘礼。” 安老爷子还是不能得罪的。 安老爷子旁敲侧击了一阵,愣是一句有用的没问出来,不由在心里叹气: 墨画起身告辞道:“时候不早了,晚辈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不打扰您和张叔叔聊正事了。” “会骂你?” “嗯。”安小胖点了点头,“所以我那些叔叔伯伯,他们看我的眼神,又遗憾又失望。小时候爷爷也很疼我,但等我渐渐长大,他甚至都不会拿正眼看我了……” 司徒秀也有些窘迫,不知说什么好。 之后他便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又蔫了起来。 看着有些可怜,又有些好笑。 安小胖的眼神,有着深深的失落。 “那你努力修炼,多学点东西呢?”墨画道。 安小胖偷偷抹了下眼泪,“墨画,我笨啊,无论我再怎么努力,都总是学不会。别人能学会的东西,我怎么学,都学不会碍…” 谢谢20220812183836149的打赏~ (本章完) 第144章 安家(二更) 第144章 安家(二更) 安小胖偷偷擦着眼泪。 墨画叹了口气,就带着安小胖在安家逛了一圈,安小胖心情好了一些,猛然发觉不对: “这是我家,你怎么比我还熟?” 你们家阵法布得太简单了,一眼就看穿了。 墨画心里道,但照顾到安家的面子, 就没直说,只道: “我是阵师,根据阵法看出来的。” 阵法是根据安家府邸的亭台楼阁来布置的,墨画看破阵法,反过来自然知道了安家的府邸是如何构建的。 假山假水,馆阁楼台, 一土一木,皆合阵法,有迹可循。 安小胖羡慕道:“墨画你真厉害, 我要是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墨画道:“你也不必气馁,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想想,自己喜欢做什么?” 天生我材必有用…… 安老爷子端坐沉思片刻,安家家主安永禄便走了进来,走到安老爷子下手边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问道: “爹,客人走了?” 安小胖撇了撇嘴,“手指拧不过大腿,反抗又能有什么用。世家大族是参天大树,家族弟子只是树上的叶子,多一片少一片,又有什么影响。不反抗,还能安安心心修炼享福,反抗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墨画神情一滞。 安永禄头埋得更低了。 “我活不长了,在考虑后事。” “不是,我听我娘说的。”安小胖老实道。 “什么办法?”墨画问道。 说完,他又补充道:“家族越大就越乱1 “还……好吧。”墨画昧着良心道。 还不如和墨画聊天,尽管墨画这小子有时候说话有点气人。 “安家怎么就不配了?” 安老爷子点了点头。 安永禄心里忐忑,但知道这话不好再聊,便换了个话题,道: 墨画道:“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不要管别人怎么看,好好想想,你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是什么?不求有多大成就,能无怨无悔便好。” 安老爷子眉头一挑,“拿什么配?” “什么意思……”墨画没明白。 “我听说,您想招个小子入赘?” 张澜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也和司徒芳起身告辞了。 安永禄低下了头,他是家主,哪怕并非他的错,这个责任也必须他担。 “就是……”安小胖回忆着他娘聊天时说的话,“就是你可以按家族的要求,配灵根,结道侣,生后代,但背地里,你爱和谁好,就和谁好,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明面上不太难看就行……” “安家不配。”安老爷子淡淡道。 “娃娃亲么?” 墨画皱起眉头,他只知有灵根遗传,却没想到这里有这么深的门道。 他这儿子,本来就笨,他这做爹的再不替他考虑,谁还能为他打算? 很无趣。 “有用的。”安小胖道,“那些世家大族的弟子中, 上品灵根的数不胜数, 上品下阶的灵根都算一般资质。而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修士, 中品就算不错了。这就是世家大族研究灵根遗传, 并且以此联姻的结果。” 墨画听得目瞪口呆,“好乱碍…”      安小胖点头,“很乱的1 两人绕着园林走了一圈。 安小胖又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一些世家大族,自孩子出生,灵根确定开始,就互相匹配着给定亲了。” “布局精致,用料讲究,阵法更是我花大价钱,请城里有名的阵师画的,几乎可以说是密不透风……” “那如果不同意呢,能反抗么?” 安老爷子闭目养神,不想说话。 安老爷子叹了口气,问道:“知道我们哪里不如钱家么?” “身不由己埃”安小胖叹了口气,“你吃宗族的,喝宗族的,修炼的是宗族的功法,用的是宗族的灵石和灵物,出去也要依仗宗族的权势,不可能一点代价不付。” “我们安家和钱家斗了几百年,一直处于下风,炼器、炼丹这些行当,几乎等于拱手相让了,只有灵膳这块,我们还能有些优势。” “结道侣这种事情,不是你情我愿的么?那些被强行婚配的弟子能同意么?” “钱弘是狼,他儿子,包括钱家嫡系的那些弟子,都是狼崽子。而你,跟你儿子……我就不说了。” “我娘跟我一群婶婶阿姨聊天的时候, 我听到的, 她们可喜欢聊这个了, 聊一天都不带累的……” “哦。”安小胖点了点头。 “嗯。”安小胖点了点头,“那些家学有渊源的世家,都会研究灵根的遗传,什么样灵根的修士结成道侣,能生出什么样灵根的孩子。为了培育出更稀有更上品的灵根,世家大族之间,便会根据灵根联姻。” 安小胖偷偷道:“各玩各的1 “没他们狠……” 安老爷子叹了口气,“那孩子一路上,把这里外的阵法一个不漏全认出来了。” “怎么就不招了?”安永禄小声问道。 安老爷子睁开双眼,“不招了。” 安小胖心里颇受鼓舞,他皱眉思索良久,眼睛一亮: “我喜欢吃1 安永禄抬起头,面色羞愧,但还是坚持道:“爹,小富他虽没什么本事,但好歹心地不错,也知大体,当上家主,未必有功,但也无过。” 以血缘维系的家族,亲情反而最淡杯… “那您坐在这想什么呢?” 安永禄愣住了,“啊?” “灵根联姻,真的有用吗……” 怎么就认出来了? 他这可不是那些滥大街的简单的阵法啊,这么轻易就能认出来? 安老爷子淡淡看了儿子一眼,道: “你这‘密不透风’的阵法,在人家眼里,就跟筛子一样……” “不早的。”安小胖摇了摇头,“这种事就要早定的好,晚了就被人抢完了。” 安永禄微怔,心里有些不服,低声辩解道: 安永禄刚喝到嘴边的茶水就呛住了,“爹,这种事不能随便说。” 墨画不觉意外,反而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安永禄略有得色,“我们安家的产业、灵石、众多的弟子,在通仙城里,可都是数一数二的,便是这座府邸,通仙城里想住进来的修士,不知道有多少……” 安老爷子见儿子的样子,不再数落,只道:“你还想你儿子当家主么?”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安小胖又道。 不过墨画还是疑惑道:“我才十来岁,你爷爷考虑的,是不是早了点?” 安老爷子目光如炬,扫视了一下安永禄,缓缓道: 安小胖突然想起一件事, 道:“墨画,我爷爷好像想让你入赘。” 安小胖挠了挠头,“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张澜和安老爷子也没什么说的。 墨画看安小胖乐在其中的样子,估计他娘和别人聊了一天,安小胖也在一旁津津有味听了一天…… “哦,这府邸哪里好了?” 墨画心情复杂。 安小胖又挠了挠头。 另一边,安老爷子也只是和张澜随意寒暄了几句,聊些不痛不痒的话。 “这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 跟筛子一样…… 这话也像刀子一样,扎进了安永禄的心里。 安永禄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 (本章完) 第145章 门槛(三更) 第145章 门槛(三更) 墨画又和安小胖聊了一会,张澜便找到他,说要告辞了,问墨画要不要走。 墨画和安小胖告别,安小胖有些不舍,墨画便让他有空多想想,自己要做什么。 人最终还是只能靠自己的。 安小胖郑重地点了点头。 墨画几人离开了安家, 张澜和司徒芳却并未回去,而是跟着墨画,一直到了墨画家的食肆,又花了灵石买了不少酒肉,说要带回去吃。 他们这种行为,让墨画很是费解。 花灵石请墨画吃灵膳, 自己不吃, 然后还要跑到墨画家里,再花灵石买肉吃! 墨画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他们灵石多, 随他们吧。 张澜不喜欢吃灵膳,司徒芳是之前在山里,尝过墨画带的牛肉,所以一直念念不忘。 墨画掀开被窝,床边上一排全是储物袋,储物袋里全是玉瓶,玉瓶里全是妖血! 费尽心思想突破,未必突破得了,心无旁骛地修炼,反而就突破了。 庄先生神色变得玩味起来,微微一笑道: “不会吧……” 庄先生耐心道:“每个大境界内,越是到最后,修为和神识提升得越慢,境界之间的鸿沟也就越大。” 墨画将灵膳教给他娘。 “九道阵纹的一念呵成,对你画阵的笔法、阵图的记忆、阵枢的领悟以及神识的强度和控制都有极高要求……” 果然修道还是一个日积月累,水到渠成的事。 就这样,每天神识强一点,阵纹每天多画一点。 庄先生颇有感慨。 傀老沉默了,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把这个叫门槛?” 他感觉神识强度更进了一步,隐约间限制他神识增长的枷锁,也不知不觉解开了。 墨画平心静气, 铺开纸张,调好灵墨,以笔蘸墨,开始正式画一品金甲阵。 墨画仔细回忆了下,还是没想起哪里算得上门槛。 阵纹墨画早已记得滚瓜烂熟,只是之前神识不够,画不出来。 密密麻麻,一千多瓶! 墨画要借这一千多瓶妖血,领悟九道阵纹,迈过登临一品阵师的门槛! 他原以为哪怕不能直接将九道阵纹的阵法画出来,也能囫囵画个大概,自己有时间再练几遍,就差不多了。 两人各自买了几斤妖肉,就和墨画道别了。 傀老不悦道:“那你适才还说那么多废话?” 墨画立马取出更多灵石, 静心吸纳修炼。 墨画告辞后,竹室内微风浮动,傀老出现在庄先生身后,有些好奇问道: 十天半个月就行,这哪里是门槛,连绊脚石都算不上…… “我就逗逗他,让他不要骄傲。” 墨画傻眼了,等他神识几乎耗尽,也只画出了八道半的阵纹。 鸡鸭鱼肉,还有好多。 庄先生淡淡道:“境界突破,解了他神识上的枷锁,他神识增长的限度便放宽了。现在他神识还不够,过个十来天,练练阵法,神识增强了,这九道阵纹就不难了。” 之后几天,墨画照常修炼画阵法。 自己还是只要一直画阵法便好,有时最笨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总算炼气六层了! 墨画精神振奋起来。 现在看来,好像没这么简单。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吃了,点了点头, 这才觉得味道对了。 “他这门槛,要花多久?” 墨画皱了皱眉头,然后打坐,以冥想术回复神识,之后又尝试了几遍,效果都不大理想。 这是墨画要学的,第一副包含九道阵纹的阵法。 不是说八道阵纹和九道阵纹之间有门槛么?门槛在哪呢? 一日清晨,墨画打坐修炼,恍惚之间, 觉得经脉颤动。 墨画讪讪笑了下。 好像也没有庄先生说的那么难埃 “八道阵纹至九道阵纹,看似只是临门一脚,却悬殊颇大,有些阵师在此逡巡了一辈子,只差一步入品,但这一步,可能一辈子都迈不过去。” 庄先生心里叹了口气,道:“炼气五层到六层的突破,凭什么能弥补八道和九道阵纹之间的神识差距呢?” 墨画不明白庄先生为什么问这个。 但墨画却皱起了眉头。 “九道埃”      “那你修为呢?” 一品金甲阵! 练了一阵,果然感觉神识增强了,金甲阵的阵纹也能多画几笔了。 墨画放下笔,托着下巴,开始思考起来。 傀老无语。 按理来说,他境界提升了,神识也会对应增强不少啊,怎么现在他的神识,还是只能多画半道阵纹呢? 前八道阵纹,墨画画着游刃有余,没有什么阻碍,但第九道阵纹,还没画几笔,墨画便隐隐觉得神识不够用了。 墨画回家后,却认认真真按照庄先生说的,放平心态,安安心心地练阵法。 现在墨画成为炼气六层修士,神识增强不少,可以尝试着画九纹的阵法了。 不知过了多久,修为就突破了。 墨画想起来,自己储物袋里,还有灵膳楼的灵膳。 庄先生颔首道:“一般来说,九道阵纹,已然是一品阵师的极限了。” “怎么差这么多?” 十天之后,墨画自然而然,就将金甲阵画了出来,有种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感觉。 下午他便去竹居,找庄先生了。 庄先生道:“少则三四天,多则半个月吧。” 墨画将《千阵图录》打开,找出一副阵法。 “炼气九层到筑基也只差一个境界。” 墨画有些紧张了,这道门槛,他不会也要迈一辈子吧。 墨画精神一振,备受鼓舞,继续画下去。 庄先生挑了挑眉头,“九道阵纹,对其他修士而言,确实是门槛,但墨画这孩子练的阵法太多了,这个门槛对他而言,其实什么都不是。” 庄先生看透了墨画的心思,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才多大,着急什么,安安心心回去,多画多练就好。” “不都是只差一个境界么?” “六层碍…” 庄先生复杂地看了墨画一眼,问:“你画的几道阵纹的阵法?” 柳如画分了一些给孟大娘、姜姨还有其他街坊邻居,然后自己留了一些,晚上又重新做了一遍,让墨画尝尝。 庄先生如此说,墨画便安心了。 “所以八道阵纹和九道阵纹之间的差距,比之前都大么?”墨画问道。 墨画心情复杂难言。 “怎么回事呢?” 墨画有点疑惑,眉头皱得更紧了。 说好的门槛呢…… (本章完) 第146章 分品(四更) 第146章 分品(四更) 墨画再见到庄先生时,小脸就有些幽怨。 “先生,不是说有门槛的么?” 庄先生笑了笑,随意道:“门槛有的,可能你无意中跨过去了。” “那我现在就算一品阵师了么?” “没那么简单。” 庄先生在竹椅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对墨画解释道: “能画出九道阵纹,只能说跨入了一品的门槛。你还要多学, 多画,学更多一品阵法,彻底掌握九道阵纹一念呵成的法门,才能算有了一品阵师的实力。” 墨画听出庄先生话里有话,“有一品阵师的实力,没一品阵师的名头么?” 庄先生点头, “名头是道廷定的。” “道廷?不是道廷司么?” “道廷司由道廷管辖, 里面阵师都没,有什么能力给阵师定品?” “但要是一直定不上呢?” 庄先生轻蔑一笑,“阵师的定品是根据阵法水平来的, 但给你定品的, 是人,只要与人相关,自然都要人脉。” 墨画心中震撼,一时间神识通明,觉得豁然开朗。 “定品很难么?”墨画忍不住问道。 墨画心中震动。 “一品会卡,二品不会,天枢阁也不全是蠢货,卡着一品的就算了,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二品就不一样了,阵法水平能上二品,即便没有显赫的出身,也绝非常人,天枢阁也不敢随意招惹。” 墨画小声问道:“天枢阁的阁老,是什么修为碍…” 庄先生道:“一品阵师难,且只有一个品阶,二品阵师就不一样了,分初中高三阶,每跨一个台阶,阵法水平都有悬殊。” 墨画愣住了,那他这种无权无势又没多少灵石的散修,岂不是定不了品了? 墨画精神一振,觉得又有了追求。 墨画不太明白。 墨画张大了嘴,啥洞虚,他听都没听说过。 “天枢阁……” 墨画弱弱问:“那散修会有名额么?” 墨画又不可能不顾虑,顿了一下, 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先生, 我如果运气不好,一直定不了品呢?” “定不上也不急。” “道廷定过品,身份就不一样了,以后说话也硬气些,做事也方便了,阿猫阿狗也不会在你面前跳来跳去,还有白给的灵石,不拿白不拿……”      墨画心里又震撼了一下,心想庄先生果然还挺……务实的。 “多谢先生教诲。” 庄先生颔首道:“算是难的,一是难在考核,二是难在名额。” 庄先生轻轻揉了揉墨画的头,“这些都是身外之事,不要过多顾虑。” 庄先生道:“考核靠的是阵法,名额靠的是人脉。” 墨画愣住了,“二品?” 庄先生点了点头,而后又随意道:“不过,道廷的那个定品,能定还是要定一下。” 庄先生似笑非笑道:“你若真有二品阵师的水准,天枢阁却不愿给你定品,你就可以站在天枢阁的门口,指着牌匾,骂他们阁老有眼无珠了。” 庄先生淡淡瞥了墨画一眼,“不急。” 墨画较起真来。 庄先生目光深邃道,“道廷位居九州中央的道州,以七星命名七阁,七阁中的天枢阁,负责裁定九州所有一品以上阵师的品阶。每隔几年,天枢阁会派修士,到九州各州界给阵师定品。” “可是先生,等我成为二品阵师,得猴年马月了吧。” 庄先生看向墨画,“以你的能力,只要能筑基,花些功夫,成为二品初阶的阵师,应该不难。” “那我要定不上品呢?”墨画又弱弱问道。 庄先生道:“你才多大啊,你去定品,跟你一起考核的,不是年过中年的修士,就是头发花白的老头,他们比你急,你急什么。” 墨画心道:庄先生这样子,看上去的确不像会骂人的样子,但实际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说是看缘分,其实就是看命了。 “阵师所真正寻求的,不是权利的品阶,而应是天地大道的品格1 “呃……” 墨画又打量了一眼庄先生。 不入品的学徒、阵师,和入了品的一品阵师。 若按庄先生的说法,其实一品也能分三阶。 “是不是在心里编排我呢?” 庄先生缓缓坐起身来, 眸中惫懒尽去,锋芒微露,于平淡中显出俾睨: “道廷可以定品,但定的是他们的品,定的是权与利的品。” 墨画恭敬起身,向庄先生深深行了一礼。 墨画看了看庄先生,悄悄问道:“先生,你不会骂过阁老吧。” 墨画皱眉,“阵师的定品,不根据阵法来定, 还要依靠人脉么?” 庄先生忍不住又揉了揉墨画的头发,“要是一直定不上,你就直接去定二品。” “阵师求索天道,彻悟万理,不被任何俗事界定,也不由任何修士裁夺。” “啊?”墨画愣住了。 现在的一品阵师,其实可以算作是一品高阶的阵师。 “不急着定品么?” “哦。”这么一想,墨画果然觉得轻松了好多。 “也不可能一个没有,总归会有几个的,至于能不能选上,就看你的缘分了。” 仙风道骨,举止风流,即便躺着,都自有一股潇洒和洒脱。 庄先生要是没做过,怎么会这么熟呢? “我一向不骂人的。”庄先生道。 “这个不好说,高低也得是个洞虚吧……” 墨画一愣,心底涌起淡淡的寒意。 “要么家世显赫、要么父母不凡、或是你灵石多,疏通一下,人脉自然就也广了。” 墨画嘿嘿笑了下,又道: 但他还是有一个疑惑:“为什么二品要分初中高三阶,而一品不分呢?” 站在人家门口,骂人家的阁老。 “那要哪些人脉碍…” 墨画皱眉道:“那这样说的话,阵师岂不都在世家宗门里面了么,底层修士中阵师就断层了吧……” 然后墨画头上就被庄先生轻轻敲了一下。 庄先生的眼神意味深长起来,看着墨画淡淡道: “这就对了。” 道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天枢阁这个名字,他也是第一次听。 “你觉得呢?”庄先生问道。 墨画皱眉想了想,“是门槛么?” 庄先生点头,淡淡道:“门槛抬高了,下面的修士就迈不过去了。” (本章完) 第147章 奎木狼(五更) 第147章 奎木狼(五更) 既然已经学会了金甲阵,迈过了一品九纹的门槛。 之后只需要跟之前一样,一直学习和练习阵法便好。 以庄先生的见识,都说他成为二品初级阵师不难,墨画信心大增。 但他转念一想,成为二品阵师或许不难,但他成为筑基期修士难碍… 散修筑基, 困难重重。 墨画叹了口气。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墨画抽空去了一趟炼器行,请陈师傅打造一副新的藤甲。 炼妖师常用的护甲,有藤甲和铁甲两种。 之后墨画继续学其他阵法。 他们低着腰,借着林间深深灌木的遮掩,小心翼翼向前摸索,终于在林间一弯潺潺的溪流前,发现了奎木狼妖。 因为是墨画的请求,陈师傅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都不要大柱他们插手,自己抡锤, 淬火, 浸水,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墨山压低声音道:“老规矩,我先出手,你们小心,别被它爪子伤到1 而且掺的精铁分量也很足。 墨画便将这副藤甲给了墨山。 一众猎妖师商量好对策,便开始出发,寻找奎木狼妖的踪迹。 猎妖师需全神戒备,与妖兽近身搏杀,不能有一丝掉以轻心,否则很容易被妖兽抓到破绽,酿成恶果。 奎木狼受力吃痛,后退几步,黑瞳一眨,泛起深绿,残虐之色更深。 墨画请陈师傅炼制的,就是炼气后期用的藤甲。 墨山穿着藤甲,进入大黑山,忽而觉得精神一振,哪怕前路再坎坷,他也没什么怕的了。 墨山这一队也不例外。 一品金甲阵,是真正的包含九道阵纹的一品阵法,即便是炼气九层的修士,应该都是能用的。 一般炼气后期的猎妖师,会请炼器师在藤甲中掺杂精铁,将藤与铁融混,这样防御会强些,造价也不至于太昂贵。 墨画只好带了几斤牛肉给他,陈师傅这倒是不客气,美滋滋地收下了。 藤甲由藤蔓浸水风干,再由炼器师炼制而成,防御一般, 只能勉强挡住一品中期的妖兽,若不画上铁甲阵, 很容易在猎妖的过程中受伤。 墨画再给,陈师傅原本就黑的脸变得更黑了: “看不起我是不是?”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奎木狼气息减弱,最终缓缓瘫倒在地。 大家配合默契,出手果决,形势若有不妙,也绝不恋战,一旦抓住破绽,也不会手软。 妖兽的肉身强横,血气也比修士深厚许多,所以要花时间,一点一点将其耗死。 柳如画也笑着道:“画儿的心意,你便收下吧。” 一个猎妖师大汉看了一眼墨山,惊讶道: “老墨,你舍得换藤甲了?” 奎木狼妖在溪前饮水,残虐的眼瞳四处张望。 “还是新的,先收着,我怕弄坏了。” 墨山摸着藤甲,想着是儿子送的,有点舍不得,道: “那件都裂开了,很危险的。”墨画道。 铁甲由精铁炼制,可防御一品后期妖兽的攻击,但耗费精铁太多,造价昂贵,一般猎妖师也用不起。 “你们也得打得过他才行。” 画上金甲阵后,藤甲的防御应该强上不少。 他还在藤甲里画了一品九纹的金甲阵来着。 墨山这才接过藤甲,入手沉甸甸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儿子送的。” 墨画要给陈师傅灵石,陈师傅不要。 墨山不问,他也不好意思自己为自己吹牛。 几人说笑了一阵。 围杀妖兽是一件耗时耗力,且极耗费精神的事。 这个过程较为漫长,对修为、道法、耐心和经验,都是一场考验。 收拾妥当,墨山便穿着墨画送的藤甲入山了。 拳到半途,奎木狼警觉,而后扭转身子,这拳只打中了背部。 墨画目送墨山离开,心里有些遗憾。 墨山趁奎木狼妖不备,仗着身法迅捷,纵身而出,拳势如风,缠着烈火,一拳打向奎木狼的侧面肋骨。 狩猎之时,墨山也比平日更加小心,身法催动到极致,身影重重,尽量避开妖兽每次攻击,不想在藤甲上留下一丝划痕。 墨山试着穿了一下,虽然重了一点,但很合身,然后又要将藤甲脱下来。 时间便一点一点过去。 柳如画皱眉道:“你不穿着么?” 墨山语气淡淡的,但神情里还是有一丝丝掩不住的得意。 几天后墨山又要进内山猎妖,柳如画为他收拾行囊,准备肉干和干粮。 奎木狼妖的妖力有毒,且属木,一旦被其所伤,妖力入体,毒性会蔓延滋生,很难根除。 一个猎妖师大汉上前,小心查看,而后松了口气,道:“死了。” 其他猎妖师也从四面冒出,将奎木狼围祝 不过有了新的藤甲和金甲阵,墨山再进山猎妖,墨画也更安心了一些。 围杀正式开始。 墨山和其他几个炼气九层的猎妖师打头阵,沿着山林,一边走,一边寻找着奎木狼的气息。 “想笑你就笑出来……我们不打你。” 他们这次要猎杀的,是一只一品后期的奎木狼妖。 真正的一品阵法哦。      他爹要是问了,他还能小小地炫耀一下。 几个猎妖师俱都神情一凛,敛起笑容,全神戒备。 “炼器行的陈师傅帮我炼制的,我帮了他的忙, 他也没要我灵石。”墨画笑着道。 墨画看到了, 就想重新给父亲炼制一套新的藤甲。 大家并未靠近,仍旧戒备着。 墨山看着藤甲, 挪不开眼,嘴上还是推托道: “有点贵重了,我旧的那件还能用。” “差不多得了埃” 墨画不想做猎妖师的父亲再伤痕累累了。 敢在内山猎妖的,都是猎妖师中的老手。 柳如画没好气道:“藤甲不坏,伤的不就是你了么?” 开裂的藤甲墨山不舍得丢,还在穿着。 众人点头。 奎木狼妖,身高两丈有余,黑绿色毛发,爪牙锋利,且带有淡绿色妖力。 墨山愣了下,而后讪讪笑了下,“也对。” 藤甲拿回去后,墨画又在上面画了一品金甲阵! 墨山看着这副崭新的,做工精良的藤甲, 一时愣住了。 山路崎岖,妖兽凶险。 墨山之前进内山猎妖, 遇到棘手的妖兽,缠斗之时,藤甲被妖兽撕开了一道裂纹。 墨山忽然神情一凝,“快遇到了。” 而在大黑山的内山中,墨山则和猎妖队的同伴陆续集合了。 旁边几个猎妖师看了,心里又酸又气。 自从家里开了食肆后,墨山有了富余的灵石修炼,运气也还不错,如今已是炼气九层的修士。 “这是……” 墨画又给他画阵法,偶尔还挖些矿石给他,他嘴上不说,心里都是记着的。 大汉说完,转身看向墨山这边走来。 墨山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妖兽,警兆顿生,急喝道:“还没死1 话音未落,倒在地上的奎木狼睁开了眼睛。 (本章完) 第148章 金甲(一更) 第148章 金甲(一更) 诈死的奎木狼,睁开了双眼。 它身上的血气,又浑厚了起来,妖力也开始运转。 背对着奎木狼的猎妖师大汉忽觉背后一阵寒意,连忙向一侧闪去。 他闪过去了,但没完全闪过。 奎木狼的利爪从其左侧落下,在他胳膊上撕出一道血痕, 淡绿色的妖力顺着伤口,渗入经脉,使他手臂发麻,鲜血止不住地流。 大汉额头冷汗直冒。 奎木狼目露狠厉,第二爪冲着他的头狠狠撕下。 “躲不掉了1 大汉受了伤,妖力侵蚀伤口, 行动迟缓,目光中不由露出绝望。 这时突然墨山出现,顺势一脚,直接将大汉踢飞,将其救下。 知道这是墨山为了救他,没有留手,用力踢的一脚。 等众人将奎木狼妖的皮毛剥了,果然破烂不堪,像是褴褛的布条,找不出一块完整的了。 两人吵闹起来。 “你就算了吧,自己都不聪明,还指望儿子聪明?” 墨山皱眉,但神色不见慌乱, 这一切也在他预料之中。 只能眼睁睁看着奎木狼的妖爪挟着腥风,撕中了墨山的后背。 墨山也忍不住笑了笑。 但接下来他们又都傻眼了。 那一爪子抓他脑袋上,可不命都没了么。 “墨山1大汉急道。 内山不能久待,他们将奎木狼的尸体收拾好,便从内山撤出,准备到外山的一处营地,暂时歇脚。 墨山摇了摇头。 “那肯定,这明显复杂得多。” 墨山想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默默叹了一口气: 大汉想到适才奎木狼那泛着森森绿光的爪子,不由打了个寒颤。 既然进了同一个猎妖队,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今天你救我,明天我就救你,都是理所应当的。 得了,现在皮毛也没了。 众人便松了口气,那大汉也瘫倒在地上,取出丹药服食了一粒,又将其他几粒丹药碾碎,洒在伤口上,再用布条包扎好。 其他猎妖师闻言,也都纷纷看过来。 有猎妖师道:“行了吧,这次算你运气好,没墨老哥,你命估计都没了。” 想到适才大汉和墨山都情况凶险, 命悬一线, 又恨这妖兽阴毒诈死。 “知足吧你,不是墨山那一脚,你想打扰冯老先生,恐怕都没命去了。” 墨山吃了几片肉,喝了口酒,脱下身上的藤甲,想起什么,忍不住将藤甲拆开看了一眼。 抬头后,却脸色狂变,因为奎木狼利爪高高扬起, 目标正是墨山。 “这阵法,不是铁甲阵吧。”有个猎妖师道。 墨山摆摆手,“大家并肩作战,不必客气。” 这么坚硬的藤甲,他们也都还是第一次见。 奎木狼这一爪又落空了。 这一脚也确实救了他。 墨山被这一爪击飞,落地后也吐出了一口血,但没有伤口,不会被妖力侵蚀,只是受了妖兽力道的冲击,问题不大。 “是阵法1 墨山又叹了口气。 其他几个猎妖师,也纷纷拿出储物袋。 但疼也是真的疼。 “什么阵法?” 大汉叹道:“回去又要打扰冯老先生了。” 藤甲上闪过淡金色的光芒,挡下了奎木狼的这一爪。 他救了大汉, 会露出破绽,从而受到奎木狼的袭击。 奎木狼的狼爪没撕到肉,没撕破皮,甚至藤甲都没撕开。 但是走着走着,他瞄了一眼墨山身上的藤甲,还是没忍住道: “我说,你这藤甲是用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硬?” 有猎妖师抬头看着墨山,问道:“什么阵法?” 众人有吃有喝,营地里便热闹起来。 但他估算过狼妖的攻击, 奎木狼这一爪,自上而下, 只能伤到他的背部,而且不会致命。 “你儿子画的,你不知道?” 大汉也就不再矫情说什么客套话了。 “莫非画儿在里面画了什么阵法?” 他受点伤,救兄弟一条命,总还是值得的。 大汉又羡慕又嫉妒,道:“老墨你儿子出生前,你有拜过什么仙人吗,我也去拜拜,说不定我儿子也能一样聪明。” “我儿子画的,又不是我画的,我怎么知道?” 大汉踹了那猎妖师一脚,“就你他妈屁话多,有本事你别吃1 有野果,有干粮,有点心,也还有一些其他口味的酒。 墨山皱了皱眉,“应该就是藤甲上,掺了精铁吧……” 路上那猎妖师大汉伤口隐隐作痛,忍不住骂道: “我吃不吃关你屁事1 “得了吧,你是请墨山喝酒吗,你是想让他请你吃肉吧。” 众人借着营地的光亮看去,见藤甲里面画的阵法,笔迹繁复,阵纹玄奥,泛着淡淡的金色,一看就不简单。 每次进山,柳如画都会让他带些干粮和牛肉,他自己吃得好点,也能分一些给其他猎妖师。 “你们放屁1大汉脸涨得通红。 大汉不由道:“墨山你他……” 但这可是一品后期的妖兽啊,怎么会没伤口呢? 众人都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 才想起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其他几个猎妖师也纷纷把头凑过来。 墨山心里寻思道。 大家又看了看藤甲,不光阵法好,这藤甲的做工,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那掺的不是精铁,应该是沙子。” 一品后期的妖兽,一爪子上去,都没能撕开口子。 便在此时,墨山突然道:“不好1 大汉道:“放屁!老子的藤甲不也是掺了精铁?被妖兽一抓,就成藤条了。” “不可能,”大汉摇头道,“要真是这样,我就把我这副藤甲吃了。” 想到这是墨山儿子送给他的,一时间,大家心里都有些酸酸的。 有猎妖师凑近墨山,看了眼墨山身上的藤甲,又用手摸了摸,辨认了下材质,对大汉道:      “你现在就可以吃了,是藤甲掺的精铁。” 这么一想,大汉心里又感激了起来,他取出储物袋,丢给墨山: “老墨,我请你喝酒。” 而墨山踢了他一脚,还未收力,此时避无可避。 墨山忍不住摇了摇头。 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营地。 一众猎妖师们纷纷举刀,将奎木狼乱刀砍死了。 其他猎妖师大笑,道:“你买的估计是假货。” 大汉对着墨山道谢道:“多谢了,兄弟。” 但是他也想知道,这副藤甲为什么这么坚硬。 猎妖队的其他人也见到了这一幕,但他们身法不如墨山,纵使赶过来,仍旧差了一步。 “妈的,这些妖兽,诈死的样子还都不一样,老子看走眼了,真是大意了。” 墨山取出牛肉,分给大家,又将大汉储物袋里的几瓶酒也分了。 “我怎么知道?” 大汉落地后,只觉得被墨山踢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痛,血气也一阵翻腾。 其他猎妖师也神色紧张,“怎么了?” 墨山摸了摸藤甲,有些心疼道: “有划痕了。” 一众猎妖师默默看着他,半晌无语。 谢谢一时轻狂的打赏~ (本章完) 第149章 风波(二更) 第149章 风波(二更) “老墨……墨山,不,墨大哥1有个猎妖师搭上墨山的肩膀。 “你说,以咱俩的交情,我再拉下我这张老脸,求你儿子给我画个阵法,他会同意么?” 墨山还没说话, 旁边就有猎妖师道: “你脸大?” “这么大年纪了,别想着靠脸吃饭了。” 一边有人笑着跟着起哄。 “墨山,你就说吧,多少灵石能画这个阵法,让我有个念头。” 墨山苦笑道:“我得回去问问儿子,这阵法应该没那么好画。” 众人想了想, 点了点头。 能挡住一品后期妖兽一击的阵法,的确不是那么好画的。 墨山看着他们七嘴八舌, 无奈地笑了笑。 又有猎妖师偷偷对墨山说道:“你儿子,是不是还没定亲呢?” 老赵妻子还有身孕,不宜劳累,只能每天抽点时间来看看丈夫。 “不小了不小了,这种事要趁早考虑。” 墨画吃着吃着,又想起一个问题:“爹,赵叔叔怎么样了?” “金甲阵?比铁甲阵品级高么?” 老赵进山,被不知名的修士追杀,逃亡途中,坠入悬崖,被树枝缠住,而后又被墨画以神识找到。 墨画想了下,忽而道:“赵叔叔碰到他们了?” “爹,藤甲上的这个金甲阵,好用么?” 众人下山后,卖了妖兽, 分了灵石,各自回家。 墨山放下心来, 笑了笑道: 柳如画已经将饭菜做好,桌上摆着青菜、牛肉和冒着热气的米粥。 重伤昏迷的老赵,就被安置在杏林堂的偏房里。 藤甲也好,金甲阵也罢,都是为了减少危险,但再减少,危险也还是有的。 墨画来的时候,发现俞长老也在。 这么想着,墨画便放下心,开开心心吃起饭来。 俞长老倒是经常过来,也常安排人手过来帮忙照顾老赵,只是老赵虽然性命无碍,但一直没有醒转。 墨山走过熟悉的街道,推开熟悉的院门,回到了家里。 “可以的,不过要等一阵。” 原本面沉如水的俞长老见了墨画,瞬间便和颜悦色起来,“墨画,你来了埃” 墨山点了点头,“他还小呢。” 墨山刚想说“好用”,毕竟一品后期的奎木狼都没撕坏这套藤甲。 墨山想了下,就开口问道: “你猎妖队里的一些叔叔,也想请你帮忙画这个阵法。” “嗯。”墨画点了点头。 杀人灭口! 墨画心里一跳。 “是钱家干的么?” …… “好1墨画答应道,而后又好奇地问道: 吃饭时,墨山就问墨画:“那藤甲里,画了阵法么?” 墨画点了点头,有点可惜。      不过转念又想,没遇到凶险,总是好事。 墨画第二天,就去了趟杏林堂。 冯老先生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面放着丹药、针灸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小炉子。 毕竟散修手里都不算富裕。 “冯爷爷,这是要做什么?”墨画问道。 “俞长老在查,但没什么线索,估计等你赵叔叔醒了,这件事就清楚了。”墨山叹了口气道。 “你女儿才多大,不要脸1 “嗯,我来看看赵叔叔。” 那猎妖师嘿嘿一笑,“我有个女儿,长得好看着呢,要不咱俩结个亲家?” “我派人查了,最近一个多月,钱家一直有人偷偷进大黑山,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什么。” 墨画最近要花时间,学新的一品阵法,等他的阵法水平稳固了,再回头画金甲阵,提高下熟练度。 这时冯老先生走了进来,俞长老和墨画便没再聊下去了。 他这辈子,没穿过比这更坚硬的护甲了。 “你打什么主意?” “没有确凿证据,但八九不离十。” “墨大哥,这种事万万急不得,要我说再等等, 等到明年,我女儿就出生了……” 他想知道一品金甲阵的效用如何。 墨山摸了摸墨画的头,道: “放心吧,冯老先生看了,说就是这两天,有空你也可以去看看。” 钱家到底在大黑山做什么,竟要杀人灭口来掩盖踪迹? “他们大多是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去的,一进山就不见了踪影,自然碰不到。不光是你,其他猎妖师也都没发觉。”俞长老解释道。 最好的情况,便是不遇到危险。 “嗯。”墨画一手拿着白白的馒头,小嘴里塞着肉,点头道: “我画了金甲阵1 墨画想了一下,道:“钱家追杀赵叔叔,是为了泄愤,还是想掩盖什么呢?” 俞长老点了点头,“他那天傍晚上山,可能正好碰到了钱家的人,也很可能知道钱家在做什么,所以钱家就想着杀人灭口……” 墨画皱了皱眉,“我也进山了,好像没碰到过他们埃” 墨画有些担忧,“那赵叔叔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我用针灸,疏通一下经脉,催发一下药力,他估计就能醒了。” 墨山皱起了眉头,“不是特别好,一直没醒。” “墨山,你别听他放屁,我侄女才好看呢。” “我让他们先准备着,等过段时间,你有空了,再帮他们画就是。” 天色渐晚, 街边灯火一一亮起。 “哦哦。”墨画频频点头,在一边好奇地看着。 冯老先生以炉子熏药,萃取药性,而后以金针淬药,刺入老赵的穴位。 墨画想了想,又补充道:“画金甲阵的话,他们要备些金系笔墨,灵石看着给点就行, 就当做是辛苦费了。” 俞长老神情稍安,刚想安慰他“好好休息”,手臂便突然被老赵用力攥祝 “是的,效果比铁甲阵高不少。” 墨画走到病床前,见赵大叔仍旧面如白纸地躺着,有些担心。而后小声问俞长老: “长老,钱家的事,查出什么来了没?” 俞长老迟疑了下,也压低声音道: 这次猎妖虽有波折,但整体还算顺利,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众人大喜。 老赵的皮肤渐渐涨红,淤血渗出,体内一些杂乱的灵力也渐渐稳定,忽然便睁开了眼睛。 说“好用”的话,便意味着他在山中遇到了危险。 墨山犹豫片刻,说道:“应该是好用的,不过今天猎妖还算顺利,没遇到什么凶险,下次遇到再说。” 命悬一线的老赵,这才得以生还,否则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而自己遇到的凶险,为了不让妻儿担心,墨山一直不曾说出口的。 但话到嘴边,墨山又迟疑了下。 老赵气息不稳,说不出话。 但他还是紧紧攥住俞长老,咬着牙,拼劲全身力气,才将那句话说出来: “大黑山……有灵矿1 俞长老闻言,瞳孔震动。 (本章完) 第150章 灵矿(三更) 第150章 灵矿(三更) 老赵说完这句话,便又晕了过去。 似乎这句话是他的执念,自他坠崖开始,他撑着这口气,就是要将这句话说出来。 “冯老先生1俞长老忙道。 冯老先生上前看了,试了脉搏,查探了经脉, 松了口气: “无妨,晕过去了而已,让他歇歇,我再去炼点丹药。” “有劳冯老先生了。”俞长老道谢。 冯老先生离开房间,俞长老则神情凝重起来。 大黑山里,竟然有灵矿! 俞长老在屋里踱了几步, 之后停下,喊来一个猎妖师, 吩咐道: “你去,通知俞承义,集合所有领头的猎妖师,我有事要说1 那猎妖师领命走了,墨画便好奇问道: “这个说不准。” 众人愣了下,随即脸上布满阴霾。 墨画能关心猎妖师的事,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可是灵矿啊,无主的灵矿! 墨画问道:“那大黑山的这个灵矿,究竟算我们先占的,还是钱家先占的?” 猎妖师们纷纷破口大骂,一时群情激愤。 “狗娘养的1 墨画神情凝重,不由想起了一句话: 不过纵容就纵容吧,反正他们又不敢说。 两边的猎妖师,都不由地看向了十来岁的墨画。 要是触了俞长老的眉头,哪怕他们是炼气九层,也要被喷得狗血淋头。 来者一般都是猎妖队里领头的猎妖师,修为都是炼气九层,墨山也在其中。 墨画愣了下,“不可能用不完吧。” 阵师对他们这些散修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众人看着,心里又都有些复杂难言。 墨画点了点头,不由想起一个问题: “我看书上说,远古时期的大修士,可以搬山倒海,偷天换日,他们那个时候,灵气也是稀薄的吗?” 墨画皱了皱眉头,“可我们灵石从来都不够用碍…” “他妈的,钱家这群王八蛋1 俞长老道,而后眉头一挑,对墨画道,“不过一般是谁拳头大,谁就是先占的。”      墨画愣住了。 俞长老默默想着。 俞长老眉头一皱,示意大家安静,而后开始吩咐道: “这个么……”俞长老想了下道,“据说远古时期,天地灵气是极浓郁的,后来经历大劫,天地格局变动,灵气才逐渐淡保” “但修士越多,修炼吸纳的灵气也越多,天地间的灵气,自然就越少。” 在他看来,以墨画的天分,将来肯定是能当阵师的,说不定还能通过定品,成为一品阵师。 但他们又不敢问。 “还有一些,是上古灵兽、大片灵草灵物等富含灵气的事物,因天地大劫或诸多变故,大地倾覆,埋于地下最终灵解而形成灵矿……” “既然如此,修士便只能通过灵石修炼, 而灵石的来源就是灵矿。” “这我就不知道了,都是些传说, 语焉不详,不知真伪。” 满座皆惊。 俞长老叹了口气,“这天地间,从大到小的灵矿,道廷占据一半,其余也基本都被有势力的家族和宗门占据了,我们只能从他们的指缝间讨些灵石过活……” 又想到老赵差点死在钱家手里,有猎妖师便骂道: 墨画恍然大悟,随后又担忧道: “那如果天地间的灵石用完了,修士是不是就不能修行了?” 俞长老见时候还早,猎妖师集合也要时间,便耐心与墨画解释道: “俞长老,灵矿是什么?” “钱家这帮畜生,不但偷挖灵矿,还想杀人灭口1 他们还以为是失足落崖,或是被妖兽吃了,现在看来,可能也是钱家为了灭口,把人给杀了。 “集合所有炼气后期的猎妖师,我们也趁着天黑上山,一点一点搜山,找出灵矿的位置。” “至于小型灵矿,一般是先占先得。” 墨画只知道灵矿里有灵石,但更具体点的,他就不清楚了。 罢了,墨画这孩子既然在这里,肯定是得到俞长老首肯的,他们就当没看到吧。 俞长老说完,而后又道: 俞长老看了看墨画,喟叹道: 又有修士猛然想起,“之前老孙失踪,会不会也是钱家干的?”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天道以灵气养育万物,天道是公平的,但人不是。” “修士修炼, 需要灵气,而天地间灵气稀薄,除了一些名山大川还有灵气汇聚,其他偏僻的地方, 像是我们通仙城, 灵气已经稀薄到无法供修士修炼了。” “老赵的命差点就没了1 “那些大家族和宗门,自然是不缺灵石的,缺灵石的只有我们这些散修。” “欺人太甚1 半个时辰后,猎妖师们在俞长老家的庭院集合。 这可是猎妖师在议事,墨画这孩子在这里,真的没问题么…… “到了两万年后的今天,天地灵气极其稀薄,基本就只能靠炼化灵石来修炼了。” “所谓灵矿, 是远古时期,山间浓郁的灵气或灵雾固化后,与山石同化,又随山势地貌变化埋在了山底,经年累月所形成的……” 俞长老道:“那是因为我们没有灵矿。” “用不完的。” 俞长老看到墨画也在,心里是有些欣慰的。 不止是老孙,之前还有其他几个猎妖师也失踪了。 墨画沉默了。 墨画也想知道事情的后续,所以搬了个椅子,在一边旁听。 等人到齐了,俞长老便把灵矿的事说了。 有猎妖师问道:“若是碰到钱家修士呢?” “抓起来仔细审问。” “那大黑山的灵矿,我们能占么?”墨画问道。 俞长老对这孩子,也太纵容了吧…… “灵气稀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修士太多了……” “道廷未统一修界之前,各方势力连年征战,生灵涂炭,修士死伤无数。道廷一统后,制定法度,禁止滥杀,修界得以繁衍生息,修士才渐渐多了起来。” “至少再用个几万年都不成问题。” “什么大劫啊?” 俞长老端坐中间,其他人分坐两边。 俞长老皱眉道:“按照惯例,无主的中大型灵矿,归道廷司所有,采挖出的灵石,用于造福本州界的修士——当然说是造福,大概率还是他们中饱私囊……” 因为俞长老向来脾气不大好,现在看他的神情,一副山雨欲来的凝重,大家更是不敢多言。 此时墨画就在俞长老不远处,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小腿一晃一晃的。 “若是碰到钱家大队修士呢?” 俞长老神色一凛,怒而拍案道: “那就干死他们1 (本章完) 第151章 搜山(四更) 第151章 搜山(四更) 猎妖师开始趁着夜色搜山,墨画没去。 墨山和俞长老都不让他去。 因为有可能和钱家发生冲突,夜黑风高,还是在大黑山,会比较危险。 墨画虽然不怕,但也没想着冒险,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练习阵法。 第二天一早,墨山回来了,神色疲惫,身上沾着雨露,但没伤痕,没有动过手的迹象。 “没找到么?”墨画问道。 墨山点了点头,“钱家藏得很深,一点痕迹没有。” “要不, 晚上带我去吧。” 墨山皱眉,“很危险的。” 墨画道:“我就待在营地里,不出去的。” 直到第四天晚上,墨画捂着小毯子,吃着小羊肉,翻看阵书的时候,一边的司南母阵罗盘突然出现了一个光点。 墨画又点了点头,“放心吧,爹,外山我熟的。” 之后他放开神识,检查了四周,确认没什么异常,再取出笔墨,在营地大门上重新画了一副阵法。 墨画眼神一亮。 但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墨山将墨画带到一处营地, 关好大门, 点了灯盏,又拿出一件皮毛毯子,将墨画裹成了小粽子。 何况现在外山之中,有好多猎妖师,都在搜寻钱家的踪迹,熟人很多的。 “我找我爹。”墨画道。 “画儿?” 墨画又道了一声谢,然后便向大山岩那里走去了。 墨画莫名其妙,他就径直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这也能吓到的么…… 等墨画到了大山岩,放开神识,果然在左手边不远处,发现了他爹墨山的踪影。 淡淡的灵力,像是水纹,托在他的脚底。 毕竟墨画要在营地过夜。 山神林茂,那猎妖师正全神贯注搜山,忽然察觉有个小手在拍他肩膀,吓得他一哆嗦,魂都差点飞了。 墨山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墨画的小脑袋,“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而今天,这只兔子就撞到墨画怀里了。 周围便从一片漆黑,瞬间转为一片虚白。 外山在他眼里,跟自家院子差不多。 那里有个猎妖师,正在小心翼翼地搜山。 只有湿冷的山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远远的还有妖兽的嚎叫。 天色渐黑, 大黑山便朦朦胧胧,罩上一层黑纱。 “墨画啊,哎呦……你别,吓死我了。” 墨山离开后,墨画便打开储物袋,取出司南母阵的罗盘,放在一旁。 “小心点,尽量别出去,遇到危险了,就放你那个烟火,会有猎妖师赶过来。” 只要遇到妖兽,必然会有战斗。      只要有战斗,必然有灵力波动,一旦产生灵力波动,触动墨画在山里布下的司南子阵,那通过母阵罗盘,便可以确定其方位。 墨画点了点头,“要来的。” 墨画走后,那猎妖师继续搜山,搜着搜着,忽然他心里一惊: “墨画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无论是神识,气息还是声音,他都没有察觉到…… 第二天一早。 “算了,不想了,再想魂真要吓飞了……” 墨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可以的,吴叔叔你忙吧。” 外面月色朦胧,山间树影重重,触目所及,都是黑糊糊的一片。 作为一个阵师,还是待在自己画的阵法里才能安心。 然后他取出牛肉和果酿,一边吃着,一边喝着,一边借着灯光,学着一品九纹的阵法,一边再用余光瞄着司南母阵罗盘。 猎妖师点了点头,“遇到危险,你喊一声,我会过去的。” 那是外山与内山交界处的一座小山头,非常荒凉,修士罕至。 “爹。”墨画几步便走到了墨山身边。 “不是让你在营地待着么?”墨山有点担心。 墨画连忙“嘘”了一声,喊道:“吴叔叔。” 那猎妖师听出了墨画的声音,这才缓了过来,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 墨画默默想道。 这样身姿轻盈,既不会发出声响,速度也更快些。 “夜里山冷,你别冻着。” 墨画随着猎妖师上山,山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度过了一晚。 “谢谢吴叔叔。” 墨画闭上眼睛,神识放到极致。 吴姓猎妖师看了看墨画,担心地道: “夜黑风高的,山里危险,要我送你过去么?” 猎妖师狠狠地摇了摇头,集中注意力,开始继续搜寻起来。 墨画从毯子里露出小脑袋,点了点头。 “明晚你还来么?”墨山问道。 墨画熄了灯,收拾好东西,然后出了营地。 猎妖师寒意涌上心头,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来了!露出马脚了! 墨山也在仔细找着蛛丝马迹,忽然心有所觉,抬起头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向他走来。 钱家修士进山,可以躲过猎妖师,但不一定能躲过妖兽。 墨山不厌其烦地叮嘱道。 那猎妖师回过神,小声道: “你怎么在这里,你爹不是让你在营地待着么?” 只不过这种战斗,并不一定每天都有,所以需要一点耐心,守株待兔。 墨画摊开舆图,照着司南母阵,很快便确定了位置。 搜了一夜山,神情疲惫的墨山看到吃饱喝足,气定神闲的墨画,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墨画嘿嘿笑了下,“到时候就知道了。” “那你去做什么?”墨山有些疑惑。 以墨画的身法,只要不是与钱家混战,面临刀剑无眼,灵力乱飞的状况,仅仅待在外山,是足够自保的。 片刻后,墨画睁眼,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阵法是包含固土阵的复阵,可以强化土石,使大门更加坚不可摧。 还有刚才,为什么墨画走过来的时候,他一点都没察觉到。 都是大人了,心性就不能稳重些么? 什么都没有发生。 山间冷风一吹,林木阴阴作响。 墨山想了下,答应了。 就这样,第二天和第三天晚上,墨画都随着墨山进入了大黑山,在营地里呆一晚上。 他猎妖汲血,找香料,挖矿石,采草药,还有做舆图的时候,不知跑了多少遍。 而另一边,墨画则在用逝水步赶路。 虽说晚上的大黑山更危险,但墨画神识也强, 只要小心提防, 一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就像是脚不沾地,有什么东西托着他走路一样。 “哦。”那猎妖师点了点头,道:“你爹在大山岩那一块。” “我知道了。” 墨山一愣,“知道什么了?” “知道灵矿在哪里了1 (本章完) 第152章 捡漏(五更) 第152章 捡漏(五更) 墨山神情一凝,带着墨画,找到了俞长老。 墨画指着舆图上的一处,道:“这里有人打过架。” 不会是猎妖师,因为大家约定好,一旦动手,就放烟火, 互相提醒。 除此之外,小概率是妖兽互相争斗,产生的妖力波动。 大概率则是钱家修士遭遇了妖兽,所以动起了手。 不管怎么说,都要去查看一下。 俞长老直接道:“让所有人都集合,我们过去。” 猎妖师虽是互相散开,但相隔不会太远,信息传递地也快,不一会功夫, 几百个炼气后期的猎妖师便聚集在了一起。 俞长老简单说明情况,而后一挥手,道:“出发1 所有猎妖师们便低下身子,隐匿起气息,一句话也不再说,轻手轻脚地向墨画标记的山峰靠近。 半个时辰后,他们便到了。 俞长老点了点头,然后在这上面又标了几个。 过了一会,墨画忽然发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抬头一看,是两个逃命的钱家修士,在向他走来。 那道人影出了矿洞,头也不回,直接向山下疾奔而去,身后拉出一道残影。 看样子是经历过苦战,身形狼狈,而且灵力波动微弱,都是强弩之末。 “看出什么来了么?”俞长老问道。 筑基修士逃了,剩下的钱家修士也就树倒猢狲散,溃败只是早晚的事。 一道道黑影,纵身而上,向山腰间的矿洞入口逼近。 不一会,果然又陆续有钱家修士过来了。 如果人多,墨画就放他们一马。 墨画心神一凛,筑基期修士的神识,果然非同一般。 他一边逃一边骂。 骂着骂着,忽然便有个火球术在他脸上炸开。 墨画看了下,神色恍然。 估计是俞长老和钱家的筑基修士打起来了。 果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矿洞口便陆续有钱家修士仓皇而出。 “这群杂种,哪里得的消息……” 之后他又跑回坑里,看还有没有钱家的修士过来让他“身不由己”。 不跟着其他钱家修士,偏要两人落单,而且那么多条路不走,偏要一瘸一拐地从自己面前的草丛走过。 墨画也学着俞长老的样子,放开神识,寻找山间的蛛丝马迹。 墨画点了点头,“山间有矿洞,被人用木石藏起来了。” 墨画想做一个遵律守法的好修士来着,但钱家欺负到头上来了,他也不可能不表示一下,任人欺负。 墨画没急着出来。 俞长老目光一凝,放开神识。 “修士果然都是身不由己的碍…” 这说明他们晕过去了,神志不清,无法控制自身灵力的流动。 墨山叮嘱墨画道:“你就躲在一边,不要进去,有修士出来,也不要管,保护好自己1 剧烈的波动持续了一阵,山腰的一处矿洞里,便窜出了一道人影。 俞长老则神色欣慰,拍了拍墨画的肩膀,道:“不错。” 其中一个钱家修士,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这里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山头,荒凉偏僻,附近因为没什么人来, 猎妖师们就懒得给它取名字了,一般都叫此处“无名峰”。 墨画只隐隐感觉到有一丝波动, 而后便没有任何察觉了。 神识强大者, 不易被窥视。 墨画神识扫视四周,找了个安全的,易于藏身的大坑,躲了进去。 过了一会,俞长老收回神识,盯着墨画,不由目露诧异。 藤甲上有墨画画的一品金甲阵。 这几处是自己看漏掉的。 他先用神识扫视了一遍,发现两人身上的灵力在无规律的流转。 “各自分队,从这些矿洞进去,不要打草惊蛇。” 《道律》是禁止劫掠的。 众猎妖师领命,双目燃起战意。 不一会儿,山里便有动静了,像是开始交战了。 他直接摔趴在地,脸磕在了石头上,也不省人事了。 “回去禀报家主,要他们好看1 “遇到钱家修士,就出手废了,实在不行,直接宰了,道廷司那边由我应付。” 墨画也不想轻举妄动,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还是谨慎些好。 而后他神情一肃,目光如剑,吩咐道: 墨画依旧在坑里老实待着。 俞长老眼睛微亮,“标出来给我看看。” “……他妈的1 看这个逃命的速度,必是筑基修士无疑! 墨画松了口气。 “所有猎妖师,记住这些位置1 另一个钱家修士大惊失色,不顾同伴,转身要逃,可没走几步,一个火球术便砸他后脑勺上了。 墨山心中一暖,摸了摸墨画的头,之后身形一闪,也向山腰的矿洞逼近。 又过了一会,墨画也将神识收了回来。 墨画在心里默默反思并总结着神识的用法。 怎么办呢? 众人在林间一块碎石地上,发现了妖兽的残骸和血迹。 墨画还不放心,又各自给他们补了一发火球术,见二人没有反应,这才从坑里爬出来。 墨画在外面,都能听到轰隆声,修士的叫喊辱骂声,以及五光十色的灵力余波。      然后轰隆一声。 墨画想了想,然后从他们身上摸走了储物袋。 墨山上去看了眼,用手拭了拭血迹, 道:“是修士杀的, 但手法粗糙, 不是猎妖师。” 一阵剧痛袭来,爆开的火焰灵力炸得他头昏脑涨,耳边嗡鸣,而且脸上火辣辣地疼。 有些是太远了, 神识范围不够, 有些是藏得太深了, 神识强度不够,还有一些,便是自己经验欠缺以及疏忽大意了。 墨画点了点头,也道:“爹,你把那套藤甲穿着。” 墨画叹了口气,神情略带惆怅地将储物袋收到自己怀里。 墨画掏出舆图,在无名峰的山头附近,画了几个圈。 他们大多头破血流,模样凄惨,要么捂着胳膊,要么瘸着腿,慌慌张张地向山下跑着。 “偷袭?1 “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又中了一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墨画觉得自己不动手,都有点对不起他们。 都是墨画神识扫视时,发现有矿洞的位置。 被神识强大者窥视,也不易被察觉。 墨画能感知到的灵力压迫更强了。 如果人少,墨画就如法炮制。 等天色渐明,矿洞里的战斗接近尾声时。 墨画的怀里,已经揣得满满的了…… (本章完) 第153章 调解(一更) 第153章 调解(一更) 战斗结束后,猎妖师们清理战常 受伤的猎妖师会受到救治。 钱家的修士则会被扒掉储物袋和灵器,丢到外面,是生是死,就看钱家愿不愿意来救他们了。 此外,所有缴获的战利品都要上交,统一归类, 而后按功劳大小和修士需要分配。 矿洞内,俞长老找个大石头端坐着。 猎妖师们陆续上前,将缴获的储物袋交给俞长老。 墨画怀里揣着满满的储物袋,走到俞长老面前,准备上交。 俞长老吃了一惊,“你做什么?” “上交埃” 俞长老微微瞪了他一眼,“小孩凑什么热闹,自己留着玩去。” “嗯,学了火球术。” 难怪别人常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张澜神情渐渐严肃,低声道: 毕竟猎妖师和钱家的争斗,造成了不少的伤亡。于情于理,道廷司都不能袖手旁观。 他是要把墨画送回去,毕竟墨画现在算是“身怀巨款”。 墨画听说了,也跟着他爹过去凑了热闹。 钱家修士再落单,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炼气后期修士啊,你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怎么解决? “哦。” “哦。”墨画坐到一边。 墨画亲自给他斟了酒,眼巴巴地看着他。 像是不欢而散。 俞长老和掌司在屋里聊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是出来的时候,两人神色都不大好。 俞长老眉头一皱, 而后问道:“你学法术了?” 还捡了十来个储物袋…… 俞长老点了点头,那还差不多。 不过这种生意能不做还是不做。 随即眉头又一皱。 墨画哼了一声,“他们想得美1 墨画还是想做一个遵律守法的好修士的。 但钱家还未反扑,反倒是道廷司先找上门来了。 墨山看着,神色有些复杂。 “该知道的都知道,攻占灵矿的那天,我还去了呢。” 光灵石就有三四百枚,此外还有一些原始的灵矿石,再加上丹药、灵器这些,估摸着一共能值五六百枚灵石了。 当然这话墨画没说出来。 “你们俞长老也是这么说的。”张澜道。 张澜叹了口气,“你胆子可真大。” 聊了什么呢? 五六百枚灵石啊! 墨画也不由得不感叹。 墨画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储物袋里的灵石,墨山都给墨画了,让墨画修炼以及用来学阵法。其余的一些灵器、丹药、道袍和藤甲之类的,墨山则拿去了。 张澜是道廷司典司,职位不低,而且是家族子弟,这种重要的场合,他出席也是理所应当的。 墨画很“贴心”地为张澜着想。 俞长老瞪着眼睛,心想你说啥呢。 法术要凝气施法, 若是练得不熟, 能不能打中人都还是问题…… 意思你们道廷司就这个本事? 张澜无奈道:“道廷司一共就那么点修士,正常维持下道律,抓一两个罪修还行,这种两方势力的冲突,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了。” 张澜见过不少筑基修士,俞长老不是其中修为最高的,但却是骂人最厉害的。 还说得轻轻松松,跟吃冰糖葫芦一样…… “俞长老, 我真不用交么?”墨画又偷偷问道。 墨画非常好奇,但他去问,俞长老肯定不会跟他说。 墨画又问道:“什么叫‘通俗’的规矩。” 墨画有些遗憾,“不知道里面到底画着些什么……” 墨画的目光带了些疑惑。 储物袋大概有十来个,里面的东西又多又杂。 “之后怎么办呢?”墨画问道。 张澜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道: “灵矿的事,你知道吧。” 张澜毕竟是道廷司的修士,有自己的立场,不能让他难做。 “死在那里除了你们自己以外无人知晓,道廷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上报道廷。” 他一转头,果然就是墨画。 “谢谢俞长老1 不对啊,火球术也没那么好解决埃 下午他就寻个闲暇,跑到墨画家的食肆里喝酒了。 “就是以灵矿所在的无名峰为界。在无名峰外,你们不能无故打杀,但在无名峰上,你们该打的打,该杀的杀,直到双方都打够了为止……”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在山下捡漏捡来的。” 一般是灵石、灵器、丹药、道袍等,也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不值钱。 墨山也回去了,不过他没受伤,穿着画有一品金甲阵的藤甲,妖兽都没撕开,更遑论一般炼气期修士的刀剑了。 十来个储物袋很快就盘算完了。 修士混战啊,这小子也敢插一手。 墨画点了点头。 “嗯。”墨画解释道:“就是逃出去的钱家修士,要是落单了,我就解决掉,然后再拿了他的储物袋。” 还有几本花花绿绿的小册子,上面画着妖妖娆娆的女修,在做着奇奇怪怪的事情。 墨画眼睛一亮,“上午俞长老和你们掌司在聊什么?”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张澜还是有些意外,“你知道多少?” 张澜心里叹了口气,假装没看到,扭头就走了。 到家后,墨画关上门,把怀里的储物袋丢在桌上,然后一一打开。 俞长老还想再问,其他猎妖师已经上来交储物袋了,就没问出口。 当然,这么说的同时,还掺杂了不少的脏话。有些脏话粗鄙至极,张澜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张澜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绕弯子了。闹了这么大的事,双方都有死伤,掌司肯定是想息事宁人,钱家那边也同意,但钱家的要求就是,让你们交出灵矿,这样他们便不再追究……” 除非有钱家这种又坏又蠢的傻子撞到他手里…… 便在这时,他看到了跟在掌司身后的张澜。 这次钱家吃了大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以后的日子,估计要面临钱家的疯狂反扑。这些灵器和丹药,都是能派上用场的。 过了一会, 俞长老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 “你这些储物袋都哪里来的?” 墨画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墨画刚翻开, 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墨山没收了。 之后矿洞收拾妥当,俞长老派人据守,便让受伤的猎妖师先回去养伤。 张澜又补充道:“至少通仙城的道廷司管不了,最多只能从中调和,让大家按通俗的规矩办事。” “捡漏?” 张澜叹道:“不怎么办,到了这个地步,道廷司就插不了手了。” 道廷司的掌司亲自找到了俞长老。 张澜走着走着,发现有道熟悉的目光看着他。 他也不知道,他儿子怎么就能捡漏,捡了这么多储物袋…… “矿洞外捡的, 算你自己的本事。再说了,我们也不至于寒碜到要你一个孩子的东西。” “啊?” 张澜无奈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简单粗暴而野蛮。 墨画闻言,目光也随之一凛。 也就是说,真正的恶战,接下来才开始…… 谢谢末影之空的打赏~ (本章完) 第154章 初战(二更) 第154章 初战(二更) 涉及灵矿这么大的利益,道廷司调解无果,只能按通俗规矩办事,钱家和猎妖师将在无名峰灵矿处开始恶战。 谁赢,谁就能吃下灵矿。 现在是钱家进攻,而猎妖师要据守。 猎妖师间的气氛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俞长老命令近期所有猎妖师都不得进大黑山猎妖,并召集了大部分炼气七层至炼气九层的猎妖师, 让他们驻守在无名峰的矿洞之内。 猎妖师们一面严阵以待,准备迎接钱家的袭击,另一方面,则是要加紧开采灵矿。 灵矿能守下最好,但钱家势大,修士众多, 猎妖师们未必能守到最后。 既然灵矿不知何时失守,那在此之前, 能采多少灵石就要尽量采多少。 炼气后期都要进灵矿, 墨山是炼气九层,自然也不例外。 墨画也想进去,但墨山不允许,俞长老更不答应。 钱家历来看不起猎妖师,觉得猎妖师们都是一些穷酸。 然后钱家修士就发现,猎妖师的藤甲和他们的藤甲似乎有点不一样…… 大规模的修士混战之中, 阵法作用就很明显了。 这金甲阵的效果,远比他原先想得要强上不少。 这些刀器极为锋利,砍普通的藤甲,只需一刀。 但是铁甲更重,行动不便,也就成了靶子。 俞长老想了想道:“正面交战各有优势,但钱家灵石多,灵器比我们好,也可以雇人。” “以前也打过么?” 墨山叹了口气,只好将他那副画有金甲阵的藤甲拿了出来。 人人都有! 硬到一品的刀具,都要好几刀才能砍破。 就这样,墨画便留在了灵矿内。 墨画道:“那有了金甲阵的话,我们是不是能多占些优势了?” 猎妖师的藤甲硬得不行,砍着非常费劲。 以前俞长老没灵石,所以抠抠索索的。 可刚交战,他们就发觉有些不对。 俞长老点了点头,“打过几次。钱家欺人太甚,我们还手,打着打着变成混战了,闹得一发不可收拾。那次我们吃亏多点,钱家赢了,但也没占多大便宜。” 钱家修士的刀剑砍在他们的藤甲上,只能留下划痕。 钱家修士头皮发麻。 若是被钱家修士攻进来, 双方混战,刀剑灵力乱飞,谁也保证不了墨画的安全。 “我会画金甲阵, 炼气后期也能用1 墨画趴在洞口看着下面人多势众的钱家修士,有些担心,问俞长老:“我们能打过钱家么?” 直到墨画说可以帮忙画阵法。 现在占了一小座灵矿,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墨画吃亏。 俞长老则大喜过望。 但没想到现在不仅赢了,还赢得轻轻松松,猎妖师也没伤亡多少。 他们的刀器,一共只有二十把埃要面对的藤甲,却有两百多副! 之后钱家开始堂而皇之地攻山了。 那可是一整套铁甲啊,造一套铁甲,要耗费多少精铁啊,就这么被薅了羊毛了! 但灵矿又不得不打,那可是发着光的灵石啊! 为了对付猎妖师的藤甲,钱家干脆下了血本,买了二十把真正的一品刀器。 俞长老嘱咐其他猎妖师一定关照好墨画,同时心里也暗暗道: “哪个不开眼的杂碎,要是敢动墨画一根毫毛,我必一掌毙了他1 眼看没法打,钱家只能狼狈而逃,一众修士,直接溃散。 这可是一座灵矿啊,哪怕是小型的,也够很多散修吃穿用度许久了。 “一品阵法碍…”俞长老点了点头,“难怪。” 俞长老点头道:“是埃” 所以这次攻山,他们没有挑清晨或是深夜,没有选择突袭,而是大白天,正大光明地进了山。      他们想给猎妖师们一点武力震慑。 现在在矿洞里,基本无处可逃。 之后钱家修士便开始攻山了。 而且这金甲阵,一听就比“铁甲阵”厉害。有了金甲阵的加持, 能守下矿洞的可能大大增加。 俞长老一听,就根本拒绝不了了。 这些金甲阵的灵墨暂时都由墨画来出。 铁甲纯由精铁炼制,造价昂贵,也极为坚硬。 甚至于他们的铁甲,也就跟猎妖师的藤甲差不多…… 他也不知金甲阵有多厉害,但这等修士混战中,哪怕一点优势,也可能对战局造成影响。 这还怎么打? 然后他们又毫无意外地溃败了…… 而有金甲阵加持的猎妖师无所畏惧,只需举刀乱砍,刀刀见血,钱家修士根本招架不住,被杀得练练后退。 后来每天多一些,每天多一些,直到现在,猎妖师身上基本都穿着那种让人头疼的藤甲。 俞长老为了让墨画安心画阵法,还特意开了一个小矿洞,布置得温暖舒适,并叮嘱墨画有什么需求都跟他说。 钱家几欲吐血。 而他们的藤甲,就像纸一样,几刀就被砍破了。 之后的几天,墨画开始为猎妖师画金甲阵。 气势汹汹而来,却不想直接溃败。钱家备觉羞耻,不久后又卷土重来。 一开始只有三十个。 墨画便待在小矿洞里画阵法,三天时间画了大概三十副金甲阵。 十来个穿着铁甲的钱家的修士,顾前不顾后,被穿着藤甲的猎妖师当猴耍,几个回合,就被放倒了。 而钱家灵石丰富,修士的修为普遍比猎妖师高一层。 退着退着,便退无可退。 俞长老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并且试了藤甲的防御后,眼睛一亮,当即拍板让墨画留下了。 三十个炼气九层猎妖师威风赫赫,一马当先,一照面直接开始冲杀。 因此,俞长老原本是决不允许墨画一个炼气六层的小修士留在灵矿内的。 这次他们准备周全,全部穿着藤甲,有些炼气九层的修士,甚至穿的是铁甲。 这些一品刀器的确奏效,一刀可以砍破藤甲,两三刀藤甲几乎就裂开了。 之前攻占灵矿时,墨画在外面,有山石林木可以躲,遇到危险,见势不妙还能跑。 他们穿的可是普通的藤甲,而非精铁铸就的一品铁甲。 墨画疑惑,“钱家比我们厉害在哪?” 以现在墨画的神识强度,天衍诀增强的神识操控,以及冥想术增加的神识恢复速度, 一天可以画出十副一品金甲阵。 就是穿着藤甲的猎妖师,越来越多了! 精挑细选的钱家高手拿着这些一品刀器,再次与猎妖师交手。 “这金甲阵,怎么这么硬啊?” 金甲阵是一品九纹阵法,一般刀剑,哪怕在炼气九层的修士手里,也很难砍破附着金甲阵的藤甲。 铁甲也被剥走了。 双方再次交战。 俞长老会将这些灵墨折算成灵石,连同画阵法的报酬,最后一起给墨画。 “能打,但不好打,胜负不好说。” 这让俞长老长长松了口气,随即他又有些疑惑,问墨画: 但是,钱家随即发现了个更大的问题。 即便最终没守下, 也能拖延更多时间,开采更多灵石。 有几个猎妖师又对俞长老说金甲阵多么多么好,墨山那次猎妖,就是因为藤甲上画了金甲阵,吃了奎木狼一爪才没有受伤。 墨画理所当然道:“因为金甲阵是一品阵法埃” 他本来以为这会是一场苦战,即便能赢下来,伤亡也会比较重。 俞长老动心了。 连番的溃败,让钱家修士军心涣散,他们只能暂停攻势,稍作喘息。 一品阵法,能不强么? 随即俞长老猛然回过神来,心扑通狂跳。 “一品?1 (本章完) 第155章 灵石(三更) 第155章 灵石(三更) 俞长老原以为金甲阵会比铁甲阵强上一些,但没想到会强这么多,这直接就是一品了…… 他之前请墨画画阵法时,不还只是画六道阵纹么? 这才多久,就能画一品阵法了?! 俞长老犹豫了半晌,才问了一句废话: “真的是一品的阵法吗……” 墨画觉得俞长老有点怪怪的,便拿出一副刚画完的金甲阵, 数给俞长老看: “一、二、三……九,是吧,一共九道阵纹。” 俞长老之前没仔细看过金甲阵,此时眼睛都不敢眨,一个一个又数了一遍。 确实是九道阵纹,九纹则入一品! 俞长老拿着藤甲的手微微颤抖, 心里难以置信。 “那你岂不是……一品阵师了?” 一品阵师啊! 多少年了,他们这些散修,这些穷苦的猎妖师, 连一个普通的阵师都没有。 而现在,却出了一个一品阵师!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只是能画出一品阵法而已,还不算是,要通过道廷的定品,才能当一品阵师。” 俞承义不知道说啥好了。 灵矿中的灵石与山石长在一起,要想将灵石开采出来,必须依靠体修用矿镐,一点一点将灵石凿出来。 “歇会再画。” 俞承义立马从墙后冒出头来,“怎么了?” 灵石是修士的命脉,控制灵石,才能控制整个修道界。 俞承义眉头一跳,忍不住心道,你这神识有点离谱了吧…… 他只能尽力回想,按自己的认知解释道: “气类似于一种修道本源之力,灵气是接近本源中,最纯净的一种气,能被修士吸纳且无毒无害,修士的灵力,便是通过炼化灵气而来。” 俞承义一边走,一边跟墨画介绍灵矿相关的修道知识。 俞承义心里默默道:“什么事也没你重要,丢了灵矿,我爹也就肉疼个十来年,要是把你丢了,他估计宰了我的心都有……” 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当不在呢…… 墨画又问道:“这里灵气这么浓郁,可以直接修炼么?” 这些原矿可以与道廷司交易,按照一定比例,兑换成提纯后的,规范化的制式灵石。 墨画这才多大, 就已经能画出一品阵法了,那将来呢? 二品?还是……三品? 俞长老花了好久才平复了心情,他强装镇定,夸了墨画几句, 让墨画好好画阵法。之后他将俞承义, 墨山和其他几个练气九层的猎妖师召集在一起。 他进了矿洞就在画阵法,还没有看过灵矿究竟是什么样子。 俞承义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你就不问问?” 其他任何世家、宗门或是个人修士,不得擅自炼制。 几人面面相觑, 俞承义道:“爹, 我们明白, 会照看他的。” 俞长老又细品了一下:只是能画出一品阵法……而已? 被世家和宗门占据的灵矿,道廷插不了手,那就只能通过掌控终端的灵石炼制工序,来对各大势力进行监察和制衡。 而原矿则会由道廷统一加工炼制。 墨画道:“俞叔叔,您还是去忙吧,不是要对付钱家么,应该还有不少事要做的吧。” 墨画不由精神一振。 矿洞到处响着此起彼伏的“叮当叮当”声。 俞长老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只是能画出一品阵法……” 墨画眼睛一亮,“俞叔叔,您要是没事,带我去里面的灵矿看看吧。” 俞长老摇了摇头,道,“墨画现在画的,已经是一品阵法了1 这里是矿洞,周围又全是熟悉的猎妖师。 俞承义和墨山神色震惊。 越往里面走,越是潮湿,土石腥味越重,灵气也越来越浓郁,有的近乎凝质,呈现淡淡的蓝色。 实在没事,去挖几块灵矿也行啊,看着他做什么…… 不过想到墨画能画出一品阵法,神识强也是应该的。 墨画忍不住道:“俞叔叔,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不画阵法了么?” 俞承义被问倒了,心里想道墨画这孩子问题好多啊,而且还都这么刁钻…… 俞承义想了下,点头道:“也行,我带你去看看。” “我是怕你遇到危险,所以在这边照看一下。”俞承义道。      墨画看了下四周,疑惑道:“这里能有什么危险?” “俞叔叔。” “不行的。”俞承义道,“这里灵气看着浓郁,但不纯粹,里面掺杂着湿气、腥气,还有经年累积的各种杂气和秽气,直接修炼,容易出问题。” 有违反者,会被道廷司追责,严重者会被视为谋逆,遭到道廷的镇压,乃至灭杀! 画出一品阵法,也能叫“而已”吗? 将灵矿炼制成灵石,算是炼器的一个特殊门类,工序繁琐,手段复杂,且道律规定,只有道廷有资格炼制灵石。 这是矿镐开采灵矿的声音。 墨画皱了皱眉头, 放开神识,然后隔着墙壁喊道: “儿子送我的,我光顾着高兴了,忘了问了。” 俞承义惊讶,“这你都能发现?” “没事,你画你的阵法,就当我不在。” 俞承义咳嗽了一声,“以防万一。” 俞承义看了看墨山,忍不住道: “我们这些人震惊也就罢了,你这个当爹的,怎么也一脸惊讶?” 凿出来的矿石是原矿,形状不规则,有的包含山石等其他杂质,一般不可直接使用,修士也不能直接炼化。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听着恍然大悟,看来道廷对灵石的管控相当严格。 俞长老神色复杂。 “我只知道他帮我画了阵法……”墨山道。 一心画阵法的墨画,忽然觉得最近总是有人在默默看着自己。 “墨画这个孩子, 不能出一点意外1 俞长老道:“这件事不能让钱家知道,你们都和其他猎妖师说下,阵法的事,一定要守口如瓶。” “神识一扫就知道了……” “不,你们不明白。” 他在墙后面躲得好好的,还隐藏了气息。 墨画不是很明白,“湿气、腥气、杂气和秽气这些都是什么呀?” 俞承义带着墨画,向矿洞深处走去。 墨山无奈,“我也是刚知道……” 这些制式灵石,便是修士日常修炼及交易所用的灵石。 几人都点了点头,只是心中还是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复。 “除此之外,修道界还有其他各种气,这些气一般都是驳杂的,邪异的乃至污秽的,修士一旦炼化,或是遭其入体,血气、气海或是经脉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再具体些的,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你以后要小心,不要吸纳除灵气以外的其他气,否则会有麻烦。” “嗯。”墨画连连点头,默默记在心里。 谢谢泽雨暗的打赏~ (本章完) 第156章 地火复阵(四更) 第156章 地火复阵(四更) “这个灵矿,能开采多少灵石碍…” 墨画看了看四通八达的矿洞,好奇问道。 俞承义道:“这个灵矿不算大,完全开采出来,估计够通仙城的所有猎妖师用个十来年吧。” “那这算多还是少呢?” 俞承义笑道:“不少了,大家能过十来年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十来年碍… 那的确不算短了,毕竟他现在也才十来岁。 但是对修士而言, 十来年其实又根本不算什么。 光阴流转,白驹过隙,对有些修士而言,百年时间,也不过弹指一瞬。 “怎么能让大家的好日子,过得更久点呢……” 也有钱家修士疑惑,“白日猎妖师突然冲杀下来,不知是为何?” “我们还和往常一样,偷偷摸上去,见到人直接动手,不必留手,死了算他们倒霉……” 然而很快他们就镇静不了了…… 猎妖师们俱都面沉如水。 如此三番几次, 不停滋扰。 “今晚给这群崽种猎妖师一些颜色看看1 “但与往常不一样,我们并非真要撤退,而是待他们折返的时候,我们杀个回马枪。” 墨画也不算太确定,只能道:“要不, 试试?” 大汉立马道,“不过是他们垂死前的反扑罢了,按计划行事1 钱家似乎想温水煮青蛙,就这样将他们耗死。 猎妖师受袭, 有了伤亡,刚想反击,钱家又鸣号撤去。 一些猎妖师拿着墨画画的地火复阵,开始布在山势各个角落。 “在哪?” “敌袭?1 之前他们都是这么摸上去的,他们本以为,这次也会一样。 “经过这几日的袭击,他们必然想不到我们会杀回马枪1 过不了多久,钱家便开始了第二波进攻。 俞长老放开神识,察觉到灵矿周围,仍旧有钱家修士苍蝇一样地盯着,便下令让猎妖师先佯攻一波。 墨画画完阵法,交给俞长老。 受伤的猎妖师越来越多,而且需要时时全神戒备,精神一直紧绷,人人脸色都比较难看。 周围的钱家修士全被炸飞,虽没炸死,但大半焦黑,口中鲜血直流。 他们较为被动, 需要面临钱家无休止的骚扰,而一旦打出去,钱家又倏忽散去,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猎妖师突然冲杀出去,钱家修士不明就里,但并未迎战,只是向后退去。 钱家修士只能在火光中抱头鼠窜,然后引发更多的爆炸…… 轰隆一声。 但灵矿在这里,他们又不能走,只能这样受钱家掣肘,苦苦煎熬。 墨画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看着钱家修士在火光中哀嚎连连,最终溃散而逃,大汉心知完蛋了。 直到一个钱家修士,脚底不知踩到了什么。 他觉得脚下有一丝违和,但尚未来得及细想违和在哪,周身就被烈焰包围了。 “不要慌1 钱家大汉呆立原地,神情错愕。 果然不一会儿,钱家就有行动了。 墨画磕着松子,吃着牛肉,满怀期待地看向山脚。 猎妖师将钱家修士赶远了。 墨画知道好戏来了! 届时钱家扩充炼丹、炼器各行当,垄断通仙城的买卖,所有修士都将仰钱家的鼻息。 他收起阵书,拿个毯子铺在地上,将储物袋里的牛肉干、松子、野果掏了出来,还有一瓶他珍藏的桂花酿。 这次他们并不强攻,而是以偷袭骚扰为主。 “此次攻其不备,就算不能一举成功,也必然令他们元气大伤!不消几日,志气就被我们消磨殆尽,任我们宰杀1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爆炸是哪来的? 大汉身边聚着几个炼气九层修士,他们小声密谋着晚上的行动。 爆炸声此起彼伏,山间地火复阵爆炸,火焰吞吐,宛若莲华,一朵连着一朵。 钱家大汉一摆手,“无妨,只要兄弟们齐心协力,他们就有再多算计,也不过是跳梁小丑1 这是庄先生给墨画的《入门复阵辑录》里的一套复阵,是将两套地火复阵相连,以叠加阵法的威力。 可惜钱家修士怂得很,被猎妖师冲杀了一阵,短时间不敢上山。 现在他们守, 钱家攻。 钱家修士纷纷点头,斗志昂扬。 “长老,我有办法了。” 俞长老听完眼睛一亮,又有些迟疑:“能行么?” 俞长老隐隐发怒,但又没什么好的办法。 钱家修士镇静下来,继续向前走。 “而家主也必将认可我等的功绩,等钱家夺下灵矿,进一步坐大,兄弟们的前途也都不可限量,筑基也是指日可待1 距离有些远,墨画看不见,只是神识能隐隐察觉到有动静,似乎钱家有什么动作。 所以这座灵矿,他们不可能放弃。 深深的灌木里、粗大的树根下、凌乱的山石中,还有混杂着落叶和草根的泥土中,这些隐秘的角落,都布下了地火复阵。 布置完毕后,猎妖师又全部退了回来。 只不过这次画的不是金甲阵,而是七道阵纹的地火复阵。 墨画则找个隐蔽的矿洞口趴着,等着看好戏。 夜色降临,天色朦胧,钱家修士突然开始袭击。 之后的几天,墨画还是在画阵法。 大汉绞尽脑汁,仍旧想不明白。 大汉一席话,说得大家热血沸腾。 墨画也觉得有些烦闷,有空就溜到矿洞门口,看着外面崎岖起伏的山势沉思。 无名峰下,钱家修士集结,为首的是个身高六尺,虎背熊腰的大汉。 如果占了灵矿, 挖了灵石,钱家能更进一步独大。 “他们若追杀下来,我们假装撤退。” 他们奉行骚扰策略,暂时并不打算正面交战。 墨画将想法对俞长老说了。 这样看了几天后,墨画忽然灵光一闪,他找到了俞长老道: 钱家大汉见状,开始分队,然后几波人齐头并进,收敛气息,向山腰进发。 灵矿里的灵石,能让猎妖师过上十来年的好日子,同样也能让钱家更上一层楼。 轰隆! 钱家修士心中惊慌,纷纷查看四周,但没有一个人影。 俞长老想了下,也没想到其他好办法,便道:“那我们试试。”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俞长老再用神识扫了一遍,发现灵矿周遭没了钱家修士,便挥了挥手。 地火复阵爆炸的火焰,在夜里极为炫目。 这个桂花酿清甜爽口,又不上头,平时他都没舍得喝。 轰垄轰垄轰颅… 因为复阵的阵枢增强了一定的灵力,这套复阵会比单独两个地火阵炸开,形成的威力更强一些。 墨画闲得无聊,只能拿本阵书出来翻看,想想还有什么阵法能应付钱家的攻势。      直到傍晚时分,钱家修士才重又集合,在无名峰脚下伺伏着。 他自以为算无遗策,结果被这么一炸,满脑子算计全部付诸东流…… 大汉心里一阵发苦。 跳梁小丑,原来竟是他自己…… (本章完) 第157章 攻势(五更) 第157章 攻势(五更) 地火复阵接连炸开,炫如烟火。夹着着钱家修士哭爹喊娘和狼奔豕突的身影,非常热闹。 吃饱喝足的墨画点了点头,非常满意。 矿洞口也有其他猎妖师在看着,见钱家修士的惨状,纷纷叫好。 “炸得好1 “炸得再响亮些1 连日来被钱家偷袭骚扰的烦闷之气,一扫而空。 俞长老也大感痛快, 把钱家从上到下又骂了一通。 现在猎妖师们松了口气,压力来到了钱家修士身上。 打还是不打? 打上去会被炸得屁滚尿流,不打的话,就等于把灵矿拱手让人。 无论如何,都是钱家无法接受的。 那弟子道:“大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钱壮神情一冷,“竟然有七道阵纹,难怪。” “什么阵法?” 经过这几日的休息,猎妖师们的状态也好多了,神情也轻松了些。 看着面前的一大段山势崎岖,草木繁茂的山地。 而此时看着这一幕的钱壮,却几乎吐出血来。 妖兽闻着血腥味, 找到了他们, 重伤的钱家修士刚下战场,就进了妖兽的肚子。 第三天、第四天还是被炸。 他爹对他可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又馊又硬,像腌咸菜的石头一样。 钱壮大怒,然后上头了,他倒想知道,这群猎妖师手里,到底能有多少副地火阵。 钱家家主钱弘大怒,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拿下灵矿! 领命的钱家大汉倍感压力,只能在无名峰外的一处营地里苦思冥想。 “只要攻上去,占据灵矿,家主必定重重有赏1 所以很多钱家修士便萌生退意,只在边缘徘徊,不敢去趟地火阵。 俞长老看向墨画的神情更加和蔼可亲,让俞承义这个做儿子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俞长老点头,“筑基确实厉害,但也不是绝对的所向披靡。” 这他妈,怎么还有阵法? 他不相信这些贫寒的散修能出得起价钱,请得起阵师。 原本这些地火阵,是留着给炼气中期的猎妖师们布置陷阱,狩猎妖兽用的。 竟然拿人命来消耗他阵法的库存,确实是个狠人! “七道阵纹。” 单凭一个阵师,又能画出多少阵法?      昨晚炸了一次,估计用了不少地火阵,他就不信今晚还能有地火阵来炸他们。 俞长老看向墨画,又解释道: “我们就差这一步,万不可功亏一篑!不然所有的牺牲都白费了1 但普通的地火阵,墨画手里还有不少,都是之前的存货。 但短时间内人心涣散,无法再次进攻了,钱家又一次只能偃旗息鼓。 猎妖师与钱家交恶,俞长老已经不让猎妖师进大黑山猎妖了,所以墨画手里攒着好多地火阵,现在刚好清清存货。 不一会,有个钱家弟子进来,禀报道: 踩中地火阵,虽然未必会死,但一定会伤,下山还容易被妖兽截胡,命丧妖腹。 墨画的确画不了太多,一天也就七八副地火复阵。 墨画微微错愕,“筑基修士,不是应该很厉害么?” 原本只是伤得多, 死得不多。 要么你有筑基修为, 要么你阵法、炼丹、炼器上的造诣极高,要么你在宗门或是道廷司担任要职,再或者你对家族有卓越贡献。 墨画站在山腰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对指挥的钱家修士肃然起敬。 “但若是十个以上,厮杀经验丰富的炼气后期,和一个筑基修士周旋起来,那胜负就未知了。最后大概率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十条命换一条。拼到炼气修士死光,筑基修士哪怕最后不死,也会是重伤濒死的结果。” 这也刚好合他的心意, 他虽是嫡系,但在族里不受重用,前途难料。 钱壮道:“无妨,一个七纹阵师而已,算不得什么。” 然后又一次在地火阵的火光中狼狈逃窜,溃败而归。 你是长了十只手吗,能画这么多阵法? 只要成了筑基修士, 便能混上长老的位子,在钱家也能呼风唤雨。 钱壮心知不妙,便慷慨激昂道: 这个阵师多半是和他们签订了灵契,事成之后,可以分灵矿里的灵石。 钱壮不想做废人,他想攻下灵矿,踩着这些猎妖师,在钱家攀向更高的位置。 不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就是废人。 “有弟子回族里问了钱大师,钱大师说看样子,应该是地火阵。” 钱家第一晚上被炸了。 可一些受伤的修士在回去的半路上被妖兽给截胡了。 第二天晚上去,又被炸了。 其他条件,钱壮一条都达不到,要想当长老,只有一条路,便是成为筑基修士。 墨画皱眉,不太明白。 “一个筑基修士,修为大抵相当于十个炼气后期的修士。若是一个,哪怕五六个炼气后期,对上筑基修士都毫无胜算。因为根本撑不了几招……” 家族之内的修士都算是亲人,所以也就等于都不是亲人。 于是钱家弟子就倒了血霉了。 但是钱家的弟子不干了。 所以这座灵矿,他必须攻下来,否则不仅无功,还有大过! 墨画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担忧地问俞长老: “如果钱家派筑基修士来,我们怎么办呢?” “地火阵?什么档次的?” 钱家修士被鼓舞得热血激昂,又踏上了山路。 钱壮眉头皱得更深。 七道阵纹可以伤到炼气后期的修士,若是几个叠加在一起,威力还会更强一些。 大汉名叫钱壮,是钱家嫡系,但并非钱弘那一支,所以这种上阵卖命的事,钱弘就让他来。 “大哥, 弟兄们看过了,昨夜爆炸的是阵法1 钱大师是钱家的一位阵师,虽没到一品,但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别人抬举他,便喊他一声“大师”。 钱家长老的权力很大,但晋升也很严格。 次日,钱家收拾好战场,将伤员抬回去医治了。 “是1 钱壮心中愤恨,又不由嗤笑道:“竟然还有阵师会帮这群穷鬼1 “兄弟们,我们已经攻了四天,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阵法,现在估计已经告罄了……” 这次若能攻下灵矿,那么家族必会对他刮目相看, 到时候赏赐他些灵石丹药, 那么他就筑基有望了。 “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钱壮都有阴影了。 猎妖师不废一兵一卒,就击退了钱家的攻势。 钱壮皱眉,“阵法?这群土包子竟然会用阵法?” 天下熙攘,因利来往,这个阵师也不例外。 他不由想到,之前他们进攻的时候,那些砍不动的藤甲上,是不是也画着阵法? “若是几十个,乃至上百个炼气后期,筑基修士只要跑不掉,必然会被磨死。” “俗话说,猛虎也怕群狼,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墨画恍然大悟。 五更好累啊~ (本章完) 第158章 明袭(一更) 第158章 明袭(一更) “钱家筑基不出手,是因为怕被消耗,然后被围杀至死吗?”墨画问道。 “是,但也不全是。”俞长老道,“一方面,钱家筑基修士的确怕被消耗,到时候只要我出手拖住他, 他跑不掉,就必然会被杀。” “所以这种混战中,筑基修士一般都是互相制衡,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要么一锤定音,决出胜负,要么就是有其他重要目的,足以左右战局。” “另一方面,钱家可不止一个筑基修士……”俞长老轻笑道。 墨画疑惑道:“对钱家而言, 这不是优势吗?” 俞长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一个和尚有水吃,两个挑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哦。”墨画明白了,“他们都想让别人冒风险卖命,然后自己占好处。” 俞长老赞许地点了点头。 “钱家勾心斗角这么厉害?” “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何况他们虽是一个家族,但血脉分支太多,互相利益错杂, 勾心斗角起来,未必真有什么家族情分。” 于是,原本费尽周折跨越了地火阵的钱家修士,不到片刻,又狼狈地被杀退了回去。 钱壮脸上闪过怒意,但是心里却一阵发凉。 对猎妖师而言,给妖兽剥皮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身上穿的铁甲了。 钱壮心里揪心地疼,同时又觉得荒谬。 钱家不进攻,猎妖师便集中全力开采灵矿。但俞长老知道,钱家不可能善罢甘休。 墨画默默想着。 地火阵威力不算太强,他找一些皮糙肉厚的土系炼体修士,穿着铁甲,直接把地火阵趟掉便是了。 这次他们有了增援,几个身强体壮的土系灵根修士,身上还全副武装,穿着铁甲。 “我倒是希望他们一起来呢。”俞长老挑了挑眉, “他们一起来,家族和产业无人看守,万一有仇家知道,将他们的产业抢个精光,嫡系宰个精光,那就有乐子了。” 这些伤应该是拼了命厮杀而留下的吧…… 今晚,他必破地火阵! 形势也确如他所料。 墨画长大了嘴巴,“这种事也有的吗?” 猎妖师常年猎妖,配合默契,身手娴熟,几人配合,只需几个回合就将穿了铁甲的钱家修士直接放倒。 “嫡系弟子死个精光,就筑基修士还在,那也是外强中干的空架子,青黄不接,早晚会被排挤得没了立身之地。” 墨画颇受震撼,“那道廷司会管吧。” 要不是他被地火阵弄得晕头转向,一心只想着破阵,也不至于忘了他们原本的意图。 弟子的死伤是免不了的,几套铁甲也被缴了。 “那如果,钱家的筑基修士都一起来呢?”墨画问道。 把偷袭变成了明袭。 几日后的晚上,钱家果然又来了。 几副铁甲也有损耗,有一副甚至坏掉了。 怪不得俞长老总骂钱家是黑心没肺的一窝白眼狼。 而他们经过地火阵的摧残,也终于来到了猎妖师的面前。 墨画点了点头。 现在一群群猎妖师身穿藤甲,严阵以待,甚至可以说是以逸待劳,站在这里盯着他们看了半天。 只要没有了地火阵,面前便是一片坦途。      于是他动用关系,从族中或请或调或求,找来了几个土系灵根,修了土系功法的,肉身强悍的炼体修士。 打? 好像打不过。 墨画恍然。 俞长老精瘦的胳膊和脖颈处,有各种纵横交错的浅色伤疤,因为长老皮肤黑,所以不注意看分辨不出。 这些爆炸而出的火系灵力冲击着铁甲,但大部分威力被抵消,一些火气也被辟火灵器消解,小部分余威伤及穿着铁甲的土系修士,也造不成多少伤害。 钱壮扬眉吐气,意气风发。 俞长老见墨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墨画还在担心,便道: 随即,一众猎妖师的刀也应声出鞘。 对自己一族的修士尚且如此,遑论对其他修士了。 “倒也不是我修为高,”俞长老叹了口气,苦笑道,“只是我敢豁出性命去打,他们不敢而已。” 墨画看了看俞长老。 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忽然不知道了…… 俞长老的神情颇有些幸灾乐祸。 就这样几个来回,身穿铁甲的土灵根修士将山间的地火阵都趟掉了。 钱壮心疼不已,但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 他终于破了地火阵! 夜色漆黑,猎妖师的刀闪出一片白光。 穿着铁甲,带着辟火灵器的土系修士,直接从七道阵纹的地火阵上趟过,激起道道爆炸的火光。 然后钱壮忽然之间发现,他好像忘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他们原本的战术,似乎是偷袭来着…… 山间被爆炸声填满,被火光充斥。 逃? 那他们到底是干啥来了?又为什么要费尽千辛万苦,去趟地火阵呢? 钱壮自我怀疑之际,俞承义已经拔刀。 “你放心,钱家的筑基看着凶狠,实则都是软蛋怂包。来一个,我随便打发,即便来两三个,我也有办法应付。” 俞长老想说几句脏话,想到在墨画面前,就稍微收敛了点。 “还有,钱家在外的那些重要产业,若无筑基驻守, 真有了闪失, 那才是真的伤筋动骨……” 但是……这能叫偷袭吗? 猎妖师们的目光带着戏谑,仿佛看傻子一般。 又几乎花光积蓄,或买或借了几副精铁铸就的铁甲,以及一些可以辟火的灵器。 “怎么会没有,你还小,等你活个几百年就知道了,这世上的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出来的。” “杀1 俞承义沉声怒吼,身后的猎妖师气势如虹,向钱家修士掩杀过来。 没办法,那群猎妖师的首要目标,就是铁甲,人反倒在其次。 墨画惊了,俞长老原来这么厉害。 “家大业大,护持不易,所以,他们也不敢早早就让筑基修士过来参战。” 而钱家修士,也来到了矿洞之前,正式与猎妖师开始对峙。 钱弘费劲千辛万苦逃回营地,灰头土脸地总结战况。 “抢都抢了,杀都杀了,道廷司管还有屁……有什么用。” 原来如此…… 这是钱壮苦思冥想出来的破局之法。 “长老您修为很高么?”墨画道。 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铁甲剥了抢走了。 他带着钱家修士,终于跨过了原本因布满地火阵,使他几番受挫,而产生心理阴影的山腰地带! 还被别人以逸待劳,打了个措手不及。 钱壮心里恨死了。 到底他妈是谁,画的这个地火阵啊?! (本章完) 第159章 钱仲玄(二更) 第159章 钱仲玄(二更) 画阵法的是谁,钱壮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折损这么多人手,浪费这么多时间,花费这么多丹药和灵器,没夺回哪怕一块灵矿。 家族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第二日,钱壮便被告知, 他被家族剥夺了指挥权,但仍旧允许他留在灵矿这里,戴罪立功。 晚上一位法令纹深重的钱家修士来到钱家营地,见了钱壮,冷哼了一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1 钱壮躬身行礼,将头埋得很低,不敢反驳一句。 来者是钱家的长老,筑基修士,钱仲玄。 也算是他这一支最大的靠山。 “原本我不愿来,但你办事不力,这么久寸功未立,我只好过来善后了。不然我们这一支,就会被人看笑话,在族里抬不起头。” “偷看什么?” 俞长老忽而冷笑道:“钱仲玄,你是怕死了吧。” “我学学。” 只不过被地火阵炸了一遍,所以地面坑坑洼洼,显得很是凌乱。 钱壮大受鼓舞,对钱仲玄更是感激,道: 不远处钱仲玄突然出现,皮笑肉不笑,“你的狗鼻子还是这么灵。” 钱仲玄自知嘴上不敌,直接拂袖而去。 “你先休整几天,待我将人员调度好,便是攻山之时,你好好表现,不要让我失望。”钱仲玄神色严肃地看着钱壮,而后起身离去了。 俞承义等人都神情严肃,点了点头。 “我们定个规矩吧。” “每一块肉,都要死死咬在嘴里。别人从你嘴里抢一口肉,你便从他身上,咬一口肉回来1 钱仲玄道:“我找了道廷司的掌司做了公证,你应该可以放心。” 此时俞长老也得知了消息, 知道钱仲玄进了大黑山,不由冷哼道: 俞长老阴阳怪气道:“我这要是狗鼻子,那你娘就是母狗,你爹就是蠢狗,你就是野狗……” 洞外是崎岖的山石,茂盛的林木。 也不知这些阵书都是谁编的,太会偷懒了,好歹换个名字埃 俞长老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用跟着点头,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你说定就定,你屁股长在脸上了?不然哪来这么大脸?” 俞长老冷笑一声,直接骂道: “我能偷看吗?” 俞长老眉头微皱,他不知道钱仲玄打着什么主意,但双方筑基都不出手,对猎妖师而言,也是好事。 墨画一脸谦虚好学的样子。 “谨遵长老教诲1 俞长老嘿嘿笑道,“你不如钱弘啊,钱弘比你能沉得住气,不对,应该说比你更不要脸。” 隔壁的俞长老则在议事。 这日墨画阵法画累了,就掏出松子,磕了一会。 但他可不一样,他是钱家的筑基长老,地位尊崇,富贵享之不尽,他可不想死。 俞长老眉头一挑,“那钱家的其他筑基修士呢?” 俞长老正和俞承义几个商量如何对付钱家,突然他便神情一肃,一个闪身,走出了矿洞外。 墨画听得目瞪口呆。 明明知道俞长林这个老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骂人时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自己为什么还要出言招惹他? 钱仲玄花了好久,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旁人都说我钱家人像狼,是狼子野心, 这不是贬低, 是褒赞。我钱家弟子,就要像狼一样,去争!去抢1 保命要紧,他是不会出去的,他又不傻。 钱壮精神一振,拱手道:“弟子受教了。” “好,我同意了。” 怕跟他这个老骨头拼命,也怕跟猎妖师以命换命。 钱壮更是满面羞愧,“长老,不是我办事不力,实在是那些……” 钱仲玄冷冷道。 “看你们打架。” 钱仲玄忍着怒气,咬着牙道:“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们就没必要聊了。” 钱仲玄就快忍不住了。 墨画也跟着点了点头。 俞长老见好就收,“有事你说吧。” 钱仲玄见钱壮态度诚恳,而他这一支, 能扶持的炼气九层也没几个,神情便稍微缓和了些, 点拨他道: 不过之前七道阵纹的那个叫地火阵,这个直接就叫一品地火阵了,名字没变,就加了“一品”两个字。 俞长老叹了口气,“看看可以,千万别出去,修士混战可不是儿戏。” “钱仲玄你个老不死的,偷偷摸摸,做什么呢?” 钱仲玄松了口气,“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凭什么信你?” 墨画学会一品地火阵后,有空就会画,一天还是十副左右。      十副地火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直接拿去用,效果未必会有多好,墨画就想先攒着再说。 “嗯嗯1墨画连连点头。 钱仲玄截断道:“不要找借口!这些借口在家主和其他长老那里是没用的, 他们不会听你说什么,只会看你做什么,拿出了什么成果1 之后的几天时间,墨画学了一个新的阵法: 一品地火阵。 “嗯。”钱仲玄点了点头,“这次失败,也无需放在心上,胜败乃常识,不要因此失去了锐意进取的心态。” 钱壮低头道:“是。” 这话骂得不堪入耳,而且声音很大,峰上峰下都能听到,直接把钱仲玄骂得血气翻腾。 “钱仲玄这个老匹夫进山,定然没藏什么好心思,都注意点,这几天可能就有硬仗要打了。” 钱仲玄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心想骂人要是也分境界的话,俞长老至少得是个半步仙人。 他的确是怕,俞长林这个老东西不惜命,是因为散修活着只能吃苦。 “他们也不出手。” 俞长老为了照顾墨画的周全,直接在墨画的旁边,又开了一间石室,用来休息以及和其他猎妖师议事用。 俞长老皱眉,“这有什么好看的?” 俞长老见他这模样,心道果然如此,嘴上便直接开骂: “那你还是回娘胎吃奶去吧,这种真刀真枪厮杀的地方不适合你,老老实实当个孬种软蛋,躲在富贵窝里发馊发臭发烂……” 钱壮恭敬地将钱仲玄送走, 心里也松了口气。 钱仲玄又忍了下来,道:“这次争夺灵矿,我不出手,你也不出手。” 墨画心里默默腹诽道。 钱仲玄脸色难看,不置可否。 这也是从庄先生给阵书上学的阵法,效果与地火阵大抵相同,只不过威力大了些,包含九道阵纹,是真正的一品阵法。 俞长老没骂过瘾,见钱仲玄灰溜溜跑了,多少有些意犹未尽,回过头来就看到墨画神色惊叹地盯着他看。 俞长老咳嗽了一声,道:“刚才骂人的话,你可别学。” 已经学到了的墨画表示:“俞长老,您放心。” 谢谢辋水沦涟的打赏~ (本章完) 第160章 灵修(三更) 第160章 灵修(三更) 双方约定,筑基修士不出手。 次日钱家修士便开始动手,队列自无名峰脚下,一直排到半山腰的矿洞前。 人数大约是猎妖师的两倍。 墨画在最高处的矿洞口向下望去,只觉山下密密麻麻,全是钱家的修士,估摸着得有一千多人。 这怎么打呀? 墨画看向俞长老。 俞长老无所谓道:“看着人多, 都是饭桶。” 于是双方开始交战。 一开始都只是试探,互相随意打打。 猎妖师们境界虽比钱家修士低一些,但常年与妖兽作战,道法娴熟,经验丰富,而且身经百战, 互相之间配合也默契。 俞长老的眉头皱得更紧。 猎妖师进可攻,退可守,互相之间看似各自为战,又互相支助,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也打得钱家修士节节败退。 是灵修! 几息之后,这些灵修施法完毕,或是火球、或是冰箭、或是风刃,法术纷纷飞出,砸到前面的猎妖师身上。 不一会儿,火球冰箭又纷纷而来。      猎妖师苦不堪言。 在俞长林手里,他没占过多少便宜,但到了现在,也该轮到他扬眉吐气了。 而钱家的灵修继续凝气,施展法术。 墨画原本以为今天会和昨天一样,是一场虽有波折,但形势上却是一边倒的胜利。 怪不得钱仲玄那老东西约定了筑基期不出手。 “风险太大,一旦失手,很难脱身。”俞长老叹了口气。 钱仲玄见了,神色不见喜怒,只是挥手让钱家的修士们撤退了。 混战片刻后,形势便渐渐明朗起来。 现在他不能出手,单靠一群炼气期炼体的猎妖师,冲不过去,只能被他们以法术折磨。 钱家仗着这些优势,凭借灵修的法术,便能慢慢将猎妖师玩死。 俞承义没话说了,过了一会,又道: 但现在俞长老皱着眉头,神色并不乐观。 墨画看了下,只觉他们气血微弱,看着也不强,但钱家却将他们单独列队,并重重保护起来,不知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那二十来个修士齐齐捻手掐诀。 俞长老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我们猎妖师里,有谁是灵修来着?” 俞长老眉头一挑,“你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是我动的手?” 钱家修士却并未冲锋, 而是采取防御阵型,将那二十几个修士护祝 敌无我有。 所以猎妖师一般不主修法术,而是修习武学道法,以灵力激发肉身潜能,与妖兽厮杀。 第一日便这样草草了事, 大家各自修整,第二日又开始对阵。 俞长老叹了口气,知道局势不利,直接让猎妖师撤退,只守住洞口。 这么些年来,他与俞长林打过不少交道,深知此人之不要脸简直登峰造极。 估计是怕跑得慢点,又要被俞长老阵前谩骂。 钱家修士虽然修为高点, 但平日作威作福, 道法稀松平常,也根本不敢拼命,真正打起来畏首畏尾。 两人就这样,一边看一边吃。 灵修施展法术需要时间,然而与妖兽的搏杀生死一线,慢一点很可能命就没了。 欺负猎妖师没有灵修! 炼气期猎妖师,的确不适合当灵修。 而且灵修的肉身偏弱,被妖兽轻轻一抓,不死也是重伤。不像体修,皮糙肉厚,能多抗几下。 “长老,这些人是……” 钱家修士渐渐败下阵来。 钱家退去,俞长老则皱眉思索,怎么对付钱家的灵修。 面前还摆着野果、松子、牛肉和果酒。 俞承义又道:“那便找几个身法好的,想办法避开钱家的体修,绕后杀了他们的灵修1 他并不急,对付不了这些灵修,这群猎妖师,早晚会被一点点磨死。 俞长老眉头一皱, “钱仲玄这个老东西,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墨画便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他要是能出手,铁定第一时间冲过去,把这二十来个灵修直接宰了!省去了很多麻烦。 被法术击中的猎妖师俱都身形一滞,伤势轻的受灵力冲击而吐出鲜血,伤势重的则被灵力侵蚀,缓缓倒在地上,失去了战力。 俞长老心中隐隐生怒。 一边的墨山摇了摇头,“穿着铁甲,行动会慢上一些,也还是靶子。” 俞长老原本也在上面观察战局,看着看着就发现了墨画,正偷偷趴在一处洞口向外张望。 “我们穿着铁甲,冲杀过去?” 这二十几个修士站在一起, 而其他钱家修士,则将他们团团保护祝 说完他拿起一片牛肉吃了起来。 墨山点头道:“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只不过比较危险,要千万小心,否则容易被前后夹击,腹背受敌。” 但现在与钱家修士交战,钱家料定了猎妖师没有灵修,或者说是没有拿得出手的灵修。 如果不冲过去,就只能变成活靶子,硬挨这二十来个灵修的法术。 贸然追杀过去,反倒容易中了俞长林这个老匹夫的奸计。 俞长老担心墨画的安危,便也凑过来了。 “我们也找灵修对付他们?”俞承义试探着问道。 俞承义小声道:“偷偷的……” 除非万不得已,他不太想让猎妖师冒这种风险。 众人又沉思片刻。 不一会双方交战,猎妖师冲杀过去。 钱仲玄轻蔑一笑,也不再追。 二十来个灵修,而且都是炼气后期,甚至有炼气九层的灵修! 钱仲玄那孙子,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猎妖师以猎妖谋生,妖兽都杀得了, 何况眼前这些不擅厮杀的修士。 俞长老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屁话?没听那老匹夫怎么说么?道廷司的掌司做的见证,我贸然出手,就是打道廷司的脸,在掌司那里怎么交代?” “你看就知道了。”俞长老道。 俞长老指着钱家那单独列队的二十来个修士,道:“你看那些人。” 俞承义道:“爹,要不您偷偷出手,把这群灵修宰了?” 墨画心中一凛。 钱家修士里面,多出了二十来个修士。 猎妖师中也不是一个灵修没有,但不到炼气八九层,没有二十来个,在这种混战的局面中影响不大,改变不了局势。 牛肉是墨画的。 他们要是冲过去,会被钱家的体修拦祝 俞长老沉思片刻,摇头道: “修为不高,人数不多,灵修也改变不了局面。” 所以备着吃的喝的,准备看好戏。 与此同时,钱家的体修掩杀上来,将冲杀的猎妖师逼退。 多人混战,即便不刻意瞄准,也总能打中人。 俞承义和墨山闻言都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想不起有谁。 正经猎妖师,谁会去做灵修呢? 几人面面相觑。 墨画弱弱举起小手,“我是。” (本章完) 第161章 快准(四更) 第161章 快准(四更) 四周安静了一会。 “我会法术的。”墨画强调了一下。 俞长老整理了下思绪,先是夸奖道: “不错,你做灵修,好好学法术,将来肯定大有前途。”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昧着良心。 夸完之后,俞长老接着又劝道: “但是你现在境界还低,灵力不强, 就算会了法术,也不适宜与人争斗,尤其是这种混战的局面。” 俞长老就怕墨画一时小脑袋发热,冲出去和钱家修士打架。 这种混战的局面,若无严密的保护,灵修是非常危险的。 俞承义也连忙点头, 他也怕墨画有个万一。 墨山却是看着墨画,若有所思。 俞长老站在墨画身后。 猎妖师们得了俞长老暗中的嘱咐,不强行冲杀,而是以躲闪法术为止,尽量保证自己不受伤。 尤其是还有一个被炸得直挺挺倒地,一个被炸得脸上开花。 钱家的灵修无法施展法术,猎妖师们便没了牵制。 “不是打中了么?”俞长老忍不住问道。 次日,双方再次开战。 俞长老在一旁看着,没说什么,但眼皮却直跳。 群战本就混乱,一记火球术还没什么,但两三记火球术就明显了。 钱家灵修不甘心,凝结了法术向墨画这边丢过来。 墨画想了下,道:“我应该也能帮点忙。” 墨画也拿不准,道:“应该行吧。” 墨画道:“他们神识不如我,我站在他们神识范围以外,神识触及不到, 法术自然也打不到。” 俞承义恍然大悟,和俞长老互相看了一眼。 钱家修士懵了。 然而这些法术飞到不远处,就因失去神识掌控,而渐渐消散了,根本打不到墨画。 确实太快了! 俞长老心里惊讶,“也不知这孩子跟谁学的法术,明明是普通的火球术,看着这么邪门……” 俞长老吃了一惊,“这么快?” 万一墨画真有什么危险,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炼气六层的火球术威力不算大,但打在身上,也并不好受,尤其是命中要害的时候。 “对面也有灵修1 这下俞长老看仔细了。 他神识放出,向墨画处扫去。俞长老却突然出现,挡掉了他神识的窥视。 打中了! 俞长老心里一喜,转头却见墨画神情有些不开心,嘴里嘀咕着:“没打中……” 但神识强,未必代表法术就打得准。隔了这么远,想打中也不容易。 就是傻子也知道不对了! 第二枚火球术飞出之后,命中了一位钱家灵修的肩膀。 孰轻孰重, 俞长老心里分得清清楚楚。 墨画解释道:“我只有炼气六层,法术威力不强,不一定能干掉他们,但打断他们的法术应该问题不大。” 现在灵修攻不了,体修没有灵修的法术压制,也根本防不祝 混战志宏,钱家灵修开始掐诀。 俞长老皱起了眉头。 钱仲玄见状,脸色铁青。 俞长老心里丈量了一下钱家灵修的位置,小声对着墨画道: “有点远了吧, 能打中吗?” “嗯。”墨画点头道。 而被墨画的火球术压制,他们也根本没办法施展法术。 十来岁就已踏入了一品门槛的小阵师,还是出自他们这些散修。 其中一枚确确实实命中了一位灵修的心脉,那灵修当即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虽不致死,但短期内别想爬起来。 离谱了碍… 钱家修士向墨画看来,墨画小小的身子往地上一趴,深深的灌木便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一时间火球水箭风刃金芒纷呈而至。 墨画所处的位置,一般炼气九层修士的神识是触及不到的。 飞出去的火球画出一道弧线,命中了一个钱家灵修。 他不会插手战斗,但不妨碍他保护墨画。 这样牵制和拉扯之下,钱家的灵修,自然而言就暴露在了墨画的视野之内。 墨画施展法术,其实不用看,只需用神识锁定。 一枚枚火球术越过草木,飞过岩石,击中了钱家的灵修。 墨画这下彻底放下心来。 墨画可惜道:“没有,我瞄准的是心脉,结果打中的是手腕。” 钱家如法炮制, 以体修牵制,以灵修的法术主攻, 借此一点点消耗猎妖师。 俞承义双目一亮,大声喝道:“杀1 俞长老拍板道:“好,明天我们试试,但你就在矿洞内, 千万不要出去。” “不错了,能打中就行,不要强求。下次打准点就行。” 俞承义一愣,“为什么?” 总归要试试。 既然钱家灵修打不到他,钱家体修也冲不过来,那他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俞长老目光一凝,心里知道要开始了。 猎妖师纷纷应和,一时喊杀声震天。 “哪里来的法术?” 俞长老微怔, “怎么帮?” 墨画能画出一品阵法,神识强,俞长老是知道的。 道廷司的脸,打了就打了,掌司那里不好交代也无所谓,他多赔礼道歉就行,反正他脸皮厚。 原本他们分工明确,灵修主攻,体修主防,灵修和体修互相配合,一面压制,一面消耗。 很多道神识向墨画这边扫来,但没什么发现。 墨画嘿嘿一笑,“他们打不到我。” “混战我帮不上,但我可以帮忙对付那些灵修。” 他还没留意墨画的动作,一个火球便已经施法完毕飞了出去。 灵修本就不擅炼体,被火球术打中,就算不重伤,也要挂彩,更有的被炸得灰头土脸,头发都烧没了。 同时一些身法好的猎妖师左右骚扰,佯装要绕后袭杀钱家灵修的样子,牵制钱家的体修,让他们左右拉开。 “那对面如果用法术打你呢?”俞承义问道。 灵力四溢,血气迸发,猎妖师们挥出一道道刀光,向钱家修士杀去。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没见识,俞长老压下心里的震惊,云淡风轻道: 墨画探出小脑袋,嗖嗖嗖地用火球术。 然后他见墨画一个抬手,一个并指,一个火球便飞了出去。 俞长老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隔这么远能打中就不错了,你还想命中心脉? “行吧……” 在猎妖师的凌厉的攻势下,钱家又一次被杀得节节败退。 “好1 另一枚则是炸在了一位灵修的脸上,把他脸炸得开花,头发都烧掉了。 “法术?1 墨画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调整心态,屏气凝神,集中神识,继续施展火球术。 那钱家灵修捻诀运气到一半,猝不及防便被火球术打中,施展到一半的法术也被打断了。 将钱家体修拉开的目的,是为了不让他们挡住火球术。 这是火球术? 真的能有这么准吗? 墨画并指,眨眼功夫,第二枚火球术又飞了出去。 好在第三枚和第四枚火球术都挺准。 钱仲玄猛然睁眼,就看到俞长老戏谑且轻蔑的眼神。 眼看俞长老就要开骂,钱仲玄当机立断道: “撤1 (本章完) 第162章 铁甲(五更) 第162章 铁甲(五更) 钱家撤退了。 一路上钱仲玄都很费解,到底哪里来的法术? 猎妖师应该都不擅长法术才对。 “莫非俞长林那个老匹夫自己动手了?” 钱仲玄摇了摇头,“不对,灵力太微弱了,看样子炼气后期都不一定有。” 可是这么低微的境界,法术是怎么放得那么远的? 钱仲玄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在心里暗骂道: “好你个俞长林, 原来藏了这么一手,真是够阴险的1 但只有俞长老知道,自己这次是被冤枉的,因为阴险的人真不是他…… 见钱家退了,墨画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脸上笑眯眯的。 矿洞里的气氛便热闹起来。 这些铁甲是从钱家缴来的,里面原先也有阵法,但太粗糙了,墨画很是嫌弃,就将原先的抹掉了,自己动手画上了金甲阵。 正面对战, 钱家人多且修为占优, 猎妖师人少, 但身经百战, 胜算估计在五五开之间。 钱家下令撤退,便如山峰崩塌,一时间乱石滚滚,不知所向。 待双方交战,难舍难分,俞长老估算钱家修士不能轻松撤退的时候,大手一挥,做了个斩杀的动作。 “接下来钱家还有什么手段么?” 钱仲玄几欲吐血。 钱仲玄在心里把俞长老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明面上不敢出声, 怕自取其辱。 与钱长老的失败相比,自己那一点失败,就不能叫失败,只能算是挫折,根本算不得什么。 墨画也到处逛着,走到哪都有猎妖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这样都砍不动? 俞长老允许大家稍作庆祝,吃肉喝酒。 “无妨,铁甲也不是刀枪不入。” 俞长老看向远处的钱仲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钱壮心里难过,但又没那么难过了。 其他一些干粮、野果类的食物,倒是没什么限制。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十几个铁甲猎妖师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钱家修士几乎无一合之敌。 次日天色破晓,钱家修士又至。 因为灵矿干系重大,不能出任何意外,即便是大胜的日子,也不能疏忽大意。 一品的金甲阵,足以令铁甲固若金汤! 炼气九层,身经百战的猎妖师,穿着精铁铸就的铁甲,再有一品金甲阵加持,在筑基不出手的炼气战场上,基本可以所向披靡。 他不想夸得太狠,以免显得自己没见识。 但不打一下是不知道的。 俞长老也有些刮目相看, 拍了拍墨画的小肩膀,夸道:“不错, 法术用得有模有样的1 俞长老道:“你别太高看钱仲玄那个老东西,他那点脑子能想到这个法子,已经算是破天荒了,接下来硬桥硬马的拼杀,有他好看的。” 钱仲玄心在滴血,俞长老心里则乐开了花。 “好你个俞长林,这笔仇我记住了1钱仲恨道。 “给你看点好东西。” “即便是下血本,我也要俞长林那个老匹夫付出代价1 “不知道这个灵矿,还要守多久……” 这些穷酸的猎妖师,哪里来的铁甲?! 劲力的冲击,灵力的波动,也会被铁甲上淡淡的金色光芒化解。 钱家修士斗志溃散,仓皇四窜,猎妖师在后面掩杀,扩大战果。 这么一想,钱壮心里竟还好过了一点……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大家守着灵矿,又要抽空开采灵石,又要应付钱家的骚扰,还要真刀真枪对阵,平日气氛要么严肃,要么沉闷,此时也终于能放下担子,稍微松一口气了。 于是无名峰山腰上,密密麻麻都是修士,明晃晃的刀剑交错,五颜六色的灵力纵横。 但溃败已经开始,钱仲玄无力回天,又只能含恨道:“撤1 不与匹夫逞一时口舌之快! 钱仲玄暗自告诫道。 然而,他想撤,也没那么容易撤了。 大敌当前,钱仲玄平复心态,下令让钱家修士牵制住穿着铁甲猎妖师,。 刀剑多砍几次,铁甲也是会坏的。 “这是……阵法?” 果然如同俞长老所说, 钱仲玄没了新招,只能老老实实列队,正面开战。 墨画看得异常震撼。 然后他就发现,这个铁甲,好像真的还是刀枪不入! 寻常刀剑砍上去,连道划痕都没有,即便是一品刀器,伤害也不大。 不过在里面呆得有点久了,墨画平日省着吃,肉也快吃完了。 酒也不能多喝,每人只有两碗。 钱仲玄心里破口大骂,铁甲本身就够硬了,竟然还他妈的在里面又加固了阵法?脸都不要了? 双方也不废话,直接冲杀起来。 随即他看这些铁甲有些眼熟,目光如刀,瞥向站在一边的钱壮。 钱仲玄神色一阵痛苦,而后咬牙切齿道: “此仇非报不可1 待钱家修士成功撤回峰下,暂做修整时,已经伤亡惨重,近一半的修士无法再战。 还有些猎妖师自己酒肉舍不得吃,要请墨画吃。 钱壮缩着头站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此时他无比痛恨自己长得高大, 站人群里特别显眼, 想藏都藏不祝 随即他也看到了铁甲上那淡淡的金光。 因为与钱家冲突,灵矿不知要守到何时,所以她做了很多。但猎妖师也多,分到每个猎妖师手里,也就几块,只能尝尝鲜。 但他不敢触钱仲玄的眉头,只能神情哀伤且带着悲愤道: “此次伤亡惨重,猎妖师欺人太甚!不知长老可有计策,带我们报仇雪恨1 钱壮心里一跳,钱长老果然是生气了,就是不知他还能有什么手段。 最主要的是,他储物袋里有好多好吃的,是他娘亲特意给他准备的,怕他在里面饿着。 钱仲玄一怔,然后便见猎妖师的队列中,走出了十几个身穿铁甲的猎妖师。 日光一照,铁甲泛出暗沉的光泽,气势威武而肃穆。 钱仲玄看得头皮发麻。      他们钱家的铁甲,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毕竟没有墨画画的金甲阵,他们估计要受更多的伤,这次防守灵矿,也要更辛苦。 “火球术真好玩1 墨画都拒绝了,大家辛苦这么久,能吃点好的不容易。 硬碰硬,没人能硬得过这些铁甲。 钱仲玄的心在滴血。 得了夸奖,墨画笑得更开心了,然后又问道: 战场铺开,修士混战,场面杂乱。 肉是煮熟后又熏好的肉干,也是野牛妖的肉,是柳如画之前做好的。 墨画心里默默道。 五更完毕。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 (本章完) 第163章 隐匿(一更) 第163章 隐匿(一更) 墨画去问俞长老,“长老,灵矿还要守多久埃” 俞长老喝了口酒,想了下,道:“没准。” 墨画不太明白。 俞长老便解释道:“按目前这样下去,钱家必输无疑,钱仲玄那老东西也翻不出浪来。但这可是灵矿, 钱家估计不会善罢甘休,应该还会想别的办法。” 墨画点了点头。 之后的几日,钱家偃旗息鼓,没有大动作。 直到一日清晨,天未破晓,薄雾冥冥,一大队形色各异的修士又进入大黑山, 到无名峰下, 拜见了钱长老。 钱壮这才知道, 钱长老说的“哪怕下血本”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下了血本,从通仙城外,雇佣了一大队炼气后期的修士过来。 “这得花多少灵石碍…”钱壮想着都肉疼。 墨画就问:“长老,这些修士是哪来的?” “花了不少灵石吧……”俞长老啧啧道,“割自己的肉,引狼驱虎,真有你的。” 战场之上,渐渐有不少猎妖师都遭其偷袭,流着鲜血倒了下去。 墨画心中震撼,忍不住道:“我能学么?” 墨山与人厮杀,露出破绽,那隐匿修士趁机偷袭。 墨画看向俞长老,发现俞长老也眉头紧锁,喃喃道: 双方又开始列队,只不过原本清一色银白长袍的钱家修士中, 掺杂了不少其他修士, 他们形态各异,穿着打扮也各不相同, 队列看着就有些驳杂。 墨山目光一冷,反手一击,可四周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猎妖师常年猎妖,并肩作战,互相有默契,在这种群战之中是有优势的。何况我们还有铁甲,只要他们破不了我们的铁甲,终归会是我们占优。” 墨画吃了一惊,“可以隐匿?” 俞长老也敛起笑容, 声音低沉道:“杀1 墨画也只是神识中觉出了一丝异常,肉眼看去,什么都没有。 墨画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那就麻烦了。”墨画道。 渐渐地,钱家阵营便露出更多破绽,慢慢被猎妖师压制。 “俞长老,我们能打过么?”墨画有些担心地问道。 千钧一发之际,墨山凭仗着经验丰富,本能地侧了下脖子,一把匕首自其喉间划过,带出一溜血丝,虽流了血,但伤口并不重。 要是会了隐匿术,以后在修界行走,那可就方便多了! “要水系灵根才能学,你是小五行灵根吧,虽然也有水系,但五行混杂,不一定能学得会。”俞长老泼了点冷水。 钱仲玄冷哼一声,“我给了他们灵石,他们就是我钱家的人。” 墨画有些失望,随即又担忧道:“那怎么破除这个法术呢?” 墨画目光一凝,在这种混战的场面中,还能从容进退,可见这修士不光精通隐匿术,经验也极为老道,且身形矫捷,神识也异常敏锐。 猎妖师一开始受雇佣修士攻击,确实左右支绌,但一旦适应下来,战局就渐渐稳住了。      而身穿铁甲的猎妖师,仍旧如入无人之境,虽然杀得慢,但所到之处,无论钱家修士,还是雇佣修士,都只能避其锋芒。 “打打看看吧。”俞长老叹道。 便在这时,墨画忽然察觉到奋力拼杀的墨山周围有一丝波动。 俞长老得到消息,也瞪大眼睛道:“钱仲玄这个孙子,他还真舍得。” “小心1墨画忍不住惊呼。 但他距离太远,场面混乱,声音根本传不到。 俞长老沉吟片刻,道:“应该能。” 墨画松了口气,但心中疑云骤起。 钱仲玄被彻底破了心防, 手指颤抖地向前指着,“给我杀!1 铁甲虽然坚硬,但也不能包裹全身,脖子、眼睛、关节等要害,还是会暴露出来。若是明面对战,可以事先提防,可适才的攻击,根本察觉不到。 俞长老张口便道:“钱仲玄, 你这杂交队行不行啊?” 俞长老还不放过他,道:“这么一算,我还是你便宜老爹了?不肖子,快过来给你爹磕一个!哈哈1 “从城外花灵石雇来的,这些修士一般都是到处流窜,谁给灵石,就替谁买命, 只认灵石不认人,但雇他们花的灵石也不菲,钱仲玄怕是要大出血。” 看着身穿铁甲的猎妖师,钱仲玄神情波澜不惊,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俞长老“呸”了一声,“那我睡了你老娘,再给她灵石,她是不是也能算我的人了?” 猎妖师身经百战,但都是针对妖兽,但钱家雇佣的这些修士,素来收灵石卖命,都是与修士交手。 “竟然是隐匿术。” 猎妖师向来不以神识见长,若是识破不了隐匿术,那么就只能沦为刀俎上的鱼肉,任其宰割了。 好在余承义在附近,立马出手相救,奋力挡住这些围攻的雇佣修士,墨山也赶来支援,两人合力,才将那猎妖师救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看到,就见那猎妖师被割了脖子。 猎妖师也一齐哄笑。 俞长老点头道:“是的,隐匿术顾名思义,就是可以隐匿的法术,使用隐匿术后,身形会消失,光凭肉眼什么都看不到。” 双方瞬时气势如虹,大战一触即发。 他擦拭了下脖间的血迹,又有些庆幸,还好适才察觉到杀气时躲了下,不然就危险了。 交战片刻,俞长老观察着形势,眉头微皱。 俞长老叹了口气,“要靠神识。隐匿术只能隐匿身形,一定程度上藏匿气息,但灵力的存在是隐藏不了的,只要神识比他强,就能识破隐匿术。” “你1钱仲玄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见了? 墨山眉头一皱,知道这样下去,事态就不妙了。 与此同时,墨画神识觉出一丝异常,眉头一皱,定睛向战场看去。 “隐匿术?” 钱仲玄不想说话,他确实花了血本,所以一提,心就滴血。 怎么办呢?墨画有些着急。 钱家修士仍旧不足为惧,但这些雇佣修士却非常棘手。 说完他解释道:“这些雇佣来的修士,看着棘手,只是因为他们刚上阵,我们不熟悉,一旦长期交战,我们熟悉了这些修士的手段,就好办多了。” 钱仲玄眼皮一跳, “老匹夫,休逞口舌之快1 “那我们能打过么?” 配合默契上,他们比不过猎妖师,但各种阴毒诡异的手段层出不穷,道法也五花八门,一时间也并不好对付。 “我们事前可是说好了,这是钱家和我们这些猎妖师争灵矿。你花钱雇的这些修士,能算钱家修士么?”俞长老高声质问道。 就见一位身穿铁甲的猎妖师,突然被人一刀划破了喉咙,鲜血涌出。那猎妖师捂着喉咙,半跪于地,周围的雇佣修士如同饿狼,一拥而上。 看着这一幕的墨画心中一松,随即小脸一肃。 “敢偷袭我爹,我记住你了1 目前还是每天万更,坚持到这一大段剧情写完。 后面就可以摸摸鱼,稳定更新,慢慢写故事了~ (本章完) 第164章 火球术(二更) 第164章 火球术(二更) “长老,找两个人保护下我1 墨画对俞长老道,而后轻轻一跃,从矿洞口跳了下去。 俞长老不知墨画要做什么,略作思索,便喊了两个猎妖师,让他们跟在墨画周围保护墨画。 他自己的神识, 也一直跟着墨画,以防他遇到危险。 墨画也没进战场中心,只是在边缘找了隐蔽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躲着。 两个猎妖师在墨画周围戒备。 墨画屏气凝神,闭上双眼,将神识外放至极致。 混乱错杂的战场顿时变成一片虚白,拼杀的修士都以灵力状态, 一一显现于墨画的神识之中。 过了许久, 墨画终于找到了一个诡异的人影。 因为神识锁定的次数多了,黑衣修士的行迹也越发明显,墨画瞄得也越发准了。 他不信有人能在这等混乱的战局中,以法术锁定自己。 猎妖师得此间隙,喘息片刻,一刀荡开附近的钱家修士,举刀便向这黑衣修士劈来。 一个猎妖师露出了破绽,黑衣修士便欲动手,突然一个火球术又飞了过来,又一次把他的偷袭打断了! 一次是巧合,第二次便肯定不是了。 他必须要将这个用火球术的修士找出来!不然他一出手就遭掣肘,处境就不妙了。 筑基修士?! “不,不可能。”黑衣修士心道,“如果是筑基修士的窥视,他根本察觉不了。” 黑衣修士心中忌惮,不再贸然出手,而是只在战场四周游荡,耐心地找着蛛丝马迹,想把墨画揪出来。 是一个身材矮小,容貌寻常,目光阴毒的黑衣修士。 偷袭的修士也短暂地露出了身形。 空地附近有一个身穿铁甲的猎妖师, 正与人缠斗。 他似乎一直被人以神识窥视着! 那猎妖师心中遗憾, 但也松了口气,幸好有这记火球术,不然他这性命,估计是交代在这了。 难道只是巧合? 但现在被火球术打中两次,他才发现,的确有一道神识,一直隐隐约约地跟着他,阴魂不散。 墨画尝试着用神识锁定。 火球术炸开的瞬间,火焰弥漫,打断了这次偷袭。 好在威力不大,只打断了他的攻击,没造成什么伤势。 黑衣修士倍觉愤怒,心情激愤之余,灵力运行就有些错位。 黑衣修士留了心,佯装出手,想看火球术是从哪里来的。起初他的确看出了大概的方向,可第二次他就看不出来了。 “谁人用的火球术?” 他心中气急,修界行走这么多年,向来都是他偷袭别人,现在竟被别人偷袭了,还是用火球术? 还不止一次,是三番两次地偷袭! 这怎么他妈,还能越打越准的? 黑衣修士微恼,眼角余光从四周快速掠过。      修士施展法术,需要凝气抬手,他与人斗法的经验丰富,一眼就能看出来。 隐匿术有一瞬间的失效。 可黑衣修士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老手的火球术,威力不可能这么低。 原本战场混乱,灵力驳杂,神识也杂乱,他还没有察觉。 便在这时,猎妖师身旁的空隙突然出现一只匕首,角度刁钻,直奔他双目而来。 黑衣修士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妙。 那黑衣修士几次穿梭后,隐匿了身形,继续在战场游荡,只是心中不免疑惑: “哪里来的火球术?” 因为之后的火球术,都是直接炸在他脸上了。 忽然那猎妖师警兆顿生,觉得身旁有危险, 但手中刀剑都被人缠住,无法行动。 墨画躲在大石头后面,神色也悠闲起来,还掏出个酸甜的野果,津津有味地吃着。 墨画远远地找了个大石头后面躲着,先用神识锁定住,然后露头放一记火球术,然后再偷偷躲回去。 一旦他分心用神识太久,必然会被人看出破绽,到时候危险的人就是他了。 可每次出手,都会被墨画的火球术打断。 人影呈淡淡的浅蓝色,在战场游荡,出手之时形似鬼魅,难以捉摸。 修士混战,难免被四处流窜的法术击中误伤,适才应该只是自己点背,刚好被打中了。 只是可惜,没将这黑衣修士抓住砍了! 黑衣修士眼睛看不到他,距离又远,神识也根本扫视不到他。 黑衣修士用神识浅浅扫了四周,还是没有什么发现,不由神色迷茫: 黑衣修士不出手,墨画也没必要动手。 说打脸就打脸? 猎妖师避无可避,一时面露绝望。 那就是其他炼气九层的修士了,神识比自己要强! 可炼气九层,法术威力怎么又这么低呢? 黑衣修士思绪一阵混乱。 墨画尽全力以神识捕捉那道浅蓝色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双眼忽地睁开,眼眸微亮。 黑衣修士见形势不妙,只好再次出手。 墨画隐约感知到了他的视线,也猜出了黑衣修士的想法,所以直接用火球术糊脸,这样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黑衣修士放平心态,神色自信起来,继续四处逡巡,寻找下手的机会。 “卑鄙无耻!我必将你找出来杀了1 锁住了! 浅蓝色人影在墨画的神识中若隐若现,但其轨迹却清晰可见。 眼看倒下的猎妖师越来越多,墨画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心神,进入物我两忘的冥想状态。 恰好此时,一个火球呼啸而至,击中了偷袭他的修士。 黑衣修士心中吐血。 猎妖师多是体修,很少有擅长法术的。 他不敢将神识放至极致,也不敢以神识扫视太久。 钱家修士压力骤增,越发越难以支撑。 适才这法术,又刁钻又精准,施法者应该是个老手。 火球术飞向战场上的一处空地。 可黑衣修士不出手,场上猎妖师顿感压力骤减,出手也肆无忌惮起来。 黑衣修士啐骂一声,施展身法,向后退去,退到战场边缘,在人群中几次穿梭,又渐渐消失了身影。 神识中隐匿修士的身形也更加清晰起来。 可四周的猎妖师,根本没有施展法术的迹象。 敌不动,我不动。 而且神识锁定了两次,放了两次火球术,墨画的手法也越来越纯熟了。 但那人影飘忽不定,而且存在淡薄,很难被神识锁祝 墨画两指一并, 向前一指,一记火球术呼啸而出。 若非墨画将神识催到极致,也根本察觉不到这道身影。 一直虎视眈眈的墨山一眼觑出破绽,身形一闪,来到黑衣修士面前,大手抓住黑衣修士的肩膀,用力一捏,而后猛地一摔。 骨骼断裂声响起。 黑衣修士被重重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本章完) 第165章 是谁(三更) 第165章 是谁(三更) 墨山被偷袭之后,便一直心生警惕。 他隐隐猜到钱家的雇佣修士中,有一个擅长隐匿的修士,在暗中偷袭出手,所以出招小心了许多,尽量不留下破绽。 同时他也留意战场,看能不能找出这个修士的蛛丝马迹。 只是墨山虽然观察敏锐, 但神识不算强,所以无法窥破隐匿术。 便在这时,他看到了一记火球术! 只看一眼,他便认出,这是他儿子墨画用的火球术。 而火球术飞出后,也从一个原本一无所有的空隙中炸出了一个矮小的黑衣修士。 “墨画的神识, 能感知到这个擅长隐匿的修士1 墨山精神一振, 一边与钱家修士交战, 一边留意火球术。 果然,每次火球术飞过,黑衣修士的偷袭都会被打断,并有短暂的显形。 墨山看准机会,直接抓住他的肩膀,将黑衣修士狠狠地摔落在地。 要不是他办事不力,自己怎么也不会摊上这些烂事! 原本和家主商议,自己攻下灵矿,能多分一成灵石。现在即便是再多分两成,也无法弥补他的损失。 尤其是这种修士混战的战场上。 “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冒险,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俞长老叮嘱道。 俞长老听着,不由乐了出来,“这都是谁教你的?” 猎妖师们早已憋着火气,此时见状,纷纷举刀向黑衣修士招呼。 诸事纷杂,很多修士的印象一闪而过,有摔他的修士,有踢他的修士,有乱刀砍他的修士。 是受伤的钱家修士和那些雇佣的修士。 与此同时,钱仲玄更是怒极。 钱仲玄越想越气。 黑衣修士的伤势渐渐稳定,过了许久,才慢慢醒转。 那种初级的火球术,那种炼气中期威力的火球术! 被火球术偷袭! 他怕墨画出手,被钱家瞧出端倪来,以钱仲玄那个老东西小心眼的性子,估计会不要脸不要皮地对墨画不利。      “嗯嗯,”墨画小脑袋一点道,“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对方小命1 营地外的空地上,伤员遍地,阵阵哀嚎。 当然还有那个用火球术的修士! 黑衣修士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愤恨。 另一旁的俞承义趁机大踏步赶来,一脚狠狠踢中他的腹部。 现在他还小,境界也低,灵力也不强, 所以这火球术还只能算刁钻邪门,用来打断或是扰乱战局。 俞长老似笑非笑看着他,钱仲玄心生不妙,立马忍痛道:“撤1 他在家族里,也是彻底抬不起头来了。 又是火球术! 他原本还在看着好戏,看黑衣修士戏弄猎妖师,看猎妖师一个个倒下,心里想着俞长林那老匹夫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没了这个隐匿修士,钱家就只能被慢慢蚕食了。 这下钱仲玄是彻底没办法了,血本赔光了,人手折损了,灵矿估计也是没戏了。 黑衣修士被砍废了,钱仲玄喊撤了,钱家修士又灰溜溜地溜走了。只是撤退之时,又被猎妖师掩杀,折了不少人手。 若是没有阵法,没有火球术,灵矿他早就拿下了。 俞长老看得痛快,哈哈大笑。 钱仲玄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拿钱壮出气,把钱壮喷得狗血淋头。 钱仲玄皱眉,还没想好,营地外便传来哀叫。 钱仲玄叹了口气,挥了挥袖子,无奈道:“先救人吧。” 你却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待钱家修士赶到,奋力将黑衣修士救出时,他已经全身刀痕遍布,就剩一口气了。 俞长老颔首笑道:“说得好!修界险恶,要么不出手,既然出手就不要留手。你爹教得不错1 黑衣修士擅长隐匿偷袭, 攻击阴毒,但本身肉身并不强横,经此一摔,骨骼断裂, 口吐鲜血,同时心中发寒。 百年的老修士,被火球术偷袭! 他想转移下注意力,这样钱仲玄就不会一心想着怎么骂他了。 等他将来修为高了, 火球术威力也不低了,冷不丁对准你心脉、气海来一下…… 钱壮小声问道:“长老,接下来怎么办?” 那个黑衣修士也在接受医治。 钱家丹师喂了他丹药,敷了些药草,再缓缓清楚其体内残余的其他灵力,顺便把他被火球术烧焦的头发也剪了。 转眼之间,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人,便成他自己了! 钱仲玄目光一冷,神识骤然放出,他想要看看用火球术的人到底是谁?! 就在他神识即将扫到墨画的时候,俞长老突然出现,挡在了墨画面前。 俞长老不由又看了墨画一眼。 就在刚才,黑衣修士突然心境失常,灵力紊乱,露出了身形。 俞长老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只是想想,都觉得棘手。 但让他最在意的,还是谁在帮猎妖师画阵法,暗中用法术的又是谁? 会有哪个阵师自降身段,去帮这群穷酸的猎妖师画阵法? 又有哪个修士,会用这种威力低微但刁钻诡异的火球术? “我爹教的1 钱仲玄这声“撤”已经喊得很熟练了。 墨画用稚嫩的声音说着狠话。 他在二品黑山州界混了百余年,顺风顺水,鲜有失手。如今却被人用火球术偷袭,莫名其妙就阴沟翻船了。 黑衣修士顿觉五脏六腑移位,身子蜷缩着,被这一脚踢出老远,正好落在一堆猎妖师中间。 修行隐匿术的修士, 一旦被人窥破行迹,便意味着大难临头! 钱仲玄只觉神识受阻,定睛一看,又是俞长林那张老脸! 墨山一直默默看在眼里,一直在默默等着黑衣修士露出破绽。 心道墨画这孩子,火球术用得炉火纯青,又快又准,将来说不定还真能成为不得了的灵修。 黑衣修士忍着剧痛, 运转灵力,想再次施展隐匿术。 钱仲玄心里恨极! 他恨俞长林那个老匹夫,恨雇佣修士的大意,恨手下修士的无能。 身上的痛楚让他头脑一片空白,随即他也渐渐回忆起了白日发生的事。 简直是奇耻大辱! 愤恨之余,黑衣修士又是极为疑惑。 他爹被夸奖,墨画也与有荣焉地点了点头。 俞长老见钱仲玄退去,而且没有神识窥视了,这才抱着墨画,纵身一跃,进入了矿洞。 他是怎么被偷袭的,隐匿术是怎么被识破的,用火球术的又是谁,又怎么能每次都精准地打到他? 黑衣修士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不由郁结于胸,仰天喷出一口鲜血,不甘怒吼道: “到底是他妈的谁用的火球术?1 说完怒火攻心,伤口再次裂开,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第166章 钱弘(四更) 第166章 钱弘(四更) 黑衣修士被气得吐血,用火球术的墨画却神色悠闲。 之后几天,钱家修士不进攻,墨画每天就画画阵法,到处溜达溜达,看看灵矿,看看山色, 算着储物袋里的肉还够他吃几天。 这日墨画见俞长老神色凝重,不由好奇道: “俞长老,钱家又有动作了么?” “暂时还没有,不过钱弘那个老乌龟应该也要来了。” “老乌龟?” “钱弘。” “哦,钱家家主么?”墨画神情有些凝重,“钱弘很厉害么?” 俞长老不屑,“跟钱仲玄差不多。” “那他怎么能当家主的啊?” 俞长老轻笑道:“这里面门道就多了,修界家族和宗门中*****多着呢。要想上位, 看的未必是修为和能力。你会吹牛, 会耍心机,会蒙会骗,会拍马屁,这些比你踏踏实实干事有用多了。” 钱弘便叹道:“钱长老,你有些操之过急了。他们困在里面,又跑不掉,你当初就应该徐徐图之,不然也不会损失这么大。” 假惺惺的,早干什么去了?还不是想等他和俞长林拼杀一阵,赔了老本,他这个做家主的再过来捡便宜。 钱弘又似笑非笑地看着钱仲玄,“七道阵纹,也就刚迈过普通阵师的门槛,在长老的眼里,这就和一品阵师差不多了么?长老虽非阵师,但也不该犯下如此谬误1 钱仲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拱手问道: “不知家主有什么打算?” 钱弘神情凝重,且带些痛心道:“毕竟之前的损失,太严重了1 “拣便宜?”墨画愣了一下,“他们自己家的便宜也捡?” 钱仲玄嗫嚅道:“我也不知……有可能不止一个……” 两人落座,四周无人, 钱弘便道:“战况如何?” 钱弘又道:“可还有其他缘由?” 俞长老失笑道:“我们吃肉,总得给钱家留点汤吧。” 钱弘颔首示意, 随钱仲玄走进了营地之中。 俞长老嘿嘿笑了声,“钱家那么大,养那么多人,算着血脉,沾亲带故当然都是一家人。但正因为都是一家人, 所以又都不算家人。” 若论能力,他和钱弘半斤八两,只是没他脸厚心黑罢了。 钱弘微露诧异,“可有一品?” 钱仲玄颇为羞恼,但也无话可说。 “这……” 钱仲玄迟疑了一下,说道:“猎妖师中有阵师1 “即便不到一品,也差不了多少……”钱仲玄道。 钱仲玄羞怒,一时无法辩驳。 什么叫记住我的苦劳?意思我一点功劳没有呗?      钱仲玄道:“家主事务繁忙,灵矿的事,怎么好劳烦家主。只要再给我些人手,我一定将灵矿拿下1 钱仲玄脸色涨红,手指攥得发白。 墨画挠了挠头,“钱家勾心斗角这么厉害?” 俞长老又冷笑道:“那些人模狗样的人上人,可能大多都是草包。” 钱弘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品了口茶,才缓缓道:“我都说了,不必操之过急,我自有办法。” “那他会耍心机?” 俞长老挑了挑眉毛,道:“我骂钱家白眼狼, 又不是白骂的。钱家不光对别人,对自己族人也是一样。有肉他们就吃,不管这肉是从谁身上咬下来的。” 墨画长见识了,又问道:“那钱弘是草包吗?” 钱弘人过中年,头发半白,相貌俊朗,但神情略显倨傲,目光锐利,张望间如鹰视狼顾。 俞长老点头,“不错,钱弘心机很深,这次钱仲玄吃了大亏, 他该来捡便宜了。” 钱仲玄带着钱家修士冒着冷风站在营地外,态度恭敬地迎接钱家的家主钱弘。 钱弘不由轻笑出声,摇了摇头,“钱长老啊,钱长老,一个只能画七道阵纹的阵师,一个,或者说几个不足炼气后期的灵修……” 钱仲玄按捺下心里的不满,恭敬道:“那便全依仗家主了1 钱仲玄嘴上恭敬,心中却一阵冷笑。 “修为很高么?” 两道阵纹,对一般阵师而言,可是两道巨大的门槛。不是差别不大,而是差别很大。 墨画有些遗憾,“那不是有点浪费了么……”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钱仲玄又恨自己大意了,没忍住灵石的诱惑,答应了钱弘,接手了这件事。 “不算。” 钱仲玄一肚子不满,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资格不满了,只好拱手,咬牙切齿道: “谨遵家主吩咐1 钱仲玄拱手道:“恭迎家主。” 钱弘眸中露出一丝讥讽,“一个?” 钱仲玄忍怒道:“还有一个擅长法术的灵修……” 夜色降临,山风呼啸,一行修士又来到了钱家营地,为首的正是钱家家主钱弘。 “嗯。”钱弘微垂眼帘,嘴角浮出一丝浅笑。过了片刻,钱弘态度一转,又问道: “不知钱长老这次,因何而失手?” 钱弘觑了钱仲玄一眼,缓缓道: “不过钱长老这次也辛苦了,族里记着长老的苦劳,之后的事,就由我来善后吧,不劳长老再费心了。” 他是攻也好,守也好,围也好,困也好,只要失败,总归有指责的借口。 俞长老摸了摸下巴,“该想办法跑路了。” 钱弘见差不多了,便语气放和缓道: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便不劳长老费心了。” “钱长老1钱弘皱眉道,“我相信长老的能力,也愿将这件事交给长老办,但这样一来,我却没法向族里交代。” 钱仲玄简单说了。 俞长老摇了摇头,“挖不完了。” “跑路?”墨画眼睛一亮,“灵矿挖完了么?” 更没想到俞长林手段这么多,而且都是之前从未见过的手段,自己这个亏真是吃大了! 到时候功劳是他的,灵矿是他的,威望也是他的。 钱弘叹了口气,目光戏谑道:“仅仅因为这些,就能让你损失惨重?这让我如何在族里为你说话啊?你的这些理由,说出去谁会信呢?” 墨画咋舌,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钱仲玄心里忍不住大骂。 一旁的钱家修士俱都躬身行礼。 钱仲玄在心里默默呸了一句。 钱弘摇了摇头,“我问过钱大师了,那阵师用的地火阵,只含七道阵纹……” 钱仲玄沉默半晌,才缓缓道:“应该不足炼气后期……” 钱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道:“钱长老,可是有什么不满?” 他的确输了,灵石花了不少,人手也折了不少,面子也丢完了。 此时钱仲玄无力反驳,只能咬牙道:“家主所言甚是1 他钱仲玄拿这群猎妖师没办法,他就不信钱弘这个只会捡便宜的货色能有什么好手段。 那个阵师,和那个灵修,看起来不起眼,但真正遇到后,才知道什么叫棘手。 钱仲玄眸中轻蔑之色一闪,等着看钱弘的好戏。 (本章完) 第167章 土石阵(五更) 第167章 土石阵(五更) 第二天,钱弘便与俞长老碰面了。 墨画在矿洞里探头,偷偷看去,一眼便认出了钱弘。 钱弘是钱兴他爹,钱兴被墨画用地火阵炸过。墨画知道钱兴的长相,他们父子相貌相似,所以钱弘也就很好认。 何况就算不看脸, 钱家修士中仅有的两个筑基修士也一眼就能看出来。 钱仲玄就站在钱弘身边,两人虽然都是筑基修士,但钱弘气度上明显更胜一筹。 钱仲玄只是法令纹深,看着一脸严肃,论威严远不及身居高位的钱家家主钱弘。 墨画便好奇问道:“长老,您为什么说钱弘是‘老乌龟’啊?” 至少看上去, 钱弘也算是倨傲俊朗,气度不凡。 俞长老道:“你想知道?” 墨画直接开始在纸上画一品土石阵。 “原来我是想打赢了钱家,我们光明正大将灵矿运出去就好,现在钱家修士跟蝗虫一样,一波又一波,钱弘老乌龟也亲自来了,这么做就不行了。” 钱仲玄气得发抖,钱弘却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墨画托着小腮帮想着。 墨画试着注入了一些灵力,阵纹也点亮了,泛出淡淡灰色的光芒。 “墨画,我不是催你啊,我就是问问,你这阵法多久能学会啊?” 墨画总结了一下,平复好心态,继续画下去,然后画着画着,发现自己竟然水到渠成地画成功了…… 矿洞也确实不好守。 墨画也有些发愁,但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这日俞长老突然找到墨画,有些无奈地问道:“墨画,有什么阵法能将矿洞封住么?” “这说好听点,叫心机深沉, 说不好听点, 就是没脸没皮。”俞长老道。 但俞长老又不想把压力放到墨画身上,墨画已经帮了很多忙了。 “那就是墨画这孩子学得快了……”俞长老看了一眼墨画,心里默默道。 第三副,又失败。 不管怎么说,明天或者后天的话,时间是足够的。 过了一会, 双方对阵,俞长老横刀扎马,站在山腰处的洞口,冲着钱弘和钱仲玄直接骂了起来。 俞长老叹道:“最好是不打,我们打得太久了,久战疲乏,他们却换了一波又一波。再正面开战的话,对我们不利。而且我们吃的食物,和治伤用的丹药也不多了。” “不行。”墨画摇头道,“我还没学呢。” 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如彻底封住,这样钱家进不来,他们挖出矿道,就可以出去了。 阵纹他已经看熟了,多看几遍也就那样。 阵纹不难,墨画看了几遍就记个大概了,而此时天色还早,距离子时还有几个时辰。 墨画嘿嘿笑了下,“应该也不全是。” 俞长叹了口气,“那我让大家多坚持一阵,你先学吧,也不用着急……” 墨画则打开千阵图录,从中翻找出一副阵法,阵法包含九道土系阵纹,名为一品土石阵。 墨画想了想,眼睛一亮道:“可以1 俞长老松了口气,“那你慢慢学,我不打扰你了。”之后神色轻松地走了。 同时将猎妖师们拖住,不让他们有其他动作。 但现在好像也不是在乎这些纸墨的时候。 他想到一个阵法,可以加固土石,封住洞口,是从庄先生给的阵书上看到的。      俞长老精神一振,“现在能画么?” 墨画有些遗憾,但也不算心疼,毕竟他之前攒了一千多瓶妖血,现在灵墨不缺的。 “全封住吗?” 看着?看什么? 墨画有些不太明白。 俞长老心里有些踌躇。 不是生僻的一品阵法,墨画现在学得挺快的,白天记住阵纹,晚上在道碑上练习,一晚学不会的话,两晚也足够了。 果然不出所料,第一副画失败了。 这就成功了? 墨画先是高兴一下,然后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墨画索性拿出纸笔,想自己先在纸上画几遍一品土石阵着看看。 一时之间,有些焦头烂额。 俞长老叹了口气, “不好说,需要我们尽量守住洞口,多拖一点时间。” 平日墨画学阵法,都是先在道碑上练熟,然后才在纸上画的,为的是不浪费纸墨。 墨画点头惊叹道: “果然是‘老乌龟’啊,他可真能忍1 “只留一两个就行。” 此后钱家每天不定时地进攻,既不贪功,也不恋战,纯粹是消磨猎妖师们的斗志。 “怎么跑呢?现在钱家修士多,我们轻易跑不掉的吧。”墨画皱了皱眉。 “要跑吗?” 俞长老不屑道:“惹不惹他都一样, 只要有好处,他是六亲不认的,别以为不惹他,他就会发善心了。” 墨画开始画第二副,还是失败了。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又道:“长老,您这样惹怒他,会不会不太好?” 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与钱家这样耗,每一天都将是煎熬。钱家有补给,有人手,可他们没有。 他感觉自己刚才那么多的小心思有些多余,心情大起大落,一时神色复杂,“你们阵师,阵法都学得这么快的么……” 墨画点了点头,又问道:“我们接下来要跟他们打么?” 被俞长老骂成这样, 愣是神色不变,一声不吭,眉毛都没动一下。 墨画愣了下,“矿道?现在挖来得及么?” 俞长老既要让人在洞口防守,也要让人开采灵矿,还要让人另外矿道用来逃生。 把两人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俞长老骂累了,就停下歇会,对墨画道:“明白了吧。” 俞长老起身欲走,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声道: “对的。” 俞长老道,“我们唯一的办法,是另挖矿道,悄悄地溜走。” “现在做什么呢?” 俞长老也知道阵法不容易学,很多阵师学阵法,十天半个月都是正常。不然阵师也不会这么稀少了。 不知这阵法墨画要学多久,如果要十天半个月的的话,他们未必能坚持住,可能还要想别的办法。 墨画想了下,斟酌道: “快的话明早,慢的话后天早上吧。” 到了子时,墨画才能进入识海,在道碑上练阵法。 俞长老张了张嘴。 “行, 等会你看着。” 墨画点了点头,但感觉并不好守。 俞长老心里其实很急。 土石阵是一品土系阵法的一种,可以将土石融固在一起,变得更加坚硬。 他原本还想花一晚上练习土石阵的,结果晚上还没到,自己已经会了。 “那晚上,我学啥呢?” 墨画挠了挠头,翻了翻身边杂乱的阵书,无意中看到了一个阵法: 一品土木复阵。 (本章完) 第168章 土木复阵 第168章 土木复阵 一品土木复阵? 墨画眼睛一亮,立马翻看起来。 所谓一品土木复阵,是包含了一品九纹土石阵和五道阵纹木气阵的复阵。 复阵中最高单阵达到了一品,所以便可以算作一品复阵。 这套土木复阵只包含了两个单阵,并没有单独作为阵眼的聚灵阵,而是依靠单阵内的聚灵阵纹来汇聚灵力,所以威力会弱上一些, 但效果也比一品的土石阵要强不少。 毕竟再弱,这也算是复阵。 而且因为结构相对简单,学起来也不会太难。 若是包含三道及三道单阵以上的复阵,还要以聚灵阵作为阵眼,那阵枢结构就会截然不同,以目前墨画的阵法水平, 学起来会非常吃力。 这套复阵之中包含的两个单阵,其中木气阵只有五道阵纹,墨画是会的, 一品土石阵墨画刚刚也学会了。 想学会这套复阵,只要再掌握其阵法的阵枢就行。 墨画决定了,晚上就在道碑上练这套复阵! 墨画开始在道碑上练阵法。 画完后猎妖师们再用碎石填一层,墨画再画一副土木复阵,之后再堵一次,墨画再画一副。 钱弘心中警觉,但也不敢贸然行动,只抽调了一小波人,趁着夜色,前去矿洞口试探。 然后俞长老又让猎妖师全部冲杀出去, 要面带悲愤,表现出背水一战,视死如归的决心和气势。 俞长林那老匹夫抠得要死,他能这么轻易就让你捡了便宜? 还有猎妖师里的那个阵师,到现在还没出手。 这个洞口,是留给俞长老骂人用的。 开始也不算顺利,但学阵法本就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一遍不行就两遍, 两遍不行就三遍。 墨画画了一晚上, 还是没有学会一品土木复阵。 不过他毕竟才炼气六层,神识足够画出一品九纹阵法,但要画一品复阵,还是勉强了些。 “那如果他真把洞口封住,我们怎么办?”钱仲玄问道。 这么拖着,钱仲玄总觉得不对,他找到钱弘,道: “俞长林好像想封住洞口。” 俞长老没事就坐在这里骂,骂钱弘缩头乌龟,没有卵蛋,不敢一决雌雄。 墨画一遍又一遍地画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波钱家修士刚到矿洞口,就遭到了猎妖师的伏击。 封住洞口的话, 一品的土石阵应该够了, 但用土木复阵,效果应该更好。 钱弘道:“不过是些土石,洞口封住,打破便是1 心里却骂了他一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做什么事都想着捡便宜。 钱弘却放下心来,心道: “那他要是另挖矿道跑了呢?”钱仲玄又道。 他觉得俞长林的骂声,没有之前酣畅淋漓,像是刻意在掩盖什么。 事已至此,在钱弘的眼里,这群猎妖师只是瓮中之鳖,待宰羔羊,不值得他死伤人手,再与他们拼命。 钱弘不想硬拼,只能后撤。 俞长老还是以骂人起手。 钱弘目光阴冷,讥讽一笑,“我们把人杀了,把灵石据为己有,不费吹灰之力,一举两得。” 但这个洞,也没那么好封,这样光明正大动手,必然会被钱家看出来。到时候钱家天天滋扰,这个洞口也就封不成了。 钱弘投鼠忌器,就能为大家封洞,也为墨画画阵法争取不少时间。 但随着时间推移,钱弘也觉得事有蹊跷了。 墨画白天练了一天,神识耗尽,就冥想恢复。 猎妖师现在做困兽之斗,若是逼急了,恐怕会鱼死网破,得不偿失。 实际上是牵扯钱家的注意力,让他们不敢贸然进攻。 钱仲玄口中道:“家主英明。” 这种修士对抗的局面里,阵法是非常棘手的,他可是吃过亏的。 反正也不急着这一两天,墨画便让俞长老再等下。 晚上又在道碑上练了一晚上,最后终于将一品土木复阵画出来了。 第二天,俞长老眼巴巴地看着墨画。 “俞长林这个老匹夫,果然封洞是假,伏击是真,还好我早有预料,只用少数修士试探,不然又要吃个大亏1 钱弘淡淡道:“我知道。” 伏击的墨山等人,又从山腰的洞口回到灵矿内。 虽然嘴上没问,但眼神里全是期待。 墨画问俞长老有什么办法。 “跑不掉的。”钱弘冷笑一声,“我们和俞长林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能使出什么手段,不用想都能猜出来。无非就是守住洞口,另挖矿道逃命。” 钱弘更是坐定了俞长老黔驴技穷,更加不着急了,直接让钱家修士退得远远的,不与猎妖师正面交锋。 钱弘并不认为靠着这股死战的意气,猎妖师能支撑多久。 钱弘一脸无所谓,“他封洞口是假,伏击才是真。” 其他洞口都在封,只有留了山腰最高处的一个洞口。 钱仲玄皱眉,“我们便让他这么封?” 他们身穿铁甲,挥舞大刀,灵力激荡,钱家修士不堪一击,狼狈而逃。 连续三天,猎妖师都这么倾巢而出,做出死战到底的样子。 猎妖师们用挖矿的碎石堵住洞口,墨画在两边的石壁上画土木复阵。 这个伏击只能用一次,不过本身也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一次就足够了。 俞长老骂得越是气急败坏,钱弘就越是心安。 所以猎妖师做出拼死一搏的态度,钱家立马就撤退了。 他站在矿洞口,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骂钱家,骂钱弘,骂钱仲玄,而且脾气暴躁, 似乎被困得受不了了。 钱仲玄心里知道利害,但他就是不说! 俞长老嘿嘿一笑,并未回答,只是让墨画好好看着。 墨画想了下。 墨画告诉俞长老,俞长老大喜,便吩咐猎妖师开始封洞。 到了子时,墨画已经将土木复阵的阵枢记熟了,而后闭眼入睡,神识沉入识海,道碑浮现其中。 钱家现在损失惨重,这个损失不能再进一步扩大了,至少不能在他手里扩大。 一旦斗志消弭,便是他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所以他并不着急。      这也正中俞长老下怀,他心里骂了钱弘一句,“果然是老乌龟”,然后就下令开始封洞口。 “我们若能打破洞口,便可瓮中捉鳖,若能找到矿道,也可半路截杀。到时候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挖出来的灵矿,就全都是我们的了。” 墨山、俞承义和几个炼气九层的猎妖师并没有在矿洞里,而是早早地蛰伏在外面,等钱家修士前来试探,便骤然伏击。 他倒想看看,钱弘这次捡便宜,捡的是好处,还是钉子。 反正他家底赔光了,在家族地位也没了,乐得在一边看好戏。 要倒霉,就大家一起倒霉,谁也别想好过! 钱仲玄心里恨恨想着。 (本章完) 第169章 封洞 第169章 封洞 钱弘自觉智珠在握的时候,猎妖师们已经将洞口都封住了。 碎石堵成一道墙,墨画在墙上画上阵法,再用碎石堵一道,墨画又画一遍,再堵一道,墨画再画一遍。 里里外外共三道墙, 三套阵法。 墨画从俞长老那里要了几百枚灵石,捏碎之后将灵力注入阵法,催动土木复阵。 阵法上土灰色和淡绿色的纹路交织,灵力渗入碎石,将土石混杂在一起,形成坚硬的壁垒。 “这个阵法, 能防住么?”俞长老还是有些不放心。 墨画心里觉得没问题。 地火阵以纸为阵媒, 只能用一次,而如今的土木复阵是以土石为阵媒,经久耐用,想要破掉阵法,挺费时费力。 而且毕竟是一品复阵,对付炼气修士,应该是足够的——如果筑基期的钱弘和钱仲玄不出手的话。 但不试下,也不好下定论。 钱弘迟疑之后,便收了手。 墨画估算了一下,点了点头,筑基修士不出手的话,的确可以守很久很久。 钱家修士连续几天,没日没夜地持续攻击,终于成功打破了一道土木复阵。 早知道墨画这阵法这么好用,他就不急着挖矿道了。 钱弘咬了咬牙,让钱家修士暂停修整,休息好了继续打。 说完便命令钱家修士打探。钱家修士打探完,回禀钱弘, 称洞口被土石砌成的墙封住了。 钱弘并不在意, 一些灰土碎石砌成的墙,就算堵住了洞口,不要两日, 也就能打破。 钱弘却心中骇然,“一品阵法?” 钱弘道:“待我去看看。” 钱家修士便陆续上前,或用刀剑,或用武学道法,或用法术,一个一个攻击洞口的土石。 钱家修士都精神大振,露出喜色。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钱仲玄,自己动了手,反而可能让他捡了便宜。 钱弘抬头一看,果然见到山腰处唯一没被封住的洞口前,俞长老正面带嘲讽地看着他们。 俞长林松了口气,心中却愈发瞧不起钱弘: “就是比一品阵法,还要厉害一丢丢的阵法。”墨画解释道。 假如不缺吃喝的话。 但他们没高兴多久,就发现不对了。因为石墙后面,还是一堵石墙。 更何况墨画还里外套了三层。 钱弘皱眉,“什么打不动。” 钱弘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微怒,却无法反驳。 俞长老瞪大了眼睛,比一品阵法还厉害? 钱弘眉头皱得更紧了。 眼前最棘手的问题,还是如何打破洞口,攻入矿洞,杀了这群猎妖师,抢下灵石,占据灵矿。 他怎么也没想到,俞长林竟然这么狠,弄了两道石墙,两副阵法。 钱弘作势要自己动手,突然上面传来了俞长老的声音: 钱弘阴毒地看了俞长老一眼,挥了挥手示意。 他们试着砍了一刀,墙上土石纹丝不动,显然这上面同样画着阵法。 “七道阵纹的阵法,说到底也不过如此,想必家主很快就能将此阵法破除,将这些猎妖师一网打尽1 这剑用了筑基期的修为,灵力有如凝质,剑气所及,削掉了一层碎石。 这上面……画了阵法? 钱弘隐隐感觉不妙,吩咐道:“你们打一下试试。” 钱家修士又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通,累得气喘吁吁,还是收效甚微。 钱弘冷笑,“可以不对修士出手,可没说不可以对山石动手。” 猎妖师中的阵师只是一个能画七道阵纹的普通阵师。 只有多开几个洞口,齐头并进,让大队修士攻进去,才可能击溃这些猎妖师。 钱弘皱了皱眉,反而不敢动手了。      万一他破除洞口,灵力消耗多了,被俞长林出手偷袭,他还真未必能打得过。 这话是他自己说的,他要是否定,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钱弘冷笑道:“果不其然,俞长林封了洞口,在挖矿道。” 随即他道:“那这个阵法,岂不是能守很久?” 钱仲玄闻言微微错愕,心里有所猜测,嘴角便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 钱家开始打矿洞时,俞长老就在里面竖着耳朵听着。听着听着,却发现钱家突然又没了动静,不由疑惑道: “怎么不打了?” 每受损一次,灵力便会损耗一分。 一品土木复阵的防御虽强,但也依仗着灵石灵力支撑阵法的效果。 钱仲玄没说假话?猎妖师里,真的有人能画出一品阵法! 钱弘这副吃惊的模样,钱仲玄看在眼里,心中痛快不已。 俞长老似笑非笑,“那你动手吧,我在这看着你。” 事已至此,俞长老也不犹豫,命令所有修士集中挖矿道,剩下的灵石也都不开采了。 “复阵?”俞长老没听说过,有些迷惑。 “这个是一品复阵,破完三层,要累死他们1 俞长老愣住了,随即又是深深的懊悔。 钱家修士面露绝望,钱弘更是眼皮直跳。 至于俞长林现身的那个洞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们是不可能杀进去的。 猎妖师的动静也被钱家察觉了。 不对,不会不只两道吧…… 虽能凿开碎石,打开一些缺口,但很快这些碎石便像有生命一样,又聚在了一起。 “那你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早些滚蛋,挪个位置,让你手下那些炼气期的小王八蛋来,看看他们能不能打破这矿洞。”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俞长老还是有些不明白,“怎么就打不动了呢?” 几个钱家修士上前,有用刀的,有用剑的,有徒手劈的,还有用法术的。 那弟子低头道:“洞口被土石封住了,我们打不动……” 钱弘来到了被土石封住的洞口,自然也察觉到了土石上的阵法波动。 捅到道廷司那里,俞长林也可以狡辩,说是他们钱家筑基修士先动的手。 “好,我便依照约定,只让炼气修士出手。” 可钱家修士在洞口折腾了半天,折返回来,道: 所以墨画只能模糊道:“应该行吧。” 务必要在钱家攻破矿洞之前, 将逃生的矿道挖出来。 表面上钱仲玄还是一脸严肃,但语调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这矿洞里,还有不少灵矿没开采呢…… “说好了筑基期不出手,你们不要给脸不要脸。” “打不动了吧。” 那可都是灵石啊! 一向勤俭持家的俞长老一脸肉疼。 钱仲玄的讥讽,此时他只能受着,日后再找他算账。 一个修士力竭,再换下一个。 钱弘忍不住了, 他抽出剑,一剑劈了上去。 过了这几天,墨画也终于确认了一品土木阵的效果,对炼气修士而言,这套阵法很难攻破。 钱家的筑基修士出手破了猎妖师的阵法,也的确可以算是钱家先动的手。 “禀报家主,打不动。” 仿佛这些石头如同土木一般,长在了一起,还会自动修复。 随着轰隆声响,第一堵土石墙失去阵法加持,崩塌成为了碎石。 墨画看出了俞长老的心思,想了想,眼睛一亮道: “要不我们做绝一点?汤都不给他们喝1 这话说到俞长老心里去了,他沉思片刻,点了点头,“确实,浪费是要遭天谴的1 (本章完) 第170章 矿道 第170章 矿道 这些灵矿猎妖师们挖了,十年之内吃喝不愁。但要是给钱家挖去了,钱家借此壮大,反而会欺负到他们头上。 虽说灵矿重要,但矿道的事,还是最优先的。 毕竟矿道关系到大家能不能安全撤退,孰轻孰重, 俞长老还是能分清楚的。 俞长老让大家先集中精力挖好矿道,几天之后,矿道挖好,有了逃生的依仗,猎妖师们反过来再开采灵矿。 俞长老将抠门吝啬的本事发挥到极限,每日没事就在矿洞内溜达,墙边一点灵矿都要用手指抠下来,放进储物袋里。 按俞长老的说法,能开采的都要开采, 不给钱家留一分一毫,连肉带汤吃干净,让钱家顺着碗沿去舔,也舔不到一滴汤! 墨画看着敬佩不已。 他只是说做绝一点,没想到还能这么绝!不愧是俞长老! 墨画受益良多。 俞长老挖矿道的动静,也被钱家修士打探到了。 钱弘知道俞长老的打算,所以早早就派人在大黑山四处盯着,找着猎妖师的蛛丝马迹。 钱弘让人盯着, 但过了好几天, 都不见有猎妖师出来。 他不敢拿钱家弟子的命去堵了。 “家主失利了,那钱长老的失利便不算什么,同样因为钱长老失利了,那我的失利也不算什么了……” “而现在家主和钱长老一同失利,那我的失利,就更加不值一提了1 钱家修士互视一眼,神情振奋。 而且一旦找错,就要搭上几条人命,这个试错的成本,他也担当不起。 他也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俞长林是猎妖师,一辈子与大黑山打交道,对这山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比他知道的多得多。 而钱家也确实也找到了猎妖师的踪迹。 钱仲玄在一旁看着,心中不住冷笑,知道俞长林这个老匹夫的厉害了? 现如今他反倒希望钱弘倒霉。 想在这山里找出他挖的矿道,基本等于痴人说梦了。 他们小心提防了,但在妖兽面前,他们的提防毫无意义。 钱弘神色凝重,眉头紧紧皱着。 这样钱家修士一拥而上,药尽粮绝的猎妖师支撑不了多久。 他们的反抗,也不过是妖兽进餐前的助兴。 饶是他城府极深,此时心里也是怒极,咬牙切齿道: 查探的钱家弟子回来了,又没完全回来。 挖矿道这种事,不可能没一点动静。 之后的几日,钱家不舍昼夜地凿墙。 钱壮领命,带着几个钱家修士,小心翼翼地进了坑道。 过了一会,又有钱家弟子来报,说又发现了一处矿道。 钱弘眼角直跳,心里捉摸不定。      这处矿道有可能是真的,但同样,也有可能还是俞长林故布迷阵,用来坑他的。 妖兽的眼睛,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愤怒,还有几分嗜血的欣喜。 钱弘的表情,已经无法再那么镇定了。 这说明石壁后面是空的,有矿道,而这石壁,是用来掩人耳目用的。 钱弘血气渐渐上涌,恨不得将俞长林破口大骂,但为了家主的威仪,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依旧是缺胳膊少腿,依旧丢了几条性命。 钱弘皱了皱眉, 吩咐钱壮带队下去看看。 既然无法找出猎妖师用以逃生的矿道,不能截杀他们,钱家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正面硬攻,破了阵法,打破洞口的石墙了。 钱壮他们在里面搜寻半天,一无所获,既没见着猎妖师,也没见有其他人影。 疑惑的是它的巢穴怎么有人;愤怒的是它休憩时被人吵醒了;欣喜的是刚睡醒就有送上门的东西吃了! 钱家弟子纷纷低头,不敢说话。 相反,钱弘越是受挫,那他这次的失利,反而就越不显眼了。 待钱壮几人凄惨地见到钱弘时,模样惨不忍睹。 钱家修士不擅长猎妖,进入这等狭窄阴暗的巢穴,基本就是去送菜。 那是一处坑洞口, 边缘有碎石,洞口还被人用草木遮盖,以作掩饰。 那群猎妖师, 就藏在石壁后面! 钱壮带着手下, 奋力凿开石壁。 这次攻占灵矿,钱弘越是成功,相较之下,他钱仲玄就越是失败。 钱弘心中冷笑,“俞长林啊, 俞长林,像老鼠一般钻营打洞,最后还不是落在我手里?” 钱壮伤势重,但好歹全须全尾,其他几人,基本都是缺胳膊断腿的,还有几个,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坑洞中,安息在了妖兽的肚子里。 “好你个俞长林,在妖兽旁挖了个假矿道骗我!欺人太甚1 结果不出钱弘所料,坑洞里的确是有妖兽。 矿洞的洞口有七八个,钱家修士分好队列,齐头并进,争取全部打通。 之后钱家又发现了两处矿道,但钱弘不敢派人下去了。 坑道里阴暗潮湿,周边全是碎石,的确是刚开凿出的样子。 钱壮的心里瞬间轻松了许多,身上流着血的伤口,也不怎么疼了。 钱壮在一旁看到钱仲玄的神情,心里一下就明白了他的盘算。 钱弘表面镇定,内心确实心急如焚。 妖兽本就比同境界的修士强大,经验丰富的猎妖师狩猎妖兽,尚且要找空旷的地方,数人乃至十余人,与其耐心周旋,将妖兽围杀。 狭窄的坑洞里,妖兽捕猎进食,钱家修士疯狂逃命。 但既然发现了,便不可能不去查探。 钱壮倒吸了一口凉气。 石壁坍塌,灰尘弥漫。 心里不由生出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 钱壮疑惑之际,有钱家修士发现了一处石壁,颜色较淡,以指叩击,会传来声响,说明石壁很保 这他妈不是猎妖师,是一品后期的成年妖兽! 待灰尘消散后, 他们看到的是一只铜铃般大小,有着血色竖瞳的眼睛。 钱弘又命几个弟子前去,还叮嘱他们小心一点,提防坑洞里有妖兽。 坑洞连通妖兽巢穴,视野昏暗,地形狭窄,修士进退不便,栖息于此的妖兽却如鱼得水。 他是钱家的家主不假,但钱家的家主,可不一定非得是他。 他知道再晚一点,让俞长林挖完灵矿跑了,那他这次就功亏一篑了! 随着轰隆一声,又有一道石墙被凿塌了。 凿塌的石墙后面,果如钱弘所料,的确还有着第三道石墙,同样也有着第三副阵法! 钱弘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心里恨不得把画这阵法的阵师大卸八块! 但他又无可奈何,只能压下这股怒火,闭上双眼,无奈地挥了挥手: “继续挖吧1 (本章完) 第171章 跑路 第171章 跑路 钱家还未将洞口凿开,灵矿里的灵石已经被挖完了。 而且挖得干干净净。 俞长老自己检查了两遍,又用神识扫视了两遍,还让墨画也用神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留的灵石,这才放心。 “长老,我们现在跑路吗?”墨画有些期待地问道。 他在灵矿里待了好久了, 很久没回家了,储物袋里的肉也吃完了,不舍得喝的酒酿也被喝得一滴都不剩了。 俞长老又一次环视了一遍灵矿,而后果断一挥手道: “撤1 于是近千名猎妖师,身上挂满储物袋,两两搬着储物箱, 陆陆续续从另外挖好的矿道离开。 这些储物袋和储物箱都是俞长老事先准备好的。 炼气期用的储物袋都是做工最粗糙的,虽然携带方便, 但里面容纳的空间很校 储物箱方方正正, 里面的空间要大上不少,但携带又不大方便,往往需要搬运大件时,才会用到。 “到了通仙城,他们就不敢动手了,即便吃了天大的亏,也要自己咽进肚里。” 墨画也神情凝重,“那钱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猎妖师们,也能有十年不愁吃穿的日子了! 另一边,钱弘也察觉到了不对。 这可是个灵矿啊,被挖得干干净净! 熟悉的山峰, 茂密的树林,混着薄薄瘴气的云雾, 脚下松软的土石, 淡淡而清新的土腥气, 以及从脸颊上不停拂过的山风, 还有山间此起彼伏的妖兽叫声。 进了通仙城,钱家就不敢轻易动手了。 钱弘纵身来到山腰处俞长老现身过的洞口,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这个洞口也被封住了。 俞长老神情凝重,点了点头。 甚至没有墨画的舆图,俞长老也发现不了这个位置。 “钱家要是敢在通仙城内动手,轻点说是不把道廷司放在眼里,重点说便是蔑视道律,忤逆道廷!这便是大罪了1 猎妖师们开始加速赶路,争取在钱家追上来之前,离开大黑山,赶回通仙城。 灵矿虽小,但挖出的灵石也不算少。俞长老把他能弄到的储物袋和储物箱都弄来了,这才能将灵石全部运走。 出了矿道,外面便是大黑山的外山。 钱弘心里发寒。 “快走!早点回去,被钱家追上来就麻烦了1 俞长老点了点头,“他们现在是饿疯了的狼,闻着血味追来,想吃了我们的肉,一旦被追上,基本就是不死不休。” “钱家追上来了么?” 毕竟整个猎妖师中,没谁的舆图比墨画的这幅画得更仔细了。 钱弘连忙冲进矿洞,神识一扫,哪里还有半个猎妖师的人影! 俞长老还没放下心来,出了矿道便立马道: 钱弘厉声吩咐道:“所有弟子,立马去追,见到猎妖师,杀无赦1 俞长老道:“钱家损失太大,现在只能狗急跳墙了。追杀我们,赢了便能吞下所有灵石,不追杀我们,他们不仅一枚灵石没赚到,还亏了血本。” 钱家修士费力地凿着石墙,一遍又一遍。 “那我们逃到通仙城里,就有用了么?” 钱弘心里把俞长林骂了个遍。 一枚灵石都不剩! 到底抠门到什么地步,才能把灵矿挖得像狗啃的骨头一样,一点肉都不留。 钱弘从容不了了,他急声喝道: 这一切都让墨画的心情愉悦起来,矿洞内的沉闷也瞬间散去。 等俞长老下来时,墨画便问道: 应该是撤得匆忙,来不及布了。 现今之计, 只有打破洞口,自洞口进去, 才能找到猎妖师们逃生的矿道。 “快!快挖!这群猎妖师已经逃了1 猎妖师行至半途,俞长老忽有所觉,几个跃步登上山头,回头瞭望,不禁皱起了眉头。 矿道的出口很隐蔽,是俞长老看着墨画的舆图, 精挑细选出来的。 墨画顿时感到一阵亲切感。 墨画想了想,道:“道廷司不是说,只划定无名峰给我们争斗么,现在已经出了无名峰,他们还敢出手么?” 见墨画不太明白,俞长老又解释道: “大黑山比较乱,出了事,道廷司不好管。但通仙城不一样,那是道廷司的辖地,是道廷明令从严治理的地方,不能出乱子……” 有钱家弟子来报道:“家主,发现矿道了。” 为什么封住这个洞口? 因为他们已经挖完灵矿跑路了! 俞长林这个老匹夫,也无需在这里浪费唇舌了! 钱家修士听闻,俱都神情一肃,不再犹豫,纷纷纵身进入矿道,向着猎妖师追去。 钱弘一掌拍去,澎湃的灵力,直接将洞口的碎石震飞。 因为有好几天,俞长老没骂他了。 只是即便如此,也花费了近半个时辰。 墨画跟在父亲墨山身后,也随着猎妖师的队伍一步步前进,最后离开了矿道。 每次凿开一些,阵法便修复一些。      钱弘心里急得冒火,越发恼怒这个画阵法的阵师! 这样的阵法,你画一道就行了,竟然里里外外布了三道! 何等的厚颜无耻! 最后钱弘实在忍不了了,将钱仲玄也喊来,两个筑基期的修士一齐动手,宛如凝质的灵力汹涌澎湃,直接强行破了阵法,拆了洞口的石墙。 想在大黑山中,找到俞长林挖出的矿道,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比起对大黑山的了解, 他们钱家远远比不上靠山吃山的猎妖师。 钱弘立马动身敢去,果然发现了一条新挖的矿道,与骗他们的矿道不同,这条矿道更深也更广。 墨画还有一点疑惑,“可是,通仙城的道廷司,修士不多,势力也没有钱家大吧。钱家忤逆了又能如何?” 矿道的路口也被碎石封住了,但只有碎石,没有阵法。 别说猎妖师了,就是灵石,都没见着一枚。 “这你就不知道了,”俞长老眉毛一挑,道,“道廷司是由道廷统辖的,秉承的是道廷的权柄,代表的是道廷的颜面。若是钱家太过出格,道廷司便可以上书道廷,请调道兵,直接将钱家一族镇杀1 俞长老看着墨画,缓缓道:“到时候,整个钱家都将被革品除名,家主伏罪问斩,家业被抄,传承上缴,族人或杀或迁或流放,并被随便易以他姓,终身不得姓钱。通仙城的钱家,也便不复存在了1 墨画听得震惊不已。 (本章完) 第172章 断后(五更) 第172章 断后(五更) 墨画第一次对道律和道廷的威严,有了深深的体会。 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钱家轻装简行,来势汹汹,而猎妖师需要搬运灵矿,行进缓慢,这样下去, 到不了通仙城就会被钱家追上。 俞长老道:“我们要找人断后1 俞承义,墨山还有一些炼气九层的猎妖师站了出来。 俞长老微微颔首,吩咐道: “到时候钱弘和钱仲玄应该会撕破脸出手,我拖住他们,你们对付其他钱家修士,且战且退,不要恋战, 只要能拖延足够多的时间就行。” 留下的几人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下要断后,必然面临钱家的死扑,而且是以少敌多,处境是很危险的。 何况钱家有两个筑基修士,他们撕破协定出手,万一俞长老不敌,留下断后的炼气期的猎妖师就危险了。 墨画道:“我也留下来断后1 俞长老瞪了他一眼,“你个孩子凑什么热闹,回家去1 墨画也跟着他们一起躲着。 随即俞长老又惋惜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早知道我就不让他们挖那些矿道了,这样你们钱家也能少死几个……唉,这事怪我1 墨山抿紧嘴唇,没说什么,但眉头紧紧皱着。 俞长老便压低声音,语气郑重道: 墨山想说什么,俞长老便脸色一板,“这是命令1 钱家修士向前行进,俞长老无动于衷,不见有丝毫动作。 俞长老愣了一下,“晚上又怎么样?” 钱弘到了附近,见地势狭窄,神色一凝,举手示意钱家修士停下。 就在钱弘心生疑惑之际,爆炸声响起,烈焰肆虐,将队伍前列的钱家修士吞没。 俞长老道:“说好的,你不动手,我也不动手。” 所以墨画有空就画,自己偷偷攒着,这样一直攒到现在,墨画手里已经有厚厚一沓一品地火阵了。 钱弘的脸色有些不好。 俞长老和墨山等人不知说什么好,但被墨画一打岔,也都不觉得紧张了,反倒起了几分看戏的心思,默默盯着路口。 俞长老一脸好心地问钱弘,“你们钱家弟子进矿道了没,有没有遇到妖兽?唉,别被妖兽吃了才好碍…” 俞长老沉思片刻, 点头道:“可以,我们用阵法拖一下时间。” 钱弘目光一冷,神色不动。 墨画点了点头。 这边墨画在翻储物袋,将里面的阵法拿出来。 墨山也摸了摸墨画的头,温声道:“回去吧, 你娘还在家等你呢。” “那你们怎么不动手?”钱弘道。 俞长老赞叹道:“如果说谁城府最深最能忍,我别人不服就服你,无论怎么骂你,你都跟个乌龟一样不动声色……” 俞长老神色淡定,没说话。 一切准备妥当,留下断后的十几名猎妖师便都躲到了岩石后面,等待着钱家修士过来。 俞长老张了张嘴,“这里面,全是阵法?” 之后惨叫声四起,钱家的修士皆惊惧不前。 即便最后能成功断后, 估计也要有几个猎妖师赔上性命。 “这些阵法,能有用么?”俞长老又问道。 “做乌龟也行,不过我做大乌龟,你做小乌龟,你还得喊我一声爹。” 俞长老见状大惊失色,“不会吧,你们已经进矿道了?不会已经有人被妖兽吃了吧?不会吧?” 厚厚的一沓,全是地火阵,而且是包含九道阵纹的一品地火阵。 可惜现在这些好吃的都吃完了,墨画有些遗憾。 如今灵矿已经挖完了,而且已经坚持到现在了,墨画不想大家再有什么伤亡。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众人脸色紧绷,神情都有些凝重。      墨画见状,便略带遗憾道:“可惜不是晚上。” “时间太短,来不及画阵法了吧。”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脚步声渐响,目光中钱家修士的身影也渐渐分明。 “我们又不用死战,只要用阵法吓唬他们一下,拖一拖时间,就足够了。”墨画道。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墨画什么时候准备的阵法。 当时用地火阵的时候,墨画看得可开心了,他还特意备了酒肉松子,一边吃一边看。 而后俞长老又找到墨山,小声道:“一旦形势不妙,你带着墨画先走1 俞长老是相信墨画的阵法的。 “好。”钱弘说道,而后开始让钱家修士前进。 墨画将一品地火阵发下去,猎妖师们选了一个狭隘的山口,将地火阵埋到隐秘的角落里,并且稍作伪装,不让钱家修士轻易发现。 到时候他要应付钱弘和钱仲玄,无暇顾及墨画的安全。 他们没说什么,但墨画心里清楚,这种情况留下来断后,已经是做好觉悟了。 墨山一怔,而后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与钱家争战的时候, 已经有不少猎妖师死伤了。 这些话,钱仲玄都听不下去了,钱弘却也只是眉头稍皱,道: 钱弘有些忌惮,冷冷道:“你要动手么?” 俞长老也不掩饰,“算是吧。” 话未说完,俞长老忽而大惊,语气夸张道:“你不会真是你娘跟乌龟生的吧?” “歇一会再说,挖矿道的时候累到了。”俞长老叹了口气,“你说这大黑山,真是怪了,怎么矿道挖着挖着,就挖到妖巢里了?” 无论俞长林耍什么花招,他试一下便知道了。 俞长老示意猎妖师不要轻举妄动,身形一闪,跃上高处,而后盘坐在大岩石上,笑道: 地火阵有奇效,但数量少了,效果不大,改变不了战局。 钱弘冷冷道:“凭什么呢,就凭你藏在石头后面的那十几个猎妖师?” 之前包含七道阵纹的地火阵,被钱家的铁甲土系修士破掉了,墨画就学了更高级一些的一品地火阵,以备不时之需。 墨山也好, 俞长老也好, 还有其他墨画熟悉或是不熟悉的猎妖师,墨画还是希望大家能一起回家。 他神识一扫,而后冷笑一声,放声道: “俞长林,躲着做缩头乌龟么?” “墨画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无论如何,要把他安全送回去1 “俞长林,你是在跟我拖延时间?” 俞长老道:“你们钱家都是饭桶,我们这十来个人够了,再多怕吓到你们。” 这次能守住灵矿,能成功逃出来,都是多亏了墨画的阵法,但眼看着钱家将至,时间仓促,俞长老还是不放心: 猎妖师们屏气凝神,不再说话。 “晚上地火阵炸开,嘭地一下,就像烟花一样,可好看了1 钱弘咬牙道:“俞老匹夫,休要废话连篇,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乌压压的一片,足有近两千人。 “俞长林这个老匹夫,到底在搞什么?” “放心,”墨画拍了拍身上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我提前准备好了1 墨画便对俞长老道:“我可以用阵法断后,不用大家拼命1 钱弘瞬间便明白了,同时心里忍不住骂道: 怎么又他妈的是阵法! 今天五更完毕,可以休息了~ (我发现还是有书友会问主角人设的问题,所以再说明一下) 有关主角穿越的设定: 觉醒一些记忆,非传统魂穿,肉身是自己的,与父母也有血缘关系。 主角设定是修道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只是有一些现代人的思维和认知。既有孩子心性,对世界的认知也有不同。 (本章完) 第173章 拦路 第173章 拦路 “俞长林,猎妖师中何时有这么厉害的阵师了?不妨让我见一下。”钱弘冷冷道。 俞长老装傻道:“什么阵师?没看到。” 钱弘眼皮直跳,“你布下的这是什么?” 俞长老道:“我哪里知道,我也刚路过,不知道地上有什么。” 钱弘愠怒道:“俞老匹夫,不要与我装疯卖傻1 俞长老一脸无所谓,“钱老乌龟, 不要跟我装腔作势1 钱弘暗恨,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跟俞长林刷嘴皮子的时候了。 俞长林巴不得跟他在这骂上一天一夜,等到猎妖师带着灵矿进了城,他们钱家就无能为力了。 地火阵对炼气期的修士有杀伤力,但对筑基期修士威胁就比较小了。 此时情况紧急,事不宜迟,钱弘无奈之下, 只能自己通过前面山道,试探出地火阵的位置。 钱弘看着俞长老的目光,透着森森寒意,但俞长老怡然不惧。 钱弘吩咐道:“我这里还有十几副铁甲,你去挑土系灵根的修士,越快越好,此事若成,我记你一大功1 钱壮道:“启禀家主,弟子曾破过这地火阵1 钱仲玄又道:“不如家主身先士卒, 前去探出地火阵的位置, 我替家主做掩护。” 钱仲玄假惺惺地还欲推诿。 钱仲玄恭敬道:“我身为钱家长老,自当与家主共进退1 这不是我破的那个地火阵! 钱弘看了看被地火阵炸伤的钱家修士,又看了眼钱壮,那冰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死鱼。 近两千人,只需一两百,便可破掉这些地火阵。 或者说,让谁去送死呢? 要是暗地里送也就罢了,如今明面上这么多钱家弟子看着,他要是敢这么做,这个家主的位置基本就别想当了。 问题是,这一两百人怎么挑呢? 他立功的时候到了! 地火阵他很熟,他吃过大亏, 但他也成功破解过。 钱弘如何不知,但他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俞长林轻蔑道:“那是你胆子太小了。我平日就是这么看人的,你害怕是你自己的事。” 钱壮自信满满,这件事他试过,十拿九稳,绝不会出差错。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钱壮整个人都傻了。 钱仲玄也是巴不得钱弘被俞长林偷袭,倒不至于被偷袭致死,濒死就好,重伤也行。 钱仲玄悄声道:“这老匹夫是在拖延时间, 家主,不要中了他的算计。” 钱壮神色欣喜。 虽然那次破了地火阵, 他还是损失惨重,甚至被记了大过,但如今这个机会,只要他把握得当,这个大过便有可能转变成大功! 钱弘皱眉,“你有办法?” 钱弘瞥了钱仲玄一眼,“怎么冲?这阵法的威力你也看到了,即便是炼气后期冲过去,不死也要重伤。” 钱弘心里一凉,看着钱仲玄的目光就更加不善了。 钱弘心里“呸”了一声,面上还是欣慰道:“事不宜迟,我们这边动手,只是要提防俞长林偷袭。” 钱弘目光一凝,“你想动手?” 钱弘饶有兴趣,“说来听听。” 钱壮如此想着。 钱仲玄面露愧色道:“家主您忘了,此事已经由您全权负责了,之前我屡战屡败,损失惨重,已经没资格再插手此事了。” 便在这时,钱壮出列行礼道:“不知可否让弟子一试?” “好1 钱弘警兆顿生,抬起头不悦道: “俞长林,你什么意思?” 钱仲玄也冷冷地看了钱壮一眼,而后转过头,对钱弘道: 只要清掉所有的地火阵,前面便是一片坦途,猎妖师们插翅难飞,他也是大功一件。 前面不知被俞长林布了什么陷阱,他去试探,半途中若被俞长林偷袭,不死也要重伤。 到时候他钱仲玄出手相救,不仅功劳是他的,自己也还要承他的人情。 钱弘立马道:“此次长老的过错,可以一笔勾销。” 俞长老目光如剑,嘴上还是淡淡道:“没什么意思。” 原本他还想在家主面前表现一下,让之前的大过变成大功,现在不仅大功没了,大过还加倍了。 钱壮语气恭敬,但神色中难掩兴奋。 两人各有算计,一时都踌躇不定。 钱弘冷冷看了他一眼, “钱长老为何不身先士卒,由我来做掩护?” 两道人影在山路间穿梭不停,引起一阵阵爆炸的火光和激荡的灵力波动。 他要不出这个风头还好,现在他贪功冒进,结果撞刀口上去了。 于是钱弘和钱仲玄两个筑基长老联手,施展身法,亲自去引爆山道中的地火阵。 就在钱弘迈步的一瞬间,突然发觉自己被人以神识凝视,似乎想对他下杀手。 钱壮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心道完了。 钱弘心里怒骂钱仲玄无耻。 钱壮大喜,道:“是1 “当真1 钱壮将之前自己破除地火阵的手段说了,钱弘听完略作思索,点了点头,“确实有些道理。” 钱弘咬牙道:“我为家主,自当身先士卒,破此地火阵,还请钱长老与我并肩作战,以防俞老匹夫图谋不轨。” 俞长老摊开手,故作磊落道:“你哪里看到我动手了?” 钱仲玄眉毛一挑,“当真?” 伴随着响亮的爆炸声,猩红的火光明灭,焦黑的硝烟燃起,剧烈的灵力震荡开来。 不对! 穿着铁甲的钱家修士被火光淹没,而后又被澎湃的灵力震荡击飞,滚落地面,蜷缩着身子,神情痛苦不堪。 “家主,当今之计,只有硬冲过去了。” 这是在逼他做恶人。 “不错1 怎么威力强了这么多?! 然而第一处地火阵炸开,钱壮的想法就破灭了。 他的身上一半焦黑,浸着鲜血,铁甲上全是裂纹! 很快十几个炼气九层,土系灵根,擅长炼体,皮糙肉厚的钱家修士就被选出。      他们穿上铁甲,开始按照钱壮所说,各自散开,一点点前进,试图将山道内所有的地火阵都趟掉。 钱仲玄眼神微闪,“这山道也不大,只需一两百修士冒死冲过去,引发所有地火阵,后面的修士便没有阻碍了。” “炼气修士就能破?” 钱弘恨得牙痒,“你适才以神识凝视, 动了杀机。” 待到爆炸声渐息,火光渐止,黑烟渐散,两人才停下。 只是此时,两人都狼狈不堪,衣衫破烂,脸上污黑,身上虽没血迹,但脏腑却因灵力震荡而隐隐作痛,一口鲜血强压着才没吐出。 在一品地火阵里洗澡,即便是筑基修士,也不大吃得消。 (本章完) 第174章 脱身 第174章 脱身 钱弘一辈子都未觉得如此屈辱过。 身为钱家的家主,他一向受人尊敬,地位尊崇,举止威仪,如今却要为一群炼气弟子趟地火阵,搞得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这副模样, 仿佛在显示着他的无能,让他备觉颜面扫地! 钱仲玄也觉得屈辱,但因为钱弘就在他旁边,看着比他还屈辱,所以他瞬间就觉得没那么屈辱了。 钱弘咳嗽一声,强行咽下涌上喉咙的鲜血,对身后的钱家修士怒道: “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追1 钱家修士闻言, 这才纷纷动身, 向前追去。 钱弘刚松一口气, 忽觉身后传来澎湃的劲力,心底一寒,转身硬拼了一掌。 筑基期的灵力相碰,瞬间产生一股汹涌的震动,钱弘只觉半只胳膊发麻,对方的灵力也渗入他的手掌,钻心地疼。 钱弘向后倒退四五步,这才停祝 钱家修士察觉到动静,纷纷停下脚步, 看向钱弘。 俞长老衣衫破了几处,灵力消耗不少,他打量了墨画一眼,见墨画没有受伤,这才神色稍松,放下心来。 钱弘目光凛冽, 看向偷袭他的人, 道:“俞长林,你脸皮未免也太厚了,竟然偷袭1 怎么还有地火阵? 钱家修士既疑且惧,纷纷停下了脚步。 钱家修士又惊惧止步,过了片刻后,重鼓士气,继续追杀,但没走多久,又接连触发了地火阵。 “还有你们那个阵师,我一定会找出来,将他大卸八块!以消我心头之恨1 墨画没有把地火阵一次用完,手里还留了一些。 就这样,一路上总是火光乍现,钱家修士受伤的不多,但内心承受的煎熬却很痛苦。 追来的钱家修士,很快就又触发了地火阵。 做事要留一手,这是俞长老教他的。 “说什么屁话呢,大家都说好了,筑基不出手,我这人向来诚实守信,不会违约。”俞长老信誓旦旦道。 与此同时,钱弘和钱仲玄也赶来了。 有几个领头的修士或是鞭策,或是利诱了几句,队伍这才继续前进。 钱家修士顿了一下,这才又纷纷起身,越过山道,继续追了过去。 俞长老转过头,看了眼墨画,却发现他脸上没有担忧害怕的神色,反而在偷笑。 墨画回过神时,发现俞长老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身边。 是原本应该属于他们钱家的灵石!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钱弘,如今心态彻底崩了。蓬头垢面,神色扭曲,大声斥骂,像个泼妇一般。 刚刚开采的灵石! 就这样走走停停,行进缓慢。 渐渐地,所有钱家修士都对地火阵产生了阴影,他们行进的脚步慢了很多。 钱仲玄也站在钱弘身边,神色戒备。 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炸的地方是哪里,下一个被炸的人又是谁。      心里有了犹豫,脚步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 钱弘目眦欲裂。 墨画眨了眨眼,偷偷道:“老乌龟的龟壳破了。” “这就不好说了,”俞长老似笑非笑道,“等你们追上再说。” 俞长老不惧钱弘的威胁,这么多年,他受钱家的威胁还少么?真要害怕钱家,他也不可能和钱家作对。 他也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钱家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灵石,这么多人力,最后功亏一篑,一无所获。 这是他继任家主以来,最大的一次惨败! 钱弘急怒攻心,神色扭曲,厉声喝道: “俞长林!俞老匹夫!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1 钱壮几人或是鼓舞,或是威逼,但根本无济于事。 但他有些担心墨画,他虽能力保墨画周全,但也怕墨画担惊受怕。 火光骤起,灵力震荡,随着爆炸声,还有修士的哀嚎声。 “什么偷袭?”俞长老一脸不明所以,“我就想跟你拍个肩膀,打个招呼,结果你反倒打了我一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明无耻的是你。” 经过刚才的地火阵,钱家修士也都知道了一品地火阵的威力。 他们被俞长林牵制了一路,此时都有些神色倦怠,但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眼前的一幕。 十几名留下断后的猎妖师们一边撤,一边在钱家的必经之路上埋地火阵。 “你不会想以一己之力,截杀我们钱家两位筑基修士吧?”钱弘冷冷道。 而能让筑基修士都受伤的一品地火阵,足以令这些炼气期的钱家修士胆寒了。 猎妖师们身上挂满了储物袋,两两扛着储物箱,安然无恙且光明正大地走进了通仙城! 那些储物袋和储物箱里,装的可都是灵石! 钱弘厉声道:“去追猎妖师!截下灵石!别让他们跑了1 但前进没多久,又有一处爆炸声响起。 俞长老皱了皱眉,不太明白。一抬头又看到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神色扭曲的钱弘,这才回过味来。 眼前便是通仙城的大门,而身后则是行迹匆匆且气势汹汹追来的钱家修士。 钱弘也看出了俞长老的心思,冷笑道: “就算你拖住我们两个筑基修士,待我钱家修士追上你们,你们还是插翅难逃。” 俞长老忍不住道:“你笑什么?” 现在的地火阵, 就是为了吓唬他们一下,让他们不敢肆无忌惮地前行,拖延他们行进的脚步。 适才的地火阵阻拦了钱家大部队,消耗了钱家筑基修士的状态,让俞长老能更轻松地牵制住他们。 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每走完一步,又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墨画松了口气,经过这么久的混战和对峙,他们终于成功开采完了灵矿,也摆脱了钱家的追杀,安全脱身了。 等钱家修士追出了大黑山,猎妖师们已经陆陆续续进了通仙城。 墨画跟在猎妖师队伍的末尾,最后一波进城。 等钱家修士终于远远见到猎妖师大队身影的时候,猎妖师们已经带着满是灵石的储物袋和储物箱,走出了大黑山。 猎妖师们已经进了通仙城,钱家再着急,也无可奈何了。 墨画用逝水步到处跑着,一边查看地形,一边找适合埋地火的位置,墨山则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而在前面不远处,墨画在指挥十来个猎妖师布置一品地火阵。 他与钱弘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气急败坏模样。 俞长老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冲着钱弘大声骂道: “钱弘,你个老乌龟,龟壳破了就缩头滚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1 (本章完) 第175章 回家 第175章 回家 俞长老又高声骂了钱弘几句。 心态失衡的钱弘这次终于承受不住了,眼看就要不顾一切地动手,恰在此时,道廷司的修士来了。 俞长老事先让人去通知了道廷司,怕的就是钱家不知好歹。 道廷司来的十多人,为首的是地位最高的掌司,还有副掌司和几个典司, 张澜也在其中。 道廷司出面,便意味着此事已经了结了。 钱弘只好带着钱家弟子恨恨退去,只是神色怨毒,似乎并不想善罢甘休。 他眼神阴冷地看了俞长老一眼,而后目光从墨画身上略过,在其他猎妖师身上逡巡, 内心不停揣度着。 猎妖师中那个让他吃尽苦头的阵师到底是谁? 在场的猎妖师都有嫌疑,但是十来岁的墨画,第一个就被他排除了。 在钱弘的认知中, 能画出一品阵法的阵师,即便不须发皆白,也早已年过中旬,修为也至少是炼气九层。 墨画无论是年纪,还是修为,都还不足以入他的眼。 墨画拍了拍空荡荡的储物袋,“都吃完了1 墨画有些疑惑,“长老,你们在聊什么?” 柳如画又仔细端详了下墨画,这才温声笑道: “饿了吧,娘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墨画只是在一旁出手相助了而已。 俞长老点头道:“原本是应该再多分你一些,但算起来,你家里已经有两个甲等份额了,就不好再多给了。” 俞长老见钱弘的目光没放在墨画身上,也就不管了,随他猜去。 墨画点头道:“长老,我明白的。” 柳如画连忙放下手里的碗碟,匆匆跑出门口, 迎向墨画, 把墨画紧紧抱在怀里,似乎生怕他转眼就不见了。 墨画却明白,一切苦难的根源,都源自于弱校 俞长老摸了摸墨画的头,“死伤是在所难免的,你不必介怀。” 一直被晾在一边的墨山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墨画搬了个小凳子坐着,俞长老便道: “这次我们把灵矿挖完了,但灵矿里的灵石污浊且不规则,是无法直接用的,需要交付道廷司,按一定比例兑换成道廷通用的制式灵石,这些灵石没有杂质,炼制规范,既可流通,也可用作修炼……” 据守矿洞的这些日子,虽然他没怎么正面交战,但又是用法术偷袭,又是画阵法应敌,身心也有些疲惫。      此时回到家里,无忧无虑,自然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毕竟他虽然躲在后面用了法术,画了阵法,但正面拼杀作战的还是大家。 “嗯嗯。”墨画赞同道。 柳如画这才仔细打量起墨画,见墨画身上没有伤,气色也不错,就是稍微瘦了些,这才放下心来。 柳如画这才点点头,“你年纪小,要多吃点。” 无论是用火球术击退钱家灵修,逼迫隐匿修士现行,还是用阵法帮他们防守和脱身,对这场战局都是至关重要的。 “我也能听么?” 这么多热闹,一次都没落下过。 猎妖师们流血、受伤、拼命。 他若足够强大,那钱家根本不足为惧,他的阵法若足够强大,那钱家同样将不堪一击。 柳如画在食肆门口收拾碗筷,目光不时望向路口,神情既是期盼又是焦虑。 “按照功劳大小,这些灵矿将按甲乙丙丁四等份额,按月分批次分发到所有猎妖师手中,供大家修炼和日常所用。” 张澜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墨画心里明白,只不过还是有些难过。 俞长老点头,“也有你的一份。” 俞长老道:“人固有一死,生老病死会死,横遭灾祸会死,狩猎妖兽也会死。相较而言,他们为守灵矿而死,他们的家人也能得到更多抚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墨画这孩子,怎么哪里有事,哪里就有你碍… 柳如画笑靥如花,牵着墨画进了食肆。 墨画默默点了点头。 墨画也看到了张澜,冲他眨了眨眼,乌溜溜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你猜吧,这你要是也能猜到, 老子发誓,从此以后以礼待人,这辈子都不再骂人1 墨画随即又想到什么,脸上有些落寞,“这次也有不少人牺牲吧……” 随即又有些心疼,“在里面待那么久,肯定吃不饱,娘给你准备的东西都吃完了么?” 但按照猎妖师的传统,最多也只能给到甲等的份额,俞长老也不好破例。 柳如画拿了些野果和糕点准备给墨画吃,进屋见墨画睡得正香,小腮帮鼓鼓的,不知在梦里吃着什么,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俞长老见了墨画,和颜悦色地招招手,让他过去。 她将野果放在桌上,又替墨画掖了掖被角,忍不住又看了儿子几眼,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开。 十来岁的一品阵师, 简直匪夷所思。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 红着脸道:“娘,我没事。” 别说钱弘能不能猜到,即便是现在他已经知道墨画能画出一品阵法了, 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要不是墨画在他面前画了那么多遍阵法, 他都不太敢相信。 墨画反倒不太在意,有甲等份额他已经很开心了。 墨画睡醒后,揉了揉眼,这才发觉天色已黑。耳边听到有人说话,墨画走进客厅一看,就见俞长老和俞承义正在和墨山商议什么。 墨画眼睛一亮,声音清脆道:“娘亲真好1 不一会儿,墨山牵着墨画的小手,出现在了路口。 张澜目光一瞥,就又看到了墨画,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中,墨山是甲等功绩,按甲等份额分发灵石,墨画,你也是甲等。” 俞长老道:“在聊分灵石的事。” 墨画美美地吃了一顿,沐浴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墨画有些惊讶,“我也是甲等么?” “当然这里面道廷会有抽成,道廷司那边也需要抽一些灵石去打点,即便如此,我们能得到手的,也将是一批巨额的灵石。” 在俞长老心里,墨画的功绩远远不止甲等。 俞长老和掌司谈完,神色愉悦,之后便让大家各自先回家休息,后面的事再说。 墨画便和墨山回家了。 俞长老看着墨画,叹道:“苦难是难免的,这么多年来,猎妖师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钱家走了, 俞长老在和道廷司掌司谈事情。 钱弘就是把脑子想破了, 也不可能猜得到。 俞长老心里默默道。 俞长老有些欣慰,不再说什么。 只要阵法足够强大的话…… 墨画目光坚定,心中默默道: “总有一天,我的阵法之内,不会再有任何修士流血和伤亡1 (本章完) 第176章 发家 第176章 发家 墨画次日去拜访了庄先生,毕竟他是庄先生的记名弟子,困在灵矿许久,都不曾过来拜见问安,墨画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庄先生还在睡觉,墨画就和傀老下了一会五行棋。 这么久了,两人的棋艺还是一样地菜, 基本没什么长进。 不过五行棋这种简单的棋局,太费心思反而不好,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杀来杀去才有意思。 墨画和傀老棋逢对手,你来我回,杀得难解难分。 等到庄先生醒了,墨画这才有些意犹未尽,辞别了傀老, 拜见了庄先生。 庄先生对墨画基本也是放养, 让他自己去学, 有问题再问,对此也并没说什么。 临走时,庄先生还夸了一句,“做得好。” 墨画很开心,笑得眯起了眼。 只是离开庄先生的竹室后,墨画才有些疑惑。 墨画心里开心极了。 猎妖行也要预留一批足量的灵石,必备不时之需。 墨画疑惑道:“没人和他们争吗?” 有了这些灵石,孩子不用挨饿了,修炼有着落了,他们也不用那么拼命地去赚灵石了。 三百多枚! 想到他们在生活中流的泪,在猎妖中流的血,想到他们的辛酸痛苦和命悬一线。 墨画细想了下,忽然吃了一惊。 繁重的压力下,他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墨画眼睛一亮,“俞长老,我们也开炼器行和炼丹行来赚灵石吧1 墨画吃饭的时候在想,修炼的时候在想,画阵法的时候也会想起。 俞长老又冷笑一声,“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白手起家?” 墨画在库房外排着队,不一会儿就分到了一个储物袋,里面大概有三百多枚灵石,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墨画这话就像一盆凉水,浇在了白子胜的头上。 “下次有这种事,一定要叫上我,我去帮你1白子胜斗志昂扬道。 墨画就把灵矿的事说了一遍。 墨画有些疑惑,转念又想, 庄先生是高人,说不定能掐会算,何况他们和钱家闹得那么大的动静, 庄先生知道也正常。 十年之后,灵石用完了,大家不还是和之前一样,过着刀尖舔血,辛酸困苦的日子么? 墨画想到了孟大娘,想到了姜姨,想到了大虎三人,还有其他熟悉的猎妖师。 俞长老神识扫视四周,确定没什么异常,这才坐下来,喝了杯茶,与墨画说了起来: “炼器炉和炼丹炉的炼制很难么?” 白子曦轻轻点了点头, 神色颇为闲适。 不光墨画,来领灵石的猎妖师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有的拿到灵石,还一脸难以置信,甚至喜极而泣。 “不是这样么?” 白子胜听得热血沸腾, 又羡慕不已。 墨画听着暗暗心惊。 “炼制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精铁,但最棘手的,也最核心的还是炉子里面……” “争不过了。”俞长老摇了摇头,“心没他们黑,手段没他们狠,争不过他们的。” 俞长老说到这,心里猛地一跳,忍不住看向了墨画。 俞长老失笑道:“傻孩子,钱家是杀人越货,坑蒙拐骗,才能攒到发家的灵石,我们哪来那么多本钱碍…” “后来他越做越大,收材料的价格越来越低,雇佣散修劳作的时间越来越长,卖出的灵器和丹药越来越贵,他们钱家自然也就越来越富。” 俞长老不屑,“那是钱家自己给自己贴金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家的好日子过得久一点呢? 俞长老道:“老辈的猎妖师与我说过,钱家的老祖打小就心术不正,跟着别人去猎妖,甚至害死同伴,自己独吞妖兽的内丹,后来还假扮盗匪,在大黑山打劫,背地里也是坑蒙拐骗,只要能赚灵石,什么都做,这才攒到了第一笔灵石……” 所以存在库房里的灵石,要按功绩,定时分批次去取,讲究细水长流,这样灵石的用度才能更长远些。 这日墨画在翻着阵书,忽然灵光一闪。 白子胜立马坐直了身子,“要辣的1 墨画又去见了白子胜兄妹。 “我刚才说了,钱家老祖攒了一笔灵石,你猜这灵石是怎么攒的?” 白子胜见了墨画眼睛一亮,随即就抱怨, 问他这段时间都上哪去了。 墨画又道:“我听说钱家是白手起家。” 墨画笑道:“我们不用杀人越货,不坑蒙拐骗,也有本钱了埃” 墨画目光一凝,“那他做了什么?” 而且这还是第一笔,过段时间应该还有。 最核心的,是炉子里面的……阵法! 俞长老前后连起来一想,思绪豁然贯通。 在底层艰苦谋生的散修,何时见过这么多灵石。 库房里囤积着大量的灵石,俞长老放心不下,所以这些时日,他都亲自驻守在这里。 “好好。”墨画无奈道,转头又看到白子曦也看着他,眼眸熠熠生辉。 俞长老皱眉想了下,“最麻烦的还是炼器炉和炼丹炉,要想把行当做大,需要大型的高品质的炼器炉和炼丹炉。” 过了几天,俞长老让墨画去猎妖行的库房领灵石。 俞长老一挑眉,“大家都是猎妖师,为什么别人攒不到,就他能攒到呢?能开炼器行和炼丹行的灵石,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正常猎妖师一辈子都攒不到的……” 第二天墨画如约带了吃的过来。 够用很久很久了,短时间内,都不用为灵石发愁了。 墨画的心情更加沉重感了。 墨画有些欣慰,但转念一想,心绪又有些沉重。      十年之后呢? 墨画皱起了眉头。 他跑到猎妖行的库房,找到了俞长老。 俞长老微微诧异,但还是想了想道: “钱家老祖一开始也是猎妖师,后来攒了一笔灵石,不做猎妖师了,开始做炼器、炼丹这些行当……” 墨画皱了皱眉头,庄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呢? “猎妖师杀了妖兽,剥取的材料他低价收了去,雇佣散修炼成灵器和丹药,再高价卖给猎妖师。” “叫你也没用吧,雪姨又不让你去。”墨画淡淡道。 而这样的生活,可以过十年! 还夸他做得好。 墨画问道:“俞长老,钱家是如何发家的啊?” 墨画点了点头, 也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墨画叹了口气,“明天我带些吃的给你。” 俞长老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忽然心中一跳,转头看向库房。 自己明明没和庄先生说什么,但庄先生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可是……炼器和炼丹也没那么容易。” 白子胜瞬间失去了梦想,霜打的茄子一样,往地上一躺,觉得人生都灰暗了不少。 这个念头在墨画的脑海中萦绕不去。 “散修里也有不少炼丹师和炼器师的,若是人手不够,再花灵石雇便是了。” 墨画想了下,道:“我娘在做玉酥糕,我还没吃过,不过香味很好,明天带些给你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一边的白子曦表面在看书,但也听得入神,秋水般的眸子一闪一闪的,手里的书拿歪了都不知道。 墨画见他们吃得开心,也忍不住眯着眼笑了起来。 灵矿中开采出的灵石很多,不能一次性发放,否则容易挥霍无度,或是遭人强取豪夺,生出许多事端。 俞长老说完八卦,喝了杯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想起什么,道:“你过来,不是找我聊这些的吧,有什么事么?” 白子胜大快朵颐,白子曦则小口小口地吃着白玉般稣香的糕点,像小猫一般,眼睛微微眯起。 库房里堆积的,是密密麻麻的灵石!是刚从灵矿挖下来,又从道廷司手里兑换来的灵石! 万事俱备!他们什么都不缺! 灵石他们有,人手他们有,最难的阵法……他们也已经有墨画了。 俞长老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 (本章完) 第177章 筹建(五更) 第177章 筹建(五更) 万事俱备,他们好像真的能开自己的炼器行和炼丹行? 俞长老有些拿不定主意。 墨画看着俞长老,又道:“俞长老,这些灵石只够大家用十年的,十年之后怎么办呢?” 俞长老不由皱起了眉头。 墨画说的事,他也考虑过,但想来想去, 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猎妖师的生活已经很辛苦了,能有十年的时间稍作喘息,大家不愁吃穿,安心修炼,俞长老已经很满足了。 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但此时墨画所说, 让俞长老一时心绪起伏。 或许,他们的好日子, 真的能过得久一点? 俞长老又仔细捋了捋思绪, 越发觉得墨画的建议可行。 以前他们既缺灵石,也缺能画阵法的阵师,所以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议定之后,俞长老便雷厉风行,直接开始分派人手,每人做什么,需要多少时间,全部划分详细。 最先要考虑的,是建筑用的阵法。 此后通仙城的猎妖师们渐渐都忙碌了起来。 具体选址,俞长老还在和道廷司交涉,但建筑的规划,必须事先准备好。 您都已经同意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还敢反对不成? 俞长老也不啰嗦,直接又道:“下面都谈谈具体该怎么做。” 他能做的,就是画阵法。 墨画拍了拍胸口,“放心吧,包在我身上1 墨画首先要做的,就是设计好炼器行的建筑阵法。 如果能在这些大型灵器上画出阵法,墨画对阵法的领悟将更上一层楼。 只是这些建筑图,要么规模太小,本身没用上几个阵法,要么即便用了,都还只是三四道阵纹的基础阵式,比如墨画初学的固土阵、金石阵之类的。 俞长老看着墨画,觉得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孩子,对他们猎妖师而言,比这一整个库房里荧光闪闪的灵石都更重要。 对墨画而言,这相当于免费练习阵法的机会,而且还是在大型灵器上画阵法,墨画其实求之不得。 另外一些语焉不详的,应该是怕核心阵法泄露,所以遮遮掩掩的,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我已经同意了。” 但对墨画而言,一品并非终点,而应是起点,他将来还要成为更高品的阵师, 领悟更多,更强大的阵法! 借助阵法,拥有通天彻地的能力! 墨画如此想着, 眼中的光芒璀璨如星辉。 俞长老忽然热血沸腾起来。 还有一些建筑图,虽然用的阵法多了,但不成体系,杂乱无章,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炼器行占地很大,相关建筑很多,包括围墙、大门、以及其中的各种库房、炼器室、修士的居室、贮藏室等等。 有些散修,不擅长与妖兽打打杀杀,当不了猎妖师,也可以在行里学些炼器或炼丹的手艺,靠自己谋生。将来一旦学有所成,自己出人头地,也能造福其他散修。 众人开始提意见,互相交谈讨论。 这稍纵即逝的机缘,如果不把握住,将来必然会悔恨不已! “墨画,”俞长老看着墨画,郑重道, “你说的对,但这件事干系重大,我要先跟其他人商议之后, 再决定怎么做。” 俞长老的设想,是建立通仙城最大的炼器行和炼丹行。 俞长老回去召集众人议事,说了筹建炼器行和炼丹行的事,并直截了当道: 俞长老的规划中,所有的建筑建造共分两期,第一期先建造炼器行,第二期再建炼丹行。 大型灵器耗资巨大,不是一般修士能炼制的。 “还有一件事,”俞长老斟酌道,“如果我们要建炼器行和炼丹行,便要炼制大型的炼器炉和炼丹炉,这里面的阵法……” 炼器行建好后,再以大致相同的框架,建炼丹行。因为有了经验,再建炼丹行也会快很多。 墨画点了点头。 猎妖师们进山猎妖,获取材料,散修中的炼器师炼器,炼丹师炼丹,炼制成的灵器和丹药,一部分猎妖师们自己用,一部分卖出去赚取灵石。 最后俞长老又郑重道:“这件事关系到我们整个通仙城千家万户的散修,事关重大,每件事都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做好,不要有任何疏忽1 而这么大的炼器行和炼丹行,既需要很多炼器师和炼丹师,也需要很多学炼器和炼丹的学徒,能为猎妖师提供很多谋生的差事。 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众人终于确定了大致的规程。      俞长老又审视了下规程,觉得大体没了问题,至多一些细节要在斟酌一下,不过不影响大局。 具体的筹建工序繁多,过程复杂,这些都由俞长老和领头的猎妖师一起操办,墨画不用操这份心,他也根本帮不上忙。 相较于炼丹师,散修中的炼器师更多,修士对灵器的消耗也大,销路也不愁,所以要集中人力和物力,将炼器行建好。 除了没有道廷定品,以墨画的水准,其实已经算是一品阵师了。 众人纷纷神情肃然,拱手称“是”。 如今的墨画眼界高了,已经不大看得上眼了。 不过俞长老在猎妖师中一言九鼎, 他同意的话,基本十拿九稳, 开会议事大概率也就是走个过常 他原本还以为这里面会有很深的门道,没想到大家用的都比较粗浅,相较而言,安家用的那一套建筑阵法,虽然漏洞百出,但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大型炼器行和炼丹行的筹建,所需的阵法分两大类,一类是炼器行和炼丹行的建筑阵法,还有一类是炼器炉和炼丹炉的炼火阵法。 他只是建议一下, 具体要不要做,怎么做,还是要靠俞长老决定的。 这是上天给他们这些穷苦散修的机缘! 俞长老也找了其他一些炼器行的建筑图,让墨画参考下。 众人心里默默腹诽。 但现在灵石他们有了,年少有为的阵师他们也有了,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呢? 墨画将这些简单看了看,心里大概有了分寸,就动手开始设计了。 既然这里用的阵法,没那么多讲究,墨画也就没什么心里负担了。 他现在能画出一品阵法,就是随手乱画,效果也不会比其他建筑用的阵法差。 (本章完) 第178章 限度 第178章 限度 墨画将炼器行建筑阵法规划好后,自己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太大问题。 基本功能都有了,因为都还算单独的阵法,所以关联也不大,至少画上去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墨画心里多少有些不太放心。 炼器行的建造事关重大,关系到散修十年, 几十年,乃至更久以后的修道和生活,不能有一点疏忽的。 既然自己拿不准,还是请教一下庄先生比较好。 墨画便到了坐忘居,将自己做的建筑阵法规划图给庄先生过目。 庄先生看了眼密密麻麻的阵法图,眼皮一跳,但见图中只是单阵和复阵简单的排列, 相互独立,这才松了口气。 “先生,是有什么不妥么?”墨画问道。 庄先生微微摇了摇头,“还行。” “能用么?” “阵枢?” 庄先生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怎么连呢?” “为什么不自己都画了呢,还要分什么主次么?” 庄先生问道:“复阵的阵枢难吗?”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庄先生点了点头,“不错,修道各个门类,一旦涉及的阵法多了,不同阵法的规划、统筹、相生相克相斥的关系,就需要花心思琢磨了……你第一次能看到这些门道,已经很不错了。” 想到这么多的灵石,墨画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修界最浩大,阵纹最浩繁,效用也是最强的那一类阵法? 墨画又忍不住问道:“我能画出来么?” “可以说得简单点。”庄先生目光意味深长,“大型复阵,其实就叫‘大阵’。” 难怪很多阵师都将大阵作为毕生追求。 “大型复阵?” 不过他还是有些在意,就小声问道:“先生,大阵到底难在哪里?”      庄先生轻轻摇了摇头,略带无奈道:“难在阵枢。” 墨画点了点头,“难的。” 墨画死心了,就算他会画大阵,也没那么多灵石去筹建。 墨画愣了下,成百上千? 墨画看了一眼庄先生。 “哦哦。”墨画明白了。 庄先生道:“规划一品大阵,并能画出大阵阵枢的阵师,被称作主阵师。” 庄先生略作思索,道:“虽说是大阵,规模也有大有小,规模小些的大阵,也不要太多。” 那识海里有多少神识都不够用埃 墨画弱弱问道:“规模小些的,要多少灵石碍…” 看着框架相似, 但细节处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庄先生睁开眼睛,笑着问道:“看得怎么样了?” 毕竟能规划并主导一品大阵建画的阵师,一般也得是二品阵师了,那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请得动的。 只是这些建筑阵图虽以土木阵法为主, 但掺杂了其他五行阵法啊,细节处也有很多不同。 这得多深厚的家底,才能去建一品大阵啊,难怪整个通仙城都没见过一座大阵。 大阵! 就算把神识耗尽,把识海碾碎成齑粉,都压榨不出来这么多的神识吧…… 墨画接过,迫不及待看了眼。 墨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庄先生笑道:“大阵体量极大,阵纹浩繁,你自己一个人画,怕是要累死。所以大阵一般是由一位主阵师规划,并亲手画出阵枢,其他阵师依据主阵师规划的阵图,在阵枢结构上,画上具体的单阵。” “不要好高骛远,你连复阵都没学好,别想着大阵的事。” 墨画看着看着, 就看入神了, 回过神来,发现庄先生已经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闭目休憩了。 墨画开心地笑了笑,而后想了想,又皱眉问到: “先生,这些建筑阵图上的阵法,尽管布置的时候, 讲究统筹和生克, 但相互之间还是独立的,如果把这些阵法连在一起,是不是整个阵法的效果会更强?” 大阵体量如此巨大,必然不是一个人能画出来的,是需要很多阵师通力协作,才能将大阵构建而成。 建筑阵图上的阵法和墨画所料不差,也都以土木类阵法为主,单阵从五道阵纹到九道阵纹都有, 也有一些一品复阵,但都不算特别难,还在墨画可掌握的范围之内。 墨画心里一跳。 如果算上工钱和催动大阵的灵石,这还远远不够…… “主阵师?”墨画疑惑道。 庄先生道:“所以一品的大阵,向来不是一品的阵师能画出来的,通常二品的阵师,才能去学一品的大阵,去做一品大阵的主阵师。” 随即墨画想到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建一座大阵,要花不少灵石吧……” 无数阵师梦寐以求,做梦都想画出的大阵? “用阵枢连起来的话,就成什么了?”庄先生又问。 墨画捂着脑袋,嘿嘿笑了下,“好的,先生。” 庄先生淡淡道:“复阵只连了几个单阵,阵枢都不易学,而大阵的阵枢,其所连系的单阵,可是有成百上千的。” 墨画想了想,道:“先生给的这几副阵图,看着简单,但各种阵法互相生克关联,里面讲究其实很多,弟子一时没看太明白。” 庄先生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伸出,轻轻敲了敲墨画的小脑袋。 庄先生露出饶有趣味的神情,笑道: “你们不是挖了座灵矿么,把那里的灵石全用上,估计能建一座小型的大阵。前提是阵师、匠师、炼器师都不要工钱,也不算上催动大阵所需的灵石。” 墨画目瞪口呆。 墨画紧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不太确定道:“……用阵枢?” 完完整整的一座灵矿,那么多灵石啊,只够建一座小型的大阵。 “够用。”庄先生道,而后取出几张图,递给墨画,“这些也是简单的建筑阵图,你可以参考看看。” 比如如何用金系阵法固化土石,如何用水系阵法滋养土木,又如何用火系阵法保证建筑的取暖和照明等。 不过墨画还是好奇道:“一品阵师,真的做不了一品大阵的主阵师么?” 墨画试想了一下,单阵连起来是复阵,将这么多单阵连起来,就像是…… 这等庞大而浩繁的工程,必然是举足轻重的大事,对一个家族,一个宗门,乃至一城一界都至关重要。 “一般而言是这样。” “那要不一般呢?” 庄先生看了看墨画,目光微凝,缓缓道: “不一般的话,只要突破神识的限度就行。” (本章完) 第179章 班师傅 第179章 班师傅 “神识的……限度。” 这不是墨画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但他又不明白,神识的限度究竟是什么,又要如何突破。 墨画不懂就问,小声道:“神识的限度……要怎么突破呢?” 庄先生默默地看着他。 墨画回过神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道:“先生, 我又好高骛远了。” 庄先生眉毛一挑,轻笑道:“知道些也是好事,但不要在这些事上花太多心思,你最要紧的,还是多学些复阵,毕竟你已经炼气六层了。” 炼气六层又怎么样? 墨画皱了皱眉头, 忽然想起来了,他已经炼气六层了,再突破的话就是炼气七层。 炼气六层到炼气七层,迈过去就是炼气中期到炼气后期,算是中境界的突破,也就是说,功法上会有瓶颈了! 他修的功法是天衍诀,天衍诀的瓶颈是谜阵。 若是解不开这些谜阵,就突破不了境界,那往后什么都不用想了,只能当一辈子的炼气六层修士。 听说俞长老带着猎妖师虎口夺食,硬生生从钱家的嘴里,抢下了一座灵矿。 人手一多,就容易杂乱生事,而且还容易被不相干的人混进来。 通仙城的匠师不多,俞长老只能从邻近的仙城雇佣了一批工匠。 对啊,当务之急, 还是多学阵法,多练阵法,多用阵法, 想办法解开天衍诀的谜阵才好,不然修为提升不了,什么都是空谈。 被称作班师傅的老者接过阵图,看了一眼,眉头也是皱得紧紧的,“这么复杂的阵法,你打算请哪几位阵师来画啊?”      俞长老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班师傅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随即又愣了一下,心道: 这么繁多的阵法,看上去又挺复杂,到底哪来的阵师给他画呢? 通仙城里的阵师,大多跟钱家关系好,而钱家又记着他的仇,应该是不会替猎妖师画阵法的。 从外面请?那可是一笔不小的灵石。虽说俞长老最近得了一大笔灵石,但也不能这么挥霍碍… 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因为没项目而愁得焦头烂额。 首先是利用炼器行的建筑阵法,拓宽一下阵法的应用范围, 巩固一些较为基础的复阵,例如一品土木复阵等。 然后再用炼器炉和炼丹炉,学习并应用更难一些的复阵,譬如包含一品熔火阵的复杂阵法。 俞长老摇了摇头。 “我管那么多做什么,他能按时把尾款的灵石给我结了就行。” 若是把两期包括炼器行和炼丹行都建完,两年内的生计都不用发愁了,之后随便接点小活,也足够养家糊口了。 炼器行的建造,便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之后墨画花了两天时间,参照了庄先生给的阵图,以炼器行的建筑图为底板,规划好了炼器行的建筑阵图。 “班师傅,阵图好了,可以开工了。” 墨画见俞长老同意了,便也点了点头。 修界建造房屋需要匠师,匠师擅长土木建造,属于炼器的一个分支,随着修道界的发展,渐渐从炼器的行业中分离了出来。 墨画辞别庄先生后,就开始规划自己学习阵法的章程。 密密麻麻的阵法,太复杂了,俞长老根本看不懂,一时头昏脑涨。他又不懂阵法,看着像看天书一样,只能一挥手道: “你看着办,没问题的。” 建筑材料俞长老已经买了,分批运到了城南的荒地。 他做匠师这么多年,这些事都经历过。有些人混进来,只是图个新奇看个热闹,有些人混进来是想偷东西,还有一些人混进来,就纯粹是心怀不轨。 这块荒地便是炼器行和炼丹行的位置,也是俞长老和众人商议过后,选定的最合适,也最便宜的地段。 墨画心中一凛。 班师傅得了俞长老的承诺,松了口气,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人多力量大,建筑进度也会快一些。 从来都是钱家抢别人嘴里的肉,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抢,还是一整座灵矿,真是不得了。 这些工匠中领头的匠师姓班,与俞长老是旧识,手艺在附近的几个仙城中也是远近闻名。 班师傅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这么大个项目,他必须从头到尾都盯着,任何细节都要过目,只恨自己不会分身术。 匠师便开始一步步地平整地面,起地基,提前处理各种土木砖石的建材。 班师傅欣慰之余,也心生警惕。 他和俞长老有多年的交情,这次算是俞长老吃肉,也让他们享了些口福,把这么大的建筑工程交给他们。 几天后,俞长老请到廷司的掌司喝了几次酒,和其他典司也交涉了几次,便花了不少灵石,在通仙城南边买了一大片荒地,以及附近毗邻的,一些无人居住的旧屋。 “也不知墨画这小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么复杂的阵法,他到底是怎么记住的,又是怎么能画出来的……” 俞长老来到通仙城内的一处客栈,将建筑阵图,交给了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但皮肤黝黑,身形略显佝偻的老者。 俞长老看了一眼,就头皮发麻。 俞长老知道他担心什么,便道:“放心吧,不会延误进度的,也不会耽误你们结算尾款。” 除了匠师,一些猎妖师也会过来帮忙,他们虽不从事建造,不会相关技艺,但毕竟都是炼体的,身强体壮,有一身好力气,搬搬砖石,抬抬榉木,挖挖地基还是可以的。 地址选好,便能开工了。 想到这,他又羡慕起俞长老来。 班师傅啧啧称奇。 俞长老偷偷盯着墨画打量,左看看, 右看看, 心里忍不住腹诽道: 墨画将建筑阵图拿给俞长老看。 俞长老给他们机会,他们怎么也要拿出真本事,把活做得周到细致,不能辜负俞长老的信任,让别人瞧不起。 班师傅心里轻松了些,便加紧让徒弟们开工,叮嘱他们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把活做好。 班师傅还是不放心,“你这阵法太难了,阵纹量又多,万一画不完,或者人手少,画得太慢,很影响进度的。” 毕竟这年头,他们做匠师的能按时把账结清,不被拖欠灵石就算不错了,他手底下还一堆工匠要吃饭呢。 这些阵法的阵枢,不再仅仅只是起到联结单阵的作用,还包括阵法内灵力的控制和强抑等效果。 俞长老和钱家不合,钱家派人混进来图谋不轨也是有可能的。 班师傅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场地上来来往往的修士,看看有没有陌生的面孔。 然后他就看到了刚打好的地基边上,一个小修士正趴在地上,探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什么。 (本章完) 第180章 匠师 第180章 匠师 那小修士看着十来岁模样,眉清目秀,看着乖巧可爱。但趴在地上,身上沾着泥土,看着又脏兮兮的。 “谁家的孩子,怎么跑这里玩了?” 班师傅愣了下,悄悄走上前去, 顺着那小修士的目光看去,发现他在看下面的基石,那里好像是留着画阵法用的。 一个小孩子,看这个基石做什么呢? 班师傅不太明白,也探出头打量了一会,发现除了泥土, 就是石头, 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时他耳边听到那孩子道: “是班师傅么?” 班师傅愣了下,“你认识我?” “嗯, 我叫墨画,俞长老让我过来的。” 墨画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泥土。 但他只掸了前面的,后背上还沾着些泥渍,不知是钻到哪里弄脏的,他自己的小胳膊够不到。 墨画带着些憧憬地想着。 这方面俞长老的品味就要差一点,俞长老只喜欢喝烈酒,尝不出这种甘甜的果酒好在哪里。 墨画又问道:“班师傅,你们做匠师的,都是土木系灵根么?” 墨画点头道:“我看看就好,一会就回去。” 墨画听到班师傅喊他,对班师傅招了招手,然后轻轻一跃,像落叶一般缓缓地从墙上飘落下来。 “嗯嗯。”班师傅点了点头,他随手找了几块砖石,垒在地上,然后也不讲究,直接坐了上去。 估计是孩子心性,看这里热闹,偷偷跑过来玩,但又怕被责怪,所以拿俞长老来当托辞。 这么聊了一通,墨画长了不少见识。 班师傅集中注意力,开始忙着自己的事,过了一会,抬头发现墨画竟然还在。 班师傅就不管墨画了,他要忙的事很多,也没心思去管墨画。这里这么多工匠和猎妖师,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会真让一个孩子遇到什么危险。 “其余的你比如,做航运的需要水系灵根,做灵植的需要木系或水系,建阴宅的需要金系或土系,还有运镖的最好是风系灵根等等,都和灵根脱不了关系……” 墨画也学着他的样子,抱着一块砖石放在地上,坐在了班师傅的旁边。      “班师傅,你要喝酒么?” 班师傅继续盯着建筑的进度,心无旁骛,便把墨画抛到脑后了。 墨画该看的都看了,心里也大概有数了,便也挥手道:“班师傅再见。” 几天后他见到俞长老,聊了下之后炼器行的规划,说完要告辞时,才突然想起来,问道: 莫非是俞长老的亲孙子?所以猎妖师不敢管? 班师傅心里暗暗猜测着。 聊完了天,酒也喝完了,班师傅也要开始干活了,便道: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忙,你早点回去吧,别让你爹娘担心。” “墨画么?”俞长老点了点头,“我让他过去看看的。” 但是他会画阵法的事, 俞长老让他先不要告诉别人,以防有人心怀不轨,对他不利,尤其是怕钱家的人知道后会寻衅报复。 四处有几个猎妖师,既不拦着他,也不看着他,似乎对这孩子做的一切都习以为常。 墨画嘿嘿笑了下, 没回答。 一处砌到一半的墙壁上, 墨画背着小手, 一边在墙上慢悠悠走着, 一边四处审视着,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纹,什么木石的。 喊完才想起来,这孩子姓墨,应该不是俞长老的孙子。 班师傅有些不太高兴,疑惑道:“是你亲戚?” “墨……画?”班师傅记着墨画的名字,喊了他一声。 俞长老刚想说,又停住了,笑了笑,“没什么,让他随便看看。” 要是我亲戚就好了…… 班师傅见墨画不说, 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这是因为灵根为土系兼杂木系,且修了土木系功法的原因所致。 只要不是钱家的人就好。 怎么没人管的。 “我一会就回去了。” 班师傅就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把灰尘掸掉,一边好奇问道: “俞长老让你过来做什么呢?” “是吧。”墨画开心地笑道。 想想也知道,俞长老让他一个孩子过来能做什么? 不过听这孩子的语气,应该和俞长老很熟,不是俞长老的亲戚估计也是其他猎妖师的孩子。 俞长老心里默默道,而后摇了摇头,道:“不是,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想干啥就让他干啥,你也不用操心。” 他忙了半天了,也正好坐下歇歇。 班师傅放下了心,但好心提醒道:“你玩玩就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而且你一个孩子,多少有些危险。” 班师傅有点懵,这孩子到底在做啥碍… 他过来是看看阵法要画在哪里,规划的阵图符不符合规范,以及匠师们建造的屋室会不会妨碍阵法的布局。 “俞长老让我过来看看。” 班师傅心里暗暗吃惊,别的不说,这个身法就不一般。 班师傅又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接着道: “不光我们匠师,其他修道门类也一样。比如炼丹和炼器,火系灵根是必须的,做灵膳也是一样,火系品质不要求高,但一定要有……” “你让他看什么?”班师傅皱着眉头。 墨画听着连连点头。 墨画便道:“我们家是开食肆的,酒水很多,而且是自家酿的,您尝尝?” “看什么呢?” “果香浓郁,入口清冽,用来解渴再好不过了1 这酒是他娘亲酿的,当然好喝了,墨画觉得班师傅肯定也是识货之人。 班师傅闻言,也很好奇,便接过尝了一口,点头赞道: “之前我碰到个孩子,叫墨画,你知道吗?” “你还不回家么?”班师傅问道。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天能周游九州,见识下各地的修道风俗和修士人情。 墨画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果酒,度数不高,但解渴正好。 墨画很好奇,他刚刚神识偷偷扫过,发现这些匠师和工匠,灵力基本都呈棕褐色,且隐隐夹杂着青碧色。 班师傅正好有些口渴,但见墨画只是个孩子,还是推脱道:“那多不好意思……” 修界九州浩瀚无穷,这世间还有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修士,从事着这么多各式各样的修道门类,形式丰富且多姿多彩地生活着…… “一般做匠师,土木系灵根最好,除此之外,水土系、金土系、金木系的也行。因为土木建筑,基本就是与土木砖石打交道,需要相应的灵力来塑形,开凿,雕刻等等。灵根对了,做起这行来才事半功倍。” 班师傅喝了墨画的酒,而且现在也有些空闲,便解释道: 班师傅忍不住腹诽。 想干啥就让他干啥,这能是普通的孩子么? 你对自己的亲孙子都未必有这么纵容吧…… 班师傅摇了摇头,但知道俞长老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放下,继续聊起炼器行的事来。 (本章完) 第181章 阵师 第181章 阵师 炼器行的建设进度按照班师傅的预期推进着。 年底将近,炼器行早点建完,他能早点结清灵石款项,对手下的工匠和弟子也有个交代,大家也能回家过个好年。 班师傅很上心,每天基本都在炼器行待着,督促着手下工匠, 吩咐着前来帮忙的猎妖师,有些弟子们做不好的事,他还要亲力亲为。 这段时间里,班师傅也经常能看到墨画。 墨画就背着个小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偶尔嘀咕着什么, 拿出一张纸记些什么。 若不知情, 别人还会以为他也是个小匠师。 班师傅记着俞长老的话,他想干啥就让他干啥,所以也不加干涉。 偶尔墨画还会问他些问题,班师傅若是有空,也都一一回答。墨画便用自家食肆的酒肉作为酬谢,班师傅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 软烂又筋道,香辣还带着些野味。 班师傅不是没吃过肉,但还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他平日劳碌, 吃饭也是随便对付几口,对吃食不甚讲究,但这肉的味道实在特殊, 想忘也忘不了。 这么一想,这些的确都是阵师要做的事,只是他从来没往这边想而已。 他回忆了半天,这才想起俞长老为什么说他见过阵师。 若是阵法画不好,这个项目是不能完工的。 他忍耐再三,找到俞长老,难掩焦虑道:“俞长老,我们的活现阶段是做完了,你看这阵法……” 墨画小手执笔,蘸着灵墨,看了一眼阵图,便在基石上勾勒出一道道阵纹。 朝阳透过云霞,铺洒下来,给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边。 “早就请了。” 墨画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包子吃完,抬头看见了俞长老和班师傅,便远远地打了个招呼。 墨画拍了拍储物袋,笑道:“我做正事来了。” 班师傅皱了皱眉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何时见到过阵师,但俞长老既然说明天开始画阵法,那明天见了就知道了。 班师傅有些犯愁。 人心隔肚皮,谁又能说得准呢。 而且他看过建筑阵图了,虽然他不懂阵法,但也一眼能看出, 这个建筑中用的阵法很多也很复杂,不是一般的阵师能画出来的,也不是一两位阵师就能画完的。 看上去俨然是一副大家气派! 班师傅傻了。 然后墨画便往炼器行里面走去,俞长老也跟着。 班师傅细细一想,他第一次见墨画时,墨画趴在地上看基石,应该是勘察地形,了解建筑布局,之后他经常过来,是为了看着建筑布局是否符合建筑阵图…… 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由阵师在墙壁、屋内和一些关键建筑的基石上画上阵法,之后他们这些匠师再进一步修建,将阵法以土木砖石封住,再稍加修缮,整个炼器行便完工了。 同样若是阵法画得太慢,他们也不可能按期竣工,一旦拖起来,就很有可能遥遥无期了,到了年底结不了款,是很有可能的。 一念及此,班师傅便忧心忡忡。 班师傅还没问什么正事,俞长老便笑着问道:“都准备妥当了?” 接下来要阵师画阵法了,可阵师呢? 他偶尔也会找俞长老商量事务,但来来回回很多次,一个阵师的影子都没见到。 俞长老见他神色焦急,便宽慰他道:“你放心,等会就来了。” 班师傅又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班师傅心道,而后问俞长老:“你请了阵师了么?” 墨画来到一处建筑基石处,摊开一副画着密密麻麻的建筑阵图,从储物袋中取出微毫、中毫和大毫三种类型的阵笔,研开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色的灵墨,然后开始动手画阵法。 墨画点头道:“妥了。” 班师傅愣了下,“哪里看到过?” 班师傅愣了半天,待墨画走近,忍不住道:“墨画?你这是来做什么……” “不急。”俞长老语气一点不着急。 “那就好。”班师傅松了口气,又不禁问道,“那我怎么没看到过啊?” 你不急我急碍… “明天开始画阵法,你就能看到了。”俞长老道。 但这么长时间以来,班师傅的印象中,不曾见过一位阵师。 班师傅盯着俞长老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他身后,半晌忍不住问道: “你就一个人过来的?阵师呢?” 班师傅心情复杂难言,这也不怪他想不到,这事搁谁身上,谁又能想到碍… 炼器行这么大的项目,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结不清灵石,他真的没办法对手下的工匠和弟子们交代。      按理来说,俞长老是筑基修士,与他交情也不错,不会故意坑他,但道理是这样,实际班师傅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他一夜都没睡好,总是担心俞长老骗他。 大概一个半月后, 炼器行的雏形便初步建设完了。 俞长老说的阵师,就是这个孩子? 阵师不了解建筑布局,这个阵法要怎么画呢? 这个十来岁的孩子,也能是阵师? 班师傅心绪起伏,思绪有些凌乱。 可不么,墨画这孩子经常来附近溜达,没事还跟他喝酒聊天,他怎么可能没见过。 神色从容,手法娴熟,运笔游刃有余。 天色渐亮,大概卯时时分,俞长老就过来了。 次日班师傅早早地在炼器行等着了。 正常来说,在炼器行建造之初,阵师便要勘察一下地形以及建筑布局,建造的过程中,阵师也是要时常过去看一眼的。 班师傅来不及问,也只能跟着他们往里面走,只是心里一直疑惑: 什么正事?这孩子到底要做什么? 很快班师傅就知道了。 俞长老似笑非笑,“你看到过埃” 班师傅默默将墨画家食肆的名字记住,打算炼器行完工, 他结完账赚了灵石, 就多买些回去,给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尝尝。 班师傅又看了看墨画。 过了一会,卯时将近,墨画便挎着储物袋,手里抓着一个大包子,一边吃一边往炼器行这边走来。 正在聚精会神画着阵法的墨画神色严肃,目光微凝,一笔一画从容镇定,笔法秩序森然而又挥洒如意,一道又一道复杂的阵纹在其笔下显现,勾连成玄奥莫测的阵法。 这副模样与前几日那个天真烂漫,笑起来乖巧可爱的孩子截然不同。 班师傅叹了口气,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修士,没想到竟然看走眼了碍… (本章完) 第182章 建筑阵法(五更) 第182章 建筑阵法(五更) 不过也不能怪他看走眼,只能怪这事太不寻常了。 班师傅心里默默道。 毕竟他这么多年,大多都是跟满头白发的阵师打交道,还从没见过十来岁的小阵师能在这种大型的炼器行工程上下笔画阵法的。 班师傅不禁啧啧称奇。 既然有了阵师,班师傅也松了口气,他也没其他事,便和俞长老一起站在墨画后面, 伸头看着墨画画阵法。 俞长老见班师傅看得聚精会神,不由小声问道:“你看得懂?” 班师傅摇了摇头,“不懂。”反问道:“你看得懂?” 俞长老也摇了摇头,“看不懂,你在看什么?” “你看不懂,不也在看么?”班师傅道。 俞长老讪笑, “我就好奇,在一边看看。” 他把俞长老拉到一边,悄悄问道:“你请了几个阵师?” 俞长老也不大清楚,只能根据墨画的阵法水准,估量道:“一品吧。” 别画得太多,神识消耗太多,伤到识海就不好了。 班师傅听了俞长老的话,却突然在意了起来。 终于,他在墨画画完收笔的一个单阵中,数出了九道阵纹! 这种水准, 自己竟然无意中说“只有”七道,实在是心里没数了…… 一二三……七, 这个只有七道。 班师傅看了眼墨画,又看了眼墨画画出的阵法,小声问道: “这都是什么品级的阵法?” “少说五六个,多则十来个。” 俞长老也迟疑了下,“一个,够了吧……” “不用懂1班师傅一挥手, “这阵法一笔一画, 就跟模子刻出来一样,又规整又漂亮, 我活这么大,没见过笔迹这么漂亮的阵法1 俞长老见他这副震惊的样子,心中暗爽,他当时听到墨画能画一品阵法时,也是这个表情,也是这个语气,心里想得估计都和班师傅差不多。 俞长老老脸一红,好在他脸黑,看不出来。 “阵法一品啊?” 墨画画完了一副复阵,神识消耗差不多了,就停了笔,坐在地上歇一会。      俞长老立马上前,神色和蔼道:“累了么?” 这可是一品阵法啊,他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能画出一品阵法的阵师。 班师傅还是第一次在俞长老的脸上,见到这般“和蔼”的神情。 墨画被夸,俞长老心里也美滋滋的,表面上还是谦虚道: “哪里哪里,他还是个孩子,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班师傅吓了一跳,失声道:“啊?” 现在他再看墨画画阵法,心情佩服之中甚至带着一丝敬畏了。 就算不放心也没用,他又不懂阵法。 班师傅又伸头,看了看基石上的阵法,又忍不住赞叹道: 班师傅继续数着。 墨画道,其实他是想打坐用冥想术恢复下神识。 他与俞长老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脾气差,脸色臭,骨子硬,还有生冷不忌爱骂人。 “画建筑阵法的阵师埃” 班师傅又沉浸在阵法中了,没再理他。 “什么几个阵师?” “那也不得了碍…” 俞长老和蔼道,而后便不打扰墨画,而是打量着墨画画完的阵法,心道班师傅说得还真没错,真是又规整又漂亮。 班师傅微愠道:“一个怎么够?这么多阵法,他一个孩子,怎么能画完?就算他一个人能画完,这项目得拖到猴年马月碍…” 班师傅又压低了声音道:“什么一品?” 俞长老吓了一跳,“这么多?” 但班师傅说的也有道理,建筑阵图上的阵法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墨画这孩子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画得完。 俞长老摸了摸胡子,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没通过道廷定品,还不算。”俞长老道。 班师傅愣了下,“不会就墨画这孩子一个吧。” 班师傅真是长见识了。 “竟然真的是一品阵法?” 墨画确实有些累了,在各种大型建材上画阵法,灵力和神识消耗得都比较多,但还在他预想的范围内。 班师傅的确不信, 但觉得俞长老也不至于骗他,左思右想,便只能盯着墨画笔下的阵法看。 俞长老问班师傅:“一般这么多阵法,要多少阵师才能画完?” 九纹则入一品! 班师傅心中震撼不已。 “不信就算了。”俞长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俞长老道:“你不是不懂阵法么?” 俞长老有些担心,炼器行进度慢点就慢点,墨画可不能累到。 俞长老略有错愕。 班师傅心里默默道,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孩子画阵法, 比你更好奇。 “好好,你休息下,不急的。” 俞长老可以不急,但他不行埃 俞长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嘘声道:“你小声点,别打扰他画阵法。” 班师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呢?建筑用的阵法,包含了大量阵纹,哪里是一两个阵师就能画完的?” 班师傅看了眼俞长老,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尽量压低声音道:“那这……这孩子现在是……一品阵师了?” 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一二……五,这个只有五道阵纹。 “这阵法画得真好1 班师傅心情忽然复杂起来, 十来岁的修士, 能画出七道阵纹,这就已经跟普通阵师的阵法水平一样了。 但俞长老转念又想,一般与阵法相关的事,墨画都会考虑得妥妥当当,他如果没说,那应该就是没什么问题吧。 他虽然不懂阵法, 但阵纹还是会数的。 此时俞长老的样子,却活脱脱像一个“慈祥”的老爷爷…… 这种事他还真不清楚。 这么大的炼器行,这么多工匠,怎么拖得起碍… 班师傅摇了摇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猎妖师很穷,哪里有灵石建这种大型的炼器行,能建几个屋室就不错了,也用不上什么阵法。 “还行,我要打坐休息一会。” 现在发了一笔横财,这才想着建个炼器行,这样底层的散修,生活也能好过些。不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建筑用的阵法,是这么棘手的一件事。 班师傅连连摇头,“不可能1 这件事他倒还没仔细想过,反正阵法的事交给墨画,他一直很放心。 要不是墨画,估计请阵师,就要花一大笔灵石了。 等炼器行和炼丹行建成开工营利了,一定要给墨画多分些灵石。 俞长老暗暗想道。 (本章完) 第183章 进度 第183章 进度 墨画按照规划好的建筑阵图,一个阵法接着一个阵法,一套复阵接一套复阵,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画着。 神识耗尽了,就打坐冥想,恢复一下, 累了就坐在一边歇一会,拿本阵书理论过来看看,缓解一下疲劳。 休息好了,就继续画阵法。 这种大型工程的阵法,阵纹浩繁,实际画起来, 虽然难度不是特别大,但非常枯燥, 而且很考验阵师的耐心和定力。 好在墨画阵法画习惯了,之前也是没日没夜练习阵法,此时实际画起来,也还算适应。 而且他攒了千瓶妖血,都被他调成了灵墨,如果不趁现在用掉,时间一长灵墨效用减弱,就太浪费了。 那可都是墨画一瓶一瓶,从妖兽身上汲取而来的。 这么几天过去了,墨画一直一个人画着阵法。 班师傅也看明白了, 俞长老的确没有请其他阵师,画阵法的只有墨画一个人。 这么大个炼器行,这么多建筑, 这么多阵法,里面包含这么多阵纹, 都要一个人画完埃 安永禄愣了下,“钱家吃亏,不是好事么?” 班师傅印象中的阵师,画阵法时要对着阵图思虑再三,下笔慎而又慎,画完一副阵法就脸色苍白,要坐着喝茶休息,磨蹭个大半天。 班师傅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又对照着建筑阵图检查了一下,发现的确和阵图上规划好的阵法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班师傅想想就头皮发麻。 有些建材不合适画阵法,阵师会让他们重新换掉,有些布局不符合阵图,阵师会让他们拆了重建,还有一些,明明是阵师自己阵法画错了, 结果要改的还是他们这些匠师。 这么大的布局,这么大的框架,俞长老真是格局不小碍… 班师傅心急如焚,但他又不太好直接去问墨画。 “抢了灵矿,有了本钱,自然要做大事。” 因此他们不敢得罪阵师,而且也经常会受阵师刁难。 班师傅又悄悄地观察着墨画。 “你说的不错。”安老爷子微微颔首。 班师傅做匠师,经常和阵师打交道,大多数阵师都不好相与,要么自负,要么倨傲,要么贪财,有些虽然表面客气,但心底也是瞧不起匠师的。 “那我们怎么办呢?”安永禄问道。 毕竟匠师都是泥腿子,做的是苦力活,与阵师是没法比的。 安永禄为安老爷子斟茶,皱着眉头道: “俞长老这次,真的是好大的手笔,建这么大一座炼器行……” 阵师向来身份尊崇,也他们这些底层的散修是不一样的。 安永禄讪讪。 安家老爷子和安家的家主安永禄对席而坐,正在雅间喝茶。 就算要休息了,也是凝神打坐,不一会儿又精神奕奕,接着画下去。 炼器行外面不远处有条街道,街上有个茶楼,二楼有个雅间,布置得古朴且典雅,香气氤氲,茶香弥漫。 安老爷子心里叹气,他老了,就算有这个本钱,也没这个心气和野心了。 但是几天后, 班师傅惊奇地发现,不少地基和建筑的墙内,已经画好了阵法。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阵法画得跟喝水一样轻松。 安永禄接着道:“钱家不会善罢甘休吧,他们也不会坐视这些散修发家,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散修若是强大起来,钱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钱家做的,可一直都是薅羊毛的买卖。” 安永禄想了想,道:“爹,这么大个炼器行,能顺利建成么?” 安永禄有些不服,“爹,小富比我可差多了,但凡他能有我一半的本事,做个家主还是没问题的。” 安老爷子看了他一眼。 “我也知道,可我们不是没钱家心狠手黑么,炼器和炼丹的生意抢不过,只能做做膳楼这种和气生财的买卖……”安永禄小声道。 “钱家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吃了大亏1安永禄有些幸灾乐祸。 二是自从知道墨画是阵师,而且能画出一品阵法后, 班师傅心存了一些敬畏,就不太敢和墨画搭话了。 安老爷子冷冷道:“你可真有出息,和你自己的儿子比。” 这才发现,墨画画阵法时,笔法非常熟练,下笔不假思索,仿佛这些阵纹早已烂熟于胸,而且画得行云流水,速度极快! 安老爷子端起杯子品茶,不再说什么,只是目光有意无意还是看向远处未建成的炼器行。 安老爷子叹了口气,“不怪小富,你这个爹也扶不上墙。” 安老爷子恨铁不成钢,“我且问你,这么大的炼器行建成,炼那么多灵器,不光是钱家,就是我们安家,生意上都会受其影响……” 一是墨画在专心画着阵法, 不好被打扰。 安老爷子瞥了儿子一眼,无奈道:“你不会以为,这对我们是什么好事吧。” 墨画有条不紊但行云如水地画着阵法,与此同时,炼器行建造这么大的动静,通仙城里几个有头有脸的家族基本也是人尽皆知了。 这么算起来,四五个阵师加起来,都未必比墨画一个人画得快。 班师傅愣住了,这个阵法画得也太快了! 这么多阵法,这么短的时间,真的是一个阵师能画完的么? “难道……他真的仅凭一个人,就能在工期内画完这么多阵法?”      班师傅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期待地想着。 班师傅真是大开眼界。 “那也是钱家先头疼,我们安家又没多少炼器和炼丹的生意。” 安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你想一辈子做膳楼的生意?做膳楼能有什么出息?” “而且看这布局,不光是炼器行,还有炼丹行,到时候万一真让俞长林建成了,我们还怎么和他争?” 班师傅踌躇了几天,还是没敢开口问墨画。 安老爷子挑了挑眉,淡淡道:“静观其变吧。” 这得画到猴年马月…… 哪像墨画这样,下笔果决,落笔成阵,一副阵法画完,很快又接着画第二副。 安永禄点了点头,要看钱家有没有什么动作。 俞长弄这么大动静,他们安家虽着急,但也不必着急,毕竟他们主营膳楼,炼器和炼丹的生意被钱家排挤得本就无立足之地。 可钱家不同,钱家核心是炼器和炼丹的产业,如今肯定比所有人都急。 (本章完) 第184章 钱大师 第184章 钱大师 钱家,精致奢华的书房内。 钱弘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而他对面坐着一个须发半白,神情倨傲的修士却神色悠闲。 “钱大师,最近的事可都知道了?”钱弘问道。 “略有耳闻,家主不必心急。” 被称作“钱大师”的中年修士神色如常, 语气淡定道。 钱大师只有炼气九层修为,可画出一品九纹的阵法,虽还未通过道廷的定品,正式成为一品阵师,但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所以尽管没有定品,钱家修士,以及通仙城与之有交情的阵师, 都尊称他一声“钱大师”。 迈过一品阵师门槛, 有着成为一品阵师的可能,钱大师在家族地位很高,即便没有筑基期的修为,也成为了家族的长老,地位仅在钱家家主之下。 钱弘道:“俞长林有阵师相助,在大黑山里他才能与我们抗衡,如今也是因为有阵师帮他,他才有底气,敢建这么大的炼器行。” “最好如此。” “便以我自身来说,不是我自夸,家族所有弟子中,我的阵法天赋已经是独一无二了,我花了几十年,成为炼气九层的修士,此后专心钻研阵法,经历多少坎坷,别的不说,光是八道阵纹到九道阵纹这个门槛,我便苦心钻研了十年之久……” 钱大师想了想,道:“一品的炼器炉,要用到一品的熔火阵,这个阵法我没研究过,需要给我一些时日,让我好好钻研。” “家主不曾看错?” 钱弘想了想,又道:“只是还有一件事,要麻烦钱大师。” “我亲身试过那阵法的威力,不会低于一品。”钱弘说道,同时心中涌起一阵屈辱。 这将是他作为钱家家主,一生的耻辱! “他在大黑山里用的阵法, 的确是一品……” 钱弘颔首道:“钱大师放心,我已经暗中派人去使些手段了,即便不能阻止炼器行建成,也至少能让他们吃些苦头。” 钱弘立马道:“这是自然,我们会给猎妖师找些麻烦,钱大师无需顾虑,安心钻研阵法便是。” “我有家族帮助,尚且呕心沥血,才能走到这步,何况是其他阵师了。” 钱大师说完,复又冷笑道:“这种情况下,但凡有些天赋,有些上进心的阵师,一旦能摸到一品的门槛,无不都是眼睛向上看,去攀附更大的家族和宗门,获得更好的传承,在阵法上更进一步!这样的阵师,不与我钱家交好,反倒与那些寒酸的猎妖师为伍,他图什么呢?” “他们的阵师无需担心,但假如俞长林真的把炼器行建成了,必然对我们钱家形成威胁,家主还是早做打算地好。”钱大师又道。 修界有些事情,是要靠修为解决的,但也有一些事情,是依靠修为解决不了的。 钱弘态度很是客气,虽是家主,有着筑基期的修为,但对钱大师也要礼让三分。 钱弘感慨道:“钱大师辛苦了1 钱大师摇了摇头,“我说这些,并非是向家主诉苦,也不是想说这么多年我有多不容易,而是为了让家主明白,成为一个一品阵师,究竟有多么难1 “家主但说无妨。” 占了那么大一片地,雇了那么多的匠师, 建通仙城最大的炼器行,简直摆明了要与钱家分庭抗礼。 钱大师摇了摇头,“家主,您不是阵师,不学阵法,所以并不明白,成为一品阵师究竟有多难……” “我们先是派人骚扰,寻衅滋事,最好让他们无法将炼器行建下去,这样便一劳永逸。即便此举不能奏效,也能拖延他们的进度……” 他的确是“亲身”去试的,被阵法炸得蓬头垢面,也被弄得焦头烂额。 钱大师点了点头,“好。” 随即钱弘心里又有些可惜,当时在大黑山的无名峰上,若是钱大师能亲至,他们也不至于拿猎妖师的阵法束手无策了。 钱大师叹了口气,“虽说只有一道阵纹之差,但却难如天堑,想当初九道阵纹的一品阵法, 我每天只能画一遍,还画不出来。虽然画不出来, 但还是要尽量去画,就这样一直画一直画,坚持了十来年,这才终于迈过了这道门槛。” 钱大师皱眉,“要一品阵法?” 钱弘放心了,在阵法一道上,钱大师造诣还是极高的,他既然如此断言,那说明猎妖师中的阵师没有那么值得担心。 钱大师点了点头,神情倨傲,“在这通仙城里,敢和我们钱家叫板,必须要让他们吃点苦头。” 钱大师断然道:“不可能1 大黑山里,他们从钱家嘴里抢了那么大一块肉。 “另一方面,我想多造一批炼器炉,让族里的几个炼器行加班加点炼制灵器。等俞长林的炼器行建成,我们抛售灵器,压低行价,这样他们也就无立身的余地了。” 万一钱大师真的去了,俞长林那个老匹夫又真的不要脸,不管不顾地一掌把钱大师给毙了,那他们钱家的损失就真的大了。 如今他们吃了肉长壮了, 胆子也肥了,竟想从钱家嘴里再抢其他的肉,简直不自量力! 钱大师冷笑, “他们有阵师又如何?我们钱家便没有阵师了?” 钱大师沉吟片刻,“那也无妨,即便能画出一品阵法,也未必就是一品阵师了。何况一品阵法难学也难精,他最多也就会画一两副,不可能再多了。”      钱大师断言道。 钱弘只能道:“我想锻造一批炼器炉,这批炼器炉造价昂贵且质量上乘,炉火更强,能炼制更多灵器,只是里面的阵法,就要劳烦钱大师了1 不过阵师不能亲身犯险,这也是修界的常识。 钱弘道:“那个阵师, 有可能是一品阵师1 炼器买卖这些,钱大师不太懂,只能问道:“不知家主想让我做什么?” 最后灵矿也全部落入他人之手,甚至还受了俞长林的奚落。 “我付出了这么多心血,苦心孤诣了这么多年,这才有一品阵师的实力,即便这样,上次天枢阁定品,我疏通好了关系,但最终还是棋差一着,没能成功定品。” 钱弘将自己的打算细细道来: 钱弘眼睛一亮,拱手道:“那便拜托钱大师了。” “钱大师言之有理。”钱弘皱眉道,“但大黑山里,猎妖师阵营中的阵师,用的的确是一品阵法……” 自己家族培养出来的,可晋升一品的阵师,对钱家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 阵法的问题便是仅仅依靠修为解决不了的问题。 修为高低,仅仅只是个人的事,但阵法却能惠及并影响多数修士。 打打杀杀需要靠修为,但各行各业的工艺和生产,若要提高效率及品质,就极度依赖阵法了。 (本章完) 第185章 滋事 第185章 滋事 第二天,墨画在炼器行里画着阵法,外面钱家便派人滋事了。 炼器行外墙未建完,阵法也没画好,便给了钱家可乘之机。 几个钱家修士装扮成普通散修,混进了炼器行,找了个角落, 见四下无人,便开始下手破坏。 砸塌了几处墙壁,打碎了几处基石,砍断了几根木梁,一些刚画完的阵法,也被他们涂抹掉了。 有几个工匠发现了, 出手阻拦, 反遭到了他们殴打。 一些猎妖师过来支援, 与他们交手几个回合,钱家修士见势不妙,直接便逃走了。 下午钱家又来了,虽然最后也被猎妖师赶走了,但还是破坏了不少建筑。 班师傅因此愁眉苦脸,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俞长老得知此事后怒极,他先假装外出,而后偷偷折返,混在一群匠师里,想看看是谁不长眼,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没过多久,那伙修士又来了。 俞长老呸了一声,“无非就是奉钱弘那个老乌龟王八蛋的命, 这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钱顺之不说。 俞长老冷笑,“做什么梦呢?你没落在老子手里,老子都要找你们麻烦,现在你们来惹老子,你觉得我会放过你?” “可……要是被他发现了呢?”钱顺之小声道。 俞长老毫不在乎,问道:“钱弘那个老乌龟呢?” 但他们的一举一动, 全都在俞长老神识的感知之中。 俞长老捏着他的肩头一用力,他便惨叫起来。 钱家长老将钱顺之接回去,骂道:“真是废物,做事怎么这么不谨慎?” 可他毕竟只是炼气,怎么可能从筑基期的俞长老手中跑掉。 没等他们动手,俞长老便一跃而起,一巴掌一个, 把几个修士拍倒在地, 口吐鲜血。 “还是按照之前计划的去办。”钱家长老道,“不过要小心点,最好晚上,或者他们休息的时候去,滋扰闹事,不能让他们停工,至少也能拖延他们的进度。” 剩下的俞长老打算买些酒肉,犒劳一下大家,也给大家压压惊。 钱顺之连忙道:“俞长老,俞长老!有话好说, 我也是……奉命行事1 “俞长林1钱家长老怒道。 钱家长老怒道:“你别得寸进尺1 钱家长老推托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们钱家的人?” 俞长老狮子大开口,随意报了个数。 几息之后,就被俞长老追上,勉强还手过了几招,也被俞长老一巴掌拍得跪倒在地,肩膀剧痛,骨骼断裂。 钱顺之无奈,“长老,真不怪我,谁能想到俞长林那个老匹夫那么奸猾。我亲眼看着他出了炼器行,这才动手的,谁知他偷偷又折了回去,还穿着工匠的衣服,混在人群里,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出来。” 钱家长老不悦,“你怕什么?一点血性都没有1 钱顺之咬着牙道:“我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 钱家长老皱了皱眉,“要多少?” “装你妈的好汉,你什么货色,老子能不知道?”俞长老骂道。 不过他也知道,钱家不会罢手的。 “俞长老,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大人有大量,能放了我么?” 俞长老见好就收,他也不是特意来骂人的,只是顺带骂几句而已。      炼器行那边一大堆事,他也很忙的。 钱家长老淡淡道:“被发现了,就挨顿打,最多我们再出点灵石赔给他。他又不能真的杀了你们,不然道廷司那边,他没法交代。” 是不是钱家的人,彼此心知肚明,他们也清楚,就没有必要绕弯子了。 “他是猎妖师的长老,不可能一直盯在炼器行,总有外出或者疏忽的时候。” 钱顺之有些不乐意。 俞长老怀揣近千枚灵石回去了。 俞长老破口大骂。 俞长老撕开他脸上的黑布,骂道: “钱顺之,原来是你这个小兔崽子王八蛋1 “要灵石1俞长老简单直接。 他的身上现在还疼着,肩膀的骨头也断了,被打过的地方,筑基期宛如凝滞的灵力也如跗骨之蛆,让他疼痛难忍。 这还是俞长老留了手,不然他命也保不祝 钱顺之两眼放光,“家主真这么说的?” 领头的修士蒙着脸,有炼气九层的修为,见了俞长老,撒腿就跑。 俞长老留了手, 没取他们性命。 钱顺之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钱顺之苦笑, “您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呢?” 俞长老冷哼,“他能不在?估计是躲女人的被窝里,不敢出来了吧。” “我是看看你到底老不老实。”俞长老道。 最后两人商议,一人一百灵石,钱家拿灵石赎人,俞长老不再追究。 “钱弘你个缩头乌龟,明面不敢露头,暗地里图谋不轨,偷偷摸摸的,还是不是男人?你要不是男人,就干脆让你媳妇改嫁,让你儿子改姓吧1 这一千枚灵石,一部分要分给受伤的工匠和猎妖师,给他们治伤,并安慰一下。 俞长老笑了笑,“那咱俩还还价,你别着急。” 钱家大门紧闭,毫无反应。 筑基期的打,是那么好挨的么…… 钱家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筑基期的长老出面,指责道: “俞长林,这里是钱家,你休要血口喷人1 钱家长老皱眉道:“家主不在,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便是。” “奉谁的命?” 他们自觉无人发现,开始如法炮制,准备砸墙砍梁。 钱家长老便道:“你放心,家主已经说过了,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你们。你若是立下大功,那些筑基的丹药,也不是不能赏赐你一些。” 钱顺之问道:“长老,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最关键是不要脸,脸皮比炼器炉还厚。 俞长老接着骂,从下到上骂,最后骂到钱家老祖,说他忘恩负义,说他寡廉鲜耻,说他是个卑鄙小人。 俞长老便道:“你们钱家的人,到我那儿闹事。” 俞长老喊了人,将钱顺之等人绑了,然后丢在了钱家大门口。 钱家长老叹了口气,“俞老匹夫,的确狡猾。” 俞长老见状又要骂,钱家长老立马道:“好,你要如何?” “那俞长林怎么办?”钱顺之问道。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钱顺之心头火热,“好,弟子这次拼下性命,也要完成任务。” 钱家长老点了点头,“去吧,这种事便宛如黄鼠狼偷鸡,讲究一个耐心。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们不可能不露破绽,你们只要用心盯着,也总能找到机会。” 钱顺之拱手道:“谨遵长老吩咐。” (本章完) 第186章 办法 第186章 办法 之后钱家又屡次骚扰。 俞长老又一一捉住,打到吐血,然后丢到钱家门口,顺带要了点灵石。 但钱家仍不死心,而俞长老也终于有盯不住的时候。 就像是捉老鼠,一只又一只,既麻烦又恶心, 一旦漏掉几只,便会有后患。 有些工匠被打伤,有些建筑被毁掉,几处阵法又遭到涂抹,整个项目的进度便被拖延了下来。 俞长老只能让猎妖师日夜守着,盯着钱家的人, 以防他们捣乱。 但这么大个炼器行,还未建成, 四处都有缺漏,想捣乱很容易,想守住却很难。 钱家修士做贼一般,砸了一处,换个地方,等他们赶到时,钱家的修士早跑了。 而猎妖师又不可能夜以继日地全部守在这里,平白浪费这么多人力。 俞长老一时间也有些烦躁。 看似小心翼翼,其实只是在装模作样。 他是炼气九层的修士,即便被炸到,伤势应该也不重。 他们前两日也来闹过事,但那时地上根本没有地火阵,显然这地火阵是刚布上去的,数量不会太多。 地火阵威力高,且相当隐蔽,极其阴险,躲不胜躲,防不胜防。 众人分好队列,各自找地方躲好,然后寻找空隙,混进炼器行搞破坏。 他们钱家就是在地火阵上吃了大苦头,而且还不止一次。 墨画也有些不开心,钱家闹事,要么是俞长老出手, 要么是猎妖师阻拦,根本用不着墨画动手。 每次迈步,其实都是在赌。 这让他们士气高涨。 “怎么办?” 是地火阵!      钱家与猎妖师争夺灵矿之时他没去,但也从参战的钱家弟子口中得知,猎妖师中有个阵师会画地火阵。 尽管此时的地火阵其实只有七道阵纹,甚至为了图方便,墨画都没画复阵。 七道阵纹的地火阵对他而言,不算致命,但也没那么好受,而且这种猝不及防的痛苦和伤害,最易让人心有余悸。 钱顺之又吩咐道:“按照之前的办法行事,能打就打,能砸就砸,见势不妙,就赶紧撤退。” 夜色降临,钱顺之带着一些钱家弟子, 以及纠集的一些地痞修士,躲在炼器行远处的一处土坡下。 钱顺之带着手下的修士,硬着头皮向前走,小心翼翼地下脚,尽量躲避地面的危险。但这种小心翼翼其实毫无意义,因为他也根本不知道哪里有地火阵。 但钱顺之想赌,其他钱家修士却不想。 一切安排妥当,墨画也花了两天时间,优先把司南子母复阵画好,再告诉巡逻的猎妖师们司南罗盘的用途,之后的事就无需他操心了。 尤其是那些参加过灵矿之争,被地火阵炸过,或是看着同伴被地火阵炸过,最起码是看过家主被地火阵炸过的钱家修士。 现在不进去,给了猎妖师时间,等过几日他们将地火阵布满,到时候步步荆棘,他们再去就是找死了。 不把老鼠赶出去, 屋子是住不了的! 墨画找到俞长老, 给了他一些地火阵,这些地火阵不是一品的,只包含七道阵纹,但对付这些前来滋事的阿猫阿狗应该够了。 一部分皮肤被烧焦,焦黑的皮肤上流着血。 几个钱家修士踩到了地火阵。 这样一旦有战斗发生,产生灵力波动,猎妖师们就能最快赶过去支援。甚至钱家修士打砸东西,只要动用了灵力,也很快就能被发现。 钱顺之一瘸一拐地跑回钱家,将地火阵的事禀报给了钱家长老。 墨画又改了一下建筑阵图,在原本规划的阵图四周,添加了司南子母复阵。 这样只要分开一些猎妖师驻守各处,另有几个小队猎妖师手持司南母阵,巡逻策应,钱家修士就没有可乘之机了。 但钱家闹事,把墨画刚画完的阵法弄坏了,墨画还得重新去画。 钱顺之无奈,只好以身作则。 一众钱家弟子和地痞修士尝了甜头,纷纷点头。 但他的手下赌错了,没有完全按照钱顺之走过的脚步走,慌乱之下,踩错了地方,刚好踩中了一处地火阵。 一切和往常一样,这些钱家修士做这些也已经熟能生巧。 就在这时,爆炸声响起,夜色中火光绽开。 钱顺之被地火阵吞没,近身体验了地火阵的威力。 他们至今对地火阵心有余悸,不敢贸然行动。 钱家修士支撑不住,只能狼狈逃窜。 钱顺之心惊之余,也倒吸了口凉气。 钱顺之识海飞快运转,情急之下决定赌一把。 地火阵的爆炸惊动了猎妖师,猎妖师赶来,对他们动起手来,似乎是因为屡次三番被骚扰,所以憋着一肚子火,下手毫不留情。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虽然损失不小,但战果同样不错。 还有几个地痞修士,衣服和头发被烧着了,在泥地上来回滚着。 但钱家弟子看到地火阵就发怵,又哪里有心思去管那么多。 修为高些的受伤不重,但身上疼痛,头昏脑涨,耳朵嗡嗡作响。修为低些的又是流血,有时灼伤,躺在地上哀嚎。 钱家长老安抚了一下钱顺之,然后便将此事告知了家主钱弘。 钱顺之道:“我们为钱家受伤流血,家族不会忘了我们,家主更会赏赐我们,只要事成,你我都有大把灵石1 用这些伤亡,拖延了炼器行的建造进度,至少在钱长老那边,是得到了认可的,并且家主也赏了他们不少灵石。 爆炸的灵力波动,震得他气血翻涌,轰鸣声让他头晕目眩。 他安排人偷袭可以,但这种阵法就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了。 四周草木丛生,遮蔽着视野,他们也不易被发现。 只是有些被毁掉的阵法,他还要重新再画。 几次三番这样, 俞长老烦躁的同时,墨画也忍不了了。 钱顺之总算理解了,为什么家族里的一些弟子,总是谈地火阵而色变,又为什么会在心里留下阴影。 墨画叹了口气,只能静下心来, 继续去画阵法。 钱顺之赌对了,他没有踩到地火阵。 钱弘听到地火阵三个字,怒火蹭蹭地往上涨。 又是地火阵!就不能有点新花样? 钱弘去找到钱大师,询问破解阵法的方法。 毕竟整个钱家,就属钱大师的阵法造诣最高。 (本章完) 第187章 夜扰(五更) 第187章 夜扰(五更) 钱大师神色轻松,轻轻一笑道:“来来回回就是这些东西,显然他会的阵法也不多。这个阵师的水准,也就不过如此了,” 钱弘闻言也松了口气。 钱大师又问:“威力如何?” “这次好像没有一品,阵法威力也只有七道阵纹左右。” 钱大师点了点头,“这么短的时间, 那阵师也画不了那么多一品阵法,只能拿七道阵纹凑数了。” “七道阵纹的话,威力不大,炼气九层的土灵根修士,身穿铁甲,可以无伤。” 钱大师摇头,“太过莽撞,没必要, 总不可能每次都去硬闯, 既打草惊蛇,也浪费铁甲。” 钱弘道:“那大师可有应对的方法。” “方法也很简单。”钱大师笑了笑,“我从家族中抽一些普通阵师随你们同去,他们能看出这些地火阵在哪。” 钱弘有些疑惑,“只有阵师能看出来?” 但已为时已晚,一队猎妖师很快便追上了他们。 再怎么小心,也不可能万无一失。 手下的修士便自动分成了几批,从各个路线,避开地上的地火阵,鬼鬼祟祟地向炼器行靠近。 混进去的钱家修士,没再出来过。 几处钱家修士已经混了进去,有灵力波动,要么是发生了战斗,要么就是在拆建筑。 “无妨。”钱大师道,“阵师不亲身犯险,他们只远远地看一下,找出地火阵的位置即可。” 钱顺之将修士分队,每队都标出了一条路线,而后一挥手,“动手1 墨山顺势又是一脚,这下钱顺之无力阻挡,直接被踹飞倒地,全身都疼,眼看着是没力气再跑了。 众修士点头。 地火阵爆炸了,但只有零星几处,威胁不大,反而引起了猎妖师的注意,好让他们声东击西。 钱顺之将舆图仔细收好,招来钱家弟子和一众地痞修士,将地火阵的位置,一一指给他们看。 钱顺之立马道:“快,快撤1 俞长老虽是筑基修士,但脸皮是真的厚,路子也是真的野,他完全猜不到,自己若再次落在俞长老手里,会被他怎么折腾。 只要趁乱,多拆毁些建筑,多损坏些阵法,他们便大功告成了。 毕竟阵师常年钻研阵法, 自身的修为和实力都是偏弱的。而钱家花大心思培养阵师,要是都赔了进去,那真的就是损失惨重了。 所以他将修士分成几队,同时袭击,这样即便触动地火阵,引起了猎妖师的注意,也能多处齐头并进,让猎妖师顾此失彼,疲于奔命。 有些是钱家修士不小心,误触了地火阵,有些则是钱家阵师观察疏忽,没发现地火阵的位置。 本身夜色朦胧,不易视物,混乱之中顾头不顾尾再正常不过。      猎妖师们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人是从何处袭击的。 钱顺之伤还没好,但这个任务是家主亲自下达的, 事关重大,一旦做好了,那便是大功一件,而且会被家主看在眼里。 于是一群修士,趁着夜色掩护,便又摸到了炼器行外。 钱家的护卫出手阻拦,他们个个都是炼气九层,修为浑厚。短时间内,与墨山相持不下。 墨山也不与他们过多纠缠,只以简洁凌厉的身法周旋,觑准时机,绕过这些护卫,来到一个钱家阵师面前。 墨山丢下钱顺之,直奔那些钱家阵师而去。 钱大师点头道:“如此最好。” 钱顺之思绪混乱了。 几个钱家的阵师跟随钱顺之来到了城南炼器行外,他们躲在远处的草丛里,远远地放出神识,仔细分辨周围灵力的异常,感知到了火系的阵纹,也便找出了其中地火阵的位置。 钱顺之双臂交叠,挡住了这一拳,但小臂瞬间火辣辣地疼,而且有咯吱的声音响起,似乎又有骨头断了。 前几次没借口,他只能亲自去,但现在他受伤了,正好可以躲在后面观战。 但他想了想,还是有些顾虑,又道:“让族里的阵师过去,若是遇到危险, 那就得不偿失了……” 说完,一些钱家修士簇拥着几个阵师,匆匆忙忙地便往回撤。 钱顺之在远处看着。 为首的猎妖师剑眉星目,身材魁梧,身法干净利落,正是墨山。 钱家阵师们对照城南的舆图,将这些地火阵标记了下来,然后将舆图递给钱顺之。 便在这时,钱顺之发现有一队人出来了,并且径直向他们这边飞奔而来。 “阵法也是一样,其中的阵纹有淡淡的灵力流转, 普通修士分辨不出来,但我们这些常年与阵纹打交道的,一道阵纹画了成百上千遍,自然就能分辨得出。” 天色黑,钱顺之看不清是什么人,但隐隐约约觉得,肯定不是自己人! 事情按照他的想法进展着。 “不错1钱大师神色飞扬道:“天地万物生生流转,一举一动皆有痕迹。有些东西,你神识不够或是钻研不深,是看不出端倪来的……” 夜色朦胧,局面混乱,他们声东击西,应该卓有成效才对。 怎么回事?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钱弘道:“我再多派些人手,保护好他们。” 整个炼器行,就像是夜色中栖息的妖兽,张开大口,把他们全吃进去了。 “记清楚了吗?” 钱弘目光一亮, “那便有劳钱大师了1 漆黑的夜色中,五颜六色的灵力,在炼器行处处亮起。 夜晚丑时,弦月朦胧,天色一片漆黑。 钱顺之小声道:“依计行事。” 怎么这么快就没动静了? 这一切也都在钱顺之的计算之内。 墨山身形一晃,便到了钱顺之面前,一拳轰出,烈火四溢,直奔钱顺之的脸面而来。 钱家修士避开了大多数地火阵,仅有少数地火阵被触发,零零星星地在夜色中炸出火光。 但混乱只持续了一阵,局面很快就稳下来了,杂乱声渐小,各处的灵力波动也渐渐平息了。 他的腿被地火阵炸伤,跑不快,所以这次没有亲自带人前去,而且他也怕再被俞长老捉到。 那阵师还不知发生什么,只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随即脖颈一疼,眼前一黑,被墨山一记手刀打晕了。 墨山打晕阵师,攥住衣领,随手一抛,将阵师抛向了远处几个猎妖师。 那几个猎妖师接住阵师,取出绳索,像捆猪一样,将那阵师牢牢捆好。 (本章完) 第188章 第188章 之后墨山如法炮制,又开始捉钱家的阵师。 钱家护卫修为不低,但既要对付猎妖师,又要防止墨山抓人,一时疲于奔命。 形势危急,钱家那几个阵师,平日还会讲究仪态和气度, 此时将一切都抛之脑后,只能玩命地跑,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 墨山最后也只抓住了三个阵师,其他的都跑了。 混战之后的场地有些狼藉,有些猎妖师受了伤,还有一些钱家修士倒在地上哀嚎。 墨山和其他猎妖师一起动手,将阵师和其他的钱家修士都捆了,然后带回了炼器行。 猎妖师们将钱家修士丢在了地上, 墨山便对着骑在高墙上的墨画招了招手, 墨画点了点头,纵身一跃,身姿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他刚刚利用逝水步爬到炼器行高高的门墙上,骑着墙头,将外面发生一切都尽收眼底。 钱家修士虽然避开了地火阵,但进了炼器行,只要一动手产生灵力波动,就会引动司南子阵,巡逻的猎妖小队手持母阵罗盘, 感知到子阵的反应,便会前去支援。 而输的是他们,庄家是他们,要出灵石的也是他们,甚至这些筹码都是他们送出去的! 墨山点了点头,便带了一队修为不俗的猎妖师飞奔而出, 直奔这些阵师而去。经历一番交战, 终于将几个阵师抓了回来。 “所以你一个筑基期修士出手,去欺负小辈?” “你要多少?” 钱家表面上声东击西,出其不意,实际上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无遗。 筑基期的俞长老不在,那在场的所有修士中,就属墨画的神识最强了。寻常炼气九层的神识,根本无法与他相比。 而且阵师这个筹码很重,俞长老打算狠狠地敲上一笔! 钱弘被气得吐血,他事先打听过,也得知了俞长老晚上不会在炼器行,这些阵师又离得远远的,以炼气期的神识,根本发现不了。 俞长老得知事情经过后,也不得不赞叹,墨画这孩子真是心细,神识运用得也很娴熟。 钱弘忍着脾气,咬牙道:“一人五百灵石1 外面布下的地火阵,墨画之前也看过,并没什么问题,那为什么会被钱家发现呢? 钱弘百思不得其解。 次日俞长老来到炼器行,看到这几个钱家阵师的时候吃了一惊,问道:“你们怎么绑来的?” 墨画找到墨山,说明了原委,并道:“盯着阵师抓,一定要捉活的1 “他们想破我的地火阵,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墨画也好奇,他们是如何避过自己设下的地火阵的。 钱弘听得眼皮直跳,什么面子上过得去,什么不伤和气?俞长林这老匹夫会在乎这些? 俞长老点头道:“你们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了,晚上大家吃好的1 “你要什么诚意?” 俞长老挥挥手,“别说这些废话,跟谁在这耍心眼呢,心知肚明的事,装什么装?” “俞长老,你一个筑基期的修士,绑架我钱家的阵师,竟还敢上门勒索?” 俞长老劝解道:“你是家主啊,别这么沉不住气,镇定一些,我也没说不能还价碍…” “交给俞长老就行了,估计接下来的一个月,大家都有肉吃了。”墨画笑道。 “这些阵师抓来做什么呢?”墨山有些好奇地问道。 所以混进来的钱家修士, 没翻出多大风浪, 就被一一镇压了。 他可是特意请教过楚大叔的。 就像是赢钱了的赌鬼,拿着筹码,等着庄家给兑换灵石。 而墨画请教过楚大叔, 自己也实际研究和应用过不少,他布置陷阱的水准,在猎妖师中也算是屈指可数的。 俞长老说完,就带着这几个阵师来到了钱家。      这些阵师是不能杀的,不然钱家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培养一个阵师,可是要花血本的,还不一定能培养得出。 俞长老摇头,“这诚意不够。” 钱弘忍怒,“你要多少?” 而此时俞长老已经带着阵师登门了,这次他没有破口大骂,反而心情还很好,神色颇为愉悦。 墨画连连点头:“够了够了1 于是墨画便爬上墙头,以神识扫视四周。 “送上门来的。”墨画道。 “可惜了,只抓了三个, 让其他的跑了。”墨山有些可惜。 甚至他还特意派了护卫跟着,如此慎之又慎,竟然还是会被抓? 他们究竟是怎么会被抓的? 俞长老嘿嘿笑道:“这次我没出手,甚至从头到尾,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你们自己闹事,结果被抓到了把柄,我今早才得知,这不就过来跟你讨个说法了么?” 然后墨画就发现了钱家的那些阵师,这才恍然大悟。 俞长老微微错愕,“钱弘傻了吗?” 而且就算杀了,道廷司那边也不好交代。明面上的规矩,大家还是要守的,在通仙城里,除非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弄出人命。 钱弘冷冷地看着他,“你要什么说法?” 随即,墨画心中又是一喜。 既然杀不得,也留不住,那就只能用来敲竹杠了。 这群钱家阵师躲得远远的,原本以为不以身犯险,不会有事,却没想到墨画神识这么强,离得这么远还是能发现他们。 “你待如何?” “这些可是阵师啊,得加钱1俞长老道。 “你拿出些诚意来,我把人还你,这样面子上过得去,也不伤了和气。” 若论布设陷阱,猎妖师是最擅长的, 其中楚大叔又是猎妖师中最擅长用陷阱的。 他即便神识上要强不少,但神识一扫而过,也未必就会留意这些人,也不会把他们和阵师联想到一起。 钱弘直接气得站了起来,“你别得寸进尺1 “对,你去。”俞长老怡然不惧,“顺便说说,你钱家是怎么到炼器行闹事的,打伤了我们多少人,砸坏了多少东西,弄坏了多少阵法,延误了我们多久的工程……” 钱弘冷笑,“此事我会向道廷司的掌司禀报。” 钱弘气得牙痒,但脸上面无表情,反倒先发制人冷笑道: 俞长老又开始与他讨价还价,一颗一颗灵石斤斤计较,仿佛他钱弘不是家主,而是坊市上摆摊卖菜的老头。 俞长老反问道:“还能有什么诚意?” 送上门来的鱼,不捉白不捉。 俞长老张口就来,“一人一万1 最后一番交涉,俞长老拿了灵石,满意而归, 钱弘却脸色铁青,他手掌怒而一拍,手边的桌案化为齑粉。 “俞长林,我必杀你1 (本章完) 第189章 担忧 第189章 担忧 俞长老拿了灵石,一部分划归公用,用来建炼器行,余下的则置办了好多酒肉,又请工匠和猎妖师们大吃了一顿。 酒算是好酒,但肉却不是灵肉。 这么多修士,请吃灵肉, 俞长老也请不起。他找了墨山,花了灵石请柳如画帮忙烹饪了一些妖兽的肉。 有牛肉、羊肉还有鸡肉等,加了辛辣的香料一起炖煮,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闻着非常诱人,而且煮了好多, 可以敞开了吃。 众人大快朵颐,墨画也吃得不亦乐乎, 炼器行洋溢着热闹而欢快的气息。 只有班师傅食不知味。 他原本担心只有墨画一个人画阵法, 人手不足,赶不上进度。 现在钱家屡次三番来闹事,伤了工匠,毁了一些建筑,一些阵法也要重画,眼看着进度更是赶不上了。 班师傅叹了口气,酒喝在嘴里也又酸又苦,不知是什么滋味。 两手抓着一只大鸡腿在啃的墨画,见到班师傅的样子, 便问: 通仙城的散修以猎妖师居多,靠狩猎妖兽谋生,做工匠的不多,能当上匠师的就更少了。 “也不能这么说。”班师傅耐心劝着墨画。 他总不能催墨画,让墨画快点画阵法吧。 班师傅说起来都是心有余悸。 “我们等啊等,等了三个月,还是一枚灵石没收到,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没办法只能再去找他讨要。这一去,发现他正在膳楼吃香的喝辣的,打赏歌女,大把大把地花着灵石。我们找他要灵石,他嚣张地说,灵石他有的是,但就是不给我们……” “然后他找到道廷司,让道廷司把我们抓了起来,关了半个月,最后师父揽下罪责,被道廷司定罪,打入大牢,待了十年。我们则被打了几十棍子,放了出来。” 班师傅却愣了下,“画得再快一点?” 之前是因为第一次在这种大型修道建筑上画阵法,而且是第一次设计并筹画这么多阵法,所以开始画得小心而谨慎,速度会慢一些,尽量不出差错。 “班师傅,您放心吧,俞长老虽然抠门,但该给的灵石是会给的,不会拖欠的1 话虽如此,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倒也不是严重, 只是工期延误,我们这些匠师便结不了账,手底下的工匠都分不到灵石。” 随即想到张澜也是道廷司的修士,人还是蛮好的,自己无意中好像误伤了他…… “有例外的吗?” 想到了曾经的师父,班师傅一时之间有些伤心。 “这附近几个城里的道廷司,我都打过交道,通仙城的道廷司还算守规矩,就算偶尔拿些回扣,也是人之常情。其他地方则有好有坏,有些地方的道廷司甚至会和当地的家族勾结起来,侵占家产,图谋功法传承,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然后呢?” 墨画这样问,班师傅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墨……墨画啊,这个阵法,还要多久能画完碍…” 毕竟匠师们挣灵石也都不容易,等着灵石过日子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他将这些事都记在心里,将来万一遇到,心里也有个准备。 班师傅神情低落:“做工匠的,家境也都贫苦,要赚灵石养家,也要供孩子修行,没日没夜的这么干,也就是赚些辛苦钱。这工期一耽搁,灵石拿不到手,他们家里可能就入不支出了……” 墨画叹了口气,又问道:“也会有人拖欠灵石么?” 果然这天下的散修,无论做什么谋生,都是不容易的。 “班师傅,你有心事吗?” 这些匠师,大多都是外地的修士,往往要到处跑,哪里需要建洞府,盖屋室,建炼器行、炼丹行等建筑,他们就会去哪里。 墨画估量了下,道:“看钱家还会不会来捣乱,他们要是还来,估计会拖得久些,若是他们被打怕了,知道疼了,那也就快了。不过因为钱家捣乱,有些阵法要重画,怎么也会比预计的要晚上一些。” 班师傅又叹了口气,满腹心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墨画点了点头,深有同感,以前他们家过得也很拮据。 他已经够快了吧,还能再怎么快,说到底墨画也就是一个人,而且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一个修道建筑从规划到建成,少则数月,多的可能要建上一两年甚至更久,这期间他们很少回家,与亲人也是聚少离多。 而且自从知道墨画是阵师, 而且是能画出一品阵法的阵师后, 班师傅对墨画就隐隐有些敬畏, 说话也就多了一些顾虑, 没之前那么轻松了。 墨画听着来气,“你们没揍他么?” 班师傅点了点头,“修界这么大,各地都有道廷司,有些道廷司尽忠职守,有些则贪婪腐败,不能一概而论的……” 墨画看出了班师傅有心事,便道:“有话您就说埃” 班师傅神色便无奈了起来,“这是常有的,洞府建完了,别人却不想给灵石,或者找借口,说灵石周转不过来,一直拖欠一直不给,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大概八九十年前,那时我还不是匠师,只是一个普通的工匠,跟着我的师父,帮一个修士建了一座小洞府。洞府建成了,那修士却说手里没灵石了,让我们等等……”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墨画说道。 他做匠师这么些年,听过很多承诺和预计,但真正能履行的承诺,或是能如期的预计,少之又少。 班师傅有些过意不去,担心道:“你也不用着急,按部就班来就行,不必操之过急,万一神识消耗过度,再伤到识海就麻烦了。我听说阵师的识海受伤,这辈子都不能画阵法了……” 墨画笃定道,而后想了下,又说道:“阵法这边,我会画得再快一点,尽量不延误太久。” 但即便如此辛苦,他们赚的灵石,也就勉强糊口罢了。 墨画见班师傅还是不放心,便问道:“工期延误的话, 后果很严重么?” 墨画也听着吃惊,修道界果然比自己想象得要复杂。 “揍了1班师傅点了点头,“我们气不过,把他捆起来揍了一顿,把他打成重伤。” 班师傅点了点头,“那便辛苦你了。” “道廷司真不是东西1墨画有些气愤。 现在画了这么多天,手法熟练了很多,而且这些阵法虽然多,但并不复杂,多数阵法甚至连一品都不到,画着不难,只是有些枯燥而已。 墨画也需要早点画完,然后想办法去学习并运用更高级的复阵了。 复阵应该有意思许多。 (本章完) 第190章 画完 第190章 画完 班师傅见墨画胸有成竹的样子,莫名觉得安心了许多。 他原本对阵师虽是毕恭毕敬,但内心也多少有些反感。只是人在屋檐下,碍于阵师的身份和地位,不得不低头而已。 人家是阵师,而他们只是匠师。 阵师可以住高大的洞府,而他们这些匠师, 只配去建洞府。 这修道界的建筑,大多是他们匠师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却又并无一砖一瓦属于他们。 但墨画与他所见的其他任何阵师都不一样,并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目光清澈得如同山涧的泉水。 班师傅看着墨画,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墨画见班师傅终于不再愁眉苦脸的,便也笑了起来, “阵法的事就交给我了, 您放心吧。” 班师傅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放心。” 而后他端起酒杯,对着墨画笑道:“我敬你一杯。” 墨画点了点头,自觉还算满意,然后开始准备下一阶段的阵法学习。 一想到这,班师傅便浑身通泰,忙碌了几个月的他,晚上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钱大师神识只是一扫而过,便收了回来,道:“阵法画完了1 就这样又过了十来天,墨画便将炼器行建筑上的所有阵法都画完了。 俞长林脸厚心黑,想出什么点子都很正常。 这些事就由班师傅他们操心了。 他俞长林何德何能,建个炼器行而已,就能和钱家府邸的阵法相提并论? 钱大师也不太相信,他皱了皱眉思索道:“我只是以神识远远扫过,未曾细看,但外墙的那些阵法强度,的确不太一般。” 班师傅看着炼器行从墙上到各个建筑上复杂而繁多的阵法,满眼的难以置信。 在他的认知中,这绝对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墨画手腕飞舞,运笔如飞,笔下如行云流水,一道道阵纹显现,一副副阵法结成。 钱弘点了点头,钱大师的这个推测,非常合理。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画阵法,墨画的神识也有增长,神识操控也逐渐变强,阵法基础也更加深厚了。 如此熟练的手法,像是沉浸了上百年的老阵师才有的功底。 这可是通仙城最大的炼器行啊,这么多阵法,竟然一个人就画完了! 这些天他一直画着阵法,现在大功告成,他也可以暂时休息下了。趁着这段时间,他也好总结了下阵法上的得失。 钱弘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墨画将这些阵法画完,他的事暂时就告一段落了,剩下就是匠师将阵法封住,然后将建筑进一步完缮。 天衍诀修炼越深,神识操控越强,墨画的阵法便画得越快。 班师傅看得目瞪口呆,就连看多了墨画画阵法的俞长老,也是暗暗心惊。 尽管他见识过了墨画画阵法的速度, 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此时亲眼见到,还是震惊不已。 之后的几天, 墨画便开始加速画阵法。 那么大一座炼器行,哪怕只是用一些基础而简单的阵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画完。更何况,他之前还一直派人前往骚扰,延误了炼器行的建设进度。 这么多阵法,真的被墨画一个人画完了…… “他们或许只注重了外墙的阵法,内部阵法可能相当粗陋,或者很有可能,里面都没画什么阵法。” 进度上比之前的预期延误了五六天,主要还是因为钱家屡次三番前来滋扰的原因,基石坏了要重建,木梁塌了要重架,阵法被涂抹了,墨画也要重头画。不然的话,进度还会提前几天。 墨画揉了揉手腕,又活动了下肩膀。 建筑收尾,则意味着里面的阵法已经画完了。 “莫非又是俞长林的诡计?想告诉我炼器行已经建成收尾,让钱家死了这条心?” 而且这些阵法,都是墨画在道碑上,或是在阵纸上练过很多遍的阵法,上面每一道阵纹,墨画都烂熟于胸。 据钱家弟子来报,那群匠师已经开始做建筑收尾的工作了。 “大师的意思是……” 钱大师略有踌躇,缓缓道:“与我们钱家府邸的阵法相比,也不遑多让。” 班师傅失笑,心中疑虑尽消,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尝出酒的滋味来,忍不住道了一声:“好酒1 建筑阵图所用的阵法,以土木属性为主,辅以金、水和火三系属性,基本上五行类的阵法都会用到。      五行阵法是修道界应用最广的阵法,墨画借此机会,也拓宽了一些基础阵法的眼界,巩固了五行阵式的应用,对于阵法的使用,和阵法与阵法之间的影响,有了较深入的认知。 炼器行完工,便能结算灵石,他对手底下的工匠弟子也有个交代,大家也能回家过个好年了。 钱弘暗暗吃惊,问道:“是何等层次的阵法?” 墨画没有杯也没有酒,而且这酒味道太烈了,他不喜欢,就拿着手里的鸡腿,和班师傅碰了一下,“干杯1 班师傅则忙着炼器行后续的工程完善,但此时他最担心的阵法问题已经解决,工程也将如期完工,班师傅也如释重负,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班师傅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袭来,班师傅松了口气,确认了自己的确没在做梦。 在钱弘的预期中,炼器行即便再顺利,也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完工。但这么短时间过去,他们竟然已经开始收尾了? 他们钱家府邸的阵法,可是花了极大价钱,请了一品阵师亲自设计建筑阵图,并由诸多阵师一起画阵,耗时许久才构建出来的。 一笔一画都了然于胸,甚至都不用眼睛去看,落笔自然成阵。 钱弘目光微凝,吩咐人去请了钱大师,然后两人一起来到炼器行外,在一处茶馆的雅间坐定,同时神识放开,向炼器行扫视而去。 与此同时,钱弘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猎妖师们就能将这么大一座炼器行内的阵法都画完。 “还有一个问题。”钱大师道,“即便只是外墙的阵法,以这个阵法强度来看,其所包含的阵纹量,也不是一两个阵师能画完的。” 钱弘也皱起了眉头,一个疑惑同时涌上二人的心头: 猎妖师中,究竟有多少个阵师? (本章完) 第191章 断言 第191章 断言 炼器行既然已经建好,阵法也已经完善,他们便无法再去滋事了。 届时外墙一围,阵法一开,再想混进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钱大师又看了眼炼器行,忽而问道: “家主,您可知这炼器行中, 都用了哪些阵法?” “一般建筑用阵式,都离不开土木系的阵法,至于具体是哪些阵法,我不是阵师,并不清楚。”钱弘略作思索道。 “这副阵法,家主您遇到过。”钱大师一副从容的姿态。 钱弘略微沉思, 忽地目光微亮, “你是说,那日灵矿洞口用的阵法?” “不错1钱大师点头,“一品阵法中,有一副阵法名为土石阵,可以坚固土石,抵御外敌。若我所料不差,这炼器行外墙上,用的便是这道一品土石阵。” 钱弘皱眉,忽然有所明悟。 钱大师道:“一副地火阵,一副土石阵,之前是这两副阵法, 现在还是这两副,这恰如我之前所料,猎妖师中的这个阵师会的阵法并不多, 所以这两副阵法只能翻来覆去地用……” “这也不怪他,”钱大师又感叹道, “一品阵法,学之不易,他能掌握这两副, 已经算是不错了。” 墨画喊了两声,陈师傅才听见,他让大柱自己练,然后自己洗了手,擦了汗,把墨画迎进了院子。 “南大街小池旁边,陈记炼器行的陈师傅,瘦瘦的,脸黑黑的。” “不一定,试试呗,我跟陈师傅交情还不错的。”墨画道。 “他们是不是也担心钱家?” “差了多少?” 阵法学着难,应付起来也更难。 “嗯,好。” 钱大师还礼道:“我既然是钱家子弟,受家族供养,自当竭尽所能,为家族效力,家主客气了。” 俞长老颔首道:“也有这点顾虑,他们怕钱家找麻烦,也怕我们斗不过钱家,到时候他们也跟着倒霉。” 陈师傅说完,冲着一群弟子们喊道:“都停下,歇一会,过来吃点东西。” 学了之后才发现,熔火阵的确不太好学。 “哦。”俞长老想起来了,“他也不愿来。” 钱大师断言道。 “你去看什么?他能听你的?”俞长老有些错愕。 钱弘面露喜色,拱手道:“劳烦大师了1 钱弘皱眉,沉思道:“猎妖师中的那个阵师,不会也掌握了一品熔火阵吧,不然俞长林为何要建炼器行呢?” 钱弘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但还是顾虑道:“万一此人真的会画熔火阵呢?” “这些时日苦心研究,熔火阵有多难学,我深有体会,这副阵法绝非一般一品阵法可比的。那阵师绝不可能学会1 “差这么多?”墨画吃了一惊,“城里应该有不少炼器师吧,他们不愿意来么?” “哦。”墨画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陈师傅愿意来么?” “长老,钱家又来闹事了?”墨画问道。      俞长老摇了摇头,“我们炼器师不够。” 钱大师略微错愕,细思一下,觉得也有道理,转念一想,又否定道: “十个左右吧。” “那你先试试吧,我再找些其他炼器师看看。” 陈师傅嘴上推脱,但目光就没离开过酒壶。 钱弘点了点头,“俞长林建炼器行,无非是想炼制灵器,抢我们钱家的生意。我们只要抢先一步,炼制更多更好的灵器,压低售价,让他们这炼器行经营不下去,自然也就没有然后了……” 阵纹确实更刁钻些,与一般火系阵纹略有不同,阵枢所需神识强度也比较高,墨画练了一天半,渐渐有了些眉目时,却看见了愁眉不展的俞长老。 墨画的确不会画一品熔火阵。 “家主放心便是,这个阵师即便会画熔火阵,也能画出普通的熔火阵,包含五六道阵纹而已,绝不会是正宗的一品熔火阵。” “这是我请大家吃的1墨画说道。 他之前用不上,也就没花心思学,现在想尝试包含熔火阵的一品复阵,便需要花时间学起来了。 院子里有不少小板凳和桌子。 钱大师道:“炼器行已然建成,便不必再花心思,家主可按计划行事。” 墨画放下手中没画完的熔火阵,道:“我去看看吧。” 每念及此,钱弘都心痛如刀绞。 “这怎么好意思……” 墨画说完,先回了趟家,找娘亲要了些酒肉,装进食盒,放入了储物袋。之后他便到了陈记炼器行,找到了陈师傅。 钱大师捋了捋胡须,“这些时日,我夜以继日苦心钻研,如今已领悟到得七七八八了,过不了多久,便可彻底精通。” “而炼器量产的关键,便是炼器炉。”钱弘说完, 又问道:“那副用于炼器炉的一品熔火阵,不知大师参悟得如何了?” 陈师傅正带着大柱他们打铁,咣咣声此起彼伏,火星也到处飞溅。 陈师傅也不矫情了,毕竟与墨画太熟了,也不算什么外人,便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墨画挑了个小板凳坐好,然后将储物袋里的酒和肉拿了出来。 “不用客气的1墨画道。 “是的。”俞长老有些无奈道,“他们要么已经有了自己的炼器行,不愿挪窝,要么不愿意替别人干活,受人制约,要么性情孤僻,不愿意与他人共处……总之理由五花八门,结果都是不想来。” 钱弘又想到什么,忽然欲言又止。 “家主有事,不妨直言。”钱大师道。 一群炼器弟子闻言大喜,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 俞长林那个老匹夫,以及那些猎妖师也绝不可能满载灵石而全身而退。 钱弘微微颔首, 阵法的确难学,更何况这还是一品阵法,想学会更是难上加难。 “不可能,一品熔火阵与其他一品阵法不同,阵纹更加刁钻,阵枢也更复杂,不是那么容易学的。他若是真会一品熔火阵,再加上地火阵和土石阵,那早已便有了一品阵师的实力。” “一品阵师,哪个不是地位尊崇,被家族和宗门奉为座上宾,怎么可能不惜身份,与这帮散修为伍?” “哪个陈师傅?” 之前无名峰上与猎妖师交战,这两个阵法就让钱家吃尽苦头,若是没有这两个阵法,他们钱家断然不会损失如此惨重。 俞长老看了看十来岁,半人高的墨画,又想到陈师傅那张黑脸,怎么也想不出两人能有什么交情。 自从墨画进门,将食盒摆在桌上的那一刻,他们的心思便已经不在炼器上了。 炼器是很消耗体力的,他们年轻力壮,又都是长个子的时候,所以很容易便饿了。 炼器行生意其实不大好,他们平日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更别说能吃到好吃的了。所以看到墨画摆在桌上的肉,个个都是两眼放光。 谢谢书友20220812183836149的打赏~ (本章完) 第192章 邀请(五更) 第192章 邀请(五更) 陈师傅轻轻敲了敲桌子,“吃东西前先谢谢人家。” 炼器弟子纷纷道:“谢谢墨哥儿1 墨画也笑着摆手道:“不谢,不谢1 陈师傅点了点头,“排队来,不要抢。” 墨画带了不少牛肉,基本每人都能分到一些,虽不能吃饱, 但垫垫肚子解解馋,总是没问题的。 炼器弟子们排队挨个拿了肉,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陈师傅也尝了口肉,又抿了口酒,顿时神情愉悦,眉飞色舞起来。 烈酒入喉,辛辣提神,陈师傅心满意足, 便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 陈师傅吃了一惊,“真有这样的事?” 墨画拍了拍胸口,有些自豪地说道。 见陈师傅这么好说话,墨画索性又道:“那您还有相熟的炼器师么,能让他们也过去吗?” 陈师傅原先以为,猎妖师们夺下了灵矿,那筑基修为的俞长老,即便不通吃,也会占大头,建炼器行也大抵如此。 陈师傅也笑道:“我过去倒无所谓,但让我找其他炼器师,这就不一样了。” 陈师傅思索了片刻,干脆道:“好,我答应你。” 这句话有点似曾相识。 墨画又道:“进了炼器行,别的不说,至少三餐管够,虽不说吃得多好,但肯定能吃饱,大柱哥他们也就不用饿肚子了。” “但你既然开口,那就又不一样了。别的不说, 就说你帮我们画了很多阵法, 也没收什么灵石, 这就是天大的人情了。我虽与俞长老没什么交情,但对你是很信任的。” 墨画便道:“这次真不拆它,但是您不想换一个炼器炉么?” 陈师傅微微错愕,随即笑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就是请你们吃肉喝酒。” “里面的阵法, 全是我画的1 这就真的了不起了。 更大,火力更强,品质更高? 陈师傅一挑眉,笑道:“还特意拿酒肉来贿赂,估计事情不小,说来听听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还能这样分配灵石的。 陈师傅闻言有些动容。 墨画嘿嘿笑了笑,“是有一点事。” “只要大家进去帮忙做事,炼器行有了营利,会按各自功劳大小,分配灵石利润。” “对,换一个更大的,火力更强的,品质也更高的炼器炉1 陈师傅听着咋舌。 他这辈子别的心愿没有,就是想有一尊一品炼器炉——哪怕不能拥有,只是用这个炼器炉炼制几把灵器,他也心满意足了。 陈师傅这番话,说得墨画有些不好意思。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一句都还没说呢,陈师傅就已经答应了…… “这个炼器行表面上是俞长老的,实际上是全体猎妖师的,甚至有可能是通仙城所有散修的炼器行。” 陈师傅心里有些疑惑,又问道:“那个炼器行,跟你也有啥关系么?” 墨画点了点头,“不只是一品炼器炉,再在里面画上一品阵法,这样整个炼器炉的火力,就更上一层楼了……” 陈师傅皱着眉头想了下,忽然心生警觉,“你又打我炼器炉的主意?” 陈师傅虽是通仙城的散修,但以炼器谋生,并不曾进大黑山狩猎妖兽,日常虽也与猎妖师打交道,但大多也都是灵器相关的买卖,对猎妖师内部的事知道的不多。 “有什么不一样?” 陈师傅道:“不说就算了啊,我们就白吃白喝了。” 陈师傅还是满脸的怀疑。 陈师傅答应道:“好,我跟他们说说,但他们到底答不答应,我可不作保证。” 陈师傅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如果真能让这些孩子多吃几口饱饭,那做这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嗯。”墨画点头道,“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一件事。” 陈师傅眼皮跳了跳, 墨画这小小年纪的,路子有点野啊,筑基期的长老竟然也熟。 陈师傅不相信,态度坚决道:“这个炼器炉的火虽然小,但足够用了,你别想拆了它1 陈师傅愣了下,“还没说完?你还想说什么?” “不会不会。” 陈师傅笑道:“我与俞长老不熟,他让我过去,我自然是不愿的。我这炼器行也是辛苦经营下来的,虽然破旧了点,生意冷淡了些,但也足够自己糊口,还养活了我这些弟子,也教会了他们手艺。” 墨画直接道:“俞长老新建了炼器行,很大的,您不考虑过去么?” “我得有理由说服他们,不然他们也不可能丢下自己的生意,去替俞长老炼器。” 平日他专心炼器, 对外面的事一般不闻不问,最多从别人嘴里听个只言片语,也不知墨画这孩子, 怎么和俞长老混熟的…… “换一个?” 一品炼器炉加上一品阵法。 如今看来,看似抠门的俞长老,格局其实比他想的要大很多。 “很熟的。”墨画点了点头。 陈师傅皱眉,忽而有些震惊,“你是说……一品炼器炉?” 墨画没急着回答,而是偷偷看了眼陈师傅的炼器炉,悄悄问道: “陈师傅,您不觉得这个炼器炉的火,有点小么?” 墨画嘿嘿笑了下,“咱们这么熟了,客气什么。” “没有没有。”墨画连忙否认。 陈师傅光是想想,就有些心驰神往。 “理由多的是啊1      墨画眼睛一亮,他正愁满肚子说辞没人听呢,此时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他知道墨画阵法画得好,但没想到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那么大一个炼器行,里面的阵法竟然都是他画的。 陈师傅疑惑道:“你跟俞长老也熟么,替他做说客?” 墨画愣了一下,“啊?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他平时虽然严厉,但也心疼这些弟子。看着弟子们饿肚子,他这个做师父的心里也不好受。 但一品炼器炉价格极为昂贵,用料和造价都要花费一大笔灵石,这笔灵石远远不是他支付得起的。 如果俞长老真能弄到一品炼器炉,那他根本就无法拒绝,更何况一品炼器炉上,再有墨画画的一品阵法…… 陈师傅细想了一遍,突然回过神来,又吓了一跳,失声道: “一品阵法?你会画一品阵法了?1 (本章完) 第193章 炼器品级 第193章 炼器品级 墨画得意地点了点头。 陈师傅震惊不已,“你这才多久,一品阵法都能画出来了?” “这都是小事。”墨画摆了摆小手,继续道: “有一品炼器炉,再加上一品熔火阵法,应该能招揽不少炼器师吧。” 画出一品阵法也能是小事么…… 陈师傅心里百味杂陈,叹了口气, 道:“放心吧,一品炼器炉加上一品阵法,没有炼器师能拒绝得了。” 炼器师的手艺高低,很大一部分都要依赖炼器炉,整个通仙城都没几个一品炼器炉,更别说炉上还要画上一品阵法了。 这要是拒绝了,不是傻子是什么? “那就好。”墨画也就放心了。 随即他又想起一个问题, “陈师傅,炼器的品级是按什么定的?” “品级?” 陈师傅叹了口气, “当然最重要的, 还是我们没有好的炼器炉。” 陈师傅有些得意,“很多人眼馋我这炼器炉,想借我这炉子炼炼灵器,我都没同意。吃饭的家伙,怎么可能随便借1 墨画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想了想还是算了。 陈师傅道:“修界的精铁矿石,乃至妖兽骨骼都异常坚韧,必须先以炉火炼化,才能加以锻造。炼气期没有丹火,只能借助炉火,炉子的品级低,火力弱,材料都炼化不了,自然也就无法锻造了……”      墨画明白了,然后又问道:“那假如有了好的炼器炉,炉火也强,怎么才能锻造一品灵器呢?” “所以,很多散修当不上一品炼器师,其实是因为没有好的炼器炉,炼不出一品的灵器么?” 炼器炉其实也属于灵器的一种,只不过是修道生产用的灵器,与一般修士攻击或是防御用的灵器不同。 “多少知道一点吧。” 陈师傅指着他的炼器炉道:“你别看我这炼器炉破破旧旧的,也不大,但在通仙城散修开的炼器行中,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墨画眼睛一亮,“炼器炉很重要吗?” “那就跟画阵法差不多了,阵法也是画得越多,包含的阵纹越多,品阶也就越高,看来这世间的道理都是相通的。”墨画点头道。 “其中最重要的是锻造次数,一般一品灵器,基准是锻造百次,然后根据灵器材料是否坚硬,灵器形制是否特殊,灵器手法是否繁琐,进行适当增减,经过多数炼器师认定,约定俗成,而后由道廷明文规定,录入定品规范。” 墨画点头,这倒是实话。 “那为什么散修很少能炼出一品灵器呢?”墨画问道。 “制符和阵法,有什么不同么?” 随即墨画又有一个疑惑,问道:“陈师傅,制符您熟悉么?” 陈师傅说到这, 看了眼墨画, 咳嗽了一声,“一般啊,一般只有炼气九层,才能成为一品阵师。” 墨画坐在小板凳上,一副等着听故事的神情。 通仙城的散修锻造不出一品炼器炉,俞长老承诺的那个一品炼器炉,也是要从外面买来的。 “那是自然, ”陈师傅喟叹,“这炼器炉就是炼器师的武器,就像是剑修手中的剑,没有剑学什么剑法?没有炼器炉,炼什么灵器呢?” “首先,阵师的定品是最难的, 只有炼气九层的修士,才能成为一品阵师……” 陈师傅看着墨画好奇的眼神,有些无奈,“既然你想听,那我就简单说下吧。” 而后他接着道:“与阵师相比,炼器师、炼丹师包括制符师,定品的标准都要宽松许多。只要达到炼气后期,经过磨练,累积经验,炼器技艺达到一定水准,可以炼制出一品的灵器,基本上都能成为一品炼器师。” “嗯,”墨画点头道,“就像是阵师,九道阵纹就是一品阵法,什么样标准的灵器,能叫一品灵器呢?” 墨画给他倒了杯酒,“您喝口酒,慢慢说。” 墨画频频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听着好麻烦的样子……” 陈师傅疑惑道:“你想知道啥?” “那是你因为不是炼器师,所以听着繁琐,你若当了炼器师,照着炼器谱抡几天大锤,锻几天精铁,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估计真正学起来并用起来,与五行阵法相比也是大相径庭。 “不错,”陈师傅道,“没有炼器炉,根本没机会去炼一品灵器,又怎么能成为一品炼器师呢?” 譬如三才阵,还有其他庄先生提过的两仪阵、四象阵、七星阵、八卦阵等等。 但散修中应该也有一品的炼器师, 为何锻造不出一品的灵器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陈师傅道。 陈师傅笑道,“简单地说,就是看你能打多少次铁,一件灵器打铁的次数多了,品阶自然低不了。俗话说‘千锤百炼,百炼成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墨画又问道:“那炼丹和制符呢,也差不多么?” 陈师傅叹道:“这个说起来,就有点麻烦了。” “不太熟。”陈师傅如实道。 墨画有些好奇,“炼器炉真的有那么关键么?” “炼丹和制符么……我估计是差不多,但我也没学过,里面的门道也不清楚。毕竟隔行如隔山,不好妄加断言。” 不光是炼丹炼器,就拿阵法来说,复阵和单阵悬殊就比较大,五行阵法他比较熟,但若是涉及到其他阵枢结构或是属性类型的阵法,他也不是特别清楚。 更别说墨画还听到过一些魔阵、妖阵、邪阵、鬼阵、尸阵这些残忍邪异,且被道廷明令禁止的邪道阵法。 他对阵法虽然还算精通,但涉及到炼器、炼丹这些,就只知道些皮毛了,里面的很多讲究,他不曾亲自学过,亲手炼过,所以想起来也是一头雾水。 “灵器的品阶,是由道廷制定的标准来定的。一件一品灵器,包含多少精铁或是等价材料,经过多少道工序,锻造了多少次,都是衡量的标准。” 陈师傅也笑道:“阵法我不懂,不过按你这个说法,也的确是这样。” “有很多原因,譬如一品灵器造价昂贵,材料稀少,普通散修造不起,又或是缺少传承,很多灵器的炼器谱,散修手里根本没有,一些炼器手法也学不到……” 陈师傅喝了口酒,整理了下思路, 便开始道: 墨画在通仙门修行时,也学了一些简单介绍符箓的课程,但那些课程太粗浅,而且偏学识,与修道的实际情况有所出入。 在学阵法的时候,墨画总是感觉,自己画在纸上的阵法,与另一世印象中的“符箓”非常相似。 二者究竟有什么不同,墨画一直不太明白。 (本章完) 第194章 符箓 第194章 符箓 因为散修很少用到符箓,墨画甚至到现在也没亲眼见过符箓,所以这个问题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现在谈起炼器,又提到制符,墨画才突然想起,便问了一下。 陈师傅揪了揪胡子,皱着眉头想了想, “我既不是阵师,又不是符师,肯定说不好,但你既然问了,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陈师傅说完,又补充道:“但是这肯定都是门外话, 你听听就好,有个印象,不一定非要当真。” “嗯嗯。”墨画连连点头。 “据我所知, 制符既是阵法的分支,同时也是炼器的分支。” “阵法和炼器的杂交?”墨画吃了一惊。 陈师傅瞪了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别说的那么难听。修道各个门类,本就互相独立而又相互关联。” 墨画想了想,道:“就比如炼丹师的炼丹炉要靠炼器师来炼制,炼器师炼制的炉子要靠阵师画阵法,阵师画阵法用的灵墨偶尔也要用到丹师调配的灵液?” “说得不错。”陈师傅点头赞许,而后又说起符箓的事: “修界发展这么多年, 修道门类也随之而衍生变化,符箓自然也是这样……” “最主要的,还是没什么面子,制符师经常被人说是低端阵师,天生就矮了别人一等,这搁谁身上受得了。” 冯老先生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世上有些事,尽管初心是好的,但最终也难免因为利益纠葛,人心叵测,而落得一地鸡毛,狼藉收常” 冯老先生沉思片刻,便道:“行,这件事我答应了。” “成本很高吧。” 冯老先生听着听着,神情渐渐郑重起来,“俞长老真是这么想,并且这么做的?” “可不是。”陈师傅赞同道。 “我虽然答应了,但有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冯老先生又道。 墨画想了下,又拿了些酒肉,跑到杏林堂,见了冯老先生。 陈师傅点头道,“制作符箓要用到玉石制成的玉符,玉石本身就不便宜,越是高等的符箓,用料越是昂贵。同时玉符的炼制沿用了一些炼器手法,内部还有一些简单的阵法结构,制符的修士还要学会特殊的手法,将法术封存在玉符之中。” 陈师傅道:“改了很多吧,至少形制上就大有不同,如今是以玉符代替纸符,封存的不再是单纯的灵力和阵法,而是专门的法术,这样既易保存,也易使用。” “心理准备?”墨画有些疑惑。 “哦。” 墨画觉得疑惑,“有那么明显么?” 陈师傅略带歉意,“毕竟我不是符师,对制符也是一窍不通。” 到了家,墨画请大柱吃东西,大柱腼腆地笑了笑,也就不客气了,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墨画的好意。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修士亿计,自然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会发生。 墨画愣了一下,细细想来,觉得大有道理。 “放心吧。”陈师傅也不挽留了,而是对大柱道,“大柱,你送一下。”      “哎1大柱欢快地答应了一声。 墨画听了一肚子故事,又拓宽了一下修道的见闻。 “怪不得我从来没见过,原来是因为贵,大家都用不起。” 墨画点了点头。 “但这样的符箓有很多问题,纸张不易保存, 灵力不易封存,威力也因修士灵力多寡而有所起伏,若用灵石催动,用起来又很不方便。” 冯老先生既然问了,墨画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把炼器行和炼丹行的事说了。 冯老先生看了眼墨画,似笑非笑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墨画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后来发展这么多年,符箓也经过许多修士大能改良而脱胎换骨,如今的符箓也已经发展成一个与阵法和炼器截然不同的修道门类。” “谢谢冯爷爷1 凡事还是应该早做准备,不然事到临头,准备不周全,难免左右支绌。 墨画原本是如此想的,但冯老先生能真正答应下来,墨画还是很开心。 说完墨画才发觉自己和陈师傅聊得有些久,时间也有些晚了,便起身告辞道:“陈师傅,我先回去了,炼器行的事就说定了。” “那岂不是很厉害?”墨画有点心动。 陈师傅在通仙城炼了好多年的灵器,认识的修士很多,相熟的炼器师也不少,应该能说动不少炼器师加入新建的炼器行。 “一言为定1墨画笑着答应道。 “专门的法术?” “有肯定是有,但我知道的就这些了。”陈师傅道,“这些也都是浅显的东西,我是之前替一个符师炼制灵器,与他闲聊才知道的。至于更深奥的门道,我就不得而知了。” 就算机缘巧合得到一两枚符箓,与其自己用,还不如转手卖掉,换些灵石来得更实在些。 冯老先生医者仁心,能真正造福通仙城底层的散修的事,他应该是会答应的。 “最开始的符箓,其实跟阵法差不多,或者说, 就是简易的阵法。画在纸上, 以灵力催动,有一些阵法的效果。” 炼器师的事暂时解决了,接下来看陈师傅了。 “对的,符箓就像一次性的法术,简单方便,境界到了就能用,不受灵根属性限制。” 墨画道:“没事,我也一窍不通1 墨画又问:“还有其他不一样的地方么?” 大柱便把墨画送回家,一路上两人聊着天,大柱把近期一些有趣的事说给墨画听,墨画听得津津有味。 冯老先生笑了笑,“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 炼器行顺利建成,之后还有炼丹行呢,通仙城的炼丹师更少,而且应该更难请。 “厉害自然是厉害, 但贵也是真贵。”陈师傅咋舌道。 “冯爷爷,我来看您啦1墨画笑眯眯地道。 墨画听得直摇头,“又贵又麻烦。” “都改了什么呢?”墨画很是好奇。 陈师傅笑了笑,“那等你将来知道了,再来跟我说说。” “冯爷爷,我记住了。”墨画认真道。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既然对大家都有好处,那该做的事就还是要做的,就算事有变故,那也是之后的事了,不能因为畏首畏尾,就什么都不做了。” 冯老先生看着墨画,微有错愕,随即满眼欣慰,颔首笑道:“不错,哪怕最终一地鸡毛,狼藉收场,该做的事,也是要坚定地去做的。” (本章完) 第195章 一品熔火 第195章 一品熔火 冯老先生和陈师傅都答应了,墨画便将这件事,告诉了俞长老。 俞长老有些惊讶,“冯老先生也答应了?” 冯老先生虽然只有炼气九层的修为,但却是一品丹师,在通仙城开设丹堂,这么多年治病救人, 人脉极广,在修士中威望很高。 俞长老之前特意去拜见,旁敲侧击地提了此事,就被冯老先生以“年迈力疲不经劳碌”为由委婉拒绝了。 他没想到冯老先生现在竟然答应了。 以冯老先生的丹道造诣和深厚人脉,炼丹行的炼丹师,肯定是不用愁了。 俞长老有些好奇, “你怎么说动他们的?” 墨画皱了皱眉,“我也没说什么, 不过这是造福大家的好事,冯爷爷和陈师傅一般也不会拒绝的。” 他们倒是没拒绝你,但是拒绝我了…… 墨画拍了拍胸脯,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还没学会,不过应该快了。” 钱大师说得谦虚,但神色却颇为自得。 俞长林再想与他们钱家竞争,就是痴人说梦了。 “家主有所不知,”钱大师神色严肃道,“阵法是天道显化的,品阶却是人为定制的。天道显化的阵纹,又怎么可能一丝不苟地去遵循人为制定的规范呢?” “那炼器炉上的阵法……没问题吧。”俞长老又问道。 钱大师又道:“一品熔火阵与其他一品阵法相比,所需神识会多一点。不要小看这一点神识,神识接近限度时,每多增一点,都难如登天。熔火阵额外所需的这一点神识,对阵师而言,便是一道大槛,不是所有阵师都能迈过去的……” 在墨画看来,一品熔火阵所需的神识的确是多了一点,但也就是一点点,对他而言不算什么,至少比一品复阵所需的神识要少。 “家主,您并非阵师,不明白这其中的难处。” 钱弘略显疑惑:“大师为何如此笃定?” “这是自然。” 墨画这孩子的面子,好像比他这个筑基长老还大了…… “那等炼器炉到了,我跟你说。” 大多数修道产业中,核心的阵法都是至关重要的。 与此同时,钱大师到了书房,见了家主钱弘。 钱弘皱眉,“果真有这么难?” 钱大师脸色略白,神色有些困怠,但精神却很矍铄,而且眼神露出兴奋之色。 墨画学得慢了些,是因为阵纹有些冷门,墨画习惯了按照基础的阵纹样式来画,二者一有出入,就会容易出错。 两日之后,墨画也学会了一品熔火阵。 俞长林忙了这么久,也不过是替他们钱家做嫁衣。 钱弘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抓住了此中的关键,欣然恭贺道: “大师领悟此阵式,想必阵法造诣更进一步,下次定品,一品阵师的头衔,应是唾手可得了。” “嗯嗯。”墨画点头。 钱弘眉毛一挑,神色大喜,“有劳钱大师了,我这便吩咐下去, 将族内的一品炼器炉腾出来,抹去原先的阵法,请大师亲手画上一品的熔火阵。” 只要他们的炼器炉比猎妖师们的好,阵法也比他们的强,届时炼制出的灵器品质也会更高,数量也会更多。 钱弘盘算了一遍,觉得唯一的变数,还是阵法。 虽然学会了,墨画还是皱了皱眉。 钱弘目光微凝,“不都是一品阵法么,所需神识为何有高有低?” 倒不是因为这式阵法所需神识偏多。 钱弘也松了口气,“如此一来,我们便可抢占先机了。” “不会被人抢了吧。”墨画有些担心。 钱大师从容一笑,“若是没学会熔火阵之前,我还不能如此笃定,但如今我掌握了这门阵法,自然就明白了。这阵法很难,不是一般阵师能学会的1 只要俞长林的炼器行入不敷出,破败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他出手将这炼器行吞下。 墨画又问起正事来,“俞长老,你买的炼器炉呢?” “所以同一品阶的阵法中,阵法也会有难易之分,有些阵法所需神识多些,有些阵法所需神识少些,但大体来说,都在同一框架之下,只是稍有误差而已。” “正在路上,过几天就运来了。” 钱弘略有感慨,“阵法果真是博大精深。” “况且此阵的阵纹颇为冷僻,必须多练才能熟悉,但因神识所需过多,此阵又不宜多练,所以要学会这式阵法可以说难上加难。如果真能学会,那此人必然已经有了一品阵师的实力。” 钱大师解释道:“一品熔火阵本身阵纹比较冷僻,与基础火系阵纹相比,笔画略有偏差,阵枢结构倒是中规中矩,但神识需求反倒更多。” 钱大师一挥手:“家主放心,绝不可能1 不愧是俞长老, 做事滴水不漏, 不见兔子不撒鹰。 俞长老只好动用人脉,从隔壁的仙城中买了一个新的一品炼器炉。 钱弘拱手道:“这件事,就劳烦大师了。” 钱弘总有些不放心,又确认道:“猎妖师中的阵师,真的不可能会一品熔火阵么?” 墨画点了点头。 这是个好习惯,墨画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学学。 之后的时间,墨画就用来学一品的熔火阵了。 俞长老心情复杂,若是其他阵师,临到用时现学阵法,他可能会不太放心。但墨画现学的话,俞长老就没什么说的了。 “家主过誉了,只能说增加了一些把握,未到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不好说。” 现学碍… 一般一品阵法,他一两天也就能学会了。而这一品熔火阵,他前后加起来练了四五天,这才能将阵法完完整整画了出来。 通仙城真正能登堂入品的阵师屈指可数,而他就即将成为这些阵师中的一位! 钱弘立即吩咐下去,准备好一品炼器炉,请钱大师画上阵法。 “家主,经过这些时日的苦心钻研,我已彻底掌握了一品熔火阵1 猎妖师的炼器行顺利建成,其他一切也在紧锣密鼓展开,俞长林甚至从外地买到了一品炼器炉,这些都让钱弘备感压力。      炼器非常依赖炼器炉。 “货到付款, 被抢了也跟我们没关系。我必须亲眼见到炼器炉送到这炼器行的门口, 不然我是不会给他们灵石的。” 通仙城也有炼器炉卖,但一品的没有,即便有几家想卖, 俞长老也问过了,但碍于钱家的威势,他们也不敢出手。 俞长老又打量着墨画,心里叹了口气。 墨画反反复复画了好几天,这才将阵纹记熟,并将一品熔火阵完整地画出来。 “这一品熔火阵,的确是难了一点。” 墨画点头认同道。 (本章完) 第196章 大炉子 第196章 大炉子 学会一品熔火阵后,接下来就是正式画在炼器炉上了。 次日俞长老便通知墨画,炼器炉送到了。 一座数丈高的大型炼器炉巍然屹立在院子里。 形式古朴,三足而立,顶盖如檐,腹大如盂,浑身刻有云纹, 以精铁铸就,泛着深沉的黑灰的光泽。 墨画抬头望着炼器炉,不禁张大了嘴巴。 十来岁年纪本就不大的墨画,站在炼器炉面前就显得更小了。 不光是墨画看着吃惊,一旁的陈师傅也是心中震撼。 他绕着炼器炉走来走去,左看看右看看, 想伸手去摸下,但又不敢,仿佛这炼器炉只是自己臆想出的幻影, 用手一碰,转瞬就消失了。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炼器炉。 他也不过才炼气六层吧,就拿包含两式一品阵法的复阵来请教了,而且这还是他自己根据炼器炉调整过的。 一品熔火控灵复阵,由基础的五行阵枢结构构成,以阵枢维系着两副一品熔火阵,一副聚灵阵,一副寒气阵,还有一副金石阵。 墨画点了点头,缓缓道:“这个也太大了吧。” 共有一道阵枢,五副阵法,其中甚至包含了两副一品阵法! 这是墨画迄今为止画的最难的一套阵法,神识消耗量巨大,神识强度的需求也是惊人的。 墨画一愣,“卖不出去?” 那么多炼器师, 可能混了一辈子,都没有一座自己的炼器炉,更别说开炼器行了。 不过这是一种妥协的做法,也是保底的办法。 但包含一品熔火阵的复阵有很多种,炼器炉的规格形制也大不相同,所以具体用哪种阵式,构建何种复阵,如何将阵法画在炼器炉上,这需要墨画仔细考虑。 然而如今,一座崭新且完好的炼器炉就摆在他的面前。 这是真正的一品炼器炉,而且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的一品炼器炉都要大。 墨画选来选去,最后选定一种名为《一品熔火控灵复阵》的阵法,打算用在这大型的一品炼器炉上。 之后墨画将这副阵图拿给了庄先生看。 “对,大而无用,卖不出去。”俞长老打量着面前的炼器炉,说道,“一般小炼器行用的炼器炉都比较小,中大型的炼器行,即便用一品炼器炉,也犯不着用这么大的。” “炼器炉一大,里面的阵法就不好画,而且用料多,造价昂贵,卖得也贵。要不是我们挖了座灵矿,财大气粗,也是买不起的。” “不造出来,怎么知道卖不出去呢?”俞长老拍了拍炼器炉,“而且现在这不是卖出去了么,我们买了1 对于能学以致用,练习阵法的机会,墨画还是很珍惜的。 俞长老又笑了一声,“我们还捡了便宜,这炼器炉放了几年了,根本无人问津,也正好给了我个借口,狠狠地压了下价。” “不是,这个是特别大的, 所以卖不出去了。”俞长老答道。 墨画花了些时间,根据炼器炉的规格尺寸,和内壁布局,以及一品熔火控灵复阵所需的基本阵式,初步设计好了阵图。 墨画一时竟无法反驳。 墨画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疏漏,自己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或者说,自己能考虑的,都考虑到了。 但那些都是别人的,与他无关,他也就能看看,甚至自己这辈子都未必能用一品的炼器炉,炼制一把灵器。 陈师傅光是想想,都觉得恍若做梦,至今都难以置信。 “不是你让我弄个炼器炉,越大越好么?” 后来他做炼器的帮工,没日没夜炼器,攒了好久灵石, 才购置了自己的那个炼器炉,有了炼器炉,也就有资格自己开炼器行了。 墨画问完了问题,起身行礼告辞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谦逊问道:“先生,我现在有一品阵师的实力了么?” 墨画让人先将炼器炉拆开,然后量好尺寸,规格,墨画一一记在纸上,然后开始考虑设计阵法。 庄先生情不自禁挑了挑眉,心道他这弟子拿来问的东西,一次比一次离谱了。 他也曾到其他大型的炼器行学过, 见识过真正的一品炼器炉, 那巨大的炼器炉和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他羡慕不已。 而且他可以用这座炼器炉来炼制灵器! 墨画想好了,自己若是能学会,就将这套复阵画上去,若是学不会,就偷工减料,省却一道一品熔火阵,这样整个复阵的难度的就下降很多。 庄先生看了一眼,随便点了几处,“这些地方再考虑考虑,你这样画,灵力流转受阻,炼器时消耗的灵石就更多了。” “一品炼器炉, 都是这么大的么?” 虽不说尽善尽美,但基本的东西都考虑到了,勉勉强强也还是能用的。 这么大的炼器炉,刚好让墨画尝试着画一品熔火复阵。 墨画连忙点头。 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下次可不一定有人花大价钱,再买一座这么大型的一品炼器炉,来让墨画练习画阵法了。 墨画心中暗暗吃惊,俞长老都觉得“狠”,那这个价得压得有多狠碍…      “好了,炼器炉我也弄来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俞长老拍了拍墨画的小肩膀。 俞长老有些得意,“怎么样,这个炼器炉够大吧。” 如果可能的话,墨画还是尽量想将这套复阵画出来。 你都开始画双一品阵法的复阵了,这要没有一品,那这修道界能被称作一品阵师的修士也没多少了。 灵石来之不易,可千万不能浪费了! “还有就是,这里阵枢的作用,就不只是联结单阵构建复阵了,而是起到开合控灵的作用,以阵枢控制灵力传输的多寡,借以调节炼器炉火候的大校你画的时候,仔细体会一下。”庄先生又指点道。 “好的,先生。” 他的炼器炉不大, 炼器行也较小,但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墨画又问了几个问题,庄先生都一一作答。 年轻时求学,都是租借别人的炼器炉,又小又简陋,而且火力不大,一截铁棍要烧半天。费时费力,还炼不好灵器。 “既然卖不出去,他们为啥要造这么大的炼器炉呢?”墨画疑惑道。 庄先生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有的。” “我是这么说的,但这个也有点太大了吧……”墨画咋舌,然后又问: “好,放心吧1 庄先生心里默默道。 墨画又问:“那我要去参加道廷的定品么?” 庄先生沉默了,他沉思良久,这才道:“先不着急,年少成名未必是好事,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先沉淀一下。” (本章完) 第197章 英明(五更) 第197章 英明(五更) 墨画明白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原本还纠结要不要花心思去定品,现在庄先生这么说,他就暂时不考虑了。 庄先生见多识广,他让自己不急着定品,那肯定是现在时机不对。 自己是散修出身,修为也还低, 去道廷定品,太出风头也未必是好事。 阵师以阵法水平为根本,只要学好阵法,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不必急于一时。 庄先生看墨画的神情,知道他明白了,暗暗点了点头。 墨画这孩子的心性的确不错, 在他这个年纪,不是所有阵师都能心性专一, 沉下心去学阵法的。 何况他现在才炼气六层,去定品的话,不成功还好,若是定品成功了,让那些耄耋之年的老阵师情何以堪? 天资过甚,必遭人妒。 庄先生心里叹气了口气,想了下道:“炼气八九层的时候再去定吧。” 墨画开始在道碑上画阵枢。 开设炼器行的关键是炼器炉,而这个炼器炉更是关系到炼器行的成败,甚至与通仙城的猎妖师乃至所有散修日后的生计息息相关,自然要精益求精,做到最好。 辞别庄先生后,墨画便将所有心思都放在阵法上, 打牢基础,多学阵式,反复揣摩, 多思多练。 神识总是第一道门槛,神识强度不够,无论如何都是画不出阵法的。 管事硬着头皮,“请家主三思。” 至于阵法就先空着,等墨画有空再补上。 他必须要在猎妖师的炼器炉建成投产之前,炼制囤积大量制式灵器,这样才能在之后与俞长林的竞争中占据先机。 有了这三个画上一品熔火阵的一品炼器炉,再加上炼器师没日没夜的劳碌,灵器的产量相当可观。 “好的,先生。”墨画点头道。 墨画之前所画复阵中的阵枢,其效用都只是联结单阵,所以相对简单,如今功效复杂了,阵枢的结构自然也就更难了。 钱家炼器行热火朝天,炼器师们却精疲力竭。 墨画只能采用老办法,抹掉阵枢, 恢复神识,重新再画。 这套复阵中,最难的地方在于阵枢。 炼器师们大汗淋漓,不知疲倦,钱弘看得非常满意。 这样即便俞长林的炼器行建成,也无法与他相争了。 像现在这样,能让墨画明显感知到自身神识的不足,需要用道碑不停练习,不停增强神识的情况,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过了。 钱家炼器师们满头大汗地锤锻精铁,夜以继日地炼制灵器。 炼器炉是炼器行生产的核心,炼器炉上逊色一筹,就没有了竞争的筹码,只能慢性死亡。 墨画叹了口气。 墨画要将这些归纳到一个复阵中, 还要与大型炼器炉的内部构造相匹配,难度是很大的。 如庄先生所说,多“沉淀沉淀”。 炼丹行与炼器行毗邻而建,建筑相似,布局相同。而有了炼器行的经验,炼丹行建设起来就快得多,一些建筑流程,人手安排也更顺畅一些。 墨画一遍又一遍地画,既熟悉阵枢的结构,又能借助道碑和对阵法的练习来增强神识。 钱大师已经在三座一品炼器炉上,都画上了一品熔火阵。 一品熔火控灵复阵阵式复杂, 包含两副一品阵法, 以及其他几类不同阵法,还有控制阵法灵力的特殊阵枢。 这些散修学了炼器的手艺,但买不起炼器炉,开不起炼器行,便只能寄人篱下,在钱家的炼器行里炼器,谋个生计。 钱弘无动于衷。 俞长老见墨画学阵法还要花一段时间,所以直接开始第二期炼丹行的建设。 钱大师画完,刚一落笔,钱弘立马吩咐人将炼器炉送到他们钱家的炼器行,同时吩咐弟子们督促钱家炼器行的炼器师们,让他们加班加点,赶紧炼制灵器。 而且将来墨画学习阵法,还会遇到很多道槛,一品熔火复阵只是其中的一道而已,现在退却了,也会养成放弃的习惯。 与此同时,钱家。 如今墨画的神识,足够支撑他学大部分一品阵法以及大多数简单的复阵。 这些炼器师中,极少数是钱家血脉微薄旁支的弟子,绝大多数还是钱家雇佣的普通散修。 墨画也并不着急,做事若不能一举成功,就要拿出水滴石穿的韧劲,不骄不躁地去坚持。 他记着庄先生的话,只要一直画,一直画,阵法上总能进步,阵法也总是能学会的。 目前墨画最重要的事, 是将炼器炉上的复阵画出来。 画错了,就抹掉重新画,神识不足画不完,继续抹掉重新再画。      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墨画领悟得透彻了一些,但却并未完全掌握。 墨画甚至还有些怀念。 墨画静下心来,集中精神,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一品熔火控灵复阵的阵枢。 钱弘冷冷看了管事一眼,“他们不努力,我们钱家如何能壮大?他们不辛苦,难道要我们钱家辛苦?我们钱家如今的日子,靠的本就是他们的努力和辛苦。” 这套复阵中的阵枢,因兼容两副一品阵法,所以神识强度的需求更高,而且其功用特殊,包含灵力的开合和控制,这种功效特殊的阵枢墨画之前是没接触过的。 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但做起来却也最难。 更何况,那些猎妖师们也未必就能买到一品的炼器炉,即便买到了,也不可能有一品的熔火阵法。 一件件灵器胚子被丢进炼器炉,烧红后又被取出,由炼器师百般锻造后,再经由特殊的工艺定型,冷却和打磨,最后形成完好的灵器,整整齐齐地列在院子里。 有管事向钱弘建议道:“天气酷热,炉火难耐,炼器师们疲惫过度,过于辛苦,不如让他们稍作休息?” 前两次都失败了,因为神识不够,所以并不能完整将阵枢画出来。 墨画开始在道碑上学习复阵。 只是这份生计,谋求得比较艰辛。 子夜时分,虚无的识海中,古朴而玄奥的道碑浮现。 墨画也想过,要不就用简单些的一品熔火复阵凑合一下,但想了想还是没这么做。 管事沉默,片刻道:“恐他们心生怨怼,不易管束。” “无妨。”钱弘淡淡道,“你传我的话,这个月谁炼的灵器最多,额外奖灵石三百。他们自会拼命去炼器,即便再辛苦,也是他们心甘情愿,怪不到我们头上。” 管事沉思片刻,拱手道:“家主英明1 (本章完) 第198章 不公 第198章 不公 墨画仍旧在领悟一品熔火控灵复阵,只是进度稍微有些慢。 有时学得累了,便去看看那个大型炼器炉,对照一下自己设计的阵图,脑海中模拟一下画阵法时会遇到的问题,这也会让墨画的思路更清晰些。 墨画一边看着炼器炉,一边全神贯注, 想着画阵法的事,抬头时就忽然看到俞长老正站在他的身边。 似乎墨画看着炼器炉的时候,俞长老就在一旁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俞长老见墨画回过神来,就和蔼地问:“阵法学得怎么样了?” “学了一半了,但是可能还要一些时日,才能彻底学明白。” 俞长老点了点头, “要劳逸结合,也不要太辛苦了。” “谢谢俞长老。”墨画笑了下,然后又问道:“长老您不急么?” 毕竟阵法早点画完,炼器行早点开工,大家也能早点赚些灵石。 事已至此,钱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炼器行开工太晚,恐怕会受制于人。 “放心吧,”俞长老拍了拍墨画的肩膀,“就凭你画的这些阵法,这两座炼器行和炼丹行,都得卖个天价1 俞长老心里叹道。 等墨画觉得准备周全,万事俱备,这才开始动手,在大型的一品炼器炉上开始画一品熔火控灵复阵。 墨画不太明白。 就这样过了大概半个月,墨画才终于将熔火复阵的阵枢掌握,而后又花了几天时间,练习在阵枢的框架之下,添加一品熔火阵和其他阵法。 “可是,万一炼器行建好,但还是争不过钱家呢?”墨画担心道。 这是超越普通一品阵师能力之上的阵法,也是墨画迄今为止,画过的最难的阵法! “我便时常在想,明明吃苦受累的是我们这些散修,我们却只能吃糠咽菜,他们钱家明明是一群废物,什么都做不了,却也什么都不用做,每天都能吃香喝辣。” 俞长老叹了口气,“后来我到了筑基,与钱家不对付, 明争暗斗, 仗着脸皮厚嘴巴毒敢拼命,这才不至于吃太多亏,也渐渐明白一些道理……” 饱蘸灵墨的笔毫落在炼器炉的内壁上,顺势而下,勾勒出了第一道阵纹。 墨画看着俞长老,觉得他上一刻还是个“修道实业家”,转眼就变成了“修道地产商”了。 院子里的大型炼器炉已经被拆开,零散的部件整齐地摆在地上,巨大的壁炉敞开,摆放在院子的中间。 俞长老神色淡定,“我已经急了一百多年了,不在乎这几天。” 墨画急也急不来。 您那是拿着钱家的人质去敲竹杠,应该不算做买卖吧…… 墨画调配好灵墨,摆好大毫的阵笔,屏气凝神后,开始正式落笔画阵法。 一品熔火控灵复阵。 俞长老神情欣慰。 墨画没画之前,他还气定神闲,现在墨画开始动笔画了,他竟突然觉得紧张起来。 “那谁会买呢?”墨画悄悄问道。 若是阵法能够生效,就说明阵枢没问题,之后只要按照墨画的规划,继续添加另一副一品熔火阵,以及其他相关阵法便好。 墨画的心里,还是想尽快将阵法学会的,这样炼器炉早些弄好,炼器行也能早些开工。 “这种日子,我过了一百多年,忍了一百多年,也急了一百多年。如今这么大的炼器行已经建成了,炼丹行也建到一半了,我反而不急了。” 俞长老眉毛一挑,“这么大的炼器行和炼丹行,怎么可能不好卖,别人想建,也未必有这个时间和能力把它建成。” 俞长老又指着里里外外的那些阵法,“还有你画的这些阵法,这是一般阵师能画的出来的么?就算他们能画出来,又得请多少阵师,花上多长时间?” 若是不能生效,那就说明阵枢出了问题,需要重新检查,重新验错,再重新画。 “好的,长老慢走。” 墨画点了点头,而后问道:“俞长老,您一开始就考虑好了这些么。” 俞长老掸了掸地上的灰尘,坐在了墨画的旁边, 道: “从我还是炼气起,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身边的散修也是,看着辛苦, 每天忙忙碌碌的, 但都赚不到什么灵石。我便时常在想, 这灵石都到哪里去了呢?” 之后又花了点时间,重新验证了下复阵与炼器炉构造的契合度。 应该是积年累月的夙愿,很有可能就要实现的缘故吧…… “天价?” 墨画受益匪浅,点头道:“我记住了1 “那是自然。”俞长老看着墨画,耐心讲解道,“这么大的事,孤注一掷去做,那就是赌,这是不成的。凡事必先考虑周全,想好对策,这样往前走有章法,往后走也有退路。尤其是一定要给自己留个退路。” “那可就多了。”俞长老道,“最好是卖给安家,这样让安家和钱家相争,我们猎妖师看看戏,也能从中得利;其次是卖给其他仙城的家族,驱虎吞狼,让他们来和钱家争。实在不行,卖给钱家也行。”      “钱家?”墨画吃惊道。 “那就卖了。”俞长老很干脆。 墨画懵了,“卖了?” “这个好卖么……”墨画有些不确定。 不过学阵法又的确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只能按部就班,水滴石穿,一点一点地学,最后自然就水到渠成。 墨画看着白发苍苍,身形枯瘦但目光矍铄的俞长老,不由心生敬佩。 俞长老就在一边看着。 “这几个月做的事,比我一百多年加起来做得还要多,我又急什么呢?” 俞长老点头,“不是天价不卖,讨价还价这件事,我还算比较拿手。” 俞长老欣慰地看了眼墨画,而后长舒了口气,站起身来,“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直到我看到了钱家, 他们的府邸,他们的吃穿用度, 以及他们的炼器行和炼丹行……” “对1俞长老点了点头,“能争得过钱家最好,要是争不过,我们就把这个炼器行和炼丹行一并卖了,能卖一大笔灵石,分到大家手里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总归不会吃亏。” 墨画心里默默道。 “当然这些都是下策,都有养虎为患的可能,最好的情况,还是我们自己来,让通仙城的散修,都能有个长久的营生。” 俞长老走后,墨画又继续想阵法的事。 “钱家的炼器行中,锻铁的是散修,淬火的是散修,出力的全是散修,而他们钱家的修士,只要坐在一旁看着,没事喝喝茶,颐指气使几下,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天下熙攘,为利来往,只要他们出得起灵石,卖给他们也不是不行。我之前也不是没和钱家做过买卖……” “我也想让散修的生活过得好些,也想过开几个炼器行和炼丹行,可是一没灵石,二也不会阵法,想做些事,真的是举步维艰。” 墨画第一步,是要先将复阵的阵枢画出来,而后在阵枢上先画出一副一品熔火阵,然后注入灵力,看阵法是否能生效。 应该不算水吧。 这种剧情,还要铺些关键设定,写着其实挺费劲的。 今天还是五更,过段时间会缓一下。 (本章完) 第199章 阵理 第199章 阵理 阵笔一般从小到大分为微毫、小毫、中毫和大毫。 阵笔越大,画出的阵纹图案越大,阵法规模也越大,但阵法的效用不会有质的变化。 大型炼器炉上需要以大毫画阵纹,所需灵墨更多,消耗神识也更一些。 这是墨画第一次画这么大的阵法,刚开始落笔, 尚觉得生疏,但静下心来,按照之前规划的阵图,一笔一画地画下来。 渐渐地,墨画运笔就从容了起来。 虽然阵媒不同,但本质上的阵法还是一样的。 而这套复阵阵法, 墨画已经在阵纸和道碑上摹画过很多次了。 俞长老在一边看着,屏气凝神,不打扰墨画。 陈师傅同样大气也不敢喘, 他之前还怀疑,墨画是不是真的能画一品阵法了,现在看到墨画亲手在如此巨大的炼器炉上画阵法,震惊之余,也心生感慨。 这么大的炼器炉,画上这么大的阵法,那这炉火得有多大碍… 墨画继续画,然后又失败了。 子时一到,墨画往床上一倒,两眼一闭,神识便沉入识海。 “还没,不过阵枢画好了,后面就快了。”墨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道。 这一次,墨画画起来就顺手了许多。 只是还是会有些小错误,最终也还是没将阵枢画出来。 精神充沛之后,墨画不断在脑海中复现白日画阵法的过程,思考着自己的得失。 墨画毕竟还是个孩子。昨天画了一天,阵法画了又抹去,一天都没进展,心态怕是会有些受挫。 陈师傅光是想想,内心都激动不已。 墨画心疼不已。 墨画只能让人帮忙, 用消灵液洗去失败的阵枢, 重新再接着画。 除了将阵枢结构和阵纹样式记得更熟外,也让神识增强了一点。 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好在哪。 陈师傅摇了摇头, 他不画阵法,只是在旁边看了一天,都觉得神识疲惫,更别说画了一遍又一遍的墨画了。 他的脸上粘着红色和黑色的灵墨,看着有些脏兮兮的。 墨画回家后,吃了娘亲做的晚饭,然后回屋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 墨画开始在道碑上继续练习复阵的阵法。 一品阵法中,熔火阵稍微难些,但与一品复阵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反正他是一点也看不懂。 识海中的道碑浮现。 墨画也松了口气。 墨画吃了些东西,打坐冥想恢复神识,又溜达了一会,放松了一下精神,这才继续画阵法。 第三天,墨画终于将阵枢画了出来。 “墨画画了这么多次都没成功,肯定很难1 大型炼器炉需要极其强大的火力,这也意味着需要消耗大量的灵石,供应磅礴的灵力,并借助复杂的阵法,才能将灵力转化为火力。 但如今就不同了。 就是这么一点,足够墨画迈过临界的门槛,将熔火复阵画出来了。 俞长老见天色不早了,便安慰墨画道: 之后的阵法暂时不能画了,现在要做的是借助一品熔火阵,测试下阵枢是否能够生效。 便是这么一点点,恍若压死骆驼的稻草,让墨画前几次阵法都画失败了。 阵枢画完了,复阵结构便奠定好了。 墨画之前画的阵法,因为效用其实不算特别强,而且大多是一次性的,即便能复用,次数也较为有限,所以无须单独画上聚灵阵。 墨画突然想起来,聚灵阵是复阵的阵眼,需要吸纳灵石,提供灵力,促使阵法运转起来。 俞长老用袖子帮他擦了擦脸,鼓励了几句。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一天, 阵枢画了又洗去,洗去后又画上去,反复多次,仍旧没什么进展。 墨画确实觉得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 接下来要画的,是一品熔火阵。 果然不用笔墨就能画阵法的道碑才是最好的! 同时炼器炉必须经久耐用,能重复多次,并且高效稳定地供火。 他还没见过墨画画阵法连续失败这么多次过。 因为白日画得艰难,而且在炼器炉的内壁上画阵法,还是画大型的阵法,算是“负重”训练了,所以此时再在道碑上画,就明显轻松了不少。 俞长老二人这才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他自己则在一边打坐冥想, 将神识恢复至满盈。 两人这般担心着,就看到墨画挎着储物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来,一副不会放过这座炼器炉的样子。 在道碑上画阵法,根本不用担心会浪费墨水。 墨画没花多久,就将画好了一品熔火阵。 墨画走后,陈师傅便问俞长老,“这阵法是不是特别难?” 阵枢是复阵的核心结构,也是复阵在神识上的门槛,只要一念呵成画出阵枢,便等于成功了一大半,后面的就会简单许多。 夜色刚刚降临,天色还不是特别黑,陈师傅还能见到炼器炉上残留了的阵纹,这些阵纹不仅巨大,而且复杂, 还很深奥。 “好好休息,明天再画吧,不必操之过急。” 墨画画了一天,毫无进展,也确实觉得有些疲惫,神识也不够清明了,便点了点头。 “画完了么?”俞长老见状小声问道。 第二天一早,墨画早早起床,又吃了柳如画做的清香可口的早饭,然后便出发前往炼器行了。 若是不能生效,墨画还是要抹去重画。 墨画又在道碑上练了一晚阵法。 俞长老和陈师傅也是一夜没睡好。      俞长老担心炼器行,陈师傅担心炼器炉,同时两人又担心墨画。 原本还有些生涩的阵纹,此时再画起来,就流畅了许多。 陈师傅也在一边夸道:“已经画得很好了1 “哦对,还有一个聚灵阵。” 他已经可以在识海的道碑上画出一品熔火控灵复阵了,原本以为自己的神识已经足够了, 但此时将阵法画在炼器炉上,所需神识又增加了一点。 墨画叹了口气,开始验证阵枢是否生效。 陈师傅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精神焕发,斗志昂扬的墨画,一言不发,很快又取出笔墨,继续画起了阵法。 墨画这边阵法却画得并不顺利。 这些阵法只用画上一道聚灵阵纹,或是利用阵纹本身吸附灵力的效果便好。 这么一想,墨画又画又抹,又抹又画,已经浪费了很多灵墨了。 这也就意味着,炼器炉上的阵法,必须包含阵眼、阵枢、阵纹、阵媒这一稳定的灵力供应循环。 阵眼提供灵力,阵枢控制灵力,阵纹转换灵力,阵媒承载灵力。 这才是真正的阵法循环体系,也是阵法包含的最本质的灵力循环结构。 能将这一套灵力循环的复阵构建并应用,才算真正掌握了阵法的基础灵力运行的逻辑,才真正意义地在阵法之道上登堂入品! 谢谢風辻无痕的打赏~ (本章完) 第200章 熔火复阵 第200章 熔火复阵 墨画精神一振,又在一品熔火复阵的阵枢结构下,添加了一副聚灵阵。 “长老,有灵石么?。”墨画道。 “灵石?” 俞长老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墨画所说,抓了一大把灵石,放在了墨画的手边。 墨画将灵石都放在聚灵阵上。 聚灵阵可炼化灵石, 吸收灵气,并将灵气转化为灵力。 按照阵书上的说法,一品复阵运行时,聚灵阵会自动炼化上面的灵石,将这股灵石转化为催动阵法的灵力,并沿着阵枢传导下去。 之后墨画找到了阵枢的节点, 以神识沟通阵枢。 沟通成功的瞬间, 整座复阵中的所有阵纹,都清晰地在墨画的识海中浮现。 墨画神识一动,便可以操控整套复阵。 “为啥?” 有了这等威力的炉火,一品灵器都可以尝试炼炼。 “不愧是正规的一品炼器炉,将与阵法契合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墨画神识控制,将聚灵阵开至最大,所有灵力全部引导至熔火阵。 墨画关闭了聚灵阵,炉火渐渐变小,然后熄灭了。 陈师傅取出铁棍,又以铁锤随意锻打了几下,铁棍便像面条一般,轻易就变了形。 “陈师傅,找些东西炼制试试。”墨画道。 “算是吧,还有一副熔火阵没画呢?”墨画说道。 陈师傅有点懵,又问:“都是一品?” 熔火阵的位置是在炼器炉的内壁,刚好可以供火。 他这辈子还没用过这么好的炼器炉呢…… 淬火后的精铁,也更容易塑形和锻造了。 若是没有问题,墨画只要将剩下的阵法补全便是。 陈师傅笑着赞道:“好!非常好1 陈师傅内心震撼。 陈师傅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算多,也就两副吧。” 刚刚点着了火,说明里面已经有一副熔火阵了。 墨画点头。 整套复阵上的阵法便和炼器炉契合起来。 俞长老又抓了一大把灵石,从一侧的炉口丢进去,存储在聚灵阵上。 “这就是一品阵法么……” 像是凭空绽开的巨大烟火,蕴含着强大的火力和炙热的高温。 墨画也很开心,然后便道:“等会炉子凉了,再拆了吧。” 陈师傅愣了下,“还能大些?” 墨画笑了笑,“这个火还可以调得更大些1 陈师傅回过神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铁棍,浸入炉火之中。 开合控灵! 这便意味着,这套一品熔火控灵复阵的阵枢生效了! 墨画心中大喜。 他虽然不懂阵法,但也知道炼器炉是靠熔火阵供火的。 “阵法画好了?”陈师傅满眼期待地问墨画。 陈师傅同样越看越是喜欢,恨不得立马就能用这个炼器炉开炉炼器。 “原来如此。” “陈师傅,炉子还好用吧。” 聚灵阵光芒一闪,其上的灵石散出氤氲的灵气,这些灵气顺着阵纹,全部渗入到了复阵之中。 “好1陈师傅满脸兴奋。 火焰在院中的壁炉处燃起,墨画离得有些远,所以没受伤,但也觉得面颊被烫得火热。 墨画的神识找到复阵中的聚灵阵,尝试着以神识控制其开启。 墨画有了明悟,以神识介入阵枢, 以阵枢控制灵力的流动,将这些灵力都引导入一品熔火阵之中。 这个火力太强了! 他也见过其他一品的炼器炉,但那些炼器炉不仅没有这个大,火力也没有这个凶猛。 “这里面有几副熔火阵啊?”陈师傅弱弱问道。 陈师傅神色兴奋,确实如他所料,这个火力非常强,比他见过的所有炼器炉都强。 陈师傅干劲十足,立马小跑着出去,喊了大柱还有几个炼气弟子过来。 炼器炉内瞬间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红色的火光印在陈师傅的眼中,陈师傅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而阵枢的节点,位于一个双鹤的旋钮处, 刚好可以借此控制整个炼气炉的炉火。 俞长老也在一边看着炼器炉,神色非常欣慰。 目前的复阵还没画完,但基本的结构已经确定了,可以先将炼器炉组装好,简单炼一件灵器试试。 陈师傅愣了下,“拆了?” “可以先装起来试试看。” 与此同时,得到灵力供应的熔火阵纹红得发亮,炉内的炉火也转瞬变得更加旺盛,即便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扑面的灼烧感。 墨画再将聚灵阵关闭。 陈师傅非常满意。 墨画神识重新沟通阵枢,将灵力调小了一些,而后炉火果然变小了。 灵力导入的瞬间,一品熔火阵突然绽放出火红的光芒, 而后熊熊火焰喷薄而出。 不一会儿,铁棍的尖端便变得赤红。 而且淬火的时间大大缩短,炼制灵器的效率也会大大提升,炼制出的灵器品质也会更好。 墨画暗自点头。 墨画被吓了一跳。 也就两副…… 俞长老也松了口气,面露笑容。 灵力供应被切断,炉火又渐渐变小,最后闪了一下便熄灭了。 “哦。”陈师傅明白了,“阵法要收尾是吧。” 不光是墨画, 俞长老和陈师傅都露出惊色。 这便是阵枢开合控灵中的“开”。 墨画也能从神识中感知到,一股精纯的灵气,传入了阵枢之中,沿着阵枢流动起来。 试了炉火的效果便好,炉火就没必要一直点着了,这烧的可都是灵石,能省一点则省一点。 墨画再次以神识沟通阵枢,通过阵枢开启聚灵阵,炼化灵石,转化灵力,再将灵力引导至一品熔火阵上。 众人齐心,将大型炼器炉重新装了上去。 “这个火力……”陈师傅有些难以置信。 这样万一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早发现。 “阵法还没画完呢。” 聚灵阵位于一处特殊的炉口,将灵石放进去,聚灵阵就可以吸纳灵石, 转化灵力。 还有一副熔火阵? 陈师傅绕着炼器炉走了一圈,又靠近了炼器炉,感受下炉火的温度,喜不自禁道:      “这个火好啊!不愧是一品阵法1 阵枢生效,这套复杂的复阵便等同于成功了一大半了。 “嗯,都是一品。”墨画点头道。 陈师傅心里一跳。 两副一品熔火阵?那这炼器炉的火力,得强成什么样子?! (本章完) 第201章 炉火 第201章 炉火 炼器炉冷却后,陈师傅又吩咐弟子们将炉子拆了。 墨画继续将未画完的阵法补齐,包括一副一品熔火阵,一副普通寒气阵,还有一副金石阵。 金石阵的作用,是强化炉子的内壁,使炼器炉更经久耐用。 寒气阵则是为了给炼器炉降温。 墨画将阵法补齐后, 陈师傅再重新让人将炼器炉装好。 这下一品熔火控灵复阵中所有的阵枢和阵法便全部画完。 墨画长长舒了口气。 这复阵比他想得要复杂许多,而且实际画起来,也会有很多之前未曾预料过的小问题。 但如今总算是花完了。 这可是包含了两副一品阵法的复阵。 俞长老说,这炼器谱是他一个道友祖上传下来的。 “我们自己能炼吗?” 这样炼器师在炼器时,就不会常期受炉火烘烤,不会那么辛苦了。 俞长老看了一眼炼器炉,又觉不对,皱眉道: “按理来说,这个炉火应该更强,温度也应更高,为何我离这么近,反而不觉得炙热呢?” “那我们就一个炼器炉,够用么?” 俞长老也感叹道:“这个阵法还真是……很贴心……” 墨画点了点头,心中颇为满意。 “鲜红色的炉火碍…” “是寒气阵。” 墨画也发现了,即便催动了炉火,四周的温度也并不高。 “凝质?” 俞长老摇了摇头,看着炉火道,“这也就微微有些凝质的迹象,距离筑基期的灵力强度还差得很远。但比起一般炼气期的灵力,又是强上不少。” 俞长老常年统领猎妖师,陈师傅炼器经验丰富。 这就是真正的一品熔火复阵,效果果然非同一般! 也不枉他花了这么多时间,费了这么多神识, 用了这么多灵墨,练习了这么多遍。 他绕着炼器炉走了一圈,想了想复阵中的阵法,这才恍然大悟。 墨画心中震撼,而后问道:“那这炉火,算是筑基期的炉火?” 几日后,俞长老就通过一个早些年有些交情的道友,花了一些灵石,淘换来了一本炼器谱。 炉内灵力流转,炉火也升腾起来。 墨画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俞长老神色有些无奈,“我问过陈师傅了,自己炼有点难,最主要的是没有炼器炉的炼器谱,不知道炼制之法,无从炼起。” “炉火的颜色越纯粹, 说明杂质越少,蕴含的灵力越强。这等鲜红而纯粹的炉火, 已经超出一般炼气期灵力的范畴了,甚至隐隐有些凝质。” “这种炼器谱很稀有么?”墨画问道。 两人商量着做事,基本面面俱到,炼器行的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具体这些事务墨画本就不熟,也就没有过问。 设计这套阵法的前辈阵师,考虑得当真周全。 “一品炼器炉的炼器谱,能炼制的人很少,算是比较稀有。” 这时陈师傅又打量了一下炉火,突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就是筑基期的灵力么…… 墨画有些得意,然后让陈师傅将炼器炉重新装好,他又通过阵枢,开启了聚灵阵。 炼器炉上的阵法画完,炼器行就可以开工了。 这真的是一品阵师能画出来的阵法么…… 墨画摸了摸下巴,不由想道。 他虽然知道墨画这次画的阵法不一般,但没想到能不一般到这种地步。      炉火精纯,颜色鲜红,宛若凝质。 “对哦。”墨画也想起来了。 “难道哪里画错了?” “哪有那么简单?” 他想说哪里好,但内心激动,一时之间又不知从哪说起。 “寒气阵?” 传到他这道友这一代,家里甚至没有一个弟子会炼器之法,而是靠着其他行当谋生。 墨画画阵法的时候没想到这点,只是照着阵图画了上去,此时才知道,这套复阵里放一副寒气阵,也是大有讲究的。 此时陈师傅仍旧呆呆地站在炉火面前,看着鲜红得甚至显得“奢侈”的炉火,浑身热血沸腾,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俞长老解释道,而后手掌一翻,淡金色的灵力在掌间凝聚,果真如汞如液,精纯无比。 俞长老神色如常,但也难掩内心的震动。 “好像是有三四个吧。”俞长老想了想道。 他手指颤颤巍巍指着炉火,“这火……是鲜红色的。” 这等精纯的炉火,他就是做梦,也都不曾想过…… 俞长老收敛起惊讶的神色, 对墨画道: 俞长老寻思片刻,道:“估计不够,但这一个炼器炉,成本太高了,买多了有些浪费灵石。” “这个好还是不好啊?”墨画有些不太明白。 他这道友祖上以炼器起家,也曾阔过,无奈子弟好逸恶劳,不思炼器,这门手艺就生疏了下来。 “好1陈师傅道。 从结果上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陈师傅喃喃道, 满眼的不可思议。 俞长老说道,而后皱眉想了想,“我去想想办法,一个炼器炉,可能的确有些少了。” 没了手艺,坐吃山空,家里也很快就衰败了。 墨画闻言看过去,发现火焰的确和之前不同, 现在看着更纯粹,而且红得发亮,恍惚之间宛若凝质。 “灵力精纯并累积到一定程度,便会凝质。炼气期的灵力是气态,而筑基期的灵力,则凝炼如液。也便是常言所说的,灵力如汞,破境筑基。” 炼器谱有些破旧,纸张泛黄,字迹虽还能看清,但也模模糊糊的,好在炼器炉的炼制之法,记载地还算清楚。 炼器材料的准备,炼器炉的安置,炼器师的安排,炼器的种类和工序等,这些就全由俞长老和陈师傅商量着筹办了。 但他还是有点担心,就问俞长老:“长老,钱家有几个一品炼器炉?” 墨画点了点头,解释道:“复阵里面有一副寒气阵,画在炉壁上,可以隔绝外溢的火气,这样炼器时就不会觉得燥热了……” 陈师傅绕着炼器炉转了一圈,皱眉道: “火好像没变大, 好像比之前还小了些。” 之前他隔着老远, 都能感觉到炉火炙热的温度,现在他靠近炼器炉,也不觉得燥热。 这炼器谱做个传家宝,当个念想,但又没什么用处。 想买也出不了手,因为有能力炼制一品炼器炉的修士或是势力,自然不缺炼器炉的炼制之法,其他修士,即便买了回去,也没那个能力炼。 如今这炼器谱,就落到了俞长老的手里。 (本章完) 第202章 修道产业(五更) 第202章 修道产业(五更) 陈师傅和一群炼器师围在一起,翻看着炼器谱,商量着怎么才能将炼器炉炼出来。 炼器炉是一品灵器,而且是个大件,对他们这些炼器师来说,既是个考验,也是个机遇。 他们这些散修出身的炼器师, 常年炼器,经验积累得足够丰富,但碍于没有一品炼器炉,所以无法炼制一品灵器。 他们也自然就无法成为一品的炼器师。 若是能将这一品炼器炉炼出来,大家再趁机多练练手,说不定炼器技艺还真能有所突破, 成为一品的炼器师。 这些炼器师们有的头发花白,半身入土, 炼了一辈子灵器,原本都认命了。 现在突然有个机会,让他们也有晋升一品炼器师的可能,这些老炼器师们一个比一个精神焕发,两眼闪着矍铄的光芒。 原本被生活磨得消散殆尽的心气,如今又全都提了起来。 墨画也在一旁伸着小脑袋凑着热闹。 炼器师们讨论的什么用料,什么手法,怎么淬火,怎么锻造,又怎么塑形。 俞长老选了个良辰吉日,正式开工大吉。 具体的炼器过程,墨画就没花太多时间去看。 炼器行开工,所有猎妖师,以及参与过建设的散修都聚在一起,吃肉喝酒,庆祝了一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炼器师们热火朝天地讨论了两天, 然后制定了基本的炼制计划。 他总得留一些来炼制灵器,不然光有炉子,没有炼器材料,就跟光有锅,没有米差不多,是要被饿死的。 估计这个炼器炉设计之初,定位就只是一个小型炼器炉,只能画一些小的阵法,并没有给复阵之类的复杂阵法预留位置。 三个炼器炉炼好后,俞长老就不让陈师傅他们再炼了,因为没那么多精铁和材料了。 接下来,就看他们能走多远了。 炼制完后,陈师傅便让大柱把墨画请了过来。 炼器炉明显小了很多, 用料也不是特别好, 光泽比较暗沉, 炉壁用来画阵法的地方比较少,其他预留阵法的位置也不多。 这锤子要是自己去抡还好,在一旁看着多少会觉得枯燥,而且咣咣咣咣的,听久了耳朵有点疼。 熟悉了一品灵器的锻造工艺后,再从其中选一些炼器技艺好的炼器师, 去正式尝试炼制一品炼器炉。 墨画这孩子把他们的期望都抬高了。 墨画又画了两副一品熔火阵。 眼前的炼器炉,明显就不足以作为一品熔火复阵的阵媒。 通仙城中,富者居于城北,贫者居于城南。 他还有一副功效不同的一品熔火复阵要学。 单单只是一个一品熔火阵而已,并不费什么功夫。 画阵法累了的时候,才会到炼器行这里,看看陈师傅他们的进度。 炼器炉可以视作阵媒,借以承载阵法。 阵法需要适配的阵媒,阵媒也需要适配的阵法。 墨画每天的时间,大部分还是用来研习阵法。 得益于俞长老和陈师傅的统筹规划,之后炼器行中的炼器师便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炼制起灵器来了。 偌大的炼器行,众多的炼器师和炼器学徒,分门别类的炼器材料,手法特殊的炼器工艺,井然有序的锻造流程,澎湃汹涌的炼器炉火。 俞长老长长松了口气。 一切就绪之后,炼器行就有了四座炼器炉,三座普通的一品熔火炼器炉,还有一座是画了一品熔火控灵复阵的大型炼器炉。 何况炼器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一遍又一遍地抡大锤,淬火,抡大锤,再淬火,再抡大锤。 换言之要想画复杂而高深的阵法,也必须要锻造精良而品质高阶的灵器,两者才能互相适配,相得益彰。 他虽然听不不懂, 但心里大概能有个数。 一回生,二回熟。 藤甲和朴刀是猎妖师常用的灵器。 有了第一个炼器炉的经验,后面两个无论是用料,还是手艺,都比第一个要好。 “看看能不能画阵法。”陈师傅有些期待地对着墨画道。 看来就算想画一品熔火控灵复阵,也不是所有炼器炉都行的。 之后陈师傅和大家又炼制了两个一品炼器炉。 一众炼器师听着便有些遗憾。 陈师傅看了一眼院正中的那个大型炼器炉,不得不感叹“曾经沧海难为水”。 墨画便可惜道:“只能画一个一品熔火阵,复阵就画不了了。” 最初炼制的灵器有三种,一种是藤甲,一种是朴刀,还有一种是清心簪。 炼器行开工后,墨画也去炼器行看了一眼。 墨画很快就画好了。 他们大多并非一品炼器师,上手就炼制一品炼器炉, 还是太勉强了。 炼器行建成,炼器炉完工,炼器师齐集。 炼器行取名简单直接,因位处城南,便叫“南城炼器行”。 以免将来遇到,一头雾水,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清心簪是一件通用灵器,可以清心凝神,修炼可用,辟瘴可用,装饰也可用,功能都不突出,但也最泛用。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陈师傅集所有炼器师之力,终于磕磕绊绊地炼制出了一个一品炼器炉。 所以取名“南城”,意味着这座炼器行,不是某个人的炼器行,而是所有猎妖师的炼器行,同时也将是所有城南散修的炼器行。 这是由炼器炉的形制决定的。 反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亲自动手炼器,一些理论知识知道就好,一些炼器手法有个大概印象,也不必花这么多心思。 他过去奔波劳累了一两百年,都没能为通仙城底层的散修争得什么好日子,但现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已经往前迈了巨大的一步。 但炼得再好,还是只能画一品熔火阵。 墨画便打量起这口炼器炉。 所以第一步, 他们先炼制一些普通的一品灵器。 陈师傅叹了口气,转念一想,忽然就愣住了。      他有什么好遗憾的? 这可是正经一品炼器炉,加上真正的一品阵法,他之前做梦都想拥有一个这样的炼器炉。 墨画有些遗憾。 炼器炉炼好了,墨画就可以在上面画阵法了。 还有一件件工艺精湛,尺寸相同,规划化制式化的灵器,经由炼器炉淬火,炼器师锻造,浸水或是浸灰冷却塑形后,一一排列开来…… 这一切都让墨画大为震撼。 墨画第一次对修道产业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知。 (本章完) 第203章 狡兔 第203章 狡兔 炼器行开始还算顺利,渐渐便出现了问题,因为墨画听到俞长老又骂人了。 墨画去炼器行检查一下阵法,然后见俞长老和俞承义聊天。 聊着聊着,俞长老又对钱弘破口大骂。 说什么“吸血的蛔虫”,“顶着王八壳的老乌龟”,“阴险的畜生”什么的。 变着花样地骂。 俞长老骂着骂着,就发现了在一旁偷听的墨画,一边听一边记着什么,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嘴里小声念叨着“还能这么骂人”,“我怎么没想到”之类的话。 俞长老咳嗽了一声,停了下来,然后对墨画道: “你什么都没听到。” “嗯。”墨画点了点头,“我什么都没听到1 俞长老怒意渐消,找了个椅子四平八稳地坐下。 “那钱家早晚会知道吧。” “只要现在不知道就好,以后知道,也已经晚了。” “钱家在压价?” 俞长老想了下,觉得这种事可以教,便耐心道:“我与那些行商说了,钱家给他们什么价,我们都比钱家便宜……五分碎灵石。” 俞长老一滞,看了眼墨画,无奈道:“伱怎么跟个小狐狸似的。” 墨画又给俞长老倒了杯茶,“您说给我听听呗。” “釜底抽薪?” “我让人偷偷去拉拢他们了,灵石多给他们一些,也不用没日没夜地炼器。过些时日,这些炼器师就会过来替我们炼器了。” 墨画两眼一亮,等着俞长老继续说。 俞长老已经习惯和墨画聊天了,现在什么话也都不避着墨画了,当然,骂人的话除外。 俞长老喝了杯茶,又道:“我猜他们的炼器炉里,应该也画了一品熔火阵,这些炼器炉与我们那些小的炼器炉相比,相差无几,但比起我们那个大型炼器炉,就是远远不如了。” 和以前相比,俞长老现在骂的已经算比较“温和”了。 “钱家为什么争不过我们?”墨画有些不明白。 俞长老喝了墨画斟的茶,舒了口气,点头道:“我们灵器卖不出去了。” “还有我也通知了所有猎妖师,猎妖所得的材料,都不准卖给钱家,我们自己收购。” “散修开的坊市,我也都通知过了,暂时都不与钱家做生意,钱家若是找他们麻烦,他们就来找我,我出面处理。” 大型炼器炉里可是画着一品熔火控灵复阵,这个阵法是比一般一品阵法的效用要强的。 “是的。”俞长老一提起,又来了气,“钱家的炼器行把修士当牲口用,加班加点,提前囤积了一批灵器,专门等着我们开工,他们低价抛售,想借此打压我们。” “五分碍…” “没人要吗?” “五分就不错了。”俞长老哼了一声,“这么多灵器,积少成多,五分灵石也不算少了。”      “那之后呢?”墨画问道。 “大型炼器炉的事,钱家会知道么?”墨画问道。 “时间一长,我们周转过来,灵器炼得越来越多,他们再压价,就等于是割自己的肉,做赔本的买卖了。” “炼器炉的事都是保密的,钱家的我打听不到,我们的自然也不可能让钱家知道。”俞长老道。 墨画心道。 墨画小小年纪,不能学他,装了一肚子骂人的话…… 墨画皱了皱眉,但想了下,他也没什么好办法,抬头见俞长老虽是生气,但神色之间并不太担心,便问道: “钱家关于炼器炉的事,严加保密,我打听不到,但是我能看到他们炼出的灵器……” 墨画道:“您要是没办法,心里着急,骂的话比现在更难听。” 墨画一脸好奇。 墨画恍然大悟。 俞长老挑了挑眉,“看出来了?” 墨画点了点头,隐隐明白了一些,但觉得这里面还是有些漏洞,就算事情果真如此发展,双方也不过是互相竞争,自己这边占据一些优势罢了。 俞长老咳了一声,掩饰了下尴尬,就道:“办法的确是有了。” 墨画倒了杯茶,上前递给了俞长老,问道:“钱家又捣乱了?” “这里面有什么讲究么?” “要当然是有修士要的,毕竟藤甲、朴刀这些灵器怎么都会用到,但我找了几个行商,以及其他仙城的一些猎妖师,他们都觉得价太高了。” “钱家的灵器品质很不错了,但比我们的还是差了一些。除了陈师傅他们手艺精湛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钱家的炼器炉,肯定是比不上我们的……” 墨画狐疑地看了俞长老一眼,“长老,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 俞长老骂到一半,看了眼墨画,默默地把骂人的话又咽了下去。 “长老,您是不是有办法了?” “是钱家,他们给的价太低了。” “他们的炼器炉是一品,我们这也是一品,若说差在哪里,那就是里面的阵法了。” 墨画有些疑惑,“我们给的价,不是挺便宜的么?” 俞长老神色有点尴尬,心道下次还是少骂些人,至少骂人的时候躲着下墨画。 “那只要撑过一开头,我们是不是就不怕钱家了?”墨画问道。 俞长老有些幸灾乐祸。 俞长老看了墨画一眼,叹了口气,无奈道:“因为你画的阵法埃” “不错1俞长老扬眉吐气道:“到时候,我们炼器行比他们大,炼器炉比他们好,炼器师比他们多,炼出的灵器比他们多,品质也比他们好,钱家也就不足为惧了。” 俞长老道:“钱家炼器行赶工,底下的炼器师必定日夜劳碌。他们本家的炼器师还好,雇佣的那些炼器师必定心存怨怼,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谁愿意真的做牛做马……” 这也不至于让俞长老扬眉吐气成这样。 “还有一招,就是‘釜底抽薪’了。” 不愧是俞长老,五分五分地压价,相当地精打细算…… “只要能卖出去,回拢灵石,之后钱家争不过我们的。”俞长老自信道。 因为炼器行很大,产量高,所以灵器比市价还要低一两枚灵石。 俞长老耐心解释,“压价本就是赔本生意,不能长久。钱家压价,是仗着他们炼器炉好,炼器行产量高,想毕其功于一役,一开始赔点本,直接将我们扼杀。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炼器炉更好,产量更高。” “钱弘那个乌龟儿子王八……” 俞长老眼中露出一丝戏谑,“以后钱家想炼器,既缺材料,也少炼器师,这就叫釜底抽薪。” 表面上和钱家互相压价,背地里挖人家的炼器师,还断了人家的材料来源。 墨画感慨道:“俞长老,您好阴险啊1 (本章完) 第204章 身份 第204章 身份 俞长老得意地笑到一半,这才回过神来墨画夸他什么,瞪了墨画一眼: “这怎么叫险?这叫狡兔三窟!你多学学,凡事多花点心眼。” 墨画连忙点头,“我一定多学1 凡事多点心眼,总归是好事,不然将来肯定是会吃亏的。 “但事情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吧……”墨画又皱了皱眉道。 “那是自然。”俞长老道,“谋划只能是谋划,实际情况千变万化,你还要随机应变。这都是我这些年来,跟钱家勾心斗角,经常吃亏总结出来的。” 墨画忍不住道:“算计成这样,您还会吃亏么?” 俞长老叹道:“光是算计,手里没牌有什么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埃” 灵石没有多少,筑基修士也就他一个,能和钱家周旋就不错了。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俞长老看了看墨画。 现在有了会画阵法的墨画,他手里的牌就多了,自然也不会让大家再吃钱家的亏! 俞长老一念及此,忍不住拍了拍墨画的肩膀,感慨道: “恐怕他未必愿意。” 钱弘目光微凝,“我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墨画只是看了几遍,大概就清楚了。 莫非,那些猎妖师的炼器炉,并不比他们钱家的差? 钱大师看了钱弘一眼,提醒道:“能查出身份就行,千万不要冒犯。”      钱弘皱眉,“他屡次三番与我钱家作对,我们还要对他客气么?” 钱弘眼皮一跳,“也就是说,猎妖师中的阵师……” “多亏了你埃” 何况墨画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么深厚的阵法功底,这也是他生平仅见的。 钱弘心底微凉,随即他失神道: “俞长林到底花了多大代价,才能请得动一品阵师?” 而此时这位被钱弘忌惮的阵师,正骑在墙头上,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晃着小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班师傅聊着天。 班师傅得了灵石,心里踏实,干起活来也就更卖力了。 之后的事,果如俞长老所说,谋划只是谋划,总归会有变化。 他也乐意跟小墨画聊天,基本墨画问什么,他也就答什么。 钱弘天天都要处理这些琐事,等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其他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有哪些奇怪的风俗,有哪些坏人,会做哪些坏事,基本无所不聊。 班师傅对墨画是心存感激的。 炼器行已经建成并开工,炼丹行的建设还在继续。 而当他看到对面炼制出的灵器,一个荒谬的想法才浮现在他心头。 墨画既满足了好奇心,也大开眼界。 第一期的灵石,俞长老已经结给了班师傅。 他派钱家修士去偷偷打听,但俞长老将炼器炉的秘密捂得很死,他根本打探不到。 基础的建筑还没建好,墨画先来确认下布局,勘验下阵图。 有些炼器师离开了钱家,投奔了俞长老,也有一些炼器师被钱家加价留住了。 但因为建炼器行的时候,已经勘察过一遍了,二者格局相同,所以炼丹行阵图的勘验,就不用花太多时间。 这是为什么? 猎妖师的炼器行才开工不久,怎么可能炼制出这么多的灵器? 钱弘百思不得其解。 钱大师也摇了摇头。 钱弘神色凝重起来。 每位修士的生活都像画卷,纵使再平凡,也总有一些他人不曾见过的色彩。 虽说事情不尽如人意,但也确实把钱家搞得焦头烂额。 钱弘瞳孔微震,不由露出忌惮之色。 钱弘不解,“这位阵师,真的如此重要?” “这位阵师非同一般,他若愿帮我们钱家,那我钱家必将如虎添翼,将来平步青云,踏入二品家族也指日可待。” 钱大师道:“这位阵师,已知会用一品地火阵,一品土石阵以及一品熔火阵。” 墨画不知道俞长老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夸他,但还是很开心地笑了笑。 “即便会这三副一品阵法,那又如何?” 他们压价压到现在,之前炼制的灵器消耗大半,而俞长林也还在跟他们互相压价。 他也想不明白,一品阵师是何等身份,即便是到他们钱家,他们也要倒屣相迎,为何要去帮那些猎妖师?他又能有什么好处? 钱大师皱眉道:“接下来,必须将这个阵师找出来,查明他的身份,不然我们还会再吃暗亏。” 炼丹行的整体布局,和炼器行是一致的,同样先建好基础的建筑,然后由墨画画上阵法,之后再由匠师修缮完工。 “在他未表明态度之前,最好不要轻易冒犯。”钱大师郑重道,“阵法之道,博大精深。有些阵师所会的阵法,你根本不知有多强大……” 从匠师建筑,到修道生平,从家庭成员,到修士风俗。 钱大师喟叹一声,缓缓道:“是货真价实的一品阵师1 而且看样子,俞长林手里的灵器,还有不少…… 暂时没啥事,他就爬上墙头,吃着鸡腿,跟班师傅聊天了。 事情按俞长老的谋划进行,但又多多少少有些出入。 他们压价,俞长林也在跟他们压价。 “那也先不要得罪,能拉拢最好,不能拉拢,便尽量让其置身事外,两不相帮,最坏的情况,才是不死不休。”钱大师说道。 或者说,比他们钱家的炼器炉还要好? 钱弘去问钱大师,钱大师看了灵器,神情凝重,过了好久,这才叹了口气道: “画有一品熔火阵的一品炼器炉,才能炼制出这等品相的灵器。” 墨画阵法画得快,炼器行才能大致如期完工,他们工程完工,才能结算到灵石。 猎妖师的材料倒是大多不卖给了钱家,但一些坊市,还是会偷偷和钱家做买卖。 钱大师叹道:“会三副一品阵法虽是难得,但也不算什么。问题是,万一他会的,远远不止这三副呢?甚至有些阵法,伱我听都不曾听过呢?” 这些故事,墨画不跟他们聊天,估计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将来的某一天,他能不能游历九州,遇到更多的人,听到更多的故事,见到更多平凡的画卷中,那些并不平凡的色彩呢。 墨画心里憧憬着。 (本章完) 第205章 丹炉 第205章 丹炉 钱家的事有俞长老操心,炼器行的事有陈师傅操心,墨画只要一心一意画阵法就好。 炼丹行这边的建筑进度很快,墨画的阵法画得也快。 本身就是相同的建筑阵图,墨画只要照着再画一遍就好。 墨画花了大半个月,将炼丹行的建筑阵法也画完了。 班师傅开心不已,哼着跑调的曲子,带着手下的匠师和工匠们收尾。 墨画也打算请冯老先生来看看。 毕竟之后炼丹行之后是要交由冯老先生操心的。 墨画去找冯老先生时,冯老先生还在杏林堂坐堂,给散修看病配药,偶尔还要开炉炼丹。 冯老先生平日要看病救人,开方炼丹,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在杏林堂里。 除非外出问诊,否则一般不会出门。 冯老先生只是隔着炼器炉看了一圈,就能认出是一品复阵,眼光已经很高了。 “这也是伱画的?”冯老先生迟疑了一下,又问道。 “俞长老说,这个比炼气期的火都要强一些。”墨画说道。 “还有俞长老那边。”陈师傅又补充道,“炼制这炼丹炉要不少精铁,还有一些特殊矿石,像什么熔火石,金纹矿之类的,得让俞长老帮忙准备。” 这个冯老先生如何不知,他久久伫立,盯着炉火看了半天。 冯老先生对墨画道,将手头几个病患看完,又吩咐了几个弟子看堂,这才简单收拾收拾,随墨画前往炼丹行。 这同样也意味着,作为复阵阵媒的炼丹炉,品质要高,锻造手法也要好,规格也不能校 炼器炉只需考虑供火,其他阵法功效都是辅助。而炼丹炉除了供火以外,还要考虑草药的木性,以及灵气之间的调和。 阵法的问题他能解决,但是炼丹炉的事,他就没办法了。 他也绕着那个大型炼器炉走了一圈,皱眉仔细打量着,而后看着墨画,颇有些难以置信道:“一品复阵?” 墨画看了一眼图谱,惊讶道: “冯爷爷,您这个是哪来的?” 鲜红色,红得发亮,宛若凝质,一瞬间便牢牢吸引了冯老先生的心神。 “可以倒是可以,您有炼器谱吗?” 冯老先生颔首道:“那你拿去问问吧。” 墨画将炼丹行的事与冯老先生说了。 “是我一个人画的1墨画道。 这个大型炼丹炉形制非常规范,而且能兼容非常复杂的阵法,与复阵的适配非常好,一看便知不是一般的传承。 一般修士可是连一品阵法都看不出来的。 但大型的一品炼丹炉,就没那么好找了。 俞长老自然满口答应,一切筹备妥当,陈师傅和其他师傅们又研究了几日,这才开始动手炼制这座炼丹炉。 不过转念一想,快些也好,他也想看看炼丹行究竟是什么模样。 毕竟冯老先生可不是阵师。 待看到炼器行时,冯老先生目光一凝,里外打量了一遍,惊讶道: “这阵法是你画的么?” 墨画只好和冯老先生实话实说。 冯老先生非常满意。 但这个炼丹炉又不太好弄。 “还真有?”墨画愣了下。 除了钻研丹道治病救人,一向无欲无求的冯老先生终于也没忍不住,他指着炉子,对墨画道: “能不能……给我也弄一个?” 冯老先生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炼丹行这么大工程,怎么也要三四个月才能初建规模,待到真正完工,怎么也得要半年。 冯老先生沉思片刻,问道:“你们可以自己炼么?” 墨画问俞长老有没有合适的炼丹炉。 冯老先生捋着长长的白胡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冯爷爷您眼光真好,一眼就看出来了1墨画惊讶道。 冯老先生想了下,道:“有1 冯老先生叹道:“这是我师门传下的,我师父临终前,把这些都传给了我,我用不上,在这个箱底压了七八十年了。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忘了,估计要留着压棺材底了。” 况且炼丹炉上用的阵法,本就要比炼器炉更复杂些。 墨画点头道:“是的1 “这个火……” “等我一会。” 冯老先生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 冯老先生说不出话来了。 “能炼出来么?”墨画问道。 何况炼丹行是二期,前面还要将炼器行建完。 这么大炼丹行建成,能炼出很多丹药。 陈师傅揪了揪胡子,缓缓道:“有难度,但不是不能炼,我得和其他师傅们商量下。” “你一个人画的?” 墨画点了点头,“对的1 “这么快么?” “你看看能用吗?”冯老先生又道。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几个一品阵师能画出一品复阵的。      冯老先生怔忡片刻,随即又注意到了那精纯的炉火。 一品复阵碍… 冯老先生笑了笑,“不错,怪不得别人都叫你‘小阵师’了。”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 俞长老有些犯难了,那个大型的炼器炉,本就算是机缘巧合,让他捡了便宜。 丹药便宜了,很多散修日常也能备一些,这样遇到危险时,也能应急。 这一看,冯老先生便愣住了。 临走时,冯老先生去看了看炼器炉。 到时候散修人人都能有丹药用,无论是受伤还是患病,有了丹药都能解燃眉之急。 冯老先生进屋,打开墙角的储物箱,从底部翻出来一张腊黄色的牛皮纸,纸上记载着一个大型炼丹炉的炼制之法。 他从不低估墨画阵法的水平,更是一直高看墨画在阵法上的天赋,但觉得再怎么也不至于,或者不应当如此离谱。 普通的一品炼器炉,是无法作为一品熔火复阵的阵媒的,同样普通的一品炼丹炉也无法支撑一品熔火复阵的长效运转。 炼丹行和炼器行的格局一样,炼器行规模很大,布局井然,炼丹行自然也是一样。 墨画便将炼丹炉的炼制图拿给了陈师傅。 墨画也想给冯老先生弄一个大型的一品炼丹炉。 这确实是一件造福通仙城散修的好事。 因而炼丹炉中用的复阵会更难一些。 陈师傅看了一眼,就双眼放光,“好图,好图啊1 墨画又仔细看了遍,道:“阵法上没问题,但炼器这块我不懂,要问问陈师傅他们。” 这个炼丹炉是陈师傅他们迄今为止,炼制过的最难的灵器了。 具体炼制过程,墨画没怎么看,但也知道他们失败了不少次。 最后虽然有些瑕疵,但还是将这炼丹炉炼制出来了。 (本章完) 第206章 丹玉 第206章 丹玉 炼制出的炼丹炉体型很大,但与院中那个大型的炼器炉要稍小一些,样子更古朴,云纹更雅致,形制部分看上去也更复杂一些。 炼丹炉内的阵法和炼器炉有相似,也有不同。 相同的是,都需要以供火的熔火阵作为基准,不同的是,炼器更依赖火力的大小,而炼丹更讲究火候的控制,以及灵气属性的调和。 墨画打算在炼丹炉上画的,也是一种复阵,名为一品火木双生复阵。 这套复阵也包含两副一品阵法,一个是一品熔火阵,另一个是一品木灵阵,此外也有聚灵阵、寒气阵等其他功能类的阵法。 这套复阵的阵枢,既有开合控灵的效用,也有属性调和的功用。 整个复阵,无论是神识强度的要求,还是阵法摹画的难度,以及与炼丹炉适配的复杂度,都比之前的一品熔火控灵复阵更高一些。 但还在墨画可掌控的范围之内。 尤其是经过之前炼器炉的铸造,墨画已经熟悉并应用了一品熔火控灵复阵,现在再学这种同类进阶性的复阵,已经轻车熟路了。 仅有的难点,一是神识强度,二是复阵熟练度。 “我该谢你才对。”冯老先生拂了拂地上的灰尘,坐在了墨画的旁边,和蔼道: 尽管事先已有预料,但当真看到这么精纯的炉火,冯老先生还是微微怔忡了片刻。 墨画的神情很专注,目光炯炯有神,画阵法时,眼中熠熠生辉。 “可是……”墨画有点受之有愧,“我又不是丹师,您送给我做什么呢?” 这两者都可以花时间解决。 其他炼丹师见状更是神色震动,而后纷纷激动不已。 冯老先生来了,见墨画正专心致志地画阵法,便没打扰他,而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这枚丹玉是昔年师父赠与我的。这么多年,我问脉治病,炼丹救人,一直随身带着。现在我留之无用,便送给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丹玉的作用,墨画心境平和,画阵法时更加专注,运笔也更行云流水。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却之不恭道:“谢谢冯爷爷1 墨画就蹲在内炉边上,皱着眉头,画着阵法。 “以后我再给您弄个更好的。”墨画信誓旦旦道。 冯老先生将玉佩翻过来,墨画见上面果然铁钩银划,刻了个“丹”字。 他笔下的阵法也复杂而优美,看上去非常有章法。 “谢谢冯爷爷1墨画笑着道谢道。 要不是他从小看着墨画长大,他几乎都要怀疑墨画被哪个老妖怪夺舍了…… 冰冰凉凉的丹玉挂在脖子上,墨画觉得心神安宁,又觉得心中温暖。 墨画愣了下,而后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冯老先生一笑,“功德之说,虚无缥缈,只是求个心安罢了。我这么多年炼丹行医,可不是因为信这些东西。” 他心中叹了口气,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丹玉。”冯老先生道。 之后又花了几天时间,墨画也终于掌握了一品火木双生复阵的画法,便着手开始画阵法。 墨画道:“那假如功德之说,是真的呢?” 冯老先生看着看着就看入神了。 墨画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还有一个说法,丹师治病救人,可以积攒功德,这随身带的丹玉,就承载着丹师的功德。我把丹玉给你,是希望它可以保你逢凶化吉,平安长大。” 这些丹师是受冯老先生邀请,一同加入炼丹行,共研丹道,炼制丹药的。 这可是超脱一般炼气期灵力之上的炉火埃 冯老先生沉思片刻,道:“丹师救人,但又救不了太多人,阵师不救人,但却可以救很多人。” 墨画画累了,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揉了揉酸痛的小胳膊。 冯老先生说道。 开始同样不太顺利,阵枢画了几次,都有错漏,墨画又只能涂涂抹抹,耐着性子画下去。 “要是没有你,我可能这辈子都用不到这等丹炉。” 墨画心中一惊,担忧道:“那把玉给了我,您怎么办呢?” “炼丹师一般都会随身佩戴一枚丹玉,常年以木系灵力温养,时间长了,玉便像灵器一般,可使人气息安宁,心境祥和,不染杂念。” 可墨画画这些一品阵法,却显得游刃有余,就算累了,打坐休息片刻后,又精神奕奕。 南城炼丹行的院中,大型炼丹炉被拆开,分门别类平放在地上。 说着,冯老先生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墨画,“这是我送你的。” 那个出生时体弱,从小目光清澈,笑容天真的孩子。他眼看着他长大,如今也不过十来岁,就已经能画出一品阵法了。 两天之后,墨画便将一品火木双生复阵画好了。 冯老先生放置灵石,点火开炉,鲜红的炉火瞬时燃起。 墨画请冯老先生过来开炉,随冯老先生一同前来的,还有其他一些丹师。 墨画如沐春风,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冯老先生看着墨画,目露期盼道: 冯老先生便上前去,替他揉按了几个穴位,又以柔和的灵力,疏通了下墨画的气血。 玉佩是淡白色的,内在隐隐有青碧色灵纹,不知是何种玉,也没有什么灵力,样式看着简单,雕琢也普通,但目光一触及,便觉气息祥和,心神安定。      “这是什么玉啊?” 墨画之前已经有了规划,所以画完炼器炉上的熔火复阵,就已经开始练习炼丹炉上的复阵了。 冯老先生又尝试着利用丹炉火木灵力的调和,炼了一炉丹药。 “丹玉?” 冯老先生笑容更显和蔼,“假如功德之说是真的,那我把丹玉给你,丹玉又真能让你逢凶化吉,这说不定是比我这么多年治病救人更大的功德呢。” 冯老先生失笑,“这个就够好了。” 一品阵法碍… 很多头发花白的老阵师,画一副一品阵法,都要冥神苦思,耗尽心神,画完之后,整个人脸色苍白,汗流浃背。 冯老先生却亲手将丹玉挂在了墨画的脖子上,“长者赐,不可辞。” 丹药是常见的血气丹,可以止血回气,是修士居家游历,或是外出猎妖常备的丹药之一。 丹药虽普通,但成丹的品相却不一般,精纯的炉火使得药效提升了一成有余。 冯老先生非常满意,又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墨画,欣慰地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207章 猜测(五更) 第207章 猜测(五更) 炼丹炉上的阵法画完,墨画也总算松了口气。 他已经将该画的阵法都画完了,接下来的事,就都不用他操心了。 陈师傅管着炼器行,冯老先生管着炼丹行,后期竣工的事是班师傅负责,整体局势由俞长老操心。 最多有些小地方用到阵法,墨画随便添补一下就行。 剩下的事,就是等着分灵石了。 俞长老说,等炼器行和炼丹行营利,只要出过力的修士,无论是猎妖师、炼器师、炼丹师还是一般散修,都能分到不少灵石。 墨画包揽了全部阵法,俞长老说分给他的灵石最多。 具体有多少,墨画就不去问了,反正他现在灵石足够用了,只要把心思花在阵法上就好。 墨画总结了一下,他这次画了很多很多阵法。 炼器行和炼丹行的建筑阵图,包罗广泛,以土木为主,金水火为辅,涉及到各类五行阵法的应用。 安老爷子心生颓唐。 曾经一片废墟,凌乱荒芜的土地上,如今一座偌大的炼器行赫然落成。 若答得不好,估计还会挨一顿揍。 总而言之,这些日子虽然累,但也很充实。 神识增强了一些,阵法领悟得更深了,对复阵的原理和应用也有了基本的概念。 “启禀家主,猎妖师中打听不到其他阵师的线索,只听闻猎妖师中有个孩子,擅长阵法,人们都称其‘小阵师’。” “年纪不大,似乎只有十来岁,姓墨。至于具体叫什么,长什么模样,家住何处……猎妖师们口风很紧,我们打探不到。” 安老爷子瞥了他一眼,“你能看出来是什么阵法?” 他这个儿子,表面看上去还算正经,有当家主的风范。一遇到事,就想着得过且过,没有半分进取的野心。 他能查的都查了,能问的都问了。 安永禄有些担忧,“这样下去,恐怕更没我们的立身之地了。” “小阵师?”钱大师皱眉,“多大年纪?” “炼器和炼丹这两个行当,估计百年内,我们钱家都不可能有什么作为了。不仅吃不上肉,连在边上抢口汤喝,估计都够呛。” 也难怪他教出来的小富,没什么大的志向了。 钱家大堂。 钱顺之进门,恭敬行礼,禀报道: 钱大师略作沉思,道:“肯定不是这个孩子,但应该与这孩子有些关系。” “吃什么好呢?” 钱弘皱眉道:“那就不问阵师,问下有没有面生的修士,或行迹莫测的高人。旁敲侧击,总会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这样也好。”安永禄有些庆幸,“反正也争不过,我们就安心做灵膳楼的生意就好。” “还有一件事。”钱大师吩咐道,“那个小阵师,他画过什么阵法,你想办法弄一些过来,我仔细看看。” 钱家压力倍增,而安家同样有些忐忑。 原本钱家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如今这城南又多了两座如此大规模的炼器行和炼丹行,安家就更别想有什么出路了。 钱弘斟酌道:“大师的意思,那个与我们作对的阵师,很可能是这孩子的师父,又或是二人有些师承的关系……” 南城炼器行建成,炼丹行也眼看着就要完工。 之前是派钱家子弟乔装成路过的行商,在一家热闹的食肆与猎妖师们喝酒聊天,这才探听来只言片语。      但不过两天,就被猎妖师们发觉了。 只是安神的香气焚了许久,两人心情却都无法平静。 但这种程度的神识问题,对墨画而言其实不算什么问题。 再去探听时,一提起“阵师”,猎妖师们戒心明显变重,一般的散修也都守口如瓶。 墨画一边盘算着,一边脚步轻快地往家走。 “好歹也能混口饭吃不是……”安永禄小声嘀咕道。 安永禄见状问道:“爹,您知道了?” 两人在氤氲的香气中,对坐饮茶。 安老爷子不说话,忽地心中一跳,隐隐有了猜测,但仍旧不太敢相信。 安老爷子有些心累。 安永禄自然也默默地喝茶,余光瞥了一眼炼器行,突然惊咦,道: “爹,这外墙上用的,好像是很高明的阵法……” “是。”钱顺之恭敬道。 他这幅样子,差点就把“心无大志”四个字挂在脸上了。 安老爷子懒得说他了。 他们若问得多了,就会有猎妖师面露不善地反过来盘问他们。 安老爷子又到了城南外的那家茶楼的雅间,和安家家主安永禄一起打量着远处的炼器行。 钱弘面露不悦。 墨画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感觉最近天天忙着画阵法,都有些饿瘦了,回家得让娘亲做些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 安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做一辈子膳楼的生意,看人脸色,能有什么出息?” “不错。”钱大师点头道,“阵法不可能无师自通。年纪尚小,就能在阵法上崭露头角,被称作‘小阵师’,那必然是有着高明的先生,亦或是亲传的师父。” 玄色鼎纹地毯铺地,清居山水屏风,绛红漆质桌案,瑞兽子母香炉,香烟袅袅,一派奢华。 墨画规划统筹了阵图,又从头到尾画了一遍,巩固了一下阵法基矗 钱顺之领命,便欲退下时,又被钱大师叫祝 “看不出来。”安永禄摇了摇头,“但感觉就不一般,至少比我们安家府邸用的那些阵法,要好上很多。” 安老爷子心生感慨,“还真让俞长老建成了1 钱弘对钱顺之吩咐道:“继续查。” 钱顺之嗫嚅道:“这……该怎么查……” 而且得益于对复阵阵枢的理解,他现在画普通阵法,也可以依仗对阵枢结构的把握而一笔勾成,速度快了很多,就是神识消耗得也会稍微多些。 他囤的千余瓶妖血,也消耗了一大半,如今终于可以稍微歇一会了。 钱顺之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毗邻之处,同样规模的炼丹行也即将竣工。 炼器炉和炼丹炉上用的阵法都是一品复阵,难度很高,墨画也涂涂改改,磕磕绊绊地都画出来了。 钱弘正坐堂前,下手处坐着钱大师。 墨画觉得收获很大。 “您说,俞长老从哪里找的阵师?”安永禄好奇道。 安老爷子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半晌后才缓缓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把我们安家阵法看穿了的孩子……” 安永禄闻言愣了半天,不由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道:“不会吧……” 五更完毕。 谢谢张子远的打赏~ (本章完) 第208章 知味 第208章 知味 有人在打听阵师的事,俞长老告诉了墨画,并嘱咐墨画小心些。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墨画想了想,觉得自己被怀疑的可能不太大。除非是熟人,不然一般修士也不可能相信,十来岁的墨画能画出一品阵法来。 墨画反倒是担心庄先生,他怕钱家怀疑到庄先生的头上,自己会给庄先生惹麻烦。 墨画去见了庄先生,将事情简单说了。 庄先生闻言,只是笑了笑,道:“做你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我的事无需担心。” “钱家不会找您麻烦么?” “他们找不到。” “万一他们找到了呢?”墨画还是有些不放心。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他们不可能找到的。”庄先生淡淡道。 不想做“小笨蛋”的墨画就把礼物收下了,然后道:“走,我请你吃东西1 安小富行了一礼,很有礼貌道:“阿姨好,我叫安小富。” “好的。”墨画点了点头。 食客三两聚在一起,或是大口吃肉,或是大口饮酒,推杯换盏,热热闹闹的。 墨画疑惑道:“你们安家不是有灵膳楼吗,那个更大,看着更气派吧。” 安小富看了看四周的食客。 “对了,这还有些礼物,我爷爷让我送你的,你也收下吧。” 他天天吃,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呢。 安小富递过来一个储物袋,里面有一些阵书,几支阵笔,还有不少灵墨。 安小富尝了一口,问道:“这是什么肉埃” 安小富摆手,“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有猎妖师,有炼器师,有炼丹师,有本地的散修,有路过的小贩,还有外地的行商,大家形色各异,但都聚在一起,边吃边聊,有说有笑。 “妖兽的肉。”墨画夹起一筷子尝了一口,“估计是什么羊吧,它要是在大黑山里,我能认出来,现在它在盘子里,我就认不出来了。” 柳如画闻言笑着走出来,便见到墨画,以及墨画身边锦衣玉服的小胖子,有些疑惑道:“这是……” 辞别庄先生后,墨画照常回家,却在路上碰到了安小富。 安小富惊讶道:“妖兽的肉,也能做得这么好吃吗?” 墨画哭笑不得。 但他也只是客气客气,感谢墨画的招待,心里也没以为能有多好吃。 这些香料,一部分是从坊市买的,还有一部分是墨画从大黑山外山采摘下来的,这些香料比较生僻,不好量产,所以安小富不知道名字也很正常。 墨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觉得庄先生说话云里雾里的,也不知到底在说个啥…… “不一样的。”安小富想了想,道,“灵膳楼虽然大,也安静,但总觉着冷冷清清的,吃饭没意思。” 安小富点了点头。 庄先生高深莫测,未必把钱家放在眼里,但若是因为钱家滋生事端,扰了庄先生的清修,那就不太好了。 “啊?”墨画愣了下。 安小富说完,心里舒服多了。 墨画也是这么觉得的,“那你等会多吃点,我娘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肉香和酒香扑面而来,随着清风,飘向远处。 墨画笑了笑,然后问:“先生,那我接下来学哪些阵法好呢?” 柳如画有些惊讶,随即看向墨画,心里寻思着,墨画是怎么和安家的小少爷认识的。 “嘿嘿,想不到吧。” 不算太贵重,但又是精挑细选,投其所好的,明显花了不少心思。 这个食肆能开起来,他是帮了大忙的。 安小富数了不少出来,然后道:“还有一些,味道很特别,我之前都没尝过,所以说不出来。” “阵法学得如何了?”庄先生问道。 安小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嗯……”安小富想了想,“有桂叶、芥子、梅子、花姜……” 这是安小富不曾见过的气氛。      “娘。”墨画远远便招手道。 安小富随墨画走过几条街,绕过几个街角,便看到了路口一家食肆,招子迎风飘展,宽敞的地面,摆着素净的桌案和长凳。 安小富四周打量了下,道:“这就是你家的食肆埃” “谢谢。”安小富谢道。 有时萍水相逢的,也能热情地攀谈上两句,互相敬一杯酒,道一句一路顺风。 安小富点了点头,“我爹是安家家主。” 安小富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不巧,我爷爷和我爹,让我特意在附近等你。” 安小富倒豆子一般,把他爷爷和他爹吩咐他做的事,能说的不能说的,一股脑全说了。 “小小年纪的,还请人吃饭……”柳如画失笑,问安小富,“安少爷,想吃些什么?” 天衍诀炼气七层的瓶颈,又会是什么谜阵呢? “好巧埃”墨画和安小富打招呼。 安小富就塞到墨画手里,“我拿回去,我爷爷还会怪我,我给你了,他估计还要夸我,本身也不算贵重,你就拿着呗,有便宜不占是小笨蛋。” “大家这样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才有意思。”安小富道。 “一品熔火控灵复阵和一品火木双生复阵,我都学会了,也都用在了炉子上。”墨画开心道。 柳如画点头道:“那你们玩一会,我去做些吃的。” 尽管方式可能跟他们交代的有些不大一样,但结果是一样的。 “不破费。”墨画道,“我家开的1 安家是开灵膳楼的,膳楼里请的是膳食名家,研究各类上乘食谱,做出各色珍奇美味。 但等柳如画将菜端上来,安小富却发现,他还真没吃过…… 安小富又吃了一口,细细品了品,“这个香料也不一样。” 墨画便拉着安小富,找了个敞亮的桌子坐下。 “安家?” 墨画推辞了下。 墨画道:“娘,我请小富吃饭,您做点好吃的呗。” 庄先生颔首赞道:“不错。” 安小富连忙摆手,“叫我小富就行了。我不挑的,什么都行。” “他们想让我假装偶然碰到伱,跟你套套近乎。”安小富解释道,“但你那么聪明,肯定一看就知道了,我就懒得装了。我爷爷和我爹还让我……” 他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他爷爷和他爹让他说的话都说了,吩咐他做的事他也都做了。 墨画既期待,又有些忐忑。 安小富有些羡慕,“真好。” “你能尝出哪些?”墨画有些好奇。 “香料你也能尝出来?” 安小富有些好奇,想着反正回家族,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跟着墨画去玩玩。 墨画想了想,点头道:“确实。” “对的1墨画有些得意。 不过庄先生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了把握,墨画也就放心了。 墨画惊讶道:“你好厉害啊1 “先找些复阵,随便学学吧。”庄先生道,“等你突破炼气七层,看看识海中的谜阵,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但能将这么多香料都尝出来,已经很厉害了。 安小富被墨画夸奖,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日吃得多,也就能尝出来了,没什么用的。跟你没法比的……” 墨画可是会阵法的,而且阵法水平很高,连他爷爷都觉得难以置信。 (本章完) 第209章 洛大师 第209章 洛大师 墨画摇头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怎么会没用呢?” 安小富愣了下,“能有什么用呢?” 墨画想了一下,好像也说不清楚,膳食这块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便道: “你家里开的是膳楼,你味觉又这么好,怎么会没用呢?” 安小富叹了口气,“我们家开膳楼,其实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安小富见天色还早,肉也好吃,也难得有人和他说话,便吃了口肉,喝了口果酒,和墨画聊了起来: “安家最开始,也是做炼器和炼丹生意的,后来争不过钱家,产业破败,这才只能靠着一些祖产,做灵膳楼的买卖……” “我爷爷是不喜欢开膳楼的,他还是想做炼器和炼丹,觉得膳楼开着很没面子。” …… 一品阵师绝非无名之辈,也不可能与各个家族毫无瓜葛。 钱弘接过看了一眼,有些失望,“都是些寻常阵法,不到一品。” 钱弘沉思片刻,将手里的几副阵法递给她,“你将这些阵法送给钱大师,看钱大师那边能否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行笔非常熟练,很见功底。” 通仙城其他几个一品阵师早已年迈,喜好清净,不再应酬,只有洛大师还偶尔会走动一下。 那个一品阵师,仿佛突然冒出来一样,没一个人知道其来历。 “我说这句话,你别生气埃”安小富弱弱道,“很多大家族和宗门的修士,认为灵膳、猎妖这些都是下等散修才会做的行当,心里都是不屑的。” 万一真有渊源,那就一切好说,他们也可以顺着这条关系,与那位阵师攀些交情。 “可惜只是些低级阵法,五六道阵纹,看不出什么……” 他虽不是阵师,也分不清是什么阵法,但阵纹还是会数的。 钱大师连忙推让道:“不敢不敢,在洛大师面前,我怎么敢当得‘大师’这个称呼。” “大家可看出什么了?”钱大师问道。 两人吃完,便各自挥挥手道别了。 “城南之前新建了一座洞府,牌匾上写着‘白府’,里面住着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修士,但不知是否精通阵法。” 钱弘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这是大家族的子弟游历,我们惹不起,他们也不会去帮那些猎妖师。还有么?” 钱大师立马起身,其他阵师也纷纷站起,趋步走到门口,对着来者拱手行礼道: 一众阵师纷纷议论道。 安小富就喜欢吃,觉得吃才是最重要的,与吃相关的,都是很要紧的事。 “我觉得挺好的,我爷爷觉得不好。”安小富嘟哝着嘴道,“而且修道百业,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但安家已经开了灵膳楼了…… “膳楼不好么?”墨画有些疑惑。 这些阵师有些出身钱家,有些是与钱家交从过密的,还有一些虽与钱家交情不深,但受了钱大师的邀请,也只好过来了。 最后一个长相瘦削的阵师沉吟道:“这些阵法如果出自那个小阵师之手,那么这个小阵师,必然与那一品阵师有关系。” 有钱家婢女上来奉茶。 来者正是洛大师,也是通仙城仅有的几个,真正通过道廷定品的一品阵师之一。 钱家又是通仙城最大,也最富有的家族,他们自然不好拂了钱家的面子。 洛大师也一一还礼,“诸位客气了。” 一个十来岁的小修士,能画出五六道阵纹,已经算是天赋绝佳了,难怪会被人叫作“小阵师”。 钱顺之恭敬称是,而后将几副阵法和阵法的拓本转交给了钱大师。 墨画看着安小富的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由思索着: 其他阵师也纷纷点头,“若无关系,他小小年纪,阵法不可能画这么好。” 钱大师将这些通仙城的阵师请来,就是想探听一下,看大家是否有什么线索,又或是有没有什么渊源。 做膳师?开膳楼? 钱大师接过阵法,看了一遍,皱起眉头,又将阵法交于各个阵师传阅。 众人聊着聊着,有钱家弟子进屋,恭敬道:“洛大师来了。” “其他像灵膳、灵植、纺织、工匠、猎妖这些门类,其实都不大被人看得起的。” 通仙城这么大,阵师也不多,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归会有些交情。 但众人聊了半天,仍旧毫无线索。 安小富掰着拇指,一一数道: “多派些人手,再去找。”钱弘吩咐道。      “是。” 安小富点头道:“就是就是1 “猎妖师中有个小阵师,这些阵法便是这小阵师所画,有些是阵法真迹,出自小阵师之手,有些则是我找人拓印下来的。” “很有章法。” 安小富鼓着腮帮,吃得饱饱的,不由赞道:“墨画,伱娘做的菜真好吃。” “首先是阵法,最难学,用得也最多,阵师到哪里都算是高人一等的。其次炼丹和炼器,还有制符这些,都算不错的。” “洛大师好1 洛大师笑道:“钱老弟,过谦了。以你的阵法造诣,晋升入品,也不过早晚的事。” 墨画心里隐隐有了想法,但还要再考虑周全些。 钱弘寻思了片刻,冷声道:“这些都不对,你再去查。” 众人一筹莫展之时,钱顺之拿了阵法进来。 洛大师进入主厅,落座主位,其他阵师按次第入座。 墨画心里也明白,只是有些不以为然,“没有修士从事灵植、灵膳、纺织这些门类,他们吃什么穿什么呢?没的吃,没的穿,还有什么可臭屁的呢?” 钱大师正在钱家的藏书楼,与一众阵师议事。 钱顺之打探了几天,终于有了一些线索,这才前去向家主钱弘禀报。 墨画比自己被夸了还高兴,“那是自然1 钱顺之见钱弘神色有些不虞,便取出了几副阵图,递了上去。 “这些阵法画得不错。” 味觉好能做什么呢? 钱顺之低头恭敬道,而后便欲退去,却又被钱弘叫祝 柳如画又做了几道其他的菜,有妖肉,也有山里的野菜,材料虽然普通,但味道很好,滋味也非常特别。 而后又向钱大师道,“钱大师,好久不见。” 但钱家想找的,并非这位小阵师,而是那位神秘的一品阵师。 这些阵法,有新有旧,笔法虽然娴熟,但大多也就五六道阵纹。 钱顺之道:“有一位年迈的老修士路过,行迹不明,过了几日便离开了通仙城。有几个中年阵师来此,住过客栈,与城中的家族也都有些渊源……” 钱大师道:“这是庐峰的云雾茶,翠碧鲜嫩,色香俱美,请洛大师品鉴。” 洛大师眼睛微亮,端杯起盖,茶气氤氲而起,恍若云雾。品上一口,甘甜入喉,沁入心脾,不由颔首赞道:“好茶1 落了座,品了茶,众人便说起正事。 (本章完) 第210章 身份 第210章 身份 洛大师道:“听闻通仙城有一位不知名的一品阵师,与钱家结了些恩怨,钱老弟请我来,为的就是这件事么?” 钱大师叹道:“洛大师明鉴,大家都是阵师,也都知一品的难得,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撕破脸面,搞得大家都难堪。” “那钱老弟意欲何为。” 钱大师道:“无论之前如何,我钱家愿交他这个朋友,灵石什么都好说。若是不行,也望他两不相帮,不与我钱家为难,我钱家依旧可以以礼相待。若这位阵师实在不讲情面,那我钱家,也就不得不撕破脸了。” 洛大师颔首,“能做到这份上,钱老弟也算仁至义尽了。” “钱大师可知此阵师来历?”钱大师问道。 洛大师摇了摇头,“未曾打过交道,也不曾听过有这么个人。” 钱大师略有失望,他本以为,既然是一品阵师,那么多少应该与洛大师有些交集。 “钱老弟可有什么线索?”洛大师问。 钱大师便将知道的一些消息说了,包括那阵师用了几副一品阵法,还有可能收了个弟子,那弟子被人称作‘小阵师’,就是不知是记名,还是亲传。 “阵法岂是儿戏,年纪轻轻,便能登堂入品?哪有那么容易……” 其他阵师也纷纷照葫芦画瓢,画起了寒气阵。 有些人勉强能画出来,有些人差了几笔,神识便难以为继,有些人甚至只能画一半。 这寒气阵是阵法真迹,并非拓印而来,而且笔迹很新,应该是最近画的。既然是寒气阵,估计是画在那里,用以降温的。 阵师们议论纷纷。 他翻着翻着,便皱起了眉头,像是在寻思什么,片刻后以手指蘸着茶水,在桌案上画着什么。 洛大师心里“咯噔”一跳。 没这么巧吧…… 钱大师见状,便问道:“洛大师,可是发现了什么?” 就算真是同一个人,也无所谓,不过是阵法天赋卓绝而已。 众人又议论纷纷,洛大师则坐在一边喝茶。 洛大师喝了口茶,过往的记忆忽然自识海浮沉起来。 洛大师点了点头,无墨无以成阵,的确是一个适合阵师的姓氏。 “这些是那小阵师画的阵法。” 但都姓墨,都学阵法,天赋都高…… 众阵师皆讶然,不由面面相觑。 洛大师见众人神情不虞,又道:“何况这只是猜测,真相如何,尚需验证。” 画完后他神情一凛。 洛大师心态很稳。 洛大师欲言又止,犹豫了下,还是道:“没什么。” 散修和家族差距悬殊,而小家族和大世家之间,同样是有着巨大鸿沟的。 “姓墨……总感觉有点熟悉……” 小阵师?不知多大年纪,阵法天赋的确了得。 “寒气阵虽非一品阵法,但你看这阵纹,以阵枢为准,提纲挈领,从头到尾一笔勾成,还留有余力。说明此人对阵枢理解极深,神识也极强,下笔才会这么游刃有余。” 洛大师接过,看了一眼,也点头赞道:“画得不错。” 而他已经算是准一品阵师了。 “姓墨碍…” “那岂不是说,那个小阵师,就是一位一品阵师?”      “简直……荒谬1 洛大师安慰自己,可能只是同姓而已,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洛大师仍旧翻看着手里的阵法。 严教习说什么来着? 那个小阵师,恐怕真的能画出一品阵法。 钱大师点头道:“确实是那小阵师所画。” 钱大师也道:“不错,此事还需要查清楚。” 众人都有些失望,又纷纷猜测起那阵师的师承来。 但洛大师还是面露费解,又在桌面上,以茶水画了几遍阵纹,这才缓缓问道: “这些阵法,真是那小阵师所画?” 茶水在绛红桌案上勾勒出简单的阵纹。 钱大师将阵法递给了洛大师。 洛大师轻咳了一声,议论声渐小,众人纷纷看向洛大师。 “墨画这孩子年纪小,但乖巧懂事,勤奋刻苦,阵法上的天赋也是极高,只要洛兄稍加提点,阵法上的前途必定无可限量……” 如他所言,修界浩大,什么样的天才都有。 “修界浩瀚,天才不知凡几,年纪轻轻能登临一品,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们囿于一隅之地,见识少了而已。”洛大师道。 洛大师手指点着桌案,沉吟片刻道:“若我所料不差,画这副阵法的,是一品阵师。” 钱大师闻言,立马取出纸笔,照着寒气阵上的笔法画了一遍。 洛大师想了下,然后便想起了严教习那无奈的神色和请求的话语: “寒气阵不是一品阵法吧,洛大师何出此言?”钱大师皱眉问道。 能画出来的阵师,即便不是一品,也至少是半步一品,神识可画出九道阵纹。 洛大师画了好几遍,越画神情越是凝重,甚至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洛大师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也隐隐觉得,洛大师所言或许真就是事实。 钱大师看过去,见洛大师手里拿着一叠阵法,最上面一张是一副寒气阵。 按照这个画法,以阵枢为纲,提挈阵纹,一笔勾成,阵法画得极快,但是神识也消耗得极多! 洛大师略作沉思,摇头道:“都是些基础的五行阵法,不算稀有,也不涉及宗门或家族的传承,看不出什么。” 众人闻言,皆都喟叹。 小地方所谓的天才,或许惊艳一地,但放之整个修界,可能也不过尔尔。 “对了,这小阵师姓甚名谁?”洛大师突然想起,问了一嘴。 这等一笔构成,简洁凝炼的阵纹笔法,看似简单,但却最见功底,至少让他自己去画,不照葫芦画瓢,他是画不出来的。 钱大师道:“具体姓名不知,只知他姓墨。” 他恍惚记起两年前的一天,严教习找上门,求他收一个学生为徒。 众人神情都不可思议起来。 何况就算再天才,跟他又有何关系呢? “洛大师可否看出其师承?”有阵师问道。 洛大师又指着桌面上那些水渍,道:“我刚刚也试着按照这个画法,画了几遍寒气阵,画完之后,发觉极耗神识,不是一品阵师绝对画不出。” 不过是十几岁的一品阵师而已! 我洛某人不会后悔! 洛大师喝了口茶,却发现原本的甘甜的茶水,喝到嘴里已经发苦了…… (本章完) 第211章 伏击 第211章 伏击 猎妖师中的小阵师,就是那个一品阵师。 按照这个方向,钱弘命钱顺之再查,查了几日,便有了眉目。 钱顺之查到了墨画的姓名,住址,爹娘等消息,以及墨画的一张画像。 如今这画像就摆在钱弘面前。 画像上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小脸清逸俊俏,目光澄澈如水,笑起来便如清晨的朝霞。 钱弘看着既惊又惧。 惊的是如此小年纪,就有一品阵师的实力,惧的是若让这孩子长大,阵法上再有精进,他们钱家恐怕将再无立足之地。 修道百业之中,阵法应用最广,影响也最大。 如今墨画只能画出一品阵法,他们钱家便疲于支应,若他将来晋入二品,都不用亲自动手,只要开口,他们钱家都会倒大霉。 钱弘起了杀心。 老赵身受重伤,修养了一段时日,如今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墨画顿时觉得腰杆子硬了起来。 他都没必要跑,甚至连阵法都不需要浪费。 钱大师还是想先交涉,劝钱弘不必急于下手。 满大街都是他熟悉的猎妖师。 钱大师是知道钻研阵法,成为阵师的辛苦的,所以并不建议钱弘把事情做绝。 众人乔装打扮成路过的行商,坐在南大街的一个茶馆中,一边听书喝茶,一边蹲着墨画。 墨画点头,“他们是想杀我来着,谢谢赵叔叔。” “哦,那是我记错了,”那猎妖师道,“你是想抢我东西1 他们都是炼气九层,神识远没墨画强,自以为做得隐晦,但在墨画的感知中,却明若观火。      “怎么办呢?” 若遭不幸,家主也会给他们子女丰厚的抚恤。 之后墨画仗着逝水步,怎么都能跑掉。 这里是南大街,是猎妖师的地盘,也约等于他的“地盘”。 钱顺之话未说完,那猎妖师便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 其他几个钱家修士也纷纷动手。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钱弘能当上家主了。 他现在才炼气六层,跟这些炼气九层的体修纠缠,实在不太明智,能跑掉就行。 突然,一双大手按在了钱顺之的肩膀上,将钱顺之按回了座位上。 钱顺之坐得较远,假装喝茶,眼角的余光却瞥着路口,根据脑海中墨画的画像,搜寻墨画的身影。 钱顺之咳嗽一声示意。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交战二十余回合后,人多势众的猎妖师便将钱顺之几人都打趴下了,又拿绳子捆住了。 钱弘看着钱顺之道,“你尽量别出手,让其他人动手,罪由他们顶。我看重你,所以伱别惹火上身,手脚尽量干净些。” “这些人想杀我?”墨画愣了下。 他又向四周看去,他的几个同伴,也都被人制住了,周围还有几个猎妖师将他们围祝 他们乔装得很好,不露声色,准备等墨画靠近,便迅速击杀,而后立即撤离。 一阵绞痛传来,钱顺之心知事已败露,忍痛抽刀,砍向那猎妖师。 这份冷硬的心肠,和厚黑的手法,值得自己去学! 他们准备周全,身上还带了昂贵的玉质符箓,为的就是一举击杀,不留后患。 他之前被钱家追杀,挂在悬崖的树枝上奄奄一息,是墨画找到了他,众人这才能将他救下。 而且自从他出现,这几人的神识便隐隐约约地在窥探他,带着明显的恶意。 “你放——” 钱顺之低头称是,随即又道:“若是被道廷司知道……” 钱家来找事,自然有猎妖师的叔叔伯伯们对付他们。 墨画心思已定,转身欲走。 钱顺之抬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猎妖师,炼气九层,气息浑厚。 老赵对着墨画笑了笑,“先打一顿,然后送到道廷司,说他们意欲谋杀。” 钱顺之冷笑,“我偷了你什么?” 钱顺之眼皮一跳,否认道:“我没偷。” “钱大师醉心阵法,对这些事不懂。” 很快,他便发现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修士挎着储物袋,出现在了路口。 几个钱家修士神色如常,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听书的听书,但手下都有了动作。 但墨画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目光略带疑惑地看了眼茶馆,也看到了钱顺之几人。 这里是墨画回家的必经之路。 “不,你偷了1 猎妖师和钱家修士动起手来,血气澎湃,灵力激荡。 钱大师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墨画愣了下,这才明白。 钱弘目光一冷,继续道:“那墨画是散修出身,父亲是猎妖师,周围亲戚朋友都是散修,他又极得俞长林重视,是绝不可能与我钱家交好的1 十余岁的一品阵师,若是死了,太过可惜了。 墨画见他们都被绑了,便凑上去看了几眼,问道:“赵叔叔,这些人要怎么办啊?” “你偷了我的东西。”那猎妖师道。 钱顺之恭声领命,之后便按照钱弘的吩咐,找了几个家族里不太熟的炼气九层修士,称家主有命,让他们杀一个人,事成之后,都可获得一个嫡系的名额。 一品地火阵,就算炸不死他们,至少也能暂时拦住他们。 富贵险中求,几个修士都不曾拒绝。 正是墨画。 钱弘送走钱大师后,转眼便吩咐钱顺之:“找几个炼气九层的钱家弟子,想办法杀了这个小阵师1 “道廷司若是追究起来,我会尽量保住你们,若是保不住,用几条人命,换一个一品阵师的命,也是赚的。” 钱顺之心中一凛。 他先把阵法准备着。 如果能逃掉就先逃,若是逃不掉,就找个机会布下阵法,炸他们一下。 钱顺之有些惊讶,“那钱大师那里……” 神识中这些修士的灵力已经处在运转状态,这是要动手的征兆。 钱弘想了下,道:“钱大师言之有理,我会好好考虑。” 有的摸着刀,有的握着剑,还有的将手探进怀里,准备动用符箓。 钱顺之几人也发觉不妙,自己几人的意图,不知为何好像被发现了。 领头的猎妖师正是老赵。 事不宜迟,他们也纷纷起身,就欲强行动手。 墨画将手伸进储物袋,摸到了几副阵法,偷偷拿了出来,塞进衣袖。 “谢什么。”老赵笑道,“要说谢还得我谢你呢,要不是你,我怕是性命难保了。” 墨画笑道:“这都是小事,不用谢的。” 老赵从钱家修士的储物袋里翻出几个玉符,丢给了墨画,“这几个符箓,你拿着玩吧。” (本章完) 第212章 见面(五更) 第212章 见面(五更) 符箓? 墨画看了一眼,发现手里的符箓共有三枚,都是玉石制成,其中两枚上面镶着红色纹路,写着“烈焰符”,还有一枚上面镶着金色纹路,写着“金剑符”。 “这些符箓是不是很贵啊?”墨画问道。 老赵点头道:“是挺贵的,而且还不好买,这种符箓应该有炼气九层法术的威力,杀伤力较大,受道廷管制,一般渠道还买不到。” “那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的。” “你拿着吧,留着防身,我们也放心些。”老赵不容墨画拒绝,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早些回去吧,我先把这几个杂碎揍一顿。” “嗯嗯,赵叔叔受累了。” 墨画也就不客气了,收下符箓,走路回家。 身后传来那几个钱家修士的哀嚎声,墨画就不管了。 这可是他们自找的,活该。 “与钱家无关1 触犯道律,谋杀修士。 遵的是道律的“律”,守的是道廷的“法”。 若是不加管制,让修士滥用符箓,尤其是符箓囤积到一定规模,会对整个修道界的治安构成极大威胁。 通仙城明面上,必须是遵律守法的。 限制少,威力大,所以道廷司对杀伤力大的符箓,是会进行管制的。 钱弘无奈,屡次筹划,全都无果。 “要不让筑基修士动手?” 更何况还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猎妖师若是留心,就是一只外来的苍蝇都能发现,更别说是炼气九层的活人了。 “与钱家无关?” 墨画就是小阵师的事,钱家知道了,洛大师自然也知道了。 冯老先生沉吟片刻,便让人将洛大师请到客厅奉茶。 冯老先生在通仙城炼丹救人百余年,从散修到家族修士,无论贫富以及地位高低,大多都打过交道,洛大师自然也不例外。 毕竟从长远来看,一个天才阵师的威胁,可是不容小觑的。 冯老先生沉吟不语。 “不瞒老先生,我钻研阵法多年,未曾见过这等天赋卓绝的阵师,既觉惊奇,又是好奇,故而想见一面。”洛大师说道。 钱顺之几人被揍得鼻青脸肿,丢到了道廷司。 符箓的基本用法,他还是知道的,只不过因为穷,买不起,所以一直没用过。 然后如法炮制,被狠狠打一顿,丢到了道廷司。 墙上画有一些阵法,可以模糊神识的感知,虽不能完全遮蔽,但除非神识太强,也探知不到什么关键的东西。 但俞长老将墨画保护得很好。 洛大师点头,“是叫这个名字。” 目前还是雇佣炼气期的修士动手好。 之前他只是猜测,如今得知后,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一旦有人追究,那就不好说了,真按道律上纲上线,可是有可能会被处死的……      钱弘叹了口气。 只不过那副复阵虽然精妙,但并不到一品。 墨画心里默默道,随即又有些疑惑: 我好像也没做什么,不过画了几副阵法,有这么招他们恨么? 他们不去找筑基期的俞长老麻烦,反而来找自己,是不是欺软怕硬碍… 白皙的小脸上,眉眼灵动,眸若星辉。 随即他又心生疑惑,十来岁的一品阵师,天赋真的能好到这个地步么? 洛大师想亲眼验证一下。 钱弘皱起眉头。 这些修士,只要出现在城南,很快就会被发现,只要他们想动手,很快就会被制服。 猎妖师们常年在大黑山猎妖,比寻常修士更警觉,对杀意更敏锐,互相之间配合更默契,真动起手来,出手更快,下手也更狠。 所以,一般修士想弄几枚品质高的符箓,是很难的。 也不知钱家这几枚符箓是哪来的,真舍得下本埃 “墨画?” 洛大师大喜,道:“多谢老先生。” 洛大师踌躇许久,开口道:“我想见见那位‘小阵师’。” “这的确是一品阵师的手笔埃” 炼丹行的客厅是专门用来待客的。从大门到客厅,一路上有高墙隔绝,见不到炼丹行里面的情况。 但关键是,钱家谁愿意冒险呢? 大家勾心斗角,各谋其利,而他这个家主,也是不想脏这个手的。 二人便坐在客厅品茶聊天,谈些闲话,说些往事。 使用符箓的限制也很少,只要是同境界内,无论灵根是何属性,修的什么功法,灵力是多是少,都能激活符箓。 洛大师恳切道:“还望老先生引荐。” 这个罪可大可小,若是大家都不追究,就当无事发生过。 他找到了冯老先生。 冯老先生正在炼丹行里与其他丹师商议丹方,便听说洛大师拜访。 符箓用起来比较简单,只要注入灵力,开启符箓,符箓就会自动激活,凝成法术。 冯老先生皱眉,“只是见见?” 墨画回家后,稍微研究了下三枚符箓。 钱弘花了些灵石打点,将他们赎了回来。 一般符箓只能用一次,但是威力很大。 若到最后还是不行,那筑基不出手都不行了。 暗斗可以,但不能明争。 甚至一根头发都不想让墨画掉。 洛大师昔年孙子病重,就是靠冯老先生治好的。 茶过两盏,洛大师微微心急,便听见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抬头望去,门口走进一个穿着普通,长相可爱的孩子。 这次俞长老没有用他们敲竹杠,是因为他想将这件事捅到道廷司,让道廷司知道钱家图谋不轨,同时也让钱弘行事有所顾忌,不要触及道廷司的底线。 之后钱弘又不罢休,或是买通,或是雇佣一些外地修士,暗中再次动手。 成了一劳永逸,即便不成,也不过损失一些灵石。 一个肯定不行,至少两个。 怎么就能这么巧呢? 钱弘有多想杀墨画,俞长老就有多少办法去保护墨画。 进了客厅,两人相见,寒暄了几句,冯老先生便问: “洛大师此来,是有什么事么?” 一个拖住俞长林,一个暗中出手,突破猎妖师的阻拦,杀了那个小阵师。 而冯老先生之前炼丹炉中的那副复阵,也是洛大师为报恩情,亲手画的。 冯老先生犹豫片刻,道:“也好,等会墨画来炼丹行,你们可以见见,还请洛大师稍待。” 洛大师走了一路,看了一路,心中喟叹: 洛大师双目微睁,心中暗惊。 神庭之上有微光,可知识海满盈,神识必定不凡。 洛大师心中便有了七八分笃定。 五更完毕~ (本章完) 第213章 后悔 第213章 后悔 墨画进了门,和冯老先生打了招呼,便好奇地看向洛大师。 冯老先生道:“墨画,这位是洛大师,是通仙城的一品阵师。” 墨画吃了一惊,连忙行礼道:“洛大师好。” 洛大师有点受不住这个礼,差点就想站起身来。 若他所料不差,面前的孩子已经是一品阵师了。 学无先后,达者为尊。 他们阵法水平相差无几,他是受不了这个礼的。 但冯老先生坐着,他也不好直接站起来,只能拱手笑道:“不必多礼,请坐。” 墨画有些疑惑,一品阵师都这么客气的么? 见洛大师没那么多讲究,墨画也不拘礼了,坐到一边的高高的凳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小口地喝着。 “不错。” “不必要与钱家作对,只是遇事时,能说上几句话就好。” 这倒不难,洛大师也是愿意的,但他还是问道:“我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还有些事,要先告辞了,洛大师再见1 墨画想了想,没说话。 这个丹炉太大了,同样也就意味着,丹炉上的阵法,绝对非同一般。 墨画耐心解释道。 洛大师心里如此想着。 洛大师随即怅然道:“大千世界,确实无奇不有,这等天纵之才,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墨画这孩子,天赋上佳,但毕竟年龄还校若有难处,还请洛大师出手相助。”      洛大师恍然,“您说的,是钱家那边?” 他指着炉火,难以置信地看着冯老先生,“这……这炉火……” 洛大师后知后觉,忙道:“是我冒失了,抱歉。” 洛大师看到丹炉的时候,心里就隐隐有个猜测。 洛大师心神俱震,伫立良久,这才缓缓道: 洛大师说完,忽然愣了一下,“您是说……墨画能帮我……” 洛大师点了点头,觉得有些亏欠,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阵书: “这是我这些年的一些阵法心得,不算高深,但也都是经验之谈,或许会有些用处,还望小友不要嫌弃。” 洛大师阵法经验丰富,一些生僻的阵纹也都知之甚详,墨画则聪颖伶俐,敏而好学,阵法构思不落窠臼。 洛大师不明就里,但还是随着冯老先生起身,绕过高墙,进了炼丹行,拐过几条青石路,到了院中间。 等他回到自己的洞府,站到了自己的院子,这才回过神来。 冯老先生又点了点头。 冯老先生目光微凝,“既是如此,我有一个请求。” 这不是废话?哪个阵师不想? 主要也是没和这么小的阵师打过交道。一般来说,墨画这个年纪的,能做个阵法学徒就不错了。 时间不早了,墨画便起身告辞道: 别人的阵法心得和传承,事涉机密,他是不该贸然打听的。 墨画道:“没事,我是在想怎么说才好。” 客厅内一时无话,有些安静。 “小友可有师承?”洛大师不禁问道。 墨画看了一眼冯老先生,见冯老先生微微点头,便道:“是我画的。” 和同龄的老阵师,他还能打打机锋,耍耍心眼,遇到孩子,洛大师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才好了。 冯老先生叹了口气,“你不明白。” 洛大师皱了皱眉,“并非我不愿帮忙,但无缘无故,我不好与钱家作对,墨画这孩子天赋虽好,但与我也没什么关系吧。” 院子中间矗立着一座大型的炼丹炉。形制古朴,云纹雅致。 洛大师有些疑惑,“老先生请说。” 而且不光见识能力出众,心性也是极佳,待人亲切有礼,从容大方,阵法上面也不藏私。 冯老先生看了他一眼,“你想不想在阵法上更进一步?” “伱随我来。”冯老先生起身,对洛大师道。 四周分门别类放着草药,有丹师翻着丹书,有学徒抓着草药,还有几个炼丹师正在专心控火炼丹。 洛大师叹道:“确确实实,是一品阵师的见识和能力。” 冯老先生喝了口茶,问道:“如何?” 洛大师皱眉,“有何不明白?” 洛大师不知自己是什么回去的。 他到现在都不曾学会,甚至他的同门师兄弟,乃至他的师父,在炼气期都没能画出过一品复阵。 洛大师迟疑片刻,这才略显尴尬地开口道: 墨画礼貌地接过,略略翻过,眼睛一亮,道:“谢谢洛大师1 之后二人又简单聊了些其他阵法,各有所得。 等他走到近前,见到炉火,忍不住心中狂跳。 “一品……复阵1 洛大师吃了一惊,随即又有些愠怒,冷冷道: “墨画确实天赋上佳,但他是一品,我亦是一品,何况他还未定品,而我已然入了品,是道廷钦认的一品阵师。” 洛大师只觉豁然开朗,这等构阵手法,他之前从未见过。 “这里面其实也并非纯粹的隔绝神识的阵法,只是利用五行阵法之间的生克排布阵法,或是交叠,或是纵横,这样五行灵力或生或斥,轨迹比较混乱,神识乍然扫过,自然就易混淆,感知不清里面的事物了……” “墨画啊,这炼丹行的阵法,是你画的么?” 洛大师起身相送,待墨画走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又回想起来,当初就是在这个院子里,严教习请他收墨画为徒。 院子里却有些嘈杂和忙碌。 但冯老先生德高望重,洛大师不好直说,只含蓄道:“这是自然。” 墨画笑了笑,坦然道:“这就不便说了。” 而他潇洒地拒绝了…… 阵师是有着自己的傲骨的,凡事不求于人,更何况还是去求一个孩子。这让他颜面何存? 洛大师恍然大悟,这样既没脱离五行阵法的框架,同时利用布局,达到了混淆神识感知的效果,思路清奇且构设精妙。 洛大师又看了遍炼丹炉,面露震惊: “那……那这阵法是……” 冯老先生点了点头。 洛大师道:“我看有几处阵法,设计得颇为巧妙,还能混淆神识,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讲究?” 一品复阵啊! “阵法上各有所长,有些地方他未必比得过我。纵使他天赋好,将来阵法造诣远胜于我,但那是将来,不是现在。” 他平日也醉心于阵法的钻研,没见过这样的用法,太过在意,又找不到其他的话说,所以一时不慎,就问了出来。 临出门前,他吃了不少好吃的,现在有些口渴了。 冯老先生点了点头。 洛大师怔怔出神,过了许久,见四下无人,这才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嘴: “我这个嘴,怎么就那么贱呢?为什么要把话说那么绝呢?为什么就不留一点转圜的余地呢?” 哪怕不收做弟子,只是指点几下,那也是不小的情分了。 洛大师心里发苦,肠子都悔青了…… (本章完) 第214章 交涉 第214章 交涉 洛大师一夜难眠,次日找到通仙城的几个阵师,吩咐了几句,而后又到钱家,找到了钱大师。 “我跟他们都说过了,以后不许再为难墨画,猎妖师那边,也最好不起争执。” 钱大师皱眉,“洛大师,你这……” 洛大师反问道:“钱老弟,你是如何打算的?” “您说墨画?” “不错。” 钱大师微怔,道:“我原是想与其交好,他能为我钱家效力,自然最好;若是不行,也是希望他能置身事外,两不相帮;若还是不行,那也就只能下手无情了。一旦动起手来,生死有命,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钱大师把对钱弘的建议,说给了洛大师听。 洛大师冷笑一声,“可钱弘直接下手了,想置墨画于死地。” 钱大师一愣,随即叹道: 这样两全其美,他也不用左右为难了。 洛大师活了百余年,看人的眼光总是有的。 钱大师眉头紧锁,心里便有些别扭,不禁轻哼了一声,冷冷道: “就算他将来能成为二品阵师,我也不想巴结于他,做这种仰人鼻息的事1 至于面子,洛大师都不在意,他还在意什么? 与阵法大道相比,这些事根本微不足道。 钱家的事,自然只能由家主定夺,他虽是阵师,也是长老,身份不低,但也无法左右家主的决定。 洛大师点拨道:“你是阵师,所以家族才优待,你若不是阵师,钱家会优待你么?” 洛大师神色不善。 “还巴结?你这么大年纪了,一脸褶子,又不是水灵灵的小姑娘,别人稀罕你巴结?” 钱大师闻言有些羞恼,但仔细一想,也觉得洛大师说得在理。 钱大师深思片刻,道:“是家族和传承?” 钱大师心里一颤。 “钱家若一直顺风顺水,伱自然可以一直做你的钱家长老,可若钱家倒了,你何去何从?” 洛大师喝茶,并不说话。 “我是钱家的长老,亦是家族的阵师,受宗族优待,不好做违背宗族利益的事。” 这些也都是钱家弟子,又何曾受过优待? 自己若不是阵师,未必比他们好到哪去。 “可……可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钱大师不敢相信。 既没有传承,也没有二品的阵师指点,很多更高层次的阵法,他现在学起来一头雾水,根本无从下手。 钱大师迟疑,“但这阵法,也不是那么好学的……” “钱家的争端,你置身事外,不要与墨画为难。你再备些礼物,我替你送给他,道明原委,他不会怪罪你的。”洛大师道。 “什么都不做。” 钱大师接触过钱家各个修士,有看家护院的,有端茶递水的,也有躬身服侍的。 “可是……”钱大师顾虑道,“钱家想杀他,我又是钱家的阵师,他若是睚眦必报,记恨于我呢?” 他当然知道阵法重要,但没有家族供给,没有阵法传承,又怎么去学阵法呢? 洛大师看了他一眼,道: “你已经算是一品阵师了,无需太依赖家族,钱家在阵法上也没什么更高的传承了。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在阵法上更进一步。” 钱大师睁大双眼,“您不是开玩笑吧?” 钱大师这才发觉自己失言,阵师心性倨傲,没人会开这种玩笑。 洛大师进一步道:“你若是阵师,钱家再弱,你也会受优待。你若非阵师,钱家再强,也未必会福泽于你。” 他总不能直接背叛钱家吧…… 洛大师一挑眉,问:“阵师最重要的是什么?” “洛大师言之有理,可如何更进一步呢?”钱大师说道。 “阵法不怕苦,就怕走错路。他若成为高品阵师,一两句就足以让你拨云见日,少走很多弯路。” “出路?” 钱大师点了点头,又皱眉道:“那我该如何做呢?” 此事他心里早就知道,但身居高位,一直不曾细想。 洛大师神色失望,叹了口气,手指点了点桌子: “是阵法1 家族因他是阵师而优待他,而不是因为他是钱家弟子。他如今所得的一切,究其原因,是因为他是阵师。 次日他去找了钱弘,虽未明说,但对钱弘未听从他建议,擅自派人下手去杀墨画,结深仇怨这件事表达了不满。 洛大师目光一凝,“那你可曾考虑好了出路?” 洛大师顿了一下,又道:“而且他年纪越小,前景越大,将来在阵法上的成就,也越发不可限量。” 钱大师不悦,“大师此言差矣,钱家在通仙城盘踞多年,怎么可能说倒就倒?” 通仙城一品阵师就到顶了,再往上就寸步难行了。 钱大师沉默片刻,低声道:“请洛大师明示。” “阵师应该钻研阵法,寻求更高的阵法造诣。你若是二品阵师,还会在乎炼气期的这些小事么?” “别管他多大,事实就是事实。修界浩大,惊才绝艳的天才无数,你我见识有限,没遇到过也很正常。” 洛大师点了点头。      “可这与墨画又有何关系呢?”钱大师疑惑。 钱弘不悦,两人话不投机,最后不欢而散。 钱弘不好再去找钱大师做事,但同时也不敢太得罪他。 钱大师愣住了,“什么都不做?” 钱大师是长老,即将成为一品阵师,在族里话语权颇重。 “他是家主,我无可奈何。” “放心。”洛大师道,“我见过墨画,这孩子心性和品行都是极好的,而且明事理,只要你不惹他,他不会迁怒于你。” 洛大师没有明着回答。 钱大师将前后的话连在一起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缓缓道:“墨画?” 洛大师沉默许久,这才深深叹息,有些不情愿道: “墨画的阵法水准,我自愧不如。” 钱大师细细一想,心底一凉,低下态度,轻声道: “你蠢啊1洛大师低声骂道,“谁让你仰人鼻息了?你要做的是多少结点善缘,将来他看在情面上,能在阵法上点拨你几句。” 若是墨画真能走得更远,真能成为二品阵师,到时候高屋建瓴地指点几句,真的抵得上他十年没头苍蝇似的冥思苦学了。 钱大师思虑良久,也松了口气:“如此最好,那就有劳洛大师了。” 他若将钱大师逼急了,让钱大师与其他长老结盟,到时候他这个家主的位置就不好坐了。 钱家能成为一品阵师的,目前只有钱大师一个,而能当钱家家主的,却可以有很多个,远远不只他钱弘一人。 钱大师也借着此事,与钱弘渐渐保持了距离。 (本章完) 第215章 掌司 第215章 掌司 墨画近期的生活,突然精彩了许多。 总有钱家修士,或是钱家雇佣的修士想找他麻烦,但他们一举一动,又早都被墨画看在眼里。 多数情况下,刚想动手,就会被猎妖师发现,狠狠揍了一顿。 少数情况下,他们隐藏得很好,躲过了附近的猎妖师,但没躲过墨画的神识。 墨画就会喊来几个猎妖师叔叔,小手一点,一个一个把跟着他的钱家修士指出来,之后他们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墨画就在一边看戏。 这使得墨画修炼功法和学习阵法的日子,变得不那么枯燥了。 这日墨画在食肆嚼着姜姨送他的野果,一边和安小富说着话。 自从那天墨画请安小富吃了饭,安小富三天两头就往这跑了。 墨画有些疑惑,“你们家里不是有膳楼么?” 墨画也没真点太贵,只是稍微贵了一些,也都是平日他觉得好吃,但不太常吃的东西。 “那个吃腻了,没这里好吃,而且这里热闹。”安小富道。 一来二去,安小富就不似之前那么拘谨了。 “是什么贵点什么吗?” 前几次来,安小富还有些拘谨。 张澜无奈,“去,帮我点些吃的,等会过来,我有事跟你说下。” 墨画则有些担忧道:“我见掌司,要注意什么吗?他有什么忌讳么?”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张澜道,“是因为你帮着建了城南的炼器行和炼丹行,这可是通仙城里最大的修道产业了。” “姓‘付’自降一级,就成了副掌司了,所以他若是姓付,就只能叫掌司,不能叫付掌司了。” 道廷司还算气派,但明显有些旧了,有些房间紧闭,不知里面有些什么。 “是,随伱点。” “这也是修道阅历,从哪听来的,你就别管了。” 张澜哭笑不得,“你都从哪里听来的?” 不如到食肆里,和寻常的修士们聊聊天,喝喝酒,过得轻松自在。 “张叔叔?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张澜摇了摇头。 张澜喝了杯酒,接着道:“老掌司年轻时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却没什么建树。如今年纪大了,心思淡了,本想退位养老了,却没想到天上掉馅饼,这么大的功绩算到了他头上。” 能进去的房间,大多是廷司修士办公用的,布设沉稳,也不算奢华,摆满了各种修籍和卷宗,以及不同形制的玉简。 “道廷司也是要讲功绩的,治下的安定,灵石的税收,修道工程的建设,都算是功绩。通仙城最大的炼器行和炼丹行是在他治下建成的,这些自然都算是他的功绩。” 从建筑到炼器炉和炼丹炉,阵法都是你画的吧。 张澜摇了摇头,失笑道:“也算是福报吧,因此老掌司对你感激得不行。” 这两种妖兽都是草食的,虽杀人,但却不吃人,血气相对干净些。 张澜开门见山道:“掌司要见你。” 张澜拿了一双筷子,先递给了墨画,“你也坐下来吃吧。” 后面他来得多了,熟悉了些,又因为是墨画的朋友,其他修士便开始和他聊起天来。 其他还有一些时令的蔬菜,切好的水果等。 共有四五盘,有荤有素,颜色也好看,摆在了张澜的桌子上。 张澜叹道:“忙啊,这才有空。” 安小富就更喜欢往这里跑了。 墨画又问道:“对了,掌司不姓付吧。” “就因为这?” 偶尔他也会带些安家酿的酒请大家喝,大家也会拿一些野果、糕点之类的请他尝。 你那是画了“一点”阵法吗? 看着有些无趣,跟墨画想象的有些不同。 张澜白了他一眼,“差不多就行了,太谦虚就是自负了。” 在安家呆着,他总觉得有些压抑。 墨画恍然大悟。 墨画也笑了笑,又吃了口羊肉,问道: 墨画见他自得其乐,便也松了口气。 不是因为阵法画得好,而是因为阵法画得太好了。 张澜一愣,“姓付怎么了?” 也不知墨画这小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会有那么强的神识。 墨画送了下他,转头就看到张澜从另一边的青石路上走了过来。 “这个跟掌司有什么关系?”墨画疑惑道。 安小富听了些稀奇古怪的事,或是删删减减,或是添油加醋地会和墨画说,不管真假,墨画也听得津津有味。 “阵法画得好,本就会受敬重,何况你还这么年轻,掌司肯定想见见你。” 墨画吃了几口,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但想到张澜要付灵石,便颇为豪爽道: 墨画明显不信。 味道虽未必好,但很特别,而且心意是真的。 墨画也不跟他客气,接过筷子便吃了起来。 墨画愣了下,“掌司?你们道廷司的掌司?” “你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啊?” 其他修士见他穿着不一般,也不和他说话。 还有一种狗肉,又辣又好吃。 “不错。”张澜也尝了口肉,点了点头,继续道,“他听说你阵法画得好,所以想见见你。” 菜都很好吃,既因为是他娘做的,也因为是他点的。 张澜叹了口气。 “我给你打八折1 天色不早了,安小富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家了。 安小富讲起吃的来头头是道,听别人说大黑山或是街坊邻里的事,也听得津津有味。 张澜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打八折!多谢小掌柜了1      “不客气。” 张澜无奈道:“掌司姓周,为人不错的,也没什么忌讳。你年纪不大,就算说话有什么不当,他也不会责怪的,放心好了。” 有一种羊肉,略有膻味,但嚼起来很香。 他都不知道墨画什么时候,连一品阵法都能画出来了,听掌司提起的时候,他都吃了一惊。 整个炼器行和炼丹行啊,那么多阵法啊,他一个人就画完了…… “嗯嗯。”墨画点了点头。 两天后,墨画跟着张澜进了道廷司,去见周掌司。 墨画笑了笑,不好意思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画了点阵法。” 想到这里,张澜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是上面的建筑,据说地下还有道狱。 所谓道狱,就是关押触犯《道律》的犯罪修士的牢狱。 墨画很想去看看,长长见识,但张澜不让。 (本章完) 第216章 老祖 第216章 老祖 “道狱是不让修士随意进入的,普通修士,最好一辈子也别进去,那可不是好地方。”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张澜说得有道理。 他是想做一个“遵律守法”的好修士的,道狱这种地方,能不进去就不进去吧。 道廷司里外也有很多阵法。 这些阵法比较隐晦,而且品阶不低,有些墨画能看出来,有些就分辨不出了。 墨画也没敢看得太仔细。 毕竟这是道廷司,万一看到些不该看到的阵法,那可就麻烦了。 张澜将墨画带到了周掌司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墨画也跟着行礼,然后偷偷抬头,打量了一下周掌司。 周掌司年纪很大,头发花白,身形略有佝偻,面容和蔼,但顾盼之间,还是有着居于上位的威严。 钱弘连忙道:“老祖,墨画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一品阵师了,若放任他不管,假以时日,我们钱家在通仙城内,恐怕再无立足之地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枯柴似的双手,手背上褐色的灰斑,以及偶有脱落的腐皮,眼神麻木。 周掌司执掌通仙城的道廷司,事务繁忙,墨画便和张澜行礼告辞了。 钱弘出了老祖的洞府,便立马让人打听,究竟是谁,跟老祖说了什么? 夜晚时分,有人向他禀报: “是道廷司的老掌司,特意拜访了老祖,似乎让钱家不要与那小阵师为难。” 张澜笑了笑,心情复杂: 钱弘皱眉,“无亲无故,老掌司为何会为了那小阵师说话?” 这话说得颇重,暗指钱弘无能,无法服众。 钱家老祖修为是筑基中期,但已然年迈,血气渐渐衰弱,修为也渐渐衰退,若非发生什么大事,也不会过问家族事务。 他又想起老祖说的那句,“若是把那小阵师杀了,到底会得罪多少人……” 周掌司更是满意,看着墨画的眼神,全是欣赏。 药力生效,咳嗽缓解。 钱家老祖这才缓缓睁眼,双眼隐有血色。 临走前,周掌司喊住墨画,道: “钱家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好好学阵法便是。” 安家的小少爷与墨画是朋友,安老爷子本就与他们钱家不对付,遇事自然会站在墨画那边。何况墨画还是一品阵师,安老爷子更没道理不帮。 “可是……我还不想死碍…” 钱家老祖的洞府中,钱弘一脸的难以置信。 尤其是人缘极广,桃李四方的冯老先生,更是看着墨画长大的。 钱弘连忙跪下,磕了个头,“请老祖再给孙儿一个机会,孙儿一定快刀斩乱麻,杀了那个小阵师1 钱弘不明白,“请老祖明示。” 通仙城的阵师之中,一品阵师洛大师曾放出过话,让城中的阵师都不得与墨画为难。 钱弘倍感压力,只好道:“族内长老皆有私心,恐不听孙儿号令。” 他要听的,就是这声“谢谢”。 钱弘看了一眼,便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墨画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到底是怎么认识这么多修士的? 怎么会这样? 纸上那茫茫多的人物看得钱弘头疼无比: 道廷司的老掌司要保墨画,道廷司的典司张澜与墨画相熟,而张典司背后是张家。 钱弘磕了个头,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即便是在钱家,钱大师也不愿与墨画作对。 猎妖师中,俞长老护短,这自不必说。 钱家老急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颤颤巍巍倒出一粒丹药,珍而重之地放进嘴里,闭眼炼化药力。 说完他咳嗽起来,咳得剧烈,似是要把心肺俱都咳出来。 话说到这便足够了,本就是随意寒暄一下,也没有其他话要深聊。 周掌司脸上的笑容果然更盛了。 他浑浊的双眼看着钱弘,缓缓道:“你应该早些下手,你自己,和几个筑基长老一起,迅雷不及掩耳,杀了那个小子。现在,晚了……” 墨画如实回答。 钱家老祖的气息微弱,声音沙哑,语气也断断续续。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墨画也礼尚往来地夸了几句周掌司,话也都是捡着张澜跟他说过的,现学现用,什么“治下安定”,“劳苦功高”,“功绩卓然”之类的。 按理来说,他们钱家是通仙城货真价实的地头蛇。 可如今一看,钱家若是地头蛇,那墨画这小子,就是货真价实的“地头龙”了。 钱家老祖喃喃道,声音沙哑无比。 钱弘头痛欲裂,半晌之后才舒了一口气,他揉了揉额头,纵使满心不甘,还是只能无奈道: 钱家老祖目光审慎地看着他,并不言语。 周掌司捋着长长的胡须,欣慰地点了点头。 钱家老祖浑浊的双眼渐渐闭上,“去吧,自己好好想想。” 钱弘恭敬道:“孙儿是想谨慎行事,不想太过冒失,留下把柄。” 他看了看张澜,道:“这孩子果然聪颖过人。” 钱弘梳理了下墨画认识的人,又派人打听了一圈,得了一张纸。 钱弘不敢反驳,恭敬低下头,“老祖教训得是。” “可不聪颖么,这些拍马屁的话,都是我跟他说的,转眼他就全搬来用上了……” 散修中的炼器师还有炼丹师,大多也都与墨画认识。 钱家。 “我快要死了么……” 偌大而空洞的洞府中,便只剩下钱家老祖一人了。 “你回去,自己数数,若把那小阵师杀了,到底会得罪多少人。” 其他猎妖师无论境界高低,竟大半都受过那小子恩情,也都心甘情愿地护着他。 钱家老祖叹了口气,“每样都有,却每样都差一点。” “你杀不了了……”      钱家老祖缓缓道,“就算你杀了,比不杀,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碍…”钱家老祖咳嗽一声,“心狠,却又不够狠,自私,又不够自私,能忍,又忍不到最后。” 钱弘将这些关系一一数来,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若真把墨画杀了,岂不瞬时就捅下了天大的篓子? 钱弘心中又惊又惧。 不过周掌司本身不精通阵法,问的也都是一些看似高深,但其实颇为浅显的问题。墨画答着并不费力。 周掌司又问了阵法的事。 钱家老祖目光失望:“伱是家主,他们不听你号令,你怪谁呢?” 而外地大族白家到此游历的三人,尤其是那一对兄妹,好像也与墨画关系不错。有人见他们猎妖节时一起逛过街…… 墨画微怔,随即笑道:“谢谢掌司大人1 这种情况下,他还怎么下手?又怎么敢下手?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老祖适才让他谨言慎行,不要再难为那个叫墨画的小阵师了。 周掌司看着墨画,点了点头,忍不住夸奖了几句。 “事到如今,只好从长计议,先忍忍吧……” 他不想放过墨画,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忍了。 忍忍吧,只要忍忍,总会有机会的…… (本章完) 第217章 膳楼(五更) 第217章 膳楼(五更) 钱家知难而退,好多天没找他麻烦了。 墨画也乐得清闲,开始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炼器行和炼丹行已经建好了,他不用操心了,还有另一件事是他之前就想筹划去做的。 一日下午,安小富又跑来吃东西了。 他喝着酒,吃着肉,和大伙聊着天。 或许是遗传他娘的天赋,安小富听八卦和说八卦的能力都很强。 他听的时候,别人爱说,他说的时候,别人也爱听。 墨画对他招了招手。 安小富见了,稍微愣了下,随即神色一喜,立马屁颠屁颠跑过来。 他跑到近前,却见墨画面前的桌上什么东西都没,不禁一脸疑惑道: “说有个做儿子的,背地里杀了他爹,占据了他爹的修道家产,还做得滴水不漏。要不是这个儿子醉酒后说漏了嘴,大家根本都不知道……” “可是,”安永禄又疑惑道,“为什么要开膳楼呢?” 他娘看得莫名其妙,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墨画也吓了一跳,“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小富,有事么?” 安永禄有些不信,但他也知道,他儿子胆子还没大到能跟他撒这么大慌的地步,何况还是借老爷子的名头撒谎。 孩子心里想什么,他有时候还真摸不准。 安小富道:“找爷爷您要1 安小富点了点头。 “我自己的喜好?” 安小富小声道:“娘,不是……” “我找人炼。” “为什么突然想开膳楼了?是谁和你说什么了么?”安老爷子不动声色问道。      安小富觉得做人要讲义气,就没把墨画供出来,只是道: 安永禄吃了一惊,“不会吧。” 一提到阵法,他下意识能想到的,就只有墨画了…… “喜欢吃这里的妖肉么?” 墨画也提议换一个,但柳如画不同意。 “可是……” “嗯。” 他开这间膳楼,是想让散修都能吃到便宜的肉。 安小富找到他爹安永禄,把他爷爷的话说了。 “这家膳楼你想开么?”墨画问道。 墨画无奈,敢情他以为是有吃的,才喊他过来的…… 安老爷子故作沉思,没有说话。 这条路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开食肆是很辛苦的,更别说是比食肆更大的膳楼了。 安小富是安家的少爷,就算不会,安家也会找人教他。哪怕一开始不太熟悉,出些纰漏,也没什么,时间长了,待人处事自然就游刃有余了。 安老爷子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去吧。” “没什么可是,开一座膳楼才多少灵石,墨画愿意帮他,这些都值得。” 安老爷子看着心情复杂。 膳楼虽然也能赚灵石,但比起炼器行和炼丹行肯定是不如的。 安老爷子便明白了。 墨画叹了口气,“不用干掉你爹。” 他要开的膳楼也有着落了。 安老爷子皱了皱眉,“安家不是已经开了很多膳楼么?” “你怕你爹爹瞪你?” 安小富很是感动,决定把前几天饿的都吃回来。 安小富数了数,“要灵石,要个小楼,要膳师,要食谱,要灶炉,要人手……” 膳楼的筹备,比起炼器行或是炼丹行就简单了很多。 安永禄应承下来,待安小富开开心心走了,他便去找了安老爷子。 安小富如坐针毡,既期待又忐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胖乎乎的额头上一直冒汗。 一品炼器炉和一品炼丹炉都炼过了,一个灶炉更是不在话下。 “墨画为什么会帮小富呢?”安永禄有些不明白。 安小富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安老爷子早知道他孙子过来了。 安小富恍然大悟,果然觉得没那么怕了,“好像有道理……” 安小富虽然是家族子弟,但心地善良,待人真诚,其实很适合做膳楼的生意。 安小富愣住了。 安小富叹了口气,“还没……” 柳如画说不过墨画,只能同意了。 安老爷子眉头微挑,“场地和做本钱的灵石怎么办?” 安小富大概明白了,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但还是疑虑道: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埃” “自己的?” “你这几天茶饭不思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安小富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安永禄点头,“好的,爹。” “明白了吗?”墨画道。 安小富一脸悲壮道:“娘,我去了。” 安小富有些怯意,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要自己开一家。” 墨画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不为自己喜欢的事而努力,将来会后悔的。” 墨画开这个膳楼,为的是什么呢? 安小富点了点头。 炼器谱是陈师傅找来的,材料是俞长老出的,然后炼器师们一齐出力,一周时间不到,灶炉便炼好了。 安小富胖乎乎的,又喜欢吃,受些累也好,可以减减肥。 安小富鼓起十二般的胆气,见了他爷爷,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而他爷爷也答应了。 何况安家本就是做膳楼生意的,安小富从小耳濡目染,学得也会更快,做得也会更好。 安小富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一般不打,我爹会打……” “我好歹也是他爷爷,最多责备他几句,又不会吃了他,至于怕成这样么……” 安老爷子问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蔼些。 “那你就当你爷爷已经瞪了你一眼,又打了你一顿,然后你再去和他说。” 墨画夸了他一番,还请他吃了不少好东西。 “膳楼不都差不多么?” “他瞪也瞪了,打也打了,你还怕什么呢?” “我已经有门路了。” 安小富按照墨画说的试着想了下,认真点了点头:“想的1 墨画道:“你想开膳楼么?” 他不想让娘亲太过劳累。 孩子看着小,其实心思极其敏锐,只是这种敏锐近似本能,可能孩子本身都意识不到。 这灶炉已经是一品灵器的规格了。 “灶炉我来解决,膳食食谱可以找我娘,灵石、场地和人手可以找安老爷子要。” 墨画看着很满意。 火力太大的话,容易把炉子烧坏。 北大街有安家自己的灵膳楼,再开一家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墨画也不想开在北街。 安小富鼓起勇气,终于主动站到了安老爷子的面前。 安小富脱口而出。 这次不知为何,他突然又一个人过来了。 “没人和我说什么,我自己想开的。” 怕什么他也说不清,但就是很怕。 安老爷子叹了口气,又吩咐安永禄道: “小富要什么,你都给他便是,不过是一个膳楼,随他们去做,就当与墨画那孩子结个善缘了。” 吃饱之后,消失的勇气突然又涌了出来。 “就依他。” “喜欢。” 之后就是膳楼的筹备。 柳如画不同意,墨画便道: “娘,我的自然也是您的,这间膳楼您先帮我打点打点。” 安小富嗫嚅着,不知说着些什么。 膳楼里的食谱便由柳如画提供,膳师也经过柳如画的指点,但她并不需要亲自操劳。平日还是看着食肆,研究研究膳食的食谱便好。 这也是墨画拉着安小富,以及他背后的安家入股的原因。 “爹,小富这件事……” “喜欢听故事么?” 这套复阵同样可以控制火候的大小,也有寒气阵降温,但里面只包含了一副一品熔火阵。 安永禄讪讪笑了笑。 安小富想到他爷爷,心里有些害怕。 她猜不到儿子的心事,只能道:“你先吃饱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情。” 炼制后的灶炉有两人高,用料结实耐用,形制上与炼器炉和炼丹炉都有些区别,细节处的纹饰少了些仙气,多了些烟火气。 做菜而已,不是炼器,一副就够用了。 何况安家开过那么多膳楼,一切都轻车熟路,从选址到人工,安家一手操办,根本不用墨画操心。 安小富的娘亲见他这个样子,担心得不行: “墨画会帮我画。” “开膳楼需要什么呢?” 他完成了任务,现在又有“颜面”去见墨画了。 安小富压低声音,偷偷跟墨画道: “爷爷,我……我想开……膳楼。” 安小富想了下,灵光一现,吓了一跳,“你想让我干掉我爹,把家里的膳楼据为己有?” “你爷爷会打你么?” “可是……” 安小富觉得身上涌出了无尽的勇气,认真地点了点头。 墨画继续道:“你按自己的喜好,开一家自己的膳楼。” “哦哦。”安小富连连点头,立马跑了出去。 膳楼取名“福膳楼”,是希望通仙城底层的散修人人都有口福,纵使生活辛苦,能吃点好吃的,也总会开心起来。 想到爷爷和他爹,他还是本能地害怕。 “爷爷答应的1 但他娘亲身体不好,不能受累,只要专心研究食谱,平日偶尔下厨,做些好吃的就行。 但他并不觉得不满,反倒颇为高兴。 膳楼的具体事物由安小富负责打点。 “你想好做什么了么?”墨画直接问道。 墨画这么鼓励他,他却打了退堂鼓,这让安小富很是自责。 安小富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走过长长的走廊,终于来到了安老爷子的书房前。 “估计是有点交情吧。”安老爷子淡淡地瞥了眼安永禄,“在墨画那里,你儿子比你有面子,你去请墨画帮忙,人家未必搭理你。” 福膳楼一半属于安小富,一半属于墨画。 这天下午,他便开开心心地又去了墨画家的食肆。 安小富本来没胃口,但吃了几口,突然又想吃了,最后狼吞虎咽吃得饱饱的。 但这股勇气一到家就散去了。 食肆里的灶炉便是墨画请陈师傅炼制的,阵法也是墨画画上去的。 安小富自觉达成了使命,未曾辜负墨画的期待,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安小富皱起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到会有哪里不一样。 跑到一半,他才突然想起什么,又立马跑了回来,恭恭敬敬道: “谢谢爷爷1 “既然想做,就要努力去做。” 这是食肆刚开的时候就用的,里面的阵法也是墨画亲手画的,这么长时间她也用习惯了,就不想浪费灵石再去换了。 安小富喜从天降,睁大双眼,“真的吗?” 之后他又给这个灶炉内画了简化版的一品熔火控灵复阵。 “不去问怎么知道呢?” 安老爷子点头道:“你去找你爹,缺什么要什么,就说是我同意的,他不准推诿。” 安小富说不出口。 膳楼的位置不在北大街,而是选在了散修居住的南大街。 “我爷爷?” “我让你少吃点,也没让你不吃埃” 安小富头点得更卖力了。 安老爷子觉得差不多了,便点了点头道:“我同意了。” 墨画将他那一半份额交给了他娘。 但现在新开膳楼,小灶炉肯定不行,墨画就想炼制一个更大的一品灶炉。 “灶炉上的阵法呢?” 墨画需要关心的,只有灶炉和灶炉上的阵法。 墨画便道:“有些事你越害怕,就越不敢去做,越不做,就越会害怕。” 所以自然要开在散修多的南街。 小时候无忧无虑,小富时常一个人跑过来玩。 “你开的膳楼,是伱自己的。” 但自从七八岁以后,他就从来不会主动靠近书房了。 安小富又跑了出去,他全身沉浸在喜悦中,脚底软乎乎地,像是踩着棉花。 或许是长大了懂事了,又或许,是能看懂别人的脸色了。 “灶炉呢?” “你喜欢在这里吃饭么?” 安小富伫立良久,待恢复了些勇气,这才一咬牙,一闭眼,迈过了书房的门槛。 安小富吃不下饭,晚上也睡不着,想去墨画家的食肆玩玩,但又觉得愧对墨画,不好意思去。 墨画去拜托陈师傅,陈师傅自然一口答应了。 安老爷子一时想不明白,但墨画虽然是个阵师,但也毕竟是个孩子。 不过那时候墨画的阵法水平还很低微,灶炉也比较小,火候不算大,功用也一般。 “不一样的。” “估计也就是小打小闹,开着玩吧。” 灶炉建好,膳楼也修缮完毕了。 “没吃的么?” “前两天有个行商路过,我请他喝酒,他跟我说的……” 墨画能帮安小富,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好事。 安老爷子有些意外,又问:“膳食和食谱呢?” “膳楼?”安小富愣了下,“我们家已经有膳楼了……” 安小富结结巴巴半天,才说出来: 这话说起来,还有一点点理直气壮。 只是这壮烈的神情,仿佛是要去刑场一样…… 安小富心生怯意,“我爷爷不会答应吧……” 既做了想做的事,也不会太辛苦。 墨画考虑得很周到。 这章分不出来了,两章合一起吧。 (本章完) 第218章 富足 第218章 富足 福膳楼占地很大,安老爷子为了向墨画表示善意,买了三座楼面,连成一片,改成了膳楼。 位置也很好,南北交通,人来人往。 因为是在南大街,地段便宜,所以花的灵石也不算多,至少对安家来说不算什么。 福膳楼共有两层,二层是雅间,一层是大堂,外面还露天摆置了一些桌凳。 整个福膳楼能容纳不少食客,同时还有些肉食小吃可以外带。 膳楼用的食谱是柳如画给的,里面都是各类妖兽肉食的烹饪方法,经过柳如画长时间研究和改进,味道丰富而且独此一家。 膳楼的灶炉是一品灶炉,灶炉很大,上面画着一品复阵,火力强,而且可以调控,能同时烹饪很多食材。 因此膳楼很多菜肴的定价都很便宜。 这也是墨画的初衷,借助大型灶炉,降低成本,提高烹饪的效率。 这样通仙城的大多散修,都可以花更少的灵石,吃到更好吃的菜肴。 他长这么大,本就受了不少街坊邻里和叔叔阿姨的照顾。 有了灵器,猎妖师可以少受些伤,有了丹药,底层散修可以少些病患,有了膳楼,大家的饮食也都能有所改善。 墨画看着开心,心里也松了口气。 修士求道艰辛,谋生艰苦。 他便能跑上跑下,跟面熟的猎妖师打个招呼,敬一杯酒,送些小食,介绍下膳楼招牌的菜肴。 坊市遍地,摊上货品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安老爷子和安永禄也来看过,见安小富跑上跑下,满头大汗,但精神饱满。 但他又不知该从哪学,从哪做起。 他本就爱吃,说起这些来,更是信手拈来,头头是道。 如今他学了阵法,自然也想帮帮大家。 如此要么过年回不了家,要么回去了,也没灵石,这个年就难过了。 与钱家明争暗斗,他们又没那个手段。 无论是猎妖师、炼器师、炼丹师、膳师还是只是普通散修,都能有一份稳定的差事,都能赚取生活修炼用的灵石。 其他的事,墨画做不了,他能做的,也只是在力所能及的的范围内,让通仙城散修的生活变得更好些。 安小富点了点头,默默下定了决心。 墨画这么一说,安小富就轻松起来了。 又过了十来天,通仙城家家都准备过年了。 安家虽然也有人可以帮他,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以后,这些他还是要学要做。 吃完饭后,班师傅他们就要启程了。 而且无论是炼器行、炼丹行或是福膳楼,都能帮散修谋生或是赚取灵石。 受这种喧闹的气氛感染,墨画也开心起来。 安老爷子瞥了他一眼,神情则有些无奈。 安小富却觉得开膳楼没什么不好。 墨画点头应着,挥手送别了班师傅。 他们身上背着储物袋,推着小木车,车上是破旧的储物箱,箱内装不下的工具,就三三两两地堆在一边。 班师傅结清了灵石款项,匠师们上上下下都可以高高兴兴回家过年了。 墨画便道:“你不必把自己当成小掌柜,就还当是在食肆,跟食客吃饭聊天,不必太过拘泥。” 临行前,班师傅带着一些领头的匠师来拜访墨画,还送了些年节的礼物,以示感激。 但安小富却紧张起来。 自己能吃饱,也能让别人吃饱,还能让大家吃好。 所以这个年,过得格外富足,自然也就格外热闹。 “九州这么大,真的能开遍么?”安小富有些疑惑。      “估计不行。”墨画道,“但不试下怎么知道呢?”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酒也喝了不少。 “我开膳楼,要是开一辈子,会不会被别人看不起碍…” 墨画便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挥了挥手道别。 安永禄叹了口气,也觉得欣慰。 过年前还有半个月,炼丹行彻底竣工。 关键他还是小掌柜,按墨画的说法,以后这些都要靠他打理。 一些受伤的猎妖师,或是不擅道法的散修女眷,也可以有个差事,赚些灵石补贴家用。 炼器行炼制灵器,炼丹行炼制丹药,福膳楼可以烹饪肉食。 安小富头大了起来。 安小富愣住了,他都没想到这么远。 一群匠师和工匠们渐渐远去。 福膳楼开业后,渐渐步入正轨,而一个月后,便是年节了。 也希望此后,他们每年都能平平安安回家,开开心心过年。 班师傅夸奖墨画,墨山和柳如画也很开心,便请班师傅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希望他们能平安回家,过个好年。 便宜又好吃,自然顾客盈门,人流量大。 街上修士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渐渐地,安小富认识的食客便多了起来,他的话也多了,神情也开朗了许多。 这副模样,与在家族里完全不同。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着,走过青石的街道,走出了通仙城的城门,风尘仆仆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而膳楼开得大,就需要不少人手帮忙。 墨画想了下,说道:“修道百业,各有所长,每样事能做到极致,都是很了不起的。你若能将膳楼开遍修界九州,让人人都有肉吃,谁又敢瞧不起你呢?” 有的故事太老了,安小富就根据见闻,编一些故事,请说书人说给大家听,也常能博得满堂喝彩。 这是或许是通仙城近百年,或是数百年以来,普通散修过得最富裕,也是最热闹的一个年。 一整座膳楼,那么多食客,熙熙攘攘的,他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 开炼器行和炼丹行,他们没那个野心。 膳楼也可以做到薄利多销,赚的灵石也并不少。 但他偶尔也有些犹豫,便问墨画: 基础的修道产业已经齐备。 吃穿用度,也都比之前要好。 还让墨画有空去隔壁的青玄城玩,他带墨画逛逛,见识下风土人情。 他本是不想安家继续开膳楼的,但他这儿子和孙子,好像都只有开膳楼的本事。 开张之后,福膳楼便人流不断,生意极好。 班师傅走前还特意跟墨画说,若是需要匠师,尽管找他,绝不偷工减料,保证墨画满意。 尽管此时他境界低微,膳楼也只有一间,但他会努力的,努力开很多很多间膳楼,让大家都能开开心心吃肉喝酒! 一切准备周全,福膳楼便择吉日开张了。 有不少别出心裁的玩具,别具风味的小吃,香飘十里的酒酿,和争奇斗艳的杂耍。 膳楼有时也会请说书人来讲故事。 没事时他还是喜欢跟别人凑一桌子,听别人说些修道见闻,或是稀奇古怪的故事,觉得别人说得好了,就送一壶酒。 按这个情形下去,他们安家,估计一辈子都只能开膳楼了…… 街上张灯结彩,一派喜气喧腾。 要不是墨画的阵法画得又快又好,这么大的修道建筑,他们估计年后才能完工。 一念及此,墨画又不由心生庆幸。 还好他识海中有道碑,也还好他学的是阵法。 阵法秉承天道,也就只有阵法,才能帮助这么多修士吧。 (本章完) 第219章 年礼 第219章 年礼 年节前几日,墨画一大早便去拜访了庄先生,带了些年礼,都是柳如画亲自准备的。 灵石灵器之类的东西,庄先生不需要。 柳如画想了半天,不知道送什么好,也就只能按照惯例,多做些好吃的,以表心意。 柳如画提前十来天就开始准备了,忙忙碌碌的,一直到现在才做好。 有牛羊猪犬等不同妖兽,不同部位,不同口味的酱肉,还有不同谷物做的五颜六色的糕点,以及桂花、桃花以及山间野果精酿的酒水。 饶是吃习惯了的庄先生看了,也不免有些吃惊。 “这么多啊,怎么吃得完呢?” 随即他就兴致满满地一个一个尝起来,偶尔皱眉,问“这是什么肉,从未尝过……”偶尔也点头赞叹:“这个味道不错。” 墨画就在一边,陪庄先生聊聊天。 向庄先生说是哪些妖兽的肉,放了哪些香料,大火还是小火烹饪了多少时辰。 墨画点了点头,“听着简单,但要一直坚持下去,而且要坚持一辈子,这就不简单了。” “失败了怎么办呢?” 谜阵深奥复杂,晦涩多变,想解开也不是什么易事。 庄先生笑了笑,“这里安静,我不喜喧闹。” 墨画暗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墨画从未见庄先生出过门。 围观的修士也都凑着热闹,纷纷掏了几分碎灵石,算是鼓励。 双虎无所谓道,“反正修士只要不死,就要一直做这种事,除非你认命了,或者是穷得没灵石了,又或者是你成家立业,负担太重了。” 几人演得还有模样有的。 墨画听了觉得有趣,就说给庄先生听,庄先生一边喝酒吃肉,一边也听得津津有味。 大虎挠了挠头,“就正常修炼吧,然后需要一些灵物,我功法用的是落阳草和熔火石,再配合一些丹药,就可以突破了。” “我不打扰先生休息了,我娘还做了些年糕,又甜又软又糯,过几日拿来给您尝尝。” 大虎已经炼气七层了,算是炼气后期的修士了。 聊了半天,墨画见竹室清幽僻静,但难免孤寂,便问: “先生,过年您要出门看看么,外面可热闹了。” 傀老将东西都收进袖子中,又从袖中取出棋盘,看了墨画一眼。 大家都有些犯愁起来。 墨画站在一旁,给他们鼓掌,还给他们打赏。 演完之后,大虎他们带着墨画,又找了些好吃好玩的地方,一边逛一边玩。 演戏用的刀剑和藤甲是现成的,此外装扮妖兽的道具是借来的,大虎他们既是为了凑个热闹,也是赚些打赏。      原本是大虎和大平他们演猎妖师,因为他们本就是猎妖师。 傀老虽然看着年纪大,但不喜欢吃软糯的东西,他喜欢吃酥脆的,还有吃着能听响的。 他本就是冲着这点才选的这门功法。 “继续修炼呗,再攒灵石,再买灵物和丹药,然后再试着突破。” 大黑山里的妖兽可是很凶猛的,呆头呆脑不行的。 但转念又一想,天衍诀的突破虽然不要灵物,但是要解谜阵。 天衍诀的瓶颈在识海,在阵法,而不在灵物。 所以最后就变成了大虎三个猎妖师去演妖兽,而大柱这个炼器师则去演猎妖师。 室内清风拂过,室外竹林簌簌,花草摇曳。 庄先生似乎一直待在这坐忘居里,要么在竹室小憩,要么在桥上观水,要么坐在院子里,看着山色,看着清风,看着朝阳,又看着晚霞。 妖兽由大柱还有几个炼器行的弟子来演,但大虎兄弟三人嫌大柱他们演得不像,妖兽看着很呆,像个笨蛋,所以就自己来演了。 清风浮动,落叶飘过,庭前落子声此起彼伏。 两个臭棋篓子就这样下了半天的五行棋。 这场戏是他们来演,除此以外,还有大平,以及炼器行的大柱。 大道一饮一啄,还算是相对公平的,不会让伱捡什么漏子。 墨画就放心了。 或者是问些阵法上的小问题,偶尔也聊些城里的趣事。 墨画便虚心请教,“突破到炼气后期,要注意什么?” 庄先生笑了笑,“去吧。” 小虎犯愁道:“主要是一些灵物太贵了,散修不好买,有些还买不到,突破一次,就全消耗光了,失败了还要再买一份。” 墨画也跟着犯愁,忽然又想起,自己修天衍诀,根本不需要什么灵物,也不用花多少灵石,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就这么简单吗?” 墨画和庄先生聊了许久,清脆和醇厚的话语声交织,随风没入山中。 虽然他跟大虎修的功法不一样,但可以听听意见,参考一下,他也好心里有数。 庄先生摇了摇头,“太过安静,也会无聊,跟你说说话也挺好的。” 墨画辞别了庄先生,又找到了傀老,也送了一些年礼。 很多事还是安小富跟他说的。 直至见庄先生神色有些倦怠,或许是吃多了,有些犯困,墨画便起身告辞道: 安小富现在是福膳楼的小掌柜,每天跟食客打交道,没事跟别人聊八卦,听了一肚子的故事,有空的时候,就跟墨画闲聊,把故事添油加醋地告诉墨画。 墨画知道傀老的喜好。 大平和大柱也在一边点头,“就是就是!散修哪里来那么多的灵石和那么广的人脉去买那些灵物。” 一旁的双虎道:“我就失败了一次,不然我现在也是炼气后期了。” 他现在已经炼气六层了,再进一步就是炼气七层,也就是炼气后期了。 “不是每次突破都能成功的,我这是运气好,不然还要多试几次。”大虎道。 “哦哦。”墨画点了点头,“那我找您说话,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因此墨画送的,便是一些酥脆的点心,还有几盒松子,有原味的,有五香味的,还有麻辣味的。 见天色还早,墨画便点了点头,“来1 晚上大虎他们喊了墨画去看斗妖戏。 就是不知这次识海中的谜阵是什么样的…… 墨画心里默默盘算着: “我已经炼气六层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炼气六层圆满了。到时候尝试突破,就能知道这次到底要解什么样的谜阵了。” 谢谢辋水沦涟的打赏~ (本章完) 第220章 往来 第220章 往来 不过这怎么也是过完年后的事了。 最近事情比较多,纷纷扰扰,阵法画得也比较累,至少这个年,墨画可以轻松一下,不用考虑太多。 但墨画随即发现,即便不考虑修炼和阵法的事,还是有很多事要去忙。 因为要送礼和还礼。 而且很多礼都要墨画去送,很多礼还要墨画去还。 之前他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小修士,自然什么都不用管。 但现在他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小阵师了,认识的修士也很多,一些来往就免不了了。 譬如道廷司的老掌司,送了他一块玉佩,安家送了一些美酒和灵肉,还有其他小一些的家族,也多多少少送了些年礼过来。 都不算太贵重,但也都是心意。 墨画不知说啥好了…… “都行,最好别选剑,这个比较难炼,我也炼不好。” “你想不想要个灵器?” 墨画神色复杂,“我再想想吧。” 墨画向冯老先生道谢,临走前,冯老先生又把他叫住,塞了一瓶丹药给他。 墨画便找了一些相熟的,交往深厚些的家族或是修士,一一登门拜谢。 墨画也带了些礼物。 钱大师的礼物就贵重多了,吃穿用度,应有尽有。估计是想向墨画赔礼道歉,也是表达自己的态度。 既然洛大师送了礼,墨画便也备了些礼,亲自前往登门拜谢了。 估计是怕别人知道,所以借着洛大师的名义,一起送过来。 “没事。”陈师傅笑了笑,“主要也是我手痒,想多炼些灵器试试手。” “也有人求我炼,不过那些不急,早晚都无所谓。我先帮你炼一件。” 既不奢华,又很实用,而且虽然看着简单,但又明显是花了心思的。 陈师傅点了点头,“多亏了你这炼器炉,我最近炼器手艺大有长进,可以炼一品灵器了。你选一样,我帮伱炼,用来防身。” 虽然辛苦些,但是卖了灵器,他们分到的灵石也多,所以也并不觉得有多辛苦。 “什么灵器?” 洛大师比他年长许多,这也是基本的礼仪。 陈师傅点头道:“行,你想好了跟我说。” 墨画想了想,还是不知道选什么好。 像是一个福字灯笼里面画着明火阵,一旦点亮,福字便发出绚丽的光芒。还有画上寒气阵的小屏风,以及画上暖气阵的毯子等等。 “这个你别急,俞长老那边自有安排,不用你操心。” 洛大师的礼物中规中矩,大多都是跟阵法有关的。 之前冯老先生只在杏林堂坐诊,除了问诊,从不外出。 这么多年陈师傅都是这么过来的,也并不觉得孤单,何况过完年,一堆弟子要上门给他拜年的,到时候也很热闹。 “这些酒好,有酒就足够了1 墨画辞别陈师傅,又去了冯老先生那里。 每种丹药都分门别类放好,贴上标签,注明用途。 墨画将年礼送给冯老先生,冯老先生则找了一堆丹药塞给墨画。 门外车马拥挤,排场之大,让墨画大开眼界。 墨画给陈师傅带了很多好吃的,还有好几坛美酒,陈师傅笑得合不拢嘴。 门前有不少云辇马车,都是前来送礼的各家子弟或是管事。 墨画打开一看,吃了一惊。 墨画想了想,也就收下了。 有治疗火毒水毒的,有辟瘴的,有清心凝神的,有充饥用的辟谷丹,还有止血的止血丹,以及几粒可紧急救命用的小还丹。 年关将至,陈师傅还在炼器行忙着,一众炼器师也在炼着灵器,大概要到大年夜前,他们才能做完,然后安心过年。 陈师傅无儿无女,只有大柱一个徒弟,更是没什么所谓。 送礼还礼的事忙碌了一阵,墨画松了口气,本以为忙得差不多了,结果又收到了洛大师派人送来的的年礼。 其他一些修士,能得墨画的还礼,本就已经知足了,见到礼物里还有墨画亲手画的阵法,更是喜不自胜。 他与钱大师没什么直接纠纷,结个善缘也是好的,而且他后面可能有些事,可能也要钱大师帮忙。 孤身一人,酒肉作伴,也算是过年了。 “那您不帮别人炼么?” 很符合他小阵师的身份,最主要的,还是符合他的财力——他可没那么多灵石去买贵重的礼物送人。 “消食丹,健胃消食用的。我怕你吃多了,撑坏了肚子,平日饭后吃几粒。平时馋嘴了,也能当零食吃。” 老掌司和安老爷子都很高兴。 陈师傅便道:“实在不行,给你炼个小刀,割割牛肉,削削水果也行。” 这些礼物比较简单,是他花灵石随便买的,但不简单的是,里面都被他画上了阵法。 墨画和陈师傅聊了几句,陈师傅便道: 墨画皱着眉头。 朱红色镶金的储物箱装着,摆在墨画家的院子里,看着就很丰厚。 这里面不仅有洛大师的礼,竟然还夹杂着钱大师送的礼…… 墨画拿鼻子嗅了嗅,问道: “冯爷爷,这是什么丹药啊,酸酸甜甜,挺好闻的。” 譬如老掌司和安老爷子,在通仙城内,都是地位显赫的修士,他们送礼,墨画也不可能不去还礼。 “刀枪棍棒之类的么?” 墨画开心道:“谢谢冯爷爷。” 墨画倒是很想炼一柄“丈八点钢矛”,或是“青龙偃月刀”之类的,但是这玩意炼出来了他也用不上,他又不是体修。      “那您帮我爹炼一件?” 只是洛大师是一品阵师,门槛颇高,所以他们要么不得其门而入,要么就要按序排队,在门外等洛大师接见。 洛大师的洞府是通仙城最豪华的洞府之一,华贵气派,富丽堂皇。 冯老先生就在隔壁的炼丹行,清点着丹药,整理着丹方,也要验一下成丹的品质。 墨画也送了一些东西给陈师傅。 “我又不是体修,选这些也没什么用吧……” 难得炼制一把一品灵器,好歹炼个正经点的,炼个水果刀算怎么回事…… 现在炼丹行建好,冯老先生有空就会过来,一些患病的修士甚至还会找到炼丹行,请冯老先生看病炼丹。 阵师的地位果然是高,尤其是真正通过道廷定品的一品阵师。 只是门外的人太多了,墨画估计连门都进不去。 就在墨画考虑要不要先回去,过几天再来时,已经有洛大师的弟子发现了墨画。 (本章完) 第221章 洛府 第221章 洛府 那弟子比墨画大五六岁,仪表不凡,彬彬有礼,趋步赶过来,恭敬地向墨画行礼,然后请墨画进门。 墨画随着他越过人群,走向洛府,前脚刚迈过台阶,洛大师便亲自出门迎接。 墨画便行礼道:“洛大师,新年好1 洛大师亲自还礼,笑容满面道:“新年好,小友里面请。” 说完便在前面带路,将墨画请了进去。 原本嘈杂的门外突然安静了许多,一众修士眨了眨眼,面面相觑。 “刚才那个是洛大师?” “是吧……” “怎么会对个孩子这么客气?” “你们不知道么,据说那个孩子,也是一位一品阵师……” 不叫“大师”,又显得不尊重。 墨画就简单说了两句。 钱大师顿住了,一时有些犯难。 “这……”钱大师说不出。 墨画已经有所猜测,但钱大师虽是钱家的人,但和他并无直接冲突,又给他送了礼,所以墨画也不放在心上。 洛大师的弟子高声喊道:“诸位肃静1 墨画进了洛大师的洞府,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很多都是阵师。 洛大师引荐道:“这位是钱大师。” “那又如何?”洛大师道。 既显得尊重,又不会把墨画喊得“老”了。 人群之中,还有个穿银白色道袍的阵师。 墨画便离开了,储物袋里还揣着洛大师送他的阵法书籍,以及钱大师送他的上等茶叶。 众人心里默默道,之前一些有些不服气的阵师,此时态度也恭敬了很多。 “放心了吧。”洛大师笑道。 “信口雌黄,怎么不能骂了?” 洛大师和钱大师将墨画送到门口,其他阵师也都纷纷围着相送。 钱大师犹豫了半天,也还是说不出口,思索再三,叫了一声“小墨先生。” 他一直以为洛大师能当一品阵师,只是为人圆滑而且运气好,此时却发觉,自己小看了洛大师。 泡出的茶汤,有的鲜嫩,有的醇厚,有的甘苦,有的清冽。 “就是,那孩子估计身份非同寻常,是哪个大家族的私生子也说不定……” 墨画看得大开眼界。 “什么叫高人?”洛大师看着钱大师,自问自答道,“我们触碰不到,才叫高人。既然触碰不到,又何必去问呢?” 温润有礼,待人如沐春风。 再然后,便是一些阵法上的交流了。 “您就叫我墨画吧。”墨画道。 “既是高人,那么必然是我们猜不透,也惹不起的,不管不问才是最好的。” 墨画虽尝不出好在哪,但也觉得味道不错。 如此见地,也难怪能在通仙城混得如鱼得水。 众人听了,对墨画的态度就又多了几分尊敬。 大家热热烈烈地谈了起来,但没人与墨画说话。 大多都是涉及阵枢、阵纹的问题,这方面墨画很熟。 一众阵师交谈完后,洛大师点了点头,问起了墨画的看法。 钱大师明显愣了一下,神色颇为意外,似乎没想到墨画会主动问好,片刻后也还礼道:“墨……” 按理来说,墨画有一品阵师的实力,应该叫“墨大师”,但他又年龄太小,叫“大师”似乎不太合适。 聊完之后,天色渐晚,墨画便要回去了。 对这些称呼,他倒不是特别在意。 这些阵师见了墨画,都很友好地打招呼,即便有几个不太服气的,也不敢表露地太过明显。 一是不熟,二是据说墨画也是一品阵师,他们很多都还是只能画出七八道阵纹,距离一品阵师还比较远,心里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敢去问墨画。 洛大师请大家鉴赏一些阵法,有些是冷僻的阵式,有些是古旧的阵法残迹,还有一些是将阵法雕刻在微小果核上的精致工艺品。 洛大师提了一些见解,让大家互相讨论,以辩真伪。 洛大师跟他说过,墨画心性宽和,并非睚眦必报之人,他还有所怀疑,此时见到墨画,这才放下心来。 “洛大师不想知道,他背后的高人是谁么?” “贸然去问,惹他们不高兴,便是自取祸端1 “你怎么骂人呢?” 钱大师见墨画的背影消失在街头,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他日有空,可以再来喝喝茶,聊聊天,交流一下阵法。”洛大师笑道。 一众修士这才纷纷住嘴,只能暂时将疑惑藏在了心里。 “嗯嗯,下次一定,诸位再见1墨画挥了挥手。 之后的气氛,便逐渐轻松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多大岁数?一品阵师?” “知道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洛大师反问道。 “修界九大境,我们只是炼气,是在最底层,我们头上的高人无数。” “又胡说,伱看他穿的衣服,明显就是普通散修……” 而且他一品复阵的阵枢都会,寻常阵法的阵枢自然不在话下。 上面的阵法都不算稀奇,但在阵媒上的应用,却是别出心裁,是墨画不曾想过的。 钱大师拱手道:“多谢洛大师了。” 钱大师心中一凛。 毕竟据洛大师所说,墨画的阵法水准,还要位居他之上。 洛大师咳嗽了一声,阻止钱大师继续说下去。 “确实是一品阵师,而且功底深厚,阵法见识也广,态度不卑不亢,阵法上也不藏私。” 钱大师则拿出了珍藏的茶叶,请大家一起尝尝。      这些茶叶中既有鲜嫩翠绿的,也有虬曲如龙的,有环抱如螺的,也有扁平如叶的。 钱大师松了口气。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争执不休。 钱大师皱了皱眉,“墨画……小墨先生的阵法造诣,当真不凡,想必一定有其师承,或是有高人指点……” “钱大师好。”墨画还是依礼问了声好。 年纪虽小,但的确有大阵师的气度。 洛大师笑道:“通仙城的阵师不多,能到一品的就更少了,你我本就该互相帮衬,不必言谢。” 墨画点了点头,也觉得挺合适。 “钱某受教了1钱大师行了一礼,郑重道。 洛大师却拉着他的手,“这些都是小事,不足道哉。倒是钱老弟的茶,当真不错,时辰尚早,不如再饮几杯?” 钱大师也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本章完) 第222章 巡视(五更) 第222章 巡视(五更) 墨画回到家,把储物袋里的礼物拿出来,交给爹娘,让他们帮忙保管。 墨山和柳如画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错愕。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与墨画有交情的修士这么多了,而且大多都是通仙城里有身份的人物,掌司、典司、家主、长老、阵师之类的…… 过个年还能收到这么多礼物。 墨画出去一趟,就带些礼物回来,不出去的话,还会有人把礼送到家里。 大大小小的礼物,堆得屋子里都快放不下了。 墨画将储物袋放下,瘫坐在椅子上,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好忙啊1 柳如画看着笑了起来。 墨画便道:“娘,我饿了。” “留点肚子晚上吃饭,我先给你拿些桂花糕,你吃一点就好。” 散修的日子好了,灵石也富余了,所以年就过得更长一些。 “真的吗?”墨画不信。 “那是自然。” 可能他虽然忙得多,但吃得也多。 “那道廷司不忙么?能让你这样闲逛?” “童心未泯么?” 张澜愣了下,“为什么这么说?”      “小富跟我说的,说家族婚配,讲究灵根搭配,强买强……不对,强娶强嫁,由不得你。” 次日就开始拜年,然后晚上逛年会,一直到元宵,整个通仙城晚上都会有热闹的年会看。 “我过去干什么?我又不是道廷司的人。” 于是他招了招手,喊了张澜,又喊了墨画,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逛。 “嗯。”墨画点头。 年节那天,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团圆饭。 不过虽然累,他却精神了不少,神情也开朗许多。 “不愧是冯爷爷,真的有先见之明。” 这种重大节日,掌司也是要带头当差,巡察四方,以免修士聚集,生出事端来。 墨画哀怨地看了张澜一眼,要不是他拉着,自己已经跑掉了。 “你跟我,一起去陪掌司巡视。”张澜不想放墨画跑。 他又不是不认识掌司,年节也给掌司送了礼,这种时候,就没必要硬往上凑了。 “你看看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我请伱1张澜财大气粗道。 “我不去。” 张澜对墨画眨了眨眼,意思是你先忍着,下次向你赔礼道歉。 墨画也偷了偷懒,没事就去街上逛逛,他也抽空去了福膳楼,看了安小富。 “那你自己荣幸去吧。” 张澜揉了揉墨画的头发,“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变味了。” 墨画有点幸灾乐祸,刚准备开溜,却被张澜一把抓住,“你跟我一起过去。” 原本年会是不会持续这么久的,但今年比较特别,有了灵矿,有了炼器行和炼丹行,也有了福膳楼。 张澜叹了口气,“对了一些,但没全对。我只是不想回家族。” 就是似乎还是胖乎乎的,没见瘦多少。 “过年都不回去么?” 何况陪掌司巡视,既沉闷,又受拘束,哪里如自己闲逛来得自在。 柳如画做了很多好吃的,墨画果不其然吃撑了,然后叹了口气,取出冯老先生给的消食丹吃了两粒。 墨画想了想,在心里默数了一遍,道: “该回的回了,该谢的也谢了,可以安心过年了。” 喜悦是可以分享的,乏味也是可以分担的。 这么多年来,周掌司本来已经习惯了,结果看到张澜和墨画两个人,在远处逛得开开心心,无拘无束,还眉飞色舞地,不知说些什么。 周掌司心里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墨画只好跟着掌司巡视起来。 本就是偷懒而四处溜达的张澜被逮到,也只能僵硬地报以微笑。 掌司巡视是道廷司的惯例。 墨画还是每日早起,打坐修炼一会,然后画几副阵法,看一会阵书,晚上依旧还是道碑上练习阵法。 张澜身子立马一僵,缓缓转过头去,果然见到掌司在向他招手,神情似笑非笑。 张澜是家族子弟,过年也没告假回家。 有了张澜这个年轻人和墨画这个孩子陪着,这巡视自然就有趣了许多,至少也不会像之前那么无趣。 墨画心里感慨道。 沉闷而乏味。 墨画捂着头,有些不满:“你这叫恼羞成怒。” 之后墨画清净了不少,也不用到处跑了,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等着过年。 张澜一本正经道:“我现在是道廷司的典司,理应维护通仙城的安定,年节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可能回去。” 年节的福膳楼人满为患,安小富忙得脚不沾地。 出了福膳楼,墨画就在街上碰到了张澜。 不用像之前一样,年刚过完,就要为了生计,早早地开始劳累奔波了。 墨画眼睛一转,想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在逃避亲事?” 周掌司时不时地问墨画一些东西,比如一些修士风俗,一些妖兽材料,一些糕点小食等等。 可还没等墨画跑掉,就发现掌司也对他招了招手。 墨画说完,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推测很合理。 “行吧,我说不过你。”张澜无奈道,随即叹了口气,“成家立业有什么好?” “这叫不失赤子之心。”张澜道。 墨画见到他时,他正坐在大堂里,拎着茶壶,咕嘟咕嘟地灌着茶水。 他在这边认识的人也有,但朋友不多,真正能谈得来的也只有墨画,所以见了墨画,张澜还是挺开心的,又拉着墨画一起逛街。 “谢谢张叔叔。”墨画道,随即又有些疑惑道: “张叔叔,你年纪也不算小了,不成家立业,跟我一个小孩子一起玩,是不是不太好?” 其他时间,墨画都用来陪着爹娘。 “通仙城多少修士梦寐以求,想要这个机会都没有,你小小年纪,能陪同掌司巡视,应该觉得荣幸之至。” 墨画看着张澜道:“你跑这么远,不想回去,应该就是不想被家族安排婚事,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子,郁郁寡欢地过一辈子。” 周掌司本也觉得这种巡视很无趣,身边跟着的,也大多是一些家族或是宗门的长老,虚假地恭维着,皮笑肉不笑。 这下墨画就跑不掉了,他只能暗暗叹了口气,无奈地跟张澜一起到掌司面前问好。 墨画“哦”了一声,指了指张澜的背后,“掌司好像在叫你过去,他似乎不知道你在‘当差’。” 张澜不悦道:“我这也是在当差,不是在闲逛,掌司知道,也不会说什么的。” 柳如画拿了桂花糕给墨画,又倒了杯茶,问道: “别人送的礼,都有回了么,也有好好去道谢么?” 墨画一一作答。 就这样,墨画被迫和张澜一起当了一天差,陪着周老掌司无惊无喜地逛了一圈街。 周掌司很满意,墨画只能在心里叹口气。 (本章完) 第223章 拜访 第223章 拜访 两日后,墨画又去看了庄先生,顺便和傀老下了会棋。 离开时,在门口碰到了白子胜和白子曦。 过年这几天,庄先生偷懒,便让白家兄妹也放假了。 他们此时过来,是给庄先生请安的。 白子胜看到墨画,眼睛一亮,问道:“墨画,你也来给庄先生请安么?” “嗯。”墨画点头,“我已经见过庄先生了,现在要回家了。” 白子胜有些遗憾,随即问道:“我能去你家玩么?” “可以埃”墨画道,随即有些疑惑,“你怎么突然想去我家了?” 白子胜毫不掩饰道:“我想去吃肉。” “伱不缺肉吃吧,不吃妖肉,也有灵肉埃” 傍晚时分,雪姨就带着白子胜和白子曦亲自登门拜访了。 柳如画见她气质不凡,不说十指不沾阳春水,应该也很少接触这些,便从最基础的说起,配料、火候、蒸煮或是煎炸,一一道来。 柳如画有些惊讶。 柳如画则拿出各种点心和小食招待他们。 白子曦轻轻瞪了白子胜一眼。 他们三人外出游历,向庄先生求学,一路上的膳食都是她做的。 她看了看白子胜,又看了看白子曦,心里忍不住叹道: “世上竟有长得这般好看的孩子。” 吃到嘴里都是甜甜的…… 原本白子胜和白子曦吃着也没说什么,但自从他们吃了柳如画做的东西,有了对比,雪姨做的他们就不大爱吃了。 墨画不知他们为何有些失落,便将食盒推到他们面前: “我娘特意为你们做的,可好吃了。” 糕点五颜六色,款式各异,而且每个糕点上还有不同的花案。 墨画向白子胜解释道,“平日我想吃,我娘都不一定给我做,这次我也是占了你们的光。” “你有想吃的么?我回去让我娘提前给你做。”墨画道。 白子曦神情还是淡淡的,睫毛低垂,秋水般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黯然和羡慕。 白子曦看着面前的糕点,有些出神。 墨画点了点头。 白家兄妹一进门,柳如画便愣了一下。 白子胜心里感动,感激道:“谢谢柳阿姨1 只是他们容貌气质太过出众,穿着再低调,也难掩过人的姿容。 墨画则有些哭笑不得。 白子曦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柳阿姨。” 白子曦纠结了一阵,便从头开始,一个一个都尝了一遍,有的软糯,有的酥脆,还有淡淡的花香。 白子曦想了想,也轻声道:“都行。”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穿着淡白色雅致的道袍,用料虽好,但看上去并不奢华。 柳如画温柔地笑了笑,“喜欢的话就多吃点。” “是一种兔子的肉,比寻常的妖肉要细腻些,而且很有嚼头,味道也香,但是做起来很麻烦。” 雪姨依旧带着面纱,但穿着素雅了许多,冰冷的气质也收敛了起来,看上去随和了很多。 时至年关,墨山也有不少应酬,迎来送往,礼尚往来的,偶尔还要和猎妖队里的兄弟一起喝喝酒,奔波了大半天,此时才回来。 白子曦神情恬静地吃着糕点,就发现柳如画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微微低头,白皙的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红霞。 雪姨这才知道,原来膳食也有这么多门道,想要做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膳食,需要很多工序和耐心,是很费功夫的。 “借口我都想好了。”白子胜得意道,“就说平日承蒙你,还有柳阿姨的关照,所以想登门拜谢。” 墨画又看向白子曦。 柳如画简单介绍了下,墨山也微笑示意,见白家兄妹的样貌气质,暗暗吃惊。 “放心吧。”墨画想了想,又问道:“不过雪姨会让你去么?” 雪姨也会做一些膳食,但不算精通,只是勉强能吃下去,填饱肚子而已。 “虽然你们都只是记名弟子,但一起求学,比起一般宗门里的同门,关系还要更深厚些,所以要好好招待。” 有的是桂花、有的是梅花、有的是桃花、还有的是兰花,看着精致而美味,散发着淡淡的清甜。 墨画也吃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 白子胜左右看了看,小声对墨画道:“雪姨做菜,可难吃了。” 墨画回到家,便将这件事和娘亲说了。 柳如画看着更加喜欢,倒了杯茶,递给白子曦,柔声道: “糕点还有很多,不嫌弃的话,待会再带些回去。” “我都行,有肉就行。”白子胜一点也不挑。 现在他们能来玩,柳如画自然高兴。 她一时不知道吃哪个好。 白子胜连连点头,适才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行吧,你能说服雪姨就行。” 柳如画见白子曦爱吃,不禁也露出笑容,心中不由赞叹:“这小姑娘,连吃东西都这么好看。” 雪姨送了件礼物,是个一品的簪子,做工精致而华美。 白子胜看了一眼柳如画,心道原来别人的娘亲是这样的,笑起来很亲切,会亲手给孩子做东西吃,也会亲昵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白子胜垂下眼帘,他的娘亲就不这样,也很少会笑。 “你别告诉雪姨啊,不然雪姨会生气的。”白子胜道。 术业有专攻,雪姨知道自己并不擅长膳食,但为了白子胜和白子曦兄妹两,她还是想尽量学下。 白子胜容貌英俊,剑眉星目,白子曦更是肌肤胜雪,眸若星辉,宛若粉雕玉琢。 白子胜的注意力便被食盒吸引,他吃了一口肉,眼睛一亮,好奇道: “这是什么肉?” 她只听墨画提起过,有兄妹二人随他一起在庄先生那里求学,而且是大家族的子弟,仪表不凡,品学兼优,只是她还从来没见过。 这等龙章凤姿的世家子弟,都会和墨画一起到庄先生处求学,可见庄先生的确是非同一般的高人。 白子胜点头道:“那就说好了,我回去就跟雪姨说。” 过了一阵,墨山回来了,见家里有客人,微微惊讶。 干净整洁的客厅中,墨画和白子胜白子曦坐一边吃着东西,柳如画则和雪姨在另一边寒暄。 雪姨见状,便问道:“柳姐姐,不知这糕点,是怎么做的……” 白子曦神情淡淡的,但目光全在柳如画身上,也听得很认真。 墨画能被庄先生收为记名弟子,也的确是莫大的机缘。 墨山心底对庄先生越发感激。 白子胜见墨山身材挺拔而英武,目光如剑,步履轻盈,便感兴趣道:“墨叔叔,您是猎妖师吧。” (本章完) 第224章 万家烟火 第224章 万家烟火 墨山笑着点了点头,“对。” “妖兽是不是很难对付?” “的确不好对付。妖兽血气深厚,皮糙肉厚,同境界五六个修士才有可能猎杀一只妖兽,保险起见,最好是八九个。” 白子胜想了下,问道:“那您看我这样,凭一己之力,能杀了妖兽么?” “凭一己之力……杀妖兽不行,被杀还差不多。” 墨画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默默道。 白子胜不服气,轻轻瞪了他一眼。 墨山失笑,“现在还不行,将来修为高了,估计大有可为。” 白子胜大受鼓舞。 “爹,撒谎是不对的。”墨画道。 他平时也会听墨画说猎妖的故事,既有墨画亲身经历的,也有墨画从别人处听来的。 墨山点了点头,“只远远看过,血气浓烈,染红了整片树林。我们运气好,早早发现,早早地躲开了。那只妖兽似乎吃饱了在打瞌睡,也就没理我们。” 雪姨对着墨画温和地笑了下,但还是婉拒道: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烟火我们就不看了。” 只是如今他已经进了大黑山,知道猎妖是什么样了。 墨画有些担忧,“爹,那你以后还会碰到二品妖兽么?” 随即白子胜又好奇问道:“大黑山的内山,比外山凶险很多么?” 墨山又道:“哪怕真的能凭一己之力杀了妖兽,最好也还是找些同伴,互相有个照应,妖兽是极其狡诈的。” “内山很大,很少能碰到。二品妖兽本就不多,栖息在偌大的内山之中,想碰到也不容易。” “内山的妖兽大多都是一品后期,实力极强,若是运气不好,还会碰到二品妖兽,那可真的就是九死一生了。” “很难杀的。”墨山叹了口气,“少则五六个,多则七八个筑基修士,哪里那么好凑齐。” 墨画自己无拘无束,虽说每日要修炼和练习阵法,但想玩的时候随时也能玩,不像白家兄妹二人,每天都要按规定做功课。 “而且二品妖兽血气太过强盛,很远就能发现,只要保持警觉,提前躲开,一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是猎妖师么,还是其他修士?”墨画问道。 白子胜很期待,但雪姨却委婉推却道: 烟火复阵画在了河堤两边,以河边堤石作为阵媒,只要捏碎灵石,注入灵气,便能激活阵法,向天空发射烟火。 之后墨画便跑到石桥上,和爹娘、白子胜、白子曦以及雪姨一起看烟火。 白子胜不服,“墨叔叔是猎妖师,肯定比你懂。” “都有,有外地的猎妖师,会蓄意抢夺猎物,还有一些其他途径的修士,形形色色,心思叵测。” 白子曦看不出神情,只是眼眸顾盼之间,也流露出淡淡的遗憾。 “内山的山道更加错综复杂,四通八达,南边地界的修士,想要进城或是借道,就要必然经过内山了。” 有关内山的事,他也只是从其他猎妖师那里听得只言片语,了解的并不算多。 而土石作为阵媒,阵法可运转多次。 墨画和白子胜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墨画说不行,白子胜便有些不服,但墨画与妖兽交过手,他没有,所以墨画的话多少有些可信度。 柳如画不好再留,和墨画将他们送到门口。 白子胜点头,“墨叔叔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烟火复阵是由普通的烟火阵并联而成的复阵,不到一品,阵纹数也不多,墨画画起来很轻松。 “那你放烟火的时候,我们来看。” “大黑山的外山接连通仙城,不与外地相连,但内山就不一样了。” 墨画倒还好,有些故事他已经听过了,白子胜是听他听剩下的。 这世间吃人的未必是妖,也有可能是人。 毕竟墨叔叔可是货真价值的猎妖师,墨画只是靠着阵法,投机取巧才能坑死妖兽的小阵师。 见他们神情有些低落,墨画目光微亮,便邀请道: 什么妖兽、瘴气、山雾、险地等,白子胜听得有些惊险,同时也有些好奇,外山如此,那内山又该是什么景象呢? 因为阵法并不复杂,消耗的灵石也不算多,俞长老便欣然同意了。 故事里有不少猎妖师,就是因为一时不慎,被妖兽偷袭,埋伏或是诈死欺骗,而白白丢掉了性命,所以心里也一直引以为戒。 墨画修为不够,只有炼气六层,所以只能待在外山,平日说起大黑山的见闻,也都仅限于外山。 正月十五,夜色已至,街上处处张灯结彩。 墨画没用纸作为阵媒,是因为纸是一次性的,阵法激活后,阵纸承载不了阵法灵力,也会随之销毁。 墨画又检查了一遍烟火复阵,确认没问题,这才点了点头。 阵法开启后,过了十五息,阵纹便激活了。 墨画好奇道:“为什么我在外山,没碰到过这些修士呢?” 雪姨见墨画自信满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沉吟片刻,也点头道: 白子胜则问道:“二品妖兽不能杀么?”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柳如画留他们吃晚饭。 他之前就问过墨画,自己一个人能不能猎杀妖兽。 “谢谢柳姐姐,我们打扰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这些曾经觉得有趣的故事,现在就能知道里面的凶险和莫测,再听起来自然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实际上也没花多久,毕竟只是一些烟火用的阵法,不算太难。 妖兽凶险,人心更险。 墨山笑了下,解释道:“大黑山很大,山势巍峨蔓延,也连通到其他地界。通仙城这里,只是大黑山的一部分……” 雪姨有些错愕,“你画的?” 墨山见墨画和白子胜小脸紧绷,神情都有些凝重,这才发觉年节这种喜庆的日子,聊这些话题不太合适,便话锋一转,说起了一些猎妖的趣事。 墨画去找俞长老报销烟火阵用的灵石。 墨画吃着肉,鼓着腮帮子认真听着,他没去过内山,但早晚是要去的。 墨山又接着道:“除了环境和妖兽,内山最危险的,其实是人。” 这样不光正月十五,以后每逢节日,都可以催动阵法,放出烟火用来庆祝。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笑道:“烟火是用阵法催动的,阵法是我画的,可好看了。” “瘴气、雾林、毒沼这些,外山有的东西,内山同样都有,而且瘴气更浓,雾气更深,毒性也更重。” “内山阴冷幽僻,人心压抑,也易生出恶念,常有劫财劫色,杀人夺宝的事发生。之后就地毁尸灭迹,人不知,鬼不觉。”      墨画听着心底发寒。 戌时时分,墨画开启了阵法。 墨山见墨画关切的目光,心中一暖,笑了笑道: 白子胜是第一次听,听得津津有味。 但现在墨叔叔说他大有可为,说不定他将来真的能凭一己之力猎杀妖兽。 墨画问道:“爹,你碰到过二品妖兽吗?” “雪姨,十五那天有花灯,还有烟火,伱们一起来看吧。” 白子胜有些依依不舍,不太想回去。 墨山见两双乌黑的眼睛都盯着自己,便坐下来,耐心说了起来: 这里有吃的,有喝的,有故事听,还有人能聊天。回去就只能修炼,还有做着枯燥的功课。 河堤两岸五颜六色的阵纹依次亮起,而后凝聚成五彩斑斓的光芒,倏忽升起,飞到漆黑的夜空,绽放炫目的烟火,层层叠叠,此起彼伏,如千树万花,繁星流雨。 白子胜大喜,对墨画投来感激的目光,白子曦看着墨画的眼神,也微微发亮。 “嗯。”墨画点了点头,“我花了好大功夫才画好1 墨画松了口气。 漆黑的夜幕如同底布,烟火绽放,如华美的刺绣,在夜幕上编织成一匹绚丽而斑斓的锦绣。 漫天璀璨,美不胜收。 一时之间,无数修士都抬头看向夜空,看向那绚烂的烟火,看着那烟火盛放,照亮通仙城的大街小巷。 (本章完) 第225章 道心 第225章 道心 看过烟火后,雪姨向墨画道谢,而后向墨山夫妇道别,便带着白子胜和白子曦回去了。 墨山和几个猎妖队的兄弟有约,要一起喝酒。 柳如画则和姜姨一起去看花灯,顺便尝尝几家新开的点心铺。 天边烟火还在放着,墨画就只能一个人逛街了。 逛着逛着,墨画神识忽有所感,抬头一看,就发现俞长老也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孤零零地喝着酒。 墨画施展逝水步,垂直贴着墙壁,一步一步走到屋顶上。 俞长老见到墨画,眼睛一亮,拍了拍身边的瓦片,“来,坐这,一起喝一杯。” 墨画到俞长老身边坐下,从储物袋里取出果酒,和俞长老碰了一杯。 俞长老的酒是烈酒,满口辛辣。 墨画的酒则是甜甜的,喝多少都行。 俞长老喝了口酒,继续道:“备好灵石,凑齐灵物,一次失败,那就再来一次,总归会有一次成功。而只要成功一次,便是筑基修士了。” “筑基么,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大抵如此。”俞长老叹道,“这修道界,炼气期的修士最多,也属炼气期的修士最苦。苍茫九州,浩瀚无际,将来伱迈出黑山界,自己去看一看就会知道,比通仙城更穷的仙城比比皆是,比我们这些猎妖师更苦的修士,数不胜数。” “这世间的事,不好说一定,凡事总会有意外,但只要不差灵石,筑基大概率是没问题的。” 他现在炼气六层,还没到炼气后期,距离筑基的确还有一段时间。 “还早呢,我先问问。”墨画有些腼腆地笑着道。 小小的墨画渐渐坚定了道心: “灵物大多还是要花灵石去买,至少我们这些普通修士修行所需的灵物,都是可以用灵石买到的。”俞长老说道。 天边烟火绚烂,坊市鳞次栉比,街上人流涌动。 何况修士怎么可能不吃不喝,怎么可能无病无灾,又怎么可能不遇到突发的事端呢? 墨画也叹了口气。 “灵根不行,一开始你便知道此路不通,但是穷会先让你看到希望,再让你体会绝望,灵石永远是杯水车薪的,大道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炼气是底层,往上迈一步是筑基,成为筑基修士,便有了寻求大道的资格,可以改自己的命。” 俞长老呛了一下,就不卖关子了,直接道: “修道的门槛有很多,但穷才是最绝望的门槛。” “修为可以用来杀生,但是阵法,却可以造福万生1 “他们依旧是穷,依旧是苦,依旧是艰难度日,依旧只能一辈子只是炼气。我徒有修为,就算去偷去抢,也弄不来多少灵石。” 墨画心里默默算了下,一个普通炼气修士,每天净赚一枚灵石,一年三百六十枚,那攒够一万多枚灵石,估计也要三十年左右。      不吃不喝不用,攒三十年。 “长老,您说直白点。” “看着有些孤零零的……”墨画同情道。 这还只是一次突破用的灵石,若是失败了,所有灵石消耗殆尽,三十年辛苦付诸东流。 墨画神色低落,沉默不语。 “怎么,想筑基了?”俞长老有些意外。 “筑基的难点,其实只有两个,一是灵根,二是灵石……” “阵法是最重要的。”俞长老神情郑重道,“没有阵师画阵法,哪怕散修之中再出一个,哪怕是三四个筑基,都于事无补,大家该穷还是穷,该苦还是苦。” “我成了筑基修士,改了自己的命,但我无法改变其他散修的命。我可以与钱家周旋,尽量让散修不受欺压,但我实际上又帮不了他们什么。” 俞长老颔首道:“不错。” 俞长老的神情之中,既有怅惘,也有无奈。 他知道阵师地位比较高,阵法也很难学,修界各个方面都需要阵法,但也不至于像俞长老说的,比三四个筑基修士还重要。 墨画点了点头,“所以归根结底,还是灵石的问题。” “那如果灵根不差,灵石不缺,是不是一定能筑基呢?” 俞长老眉毛一挑,叹了口气,看向远处道:“我这是高兴,所以一个人上来喝口酒。” 墨画问道:“筑基要很多灵石么?” 俞长老目光炯炯地看着墨画,“哪怕你只有炼气,只要你会阵法,就能真正惠及所有散修。让他们能谋生,能赚灵石,能在修行上更进一步。” “一个人怎么了?” 红红火火的灯笼从街头挂到街尾,灯火映照下,小孩追逐着,嬉闹着,修士相逢行礼或是结伴同行,热闹非凡。 “修道自炼气开始,筑基虽说高上一等,但也就比炼气多迈出一步而已。后面自金丹境开始,才是一步难于一步,对灵根、天赋、悟性、传承要求都很苛刻。” 筑基有灵石就行,但散修百年来也就只有俞长老成功筑基了…… 果酒入喉,清甜而有回味,墨画不禁摇了摇小脑袋,转头看了眼俞长老,忍不住问道: “长老,您就一个人吗?” 墨画愣了一下。 俞长老拍了拍墨画的肩膀,转言道:“别人的事我们管不了,至少通仙城的散修,以后会越来越好了,这都多亏了你埃” “不是还有灵物么?”墨画问道。 这万家灯火和璀璨烟火也映入了墨画的眼眸。 墨画点了点头,高兴就行,只要不是凄凉就好。 俞长老欣慰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是静静地看着通仙城的万家灯火。 墨画也随着俞长老的目光看去。 “天底下的散修,都是如此么?”墨画问道。 俞长老看出了墨画的疑惑,耐心地说给墨画听: 墨画皱了皱眉,“听起来,好像也不难碍…” 墨画一时心中触动,点头道:“长老,我明白了。” 欢声笑语,融入万家灯火,与漫天璀璨的烟火一起,点亮了整个夜空。 “灵根不必多说,灵根好,灵力深厚,突破也容易些。灵石就更不必说了,没灵石修炼都成问题,更别说筑基了。” 俞长老这才发觉,自己说得有些多了,这些话本不该和他这个孩子说。 俞长老喟叹,“至于筑基,本来就是有灵石就行。” “但是阵法不一样1 俞长老苦涩道:“散修无法筑基,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就是穷。”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做什么,就是画了一些阵法。” 墨画想了想,突然问道:“长老,成为筑基修士很难么?” 俞长老叹了口气,“因人而异,修炼用的,加上买灵物,至少也要上万枚灵石。” 此生他将努力修行,参悟阵法,以通天彻地的阵法问道长生,逆天改命。 改自己的命,也改这普天之下,所有底层修士的命。 届时不光是通仙城,这普天之下所有的散修,终身都不再只是炼气! (本章完) 第226章 七层 第226章 七层 热热闹闹地过完年,墨画就十三岁了。 他的个头长了,但只长了一点,看上去并没有多大变化,还是那个小小的修士。 而墨画的心思,除了日常画些阵法,主要也都用在了修炼上。 他已经炼气六层圆满了,用不了多久,就能触碰到修为的瓶颈,面临炼气中期的门槛。 只要突破瓶颈,就能成为炼气后期的修士了。 炼气后期,距离筑基就更近了。 修界浩瀚,修士无数,炼气期只是蝼蚁,而成为筑基,就是改变自身修道命运的第一步。 筑基筑的是修道之基。 无论道心如何,不筑基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这日墨画卯时起床,照常修行。 但复阵的原理,尤其是五行类的阵枢,墨画已经熟悉了,再学下去,也只是拓展阵法的广度,没法学到更深的东西。 墨画心中既有期待,也有忐忑,静心凝神,开始参悟谜阵。 这些谜阵,他已经可以凭借自己的阵法造诣,自行去破解了。 道法上,墨画想多学一两个法术,以备不时之需。 他也终于突破瓶颈,成为了炼气七层的修士。 “哦。” 最让墨画有些踌躇不定的,反倒是阵法。 一般的复阵,墨画已经熟悉了,更难些的复阵,也只是阵枢强度太高,墨画神识不足,所以暂时还学不了。 不过这个暂时不急,可以慢慢来。 这片灵幕,便是谜阵,也是修行天衍诀时所需突破的瓶颈。 也不太好去找傀老,傀老已经授墨画以渔了,墨画总不能再去找傀老要鱼吃。 墨画的神识已经很强了,比一般炼气九层的修士还强,即便一般一品阵师,神识都是远不如墨画的。 得益于庄先生的教导,以及墨画夜以继日地练习,包括对一品复阵的参悟和应用,墨画如今的阵法水准,包括阵法的阅历,在一品阵师之中,已经算是屈指可数了。 解阵的过程,比他想的要顺利。 这超出了墨画认知的范畴,于是墨画便去拜访了庄先生。 这些谜阵上的阵纹,成百上千,游离错乱,繁多而复杂,若非阵师,根本毫无头绪。 但比起筑基期的神识,墨画还是差了不少。 有时吃饭走路都能走神,忽而皱眉,忽而恍悟,忽而冥思,忽而又眼神一亮。 而后和墨画第一次突破时遇到的瓶颈一样。 炼气期和筑基期神识的界限,又在哪里呢? 他都不知怎么教才好了。 “这孩子,神识又变强了……” 终于,一个月之后,墨画解完了所有的谜阵。 墨画回忆着解阵的基础要点,利用五行生克,阵纹融解,灵力正逆的规则,开始一个一个地破解。 片刻之后,他松了口气。 他已经是一品阵师的水准了,更难的一品复阵也已经学了,但是他的修为距筑基期还很远,无法筑基,自然也就无法成为二品阵师。 墨画也收到了不少礼物,俞长老的,陈师傅的,冯老先生的,猎妖师的,洛大师等一些阵师也送了礼来。      宴请宾客热闹了一阵,墨画便收拾心情,考虑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墨画成为炼气后期,比墨画还高兴的,自然是柳如画和墨山。 突然气海颤动,灵力流转迅速起来。 墨画学着,就会觉得无聊了些。 那这段时间,他学什么阵法呢? 只不过谜阵的数量太多,解开需要花一些时间而已。 但墨画细细看去,发现大多数的阵纹,纵使生僻且不断游离变化,但都不脱离五行阵纹的范畴,他也都能认出。 该自己想办法的时候,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他们按照习俗,宴请了周围的邻里,以及一些交情深厚的修士。 那会不会有一天,尚未筑基的他,神识就可以堪比筑基期的修士了呢? 炼气七层,便是炼气后期! 墨画心中大喜,他的修为终于又往前迈了关键的一步,接下来只要稳扎稳打,循序渐进,一步步向着筑基迈进便好。 就这样,墨画废寝忘食,不舍昼夜,一直潜心破解谜阵。 墨画觉得复阵有些无聊了,但没好意思说出来。 一直学复阵? 身边的修士见状,知道墨画应该是在参悟什么难题,就也安安静静地,没去打扰他。 庄先生看到墨画,神色平静,内心却叹了口气: 他自己学的话,没有什么合适的法术典籍。 而且就算要学大阵,墨画最多也就只能在识海的道碑上演练,实际根本画不了。 墨画的识海扩大了一分,神识深厚了一些,灵力也更加浑厚了。 墨画精神一振,取出灵石,静心修炼。这些灵石被墨画炼化,形成精纯的灵力,向墨画的气海汇聚,直至满溢。 谜阵之上,灵力游丝错杂,阵纹密布,流转不停。 只不过墨画暂时不知道找谁学。 之前在阵法上花费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半天时间过去,墨画便解开了十多道阵纹。 只要能认出,就有办法去解。 那难道要去学大阵? 炼气后期了,实力虽是强了,但面临的危险也可能更大,技多不压身,多会一两门法术,还是很必要的。 “一如既往地学吧。” 这令普通修士一筹莫展,让一般阵师见之色变的谜阵,在墨画眼里,已然清晰明了,不再是什么难题了。 墨画心中欣喜。 墨画向着庄先生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问道:“先生,我接下来,还学复阵么?” 这些满溢的灵力,沿着经脉上行,向百会汇聚,达到天门穴时,又如丝线一般,向内渗入识海,于识海内游离编织,凝成一片灵幕。 墨画的神识还在增长,借助道碑会增强神识,练习阵法会磨练神识,将来境界突破,神识还是会增长。 灵幕疏忽消散,谜阵瞬间解开,游丝般的灵力渐渐消弭,最后融入墨画的识海。 因为大阵耗资极大,需要大型的阵媒,海量的灵石,以及众多的人力。这就不是墨画能办到的了。 修为上勤于修炼,坚持不辍,讲究水滴石穿,水到渠成。这本没什么捷径可走,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墨画对大阵的认知,还很肤浅,只知道大阵算是大型的复阵,其他的知之甚少。 除此之外,墨画还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神识。 庄先生问道:“这次你识海的谜阵,是什么样的?” 墨画想了想,道:“还是五行阵纹,只是谜阵品级高了一些,大多是一品阵法,而且还包含部分复阵。” 庄先生沉默了片刻,叹道:“这样的话,你筑基就很难了。” (本章完) 第227章 筑基神识(五更) 第227章 筑基神识(五更) 墨画一愣。 庄先生道:“这些天,我翻看了一下门内曾修行过天衍诀功法的前辈的手札,稍加研究,又参考了你遇到的谜阵,发现了一个问题。” 墨画精神一振,认真听着。 “天衍诀功法的瓶颈,是因人而异的。”庄先生缓缓道。 墨画略有错愕,“因人而异?” “你还记得,天衍诀的功法上备注的小字么?”庄先生问道。 墨画回忆了一下,道:“瓶颈在神识,非阵师不可修行。” “问题就在于神识。”庄先生看着墨画道,“你的神识太强了,神识越强,瓶颈也就越强。” 墨画张大了嘴,弱弱问道: “那我如果神识弱一点,那修行天衍诀,是不是会顺利很多……” 庄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墨画,“神识弱,瓶颈弱,功法的效果自然也就弱了。” “常用的方法之一,是以神识外放的范围,衡量修士神识的强弱。” “而这一倍的差距,便是神识的限度,也是修士无法逾越的鸿沟1 原来这里面差距这么大,沟壑有这么深。 墨画老实地点了点头。 “炼气和筑基,神识上到底差了多少呢?”墨画问道。 他的神识不弱啊,不但不弱,而且还很强。 “但这种方式并不精确,有些修士天生神识外放得比较远,但其神识强度,也只是一般,有些修士不擅长神识外放,但其识海却很坚固,神识也很深厚。” “伱是不是觉得神识操控也没什么?”庄先生看出了墨画的想法。 庄先生神情感慨,“神识操控,对阵师,乃至对修士都是极为重要的,这关系到你画阵法的速度,以及施展法术的时间。” 庄先生道:“修士的灵力,以周天量化,而修士的神识,是不太好统一量化的。” “最精准衡量神识的方式,是通过画阵法。” 墨画眼睛一亮。 墨画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先生,如果神识越强,瓶颈越强,那是不是无论我神识多强,瓶颈也都会随之增强,既然如此,一味增强神识,真的能突破瓶颈么?” 庄先生目光微凝,“所以,你神识的增长要超出限度。”      墨画心中一凛,“炼气和筑基的限度?” 简单点说,就是阵法会越画越快,越画越多,法术也会用得越来越快。 庄先生看了墨画一眼,淡淡道:“其实也简单,你神识变得更强就行了。” “九纹炼气,十纹筑基。九纹的神识翻倍,才能达到十纹的神识量。” 墨画问道:“神识越强,瓶颈越强,那我将来该怎么突破筑基的瓶颈呢?” 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功法的问题。 庄先生道:“因为炼气九层,突破到筑基期,灵力凝炼质变,神识也会翻倍。所以筑基修士画二品阵法,所用神识,一开始便是炼气九层的二倍。” 庄先生见他想明白了,就点头道: 庄先生似笑非笑,“看似只差一纹,神识量却差了一倍。” 墨画心中震惊,怪不得他总觉得,自从自己成为一品九纹阵师,后面神识的提升,就如同茫茫烟海,一眼望不到边。 “一般炼气一层,能画出一道阵纹,神识便是一纹,画出二道阵纹,神识便是二纹……以此类推,能画出九道阵纹,神识便是九纹。” 庄先生道:“你炼气中期的识海迷阵,便已经是一品复阵了,那你若想突破筑基,又该解什么层次的迷阵呢?” “而九纹神识,便是炼气修士的极限了。” “如我适才所说,因人而异。”庄先生目光微凝,道: “有可能。”庄先生看着墨画,意味深长地答道。 “那炼气期,有可能拥有十纹筑基期的神识么?”墨画弱弱问道。 随即他心中一跳,突然明白过来了: “莫非我只有拥有筑基期的神识,才能解开谜阵,突破瓶颈,成为筑基修士?” “神识越强,这门功法越是如虎添翼,神识越弱,这门功法也就越显鸡肋。” “就差了一纹么?”墨画愣了下。 墨画皱起了眉头。 墨画默默寻思着,“那筑基修士的神识,便是十纹了?” “还不行。” “画阵法?”墨画微怔,“阵纹的数量么?” 墨画听着心中一惊,“不会是大阵吧……” 墨画吃了一惊,“怎么差了这么多?” 看来自己当初选的没错,天衍诀就是最适合他的功法。 “炼气期的修士,神识外放的距离,大多在十丈到二十丈之间,神识强的,外放的距离远些,神识弱,则外放得近些。” 庄先生道:“天衍诀的用途,是通过识海解阵,锻炼你对神识的操控,解的阵越复杂,突破后神识的操控就越敏锐。” “不错。”庄先生点了点头,“如同阵师以阵纹数衡量阵法水准一般,以阵纹数量,衡量神识强度,是最准确的做法。” “不错,神识越强,瓶颈越强,但修炼的瓶颈再强,也毕竟只是炼气期的功法,你的神识超出了炼气期的限度,自然就能突破瓶颈。这也就意味着……” 庄先生这么说,他就先不好高骛远了。 “不错。”庄先生点了点头。 “这也未必,严格来说,大阵虽在一品的范畴内,但不算是一品阵师该学的。” 墨画想了想,天衍诀功法的益处,是使神识敏锐,操控更强,阵法画得也就更快,但自己本身神识出众,所以这种功效,似乎弱一点也没什么。 庄先生点了点头。 “哦。”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点了点头,“那这门功法,是不是还挺厉害的?” 墨画点了点头,他施展法术的时候,就是仗着神识强,法术射程远,所以能占一些便宜。 墨画松了口气,有可能就行。 墨画心里有些得意,庄先生便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道: “虽然神识越强,功法效用越强,但突破的瓶颈同样也越强,谜阵也更加复杂。” “先生,我现在能学大阵么?”墨画问道。 庄先生看着墨画,缓缓道: “其他修士必须突破筑基,才能有筑基期的神识,但你不同,你必须先有筑基期的神识,才能成为筑基修士1 五更完毕。 谢谢书友泽雨暗、20220812183836149的打赏~ (本章完) 第228章 第228章 墨画彻底傻眼了。 成为筑基修士,才能拥有筑基神识,而他必须拥有筑基神识,才能成为筑基修士…… 常言道善游者溺,善骑者堕。 原本他神识强是好事,现在反倒成了阻碍。 墨画心里默默数着增强的方式: 首先他现在的境界是炼气七层,修为突破到炼气八层和九层,神识都会有增加。 其次他可以在道碑上练习阵法。 正常画阵法,可以锻炼神识,神识有一定增长,这也就是阵师神识强于一般修士的原因。 但在道碑上画阵法,心念通明,隐约之间似有所悟,神识增强得也更明显些。 除此之外,墨画也想不到其他增强神识的办法了。 “记不记得我与你说过,道廷的品,是按他们的规矩定的品,而天道自有异数,不以人的规范运转。” “画不出来?”墨画又仔细看了下,心中一惊,“先生,这是一品阵法么,为什么有九道半的阵纹?” 庄先生目光微沉,神情凝重了些: 傀老浮现在他身边,神色平静道:“你选了一门好功法。” 庄先生摆摆手,“好好去学吧,一个高明的阵师不但要会画阵,解阵也要精通才行。” 只说逆灵阵是一种高深的阵纹,多为擅长阵法的世家宗族内部传承,轻易不外传。 “九纹是一品,十纹是二品,而十纹的一品,便是天道的异数1 墨画把《解阵集论》和残缺的逆灵阵小心地放进储物袋,而后向庄先生行礼告退了。 墨画如今才明白,十纹一品,天道异数,大族传承,怪不得一般的阵书上没有记载。 “好的,先生1 墨画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 墨画心中震惊不已,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深奥的阵道传承。 随即墨画又想起来,“逆灵阵”这三个字有些耳熟,沉吟片刻,眼眸一亮,问道: 傀老目光微凝,“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其他阵师引以为傲的阵法,被你一道阵纹一道阵纹地解了,作为阵师,他的道心会动摇的,道心不坚的,甚至直接就崩溃了。” 墨画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不太确定,“先生,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增强神识呢?”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求学授课也都是一样的。”庄先生教诲道。 “一般修士也学不会,留着也是压箱底吃灰。”庄先生说道,“你好好学,若是学会了这九道半的阵纹,我再给你一副完整的。” “典籍有记载,但我没见过……” “还有一点,”庄先生又道,“解阵不但能解其阵法,还能破人道心。” “正常用武力或是灵力,也是可以破阵的吧,解阵会有什么优势么?” 墨画想了下,眼睛一亮,道:“比如您说过的观想图。” 墨画又看向另一副阵法,“那这副阵法呢?” 墨画秉承着“学以致用”的思路,觉得学的东西,最好还是能用上,不然岂不是白学了。 “逆灵阵,是用来解阵眼的么?” “破阵太过粗鲁,而且动静太大。” 墨画看着奇怪,“先生,这种事,您以前是不是经常干碍…” “这副逆灵阵法,便包含了十道一品阵纹,是天道的异数,不在道廷阵法的传承规范之内。” 只要神识够强,便筑基有望。 庄先生颔首,“所以这两件事,其实都是一件事——解阵。” 庄先生目光有些玩味,“解阵自然是用来破解阵法的。” “好的,先生1 图纸古朴,阵纹冷僻,阵枢晦涩,只是看一眼,便觉得有难以言明的玄妙。 “他若立志做阵师,神识是最重要的,磨练神识,既方便学阵法,也容易突破境界,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对了先生,”墨画还有一个疑惑,问道:“解阵除了‘益智消遣’,和锻炼神识,还有其他实际的用途么?” 不然怎么刚说完,就从怀里掏出来了…… 墨画看了眼阵法,疑惑问道:“这副阵法,好像是残缺的?” “道心?” “观想图么……”庄先生略作沉吟,目光微凝,“观想图非常稀有,而且内藏凶险,不到万一的情况,最好不要碰,更不能依赖。” “画阵可以锻炼神识,解阵同样可以,而且锻炼的效果更好。” 庄先生看着墨画远去,忍不住摇了摇头,叹道:“这个弟子,不太好教了碍…” “所以我也想亲眼见一下。” 墨画小心问道:“这阵图残缺,是在传承中损毁了么?” 墨画不由问道:“先生,我筑基之前,真的有可能拥有筑基的神识么?” 墨画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是。”庄先生随意道,“是我刚刚撕的。” 庄先生有些不屑,接着又道:“解阵就高明多了,手段也非常隐蔽,神不知鬼不觉,你把别人的阵法解了,别人都未必能察觉。” 庄先生点了点头,道:“残缺的就够了,完整的你画不出来。” “碍…”墨画一时思绪凌乱。 墨画神情严肃,目光郑重,怀着敬畏之心,又仔细看了一眼逆灵阵的阵图。 而且阵图还残缺了一角,更显其来历的深沉与厚重。 庄先生用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墨画的头发,“又乱打听。” 接下来,他只要一心练习解阵,专心磨练神识便好。 庄先生道:“我自然知道,但我之前小看了这门功法,这门天衍诀,只要能突破,花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墨画嘿嘿笑了笑。 不是说一品单阵,最多只能包含九道阵纹么? 但墨画之前翻了很多阵书,都没有逆灵阵的记载。 庄先生嘴角含笑,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丝促狭。 墨画点头赞同,猎妖也是一样的,都要准备周全,遇事才能进退有度。 墨画恍然大悟,心里感叹,不愧是庄先生,考虑得深远。 墨画心中一凛。 庄先生的目光穿过走廊,越过庭院,略带期待地落在了大槐树下,正与白家兄妹说着什么的墨画身上。 “这副阵法,也是给伱锻炼神识用的。” 不知该说庄先生贴心,还是该说庄先生行事总是出人意料。      “十纹一品阵法,不是应该很珍贵么,说撕就撕么……”墨画小声问道。 墨画看了看庄先生,“先生,您这些,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完整的逆灵阵太难了,你学不会,我就撕了一角,留下九道半的阵纹,方便你学。” 庄先生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和一副古旧阵图,“这是《解阵集论》,还有一个特殊点的阵法。” 庄先生又道:“其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依靠画阵法,多学多练了。不过练的东西,可以有些不同。” 庄先生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并不以为意,反而道: “那你见过未曾筑基,就有筑基神识的修士么?” “以解阵锻炼神识,一是学解阵,去解阵纹,二是学逆灵阵,去解阵眼。同归而殊途。” 庄先生无奈地看了眼墨画,这孩子也太机灵了。 庄先生指着《解阵集论》道:“这是解阵的阵书,里面记载了一些复杂的原理,比之前给你的那本要难些,你带回去,仔细看看,没事练练解阵。” 庄先生目光微闪,“以你目前神识增长的速度,不是没可能。” 阵法的阵眼,一般是聚灵阵,解聚灵阵就要用到逆灵阵。 果如庄先生多言,充满天道衍变中的异数之感。 “不试一下,如何知道呢?” 傀老闻言微惊。 庄先生目光悠远,遥遥看着墨画,眼神逐渐深邃: “天衍,天衍……天道衍化……” 谢谢末影之空,泽雨暗的打赏~ (本章完) 第229章 身法 第229章 身法 墨画回家后,就按照庄先生的教导,开始学习解阵。 他趴在自己的小书桌上,先将《解阵集论》粗略翻了下,然后对照自己之前所学,互相比照,查漏补缺。 已经掌握的就先略过,将不熟悉的,不明白的,一头雾水的阵法概念记下,再回过头来慢慢看,慢慢思索。 花了一个时辰,有个大概的印象后,墨画便收起了《解阵集论》。 目前看到这里就行了,心里有了框架,解阵时遇到具体的问题,再回来翻看便好。 之后墨画小心翼翼地打开古旧阵图,开始学习逆灵阵。 逆灵阵不属于五行阵法的范畴,是一种特殊的阵法类型,墨画之前从未学过。 逆灵阵纹、阵枢和笔法都有不同的讲究,虽然依旧是阵法,但画起来的感受完全不同。 墨画既有些紧张,又觉得新鲜。 紧张是因为逆灵阵确实要难上不少,墨画不知自己能不能学会。 然后开始老老实实地学逆灵阵。 墨画点了点头,“好1 墨山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是与墨画耗着,等墨画灵力消耗殆尽,灵力运转滞涩时,利用对儿子墨画气息的熟悉,凭感觉去抓。 不知将来是否能游历九洲,寻访古阵。 内山就不一样了,妖兽以一品后期为主,血气浑厚,妖血的品质更好,画出来的阵法更强。 自从境界突破,神识和灵力增长,天衍诀的功法效果也进一步增强。 这副逆灵阵,虽是九道半的阵纹,但所耗神识,的确比一般九纹阵法要多上太多。 尽管如此,墨山发现,现在的他已经捉不到墨画了,甚至感知到墨画的位置都很困难。 学不会就多练,练个几十遍,上百遍,乃至上千遍,怎么也能学会了。 山势险恶,妖兽凶残,但最凶险的还是人心。 又或是残存于远古门庭,洞府遗迹,古修陵墓,蛮荒之地,无边之海,亦或是苍茫九州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外山他很熟了,舆图也画了,草药矿石和香料都采过,妖兽也杀过——虽然是借助阵法杀的。 墨山自然不同意。 神识则沉入识海,在道碑上练习阵法。 墨画叹了口气。 练了一晚上阵法,神识虽然还是充盈的,但心里多少有些疲倦。 外山妖兽大多是一品中期,用其妖血调配灵墨,去画一品阵法,阵法的效用是会减弱的。 墨画就这样练了一晚上,对逆灵阵基本熟悉了,神识也增强了,虽然不算很多,但墨画已经很满意了。 灵力凝炼,神识倍长,筑大道之基。 短时间内,墨画的阵法不会再有显著提升,那就只能通过提升灵墨品质,来提升阵法威力和效果。 如今墨画虽未定品,但已是一品阵师,单论阵法水准,已经接近一品阵师的巅峰。 能不能学会阵法,倒还在其次。 与其说是办法,不如说是“血脉压制”了…… 墨画抹掉阵纹,神识回溯,皱眉思索。 墨画还是先熟记阵纹,然后子时之后,闭目休憩。 若是将这些阵法都学会了,又是否真能拥有改天换日的神通? 墨画憧憬了一下,而后便收敛心神,自我告诫两遍:不要好高骛远,不要好高骛远! 除此之外,墨画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进内山。 一品十纹,天道异数,不被品阶限定,这颠覆了墨画既成的阵法认知。 这是墨画唯一能抓到墨画破绽的办法。 复阵神识强度够了,但强度在阵枢上,又包含很多低级的阵纹,画起来时间长,效率低,对阵纹的领悟也不够深刻。 除非墨画将灵力耗尽,无法施展身法。 再去外山,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觉得新鲜是因为逆灵阵与五行阵同为阵法,但却截然不同,甚至与一般一品的阵法都大相径庭。 与此同时,墨画也想要一品后期的妖血。 墨山终于确定,除非筑基修士出手,一般的炼气九层修士,根本奈何不了墨画了。 内山环境更凶险,妖兽更凶残,而且不光有妖兽,还有其他身份不明,善恶未知的修士。 墨山微怔,想了一下,道:“那就再切磋一下,我抓你,你用身法躲,若是能躲过,我便允许你进内山。“ 朝阳初升,又是新一天的开始。 父子二人周旋了一个时辰,墨山只能用这种办法,才勉强抓到了墨画两次,其余时间,连墨画的衣角都碰不到。 墨画的神识太强了,神识越强,便越隐蔽,也越不易感知。 庄先生给墨画的逆灵阵,只有九道半的阵纹。 一日之计在于晨,墨画照例修行了一会,而后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和铺满天边的霞光,心情也愉悦起来。      之后只要参悟逆灵阵,顺便学学复阵,练练解阵,神识会随灵力一起慢慢增长,也终究会有筑基的那天。 这世间还有很多他未知的阵法类别,同时也有很多堪称“天道异数”的超品阵法。 墨画放空心神,稍作休息,便到了卯时。 下午时分,父子二人便在小院子里,切磋了一个时辰的身法。 为了筑基,墨画开始磨炼神识,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灵墨的好坏,影响着阵法的效果。 只要能够筑基,修道之路,也算是迈出了一大步。 普通一品阵法,墨画现在学起来没什么难度,对神识的锻炼也微乎其微。 若用眼睛去捕捉墨画的身形,又容易被形如流水,捉摸不定的逝水步欺骗。 同时墨画又心生期待。 这些阵法收藏于家族、宗门、道廷,或是某些不知名的势力。 相较而言,逆灵阵对神识的锻炼,已经够强了。 墨画去找到墨山,说自己想进内山。 如今练习逆灵阵,一晚增强的神识,比之前练两晚增强的神识还要多。 墨画的目的,还是借助练习逆灵阵,磨练识海,增强神识。 墨画只画出了九道多一点,神识便耗尽,无法再画下去了。 九纹是限度,限度之上,是深不可测的神识差距。 不过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如庄先生所说,以他现在的神识,本就是画不出逆灵阵的。 他的身法是常年猎妖,从生死搏杀中学来的,只讲究简单实用,动作干净凌厉。 依赖神识操控灵力,再借灵力牵引肉身,以此施展身法的逝水步,自然更上一层楼。 墨山已是炼气九层,而且最近灵石充裕,墨山勤加修炼之下,修为已经接近炼气九层圆满。 只要神识够强,墨画便有了突破筑基的资本,而只要神识够强,多加练习,也就没有学不会的阵法。 炼气七层的墨画,是炼气后期修士了,已经初步具备进内山的资格了。 “爹,我身法更好了,可以自保的。”墨画道。 但他儿子机灵得很,灵力不足,见机不妙,肯定早早溜了。 筑基之下无敌的身法碍… 墨山既是震惊,又是欣慰,叹了口气,便同意墨画进内山了。 (本章完) 第230章 内山 第230章 内山 墨画进内山前,俞长老偷偷塞给了他一枚猎妖令。 “这个你拿着,就算是正式的猎妖师了。” 墨画愣了下,“不经过猎妖礼,就能当猎妖师了么?” 先是据守灵矿,后来又建炼器行和炼丹行,经过这么多事,平日他又忙着修炼和画阵法,所以这一年的猎妖礼他便错过了。 而且他是灵修,还是阵师,基本不会与妖兽近身厮杀,严格来说,是不太适合当猎妖师的。 “那都是虚礼,无所谓,是不是猎妖师我说了算,我说你是你就是1 俞长老理直气壮道。 猎妖行就他一个筑基修士,也的确是他说了算。 俞长老亲手将猎妖令挂在墨画脖子上,“这个猎妖令才是最关键的,有猎妖令,那就是货真价实的猎妖师。” “伱滴一滴血上去。”俞长老又道。 这种事墨画一个人做不来,所以找了一些猎妖师叔叔帮忙。 这舆图是他向俞长老要的,原本也很简陋,只标注了山势和大致的山道,其他一概没有。 俞长老便道:“其实也没什么,一棵骨树上长的,无论是枝干还是叶子,效果其实都一样,就是多了点讲究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看俞长老的样子,估计没少跟人吹牛…… 墨画含着手指,一会儿血便止住了。 所以墨画想将内山的舆图完善一下。 他的内山舆图上,也被勾勾画画,添加了不少东西。 之后墨画要做的,是先安置好司南子母复阵。 “好1 甲罗盘观测南边,乙罗盘观测北边。 墨画服了一枚辟瘴丹,而后打量了内山的环境。 “猎妖令就是用骨树上的骨木制成的,一旦杀了妖兽,骨令便有感应,生出血痕,算作猎妖师猎杀妖兽的功勋。” 所以他只能带着墨画,沿着主山道走一遍,熟悉下内山的环境。 墨画翻来覆去看了看,没找到什么印记,也不知道廷是根据什么来记录的。 与此同时,神识微颤,似乎与猎妖令产生了某种共鸣,生出了某种亲切感,仿佛这枚骨令不再是一件死物,而是神识维系的一部分。 俞承义喊了十来个炼气九层的猎妖师,一起帮墨画放置画有司南子阵的石针。 墨画心里轻松了点,点了点头。 “也算是吧,不过这猎妖令也不是什么有灵识的灵器法宝,所以说滴血认主,有些勉强,顶多算是……盖章认领吧。” 难道是什么特殊的阵法? 内山有瘴气,有毒沼,毒性比外山强很多。 这一大包丹药都是冯老先生为他备好的。 墨画有点受之有愧。 墨画顿时感觉这猎妖令沉甸甸的,“您不留给俞大叔他们么?” 俞长老摇头,“不行,这是道廷做的,统一发放的。你别看长得都差不多,但每个猎妖令,道廷其实都是有记录的,做不得假的。” 墨画的脖子上除了冯老先生给的温润的丹玉,现在又多了一枚妖骨制成的猎妖令。      第二天,墨画收拾妥当,就和墨山进内山了。 于是天刚蒙蒙亮,墨画便整装待发,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和墨山一起进入了大黑山。 墨画又问:“这猎妖令,我们能自己做么?” 俞长老又偷偷跟墨画道:“你这枚比较特殊,是用骨树年轮中心的骨木制成的,我藏了几十年了,都没舍得给出去。” 在外山只要小心一点,哪怕不备丹药也没什么,但在内山,丹药就必不可少了。 “主要是展示资历用的,老手和新手的猎妖令就截然不同,当然用来吹牛也很方便。” 一旦遇险,知道往哪里跑,若是迷路,知道怎么出山,怎么回家就行。 大概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走了几遍主山道,墨画对内山的环境也大概熟悉了。 俞长老哼了一声,“我那笨蛋儿子,我才懒得给他。” 相当诡异。 有了司南子母复阵,他能感知到灵力波动,既方便凑热闹,也方便他事先预知,提前跑路。 俞长老见墨画细皮嫩肉的,想了下,道:“算了,我帮你吧。” 随即他摸了摸猎妖令,好奇问道:“俞长老,这猎妖令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不然容易失去方向,误入山林深处,遇到不可知的危险。” 因为内山很大,一个司南母阵罗盘无法兼顾全局,所以墨画画了两副,分了甲乙两个罗盘。 瘴气浓烈,雾气则忽浓忽淡。 内山山势更复杂,林木更茂密,山道更崎岖,也更不易辨认方向。 “你出去吹牛,说你一辈子杀了多少妖兽,没有凭证,谁会信呢?这猎妖令就是凭证,你拿出来,上面全是血痕,再吹起牛来,就有底气多了。” “收好了,别丢了埃”俞长老嘱咐道。 他们一路跋涉,穿过外山,便到了内山。 墨画愣了下。 雾气重时,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走了几步后,可能又全部消散,再走几步,四周可能又被浓雾笼罩。 ”血痕越多越密,功勋越高,出去跟人吹牛,也更有牌面。” 这件事他在外山便做过,不仅能帮助他熟悉环境,同时也方便采集草药、香料和矿石,在山里遇到急事,有舆图对照,也会方便很多。 墨画的储物袋里揣着各种药瓶,有辟瘴丹,辟毒丹,清心丹,止血丹等等。 俞长老找了个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 “猎妖师的老祖宗传下来的,据说世间长着不少骨树,这树有上古大妖的血脉,既算是妖,又可以算是树。长得像树,但树干是骨,树枝是骨,连树叶也都是骨片。” 俞长老眉毛一挑,对墨画道: 内山山势复杂,地形崎岖,两人走一段,歇一会。 “这是滴血认主么?” 休息的时候,墨画就会拿出舆图,在上面添添画画。 “哦。”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是阵师,不在内山放点阵法,他还是不太放心。 墨山道:“见到远处有浓雾,尽量避开,避不开就要多加小心,不要走不熟的路,宁可原地多等一会,也不要贸然行动……” 墨画小脸复杂,“这是吹牛用的么……”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肉干、酒酿和糕点,是她娘亲为他准备的。 俞长老拿起墨画的白皙的小手,灵力凝成细针,刺破了墨画的食指,一滴血滴出,落在了墨画的猎妖令上。 墨画点头。 内山比外山还大很多,即便是墨山,在内山猎杀了这么多年妖兽,也不曾将每个角落都走遍。 更方便他给妖兽放血。 而且他还给墨山和俞承义各做了一套,方便猎妖师在内山行事。 俞承义大喜,有了这套阵法罗盘,他们在内山行事,就稳妥多了。 无论是追猎妖兽、预知危险、还是互相施以援手,都比之前便利许多,不必再只依赖猎妖师的经验和感觉了。 (本章完) 第231章 羊妖 第231章 羊妖 一切准备就绪,墨画开始着手猎妖了。 当然他还是不必出手。 虽然他已经炼气七层了,火球术的威力也强了不少,但真出手对付一品后期的妖兽,还是差了点。 最多也就补补刀,捡捡漏。 猎妖师们猎杀妖兽,也不差他这点法术的威力。 俞承义、墨山还有六个炼气后期的猎妖师组成小队,带上墨画,一行九人,开始猎杀一只一品后期的赤目羊妖。 俞承义和墨山他们在内山猎妖多年,经验比墨画丰富得多,猎妖前的筹划也更周密,基本上什么都考虑到了。 墨画只用在一边听,用心学就好。 学习妖兽的习性,猎妖的方式,以及注意的事项。 这次猎妖和平常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因为要用到墨画画的阵法。 八人分为两圈,四人在内围杀妖兽,四人在外互相策应,防止妖兽逃跑。 不一会儿,有猎妖师发现了羊妖的蹄印,进食后的残肉,和带着血的白色羊毛。 现在墨画能画出一品阵法,威力很强,足以伤到一品后期妖兽。所以炼气后期的猎妖师,也可以尝试借助一品地火阵,去狩猎一品后期的妖兽了。 墨山摇了摇头,“不追,我们在这等着。” 墨画掏出了一个铁制罗盘,罗盘上画着复杂的阵法。 若是适才追了过去,就会被羊妖察觉,陷阱也就白放了。 墨画接着解释道:“这个罗盘是我让陈师傅特意炼制的,里面掺了一些精铁,用作阵媒,会坚固很多,画上地火阵,可以用很多次。” “我在上面画了地火阵。”墨画道。 墨画吃了一惊,小声问墨山:“爹,这只妖兽这么警觉的么?” 过了一会,羊妖竟然向后退去,渐渐向远处走了。 这个距离,比他们神识放出的极限还要远不少。 它盯着陷阱看了半天,明显受着妖腥草的引诱,但还是尽力克制着,在原地来回踱步,并不向前。 猎妖师们在内山的营地过了一夜,次日天刚亮,山色朦胧,草木沾着露水,众人便动身了。 果然过了一会,赤目羊妖又折返回来。 妖兽感知事物,一般还是通过特殊的视力,敏锐的嗅觉和听觉,以及对气息的敏感和对血的渴望。 阵法是墨画画的,所以他要问下墨画的意见。 这只羊妖血气磅礴,不知吃完什么肉,嘴角还带有血腥,而且警惕性极高。 为了保险起见,墨画放了三副一品地火阵,三副一同爆炸,威力自然非同寻常。 借助阵法猎妖,既安全,效率也高。 众人打起精神,全神戒备。 “那它跑了,我们要追么?” 猎妖师们点头,而后从旁边择路绕了过去,在进树林的必经之地停下,开始布置陷阱。 “一品后期妖兽寿命长,经验丰富,也更狡诈。” 俞承义和几个猎妖师放出神识,开始搜寻羊妖的身影。 俞承义点头道:“好1 俞承义站起身来,拉弓射箭,箭矢破空而出,挟着灵力,击中了阵法上的灵石。 “用纸做阵媒,地火阵只能用一次,炸完之后,阵纸销毁,阵法也就没了。” “不错。”墨山也压低声音,目光盯着路口,“它也是在试探,不一会儿就会回来。” 墨山经验也老到,但墨画的安全更重要,所以他只好跟在墨画身边。 俞承义听着眼神一亮,“用法可有什么讲究?”      “和之前一样用就好了。” 俞承义等几个经验老到的猎妖师在前面探路,搜寻赤目羊妖的线索。 墨画的神识,比他们强这么多? 俞承义纵身跃到山头,借助山石掩护,向下看去,果然看到了进食之后,在溪边饮水的赤目羊妖。 “好。”俞承义点了点头,“那明日出发,按计划行事。” 俞承义不做声响,从山头跃下,和众人道:“是在喝水,喝完估计会回树林,我们绕路,在它前面埋伏。” 爆炸的余波散去,赤目羊妖果然受了重创。 众人商议完毕,俞承义便问墨画:“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陷阱将羊妖绊住片刻,之后罗盘上火红色的阵纹一闪而过,一品地火阵激发,火焰灵力爆炸,震耳欲聋声响起。 队里都是老猎妖师,经验老到,自然知道如何收敛气息,不被妖兽发现。 妖兽有妖识,类似修士的神识,但一般妖兽的妖识并不强,不能像修士一般,妖识外放,感知事物。 所以赤目羊妖向四周环视,却什么都没发现,与此同时,它也终于走进了陷阱,开始低头舔舐地上的血水,品尝着妖腥草的腥味。 一众猎妖师什么都不用说,直接冲了上去,四散开来,将赤目羊妖围祝 俞承义看到,忍不住问道:“这个罗盘,是做什么用的?” 灵石化为齑粉,灵石中的灵气溢出,渗入了下面的地火阵罗盘。 还没等他们找到,墨画已经拿出舆图,给他们标出了位置: “山道后面,这里有条小溪,它在那里喝水。” 不一会儿,赤目羊妖在路口出现。 墨画心里暗暗感叹,这内山里,连只妖兽都这么多心眼,看来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墨画想了下,觉得大家考虑得都很周全了,他也想不到什么补充的,便道: “没问题了。” 墨画微怔,而后眼睛一亮,“它会回来?” 之前只有炼气中期的猎妖师,用七道阵纹的地火阵,猎杀一品中期的妖兽。 俞承义几人面面相觑,心中暗惊。 赤目羊妖也终于是没经受住妖腥草的诱惑,一边向四周张望,一边向陷阱走去。 “这个跟画在纸上,有什么不同么?”俞承义问道。 羊妖刚察觉出异样,听到箭矢破空之声,便想逃走,但已然来不及了。 众人布置好陷阱,放置好阵法罗盘,又在阵法上放了数枚灵石,之后消除痕迹,撒上鲜血和妖腥草的汁水,便撤回山石后躲藏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内外圈互换,交替用车轮战,慢慢将重伤的妖兽磨死。 目的明确,行动干脆,杀伐利落,策应周全。 半个时辰不到,重伤的赤目羊妖便倒了下来。 (本章完) 第232章 狩猎(五更) 第232章 狩猎(五更) 羊妖皮毛焦黑,流着鲜血,倒在山路上。 猎妖师没有轻易靠近,俞承义看了眼妖兽,又看向墨山,给了个问询的眼神。 墨山眉头微皱,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妖兽在诈死。 于是大家散开,将妖兽围住,耐心地等着。 不同的妖兽,诈死的方式不同,猎妖师应对的方式自然也不同。 赤目羊妖这种妖兽,诈死后便不能贸然接近。 谁先靠近,谁就会受到它死前的反扑,凶险异常。运气差点的,直接就葬身妖腹了。 若是一起靠近,还容易被它的妖力波及。 一品后期的妖兽,不但血气旺盛,妖力也非常浑厚,借妖力施展的天赋更是棘手。 若是被其妖力所伤,麻烦就大了。 他爹墨山甚至都不用神识,只是看了一眼,凭经验就能看出这妖兽在诈死。 羊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猎妖师们也原地戒备,耐心地等着。 按理来说,一般灵器,都会有配套的阵法,一般阵法,也会有相对应的制式灵器。 虽然功能他很喜欢,但确实有些丑了…… 猎妖师若是处在血雾之中,双眼会被血雾侵染,视线一片血红,无法视物,心神也会受血雾影响。 墨山一刀下去,开出一道半指长的豁口,妖血从豁口流了出来。 墨画嘴里吃着肉,想了想,道:“七八次吧。” 在猎妖师撤离的同时,赤目羊妖周身爆出一阵血雾。 “明明是头羊,还想装王八?” 墨画挠了挠头,他也没办法,这是临时炼制的。 妖兽濒死,血一点点地流,气息也一点点衰弱,只要耐心一点,最后扛不住的一定是妖兽。 猎妖师们都有些错愕,但见到施展法术的是墨画,又都有些释然。 墨画稀奇道,而后再次并指,一枚火球术又飞了出去,再次命中了羊妖。 但这阵法在墨画眼里,就比较简陋了。 俞承义冷声道:“杀1 墨画又用神识扫视了一遍羊妖。 “爹,这里帮我开个口子。” 俞承义见状,立马又道:“散1 俞承义点了点头,手拿地火阵的罗盘,越看越喜欢。 “可以废物利用,找陈师傅融了,再重新炼。”墨画道。 俞承义拿着画有地火阵的罗盘,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道: “这个东西好1 威力不俗,而且能多次使用,上面画的还是一品阵法。 修士的经验,也是修士能力的一种。 火球术炸在羊妖身上,羊妖一动未动。 他们没有远距离攻击的手段,但墨画有埃 内山的营地和外山差不多,但要宽敞些,而且也更隐蔽,石门上的阵法也更好些。 墨画连忙取出玉瓶,接着妖血,同时使用汲血术,汲取妖兽其他经脉中的妖血。 墨画也躲在石头后面看着,神识中妖兽的妖力在缓缓流动。 内山总会有未知的危险,而留在营地里,则安全很多。 而耗尽妖力的羊妖,也就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      猎妖师们很快便将赤目羊妖斩杀,随着羊妖又一次瘫倒在地,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 墨画也分辨不出,这妖兽到底死没死。 “看来是自己经验不够,即便神识能看出妖力的流动,也无法辨别出妖兽的生死。” 俞承义有些唏嘘,转而又问道:“这个能用多少次?”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赤目羊妖更加支撑不住,它双目血红,妖力运转到极致,全身血气澎湃。 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好在血雾虽然棘手,但持续不长,很快便散去了。 取完妖血,猎妖师们给妖兽剥皮剔骨,一切收拾妥当,便撤回了营地。 墨画便从石头后面跑了出来,走到羊妖面前,指着羊妖的心脉附近道: 这就是有炼器师的好处,有些时候,可以按自己的想法炼制一些东西。 猎妖师想好好活着,可不容易埃 妖兽还在装死,猎妖师还在等,但墨画已经有些懒得等了。 从此以后,他们猎妖师,都可以借助一品阵法来狩猎妖兽了。 “之后就没用了么?”俞承义有点可惜。 猎妖师乱刀便向羊妖砍去。 “这就是血雾么……” “就是这个罗盘,有点丑了……”俞承义实话实说。 一众猎妖师也早有准备,纷纷向后撤去。 墨山又看了一眼妖兽,点头道:“断气了。” 于是墨画开始运气,施展火球术。 “那就好。” 墨画心里默默道。 一品阵法碍… 这种情况下,若无同伴相救,基本必死无疑。 众人吃了点东西,便在营地里休息了一会。 心念甫动,灵力便已经在指间汇聚,并指向前,火球术便凝聚而成,呼啸而出,飞向倒在地上诈死的羊妖。 羊妖终于忍不住了,嘶吼一声,站起身来,双目赤红且带着凶戾,死死盯着墨画。 他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用新汲取的妖血,重新配了灵墨,亲手画了一副一品土石阵上去,这才觉得顺眼了不少。 谁不想稳稳当当地进山,平平安安地回去呢。 “这个阵媒也不算太好,掺了精铁,所以稍微坚固一些,用了七八次后,就承载不了地火阵爆炸的灵力了。”墨画接着道。 墨画惊讶不已,一品后期的妖兽,果然比他想的还要危险。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猎妖师们并未轻举妄动。 发现真正死掉的羊妖,妖力流转更加缓慢,滞涩,而且色泽也在渐渐变淡。 墨画听墨山说过,赤目羊妖濒死或危机关头,会以妖力催发天赋,爆出血雾。 但他对一品后期的妖兽毕竟不熟,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向他爹确认了一下: “断气了么?” 甚至放在几年前,他也是想都不敢想。 猎妖师也缺乏远程攻击的手段,虽然有弓箭,但威力不强,引爆阵法上的灵石可以,用来对付妖兽,就很鸡肋了。 既像是未死的妖兽在积蓄妖力,又像是已死的妖兽,妖力在渐渐流失。 以后有这个东西,他们猎杀妖兽也轻松了许多。最重要的是,减少了风险,也就减少了伤亡。 墨画心里记住了这种区别,以后再分辨妖兽是否诈死,就有了根据了。 譬如剑器上画剑阵,刀器上画刀阵,清心簪上画清心阵。 但墨画没找到地火阵对应的灵器,问了陈师傅,他也不知道,就只能照着他的司南罗盘,临时炼制一个铁制罗盘当做阵媒,凑合着用用了。 虽然丑了点,但俞承义还是将地火阵的罗盘视若珍宝。 (本章完) 第233章 兴盛 第233章 兴盛 借助地火阵狩猎妖兽,的确事半功倍。 这次猎杀赤目羊妖,看似有些波折,但比起他们之前的狩猎,已经轻松了太多。 之前狩猎一只全盛时的妖兽,要先围杀妖兽,妖兽逃遁后,再持续追杀,少说要一天,多的甚至要数日。 现在赤目羊妖直接被炸成重伤,攻击力道弱了很多,妖力也有衰退,应付起来就容易了许多,基本一个时辰内,就能将其耗死。 只是仍旧需要提防妖兽诈死,以防不测。 但这对猎妖师来说,算是必修的功课,所以也没什么影响。 众人在营地留宿了一晚,次日便返回通仙城了。 俞承义去找了俞长老,聊了几句,得到了俞长老的赞同。 之后的一段日子,俞承义就开始教其他炼气后期的猎妖师,如何使用地火阵进行猎妖了。 如何布置陷阱,如何放置阵法,如何催动阵法,之后怎么围杀妖兽,最后怎么收尾。 他们身上穿的,手里用的,陷阱里布下的,都是墨画画的阵法。 如今墨画阵法水平提升,已经能画出一品地火阵了。 内山比外山凶险很多。 猎妖师借助阵法,修为虽未增长,但战力大幅提升,猎妖的时间也大大缩短了。 阵法也广泛地应用于猎妖师的狩猎之中,猎妖师狩猎更安全,更方便,也更效率了。 一边补充舆图,一边为冯老先生挖些草药,为陈师傅找些矿石,也为娘亲研究膳食,采集些香料。 一般来说,猎妖师的猎杀的猎物,是不允许他人染指的,但墨画例外。 墨山当然也得了一副。 他们的家人也不用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害怕他们完完整整地进山,却鲜血淋漓地回去。 墨画又开始在内山四处溜达。 因而所有猎妖师,包括炼气后期的猎妖师,就都要学着用阵法了。 这些过程炼气中期的猎妖师很熟,因为他们之前猎妖,大多都用过墨画画的地火阵。 自此以后,猎妖师的所有猎妖过程,都与阵法密切相关。 这样猎妖师狩猎妖兽,更是得心应手了。 他要筑基,就需要增强神识,需要增强神识,就要多画阵法,而要多画阵法,就必须要多弄些妖血,来调配灵墨了。 一旦罗盘上闪起光点,墨画判断出方位,就会立刻赶过去。 就这样,墨画在内山混得如鱼得水。 炼器行的炼器炉是一品炼器炉,炉上画着一品熔火复阵,炉火精纯,炼制出的铁甲,比起一般铁甲,品质更胜一筹。 现在筑基还比较远,可预见的将来,无论是画阵还是解阵,需要的灵墨应该也不少,墨画又要着手再攒一些了。 这些材料运到南城的炼器行和炼丹行,炼制成灵器和丹药,再卖给城内的修士,或是外地的行商,赚取丰厚的灵石。 现在墨画灵石暂时不缺,无论是福膳楼、南城的炼器行、炼丹行,还是占据的灵矿,他都有不少份额。 往往心念一动,火球术就凝结而成。 妖兽是他们的,但是所有的妖血,却都是墨画的。 有了一品地火阵埋伏,有了一品金甲阵防御,有了一品金刃阵攻击,还有司南子母复阵用来侦测和预警。 墨画自然先给墨山的刀上,画了第一副一品金刃阵。 穿着画有金甲阵的铁甲的猎妖师,单论防御,已经不输一般的一品后期妖兽了。 有了阵法的加持,他们猎妖时,不用担心动不动就受伤,不用害怕一时疏忽就葬身妖腹。 正因为亲身体会过,才明白阵法有多么重要。 即便借助了一品地火阵,狩猎还是要花一番功夫。 这批铁甲,优先给了炼气九层巅峰的猎妖师。 墨画是猎妖师的一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除此之外,墨画还学了一品金刃阵。 墨画又抽空,挨个给铁甲画上了金甲阵。 后来据守灵矿,建设炼器行和炼丹行,炼制炼器炉,以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用途,墨画画了很多阵法,如今都快用完了。 大多数猎妖师都对墨画非常感激,而且相当热情。 他也不用参加战斗,只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等猎妖结束,他再露头,拿着个小瓶子去汲取妖血就好了。 得益于这些阵法,如今猎杀妖兽跟以前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一品后期的妖兽难杀。 除此之外,猎妖师也开始穿上铁甲了。 有些猎妖师杀完妖兽,也不会立即剥取材料,而是会特意等一会,等墨画赶过来放血。 但因为之前的地火阵只有七道阵纹,威力不够,所以炼气后期的猎妖师没用过。 但因为有了阵法,墨画恍惚之间觉得,内山和外山好像又没什么不一样了。 这下墨山再进内山猎妖,墨画就放心多了。 在猎妖师与妖兽僵持的情况下,墨画的火球术,也能帮上不少忙。 而且爹娘也给他攒了不少灵石,说是给他将来修炼和娶媳妇用的。      现在墨画最关键的问题,反而是神识。 一品金刃阵是金系阵法,画在刀剑上,可以增强刀剑的锋利度。 墨画若是不来,他们心里还不大高兴,觉得浪费了妖血,实在可惜。 现在有这么多猎妖师帮忙,他在内山行事自然也更加方便。 如今大黑山上所有猎妖师都认识了墨画。 与此同时,猎妖所得的一品后期妖兽的材料也越来越多。 偶尔也会有战斗焦灼或是妖兽诈死的情况,他便放几个火球术,骚扰一下妖兽,或是试探一下妖兽死没死。 不光是墨山,随着炼器行和炼丹行的壮大,灵石收益的增多,这些阵法也会渐渐普及到所有的猎妖师身上。 一部分是之前从钱家缴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俞长老忍痛买了不少精铁,又请炼器行的师傅们亲手炼制出来的。 渐渐地,墨画囤积的灵墨越来越多,猎妖师的实力也渐渐壮大。 等墨画赶过去,时间刚刚好,多数情况下,甚至还比较富余。 因为境界突破,天衍诀有所精进,墨画现在的火球术更快,更准,而且威力也有提升。 之前他在外山,利用阵法布局猎杀妖兽,攒了近千瓶灵墨。 而且一品后期的妖血,画出来的阵法,威力会更强些。 最重要的,还是盯着罗盘,看哪里有战斗发生。 墨画也能安心地将心思放在筑基上了。 这些灵石又按比例,分配到散修手中。 通仙城的散修逐渐富裕起来,整个通仙城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兴盛起来。 而随着通仙城的兴盛,形形色色且来路不明的外来修士,也越来越多了…… (本章完) 第234章 救人 第234章 救人 通仙城外来的修士渐渐变多了。 两个月后,墨画坐在内山的山石上,看着手中的司南罗盘,皱起了眉头。 之前罗盘上有光点亮起,墨画赶过去,大多是猎妖师在狩猎妖兽,也有妖兽在争夺地盘,很少有修士厮杀斗法。 偶尔也有些面生的猎妖师,穿着打扮不一样,学的道法和使用的灵器样式,也都和通仙城的不同,应该是外地来的,但人数不多,也很少能碰见。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墨画在大黑山的内山里,经常能看见陌生的面孔。 司南罗盘亮起,发生战斗的,也多了很多外来修士。 修士之间的交战,也突然多了起来。 有些是争抢妖兽,有些是一时口角便动起手来,还有一些修士明显是蓄意滋事。 更有甚者,便是赤裸裸的杀人劫掠! 墨画看到过一辆货车,车上货物没了,周围却血迹斑斑,修士残肢遍地。 墨画叹了口气。 青玄城距通仙城较远,而且途径大黑山内山,所以一般情况下,两城的修士走动得也不多。 他们父子二人,也是猎妖师,但并非通仙城的修士,而是来自隔壁的青玄城。 依据墨画这么长时间在内山观战的经验来看。 之后内山的日子,估计就不太平了。 之后妖兽闻到血腥过来,又将尸体吃掉了。 墨画心情也舒服许多。 墨画打不过能跑。 此时撤离,便功亏一篑了! 一方只有四人,三男一女,处于劣势,守着几箱行李正在苦苦支撑。 他们已经打了半天,眼看就能将这几个修士杀了,货物抢了,再把那个女修掳回去了。 离得老远,墨画神识放出,简单扫过,有些失望。 这些果汁还是他用寒气阵冰镇过的,喝在嘴里,酸酸的,甜甜的,冰冰的。 “大哥,怎么办?” 至于那个女修,估计是必死无疑了。 墨画印象中,这大汉修为深厚,骂人也挺厉害的。 “最好是能把人救下吧,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季礼跑不掉,季青柏为了儿子,肯定也不愿走。 墨画以灵力激发烟火阵,一束火光窜天而起。 看附近的痕迹,明显是一群行商遭修士截杀,货物被抢,人也被杀光了。 与此同时,他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什么“一群杂碎”、“偷袭的孬种”、“有本事单挑,仗势欺人的废物”之类的。 四人之中,墨画唯一不认识的,是那个女修。 “是通仙城的猎妖师1有个外来修士惊讶道。 领头的修士皱着眉头,一时踌躇不定。 崎岖狭窄的山道上,有两方修士正在交战。 看着和季礼差不多大,身上受了伤,修为也最低,支撑得也最辛苦,还好季礼在她身旁照应着。 墨画看着不适,心中不忍,又忍不住叹气。 使狼牙棒的大汉,肯定是能逃脱的,季叔叔大概率也能逃走,但要看这些修士追不追,若是被追杀,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两方修士的修为,大都在炼气后期。 不过这些让俞长老去操心吧,他还是攒点灵墨,练练阵法,增强神识,看能不能筑基吧。 墨画又施展逝水步,迅速向远处跑去,又激发了一支烟火,而后又往左面山头跑去,在不同的位置,又放了一支烟火。 这样三个位置,由近及远,依次放出了烟火,营造出一种,三波猎妖师闻讯,纷纷赶来支援的假象。 这些外来的修士,轻易也不敢惹本地的猎妖师。 另一方却有七人,穿着打扮各异,相貌陌生,正在围攻三男一女四个修士。 可能死还是最好的结果了…… 墨画攀上一处山岩,收敛气息,借着草木掩护,偷偷看过去。 怎么办呢? 墨画记得,当初他和钱兴冲突,是这大汉出面,拦住了钱家炼气九层的修士。 弱势的未必就是好人,强势的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人。 一旦遇到意外,触发阵法,放出烟火,附近的猎妖师闻讯,便会赶来支援。 有个已过中年的修士,脸上有几道淡淡的刀疤,与他父亲墨山交情很好,之前还特意到墨画家里拜访过。 还有一个大汉修士,身材魁梧,腰缠狼皮,使着一根杀气腾腾的狼牙棒,上面全是尖利的倒刺。 墨画见他们不走,右手一抬,又放出了一枚火球。 墨画决定和往常一样,偷偷看上一两眼,反正现在无事,闲着也是闲着。 对面七个人,人数有点多,即便墨画参战,也未必能将他们全部救下。 墨画收敛起心思,然后吃了点肉干,喝了点野果酿出的果汁。 一般修士打架,墨画是不管的。 何况修士之间的纷争,大多时候,只是路过看一两眼,也是不好分出是非对错的。 这种竹筒制作简单,里面的烟火阵是墨画特意画的,基本进山的猎妖师都有。 山道上交战的双方见到烟火,皆是一愣。 但她的整个衣袖,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估计再这样下去,就撑不住了。 但以后就不好说了。 墨画心思一定,取出一截竹筒,竹筒呈红色,里面画着烟火阵。 又是修士打架。 墨画记得他叫季青柏,墨画喊他季叔叔。      旁边那个年轻斯文的修士,是季青柏的儿子,叫季礼。 他只有炼气七层,攻击用的法术,也只会一门火球术,逝水步倒极为精通,自保没问题,但也不太想惹麻烦。 但季礼和那个女修应该是跑不掉的。 墨画心里叹了口气。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是不可貌相的。 满眼狼藉,死状凄惨。 “他们人多,有铁甲,我们不是对手。” 以他的神识,炼气修士根本发现不了。 那大汉看样子是个有血性,讲义气的,应该也会死战到底。 那四个修士,他好像还认识。 就差一点了…… 墨画皱了皱眉头,继续看下去,然后就发现有些不对了。 不一会儿,司南罗盘又亮了起来,墨画便收拾好东西,施展逝水步,从山林岩石间,脚步轻盈地赶了过去。 好在通仙城的猎妖师渐渐壮大,人手渐多,大多身披铁甲,手握一品刀器,在附近的几个仙城中,实力首屈一指。 季礼是逃不掉的,他虽有炼气八层修为,但对敌经验少,此时被这么多修士缠着,左右支绌,逃无可逃。 如今他便以一敌三,不落下风,狼牙棒上土灰色的灵力缠绕,挥舞之时赫赫生风,一看便力道沉重。 而且攻势越来越迅猛,那四个修士估计支撑不了多久。 长相凶恶的,未必是恶人,看着面善的,更未必是什么善人。 抢劫? 这枚火球术又快又准,倏忽之间打在了一个外来修士的身上,那修士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因火球术的灼烧而痛喊出声。 炼气七层的法术,对妖兽或许不算什么,但打在修士身上,威力便不容小觑了。 “法术?1领头的修士大惊。 (本章完) 第235章 旧识 第235章 旧识 这记火球术使得非常娴熟,威力也不小,一定出自灵修之手。 猎妖师中少有灵修,若有灵修进山,也会跟着猎妖队,不可能单独行动。 而猎妖队少则五六人,多则八九乃至十多人,且刀甲精良,他们这群人绝不是对手。 一旦被猎妖师围住,想跑都跑不掉。 他们做这种买卖的,脑袋缠在腰带上,不能因为一时贪心而断送了性命。 领头修士心中一慌,当机立断道:“快撤1 七个外来修士仓皇撤去。 苦苦支撑的季青柏几人见状,也都如释重负,各自放下手中的武器,靠着储物箱喘着大气。 季青柏更是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此番凶险异常,季家就他们父子二人,若是一时不慎栽在这里,季家绝了后,那就真的是家门不幸了。 季青柏服了两粒丹药,其他的都交给季礼以及那个年轻的女修了。 “还不是,就是快要是了的意思么?” “杏林堂的冯老先生?”季青柏微微错愕,继而点了点头,“难怪。” 墨画将止血丹还有一些疗伤的丹药分给大家。 “多谢了,不知是猎妖队的哪位兄弟?” 那女修伤势最重,流血最多,服了丹药,心神放松,昏昏沉沉便晕了过去。 墨画点头道:“这是冯爷爷炼的。” 他长这么大,还没喝过别人的喜酒呢。 季青柏闻言错愕,随即犹豫道:“万一那些人追上来……” 那几个大的储物箱,季青柏也不准备带着了,只是临行前还是有些不舍,这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 众人在营地里歇息。 “嗯。”墨画点了点头。 营地里的氛围稍微轻松了些。 “而且我们拿了行礼,他们未必敢追。若是不拿行礼,他们一看就知道我们心虚,肯定会追过来的。”墨画又补充道。 季青柏还是希望,墨画能走上阵师的路,而不是仅仅是做一个优秀的猎妖师。 墨画神色从容。 季礼的脸“扑腾”就红了。 “你是……墨画?” 一念及此,季青柏心生感激,向着山头,拱手道: 散修之中,猎妖师到处都是,但是阵师,可是绝无仅有埃 “那现在……”季青柏有些发愣。 以墨画的天赋,不学阵法,不当阵师,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季青柏左右张望了一下,“就你一个人?伱爹呢?” 季礼的脸更红了。 几个储物箱放在一个独轮木车上,季青柏和那大汉轮流拉着,季礼扶着那个受伤的女修,墨画则在前面指路。      一行人沿着山道走着,墨画时不时取出司南罗盘看一眼,而后重新选一个方向。 季青柏看到了墨画脖子上挂的猎妖令,心里叹了口气。 做了猎妖师,就很难分心再去学阵法了。 墨画看了看女修,又看了看季礼,好奇问道: “季大哥,你们是道侣么?” “差辈分了,季叔叔。” “不……不……还不是。” 冯老先生是一品丹师,救人无数,即便在青玄城,也是很有名望的。 墨画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季青柏之前见过墨画,对墨画的印象非常深刻。 细细看去,这才发觉眼前的孩子有点眼熟。 季青柏一愣,这种事,怎么就能提前知道了。 季青柏几人不明就里,但见墨画成竹在胸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就跟着他走了。 但可惜的是,他还是成为了一名猎妖师。 果然虎父无犬子啊,墨画像他爹一样,很有猎妖师的天赋。 季礼守在一旁,神情既是担忧,又是心疼。 季青柏一愣,怎么是个孩子? 就算那群修士追上来,以他的神识,也能够提前感知到,有充足的时间去应对。 墨画刨根究底地问,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你们要是结婚,我能去喝喜酒么?” 季青柏一听,立马点头道:“好1 只是心中俱都惊叹,墨画对内山的路,竟能熟悉到这个地步…… 就算来支援,一时半会,也不一定赶得过来。 只是墨画进内山,还没怎么受过伤,这些应急的丹药他留了好久,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了。 “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我爹有别的事要做。”墨画答道。 季青柏跟他爹称兄道弟,这声“兄弟”墨画是承受不住的。 季青柏接过丹药,闻了药味,诧异道:“这丹药……品质这么好1 墨画道:“等会再说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山头山石嶙峋,灌木摇动,便出现了墨画小小的身影。 内山这么大,附近未必有其他猎妖师,他这烟火放了,也不一定有人来支援。 季青柏便问道:“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山里,山里很危险的,你爹呢?” 冯老先生丹术不凡,用的更是上好的一品丹炉,炉内画着一品复阵,有着精纯的炉火,炼制出来的品质自然更加上乘。 墨画见状便道:“带着吧。” 季青柏难以置信道。 “一言为定。”墨画笑道。 季青柏瞬间明白了,也不寒暄了,立马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季青柏等人点了点头,他们苦战许久,身上都有伤势,一路只能强行忍着,如今也无力继续支撑了。 其他几人也都随季青柏的声音看过去。 墨画道:“快跑碍…” 其他三人也是面面相觑。 小小的年纪,就已经炼气七层了,而且能一个人在内山混日子,对山路又很熟悉,应对危机也很从容。 万一过一会儿,那七个修士回过神来,又折返回来,麻烦就大了。 这些丹药都是冯老先生特意为他炼制的。 季青柏看了看墨画,心中既是震惊,又是遗憾。 墨画将几人领到一处营地,道: “在这里休息会吧,治疗下伤势。” “他们若追上来,我会提前说的,到时候再丢也不迟。”墨画说道。 眉目如画,清清秀秀的,看着跟墨山家的孩子好像。 季青柏见状,也笑了下,道:“你如果不嫌弃,到时候一定请你。” 只要有时间准备,布好阵法,即便再来几个,墨画也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季青柏心中惋惜不已。 墨画见季青柏似乎有些心事,不由问道: “季叔叔,你们到通仙城来,是有什么事么?” 季青柏微怔,似是想到什么,苦笑道: “在青玄城活不下去了,想来这里,谋些生计。” (本章完) 第236章 欺压 第236章 欺压 “活不下去?”墨画一愣。 季青柏点了点头,本不想细说,但见墨画年纪虽小,但在内山游刃有余的样子,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性,都不容小觑,不能再当个孩子看了。 而且今后若是在通仙城谋个生计,少不了还要叨扰他爹墨山,便如实道: “青玄城不像通仙城,城里的散修,已经没有筑基修士庇佑了。” “青玄城上一个筑基散修郑长老,已经过世一年了。这一年来,散修之中无筑基修士,我们这些散修,也就要受家族压迫,仰其鼻息,日子困苦,一天不如一天。” “之前虽然艰难,但还是勉强能过活,但赚的灵石一天比一天少,别说修炼了,就是正常吃穿用度,都捉襟见肘。” “除此之外,那些家族子弟,天天寻衅滋事,欺压散修。我们若是忍气吞声还好,一旦稍有反抗,他们便变本加厉,欺压得更凶。” “事情若是闹大,发生混战,散修没有筑基修士坐阵,根本无法与家族修士抗衡,基本上只能溃败。” 季青柏越说越气愤,身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墨画又递了些丹药给他。 大汉还是不想回答。 季青柏摇了摇头,“但凡有一点活路,谁又想背井离乡呢?”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他这人虽然脸色臭,但其实还挺仗义的。 “之后孔家少爷仍旧纠缠不休,我和季礼看不下去,便出手教训了孔家少爷,但也惹下了大祸,与孔家结怨。我没有办法,只能带着这两个孩子,逃离了青玄城。” 季青柏又心生感激,对墨画道:“要不是你,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季青柏神情苦涩,“青玄城的道廷司,被孔家和其他几个家族联手买通了,散修犯事,按律责罚,家族子弟犯事,含糊其事。道廷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就揭过去了。” “哦。”墨画恍然,“俞承义俞大叔是你大哥么?” 他骂人骂得凶,墨画还以为他是个话痨呢。 墨画道:“我也就是狐假虎威,没什么的。” 俞承武神情错愕,“我大哥你也熟?” 墨画点了点头,问道:“那我应该叫你俞二叔?” 墨画则想着季青柏刚刚说的事,心中有些生气,又有些疑惑: “孔家为非作歹,道廷司不管么?” 俞承武看了他一眼,“墨山的儿子么,我自然认得。” 而且这大汉脾气不太好,很会骂人,骂人的话,跟俞长老也有点像,这肯定是有家学的。 季青柏神色落寞,墨画便安慰他道: “放心吧,现在通仙城可好了,也没人会欺负你们。” 墨画又盯着大汉看了几眼,突然吃了一惊,问道:“你不会是俞长老的儿子吧?” “你是不是有个狼牙棒埃”墨画又问道。 “那后来为什么又管了呢?” 墨画回忆了一下,然后道:“当初钱兴找茬,大柱帮我打架的时候,你是不是早就在一旁看着了?” 墨画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心里却以为墨画在吹牛,他爹是筑基长老,墨画才炼气七层,年龄又差这么大,能熟到哪里去? 他爹墨山为人仗义,在猎妖师中人缘很好的,很少会跟人有过节。 “也不算什么大过节。”季青柏微微叹道,“他这个人,其实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争强好胜,打不赢你爹,所以看你爹不顺眼。” 墨画根据修士的爱恨情仇,瞬间想了五六种可能,然后向季青柏求证道: “是什么过节啊?” 季青柏心里默默赞叹道。 看他这副模样,应该是很早就认识了。 “跟我爹有过节?” “我和俞长老还挺熟的。”墨画道。      大汉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他的要求本也不高,能有个地方落脚,赚点灵石,混口饭吃,一家人能活下去就行。 接下来几人安心养伤,墨画没什么事,看着一旁的大汉,忽然有些奇怪。 “上个月,青玄城孔家的少爷,想收她做小妾,说是小妾,但也都是不被当人看的。她娘不同意,就被孔家打成重伤,伤没治好,不到半个月人就没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出手制止呢?”墨画疑惑道。 季青柏闻言,也稍稍打起了精神。 墨画不与他计较,反而问道:“你认识我?” 墨画看着他的长相,隐隐约约觉得和俞长老有几分相似,就是体格健壮些,俞长老瘦很多。 墨画皱眉,“那岂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了……” 别人跟他说话,他还是爱理不理的。 季青柏接过丹药服下,道了声谢,然后看了眼那个昏迷的女修,道: “这孩子叫傅兰,她爹是我一个猎妖师兄弟,早年猎妖,一不小心被妖兽吃了,她娘辛辛苦苦把她养大。” “附近几个仙城,散修的日子都不好过,想来想去,也只有通仙城会好一些,而且有筑基期的俞长老护持,会安全一点。” “就这?”墨画觉着有些索然无味。 墨画听着内心戚然。 “小孩子打架,我出什么手?”俞承武淡淡道,“而且你爹是墨山,我懒得管。” “你们打架,怎么样我不管。但钱家后期修士插手,欺负到散修头上,这我就不能不管了。” 俞承武有些无奈,“刚刚你不是知道了么,我跟你爹有过节。” 俞承武眉头一挑,颇有些意外,“不错。” 季青柏叹了口气,“只是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先是被孔家追杀,好不容易逃了,进了大黑山,又遭那些身份不明的修士截杀,父子二人差点就没命了。” “不必了。”俞承武神情淡淡的。 小小年纪,能知道狐假虎威,而且还能全身而退,既是聪慧也是本事埃 一边的季青柏见状,便道:“他叫俞承武。” 果然如此。 俞承武有些不悦道:“小孩子懂什么?” 墨画有些奇怪,悄悄问季青柏道: “他平时也这样么?人缘肯定很差吧。” 若是没有筑基期的俞长老,青玄城的今天,可能就是通仙城的明天。 这倒是墨画意料之外的。 这一路上,这大汉都一言不发。 那大汉愣了一下,皱着眉头,“伱认识我爹?” 季青柏神色有些复杂道:“他平日话也多的,只是跟你爹有点过节,所以应该不太想跟你说话。” 怎么还跟他问来问去的? “你跟我爹有过节,那是你们大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墨画理直气壮道。 何况你们那点过节,我一个小孩子看了,都觉得有点幼稚…… (本章完) 第237章 俞承武(五更) 第237章 俞承武(五更) 俞承武微怔,有些愠恼。 但是转念一想,墨画说的也有道理,他再怎么与墨山不和,也不至于小气到要和墨画一般计较。 而且和墨山的儿子计较,别的不说,至少在胸襟上就矮了墨山一个辈分。 “行吧,你说得也对,我不与你计较。” 墨画便又问道:“你是不是有个狼牙棒?” 俞承武点头道:“不错。” 墨画眼睛一亮,“能给我看看么?” 俞承武有些不情愿,但看着墨画好奇且炯炯有神的眼睛,又不忍心拒绝,想了想,便从储物袋里将狼牙棒取了出来,放在地上给墨画看。 狼牙棒长五六尺,上面有尖刺,精铁铸就,形似狼牙,沾着暗沉的血迹。 “我也想弄一个。” 墨画指了指地上的狼牙棒,“这个棒子。” 这可是铁甲啊,青玄城中有铁甲的猎妖师屈指可数,到了通仙城这里,怎么感觉遍地都是呢? 季青柏父子两人也想不明白。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钱家势力已经大到这个地步了? 那他们岂不是今后都无抬头的日子? 墨画摇了摇头,“不是,算是大家的1 这次回来,距离他离开,也就隔了一年多。 俞承武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是自然。” 占地极广,规格极大,外墙高耸,阵法森严,看着恢弘而气派。 可墨山的面子,也没这么大埃 “不错。”俞承武点头道,“灵器重,力道大,挥舞起来,杀伤力也就越大。” 众人一路无事,出了大黑山,从南门进入通仙城,映入眼帘的,便是城南偌大的炼器行和炼丹行。 可一年多的时间,对修士而言,也不算多久吧。 路过的几波猎妖师,不说人人都有,但至少多数身上都穿着铁甲。 怎么现在回来,感觉什么都有点不一样了呢? 季青柏和季礼看着这些猎妖师,也都暗暗吃惊。 看到了通仙城的猎妖师都穿着铁甲,看到了散修建了炼器行和炼丹行,看到了大家灵石富余,脸上也有了笑容。 “我请你喝酒1 季青柏不知墨画为什么这么说,但莫名对墨画的话非常信任,也都长长舒了口气。 总不可能,墨山成功筑基了吧…… “这个是故意炼这么重的么?”墨画虚心请教。 “你伤势不重,可以喝一点。”墨画道。 “大家?”俞承武不明白。 俞承武看了眼墨画,细皮嫩肉,小胳膊小腿的,血气不盛,一看就不是体修,不由问道: “你不是体修吧,弄这个做什么?” 俞承武有些费解,可还有更让他费解的事,就是铁甲。 这些血迹估计妖兽和修士的都有。 神识所见,四周已经有不少猎妖师了。 如今却被墨山的儿子请着,喝了一壶小孩子才喝的果酒。 酸酸甜甜的,酒味也淡,小孩子喝的东西。 俞承武难以置信道:“这些莫非是钱家的?” 墨山精明,他这儿子比他还精,一肚子主意,就是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这可是铁甲啊!他们哪里弄来的? 恍惚之间,他觉得这只是自己漂泊在外,风餐露宿,半睡半醒之间做的一个梦。 眼前的景象,仿佛就只是他做的那个梦。 不光通仙城,附近几个仙城加起来,都不曾有这等体量的修道产业。 墨画不过是个炼气七层的修士,虽说天赋算不错,但人缘不可能这么好。 几人休息完,伤势也稳定了,便接着赶路。 甚至他觉得,这些猎妖师都是奔着墨画来的,跟他打招呼也只是顺带的。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这都遇到四五批猎妖师了,全是如此。 “好重埃”墨画忍不住道。 俞承武几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些人跟墨画打招呼,一定是看在他爹墨山的面子上。 俞承武忍不住皱了皱眉。 墨画试着拿了下,发现一点都拿不动。 对墨画而言,周围有猎妖师,就等于到了自己的地盘上,那些外来修士再敢追来,就是找死了。 俞承武一愣,“弄个什么?” 走了一段路后,墨画神识扫视周围,松了口气,便道: 俞承武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墨画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 墨画小手一指,将整个城南全部划归在指下,道:“大家。” “可以慢慢走了,不用着急了。” 俞承武忽而好奇道:“伱问这个做什么?” 这些猎妖师走过来,都是先跟墨画打的招呼,然后再跟他寒暄几句。 俞承武明白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暗道:“我怕不是在做梦吧……” 他爹俞长林是筑基修士,他也算是筑基修士的儿子,别人也没给他这么大的面子埃 他奉他爹俞长老的命,外出办点事,因为出了意外,耽搁了一年多,这才赶回来。 这些事他以前都想过,但也只是在梦中想过。 墨画眨了眨眼,“我自有办法。” 他要是成功筑基,墨画是筑基修士的儿子,别人自然会给他面子。 俞承武叹了口气,喝了几口,解了疲乏,却突然想到,他和墨山不对付,到现在都没和他喝过一杯酒。 俞承武眉头紧皱。 猎妖师见了俞承武几人,无论相熟与否,都会过来打个招呼。      一开始俞承武还没发现,渐渐地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墨画见了狼牙棒,心里有了打算,便想着礼尚往来,请俞承武喝酒。 俞承武的心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有酒就不错了,也没什么挑的。 之后的路上,果然遇见的猎妖师越来越多了。 俞承武皱起了眉头,“不对劲。” 他两手推了推,狼牙棒还是纹丝不动。 俞承武心里默默想着,忽然意识到,这样也不对。 “哦。”墨画点了点头。 梦中他一路奔波,终于回到了通仙城。 途径青玄城,遇到季青柏,因为二人有些交情,他又向来看不惯仗势欺人的家族,所以出手帮忙,并一同往通仙城来。 里面不时传来清脆的打铁声,飘出阵阵馥郁的丹香。 墨画见他愣神,喊了他一声,“俞二叔?” 俞承武这才回过神来,但看着这一切,依旧有些难以置信,心里暗道: “不是梦,难道是幻术?” 墨画见他神色变幻,情绪不定,还以为他是思乡情切,一时之间情难自已,也就懒得管他。 (本章完) 第238章 安置 第238章 安置 墨画问季青柏,“季叔叔,您有落脚的地方么?” 季青柏也才回过神来,只是心中仍旧久久不能平静。 他只听人说,通仙城现在不同往日,日渐兴盛,却没想到,竟能兴盛到这个地步。 心中既是震撼,又是羡慕。 听了墨画的话,季青柏微怔,想了下,道: “有个老前辈,和我爹是世交,他那里可以暂时落脚。” 墨画点了点头,“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我爹。” 季青柏目露感激,“这一路上,多谢你关照了。” “没什么的。”墨画道。 他也就吓吓人,带带路,举手之劳而已,也没费什么功夫。 大家平平安安就好。 俞承武愣了下,心道不会吧。 棍棒之类的刚好,就算失手,砸到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 陈师傅点了点头,他也不问什么阵法,问了他也不太懂。 墨画也不再说什么,和他们挥手道别了。 剧情目前的进度,还只是起了个开头。 墨画问得清奇,傅兰一时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 “我娘是开店卖豆腐的,我也会做一些膳食。” 墨画想好了,若是选刀啊,剑啊这种,他力气不大,使不过来,到时候一不小心,再砍到自己,那就亏大了。 抢夺猎物,杀人越货这种事,以后估计会越来越多。 阵法? 俞承武想到适才他和墨画说话时的和颜悦色,对比一下现在的态度,顿时有些心累。 俞承武心里有些感慨道。      墨画则去了南城炼器行,找到了正在铛铛打铁的陈师傅,道:“陈师傅,您给我炼一件灵器吧。” 墨画眼睛一亮,道:“那你伤好了,若没事做,可以去街南边的福膳楼,做些豆腐,赚些灵石。” 时隔一年多,俞承武见到父亲,心绪有些起伏,正要迎上去,却见他爹俞长老直接越过了他,和墨画聊了起来。 “没有狼牙,还叫狼牙棒吗?”陈师傅愣了下。 陈师傅手里的刀炼到一半,让大柱接手,走到一边,喝了口水,问墨画:“要炼什么?” 墨画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墨画点了点头,“是有事的……” 墨画和那些猎妖师熟也就算了,不会真的和他爹也熟吧。 俞长老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之前听说了,也和道廷司的掌司谈过了,过些时日,应该会想想办法解决……” 可是墨画真的和他走了一路,一直到了俞长老家里。 “对了,狼牙棒上也不能有狼牙。”墨画又补充道。 陈师傅明白了,普通棍棒或许没用,画上阵法,应该就不一样了。 “好1墨画开心道。 “想好要什么灵器了?” 狼牙尖利,也比较危险。 “嗯。” 通仙城也只是庞大修界的冰山一角,后面还有好多人物、剧情、设定没有展开。 “你有主意了就行。” “即便不受家族欺压,也还有宗门以及道廷司。” 墨画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长的狼牙棒1 不过万事开头难,现在头已经开好了,剩下的就是坚持写下去了。 墨画接过炼器谱,一个一个翻看,然后果然找到了一个和他设想中差不多的灵器,大概四五尺长,精铁锻造,长短适中,也不太重。 那个名叫傅兰的年轻女修,服了丹药,伤势好了一些,虽还是面如白纸,行动不便,仍旧特意向墨画行礼,感激道: “多谢小兄弟1 俞长老在客厅喝茶,见了两人,眼睛一亮,迎了出来。 “墨画啊,有什么事么?” 俞长老亲自将墨画送到门口,还叮嘱他“路上小心。” 俞承武说不出话来了。 俞长老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回来就回来了,我又不是没看到。” 墨画道:“我画个阵法就行。” 墨画指给陈师傅看,又取出一张纸,画了一张草图,图上标了几个位置,道: 墨画口气颇大,傅兰也愣住了。 墨画问道:“天底下的散修,都会受家族欺压么?” 这暴躁的脾气和这骂人的语气,熟悉而且亲切,的的确确是他爹没错,他也不是在做梦。 写小说真是一件漫长,而且还比较煎熬的事。 “那这狼……什么棒,炼出来有什么用呢?”陈师傅疑惑道。 天天万字的确有些累。 “就这个了,要把上面的钉子去掉。” 道别之后,墨画便和俞承武并排,往城里走着。 小墨画的成长,也只是奠定了一些基底。 “行吧,反正是你用,你说啥就是啥。”陈师傅道,而后又有点担心,“狼牙棒很重吧,你能使得动么?” “我没跟着你,我只是去找俞长老。” 纷争越多,就越影响墨画汲妖血攒灵墨。 “总算是到家了。” 俞承武推开门,墨画也跟着进去了,像进自家院子一样,熟悉得很,一点也不拘束。 墨山闻言,不由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想到青玄城散修的处境,恶劣到这个地步。” 墨画见她虽是女子,孤苦一人,一路波折,身受重伤,仍旧神色坚定,暗暗佩服,便道: “姐姐,你会做菜么?” 现在还好,他们不敢对本地猎妖师下手。 豆腐! 过了片刻,他小声问道:“爹,我是您儿子吧。” “狼牙棒好用,可以打闷棍,而且没有刃,不会伤到自己。” 已经连续万更一个月了,徽章也混到了,接下来需要缓一阵了。 毕竟福膳楼一半算是他的。 陈师傅粗略翻看了一眼,点头道:“没问题,过个五六天吧,你来拿。” 他们奔波劳碌,伤势未愈,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个安身的地方。 不过他也松了口气。 “这几个地方我准备画阵法的。” “谢谢陈师傅1 又没有狼牙,又不重,打在人身上,不是挠痒痒么? 陈师傅呛了口水,忍不住问道:“你要狼牙棒做什么?” 但若长此以往发展下去,纷争和事端是难免的。 走了一会,俞承武便皱眉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没事。”墨画自信道,“你报我的名字就行。” 墨画回家后,将季青柏的事,告诉了墨山。 墨画把路上遇到的事说了。 “是因为散修实力太弱了么?” 外来修士越来越多,身份不明,无法管束,猎妖师们猎妖的危险就大了。 墨画和俞长老说了半天,得了俞长老的答复,便告辞离开了。 “那就不叫狼牙棒了,我重新取个名字。”墨画道。 “这世间许多利益并非凭空创造出来的,只是从一部分修士手中,集中到了另一部分修士手中而已。” “不要很重的,结实耐用就行。” 少一份灵墨,便少画一副阵法,墨画神识增长便慢一点,也会延误他筑基的进度。 很多故事已经在脑海中浮现很久了,我需要把它们写下来,也需要给笔下的人物一个交代。 在一旁站了半天的俞承武,终于忍不住道:“爹,我回来了1 “我这里有一些棍棒类的炼器谱,你翻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挑一个做样板,我再按你的想法改改就行。” 墨山点头道:“不错,强权霸凌弱者,这是人的天性。而且有些家族或是宗门,本就是与散修争利,压榨散修,他们才有利益,有了利益他们才能壮大。” 傅兰微怔,心中一暖,柔声道:“谢谢伱,只是福膳楼是膳楼吧,家大业大,未必肯收留。” 俞长老闻言眼睛一瞪,当即骂道:“说什么屁话,你不是我儿子,还能是我捡来的不成?” 更新的话,后面就是每天两更摸鱼了,一段时间后,再渐渐加更。 其实原本是想今天就开始摸鱼两更的,但得益于大家的支持,订阅稳步上升。 所以为了感谢大家,今天也还是五更。 最后,祝大家天天开心~ (本章完) 第239章 千钧棒 第239章 千钧棒 “那有没有家族或是宗门,不欺压散修的呢?” “有自然是有的。”墨山解释道:“有些家族门风严正,有些宗门门规森严,是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又或者其修道产业,并不与散修争利,也就没必要苛待底层修士。” “不过这些毕竟只是少数,只要弱小,必受欺压,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墨山又叹了口气,接着道: “我们通仙城还好,有些地方散修的日子才是水深火热。更别提一些高品的州界,世家和宗门传承万年,盘踞一方,如庞然大物,那些受其欺压的散修,才是真正的永无翻身之日……” 墨画听了,也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墨山见墨画的神情有些低落,摸了摸墨画的头,笑着安慰道: “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这些事也管不了。万一你将来真的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再考虑这些事情不迟。” “嗯1墨画点了点头。 “还有你季叔叔,他初来乍到,若有能帮忙的地方,尽量帮下。季大哥为人仗义,乐于助人,当年我们家里窘迫,也受过他不少帮助。” “我知道了,爹。” 墨山和季青柏叙了叙旧,临走前又塞给他一袋子灵石,道:“季大哥,这些你留着应急用。” 过了一阵,他才想起来问道:“福膳楼那里去过了?” 傅兰苍白的脸上就微微泛红。 陈师傅乐得直捋胡子。 阵法也不难画,墨画半个时辰就画好了。 傅兰也是散修出身,从小过的苦日子,所以就想能不能赚些灵石,解解燃眉之急,不能太拖累季伯伯和季大哥。 两人愣了一下,脸色倏忽都红了起来,悄悄对视一眼,又都垂下了头。 季青柏松了口气,“那就好。” 墨山便道:“兄弟一场,理应互相扶持。当初我家境困难,也曾受过伱的接济,就不要推辞了。” 这样一张纸,算是练了两遍阵法,自画自解,就是有些废灵墨。 铁棒是银白色的,外皮坚韧,比墨画两个胳膊都要粗,入手沉甸甸的。 墨画到了大黑山,找了个大石头试了下。 但无论如何,肯定是很重的,用来砸人,绝对是足够的。 陈师傅将一根铁棒递给墨画: 这样即便他不是体修,肉身不强,这个铁棒也会有足够的力道。 那么大一个膳楼,竟也看他的面子。 放在之前,他是不会拿的,但他现在囊中羞涩,也只能心怀感激地收下了。 墨画抽空,在铁棒上画了一副一品阵法,阵法名为《千钧阵》。 用来捡捡漏,补补刀,打打闷棍,应该是足够了。 季青柏见二人这模样,神色不动分毫,心里却老怀甚慰。 傅兰点了点头,“他们收下我了,每月给的灵石也不少。” 想到墨画提过的福膳楼,距离不远,她便去问了下,如今才回来。 散修中的阵师啊,心地又这么好,决不能有一点闪失。 墨画开心地接过铁棒,仔细打量了几遍。 “只是……”傅兰神色有些疑惑。 墨画的设想中,是先举起铁棒,然后激活阵法,铁棒受阵法加持,瞬间重若千钧,重重地砸下来。 他离开青玄城,一路奔波,攒的家底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季青柏一愣,“墨画?” 墨山送来灵石,等于是雪中送炭了。 他来之前,还以为墨画不学阵法了,因而心生遗憾。      却没想到,墨画已经成为货真价实的阵师了。 季青柏郑重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欠了人家的大人情,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好好报答。尤其是墨画这孩子,不能让他出一点意外。” 他先把铁棒高高举起,然后注入灵力,铁棒上灰褐色阵纹一闪而过,瞬间重重落下。 傅兰点了点头。 之后又零零碎碎添置些东西,原本就不多的灵石很快就告罄了。 他忙忙碌碌一辈子,求的也不过是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如今经历了一番波折,也算是找到了安身之所。 季青柏这才勉强收下。 墨画自己都不信。 等他伤好了,能和季礼进山猎妖,赚了灵石,再还给墨山便好。 “只是什么?” 他自己先画一副复阵,而后再自己解了。 千钧阵不难,墨画两晚上就学会了。 之后墨山忙着猎妖的事,几日之后才有空闲,便备了些礼物,一些酒肉,丹药还有一些日常用具,登门拜访了季青柏。 季礼和傅兰两人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墨画试了下,还是有点重,不过这是自己的问题,不是铁棒的问题。 傍晚时分,季青柏和季礼商量着进山猎妖的事,傅兰便从外面进来。 季青柏放下了心,又感叹道:“这几日我四处走了走,看了看,通仙城,真的不一样了。若真能在这里定居,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你伤没好,多休息休息。”季青柏见她脸色还有些白,便关切道。 而且他白天也意外知道了,墨画还是一个小阵师,散修中很多阵法,都是出自墨画之手。 “谢谢陈师傅1 季青柏有些惊讶,“墨画这孩子,面子竟这么大……” 这让季青柏震惊不已。 “只是他们听说我是外地修士,开始是不想收的,后来我提了那个小兄弟的名字,他们二话不说,就把我留下了。”傅兰说道。 墨画画着画着,大柱就跑过来,说他那没有狼牙的狼牙棒炼好了。 到了通仙城,世交长辈那里也不好长时间叨扰,便租了个小院子,并不大,也不算贵,勉强栖身是够了。 季礼则扶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很多修士给功法、阵法起的名字,都是不能尽信的,听个大概就行。 当然说千钧,肯定是吹牛的。 “照你说的炼好了,没有狼牙,阵法的位置也留了,外面裹着铁皮,很结实,里面是用坚硬的木料做的,也不会太重。” 季青柏推托不收。 千钧阵是五行土系一品阵法,注入灵力激发之后,铭画阵法的灵器会瞬间重若千钧。 季青柏又看了季礼和傅兰一眼,心生宽慰,微微笑道: “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成家吧,过段时间,我给你们张罗亲事,结成道侣。” 夜色漆黑,小小的院落里,灯光虽是微弱,但却渐渐温馨起来。 —— 两日之后,墨画正在食肆练着解阵。 这个阵法具体多重,墨画也不知道,而且视催动阵法的灵力多寡,轻重也会有所不同。 墨画精神一振,丢下没解完的阵法,就跟大柱去了炼器行。 墨画对这个铁棒非常满意,称赞道:“非常好,不愧是陈师傅1 这几日她伤势好很多了,虽未痊愈,但已经能到处走动了。 石头被砸得粉碎,墨画的手也被震得发麻。 虽然手发麻了,但墨画还是很满意。 他给铁棒取了个他早就想好了的名字: 千钧棒! (本章完) 第240章 招式 第240章 招式 墨画给千钧棒取了名,便将其仔细地收进了储物袋里。 之后的几天,他有空就拿出来练练,然后研究出了两个简单朴素而且很实用的招式: 一招是往下砸,一招是横着挥。 往下砸他试过了,用着也很简单。 横着挥就麻烦了点,需要他先挥动千钧棒,挥动的过程中,注入灵力,激发阵法,铁棒瞬间增重,依照力道的惯性,横着挥击出去。 这个灵力以及力道都不好控制。 要么打中目标,震得虎口生疼。 若是打不中的话,就要脱手将千钧棒丢出去,不然胳膊就会脱臼。 这便是先天体弱,无法做体修的无奈。 不过练了几次,墨画就熟悉了许多,至少不会把自己搞脱臼了。 距离这么远,他的神识都感知不到墨画,墨画怎么能发现他们的? 这又是什么身法? 之前墨画跟他们走了一路,没怎么用身法,他还以为墨画不会,却没想到他身法纯熟到这种地步。 俞承武微怔,随即点头道:“也好,不过你也小心点。” 明显是一番苦战后被抓住,而后又被狠狠打了一顿。 墨画打量了下俞承武,好奇道:“你们……不是猎妖来了?” “那你能找到他们?” 修道界的豆腐,他还是第一次吃。 墨画看了他们的脸,想了下,确实是那日围攻的七修士中的二人。 什么蔫坏的点子都能想出来。 墨画点了点头,而后他用神识扫了下这两个黑衣修士,皱了皱眉。 “抓谁?” 几个猎妖师刚想动手,墨画又喊了声“等下”。 墨画施展逝水步,从山头轻跃几下,就飘落到了俞承武面前。 他是阵师,灵墨不能缺的。 墨画小眉毛一挑,“还敢瞪我?” 不算特别白,有淡淡的豆黄色,但豆香味很足。 至于通仙城的内山,尽管外来修士变多了,也更危险了点,但墨画还是要去的。 俞承武几人受了伤,流着血,不过看样子伤势不算重。 “他们灵力很充沛的。”墨画道。 这日进山,墨画放了十六七瓶妖血,心满意足,便找了个阴凉的大树坐下,掏出野果吃了起来。 所以,妖血自然是多多益善。 不一会儿,他神识微动,察觉到有人,而且气息有些熟悉,抬头悄悄打量,发现是俞承武,还有其他几个猎妖师。 俞承武微微一怔,道:“现在还不至于,先押回去,多揍几顿,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至于他们那个营地,已经打草惊蛇,估计抓不到其他几个修士了。” 他沉吟片刻,道:“还是打断胳膊吧,打断了腿,他们不能走路,还要费力气背他们。” 他们走着偏僻的小路,似乎在找着什么。 “要不把他们的眼也弄瞎了?他们一直瞪我。” 灵力充沛,便是隐患。 俞承武点头,几个猎妖师二话不说,直接下手,拧断了两个黑衣修士的胳膊。 墨画疑惑道:“你知道他们是谁了?” 无论煎炒做成菜肴,还是做成甜甜的豆花,都很好吃。 两人神色疲惫,但眼底藏着怨恚 怪不得他敢一个人就在内山晃悠。 俞承武这才发现墨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就算是筑基修士,他警觉一些,若能提前发现,大概率也是能跑掉的。 那两个黑衣修士惨叫,神色愤恨,目光怨毒地看着墨画。 比一些老猎妖师还厉害了…… “还不知道。” 墨画还给这两招都起了响亮的名字,往下砸叫“势若千钧”,横着扫叫“横扫千钧”。 “把腿先打断吧。”墨画又好心地建议道。 打断了胳膊,即便有灵力,短时间内也没有出手的能力了。 俞承武踹了那两人一脚,“这两个杂碎,以为躲得好,但在山间吃喝露宿,还杀人越货,露出那么多马脚,我们怎么可能找不到。” 他不想凑这个热闹,他还有要紧事要做,目前还是多攒些妖血为好。 墨画叹了口气,对俞承武道: 墨画站起身来,远远地和他们打招呼。 傀老就没送,他喜欢吃脆的,嚼起来有声响的东西,豆腐他肯定不喜欢。 他们没穿铁甲和藤甲,刀也都收了起来,穿着普通散修的衣服,一副外来修士的打扮。 这两个黑衣修士看着凄惨,但灵力还是挺充沛的,这样不太好,会有风险。 “那伱们去吧。”墨画摆了摆手。 “只有这两人么?” “其他人估计出去打劫了,只留这两个守着营地。” “放心吧。” 墨画和俞承武他们分别,在内山逛了大半天,傍晚下山的时候,又遇到了他们。 听着有些威风,但也就是应急用用,毕竟他不是体修,不能靠这个正面对战,最多也就用来偷袭。 “那是自然,我们是猎妖师,没人比我们更熟悉大黑山。” 两个黑衣修士一听,瞬间冷汗岑岑,俱都垂下目光,不敢再看墨画一眼。 俞承武有些无奈。 反正他现在炼气七层,逝水步精湛,除了筑基修士,普通炼气修士奈何他不得。 这孩子心地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心地坏的时候,又是真的坏。 而且他需要的灵墨量,大概是一般一品阵师的数倍有余。 抽空他又去了福膳楼,找到了傅兰,让她帮忙做了豆腐。 “我要是碰到他们,会放烟火,提醒你们。”墨画又道。 俞承武道:“我们进山抓人。” “你们还真抓到了?”墨画有些吃惊。 几个猎妖师闻言,踹了两人一人一脚,踢得他们咬牙含痛,只是目光中的怨毒反而更深了。 “他们没敢进城,那就肯定躲在山里。只要找找,肯定能找到。” 但无论如何,也算是多了一种应敌的手段。 俞承武看得一愣。 俞承武愣了下。 墨画也给爹娘,庄先生还有白子胜白子曦兄妹俩都送了些尝尝。 “上次围攻我的那几个修士。“俞承武目光寒光一闪,恨恨道:”一群杂碎,敢偷袭我,老子不会放过他们。” 俞承武想了下,点了点头,对另外几个猎妖师道:“把他们腿打断。” 墨画点了点头。      不找到这些修士,终究是隐患,若是猎妖师猎妖途中遭到他们偷袭,那就危险了。 “要把他们杀了么?”墨画好奇道。 他们押着两个修士,这两个修士都穿着黑衣,手脚俱被铁链锁住,浑身伤痕累累,一个断了胳膊,一个瘸着腿。 不过他觉得这样才好。 对坏人不能手下留情,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 这两个黑衣修士杀人越货,手里不知沾着多少人命,即便现在砍死他们,也算是便宜他们了。 (本章完) 第241章 遇险 第241章 遇险 俞承武将两个黑衣修士押到俞长老处,关在密闭的屋子里,拷打审问,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墨画也有些好奇,便跟着过去看看热闹。 俞承武在里面问着,墨画则和俞长老坐在外面喝茶。 不一会儿,屋里的惨叫声停止,俞承武出来了,身上沾了点血迹,但不是他自己的,神情也若有所思。 墨画眼睛一亮,“问出什么了没?” 俞承武看了眼墨画,不太想回答。 俞长老便淡淡道:“说吧。” 俞承武沉思了下,便道: “那两人交代了,他们是罪修。” “罪修?”墨画微怔。 俞长老点了点头,“你把这件事传下去,这段时间进山的猎妖师都小心点,多加提防,见机行事。” 他放出神识,神识之中,大雾上有极稀薄的淡蓝色的灵气,混杂着浓烈的瘴气和厚重的雾气。 “快……跑。” “他们俩犯了什么罪?”墨画好奇道。 如此过了七八日,都是相安无事。 墨画记着墨山的嘱托。 墨画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孩子孤身一人,应该早死了才对。 俞长老放下茶杯,想了想,道:“之后先看道廷司那边怎么做,缉捕罪修是道廷司的事,他们不发话,我们不便轻易插手。” 俞长老解释道:“是指触犯道廷律法,犯下大罪,被道廷司通缉的修士。” “放心吧。”墨画点头道。 俞长老道:“还有其他的么?” 走了几步,大汉忽然皱眉,低头看去,便见季礼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裤脚,不让他向墨画走去。 内山的大雾,来得快,去得也快。 墨画这才认出来,这个满身是血的修士,是季礼! 季礼脸色苍白,浑身伤痕,气息微弱,没跑几步,一个黑衣大汉大踏步赶来,一刀砍在了他的后背上。 墨画点了点头。 而只要有猎妖师进山,俞承义或是墨山,就要带着司南罗盘,在附近巡视。 俞承武摇头,“他们没说,估计罪责不小,说了也是个死,我就没问,毕竟我们也不是道廷司,这个不归我们管。” 内山还是要进的,但的确是要更加小心些。 俞承武点头,但还是眉头紧皱,“我怀疑那两个人,没说实话。” 墨画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忽然见到远处一个满身是血的修士向他跑来。 “这类修士在修界混迹,都是老油条了,说话习惯半真半假。他说他们二十余人,实际可能更多,他说他们纠集起来,杀人越货,恐怕图谋也不一定这么简单。” “有。”俞承武点头道:“据那两人所说,他们一伙有二十余人,大都是犯了事的罪修,受道廷司通缉,走投无路,所以才纠集在一起,杀人越货,赚些灵石。” 过了半个时辰,大雾忽然便消散了。 黑衣大汉不屑地看了眼季礼,又转头看了眼墨画,声音沙哑道:“你们认识?” 俞长老又嘱咐墨画:“你更要小心点,若是没什么事,就不要进内山了。就算要进,也要多留点神。” 一品后期品质的灵墨,用灵石去买的话太贵了。 也难怪,这么大点的孩子,死到临头,惊慌失神也很正常。 “是。”俞承武拱手道。 眼看就要踏入墨画周身一丈之内,一丝疑惑却突然浮上心头: 大汉狞笑道:“也好,那送死的路上有个伴。” 随即大汉眉头一皱,觉察出了一丝异样。 俞长老道:“先将这两个杂碎送到道廷司,若真是被通缉的,还能领些赏钱。之后么……” 不然以他画阵法的速度,坐吃山空,灵墨很快就用完了。 俞长老又骂了一句。 大汉内心有些疑惑,但脚步却已迈了出去,并踏踏实实地踩在了地上。 俞长老眉头一挑,“怎么说?” 墨画取出笔墨,在附近画了几副阵法,又以土石覆盖,隐去踪迹,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他便盘腿坐在中间,耐心等大雾消散。 说完便大踏步向墨画走来。 墨画心中一凛,估计要出事。 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声音清脆细腻,听着像是灵石,同时也有灵气流动的感觉。 这个大点的孩子,是怎么在内山活下来的? 内山有妖兽,有瘴气,有大雾,有毒沼,还有他们这些无恶不作的罪修。 虽也遇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修士,但他们也只敢远远地看一眼,然后默默退去。 黑衣大汉目露残忍,继续向前走着。 此后猎妖师进山猎妖,也都更加小心了。 而墨画仍旧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一群杂碎,活着也都是浪费灵石1 若遇大雾,不可贸然走动,否则误入深山,就性命难保了。 这些东西混在一起,斑驳混乱,阻碍了神识的感知。 黑衣大汉轻蔑一笑,踩断了季礼的手,继续迈步向墨画走去。 黑衣大汉心中冷笑。 季礼想说什么,可说不出话来,只从喉咙咳出一口鲜血。 墨画如今虽不缺灵石,也只是相对炼气期而言,若要筑基,还是要一大笔灵石,这些灵石就要提前攒着了。 这日墨画如往常一般,放完几只妖兽的血,一个人坐在小溪边洗手。      洗完手,墨画一抬头,忽见大雾弥漫,百尺之内,不见人影。 血如泉涌,季礼渐渐瘫软在地,只是仍旧看着墨画,口中喃喃道: 但就这样原地待着,也有些危险。 俞长老冷哼道:“一群畜生。” 一旦有战斗发生,就立刻确认,若有危险就要及时策应。 “吓傻了么?” 那修士见到墨画,神色大惊,急呼道:“快跑1 “不过若在山里遇到,也不要客气,能动手就动手,若是活捉了,就拿到道廷司领赏,活捉不了便宰了,丢到山沟里喂妖兽。” 眼角余光所见,脚下的石头,竟微微泛着红光。 大汉又抬头看去,却发现墨画已经飘然退去,神情哪里还有适才的呆滞和失神,小小的脸上神色平静,清澈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戏谑。 大汉先是困惑不解,随后猛然惊醒,“不好1 谢谢20220812183836149、昊天日月的打赏~ (本章完) 第242章 烈焰符(五更) 第242章 烈焰符(五更) 大汉察觉到不妙,便想抽身撤离,但为时已晚。 三副一品地火阵激发,爆发出强烈的灵力波动,爆炸的轰鸣声中,猩红的火光直接将大汉吞没。 等到火光消散,大汉狼狈至极的身影才显现出来。 他衣衫破烂,满身焦痕,右边身子还算完好,但左边伤势极重,胳膊更是被炸得血肉模糊。 生死一线之间,黑衣大汉依据多年厮杀的本能,避开了地火阵爆炸的中心。 以一条手臂的代价,保全了性命。 不然即便不死,也免不了重伤。 “臭小鬼,我要你不得好死1 黑衣大汉怒极,心中却又震惊不已。 “身法?1 不过目的达到了。 墨画神色凝重,连忙喂了他一粒小还丹,又碾碎了几粒止血丹,将粉末洒在季礼的伤口上,之后又喂了他两粒血气丹。 灰芒一闪,千钧棒瞬间重若千钧,挟着风势,狠狠砸下。 心中断定这小鬼是真的慌不择路了! 黑衣大汉身形倏忽跃出,循着墨画走过的山路,几个大踏步,便来到了墨画的身前。 他不是体修,即便借助阵法,砸了几记千钧棒,仍旧觉得手臂酸痛。 砸完才意识到,自己没把招式名喊出来,少了许多气势,于是又补了一棒,同时高声喊道: 季礼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过了一会,手指微动,似乎有了一些反应。 大汉目光一冷,他吃了这么大亏,必然不会放过墨画。 大汉看着凄惨,但灵力还留有大半。 这小鬼,竟还学了身法?! 大汉瞬间冷汗直冒,勉强转头看去,就见墨画已经站在了他的后背,指间捏着一枚玉制的符箓。 黑衣大汉终于撑不住了,他两眼一翻,摇摇晃晃,终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而后脸朝下扑倒在地。 只能希望附近有些猎妖师,看到烟火,能早些赶过来支援,才有可能保住季礼的性命。 大汉头皮剧痛。 三副一品地火阵,妖兽都能炸成重伤了。看来常年在修道界混迹的修士,对修士的手段还是更警觉一些。 “想跑?” 要想活着,还是要有执念才行。 气息深厚,身材健壮,是个炼气九层巅峰的体修,看他视人命如草芥的样子,大概率是个罪修,与人斗法搏杀的经验丰富。 墨画放出神识,窥视大汉的灵力状态。 何况季礼现在满身是血,容易引来妖兽,一品后期的妖兽,应对起来就更麻烦了。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黑衣大汉,如今瘫倒在地,灵力紊乱,血气微弱,四肢也动不了了。 “不愧是体修,脑袋真硬。” 墨画暗道,而后又举起千钧棒,如法炮制,冲着黑衣大汉的脑门又砸了一记。 “没死就好。” 墨画累得气喘吁吁。 发现大汉经脉中的灵力,四处游离,确实是在不受控制地缓缓流动。 符箓很贵,所以不能浪费,一定要把握时机,物尽其用,发挥符箓的最大威力。 墨画则被震得虎口发麻。 “小鬼,看你往哪里跑1 墨画以灵力催动符箓,符箓上面红光一闪,灵力震荡,烈焰喷涌而出,直接将黑衣大汉吞没。 墨画一个人,是没那个力气将季礼背下山的。 趁着大汉重伤,摇摇晃晃之际,墨画将千钧棒高举,注入灵力,催动千钧阵。 然后瞬间施展逝水步,绕到大汉身后,在大汉无法反应,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催动烈焰符。 大汉大手一张,便向墨画抓去。 小还丹吊命,止血丹止血,血气丹则可以补充血气。 墨画还是不太放心,又补了一记火球术,然后举起千钧棒,费力地将毫无防备的大汉四肢都打断,这才松了口气。 季礼似乎听到了,缓缓睁开双眼,见到墨画没事,似是松了口气,而后双目渐渐失神,没了焦点,双眼又缓缓闭上了。 大汉见状,神色狰狞。 大汉抓空了,心底一惊。 便在这时,墨画脚底踩到石头,滑了一跤,摔倒在地。 竟然是阵法? 散修中会阵法的修士屈指可数,这阵法究竟是哪来的? “莫非是他长辈画下,用来保护他的?总不可能是他自己画的吧……” 可摔倒在地的墨画,身子却像流水一样,贴着地面流动,转瞬间便从大汉的身前消失,倏忽之间,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季礼气息虽然微弱,但灵力还在流动,伤口也在渐渐愈合。 墨画一鼓作气,又砸了一棒。 这是神识涣散的征兆。 大汉脑壳昏沉,开始神智不清了。 “哐当1      这一棒砸在了黑衣大汉的脑门上。 大汉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墨画从后背偷袭,硬生生吃下了一记炼气九层威力的法术。瞬时觉得全身焦焚,经脉灼痛。 这枚符箓是老赵从钱家修士手里缴来的,又送给墨画用来防身的。 季礼身上的血还在流着。 而且他也害怕地上还会有其他阵法。 “季大哥!季大哥1墨画喊了几声。 墨画引燃了烟火,放出了信号。 之后墨画以神识观察季礼的经脉,也松了口气。 这个小修士有点邪门,而且还挺会演戏,一时半会,他摸不透虚实,不敢轻举妄动。 墨画想了下,便道:“季大哥,你死了,傅兰姐姐怎么办呢?” “势若千钧1 与此同时,墨画反手又从储物袋中抽出千钧棒。 他想追过去,但又不知这小修士还有什么手段,心生忌惮,一时拿不定主意。 尽管暂时保住了性命,但还是要尽快送去冯老先生处医治,否则还是凶多吉少。 这些都是冯老先生教他的,可以临时应急,救人一命。 这意味着大汉已经晕过去了。 黑衣大汉心中忌惮,虽是愤怒,但也不敢贸然再追墨画。 要对付起来,还是非常麻烦。 墨画确认了这黑衣大汉,短时间内无法再翻起什么风浪来,便立马跑到季礼处。 虽然被地火阵炸伤,一只手臂废了,但另一只手臂却是无碍。 季礼眼皮微颤。 墨画吓了一跳,心知不妙,修士的神识一旦溃散,就算肉身救活了,也与死人无异。 符箓名为烈焰符,是一品符箓,里面封存的是炼气九层威力的法术——烈焰术。 墨画见阵法没炸死他,颇为可惜。 大汉瞳孔瞬间放大,“符箓?” 墨画暗中放出神识,观察大汉状态。 墨画先是假装逃跑,脚滑摔倒,骗黑衣修士大意。 两人都有些顾忌,互相对峙了一会,大汉不敢追,墨画想了下,便身形仓皇地逃走了,而且脚步凌乱,慌张失措。 墨画继续道:“季叔叔还等着喝伱们的喜酒呢。” 季礼的眼没睁开,但眼角却流下了泪水。 五更完毕。 (本章完) 第243章 熟悉 第243章 熟悉 墨画在周围画了些阵法,便守着季礼,提防着其他妖兽和修士。 过了一会,墨画神识一动,察觉到有修士过来。 他神识放出,感知了一下,心里一松,便喊道:“周叔叔,这边1 不远处有三个猎妖师,为首的是周成,是周大平他爹。 他们循着着烟火的痕迹赶来支援,听到喊声,立马赶了过来,然后便见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季礼。 周成见状,吓了一跳,忙问道:“伤势如何?” “暂时稳住了,但要赶紧送下山,让冯爷爷医治。”墨画说道。 周成点了点头,又问墨画:“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的。”墨画摇了摇头。 周成松了口气,“那就好。” 在墨画的神识中,这个隐匿修士的身影明若观火,根本藏无可藏。 季青柏三人以三敌三,原本不至于这么劣势。 隐匿术也大打折扣,需要借助大树遮蔽后,明暗交错的光芒,来更好地隐匿身形。 暂时来不及细看,墨画便将这储物袋收好,而后取出司南子母罗盘,一边看一边盘算着: 他还以为这隐匿修士早被猎妖师乱刀砍死了呢。 “对了,储物袋。” 烟火升空,也引起了罪修的注意,双方都停了手。 光线明暗交错中,刀光闪烁,灵力激荡,双方都是体修,近身厮杀,打得难舍难分。 在他的匕首还未刺到季青柏之时,火球术先一步击中了隐匿修士的手臂,也打断了他的这次攻击。 隐匿修士目光阴毒,觑准时机,抓住破绽,刺出了匕首。 墨画现在没空管他,等一会有其他猎妖师来了,再将大汉押回去,看能不能问出来历。 便在此时,墨画见到季青柏身边人影忽现,一道刀光一闪而过。 大树后面,也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人影。 不过这对墨画而言不算什么。 而那人影一击之后,便迅速远离,又渐渐消弭了身影。 季青柏忍着伤势,咬牙道:“我们素无仇怨,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他借着林木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季青柏。 大树遮蔽的小山坡上,季青柏和两个猎妖师仍在苦苦支撑。 按理来说,以三敌三,即便不敌,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 之前猎妖师据守灵矿,钱家雇修士骚扰,其中有个擅长隐匿术的修士非常棘手,让猎妖师吃了大亏。      想不到竟在这里又碰见了。 千钧一发之际,季青柏忽有所感,勉强避开,但手臂还是被划开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墨画只要在此之前,想办法拖住罪修就行。 一个罪修道:“之前这几个猎妖师放过烟火求救了,若真有人,早就来救了。现在这人躲在后面不出手,估计是虚张声势。我们速战速决,杀了他们。” 若是如此,他只能出手,想办法拖延时间了。 但是这次,墨画就不打算放过他了。 附近应该还有不少猎妖师,只要他们看到烟火,应该会赶过来支援。 争夺灵矿时,他便栽在了墨画手里,如今墨画神识强了许多,他的隐匿术就更是掩耳盗铃,只能骗自己了。 墨画挥手和他们道别,心里默默道:“希望来得及吧。” 墨画略作思索,眼睛一亮,“原来是你1 墨画躲在他们神识触及不到的角落里,取出竹筒,引燃烟火。 救人要紧,周成也便不再多说,招呼几人用担架将季礼抬着,便往山下送去。 但这几个罪修,好像并不上当。 他们的对手也是三个黑衣罪修。 而以一般炼气九层修士的神识,是无法识破隐匿术的,自然也无法应对这个隐匿修士。 与此同时,那个黑衣隐匿修士已经找准机会,准备再次下手。 墨画心中又有些惊讶,“他竟然没死?” 匕首寒光乍现,千钧一发之际,火球术也骤然出现。 但是有了这个隐匿修士在一旁环伺,局面便完全不同了。 而且还擅长隐匿…… 季青柏以为儿子凶多吉少,以伤换伤地拼命,自然露出的破绽也多。 这说明战斗还在继续。 “季大哥进山,必然是跟着季叔叔一起,季大哥被追杀,那说明季叔叔也有危险。” 之后火球术炸开,赤红的灵气化为烈焰,灼烧着他的手臂,灼热的痛楚蔓延开来。 墨画皱起了眉头。 墨画到时,果然发现季青柏还有另外两个猎妖师正与人交手。 于是双方不再说话,再次交起手来,而且刀刀见血,拳拳见肉,互相之间攻势更加迅猛。 黑衣大汉仍旧躺在一边,身形凄惨,昏迷不醒,看样子还没死。 墨画没跟他们下山,他还有事要做。 墨画有些无奈,这些罪修竟然不上当了。 南边亮点的位置,是一处小山坡。 之前他能从猎妖师的乱刀之下逃得性命,算是他走运。 这个人影非常熟悉。 不过即便没死,看来伤势也颇重。 墨画故技重施,放出烟火,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双方修为和道法的差距并不明显,何况有两个猎妖师身上,还穿着铁甲。 尽管只有一瞬,他还是看到了。 他们要与对手过招,又要提防隐匿修士偷袭,一旦受伤,局势便会更加被动。 墨画则微微发怔。 季叔叔可就季大哥这一个儿子。 墨画在司南罗盘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果然发现南边不远处有一个亮点。 偷袭者穿着黑衣,身材矮小,目光阴毒。 其他几个罪修也都点头。 “而且这个大汉修为深厚,看样子杀人如麻,同伙的罪修估计也不好对付。” 季青柏闻言,神色悲凉。 墨画目光一冷,收起罗盘,向南边赶去。 随后墨画换了两个位置,各自放了一发烟火。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季叔叔他们救下来。 墨画突然想了起来,跑到大汉身边,翻出了被炸毁了一半的储物袋。 四周灌木丛生,脚下落叶堆积,稀稀落落的大树撑开枝叶,遮蔽阳光,下面便显得幽深而僻静。 这修士现在出手,就没有以前果断狠辣,动作也有些拖泥带水。 黑衣罪修占据优势,季青柏三人左右支绌,狼狈不堪,渐渐就要支撑不住了。 罪修道:“孔家花灵石,买你们父子的人头。伱儿子的人头,估计已经到手了,现在就差你的了。” “别废话了,快点杀了他们1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独眼罪修冷声道。 墨画心里有了猜测,神识放开,一片虚白之中,天地万物的灵力残影出现。 季青柏紧锁眉头,神情更加凝重了。 有些不对。 隐匿修士吃痛,突然间却是一愣。 此情此景,怎么这么熟悉? 今天只有两更了。 (本章完) 第244章 拖延 第244章 拖延 火球术炸开,局势生变,双方又暂时停了手。 隐匿修士微怔,随后大怒。 一些不堪且屈辱的记忆浮现出来。 又是他妈的火球术! 隐匿修士身形微动,撤离到远处,四处张望一番,愤懑道:“是谁在用火球术?” 四周寂静无声。 领头的独眼罪修呵斥道:“刁老三,其他的别管,先杀了姓季的1 躲在暗处的墨画目光微凝。 这穿着黑衣,身材瘦小,目光阴毒且擅长隐匿的修士,原来叫刁老三。 他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独眼罪修冷哼一声,“臭小鬼,休要信口雌黄1 现在眼看季青柏他们支撑不住了。 原本罪修便是想借着隐匿修士的偷袭,早些将季青柏他们杀了,他们便能从容退去。 刁老三沉思片刻,忽然也有点拿不准。 “嗯。”墨画认真地点了点头。 墨画则施展逝水步,从容从罪修的手中躲开。 独眼罪修冷笑一声,“你不是说你的隐匿术,筑基以下,无人能识破么?” 至于这些猎妖师,还有这个小鬼,后面再找他们算账也不迟! “这个小鬼在玩我!他在拖延时间1 刁老三目光一沉,而后身形消失,另外几个罪修也同时攻向季青柏和另外两个猎妖师,逼得他们露出破绽。 而且那擅长隐匿,形如鬼魅的修士,竟也能被他识破踪迹。 之前只有炼气中期,如今却有着炼气后期法术的威力了,虽然最多也就七八层这样。 最后刁老三和另外两个罪修支援过来,墨画才停了手。 独眼罪修仅剩的一只眼目光微凝,“你见过他?” 独眼罪修大怒,但他又无可奈何,因为他发现这小鬼的身法,比他高明了不知多少。      他连这小鬼的衣角都摸不到。 他只能依赖于隐匿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赵虎是那个大个子么?” 独眼罪修大喝,几个闪身,便到了一个大树后,也发现了藏在树后的墨画。 果然,火球术又飞了过来。 可若果真如此,这修士也不过才炼气七八层,这等境界的神识怎么可能识破自己的隐匿术呢? 刁老三踌躇不定。 墨画便对季青柏道: 墨画的眼神非常真诚。 那种被人暗算,又不知被谁暗算的滋味又涌上心头。 小小年纪,真是邪了门了。 独眼罪修的修为比一般炼气九层深厚,而季青柏晋升炼气九层多年,修为也与他旗鼓相当,这才能僵持这么久。 “藏头露尾的,给老子滚出来1 “他妈的1 但这样季青柏三人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如今他的隐匿术被墨画识破,差不多就等于是废物一个了。 如此周旋了几个回合,他瞬时便明白了。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他这身本事,虽跟墨山不同,走的不是炼体的路子,但也相当了得。 但有墨画出手帮忙牵制,以四对四,短时间内,根本分不出胜负。 独眼罪修见局势不妙,便看着季青柏阴阳怪气道: “这小鬼应该不是你儿子吧,哦对了,你儿子已经死了,现在尸体不知被丢在哪里,正被野狼啃着吃呢。” 还有那火球术,用得也非常纯熟。 场面顿时又僵持住了。 他绝没想到,只有炼气七层修为的墨画,凭一己之力,竟能牵制住那个修为深厚的独眼罪修。 刁老三枯瘦的老脸涨得通红。 独眼罪修见他这副模样,不由骂道: “别她妈犹犹豫豫的,你该怎么出手就怎么出手,那个修士交给我。” 刁老三环顾四周,又放开神识扫视,仍旧不见人影,不由心底一沉。 罪修们目光愤怒,季青柏的目光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独眼罪修一愣,但动作未停,探出大手,向墨画的脖子抓去。 尤其是刁老三,本身的体修道法又很一般,正面交手,根本不是猎妖师的对手。 杀了季家父子,他们就能从孔家那里拿灵石。 刁老三一个急忙撤步,闪身离开,这个火球术也打空了。 在场的所有修士都看着墨画。 独眼罪修嗤笑道:“不可能!你若见过他,你也必死无疑1 独眼罪修见状不再纠结,问道:“伱确定用这火球术的修士,是上次看破你隐匿术的那人?” 罪修想杀人,再拖下去,猎妖师的支援到了,他们就杀不了人了。 “不可能,那个姓季的小子,必死无疑1 独眼罪修每次都以为下一刀就能砍中,但每次都差一点,就是砍不中。 独眼罪修啐骂一声,只能转身,再去找季青柏,口中喊道:“先杀了姓季的1 他转过身,直奔火球术的来向,也就是墨画藏身的地方而去。 但这火球术的威力,又强上了不少。 如此三番下来,他的衣服都快被烧烂了。 季青柏忽而精神一振,全身似乎涌出无尽的劲力,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刀。 独眼罪修皱眉,“一个火球术而已,你怕成这样?” 当他想跑的时候,墨画又对他丢火球术。 身形小小的,面容稚嫩,眼神清澈,还冲着他笑了下。 墨画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但他想跑,墨画却不同意了,反手就是一个火球术,直接砸在独眼罪修的后背上。 刁老三不太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只能不悦道: “用火球术的这人,能看破我的隐匿术,上次我就是栽在他手里。” 莫非这人境界提升,所以火球术的威力也提升了。 灵石是最重要的。 墨画一个翻身躲了过去,然后双脚附着灵力,垂直站在树干上,向树上轻盈地走去。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道:“反正我没死,他死不死,就不好说了。” 但他留了心,提防着火球术。 独眼罪修大怒,又奔墨画而去,但他抓不到墨画。 墨画的火球术又快又准,他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接着。 墨画想拖延时间,场面僵持住是最好的。 独眼罪修憋屈至极,追又追不上,跑又跑不掉。 这让刁老三确信,用火球术的,还是之前的那人。 “是个小鬼?” 虽不致命,但是很痛,而且经脉受火力灼烧,也有不小的损伤。 一直留意四周的独眼罪修,眼中却突然精光大盛。 独眼罪修却冷笑一声道: 独眼罪修直接抽刀,直接向墨画砍去。 独眼罪修冷冷道:“赵虎追过去了,他怎么可能活?不被分尸就不错了。” 独眼罪修惊咦一声,继续伸手去抓。 仿佛有股神识,如跗骨之蛆般黏在自己身上,怎么都摆脱不了。 可是砍了几刀,刀刀迅疾,墨画却总能间不容发地躲开。 季青柏猛然抬头,眼眶泛红,面露希冀道:“当真?” “季大哥没死。” 刁老三也找到一个破绽,匕首向其中一名猎妖师的喉咙割去。 却没想到,刁老三因为一个火球术就畏首畏尾的。 那种熟悉的感觉一模一样。 季青柏闻言,忽而心中剧痛,脸色惨白,手指忍不住颤抖,几乎握不住刀。 墨画笑了笑,掏出了那个一半被烧焦的储物袋,拎在面前晃了晃,却什么都没说。 独眼罪修瞳孔一缩。 那个储物袋,是赵虎的! (本章完) 第245章 折返 第245章 折返 独眼修士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赵虎若非重伤或是身亡,储物袋不可能落到别人手里。 原本他还想着,等赵虎杀了那姓季的小子,回来帮个忙,就能将这些修士全都杀了。 现在赵虎不仅人没杀着,反倒可能被人给杀了。 独眼罪修啐骂了一声。 眼下这个局面,他也无暇去想赵虎到底是栽在了谁手里。 再拖下去,等猎妖师赶来,死的就是他们了。 独眼罪修衡量片刻,最终只能咬牙切齿道:“先撤1 其他几个罪修心有不甘,但也都知道此时的局势已无能为力,也都只能目光怨毒,准备撤退。 墨画见他们想撤,眼神微闪,忽而道: 那被唤作大哥的罪修是个光头,炼气九层修为,中等个头,目光如鹰,耳轮尖削,皱眉问道: “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所以小山坡上聚集的猎妖师也越来越多,几乎有一百来人了…… 他想杀了那个用火球术的小修士! 他在那个小鬼手里吃了好几次大亏。 独眼罪修只能硬着头皮道: “猎妖师支援得快,赵虎兄弟生死未知。” 怎么失手的? 他能说自己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用身法戏耍了,耽搁了时间,所以没能杀了季青柏, “那个矮子,你是叫刁老三?” 等大雾消失后,猎妖师们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之前因为起雾,不少猎妖师都走散了。 俞承义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俞承义大怒道:“这群王八蛋,留在山里早晚是祸害,迟早把他们都宰了1 小山坡上,墨画也还在,而且陆陆续续还有猎妖师过来,人也越来越多。 再传下去,他爹俞长老估计都要亲自上山了。 他在修界混迹百年,何时这样被一个小鬼大呼小叫? 墨画假意劝道:“你的隐匿术不行,我一眼就看破了,下次见到我就躲着走吧,不然被我看破,又要丢人现眼了。” 内山这么大,他放了几束烟火,也不可能过来这么多猎妖师埃 刁老三愤恨地看了墨画一眼,似乎要把墨画的长相,牢牢记在心里。 这就出乎墨画的意料了。 尤其是那个该死的小修士,不把那小鬼挫骨扬灰,难消他心头之恨。 季青柏却忧心忡忡,看着墨画,欲言又止。 季青柏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有看到烟火的,就赶过去支援,并且互相传着口讯。 独眼罪修开不了口。 独眼罪修冷冷道:“别受他激将,以后再找他算账1 难道跟钱弘一样,都是属乌龟的? 他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最为关键的是,他这隐匿术和一身的本事,被那小鬼克制得死死的。 与此同时,独眼罪修和刁老三等人顺着崎岖的山道,逃到了一片树林处。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刁老三又道:“他们肯定还未走远,我们此时折返回去,那个姓季的必死无疑,其他猎妖师也能杀了1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变成“墨画也受伤了。” 季叔叔三人都受了伤,不能贸然去追,墨画一个人也留不住那些罪修。 墨画简单说了季礼被追杀,季青柏和两个猎妖师被围攻的事。 “杀了姓季的,孔家才会付余下的灵石。我们一起过去,动作快点,杀完就撤1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丢不起这个脸。 随即他又疑惑道:“我怎么听有人说伱受伤了?” 刁老三估摸了下罪修的人数,目光一转,拱手道: “大哥,我们如今人多,不妨折回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1 那身材矮小的隐匿修士停下脚步,目光阴冷。 俞承义看了看四周,这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几个猎妖师见过墨画,便道:“有人受伤了,墨画也在。” 刁老三不禁怒气上涌。 墨画便道:“季大哥的确还活着,但伤势很重,您赶紧疗伤,便能早些去看看他。” 问明原委之后,墨画就有些愣住了。 不一会儿,便有猎妖师过来了。 墨画将冯老先生炼的丹药分给三人。 “那就好。”俞承义点头,随即又有些生气,吩咐下去道: 若不除了那小鬼,将来迟早有一天还会栽在他手里!      除非真像那小鬼所说,他从此叼着尾巴做人,见到那小鬼就跑。 独眼罪修闻言,也是目光一亮: “大哥,此计可行,我们现在人多势众,可以速战速决。” 季青柏连忙点头,囫囵吞下丹药,也开始调息疗伤。 “怎么失手的?赵虎呢?” 墨画却有些遗憾,没能把那个叫刁老三的隐匿修士留下。 独眼修士目露愧色,“失手了。” 之前大雾骤起,不辨方位,有些猎妖师便走散了。 他的神识中,已经感知到了猎妖师的身影,很快就会有猎妖师过来支援了。 墨画无奈道:“是有人受伤,不过不是我。” 被唤作大哥的光头修士目光一冷。 如今雾已经散去,见到烟火信号的猎妖师,也就能赶过来支援了。 或是遇到妖兽,或是遇到毒沼,或是遭修士袭击等,猎妖师就不得不在大雾中继续寻路,也就难免会走散。 刁老三的声音隐含恨意。 独眼修士见状松口气,站了出来,抱拳道:“大哥1 独眼修士走着走着,忽然抬头,发现前面有人,便吩咐众人四散,埋伏在两侧的灌木中。 光头修士沉吟片刻,缓缓道: 他在另一边狩猎妖兽,离得较远,气喘吁吁地赶来,见到墨画便问:“没事吧。” 猎妖师们一听,顿时群情激愤起来。 而赵虎也不知去向,生死不知么? 一般来说起了大雾,待在原地最好,但这里是内山,处境危险,总会有意外。 众罪修齐声称“是”,而后身影闪烁,纷纷向小山坡处进发。 墨画又阴阳怪气道:“要不你把名字也改下吧,不叫刁老三了,改叫刁尾吧,见到我就叼着尾巴逃走。” 有的还在追杀残血的妖兽,有的正在给妖兽剥皮剔骨,有的收拾好储物袋正准备下山,一听到消息,纷纷停下手头的事,抽刀立马就赶了过来。 “那个会隐匿术的矮子可真能忍,我这么骂他,他竟然都不想着回来找我麻烦?” 过了一会,季青柏疗伤完毕,急于去看季礼的伤势,众人也便准备下山。 “告诉大家,墨画没事,别再乱传了。” 之后几个罪修不再言语,渐渐向后退去,直至身影没入深林,消失不见。 墨画问清原委后,既是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临走时,那小鬼竟还冷嘲热讽,对他百般奚落。那些话,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愤懑和憋屈。 这句没事,墨画已经说了几十遍了。 但真这么做的话,他的脸就丢尽了,从此再也没有颜面在这黑山州界混了。 过了一会,前面走来十多个修士,皆穿黑衣,样貌不似善类。 不过好在大家都没事,墨画也算是放心了。 内山如果不是这么大,猎妖师能早来一点,或者那些罪修受他激怒,能多拖延一会,就能把他们都留下了。 两位猎妖师道了谢,服了丹药,开始打坐疗伤。 墨画也有些可惜。 过了一会,俞承义也过来了。 墨画受伤,那还了得? 但凡听到消息的猎妖师,无论多远,都往这边赶了过来。 “没事的。” 刁老三气得差点把牙咬碎,只觉一股气血涌到喉咙,差点就吐了出来。 墨画心里默默道。 墨画神识外放,又扫视了一周,不由有些失望。 突然墨画神识一动,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连忙道:“等等。” 一众猎妖师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墨画屏气凝神,将神识放到极致,而后睁开眼,笑了一下,道: “大鱼被钓回来了。” 谢谢末影之空的打赏~ (本章完) 第246章 埋伏 第246章 埋伏 独眼罪修领着一众罪修原路返回,来到山坡下,埋伏在灌木中,抬头看去。 只见僻静的小山坡上仅有四人。 季青柏三人身上血迹斑斑,还在打坐疗伤,那个小修士神情戒备地守在三人身边。 “不逃,在这里等死?”刁老三冷笑。 独眼罪修却皱了皱眉,“恐怕有诈。” “放开神识看看?”有罪修道。 “会被察觉。” “又没有筑基修士,我们小心点查看。” “是那个小鬼,神识强得离谱,我们用神识窥视,必然会被他发现。” “怎么可能?” 墨画又遥遥一指,高声喊道:“抓住那个矮子,别让他跑了1 独眼修士点了点头,不由奉承道:“大哥英明1 罪修们个个身上带伤,有的缺胳膊断腿的,被铁链锁住,押在一起。 “你随便问吧。” 他目光阴毒,冷冷道: “小鬼,别装了,让埋伏的人出来吧。” 一众罪修皆面露阴笑,目光贪婪。 话音未落,山坡上的猎妖师纷纷冲杀下来,密密麻麻,如乌云压顶,气势汹汹。 不过几回合,刁老三就被猎妖师一拳放倒,按在身下,以铁索捆得死死的。 “大哥!怎么办?”独眼修士急道。 ”我们这些人,足够将他们全杀了1 一个是那个独眼修士,他运气好,被猎妖师追杀的途中,突然跳出来一只妖兽,拦住了猎妖师的去路,所以才侥幸逃掉了。 光头罪修寻思道:“季青柏是外地修士,在通仙城没什么人脉,不会有多少修士帮他。” 墨画目光炯炯地看着刁老三,忽而一笑,露出亲切而和善的笑容: 另一个则是那个光头罪修,他身法极好,而且极为奸猾。 “老子岂会骗你?” 这么多猎妖师! 墨画脸上的害怕和紧张之色退去,不由挠了挠头,“我演得有这么差么?” “就算是有埋伏,也不会埋伏多少人。” “至于那个小鬼,看样子是本地的猎妖师,但年纪太小,肯定认识不了几个人。” …… 这些铁链是束缚妖兽用的,异常结实,这些罪修又全都带伤,基本跑不掉。 那罪修被炸倒在地,半身焦黑,蜷缩着哀嚎,形状凄惨。 “你怎么知道我死到临头了?” 猎妖师掩杀过来,二十多个罪修,很快就被潮水般的猎妖师淹没,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动手1 刁老三眼皮一跳,怒道:“死到临头,还在耍嘴皮子。” 他觉得自己演得其实还行。 如今隐匿术没用,他就像大白天过街的耗子,人人都能打。 罪修们心中一悸,面面相觑,纷纷止步不前。 刁老三抬起匕首,匕首之上,泛着阴森的寒光: “等会我割破你的喉咙,戳瞎伱的眼,你自然就知道了。” 猎妖师们领了赏钱,道廷司得了功绩,两全其美的事,就不需要脏自己的手了。 他也猜出了,这个小鬼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把隐匿术的法诀交给我1 他也认出来了,这罪修便是当初钱家攻打灵矿时,雇佣的那个擅使隐匿术的瘦小的黑衣修士。 光头罪修目光一冷,继续道:“我们做的是刀尖舔血的买卖,送到眼前的肉,哪怕是放在刀尖上,也没有不吃的道理。” 火球术炸开,灌木中传来一声痛哼,隐匿着的刁老三也显露出瘦小的身形来。 气氛略显凝重,双方又开始对峙起来。 附近的猎妖师闻言,直奔刁老三而去。 俞承义手下一捏,拧断了刁老三的胳膊,让他没有还手之力,再把他丢到墨画面前: 二十多个罪修们如饿狼一般,纷纷窜上山坡,而后倏忽散开,将墨画四人团团围住,以防他们跑掉。 墨画退出战局,神识一扫,目光微凝,而后抬手一发火球,打向远处的一丛灌木。 嘴上喊着要抓墨画,结果见局势不妙,第一个就跑了,身法迅捷,形如鬼魅,猎妖师根本追不上。 光头罪修命令道。 刁老三在心里恨死了墨画。 战斗结束,猎妖师们只有几人受伤,服几粒丹药就好。 “大哥1独眼修士急忙道。 墨画点了点头,然后小手指向刁老三,“那个矮子给我,我问他点东西。” 又恨自己怎么就偏偏学了这个隐匿术,被墨画克得死死的。 这些罪修杀人劫掠,而且看样子都是惯犯,按照道律也是个死字。 他不知地上还有没有阵法,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将墨画等人围住,不怕打草惊蛇了,他便想放开神识看下。 剩下的几个终于到了墨画的面前,但还没等他们出手,墨画已经施展逝水步飘然退去了,他们连墨画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俞承义想了下,道:“还是先打一顿,审问一遍,看能不能问出点东西。然后再送去道廷司,领些悬赏。” 独眼修士却皱眉道:“不对劲。” 未等他说什么,四周的山坡上,猎妖师的人影接连出现,将罪修团团围住,乌压压一片,粗略看去,足有二百多人! 独眼修士面露惊恐,其他罪修的脸上也都瞬间失去了血气。 墨画怡然不惧,“那你过来啊?” 墨画神情有一丝害怕和紧张,但刁老三根本不信,这小鬼诡计多端,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 墨画问道:“俞大叔,这些罪修要怎么处理?” “死到临头的是你们1 当时他们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刁老三迈步想过去,却又不敢。 阵法的威力不容小觑,一时之间谁也拿不准这阵法到底是谁布的,又到底布下了多少。 光头罪修眼底惊惶之色一闪,而后厉声道:“抓住这个小鬼1 他凭什么这么从容,就凭地上的几副阵法? 还是说有其他依仗? 这小修士的神情太从容了。 正面的战场同样毫无悬念,有几个罪修被当场砍死了,剩下的大多全部被抓,只有两个人逃掉了。 除了坐以待毙,他根本毫无办法。 一个罪修上前,想捉住墨画,可脚刚迈出踩到地面,火光瞬时炸开。 抓住他,可以借此威胁这群猎妖师,他们还有条生路。 有两个罪修冲向墨画,但是行至半途,又被地火阵炸飞了。 俞承义微怔,随即大手一抓,将刁老三提了出来,仔细看了一眼,这才惊讶道: “原来是你1 罪修们争执了几句,独眼修士问道:“大哥,怎么办?” 可他神识一放开,感知到了四周的气息,瞬间脸色狂变,全身发寒。 与此同时,墨画清秀的眉毛一挑,小手指向罪修,声音清脆道: 其他几个罪修趁机冲过了地火阵,但一个被季青柏拦住,另一个则被俞承义一拳打退。 “阵法?” 俞承义神色大悦,“正愁抓不住这些杂种,他们却自己跑回来送死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猎妖师?      内山这么大,究竟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招来这么多猎妖师的? 这几天都是两更哈。 万更一个月太累了,休息几天,顺便梳理下细纲。 之后再渐渐加更。 (本章完) 第247章 审问 第247章 审问 隐匿术! 墨画垂涎这门法术很久了。 当初第一次见刁老三用这门法术时,墨画就想学了。 虽然俞长老说他是小五行灵根,不适合学这门法术,但不尝试一下,怎么能知道呢? 之前他还以为这隐匿修士被乱刀砍死了,不免有些遗憾。 却没想到现在他自己又出现了,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既然出现了,那就别想跑了。 墨画怎么也要把隐匿术的法诀问出来。 他现在已经炼气七层了,身法暂时够用了,法术却只会一个火球术。 威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能说中规中矩吧。 但墨画灵根不算好,功法对灵力也没加成,所以法术威力不会有多强,即便再学一门攻击类的法术,也没什么意义。 他们几个是去守过灵矿的,看过不少同伴倒在刁老三阴毒的匕首下,心中自然一肚子怨气,此时刚好发泄一下。 俞承义连忙将他拦住,“不用伱动手,别累着了。” 墨画又开始翻其他的道法书籍,一页一页看,终于他发现了异常。 刁老三急忙喊道:“我说!我说1 翻到第十九页后,发现前后文的内容果然迥异。 他深知自己犯的罪,落到道廷司手里,也是必死无疑。 墨画冷哼道:“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刁老三心中冷笑,仍旧不肯开口。 无边的惶恐瞬间将他吞没,他那死不开口的硬气刹那间土崩瓦解,心志瞬间溃散。 刁老三已经神色萎顿,气息奄奄。 修道觅长生,既然求长生,首先得要活着。 几瓶毒药,上面贴着字,写着毒药名,是用来抹在匕首上的。 他竖起两根小小的手指,继续道:“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老实说了,我们把你送到道廷司,是死是活,看道廷司那边怎么判……” 还有几瓶解药,虽没写字,但瓶子的颜色与毒药一一对应。 “哦哦。”墨画连连点头,问起正事:“隐匿术的法诀在哪?” 那猎妖师又把刁老三拖回来,丢在墨画面前。 墨画又翻找他储物袋里的东西,从一堆道法典籍中,找到了一本有着旧折痕的《烈焰拳》。 墨画大喜,看了眼刁老三,心道不愧是老修士,心思的确狡猾,将珍贵的法术法诀藏在普通的炼体道法里。 其他几个猎妖师,自己就上去揍刁老三了。 墨画想学一些更实用的法术。 “一个是有可能死,一个是现在就死,差别可大了。” 打得差不多了,俞承义才喊停。 刁老三被俞承义拧断了胳膊,疼得满头大汗,闻言怒道:“休想1 有两把备用的匕首,一把是一品灵器,一把不是,估计只是临时凑合着用的。 墨画不是体修,不擅炼体,真的有可能把自己伤着了。 “那些道法书籍里,有一本《烈焰拳》,第十九页到第五十四页,记载的就是……隐匿术。” “还敢骂我?”墨画小眉毛一挑,反手抽出千钧棒,生气道:“看我不把你的嘴打烂1 只要不是现在死,明天死,哪怕是下个时辰死,都比现在死要好。 这些罪修本就死不足惜,死了反倒清净,至于法术,他再另想办法就是,也不是非隐匿术不可。 墨画闻言精神一振,“等会1 自己早就能混个家族的族长或是宗门的掌门当当了,最不济也能当个长老。 也有好几本功法、道法之类的书籍,但墨画粗略看了一眼,都是些烂大街的货色。 自己三番两次栽在这个小鬼手里,恨不得杀了他,又怎么可能将隐匿术交给他。 墨画皱了皱眉头,“你把法诀藏哪里去了?” ”第二个,你若不说,现在就把你乱刀砍死,反正你是罪修一个,死了也白死。”      刁老三冷冷道:“横竖都是死,我为什么要说?” 前面还是炼体的火系武学道法,十九页之后,突然就变成了隐秘的水系灵修法术。 刁老三被拖到一半,猛然反应过来:“我现在就要死了1 墨画神识强大,再学个隐匿术,基本上自保无虞了。 神识强大可以隐匿气息,不易被人感知,而隐匿术则可以隐藏身形,不会被人看到。 刁老三吐出一口鲜血,服软道:“我若说了,能不能放我一命?” 刁老三一气,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墨画看着他,忽然眼睛一亮,问俞承义道:“俞大叔,他的储物袋呢?” 死在道廷司里,也比被乱刀砍死,丢去喂妖兽要好。 墨画解释给他听:“你进了道廷司,若是买通典司,有可能不判死刑,若是买通掌司,有可能无罪释放,最不济你买通狱卒,还可以试着越狱……” 刁老三却咬着牙,死活都不肯说。 刁老三翻了个白眼,他要是有这个本事,能买通掌司典司,哪里还会沦落到落草为寇的地步? 墨画看了俞承义一眼,俞承义点了点头,吩咐道: “拖到一边,乱刀砍死。” 他活了一百多年,无数次想过自己的死法,但彼时都不以为意。 灯下黑,自然不易被人发觉。 刁老三咬牙道:“小混蛋,我是不会告诉你的1 一个猎妖师走过来,大手一抓,攥住铁链,把刁老三往一边的小树林里拖。 俞承义对墨画小声道:“你少说几句,别再把他气死。” 隐匿术就比较适合。 这一瞬间,他只想着,哪怕多活一天也好,甚至多活一个时辰也好。 现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身死道消的恐惧。 没有隐匿术的法诀。 刁老三彻底服软了,感受过死亡的大恐惧,心气也消散了,老老实实道: 何况这里这么多猎妖师,哪里用得上他动手。 罪修被抓,无论生死,储物袋都是要拿下来的,而且会被做上记号。 墨画继续问道:“你说不说?” 墨画“哼”了一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1 墨画心满意足地将藏有隐匿术法诀的《烈焰拳》揣进自己的储物袋,忽然眉头一皱,又暗暗想道: 他将隐匿术藏在《烈焰拳》里,会不会也将其他什么法术,藏在了另外的书里? 墨画见状,只能遗憾道:“那你就好好上路吧。” 而书册的行间,的确标注着一行小字: 隐匿术。 墨画将储物袋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墨画见状,不解道:“早点说不就好了么,你这又是何必呢,多挨了顿打,贱骨头么……” 俞承义翻找了一下,取出一个绣有蓝色水纹的储物袋,丢给了墨画。 一本名为《流沙掌》的修道武学典籍里,记载着另一门墨画未曾听过的法术: 水牢术。 墨画眉头一挑,买一送一! 谢谢泽雨暗、暗夜星晨的打赏~ (本章完) 第248章 水牢术 第248章 水牢术 水牢术?墨画还没听过这个法术。 他之前有本《炼气法术辑录》,里面记载了炼气期常见的一些法术,但里面并没有水牢术。 这法术刁老三藏得很深,估计和隐匿术一样,都是较为罕见的法术。 墨画问刁老三:“这水牢术是什么法术?” 刁老三道:“我不知道。” 墨画淡淡地看着他,目光有些不怀好意。 刁老三见状,心底一寒,害怕墨画一言不合,又会想办法折腾他,便急忙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这法术怎么在你手里?” 刁老三道:“当年我误杀了一个水行门的重伤修士,摸了他的储物袋,从里面找到了这两门法术,一个是隐匿术,一个便是这水牢术。” 只是暂时还在昏迷,之后好好调养一些时日便可。 手上大多沾了命案,被道廷司通缉,便四处流窜。 墨画点了点头,这名字倒还贴切,也挺好记的。 墨画见季礼没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了。 “能抓到他们么?” 俞长老笑道:“那个老家伙,平白得了功绩,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墨画又问:“那你学了隐匿术,没学水牢术么?” 墨画点了点头,“然后呢?” 刁老三道:“我是单系水灵根,正适合学这隐匿术,我觉得这是我的机缘,就学了这隐匿术,换了个地方,做些买卖,谋个生路……” 即便有了证据,估计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水行门?” 按照孔家少爷的意思,季青柏父子打了他,他要他们的命。 审问完毕,墨画将两本法术书册收好,储物袋就还给俞承义了。 “目前?” 之后又聊了会,喝了会茶,墨画便起身告辞了。 “可惜没全把他们抓住,跑了两个。”墨画皱了皱眉。 刁老三敢怒不敢言。 “光头陀?” “大家都有么?”墨画问道。 “是黑山州界一个比较低调的宗门,人数不多,但传承久远。” “对了,”俞承义又对墨画道,“抓住罪修,道廷司有悬赏,过几天发下来,我给你送过去。” 俞承义踹了他一脚,呸了一声,“什么买卖?人命买卖吧1 俞承义说起来也觉得气愤,又接着道: “我们和这些罪修也有些冲突,他们之前盯我们很久了。刚好今天大雾骤起,猎妖师走散了,他们找到了机会,才动了手。” “目前就他一个……” “大哥是轮流当的,上一个大哥死了,或是被捕了,就换下一个。只要混得久了,人人都有可能当大哥……”刁老三默默道。 傅兰违逆了他的意思,他要她为奴为婢。 这伙罪修大多都是黑山州界的修士,身份各异,有家族的,有宗门的,也有些散修。 活着比什么都好碍… “我给你的丹药,用得不错,不然季礼这孩子的性命,怕是没那么容易救回来。” “那就好,省得他们再出来害人。”墨画大感欣慰。      俞承义坐到墨画身旁,墨画给他倒了杯茶,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 “之前那个瞎了眼的修士,说他们是收了孔家的灵石,才想要杀害季叔叔和季大哥的。这件事道廷司能管么?” 俞承义道:“已经不错了,人少难成气候,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也翻不起风浪了。” 接着墨画去了冯老先生处,看望了一下季礼。 俞承义摇了摇头,“口说无凭,道廷司无法定罪。而且孔家是青玄城的家族,通仙城的道廷司只能问责,不能直接插手。 “那些罪修,会被判死刑么?”墨画在一边捧着茶杯,好奇问道。 俞长老抬头见了俞承义,问道: “事情都办好了?” 季青柏神情凝重,但心里也总是松了口气。 季礼被安全送了回来,冯老先生施了针灸,喂了丹药,又以木系灵力疏通了他的经脉,性命算是无碍了。 “伱们到底有几个大哥?”墨画又问。 “但这法术太冷门,至今也没换出去……” 一个时辰后,俞承义回来,就见墨画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正和俞长老喝茶。 这些罪修挨个又被审问了一遍,吃了些苦头,问了些信息,就被送去道廷司了。 俞承义又将这伙罪修的来历和事情的缘由说了。 通仙城渐渐兴盛,南来北往的修士多了,他们便聚集在大黑山上,杀人越货,抢劫灵石。 刁老三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全说了。 青玄城的道廷司被家族买通了,肯定不会问孔家的罪。 事成之后,给罪修一千灵石。 墨画有些遗憾。 “叫什么名字?” 傅兰起身,诚心诚意地向墨画行了个礼。 墨画笑道:“谢谢俞大叔1 刁老三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光头那个……” “杀人越货,而且多数都有案底,按律都是死刑。即便不死,在暗无天日的道狱里关到死,也跟死刑差不多了。”俞承义道。 “真是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墨画嘀咕道。 “而且我是体修,不靠法术吃饭,这法术虽然稀有,但对我没用,我就只能暂时留着,等着和别人换其他武学道法。” 俞长老忍不住骂了起来,“这个小畜生,不得好死的东西1 “行吧。”墨画点了点头。 刁老三摇了摇头,“本名不知道,我们当面喊他‘大哥’,道上的修士唤他‘光头陀’。” 墨画大致明白了,又问刁老三:“跑掉的那两个罪修,一个独眼,一个光头,谁是你们大哥?” 俞承义亲自将他们押去,道明原委,交接了一些手续,将这些罪修关进了道狱。 季青柏父子和傅兰逃离青玄城,孔家修士追杀未果,半路上遇到这群罪修,便直接花灵石,委托罪修继续追杀。 “我已经让猎妖师留意了,不过内山很大,一时半会估计不好抓。” 俞承义点头,“都办好了,事情也都跟老掌司说了,老掌司很高兴。” 不过墨画记住了那个光头,下次再碰到,就别想逃了。 或是绑架修士,索要赎金,或是直接杀人越货,抛尸荒野,让妖兽将尸体吃掉。 冯老先生见了墨画,很是欣慰,夸奖道: 之后猎妖师们将所有罪修押下山,送到了俞长老处。 傅兰眼睛红红的,守在季礼的身边。 “我学不会。”刁老三叹了口气,道,“这水牢术很难学,施法时灵力难以控制,施展之后又不易命中,而且只能困人,没什么威力,我觉得有些鸡肋,就没花心思去学。” 俞承义点头道:“都有的。” 俞承义也就默认这两本法术是墨画的了,反正猎妖师里,也没几个灵修。就算墨画不开口要,他也是要送他的。 季青柏也看着墨画,拱手道:“大恩不言谢1 他们太郑重了,墨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便挠了挠头,笑着道: “那喝喜酒的时候要请我1 季青柏闻言微怔,而后心中宽慰,笑道:“好1 (本章完) 第249章 法术 第249章 法术 罪修的事告一段落,之后的时间,墨画便将心思花在学习两门法术上。 一门隐匿术,一门水牢术。 墨家的院子里。 因食肆清闲了些,柳如画有了时间,便坐在院子里为墨画缝着衣服。 墨画则在一旁学隐匿术。 过了一会,墨画便问道:“娘,能看到我吗?” 他并不知道隐匿术学成后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想让娘亲帮他看看。 柳如画觉着有趣,便一边缝着衣服,一边抬头道:“能看到。” “现在呢?” “能看到。” 墨画是小五行灵根,五行有水,但是不纯粹,所以隐匿术也能学,但效果较差,身形如同化为水流,但却不能完全隐匿。 墨画便问道:“娘,还能看到么?” 墨画心中一喜,随即又发觉不对,他娘是看着他,说看不到他的。 墨画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办法吧。” 而且因为神识太强,墨画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学会了。 “能。” “这是什么意思?” “好。” 水草青碧,池水清澈。 “有目的的切磋才叫切磋,没目的的切磋,只是打架。”墨画振振有词道,“这是锻炼我的法术,也是锻炼你的身法。” 墨画有些无奈道:“娘……” …… 墨画有些失望。 “你学了什么法术?”白子胜问道。 墨画道:“你用身法跑,我用法术困你。” 墨画神识本身就强,功法是天衍诀,擅长神识操控,傀老又教过他神识锁定,所以法术既快又准。 祸害完池塘里的鱼,墨画觉得水牢术用得还是不太纯熟,于是到了大槐树下,找到了白子胜。 水牢术威力不大,甚至可以说可有可无。 看似用处不大,但在生死搏杀,或是穷途追杀的过程中,这门冷僻的法术就至关重要了。 不过这门法术,本就是用来困敌的,威力大小,倒没什么所谓。 但这些对墨画而言,都不是问题。 隐匿术不好用,墨画就学另一个法术——水牢术了。 “现在能看到么?” 柳如画皱着眉头,“既像是看到了,又像是没看到……” 参天的大槐树下,白子曦安静看书,白子胜仍旧百无聊赖。 墨画将鱼儿一个个解开,摆脱束缚的鱼儿惊惶游动,过了一会察觉到没有危险,重又悠哉地游了起来,池底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墨画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见到娘亲高兴,他心里也觉得开心。 效果还不错,不过还是要找些活物试试看。 两人便在大槐树下的草地上,一个练法术,一个练身法,白子胜躲,墨画则用水牢术试着困住他。 墨画不明白,抬起双手,见手臂变成了淡淡的蓝色的透明的样子。 次日墨画早起,到了坐忘居,向庄先生问了好,而后便到池塘里,对着里面游动的鱼儿施展水牢术。 “我就差一点了,等会半个时辰不到,就能做完。”白子胜道。 “这个法术能困敌,但没什么威力。” 好像是这个道理,可大黑山附近,有水的地方也不多…… “那岂不是很无聊。”白子胜有些兴致缺缺,又问道,“那我们怎么比呢?” 玩了一会,墨画就有些腻了,觉得太简单了。 墨画便又把隐匿术的书册拿过来看了看,根据上面的要点,以及灵力运行的经脉仔细回想了一遍,之后再施展隐匿术。 他一低头,还是能清晰看到自己的身子,还有身上穿的衣物。 白子曦轻轻“嗯”了一声。 单系水灵根适宜学隐匿术,也能发挥隐匿术的效果。 施展水牢术,灵力运转复杂,穴位节点众多,所以很难学。      而因灵力运转复杂,所以法术施展时,出手很慢,又因为出手慢,所以很难命中。 墨画考虑了下就明白了。 水牢术的难点,在于难学,难用,而且放不准。 “水牢术。” 墨画圈定了一大片草地,“就在这个圈子里,我对你用水牢术。” 至少这个隐匿术,暂时还用不上。 白子胜神情一喜,跟墨画道:“来,切磋一下看看。” 灵力自气海流出,贯通经脉,覆盖皮肤,以及身上的衣物。 柳如画抬头,神色错愕,惊讶道: 过了几息之后,野果才掉落在地。 “这不叫切磋吧。”白子胜疑惑地看了一眼墨画,“不是我单纯挨打么?” 所以很少有灵修会花心思,学这种难学难用,又没什么威力的冷门法术。 其他的鱼儿受了惊,游得更快更急了。 白子曦目光没离开书页,只是用清澈的声音淡淡道:“你功课做完就行。” 看上去像是水做的。 于是墨画又想到了庄先生池塘里的那几条鱼。 水牢术施展时,灵力运转复杂,所以出手其实比火球术要慢。 白子胜眼睛一亮,随即偷偷看了白子曦一眼。 束缚的时间,一般在三息左右,若对低境界修士使用,可以束缚更久,若是对高境界修士使用,往往就只能困住一两息的时间。 “现在还能看到么?” 白子胜一皱眉,“听着有点奇怪,但不是特别厉害的样子。” 尤其是很多身法好的修士,等你法术凝结完毕,别人早已逃之夭夭了。 柳如画掩嘴笑着,眼里也盛满了笑意,“你继续练吧,娘不骗你了。” “我新学了一个法术。”墨画偷偷跟白子胜道。 施展水牢术后,灵力会化为水形锁链,将敌方修士暂时束缚,使其无法逃离。 墨画和白子胜跑到一旁,没打扰白子曦看书。 柳如画想了下,目光一亮,“伱如果躲水里,别人就看不到你了。” 有的玩,总比没的玩好,他也想见识见识水牢术的效果。 柳如画看着,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隐匿术的关键在于灵根。 池底骤然乱成一片。 大概练了一个时辰,两人便停手了,坐在草地上休息。 “画儿,看不到你了1 这次的惊讶之色不像是假的。 墨画手指频点,一条一条鱼被水光锁祝 墨画的身形也逐渐出现了变化。 墨画想试一下水牢术的效果,随手将一个野果抛到空中,而后神识锁定,右手虚握,便有灵力凝成淡蓝色的锁链,将野果锁在空中。 鱼儿在池底优哉游哉地游着,忽然一道淡蓝色的水光出现,将鱼儿困住,任其左突右转,都无法逃脱。 “行吧,你说的也有道理。”白子胜点头道。 可以说是隐形了,但是又没完全隐形。 这门水牢术,刚好就非常适合他学。 之后他又试了几次隐匿术,但都没效果。 一开始,墨画大概施展三次水牢术,才能将白子胜困住一次。之后渐渐熟悉,大概每两次就能困住一次了。 白子胜是世家骄子,无论功法还是道法都是顶尖的,换作一般修士,基本逃脱不了墨画水牢术的锁定。 “你这门法术,说实话,有点恶心。”白子胜忍不住道。 (本章完) 第250章 竹饭 第250章 竹饭 “这不说明这门法术厉害么?” “也没有那么厉害,”白子胜眉毛一挑,自信道,“也就只能困住我两息左右的时间,我催动灵力,一会就挣脱开了。” 墨画道:“生死之战,命悬一线,这两息时间,足够定胜负,也足够决生死了。” 白子胜闻言皱眉,想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认道:“你说得对。” 若是一时不察,遭人算计,这一两息的时间,确实足够定生死了。 墨画提醒道:“你以后也小心点,别被这种冷门的法术阴了。” 白子胜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随即又想,这世上像墨画这样神识极强,出手极快,法术又极其偏门的修士估计也没几个。 白子胜的心里莫名轻松了一些。 机会难得,不是所有修士都会这么冷僻的法术的,白子胜还想与墨画再切磋一会,但再切磋下去,功课就做不完了。 柳如画宠溺地摸了摸墨画的头,“好,娘给伱做。” 如今好像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膳谱。” 待火候一到,翡翠竹的青色褪去,饭就熟了。 “嗯。”墨画点了点头,而后指着上面一道名叫“翡翠竹饭”的膳食,笑道,“娘,我想吃这个。” 之后两天,柳如画又多做了一些,让墨画给庄先生和白家兄妹送去。 墨画就这样一直自画自解,若是腻了,就练习九道半阵纹的逆灵阵。 劈开竹筒,竹子的清香、青梅的微酸、米饭的香糯混在一起,清香软糯,色香味俱全。 “哦。” 墨画心里叹了口气,“长这么好看做什么呢?” “是不一样。”俞承义叹口气,继续道:“一是这次被劫的修士比较多,而且似乎无一生还,二是这个商队中,有个修士身份特殊。” 墨画吃着,觉得似乎是比他那天吃的要好吃些,吃了一节,还想再吃。 白子胜虽然喜欢,但他更喜欢吃香辣的妖肉。 墨画心里一跳,有些不忍,随即又有些疑惑,“之前应该也有商队被劫吧,这次有什么不一样么?” 墨画转身,就见白子曦白皙的小手从身旁绣着华美淡金凤纹的储物袋中,取出一本书递给了他。 完整的逆灵阵,是十道阵纹,十纹神识堪比筑基,墨画的神识强度还远远不够,所以画不出完整的逆灵阵。 墨画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在他周围的修士中,他的神识增长已经是最快的了。 白子曦淡淡看了他一眼,“给柳阿姨的。” 过了十来天,墨画遇到俞承义,发现他神色凝重,不由问道:“俞大叔,发生什么事了么?” “有这么好吃么?”墨画有些疑惑。      白子曦闻言抬起头,拿起一节递给了墨画。 做法不难,而且用料也都简单,不算特别难得,少许稀有的食材,也有其他替代。 墨画隐隐有些担忧,随即又想到: “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俞承义道,问墨画:“你还记得孔家么?” 按照这个进度,自己真的能在筑基之前,就拥有筑基期的神识么…… 白子胜只好有些不情愿地回去继续做功课了。 但逆灵阵的进展却很缓慢。 翡翠竹饭是砍一截翡翠竹筒,放入香米,再加些青梅、果腹和清甜的泉水,置于火上烘烤。 就算真的能筑基前就有这等神识,又需要练多少年的阵法呢? 不会要个几十年吧…… 墨画练完了水牢术,刚想离开时,白子曦却突然叫住了他。 菜肴的名字眼花缭乱,像什么金碧满堂、海棠玉酥、梅花映雪、露水芙蓉、只羡鸳鸯、仙露明珠等等。 剩下的时间,墨画除了修炼,依旧还是画阵法,学习解阵和逆灵阵。 墨画尝了一口,口感软糯,齿颊留香,忍不住眯起了眼,道:“娘,真好吃1 先学一品复阵,学好了画在纸上,画完再自己将阵法解开。 俞承义的神色很是凝重,这在往常是很少见的。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增强神识……” 墨画叹了口气,静下心神,不再东想西想了。 “是出事了,那些罪修又动手了。” 墨画愣了下,“给我的?” “是什么大人物么?”墨画有些好奇。 “这次他劫掠了一个商队,一行二十余修士,全部消失不见了,连尸体都没看见,现场只有一些血迹。” 解阵的进展很顺利,每次解开复阵,墨画的解阵能力就更上一层。 柳如画接过,看了一眼,面露喜色,“替我谢谢子曦。” 墨画笑了笑,“谢谢,我娘收到肯定开心。” 最喜欢的是白子曦,她坐在大槐树下,一口一口地吃着,动作斯文优雅,小口细嚼慢咽,但一直没停过,很快就吃了三四节。 墨画吃惊道:“他又杀人越货了?” 于是大槐树下,两人像两只小熊猫,一节一节地吃着竹子。 既然目前只能靠阵法,那就坚持画吧。 第二天,柳如画便将食材备齐,试着做了几遍,翡翠竹饭便成功了。 即便是残缺的九道半阵纹,墨画画得也越来越吃力。 “青玄城的孔家?” 九道阵纹以上的第十道阵纹,每多一画一笔,所消耗的神识,几乎赶上之前画一整道阵纹所需的神识了。 总有一天,只要神识一直增长,总有一天会有堪比筑基的神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个光头?” 回家后,墨画将膳谱交给柳如画,“娘,子曦让我送你的。” 墨画也有些怀疑。 “这是什么书?” “算作之前的谢礼。”白子曦声音清脆道。 柳如画见墨画吃得开心,眸中也满是笑意。 白家是大家族,白子胜和白子曦也是家族中的佼佼者,这便说明,如今的墨画,即便是放在大家族或是大宗门之中,神识不说独一无二,至少也是屈指可数的。 白子曦也浅浅笑了下,眉如新月,眸若昙花,清绝而惊艳。 俞承义点头:“不错。” 俞承义正专心思索,闻言抬头,发现是墨画,想了下,该知道的墨画早晚会知道,便也不隐瞒,道: 庄先生颇为喜欢这种清香的味道,满意地点了点头。 即便是子胜和子曦,虽然灵根比他好,修为比他高,但神识也都是不如他的。 墨画接过,仔细看了看,的确是膳食谱,里面记载了一些修道界的美食佳肴及其烹调技法。 墨画点了点头,想了想也对,他又不是膳师,要这个膳谱也没什么用。 罪修的事告一段落,墨画在内山行事,给妖兽放血,就更方便了。 墨画挑了半天,才选了这个。 墨画回去,一路上翻着膳谱,看有哪些好吃的,看着看着,肚子就饿了。 “对。” 墨画自然记得,逼得季叔叔父子逃亡,傅兰家破人亡,而且买通青玄城道廷司,鱼肉乡里,欺压散修的孔家。 “这个商队中,有孔家嫡系的少爷,孔盛。” 谢谢游方道人游四方的打赏~ (本章完) 第251章 孔盛 第251章 孔盛 “孔盛?”墨画有些疑惑,“这是孔家的商队?” 俞承义摇头,“是普通的商队,载着丹药,途径青玄城,到通仙城这里做买卖。” 墨画有些不明白,“那孔家那个少爷,为什么在这个商队里?” 俞承义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据说他想亲自过来,杀了季青柏父子,再把傅兰带回去……” 墨画沉默了,问道:“他是筑基修士么……” 俞承义叹了口气,“跟你一样,炼气七层……” 墨画的神色也一言难尽起来,感叹道:“脑子被猪吃了吧。” 孤身一人就敢跟着商队外出,还敢进大黑山的内山,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么。 俞承义道:“听说这个孔盛从小被宠溺,心性自私偏激,长这么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敢忤逆。之前殴打同龄修士,强抢女修的事做了不少,但也没人敢管……” “后来在街上,见傅兰长得俏丽,便生了邪心,要傅兰做他的小妾。傅兰不同意,他便步步紧逼,害死了傅兰的娘亲,最后季家父子义愤填膺,打了他一顿,只是也没敢杀他。” 墨画很好奇,道廷司到底会给他什么好处。 张澜喝了口酒,看着墨画意味深长道: “青玄城的道廷司,不也等于孔家的人么?” “这个不关键,”墨画摆摆手,目光炯炯地看着张澜,“青玄城的道廷司会插手么?” “好处?”墨画眼睛一亮,“什么好处?” 孔盛这种人,他不用地火阵送他升天就不错了,哪里肯浪费时间去救他。 行吧,他这还没回答,墨画第二个问题已经开始问了。 张澜叹了口气。 这个孔盛,不带小弟竟然就敢外出,还想着自己动手杀人。 “不错。”张澜点头道,“留他在山里,总归是祸害,若是他再纠集其他罪修,成了气候,你们进山猎妖,也会危险许多。”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会让你吃亏的。”张澜笑道。 青玄城的事,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先告诉我呗。” 但这件事,墨画肯定是不会帮忙的。 “但是罪修失手了,孔盛气急败坏,想亲自来,孔家不同意,他心有戾气,便乔装打扮,私自跟着商队,往通仙城这边来。” “哦~”墨画明白了。 孔盛这件事,他也才刚听掌司说不久,一转头墨画就逮着他打听消息了。 “嗯。”墨点了点头。 “先别忙着拒绝。”张澜笑了笑,“不是为了救孔盛,是那些罪修,你不想抓住他们么?” 张澜便道:“目前道廷司这边的定论,是孔家少爷被罪修劫持了,需要我们进山去缉拿罪修,救回孔家少爷。” “青玄城的道廷司,能插手通仙城的事?” “他是死是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墨画不解。 俞承义点头道:“确实是欺人太甚。” 张澜对墨画眨了眨眼,“你盼着他死么?” “话是这么说,该找还是要找的,而且青玄城的道廷司也会派人过来,跟我们一起找。” 墨画眨了眨眼,笑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帮。” “他们会派多少人?” “不去。”墨画直接拒绝了。 “这是道廷司那边的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 “孔盛气不过,让孔家修士追杀季家父子,后来更是买通罪修,要出这口恶气。” 墨画又担心道:“我们能打过孔家么?” 张澜便道:“事成之后,道廷司这边会给你好处。” 钱兴做事,至少还知道带一群小弟做狗腿子,而且也很少会出城。 墨画有些快意,笑道:“一报还一报了,纯属活该。被杀了最好,活着也是浪费灵石。” 张澜却不吃他这套,也笑眯眯道:“不帮就算了,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哦。” 道廷司行事,毕竟比他们要方便很多。 “没死么?” 张澜却卖关子,不愿意说,只道:“你帮我们抓到光头陀,自然就知道有什么好处了。” 不过通仙城里墨画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从道廷司的掌司,到满山猎妖师,乃至街上跑来跑去的孩子,估计他都能叫出名字。      孔盛的事他知道也属正常。 俞承义一五一十都说了。 “不会太多,最多也就三四个。少了不顶事,多了有干涉我们这边道廷司行事的嫌疑,难免犯了忌讳。” 别的事情,他看在张澜的面子上,自然也就答应了。 墨画有些在意,便趁着张澜来食肆喝酒的时候,问他:“孔家少爷的事怎么样了?” 张澜神色一滞,转念想了想,觉得墨画说得也对,孔盛若是死了,青玄城也少了个祸害。 真当别人不敢杀他? “所以他花灵石雇罪修杀人,最后自己乔装出城,反被罪修给杀了?”墨画缓缓道。 俞承义说完便和墨画分开,去见俞长老说事了。 俞承义听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片刻后又叹了口气,“可是这事也麻烦了。” “孔盛与季家父子有仇,又是在大黑山失踪的,孔家怀疑这事是季兄干的,要我们把人交出来。” 墨画有些遗憾。 “简单地说,就是这么回事……”俞承义神色有些复杂,“不过有没有被杀还不一定,也有可能只是被劫持。” 而且这件事,他估计还要墨画帮忙。 张澜忍不住道:“你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这件事,应该还要伱帮忙。”张澜又道。 俞承义笑道:“放心吧,现在钱家都奈何我们不得,何况是外地的孔家,他们敢来闹事,我们手里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墨画欣慰地点了点头,“敢来就把他们都宰了,估计没一个好东西1 孔家借道廷司行事,一来名正言顺,二来也省时省力。 墨画老实地点了点头,又道:“不得好死也行。” 墨画听着有些匪夷所思,这个孔盛,竟比钱兴还蠢。 俞承义又道:“不过他们虽未必敢来,但应该会通过青玄城的道廷司来施压。” 张澜刚坐下来,一口酒还没喝完,闻言有些无奈。 “那个光头?” 墨画眉毛一挑,“他们做梦呢,有这么欺负人的么?” “三四个还好。”墨画点了点头,又问:“孔家不派人过来么?” 墨画还是不太情愿。 张澜叔叔也是个人精碍…不见兔子不撒鹰。 墨画叹口气道:“行吧。” 反正他也想抓住那个光头,这次也是正好顺手,还能薅点道廷司的羊毛。 (本章完) 第252章 陆会 第252章 陆会 就是不知道这次薅的羊毛,到底是什么。 墨画还是很好奇,但既然张澜打定主意不说,自己估计也问不到。 墨画又问道:“那个光头很厉害么?” 张澜摇了摇头,“光头陀作恶多端,但修为不算太强,最多也就比一般罪修厉害一点。” “这也能当大哥么?” “他身法好,跑得快,活得长。” 墨画明白了,是熬资历熬上来的。 随即他又问:“那光头修的什么身法?” 之前光头陀被围住,能从一两百的猎妖师中逃脱,说明身法确实不凡。 张澜道:“他是风系灵根,学的是一门名为疾风术的身法,这门身法不擅实战周旋,但速度奇快,用来逃命最好。” 墨画一听也想要,但他不是风灵根,没法学,有点可惜了。 季青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你1季青柏大怒。 五行有水,但没风,所以隐匿术他能学学,虽然效果不好,但风系的身法,就一点都学不了了。 “还有那个陆会,心机很深,要多多提防。” 季青柏皱眉道:“陆典司,这是何意?” 张澜叹了口气,“行吧,我传信回去问问。不过你也别抱太大期待,强龙不压地头蛇,尤其这种小地方,各种势力沆瀣一气,除草也出不了根。” 墨画点头,“放心吧。” 季青柏有些怒意,便道:“陆会,你不要冤枉人,明明是孔盛欺人太甚1 张澜想了想,忍不住道:“你们俞长老对你可真好。” 季青柏冷笑道:“你们青玄城的道廷司,真成孔家的走狗了?” 几天后,果然如张澜所说,青玄城的道廷司来人了。 “你能向监察司告状么?” 另外三个也是炼气后期,一个七层,两个八层,职位低一等,是青玄城的执司。 这群修士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瘦削,面容阴沉,眼神有些贪婪的中年修士,炼气九层,名叫陆会,是青玄城道廷司的典司,职位与张澜相同。 陆会笑了笑,不以为意,转而又道: “这事是真是假,就看季兄怎么做了……” 季青柏也神色激动,拱手道:“多谢张典司1 张澜又跟墨画聊了些闲事,吃完肉,喝完酒,就起身离开了。 张澜也觉气愤,但也只能叹道:“我们管不了的,这种地方势力勾结,利益盘根错节,很难根除。” 这明显就是栽赃。 “这就好。” “逝水步的事。” 张澜心生不妙,“你想做什么?” “好!那我们明日便进山。” 墨画道:“道廷应该有监察的机构吧。” “那是自然1墨画笑道。 “你不是在内山布下了那个……司南子母复阵么……” 季青柏苦笑,“你看出来了?” 墨画一怔,随即也笑道:“确实。” 张澜说着,心里吐槽这阵法怎么这么拗口,一听就很复杂,也真亏墨画能画出来…… “就这么简单?” 墨画又有些疑惑:“这你去拜托俞长老不就好了么,按理来说,猎妖师的事,都应该归俞长老管。而且这个阵法,我爹和俞大叔那里我都给了一套。” “他做了很多坏事么?” 陆会叹了口气,“这事自有公证,街坊的散修、孔家的随从都作证,是你无缘无故打了孔少爷。你现在口说无凭,如何自证清白呢?” 他都躲到通仙城了,孔家和这群走狗竟还不放过他,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活着而已。 季青柏目光微冷。 陆会看着季青柏,眼底闪过一丝阴沉:“季兄以为如何?” “那不正好么?”张澜笑道。 墨画也跟着张澜,见到了青玄城的修士。 “没问题。”墨画点了点头,又问:“然后呢?” 张澜挑了挑眉,“俞长老是想让你卖个人情给道廷司,这样将来万一有什么事,只要不是闹得特别大,道廷司都会罩着你。” 墨画听着心寒,转头看着张澜,问道: “事情做到这种地步,都没人管的么?” “她爹到道廷司告状,却被陆会关进道狱,折磨了几天放了出来,不敢再说什么,因觉得愧对自己的女儿,又生无可恋,便自我了断了……” 何况只是借助阵法找他们,这基本就是举手之劳了,只是费些时间而已。 刚走几步,张澜又忽然转身,小声对墨画叮嘱道: “那件事,千万别说出去。” 陆会脸上带着假笑,夸了张澜几句,而后便说想见见季青柏。 张澜听着皱眉,墨画也有些生气。 罪修中没有筑基修士,大哥是那个光头,再加上一些罪修,墨画打不过,但跑是肯定能跑掉的。 “哦。”墨画想起来了,道:“放心,你要不说,我差点就忘了。无论谁问,我都说逝水步不是你教的。” 陆会继续道:“之前在青玄城,你们父子无故打伤孔少爷,而后畏罪潜逃,孔少爷年轻气盛,想讨个公道,这才误入大黑山,以至于遭逢不幸,生死不知。”      “你不去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季青柏神色有些低沉,缓缓道: “两年前孔盛祸害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那姑娘被糟蹋得不成人样,最后羞愤自荆” 张澜摆摆手,“这也是我应该做的,短时间这件事也不会有什么音信,先想办法抓住那群罪修,找到孔盛吧,是死是活都要有个结果……” 季青柏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便依陆典司所言。” “试试看呗。” 张澜让人将季青柏请到道廷司,陆会便开门见山,要求季青柏随他一同进山,帮忙救出孔家少爷孔盛。 墨画问季青柏:“季叔叔,这个陆会,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张澜皱眉道:“陆典司的言下之意,是说我们通仙城律法松弛,修士勾结,蓄意谋杀孔少爷么?” 道廷不可能放权于地方的道廷司,而不设法监察,不然一旦地方的道廷司为非作歹,就没人管制了。 疾风术,一听就知道跑得很快。 “我猜的。”墨画说道。 张澜目光冰冷,“无凭无据的话,也请陆典司慎言1 “孔家做了恶事,被人告到道廷司那边,都是他在兜底,要么威胁,要么利诱,要么逼迫。” 墨画点头,“跟条蛇一样,阴阴沉沉的,说话伸舌头,像是在吐信子。” 这逝水步好歹也是他张家的绝学,这个怎么说也不能忘…… “季兄若是能出手相助,成功救出孔少爷,这些传言自然不攻自破,季兄父子对孔家的冒犯,孔家也可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孔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父子二人的。” 张澜无奈,“哪有那么好告,九州那么大,张家的势力也不是到处都有,监察司也未必管得过来。” 陆会拱手道:“张典司勿怪,只是传言而已。” “掌司去找了俞长老,长老说让我们找伱。”张澜道。 “就这么简单。”张澜优哉游哉地喝了口酒,“这事要是复杂,或是真有什么危险,就不会让你去了。” 张澜点了点头,随即他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你把这事放心里,不说出去就行,但别真的忘了。” 孔盛是生是死,与他何干? 陆会摆出一副为季青柏着想的样子,“季兄,孔少爷失踪,你脱不了干系的……” “没了。” 季青柏面色变换不定。 陆会便板起了脸道:“我还听说了,孔少爷失踪,是季兄你勾结本地修士,暗地里下的手,如今看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过几天就过几天吧,等孔盛凉了再去救他,然后再把光头陀抓了,少了两个祸害,大黑山也清净了。 “而且这事也不算危险,不然俞长老也不会同意让你犯险的。” 墨画心里默默琢磨着,而后便道:“说吧,要我怎么帮。” 张澜没拒绝,也想知道陆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季青柏叹了口气,“陆会为人贪婪,好财,心最狠,手段也最毒,为孔家做事时也最卖命。” “还要过几天么?再过几天的话,孔盛原先就算没死,也差不多完蛋了吧。”墨画道。 陆会走后,季青柏神色凝重。 张澜点头道:“道廷的确设有监察司,监察地方道廷司的行为是否违背道律,不过监察司行事隐秘,而且人手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 墨画愣了下,“那件事?什么事?” 墨画眼睛一亮,“张叔叔,你是家族子弟吧。” 陆会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张澜摇了摇头,然后叮嘱道:“过几天,青玄城的道廷司来人,我们便一起进山。” 陆会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季兄,你这是在污蔑我青玄城的道廷司。” “除除草也行。”墨画笑道,“谢谢张叔叔。” 不知道自己的水牢术,能不能困住这个光头。 张澜微惊,“你怎么知道的?” 张澜和陆会虚伪地寒暄了几句,墨画不太想搭理这种人,所以在一旁默不作声。 随后他又接着道:“到时候借助阵法,协助道廷司追捕光头陀。” “长老这么说的?”墨画有些意外。 陆会是吧…… 墨画心里默默记住了他。 竟敢跑到通仙城来撒野,那就别想走了。 (本章完) 第253章 追捕 第253章 追捕 次日进山抓捕光头陀,顺便去救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孔盛。 通仙城的道廷司出了十个执司,由典司张澜带队,青玄城那边由陆会负责,猎妖师这边只有三个人,季青柏、墨山以及墨画。 墨山与季青柏有交情,又担心墨画,所以和他们一起进大黑山。 这些人员安排,陆会本不太在意,但见了墨画,他还是皱了皱眉。 “张典司,这个小修士,是做什么的?” 陆会目光一凝,向张澜问道。 “我们进山,要靠他带路。”张澜淡淡道。 “带路?靠他?” 陆会神情有些错愕,不由带了一丝轻蔑。 张澜瞥了他一眼,“陆典司有什么不满?” 张澜看了他一眼,心里默默道:“就出自你身边这位‘大师’之手。” 之后张澜又与墨山和季青柏商量了些细节,陆会在一边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偶尔会落在季青柏身上,不知在盘算什么。 陆会心中一凛,“竟有这等阵法?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师的手笔?” 张澜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了,墨画竟还有心思耍嘴皮子。 时间仓促,墨画没有事先准备好地火阵,所以只能临时画。 “也不知是猎妖师无人,还是你们道廷司无能,竟让这么一个小鬼带路?” 墨山点了点头,道:“破晓时分动手,届时他们醉酒贪睡,必然昏沉,时机最好。” 张澜看向墨画。 张澜这边所有人则在山谷外集合,借一块大山石,还有周围高高的杂草掩盖身形。 张澜压低声道:“我在这里盯了一下午,他们大概有二十余人,光头陀还有独眼的修士都在里面。” 墨画点了点头,然后和他们分开了。走了几步,墨画对张澜使了个眼色。 看打扮,是通仙城的猎妖师,但墨画并未见过。 夜色掩护,视线模糊,墨画躲在草丛里,罪修看不到他,即便发现他,夜色模糊,墨画仗着半吊子的隐匿术,也不会被发现。 众人休息了一会,继续根据司南罗盘上的光点找人。      不过光点上的,大多是妖兽厮杀,少部分是外地的猎妖师在猎妖,并没有罪修的身影。 “行吧。”墨画换了个说法,叹道:“孔少爷或许已经凶多吉少了。” 张澜皱眉想了下,“确实有些蹊跷。” 张澜目光一凝,微微颔首,对其他几个道廷司的修士打了个手势。之后他们偷偷折回,悄悄跟着这群猎妖师,一直跟到了一个山谷。 墨画点了点头,“我封住山口。” 墨画以神识扫视山谷,确定这群罪修饮酒正酣,正是大意之际,不会发现他,便悄悄靠近山谷。 如此过了几日,都没见到光头陀的身影,甚至连罪修都没见到一个,众人不知不觉间都有些疑惑。 一行人出了城,进了大黑山,越过外山,进入内山。 张澜自己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任务在身,他也不能推托。 而且墨画神识强大,刻意隐匿气息,这群罪修即便以神识扫视,也发现不了他。 这比大家预想的人数要多一些,要么是光头陀之前隐藏的人手,要么就是最近刚聚拢的罪修。 墨画道:“他们老巢便是在这里了。” 山势陡然险恶,林木阴森,瘴气也浓烈许多。 墨山和墨画都有司南罗盘,两分各分一队,接下来的几日,便都在山间巡察,寻找罪修的线索,夜晚则在营地会合。 几日后,搜寻了半天,仍旧一无所获的墨画正在一个茂密的树林边休息。 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心中冷笑: 张澜沉吟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他们说自己是通仙城的猎妖师,但我根本没见过他们。” 季青柏道:“他们应该在吃酒,此时可以动手,不过天色太暗,怕是会有漏网之鱼,最好是明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下手。” 旁边的墨画不动声色。 张澜颔首道:“便依墨兄所言。” 不过这山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要靠人守住,恐怕不容易。 陆会淡淡一笑,“不敢。” 有个猎妖师笑道:“小兄弟,我们是通仙城的。” 陆会神色不解。 陆会奇怪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猎妖师?” 这山谷比较隐蔽,只有一道山口,易守难攻,但也因为只有一道山口,一旦封住,这群罪修便成了瓮中之鳖,想跑也跑不掉了。 “不知张典司有何安排?”陆会问道。 不过这与猎妖师在山中寻找猎物一样,总归是要一些耐心的。 这群猎妖师进了山谷,便消失不见了。 现在他们人数并不占优,若要动手,就要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了。 “我们分两队,每队带一个司南阵法,若是有战斗发生,便前去查看。就算真遇到光头陀,也不要急着动手,等大家会合再一起行事。” “俞长老也交代过了,这几日猎妖师尽量不进山猎妖,所以若是战斗发生,除了妖兽之间的厮杀,大概率就是那光头陀在杀人越货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孔少爷估计已经死翘翘了。”墨画有些幸灾乐祸道。 这群猎妖师答:“并未见到其他修士。” 直到下午时分,他们遇到一波猎妖师,一共四五人。 “内山布有阵法,一旦有战斗发生,我们便能发现。” 不过他未明说,只道:“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夜色降临,山谷内隐隐有火光,还有修士的交谈声。 道廷司的修士按照张澜的吩咐各司其职,很快行动起来。 陆会目光阴冷地看了墨画一眼,“小兄弟,还请慎言。” 众人商量完毕,张澜又道:“要想办法封住山口。” 墨画没理他,而是对张澜道:“我们准备动手吧。” 张澜本不太想搭理他,但既然一起行事,这种事还是要交代清楚的。 陆会皱眉道:“通仙城的猎妖师,有近千人吧,你都能认识?” “光头陀会不会已经不在大黑山了。” 张澜点了点头,“我这就让大家会合。” 陆会听得眼皮直跳。 墨画便问道:“伱们是哪里的猎妖师?” 众人取出辟瘴丹服下,而后找了一个营地,暂时落脚。 同队的有张澜,还有陆会,以及其他几个道廷司的修士。墨山和季青柏在另一队。 墨画喝了口水,不由对着张澜道:“奇怪了,怎么找不到他们呢?” 只有陆会看墨画的眼神,闪过一丝阴沉。 墨画之后问了下路,然后又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修士。 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本就跟墨画没什么关系,他巴不得光头陀把孔盛杀了。 张澜也懒得继续和他说了,便道: 他那隐匿术并不能完全隐匿,白天用不行,晚上用则会好很多。 墨画趴在山谷,取出阵笔,在山口地面的岩石上,以笔蘸墨,运笔如飞,画下一道道地火阵。 张澜等人都习以为常。 唯有陆会此时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鬼竟是一位阵师! 前天是儿童节,忘了祝大家儿童节快乐了~ 今天会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254章 围剿 第254章 围剿 墨画画完阵法,没有惊动罪修,又借着草丛遮掩,悄悄退了回来。 “我画好阵法了,只留了一个缺口,明日我们从那里过去。” 墨画将阵法的缺口,指给张澜看。 张澜点了点头,“辛苦了。” 陆会道:“张典司,不知孔盛少爷可在山谷里?” 张澜摇了摇头,“我盯了一下午,不曾见过孔少爷。” 墨画刚刚也用神识打探过了,里面全都是罪修,其他一个修士都没有,更别说孔盛了,估计真的尸骨无存了。 陆会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若是孔盛真的死了,他又该如何向孔家交代? 张澜不再理会他,而是挑几个修士轮流戒备,其他人和衣休息,闭目养神,等天色破晓便动手。 山洞里的喧闹持续了一阵,便渐渐消停,偶有微鼾呓语声传来。 与此同时,山谷内的战斗也渐渐胶着。 张澜仗着身法,在罪修中进退自如,同时手中凝结着剑气,向罪修中的几个灵修攻去。 光头陀开始丢其他罪修,用来引爆地火阵。 光头陀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这刀劈中,忽然旁边的陆会手中剑锋一转,直接刺向季青柏的后颈。 他这次来的本意,是想救出孔少爷,卖给孔家一个大恩情。 “是么?”张澜神色不善。 可他不敢硬冲,思绪急转,忽而目光一寒,抓住一个罪修,直接丢向谷口。 现在既然他们不回去,又有猎妖师罩着,那就只能就地格杀了,只要做得隐蔽些就好。 墨画没有进入山谷,这种情况,他参不参战意义不大,所以暂时在外面看着就好。 季青柏则一转身,横着执刀,立在了墨山的面前,替墨山挡下了光头陀这一刀,受其灵力震荡,口中吐出了鲜血。 这些罪修都不是善茬,应付起来也比较棘手,好在醉后乍醒,头脑昏沉,所以整体局势,还是对道廷司有利。 不远处见到这一幕的陆会眼皮跳了下。 而且普通山石,也不算什么高品的阵媒,画在上面的地火阵纹炸了几次之后,就会渐渐损坏。 这群人中,唯一让他忌惮的,就是张澜,但也只是忌惮而已。 陆会目光中阴毒之色一闪而过。 这个地火阵的威力,比他想的要强多了。 他不信有人敢堂而皇之对他下手,无论是张澜,还是这些猎妖师,一旦对他动手,都会被道廷司追责。 此处隐蔽,他们用来栖身这么久,都不曾有人发现,难免有所懈担 “光头陀!别让他跑了1 忽然他目光一转,发现了正欲逃走的光头陀,大喊道: “不然呢?”陆会阴沉沉笑了下。 “小心1墨山喊道。 天色渐明,这些罪修仍旧东斜西歪地躺着,靠近山谷口的几个站岗的罪修,也在打着瞌睡。 他们一个个接着倒下,唯有独眼修士苦苦支撑,不过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但现在看来,孔少爷估计真的凶多吉少了。 若是其他散修都如此效仿,孔家就难以服众了。 光头陀见状,神色急切,不再犹豫,直接施展身法,向谷外逃去。 独眼修士身法不好,上次逃走也只是运气好,现在被困在山谷内,基本也是插翅难飞了。 张澜冷哼一声,“别再让我看到你下黑手,不然我真的会宰了你。” 陆会并未理会光头陀,还想对季青柏出剑,张澜凝出一道水剑术,直接劈在他面前。 “可是……” 正与光头陀交战的墨山,见状一刀斜了过去,硬生生将陆会的剑荡开,但也被震得手臂发麻,气血翻腾,身形一滞,不由露出了破绽。 季青柏也想追去,却被墨山拦住,“季大哥,陆会想杀伱。” 张澜也想去支援,不过暂时脱不开身,他要先将罪修中的几个灵修解决,不然他手下的修士就是那几个灵修的活靶子。 季青柏觑出光头陀的破绽,一记藏木刀法砍了过去,刀上有着澎湃的淡青色灵力。 墨山硬生生荡开陆会的剑锋,气息不调,躲不掉这刀。 正与墨山交手的光头陀见状,目光之中厉色一闪,刀上缠着淡白色风刃,直接向墨山劈去。 光头陀是少见的风系灵根,所以身法极快,出刀也是极快。 众人从地火阵的缺口进入山谷,见到罪修,直接捂住口鼻,用刀抹了脖子。 季家父子若是在青玄城,他自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们入狱,到时候杀鸡儆猴,也容易许多。 那个罪修猝不及防,被光头陀丢出,然后被地火阵炸成重伤,倒在地上身死未知。 这些灵石是找张澜要的,虽然用了不少,但总归是有限的,炸了几次,灵石也就耗尽了。 不一会儿,就有罪修落败,仓惶逃向山谷口,踩到了谷口的地火阵。 光头陀得了空隙,身若疾风,直接从三人的夹攻之中逃走。 张澜抽刀,和身后的众人对视一眼,压低声道:“动手1 季青柏闻言想收刀回架,但已经来不及了。 季青柏怒道:“我先去杀了他,不然会拖累你们。” 光头陀修为深厚,但也无法以一敌三,渐渐便落入了下风。 这么杀了几个,突然便被发现了,有罪修呼喊:“是谁?大胆1 既然如此,杀了季青柏,他回青玄城也好有个交代。 陆会毫不退避,“张典司想污蔑我不成?”      张澜不再理他,而是向光头陀追去。 张澜家族身份虽比他高,但大家都是道廷司的典司,隶属的道廷司也不同,他也不必太过在意张澜的态度。 季青柏父子与孔家结怨,之后逃到通仙城,若是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孔家还怎么震慑青玄城的其他散修。 他可以“失手”将季青柏误杀,之后回去领个责罚,有个不痛不痒的惩戒,这件事便揭过去了。 季青柏犹豫片刻,叹了口气,只好点了点头。 杀了季青柏,可以向孔家卖好,杀了光头陀,能立下大功,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墨山沉声道:“先将这些罪修解决了,之后再说。” 而光头陀仗着风遁之术,身形如风,已经逃到了谷口,自然也见到了谷口布下的地火阵。 适才暗杀季青柏失手,必会引起他警惕,短时间内未必有机会,现在就不能让光头陀跑了。 罪修们宿醉昏沉,又被攻其不备,渐渐落入下风。 火光一闪,这些散修便被地火阵炸飞,摔落地面,模样凄惨。 与此同时,张澜和陆会都追到了谷口。 那个小修士,究竟是什么层次的阵师? “陆典司,你想做什么?”张澜冷冷道。 墨画布下的地火阵是由灵石催动的。 “他是道廷司的典司,你杀了他,麻烦就更大了。” 陆会平日吃喝玩乐和修炼的灵石都是孔家给的,孔家的利益,便是他陆会的利益,他迟早是要对季家父子动手的。 这些罪修,有好处时称兄道弟,现在没了好处,自然不讲半点情分。 墨山和季青柏一齐上去,与光头陀交战,陆会也迎了上去。 所以很快地火阵便出现了缺口。 “可惜了,刚刚没有得手,不过时间还早,总会有机会的。” 陆会目中精光微露,而后也向光头陀追去。 于是喧闹声起,混战也开始了。 季青柏只是一个普通散修。 光头陀啐骂了一声,“哪里他妈来的阵法?挡老子的路1 而他是道廷司的典司。 陆会神色从容,“自然是想杀了光头陀,只是可惜了,让他逃了。” 墨画躲在外面的草丛里,右手微微抬起,灵力开始飞速运转。 只要施展水牢术,便可将光头陀留下。 可他想了下,目光一闪,又轻轻将手放下,看着光头陀从地火阵中逃出,拉出一道残影,逃向远方。 (本章完) 第255章 困住 第255章 困住 光头陀身形如风,向远处逃遁,陆会和张澜也追了过去。 墨画则留了下来。 山谷内的战斗渐渐接近尾声,罪修要么身死,要么被制服,道廷司这边伤亡不大。 过了一会,墨山和季青柏也出现在谷口,他们想去追光头陀,却被墨画拦住了。 “爹,我和你去吧,季叔叔就不必去了。” 季青柏连忙道:“这怎么行。” 墨山看了墨画一眼,若有所悟,道:“季大哥,你不用去。” “这事是因我而起……” 墨山摇了摇头,“孔家仗势欺人,这事是因孔家而起,并非因你而起,错也是在他们。” 季青柏皱眉,“可是……” 与此同时,光头陀也发现了墨山的身影,他啐骂一声,不得不催动灵力,再次施展身法,向远处逃去。 光头陀尝试了几次,也确实没能逃脱。 光头陀被张澜和陆会追杀,又要拼尽全力施展遁法,必然会产生了灵力波动,也会在司南罗盘上,留下清晰的轨迹。 光头陀孤身一人,小心翼翼地藏在一片山林里,四周却不见张澜和陆会的踪影。 可藏身在树林中的墨画自然不会回答他,既然是暗算,那肯定就不能露面。 墨画指出了光头陀的位置。 作为罪修,修为再强,都不如跑得够快。 只要跑得够快,就不会被仇家追上,也不会被道廷司缉捕。 只要再次催动身法,拉开距离,墨山再想追上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几回合,光头陀便知自己不是墨山的对手,落败是早晚的事。 如果不是他全神贯注地地方,几乎发觉不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身边凭空出现了水气凝成的锁链,将他死死地束缚在了原地! “不好1 地上突然尘土飞扬,土系灵力波动从地面传来,一波接一波向墨山攻去。 神识越是隐蔽,便越强大! 光头陀后背冷汗直冒,“这究竟是谁的神识?” 与此同时,光头陀已经催动符箓。 两人刀剑相碰,风火灵力激荡,劲力四溢。 墨山一惊,止住了上前的脚步。 他已经骗过了张澜和陆会,本想休息一下,回复下灵力,却不料又被别人发现了。 他仔细观察自身,发觉身上似乎隐隐有一股神识,跗骨之蛆般,一直缠在他身上。 仿佛一直有一只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 光头陀愤怒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他连忙举刀,将墨山这刀挡下。 墨画悠哉地坐在一个大树的枝丫上,左手拿着刚刚摘的野果,右手抬起,向前虚握,神识也一直锁定着光头陀。 光头陀不得不停下来,想办法应付墨山。      墨山并不与他啰嗦,一句话未说,直接挥刀而上。 过不了多久,墨画的神识中,便出现了光头陀的灵力残影。 水牢术能将他束缚两息左右,这两息的时间,光头陀是绝不可能从经验丰富的墨山手里逃脱的。 万般身法,风遁最快! 在这大黑山里,他杀人越货无数,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能留得住他。 墨画的脸上露出猫捉耗子般饶有趣味的神情。 光头陀大恨,一面与墨山交手,一面怒吼道:“究竟什么人暗算我?” 光头陀还想说几句话拖延时间,见墨山根本不给他机会,只能心中暗恨,硬着头皮与墨山交起手来。 莫非有筑基修士在注视着我? 光头陀心中一慌,脚下便失了分寸,被墨山瞧出破绽,一个闪身接近,一记烈火刀直接劈下。 光头陀又与墨山打了几回合,忽然向后撤去,右手一抬,出现了几枚符箓。 此时他催动这枚符箓,为的就是逼退墨山,他好逃跑。 既快而且精准,防不胜防。 光头陀心中暗骂不已。 可他刚迈步,却发现有什么不对。 这些年,比他修为高,道法强的罪修,一个个死的死,残的残。 光头陀嘴角露出一丝轻笑,风系灵力缠绕周身,转身便走,临走前还给了墨山一个轻蔑的眼神。 光头陀心底大惊,猛然抬头看去,果然墨山已经刀势如火,向他劈了过来。 光头陀低头一看,瞳孔一缩。 季青柏留在原地,回想着墨画的笑容,一时心中疑惑,“墨画这孩子,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光头陀对自己的身法很有信心,这么多年,他能混得风生水起,全凭他的这身风系遁术。 可是渐渐地,他便发觉有些不对劲。 光头陀看着心寒,尽全力催动身法,想躲过这刀,但还是差了一丝,被这刀削中了手臂,瞬间灼痛感传来,鲜血流出。 他的身法是比后面那个猎妖师快的,但无论他怎么跑,只要一停下来休息,那猎妖师很快又能追上他。 这枚符箓名为土震符,是他杀了一家三口修士,从他们的储物袋里翻出来的。 “爹,在那边。” 刀光如烈焰,赤红色的灵力汹涌。 墨山只能后退。 光头陀拼尽全力挣扎,终于在墨山的刀砍到他之前,挣脱了法术的束缚。 他身形一闪,直奔光头陀而去。 只要光头陀想跑,他便施展水牢术,将他定在原地。 他想的没错,水牢术的确克制这种擅长身法,滑不溜秋的修士,而且比他想的还要好用。 “怎么回事?”光头陀心中一凉。 墨画神秘地笑了一下,道:“季叔叔,您放心吧。” 露面的话,还怎么叫暗算呢? 法术挣脱了,这刀也挡下了,但逃走的机会也失去了。 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锁住,突然动不了了! 估计是被光头陀仗着身法,暂时摆脱掉了。 光头陀目光一凝,转身便跑。 季青柏还想再坚持,墨山和墨画已经施展身法,向光头陀追去。 墨画和墨山施展身法,一路追去,偶尔便停下,看看司南罗盘,确定大概的方位。 每次有一点机会,这诡异的法术,便将他束缚。 风系灵根,灵力是一片淡白色,非常容易辨认。 唯有他,靠着身法苟命,最终活了下来,并且成功当上了大哥! 这些年,他没少被追杀,现在这种情况,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墨山神识不及墨山,但视力极好,听了墨画的话,只是一瞥,便发现了趴在灌木中的光头陀。 既然会落败,那就要早做打算。 光头陀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心凉。 他这门纵横大黑山的身法,被这不知名的诡异的法术克制得死死的! 若是如此下去,他今天便要栽在这里了。 这是加的一更。 (本章完) 第256章 设计 第256章 设计 树林边光头陀和墨山的战斗仍在继续。 光头陀打不过,也跑不掉,原本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但又打了几回合之后,他却意外发现,这猎妖师并没有对他下死手。 暗地中那个施展诡异法术的修士,也只是用困敌的法术将他留下,没有用杀伐的法术取他性命。 这两人似乎并没有杀他的意思。 光头陀松了口气,随即心中又觉羞怒。 他们这是在戏耍自己! 既不杀,又不放,像是猎人在拿猎物取乐。 这是彻彻底底的玩弄和羞辱! “简直欺人太甚1光头陀大怒。 光头陀不想坐以待毙,一会施展符箓,一会佯装不敌,千方百计想趁机逃遁。 以水牢术困住光头陀这种事,他练了几次,便渐渐熟练了,现在甚至觉得有些无聊了。 光头陀一时面露绝望,愤然道: “你们这群道廷司的走狗,一定要如此赶尽杀绝?” 光头陀半跪在地,知道自己已是风中残烛,无法支撑,心有不甘,便愤而出刀,砍向陆会的胸口。 道廷司的奖励自不必说,孔家也会承他这个情,好处不会少。 张澜骂道:“你这说的不是废话?你这畜生,早他妈该死了1 猫捉耗子,玩得多了也是会腻的。 两人全力以赴交手十多回合,便渐渐分出了胜负。 光头陀与墨山缠斗许久,不一会儿,余光又瞥见远处来了两个身影,正是张澜和陆会。 光头陀杀了孔少爷,所以决不能让他跑了。 光头陀面皮颤动。 陆会目光一凝,问道:“光头陀,我且问伱,孔家少爷是不是被你劫走的?” 张澜便道:“动手吧,把他抓到道廷司再问。” 张澜和陆会在山间找了许久,此时见到墨山正与光头陀缠斗,俱都精神一振,加快身法,几个闪身,便赶了过来。 三人对视一眼,俱都心领神会,而后身形闪动,纷纷向光头陀以及陆会追去。 陆会若是追丢了,墨画还会好意地让张澜给陆会指路。 墨画微微一笑。 三人成掎角之势将光头陀围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反正是跑不掉了。 惊怒之余,光头陀心中又疑惑不解: “事已至此,这两人为何不杀了自己,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在墨画的水牢术面前,他的这些算计,根本无济于事。 只是他心中有些疑惑,这光头陀身法明明极好,为何总是没能逃掉? 光头陀嘴角扯出一丝阴笑,“那要看是男是女了,男的当场就杀了,女的玩过再杀。” 陆会心中一沉,若是如此,那孔少爷估计是稀里糊涂就被光头陀杀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自报家门。 树林中的墨画也目光一亮。 张澜有些疑惑地看了墨山一眼。 但他心中也知道,自己久战力疲,出刀缓慢,这刀必然砍不中陆会。 墨画三人则在远处停住,并未上前。 他原本此次必死无疑,哪怕不死,也会落到道廷司的手里,却没想到绝望之际,墨山的失手,给了他一线生机。      光头陀躲过张澜的水剑术,又与陆会拼了一剑,而后借力后退,觑准三人间的破绽,拼命施展风遁术,身形一闪,冲出了三人的包围。 陆会一剑刺中了光头陀的肩膀。 但随后他便发现,藏在暗处的修士并未出手,也未施展那诡异的法术! 光头陀心中更是一凉: “完了,这下更跑不掉了。” 光头陀厮杀经验丰富,刹那间便捕捉到了这个破绽,神色狂喜。 光头陀又惊又怒。 他犯下的罪,到了道廷司也是个死,所以这些话,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陆会也是轻蔑一笑。 光头陀这刀毫无威胁,他只要向后一步,便能毫发无伤地躲过这刀。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陆会才终于将光头陀截住,并与光头陀交起手来。 光头陀皱眉,“什么孔家少爷?” 他想等的是陆会,而现在,猎物终于来了。 张澜一怔,慢慢回过味来,嘴角也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不过他也没空想这些了,现在需要尽早将光头陀拿下。 既完成了道廷司的任务,也为孔少爷报了仇。 “三人围住这光头陀,竟还能让他跑了,这些猎妖师,真的是愚不可及。” 陆会心头火热,更加卖力,向光头陀追去。 与墨山苦战,而后又竭尽全力奔跑的光头陀,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他掌控之中,一点逃生的机会都不给。 有了墨画的神识锁定,光头陀无论如何都是跑不掉的。 他害怕藏在暗处的修士还会用法术锁住他。 “老子劫的商队多了,怎知你说的是哪个?” 正施展身法,全力疾驰的陆会心中大骂不已。 墨山目光一闪,记着墨画交代他的话,动手之时,便佯装体力不支,慢了一步才出手。 冲出包围的光头陀仍不放心。 这暗中的修士,到底是什么人? “好机会1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先追上光头陀,成功将光头陀制住,或是直接将他杀了,那这次的功劳便是他的。 陆会眼皮一跳,“那我再问你,你打劫商队后,那些修士都如何处置了?” 然后他便见到墨山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又目光微妙地瞥了远去的陆会一眼。 说完他并指凝出水剑术,不再废话,直接向光头陀攻去。 光头陀大喜,目中精光一闪,发力狂奔,周身风力缠绕,身后拉出一道残影。 就这样,陆会与光头陀一追一跑。 墨画三人却在后面远远地吊着,既不上前和陆会会合,也不远离,让光头陀走脱。 陆会也拔剑,向光头陀的心脉刺去。 陆会灵力也消耗不少,但比光头陀要好很多。 三人的包围圈,因墨山的迟缓,便瞬间产生了一个破绽。 但无论他争取了多少次逃遁的机会,最终都会被水牢术定在原地,一切努力都瞬间会化为泡影。 陆会脚尖轻点,准备后撤,却没注意到远处的墨画目中寒光一闪,小手轻轻一抓,灵力锁链骤然出现,将他锁在了原地! “半个月前,你是不是劫掠了一个商队?” 与此同时,墨画也从树林中走出。 在他印象中,墨山身经百战,不会犯这种低级的失误。 陆会“嘁”了一声,不满地看了眼墨山,而后施展身法,向光头陀追去。 撤步到一半的陆会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刹那之间,惊得魂飞魄散! 没等他回过神来,光头陀的一刀便劈在了他的胸口。 这刀破了他胸前的软甲,刀刃砍进他的胸口,鲜血瞬时喷涌而出。 (本章完) 第257章 妖腥草 第257章 妖腥草 陆会竟被他砍中了,这是光头陀万万没想到的。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陆会怎么躲到一半,又突然不躲了。 难道是在托大,所以故意没躲他这一刀? 但机会难得,光头陀怔忡片刻,便回过神来,再次出刀,砍向陆会的下半身。 陆会胸口剧痛,见光头陀这刁钻的一刀又是心底发寒,奋力挣脱水牢术,向后躲去。 但因水牢术的束缚,毕竟慢了半分,大腿还是被光头陀砍中了。 陆会怒极,忍痛出剑,这剑又快又狠,一剑刺中了光头陀的右胸。 光头陀眼中渐渐失神,瘫倒在地。 陆会鲜血染遍全身,也缓缓倒下。 陆会接过后,仔细打量了下,发现这草的确没什么异常,也没动过什么手脚,除了异常腥臭,也无其他特别。 若是被妖兽抓住,今日肯定就会葬身妖腹,生死关头,哪怕伤势裂开,鲜血渗出,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这小鬼拿着这草,真的只是为了驱赶妖兽? 陆会边走边想,忽然发现,墨画他们不声不响已经走在了他前面,距他已有十步之遥。 于是陆会继续打坐调息,疗养伤势。 “这小鬼在笑什么?” 墨画见他不认识,便道:“山里妖兽众多,这草腥臭刺鼻,可以驱赶妖兽。” 陆会将身法催至极致,果然快过妖兽一线,与妖兽拉开了距离,后背的压迫感也淡了一些。 陆会伤势未愈,但此时此刻,已然顾不及这些。 墨山则和张澜以锁链将一息尚存的光头陀捆祝      墨画看了眼光头陀,神情有些嫌弃。 张澜点头道:“也好。” 陆会惊得魂飞天外,忽然便想明白了。 “他妈的,这个小鬼骗我1 这笔账他是记下了,之后会找你们算的。 他缓缓转过头去,发现身后两侧的丛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只妖兽。 雾气不重,瘴气也没有特别深。 墨山拔刀,想直接将他了结,却被张澜按住了。 张澜叹了口气,道:“好累埃” 陆会大怒,连忙将妖腥草丢掉,但为时已晚,两只妖兽已经盯上了他,开始向他扑来。 陆会一怔,未及细想,便觉后背传来森森寒意。 一只赤皮獠牙,口中滴涎,一只白毛长角,双目赤红。 接下来怎么办呢? 妖腥草,妖腥草,味道腥腐。 此情此景,非常符合墨画心中事先设计好的话本。 真的是坑死人不偿命…… 但他不敢将这份恨意表露,只能藏在心里,以免惹怒张澜和墨山,真的被他们灭口。 墨画很爽快地把妖腥草递给了陆会。 这个陆会也是运气好,那刀没砍中要害,所以才没死。 光头陀没死,陆会刺的是他右胸,未损及心脉,他还有一口气。 修士不喜欢,但妖类喜欢,怎么可能用来驱赶妖兽? 不过墨画也不急,这里是大黑山,是猎妖师的地盘,也算是他的地盘。 陆会的眼底有阴毒之色闪过。 玄妙而诡异的灵力骤然出现,凝为水链,瞬间锁住了他! “坏人命都这么硬的么……”墨画忍不住道。 一旁的张澜却是愣住了。 墨山目光一闪,心里便明白了,也跟着墨画走了过去。 三人到了陆会和光头陀的面前,仔细检查了气息,不由面面相觑,神色遗憾。 陆会与光头陀同归于尽,合情合理,一点毛病都没有。 张澜假意关切道:“陆典司,你没事吧。” 陆会挣扎起身,见了张澜三人,神情变换,既恨他们不出手相助,又怕他们痛下杀手。 张澜本就不熟悉山路,所以理所应当地跟着墨画走。 陆会休想活着走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陆会全都明白了。 过了片刻,陆会还是没死,不但没死,反而渐渐回过神来,呢喃出声,只是声音痛苦。 陆会皱眉问道:“小兄弟,你手里的是什么草?” 这妖腥草,是用来吸引妖兽的! 现在这吸引妖兽的妖腥草,就被他拿在手里。 这条山路除了狭窄了些,荒僻了些,也没什么不同。 “做什么用的?” 只是心里却暗暗骂道:“担心?担心我死不了么?” 待陆会养了会伤,可以暂时行动了,大家便起身出发,押着光头陀,沿着山道往回走。 陆会不是猎妖师,乍听之下,觉得并没问题。 “去看看?”墨画问道。 “那就好,陆典司重伤,我还是挺担心的。” “行埃” 偏僻的树林中,两人死战不休,鲜血直流,最后互相伤害,倒在彼此的刀剑之下。 陆会毕竟是道廷司的典司,要不要见死不救? 墨山和墨画都看向张澜。 出身青玄城,对大黑山一无所知的陆会,尽管小心提防,但却也不知这条路有什么不对,所以自然而然地跟着走进去了。 陆会皮笑肉不笑,“多谢张典司关心。” 随即他找了个地方,悠哉悠哉地坐下,“这里景色不错,我们休息下。” 墨画四周看了看,树林偏僻,四周有枯木,地下是落叶,哪里有什么景色。 这又是什么法术?墨画这孩子又是从哪学来的? 他看墨画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有办法对付陆会,但也没想到这个办法如此出乎他的意料。 墨画点了点头,看得非常满意。 陆会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托张典司的福,暂时还死不了。” 暗施小术,借刀杀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陆会坑死了。 墨画并不瞒他,“是妖腥草。” 墨画跟在他们后面。 便在这时,陆会看到前方的墨画回头冲他一笑。 两只妖兽都死死地盯着他。 “可以给我看看么?” 他将催到灵力,血气翻涌,用尽全身力气发足狂奔。 行至一个岔路口,墨画突然往前走快了几步,拐进了左边的一条小道。 “是这个阴险的小鬼?1 陆会不疑有他,只是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张澜摇头道:“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他四处打量了下,发现腥臭味来自墨画手中的一株草。 张澜回过神,点了点头,但还是拖延了一会,等陆会的血多流了一会,才和墨山一起,向倒下的两人走去。 陆会微怔,随后见墨画小手一抬,手掌虚握,而后轻轻一攥。 为什么光头陀明明身法极快,却总是逃不掉,为什么他明明能躲过那一刀,却也没能躲掉。 这光头陀好废物啊,连个陆会都杀不掉,浪费了他提供的好机会。 他的右手颤颤巍巍从储物袋中取出丹药服下,炼化药力之后,胸口的血也渐渐止住了。 然后他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还从储物袋里拿出酒肉和点心,三人一起心情愉悦地吃了起来。 陆会失血过多,暂时晕厥,但胸口伤势其实也不算重,所以也没死。 陆会一人在旁边流着血。 但墨画却点头道:“景色确实好。” 陆会笑道:“诸位的恩情,陆某铭记于心,待我打坐调息片刻,我们再启程返回如何?” 陆会明白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水牢术已将他死死锁祝 两息不到的时间,妖兽已经追上了他,血盆大口一张,獠牙咬穿了他的肩膀。 (本章完) 第258章 坑杀 第258章 坑杀 陆会本就身受重伤,无论怎么挣扎,都不可能是两只一品妖兽的对手。 两只妖兽也不可能放过到嘴的肉,对着陆会撕咬起来。 场面有些血腥,墨画觉得有些不适,不过陆会也是活该。 片刻之后,墨画忽而神识一动,对张澜道:“道廷司的修士快来了。” 他神识中,已经能感知到道廷司修士的气息了。 张澜点了点头。 陆会可以死,但是不能被吃,尸体至少要留下,让大家做个见证。 不然谁知道陆会的死,跟他们有没有关系呢? 张澜便大喊一声,“大胆孽畜,竟敢杀害陆典司1 说完张澜凝聚水行剑气,向两只妖兽杀去。 剑气命中妖兽,两只妖兽吃痛,纷纷嘶吼,目露凶光看向张澜。 张澜说的这人是他们陆典司么?他们陆典司也不是这样的人碍… 而且抓捕了光头陀,他们几个执司也都有了功劳,不算白跑一趟。 张澜便抓着陆会的肩膀,用力狠狠地摇了摇,神情悲恸道: “陆典司,你怎么了?陆典司,伱说话啊1 墨山看了眼墨画,无奈道:“我们都没动手。” 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因公殉职了? 墨山自不必说,本就是经验丰富的猎妖师,实力非同寻常,与一品后期的妖兽周旋一会没什么问题。 搞得他现在都怀疑,这门身法到底是姓墨,还是姓张了。 可墨画这小子,区区炼气七层,竟也能仗着身法与一品后期妖兽缠斗,而且有来有回,像模像样的。 青玄城的几个执司面面相觑。 几人支撑了一会,道廷司的修士便赶过来支援了,大概十五六人,既有通仙城的,也有青玄城的。 水牢术对一品后期的妖兽效果更弱,束缚的时间仅仅不到一息,但这转瞬的时间,却也足够阻碍妖兽的攻击,为墨山争取时机。 陆会仅有的一口气也被他摇没了,头一歪,直接咽气了。 季青柏怔忡半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究竟怎么能杀了陆会,而不留一点证据。 “是。” 两只一品妖兽,正面交手,他们绝不是对手。 张澜也点了点头,“一点证据没有,道廷司也不会追究。” 季青柏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墨山也趁机杀向妖兽,墨画则配合着以水牢术限制妖兽。 墨画放了烟火,而后仗着逝水步,与另一只妖兽周旋,借此拖延时间。 抽空他还能放几个法术。 青玄城道廷司的典司,平日为虎作伥,做尽坏事。 几个青玄城的执司拱手称是:“便依张典司所言。” 陆会死了,此地唯一一个典司便是张澜,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下人多势众,两只妖兽不甘嘶吼了几声,只好退回了山林。 张澜见状,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悲伤道:“陆典司,你怎么就这么走了?1 张澜不愧是道廷司的老油条,演得跟真的一样。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和陆会有多深的交情呢。 一个青玄城道廷司的修士,见了陆会,神色大惊道:“陆大人!您怎么……” 陆会一条胳膊被妖兽吃了,全身是血,气息越来越弱,唯有一口血堵在喉咙咽不下去。 “陆典司先是与光头陀恶斗,将光头陀制服,之后为了不让光头陀落入妖兽之口,又与妖兽殊死搏斗,这才不幸因公殉职。此行此志,可歌可敬。” 墨画看得大开眼界。 逝水步明明是张家的绝学,却被墨画这个不是张家的小修士用得炉火纯青。 青玄城的散修,也能多松一口气了。 张澜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将陆典司的遗体先送回通仙城的道廷司,待掌司大人过目,再送回青玄城。” 虽然他的法术打在妖兽身上,就像在挠痒痒,伤害不大,但至少是实打实地打中了妖兽。 他的法术出手极快,抬手就来,所以哪怕与妖兽近身周旋,也总能有时间去凝结法术。 他指着墨画,却说不出话。 要么是火球术骚扰,要么是水牢术困敌。 张澜点了点头,“此次抓住光头陀,你们都有功劳,陆典司更是功不可没,他的遗体便运回青玄城,好生安葬吧。” 墨画叹道:“陆典司因公殉职了。” 张澜冷冷觑了他们一眼,“陆典司死了,你们却无动于衷,是不是对陆典司心有不满?” 那可是陆会啊! 他更不可能因为道廷司的公职而去卖命。 到嘴的肉飞了,这两只妖兽大怒,一只向墨山扑杀而去,另一只则向张澜这边冲来。 一直压在他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青玄城那么多散修,都拿他毫无办法,怎么一到了通仙城这里,就因公殉职了呢? 季青柏寻思片刻,渐渐回过味来,斟酌问道:“不会有问题吧。” 季青柏拱了拱手,郑重道:“我替青玄城的散修,谢谢诸位1 几个青玄城执司闻言心中一紧,立马低头,换上一副哀伤的神情,纷纷拱手道: 妖兽每次扑杀,无论是撕,是抓,还是是咬,墨画的都能巧妙地躲开,将逝水步的精妙发挥得淋漓尽致。 费了一番波折,墨山终于将陆会从妖兽的口中抢了下来。 张澜摆了摆手,“我也没做什么,要谢就谢墨画吧。” “可歌可敬”四个字,跟陆典司八辈子不沾边。 不过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只要知道,那个无恶不作的陆典司死了。 “陆典司身亡,我等心情悲伤,一时难以置信,此事还请张典司帮忙善后。” 张澜确认陆会真的断气了,便感慨道: 墨山仗着修为深厚,道法精湛,与其中一只妖兽开始交战,但也只是以避让周旋为主。 他们几个执司能怎么办?总不能跟张澜这个典司作对吧。 至于陆典司,死了就死了吧。 墨画笑了笑,“是光头陀和妖兽杀的陆会,跟我们没关系。” 张澜心中不是滋味。 而与墨画交战的那只妖兽,无论如何恼羞成怒,都碰不到墨画,就算想给墨画挠痒都挠不到。 这般既真情又造作且毫不违和的演戏,墨画自愧不如。 张澜一边以水剑术远程攻击配合两人,一边心中暗自吃惊。 季青柏和几个道廷司的修士正在清理战场,见了墨画,又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陆会人呢?” 张澜看着墨画,心里默默道。 只能想办法拖一会时间,等道廷司的修士见到烟火后赶来。 “你最好别被我张家的老祖看到,不然他非拉你入赘不可。” 青玄城的执司带着陆会的尸体先行下山,墨画则和张澜一起,重新回到了罪修栖居的那个山谷。 季青柏吃惊地看向墨画。 墨画嘿嘿笑了下,“举手之劳而已。” 他只是抬手放了几个水牢术,的确是举手之劳。 (本章完) 第259章 交代 第259章 交代 陆会的尸体先被运到了通仙城的道廷司,有执司去禀报了周掌司。 周掌司一听便皱起了眉头,等到他看到了陆会的尸首,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忍不住气道: “张澜这个小子,又给我惹麻烦。” 这个陆典司,全须全尾地来了通仙城,不过跟张澜进了个山,转眼就成一具尸体了。 而且缺胳膊少腿,还是死无全尸。 这让他怎么跟青玄城那边交代? 这事能跟他张澜没关系?说出去谁信呢? 周掌司问那个执司:“事情经过如何?” 那执司拱手道:“据张典司所说,陆典司追捕光头陀,遭光头陀偷袭,身受重伤。押送光头陀的途中,又遇到妖兽,不幸死于妖兽之口,因公殉职。” “因公殉职?”周掌司冷哼道,“他推得倒还干净,这人死得不体面,倒有了个体面的借口。” “不过他当别人是傻子不成,尸首在这,陆会究竟是怎么死的,有心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张澜皱着眉头继续在山谷里找着,一边放开神识,一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暗室机关。 一种是被修士所伤,伤口处有淡白色的风系灵力残留。 既然有了交代,没了麻烦,周掌司便省心了。 还有一种就是妖兽撕咬的伤痕。 但这些明显不够。 墨画挠了挠头。 跟张澜一起进山的,墨山和季青柏,大概率是会出手帮忙的。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 他又看了眼陆会的尸首,心里暗道:“死得好1 墨画摇了摇头,“里面有阵法,硬凿会很费事,而且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机关。” 伤他的人,明显就是那光头陀。 “你有办法么?”张澜问道。 墨画道:“没事,我来解吧,这个阵法不难,估计不到一品,应该容易解开的。” 但这事应该没这么简单。 “神识一扫,就看出来了。”墨画语气很是随意。 “不到一品,解开挺容易……” 风系灵根还算稀有,他们道廷司,也找不出一个有风系灵根的修士。 看了半天,也算看出了一些眉目。 此外还有谁呢? 周掌司默默盘算着。 不到一品的阵法,解开其实挺容易的,但话不能说满,以防出什么纰漏,没解开阵法,那就有些丢脸了。 好在也不是他一个人神识比墨画弱,炼气九层的修士,基本没几个神识能跟墨画比的。 此行的所有修士中,也都没有风属性的灵根,这个灵力做不了假。 他刚才就在观察这个石壁上会用什么阵法,以及考虑用什么阵纹来解。 灵器、丹药、书册杂七杂八,应有尽有。 山谷中已经堆了不少东西。 周掌司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陆会炼气九层,张澜也是炼气九层,他实力高一些,但也不可能不露痕迹地将陆会杀了。 你这真的是一品阵师该学的东西么? 张澜咳嗽了一声,小心问道:“这个解阵……不太容易吧,若是解不开就算了,我让人费点事砸开就好。” 这伙罪修杀人越货,抢了不少东西,林林总总的,基本都藏在了这个山谷中。 不过他也只是通仙城的掌司,只能管着通仙城的一亩三分地,青玄城的事,他也过问不了。 周掌司捋胡子的动作一停,微微一怔:“墨画那孩子,不会也动手了吧……” “可以凿开么?” 张澜故作淡然道,心里却忍不住一颤。 脑海之中,墨画狡黠的眼神一闪而过。 周掌司叹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奇怪。 伱这孩子,怎么连解阵都会了啊? 他也就是在张家的族学中,听阵法教习提过“解阵”这个词,而且还是只言片语,语焉不详。 应该是有人帮忙。 这个山谷是光头陀等人用来藏身,栖居和藏匿赃物用的。      山谷里开凿了不少山洞,大大小小,足有十来个。 看这陆会的伤势,的的确确就是被光头陀所伤,然后被妖兽所杀。 这孩子现在神识已经比他还要强了。 墨画点了点头,“我看能不能把阵法解了。” 此时墨画和张澜等人还在罪修藏身的山谷里。 这个手法……还挺干净。 跟墨画熟悉之后他就发现,墨画这孩子虽然年纪还小,却不能以常理度之。 墨画点了点头。 山谷里的罪修,该杀的杀,该抓的抓,一个没漏。 张澜神识扫了几遍,也没发现什么,看上去就是一处普通的石壁,不由问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陆会诡计多端,应该也没这么蠢…… 张澜问道:“空的?” 道廷司的修士一个个山洞挨个去搜,将搜出来的赃物清点好,记录在案,然后在山谷中间放好。 “那是自然。” 复阵也就罢了,现在解阵也要用上了。 这样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无事发生过,对外面也有个交代。 这陆会身上的致命伤,只有两种。 “行吧。”张澜叹了口气。 张澜到底是怎么把陆会坑死的? 周掌司心中暗道,摇了摇头,又打量了下陆会的尸首,神识略作扫视,忽地眼睛一亮。 他自己虽谈不上高风亮节,但良知还是有的,平日最多拿拿回扣,不至于吃人吸血,连骨头都不吐。 光头陀在大黑山打劫了这么久,不可能就这些东xz在哪了呢?” 张澜眼皮一跳,“解阵吗?” 墨画用了一个比较谦虚的说法。 伤口处还有妖兽残留的腥臭的口涎,以及猩红色的妖力,确确实实是被妖兽撕咬致死。 “对的,张叔叔你也知道?”墨画好奇地看了张澜一眼。 一些不贵重的东西,罪修不太重视,基本丢得到处都是。 周掌司放心了,又觉得张澜孺子可教起来。 山洞里有床铺,丹药,灵器,食物和其他一些修士生活和修道用具,看来这伙罪修在这里藏了挺久。 这就更做不了假了。 有些事,他可以做,但不要留马脚,也不要给道廷司添麻烦。 剩下的事情,就是查缴赃物了。 然后他就看见墨画站在一个石壁前,专心致志地想着什么。 心思缜密,谋定后动,手段干净,不留马脚。 张澜走上前去,以手叩击石壁,声响并无异常。 解阵的门道,那个教习也不清楚,只说这不是一般阵师能学且能学会的。 青玄城道廷司,从上到下,乌烟瘴气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周掌司嘴上不说,但心里是相当鄙夷的。 周掌司点了点头,又看了眼陆会,赞许道: “杀得好1 张澜叹了口气。 行吧,人比人气死人。 张澜拍了拍墨画的肩膀,“那就靠你了。” (本章完) 第260章 山洞 第260章 山洞 修士应对阵法的办法,一般而言有两种,一种是破阵,一种是解阵。 破阵是修士依仗修为或是武学强行摧毁阵法的阵眼、阵媒、阵枢或是阵纹。 解阵则只有阵师能用,而且是少数阵法阅历广,造诣高的阵师才会用。 利用阵纹之间的生克,阵枢结构的开合,抑或是阵眼灵力的正逆来解除阵法,这便是解阵。 目前墨画还只会一种解阵的手法,那便是通过阵纹生克来解阵。 刚刚墨画以神识窥视了半天,隔着石壁,大概确认了里面画的阵法。石壁内的应该是以五行土石阵为主,夹杂了其他零零散散的小阵。 就罪修而言,这个阵法已经算不错了。 但在墨画眼里,就不太够看了。 墨画从储物袋中取出笔墨,开始在石壁上画阵纹。 实际利用阵纹生克解阵,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从内部解阵,一种是从外部解阵。 墨画看着有些震惊,随即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那这支商队,究竟哪里去了? 远处的墨山闻声过来,“怎么了?” 这里修道物资越多,就说明被打劫的修士越多,死在这群罪修手里的人也越多。 “不少失踪修士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们回去。是生是死,至少也要有个交代。” 他走到角落,拿起几瓶丹药,开盖闻了闻,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些都是陈年的丹药,丹味很淡,不是最近才抢来的。” 这种相对而言,会容易一些。 张澜看着墨画,赞许地点了点头。 张澜略作沉吟,道:“还是分门别类,登记入册吧。” 接下来只要画相克的阵纹便好,这就很简单了。 张澜说着,随后心中一跳,道:“不对。” 这些阵纹与阵法结构相似,但笔法特殊,蕴含生克之理,看着便像是阵法在镜中的反面,奇异而玄奥。 墨画之前还没试过这样解阵。 而孔盛所在的商队被劫时,现场血迹不多,都是打斗留下的,没有被屠戮的痕迹。 墨画平日练的,自画自解,其实就属于从内部解阵。 “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呢?”墨画问道。 张澜心中暗惊:“竟然成功了……” 墨山点了点头,灵力激发肉身力道,一拳下去,石壁就被打得粉碎,待灰尘散尽,里面的样子便显露了出来。 张澜叹了口气,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墨画在阵法上的天赋。 墨画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这些东西大多是无辜枉死之人的,先拿回去入册吧,能辨明身份,对他们的家人也算有交代。” 现在也已经不能算是阵法天赋了,而是实打实的阵法造诣。 大部分的丹药,都会是半年内出炉的。 还有那个孔盛,到底死没死? 石壁上的阵法被解开了,也便失去了防护。 若非亲眼所见,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小修士,已经学会解阵了。 从内部解阵时,可以看到阵纹,解阵时画的阵纹,也在阵媒的同一侧。 孔盛跟的商队,做的是丹药买卖。 说到这里,张澜不禁叹了口气。 “他们二三十人,哪怕拿丹药当饭吃,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是吃不完的。”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墨画便在石壁上画好了解阵的阵纹。 既然做丹药买卖,不可能贩卖陈年丹药,就算以次充好,那也只能是小部分。 这就意味着,这伙罪修,不会把人带到山谷里杀。 墨山闻言,略作沉思道:“我们来之前,这个山谷里,没什么血腥味。” 这是一个很大的山洞,里面很暗,也很干燥。 墨画闻言点了点头。 按理来说,应该是光头陀抢了商队,劫走丹药,再将商队的修士就地杀了。 一时之间,三人都觉得疑惑重重。 墨画看了眼张澜,张澜默默道: “我不是体修。” 从外部解阵时,隔着阵媒,看不到阵纹。 墨画用手指了指石壁,“爹,要把这个打穿。” 张澜看得啧啧称奇。 新出炉的丹药,丹香很浓,而陈年的丹药,香味会渐渐淡去。 若是被妖兽吃了,现场会更加血腥。 这便说明,这伙罪修近期内,没有打劫贩卖丹药的商队。 张澜心中颇为感慨。 需要人将墙壁打穿。 可现在看来,光头陀这些人并没有打劫那支商队,自然也没有杀过孔盛。 随着墨画最后一笔落下,解阵完毕。 孔盛也跟着行商一起死了。 墨画又将山洞看了一遍,忽然有些奇怪: “这里好像没有孔盛所在商队的东西。” 再根据光头陀自己说的,他们杀人越货,一般是当场就把人杀了,再把货抢了。 这个山洞里的丹药,全部都是味道寡淡的陈年丹药。 石壁上的阵纹流光一闪,灵力渗入内部,而后土石簌簌作响,像是树皮干枯,树纹脱落,整个石壁也渐渐龟裂,呈现风干后的灰褐色。 现在的情况,便是属于从外部解阵。 好在石壁上画的阵法不算难,以墨画的阵法阅历和神识强度,可以感知到具体的阵纹位置。 而且看墨画游刃有余的样子,明显不是蒙的,而是真的有深厚的解阵功底的,不然不可能一次就解开了阵法。 “不是有那些丹药么?” 墨画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便喊墨山:“爹。” 需要自己根据阵法经验和理解,猜测阵法的类型,并以神识感知阵纹的位置,并在相同位置上,画出相克的阵纹,使阵纹相互抵消,使阵法失效。 张澜神情凝重,叹道:“怪不得怎么审问那些罪修,他们都嘴硬不说。这个山洞被发现,他们这群罪修,即便之前没犯死罪,现在也是必死无疑了。”      满满一个山洞的赃物,他们到底劫杀了多少人碍… “不可能碍…”张澜疑惑道,“这些丹药莫非都被他们吃了?” 复阳了,虽然好了,但精神有些低迷。 张澜看了看墨画,又道:“你看上什么了,可以先拿着,这次你们立了大功,道廷司肯定是会重赏的,拿些什么也是应当的。” 张澜想了想,又自己否定道: 山洞里摆着满满的灵石,杂七杂八各式各样的灵器,角落堆放着不少瓶瓶罐罐,大多是丹药,还有一些好酒。 随即他又解释道: “有不少失踪的商队和修士下落不明。这里面的东西,可以用来辨明身份,知道哪些商队是被这群罪修劫的,又有哪些修士是被他们杀掉的。” 修道险恶啊,修为不足,一旦遇险,就生死难料了。 每天只能两更了,顺便攒些存稿,调整好了再加更。 这本书会一直写下去的,大家放心。 古典仙侠本来就是要熬字数的,目前的成绩已经足够我坚持下去了。 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也祝大家健康开心~ (本章完) 第261章 舆图 第261章 舆图 “我回去再问问光头陀。”张澜道。 “嗯。” 墨画点了点头,这件事透着诡异,是要问清楚。 剩下的时间,张澜便让手下的执司清点赃物,一一登记入册之后,明日道廷司会派人过来,将这些东西运回通仙城。 墨画他们则会在内山留宿一晚。 山洞收拾妥当后,他们便准备出发,前往营地。 临走时墨画忽然“咦”了一声。 张澜回头,忙问道:“怎么了?” 墨画指着一个小角落,“这里有东西。” 张澜闻言,眼睛一亮,走到墨画指的角落,放开神识,仔细辨别后,惊讶道: 上面线条简略地画了山势,还有悬崖,笔迹潦草,也没有文字备注,一时之间,看不出是什么舆图。 反正光头陀抓住了,罪修的老窝被端了,陆会也死了,暂时也没别的事,三人便仔仔细细地对着舆图。 而且墨画人缘广,消息来源众多,有些事可能比他这个典司知道的还要清楚。 之前这里被杂物挡着,所以大家一时都没察觉。 张澜道:“可能是大黑山在通仙城外的山势舆图。” 墨画微微一笑,小手一抬,灵力锁链凝结,锁在了光头陀的身上。 张澜问了几个问题,光头陀都不作答,哪怕用刑,他也一声不吭。 长风诀是风系的功法,疾风术则是风系的身法,都是光头陀所学的修道法门。 “谢谢张叔叔1 “抓光头的事我也有份,怎么能算外人呢?” 石壁咯吱作响,出现裂纹。 张澜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墨画还是个猎妖师,见惯了修士与妖兽厮杀,鲜血淋漓的场面估计见得也不少。 血腥阴沉而压抑。 让他帮忙审审,或许真的能问出什么来。 他记得墨画自己亲手画过大黑山的舆图,一道一溪,一林一木,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张澜不想让他进来。 光头陀闭着眼睛,不置可否。 至于那张图,看起来像是张舆图。 人本就是墨画帮忙抓的,现在审讯,墨画想旁听一下,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张澜微微笑着,拍了拍墨画的肩膀,而后命人将光头陀带进来。 然后他就发现墨画在对他使眼色。 光头陀将这舆图,跟他的功法和身法秘籍藏在一起,显然极为重视,估计有着不小的秘密。 之后三人在大黑山留宿一晚,次日起了大早,伴着山露和朝阳,返回了通仙城。      墨画简单休息了下,便又到了道廷司,找到张澜,问道: “你要审光头么?带我一个呗。”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很有可能。 老掌司本就欣赏墨画,何况墨画还是一品阵师,这个面子,怎么都会给的。 他既觉得眼熟,又觉得陌生。 墨山如此打了五六圈,将石头全部打碎。 “至于这张图……”张澜皱了皱眉头,问墨画:“你能看出是哪里的舆图么?” 若是如此,也就难怪墨画看得眼熟,但是又找不到对应的山势位置了。 一念及此,张澜便放弃了,道:“跟我来吧。” 张澜神情有些复杂,叹了口气,“审讯的时候,会有些血……” “没有。”墨画摇头。 张澜道:“这个功法和身法是好东西,只是风灵根稀少,所以能学的人少。你们待会抄录一份吧,可以拿去卖,或是换其他修道法门,估计能值不少灵石。” 此时山洞被清理完了,墨画神识感知了一下,就发现了这里的暗格。 本就是一个死到临头的人,此时此刻,自然也只能行将等死了。 墨画狡黠一笑,“你怎么知道掌司不会同意?” 墨画在一边找了个干净点的凳子坐着,不一会,便听到镣铐锒铛的声音,抬头看去,几个执司押着被铁链穿骨的光头陀走了进来。 墨山点了点头,拳头一攥,上面便燃起烈火,而后“轰”地一拳打在角落的石壁上。 “这个山形走势,像是大黑山的舆图,但是具体的我又没见过。” 墨画便慢悠悠地走上前,笑着问道:“大光头,你知道水牢术么?” 一本书是《长风诀》,还有一本是《疾风术》。 “你做不了主,自然要掌司做主。” 大黑山很大,除了通仙城这块,山势也会蔓延到其他地界。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翻找了几遍,也没找到对应的地点。 光头陀耳边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抬头便见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修士笑眯眯地看着他。 光头陀满身伤痕,身形狼狈,看来在道狱里没少吃苦头。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有阵法吗?”张澜问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规矩就是规矩。”张澜委婉拒绝道。 张澜取出木匣,神识扫视,发现没有危险,便将木匣打开。 看来这个暗格,就是光头陀用来藏东西的。 张澜换上一副冰冷的面孔,道: 张澜便看向墨山,“墨兄,靠你了。” 舆图他也用得不多。 “那算了,我去求掌司。” 墨画又道了声谢。 张澜琢磨了一下,发觉掌司好像真的不会拒绝。 张澜对通仙城附近,尤其是大黑山的山路并不熟悉。 “竟真的有暗格。” 道狱的刑室位于西面一个阴暗的角落。 墨画接过舆图,仔细看了,心生疑惑。 墨画将这舆图也誊抄了一份。 若果真是大黑山的舆图,墨画应该能看出来。 墨山看了一会,也觉得有些古怪,便道:“你不是画了内山和外山的舆图么,拿来对照看看。” “掌司不会同意的。” 张澜有些为难,“道廷司审讯,不能让外人听的……” “哦,对了。”墨画点了点头,将自己画的舆图取出,摊在地上。 墨画斟酌道,而后问墨山: “爹,伱能看出来么?” 墨画笑了笑,“谢谢张叔叔。” 几个执司将光头陀捆在刑架上。 光头陀心中疑惑,嘴里问道:“什么水牢术?” 张澜想了下,点了点头。 “回去可以问问光头陀,这舆图从哪来的,又是做什么用的。”墨画想了下说道。 木匣之中,有两本书册,还有一副图。 “光头陀,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说,可以少受些苦。” 道廷司的刑室里,怎么会有小孩子? 而且这个身影和气息有些眼熟,似乎是那日救下季青柏的小猎妖师。 墨画随张澜进了刑室,便闻到血腥和腐臭味,室内阴暗,墙边挂着刑具,地面有暗沉的血迹,还有一个火炉烧着烙铁。 墨画说着,便往外走,张澜连忙把他拉住,“你找掌司做什么?” 张澜吩咐道:“你就在一旁听着,如果觉着不舒服,就出去透透气。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来就不来。” 张澜问了几遍,用了几次刑,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石壁碎后,后面是一个方寸大的小暗格,里面藏着一个木匣。 光头陀知道自己此番必死无疑,更视道廷司的修士为走狗,此次又是栽在道廷司的手上,所以也就什么都懒得说了。 墨画也凑头上去看了眼。 这个法术…… 光头陀心中剧颤,双目陡然睁圆。 “是你1 (本章完) 第262章 线索 第262章 线索 光头陀仗着身法犀利,在大黑山百无禁忌,之所以被抓,全是因为这恶心的水牢术,将他的身法克制得死死的。 施术之人,神识强大,术法精湛,既快且准。 光头陀还以为此人即便不是筑基修士,也是道廷司的典司,又或是经验老道的灵师。 不下杀手,而是以水牢术屡次三番困住自己,猫捉耗子一般玩弄。 不是因为私人恩怨,就是为了道廷司的悬赏。 他这些年作恶无数,有数不尽的因果,谁想对付他,都是有可能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竟然是这个小鬼?! 这是哪里来的小怪物? 光头陀目光既是恶毒,又是难以置信。 墨画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下知道我是谁了?” 光头陀大怒,脸皮抽搐,但也没有辩驳的话。 想杀了他很难,而想从他手里逃脱,就更难了。 墨画无所谓道:“我就是羞辱羞辱你,你不答也行,我找别人问就是了。” “那又如何?” “万一你真逃出去了,就有多远滚多远吧,还敢回来找我?找死么?” 光头陀嗤笑一声,“孔家能是什么好货色?没见过。” 他死就死了,但要死成一个笑柄,让这些杂七杂八的修士取乐,这是万万不能的! “对了,”墨画像是想到什么,接着道,“到时候我就放出话去,说大名鼎鼎又臭名昭著的光头陀,栽在了我这个十三岁的小修士手里,被我用法术玩弄了半天,像个耗子一样,东钻西躲,怎么都逃不掉……” 光头陀叹道:“这张图是我昔年一个好兄弟的……” 光头陀愤然道:“你问,我什么都说1 墨画说着说着,眼睛一亮,“忘了跟你说了,城里有福膳楼,楼里有说书人,我让人将你编成故事,让那说书人每天……” “我们都是罪修,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杀人,又一起被道廷司通缉。” 光头陀想了想,忽而冷笑道:“伱到这里,是想问我什么?” 墨画又扬了扬手里的舆图,“现在能说了么?” 还有他遇到的阵法,原来都是这个小鬼自己画的。 “有多少丹药?” 墨画怡然不惧:“入了道狱,判了死罪,就别做这种白日梦了,安心等死吧。” 押着光头陀的几个执司听得目瞪口呆,看着墨画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震惊。 那可是他几十年杀人越货,攒下的身家,现在就算他能侥幸逃出去,也是一无所有了。 何况在他的印象中,这小鬼身法极好,滑不沾手,再加上那深厚的神识,和精准而诡异的水牢术。 墨画问道:“你们和孔家不是有交易么?” 张澜不算吃惊,但也有些感慨。 墨画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而后又道: “你最近打劫的商队里,有贩卖丹药的么?” “那你知道孔盛么?”墨画又问道。 “是的。” 墨画和张澜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吃惊。 “你这是自找麻烦,自有罪修会找你寻仇。”光头陀恨恨道。 “是的。”墨画也不隐瞒。 “有。”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副舆图,画的是哪里?” 山洞被发现,里面的财物都没了。 光头陀高声道:“住口1过了一会,他妥协道:“我说……” 光头陀咬牙,“我横竖是个死……” 墨画语气淡然,眼里含着一丝轻蔑。 随即他也明白了,怪不得他神识能那么强。 墨画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副笔迹潦草的舆图,展开在光头陀面前。 光头陀咳嗽一声,“我们罪修,按灵石办事,谁给灵石,谁说了算。没有灵石,什么孔家,又什么少爷不少爷的,惹老子不爽,一样宰了。” 光头陀嘴里连连咳出血来。 光头陀一口血喷了出来,“你敢?1 光头陀扯开嘴角,血淋淋一笑,“我记住了你的相貌,万一我能逃出去,必会回来杀了你1 “我记住了。” 墨画奇怪道:“怎么不可能?这暗格藏得也不深埃” “孔家少爷可能死在了你们这伙罪修手里。” 光头陀彻底死心了。 不愧是跟着俞长老混的,这话比刀子还厉害,都能直接拿来上刑了。 光头陀嗤笑,“我栽在你手里,恨不得杀了你,如今横竖是个死,又岂会回答你的问题?” 光头陀猛然抬头,目露震惊,“你发现了暗格?” 光头陀一滞,几欲吐血道:“你他娘的怎么还是个阵师?” 他心里知道这小鬼说的对。 现在的他都没能逃出这小鬼的掌心,以后就更难说了。 “孔家的少爷。” 别人用刀子杀人,你说话诛心碍…      墨画见光头陀老实了,便问: 心道他要再骂,就抽出千钧棒,把他的嘴打烂! “有什么不敢的?” 墨画叹了口气,“你看是吧,人死后也未必就清净了。若是做了坏事被骂,你未必会在意,但若是因为愚蠢和无能被骂,这就不太能让人受得了……” 墨画有些意犹未尽,“我还没说完呢……” 墨画右手虚握,凝成水牢,笑道:“到时候我就等着钓鱼,来一个捉一个,来一对捉一双,敢来惹我的,一个都别想跑1 “死了也不是一了百了哦。”墨画又道,“你想想,我若将这件事说出去,到时候你就变成笑话了,附近的道廷司,猎妖师,甚至那些罪修,都会拿你取乐。” 光头陀喃喃道:“怎么可能……” 墨画一时无语,你们罪修和孔家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互相嫌弃上了…… 那支商队,果然不是光头陀劫的。 光头陀不敢再骂了,他眼角抽搐,而后神色渐渐颓然。 “他们会奚落你,说你是个废物,竟能栽在一个孩子手里,还会骂你蠢,骂你是猪脑子。” 墨画则面色不善地看着光头陀。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了。 “暗格藏在山洞里,山洞外面有阵法……” “你都栽在我手里了,更别说其他修士了。” “不多,几十瓶而已,他们生意做的杂,并不单纯卖丹药。” “孔盛是谁?” “那个阵法被我解了。”墨画轻描淡写道。 “他将这张舆图视若珍宝,我想借来看看,他不给,我就在他的酒里下毒,趁机杀了他,夺了这舆图。” “杀完我就后悔了,这舆图潦草,指向不详,不知有什么用。我研究了几十年,还是毫无头绪。最让我心痛的是,就因为这个破东西,我失去了一个好兄弟……” 墨画听得彻底无语了。 (本章完) 第263章 腰牌 第263章 腰牌 审问完毕,光头陀就被押下去,送进道狱了。 墨画问张澜:“张叔叔,光头说的是真话么?” 张澜微作沉吟,缓缓道:“前面是真的,后面就不清楚了,估计半真半假。此人奸猾,话不能尽信。” 墨画点了点头。 有关舆图的事,他肯定隐瞒了什么。 但这舆图到底与什么事有关,线索太少,墨画也没什么头绪。 “要不再问问那个独眼的?”墨画又道。 他记得罪修中,还有一个独眼修士,大小也算是个领头的,知道的可能多些。 “行,有空我便提审他,你就先回去吧,这个刑室不是什么好地方。” 张澜说完,在鼻子前扇了扇,似是想把腥臭的味道扇去。 用料不算名贵,也不像是灵器,样式看着有些古朴,甚至古拙,呆呆板板的。 张澜指了指墨画手里的腰牌,“对别人而言,这个或许只能用来混个差事,有口饭吃。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阵师,不靠这个吃饭,还能用这个薅道廷司的羊毛。” 想通过考核,不说千里挑一,百里挑一是有的。 墨画问完,觉得自己这样总是问张澜东西,不是特别好,又拍了拍胸口,大方道: 墨画想正儿八经通过考核,成为道廷司的修士,哪怕只是执司,估计都不太容易。 说是道廷司的腰牌,但上面只有一些简单的纹路,也没刻字,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铜牌,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这次帮忙抓住光头陀,掌司给你记了‘乙’等,换灵石的话,大概有一千。” 而且除了考核,暗地里还有各种错综复杂的修士关系,和人脉往来。 这些都是道廷司考察的内容。 墨画打开一看,囊中是个青铜制的牌子。 “这就是‘无欲则刚’么?” “光头陀这么值钱?那多抓几个,岂不是发大财了?” 张澜喝了口茶,继续道: “忘了么?”张澜冲着墨画眨了眨眼,“说好了抓到光头陀,道廷司会给你好处的。” 张澜耐心解释道,“无论是修炼还是画阵法,将来难免会遇到些虽不名贵,但却难得的东西,有了灵石也没处买,这种情况最为棘手。” “不过这个功绩,最好留着以后用,换灵石有些浪费。”张澜补充道。 墨画便小声道:“张叔叔,你也算是道廷司的人,怂恿我薅道廷司的羊毛,是不是不太好……” 张澜没好气道:“什么叫就这?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也对,在那伙罪修里,光头陀好歹也算是个“大哥”了。 这样的话,墨画便放心了。 “这么多?”墨画吃了一惊。 “首先是按品级划分,你是炼气期,那这功绩便都只是一品。” “哦。”墨画明白了。 “就这?”墨画有些小失望。 “想什么呢?”张澜轻轻揉了揉墨画的脑袋,“你当光头陀是萝卜头么?想抓几个抓几个。” 墨画张大了嘴,“不是道廷司的修士,才有正式的腰牌么?” “现在有了腰牌,这个人情便能算成功绩,经掌司认可,记入功绩簿,这是实打实的功劳,过了明面,别人否定不了。” “噢。”墨画点了点头,“表面当差,实则打工的呗。” 这种事若无张澜指点,他可真的无从得知。 张澜解释道:“编外就是编制以外,可以帮道廷司做事,换取功绩,兑换灵石、功法、法术、灵器和阵法等等修道物资。” 墨画也觉得这里气味难闻,待久了会觉得压抑,便准备离开。 “编外的和正式的区别在哪?”墨画问道。 考核很严,门类繁多,灵根、功法、武学或法术、家世背景,有无案底,三代之内有无嫡系血亲入狱入魔等等。 他可不想有一天,真的做了“道廷司的走狗”,只能在道廷司的授意下做事。 “而你有了这块腰牌,可以直接从道廷司的仓库换,会省去很多麻烦。” 墨画凑过去,低声问道:“这个腰牌有这么好?” 墨画想了下,好奇道:“这个要怎么薅呢?” 墨画大概明白了,又问道:“那这功绩是怎么算的呢?” 墨画回头,有些疑惑,“找我做什么?” 张澜还在卖着关子。 张澜琢磨了下,点了点头,“也算是吧。只要你不蝇营狗苟,想着钻营,其实轻松得很。” “道廷司有权调用你,但其实没真正的权力命令你,只要你不靠这个差事吃饭,大不了把腰牌一丢,老子不干了,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墨画摇了摇头。 “嗯。” 张澜叹了口气,“编外。” “这只是按功绩算的,其他还有一些悬赏,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有不少。” “不错。”张澜点了点头,“所以你这个不是正式的。” 就算是萝卜,也是个头最大的那个。 过了几天,张澜果然找了墨画,递给了墨画一个锦囊。 张澜瞪了墨画一眼,“我没怂恿。”      “放心吧,我不告诉别人。” “你今天尽管吃喝,我来买单。” 墨画眼睛一亮,“什么好处?” 张澜默默想道。 他还以为道廷司会给什么法术、功法、丹药或是阵法之类的东西。 至少能让掌司主动送腰牌的,整个通仙城,也就你一个了…… “其次是按功绩大小,分甲乙丙丁四等,不同等次的功绩,能换的东西不一样,不过也是有份额的。” 张澜突然又道:“过几天我去找你。” 张澜失笑,摇了摇头,便对墨画道: “你帮了道廷司忙,若是没这个腰牌,只能算是个人情,人情可轻可重,也未必能当真。” 张澜哼了一声,“就这很多修士想要,还没有门路呢。” 就算张澜说能薅羊毛,墨画也不知道怎么薅。 “道廷司背后是道廷,其传承和资源底蕴深广,拿来做奖励的东西,未必是最珍贵的,但却是最全备的。” “但没有道廷司的编制,无法晋升,也没什么权柄,待遇更是不能和正常的道廷司修士相比的。” “过几天伱就知道了。” “但有了腰牌,就能记上功绩,而功绩可以实打实地换成灵石、丹药和灵器。” “这里有什么讲究么?” 墨画愣了下,“假的?” 抓光头陀的加起来有二十余人,墨画一人就能分一千灵石。 现在能顺手混个编外的身份,倒也不错。 墨画听着连连点头。 反正食肆是他家开的。 墨画想了想,点了点头。 张澜有些无奈,“道廷一统修界,资源无数,下面的道廷司也是家大业大,你能薅道廷司的羊毛,是你自己的本事。” “放心吧。”张澜对墨画挑了挑眉,“这就是这青铜腰牌的另一个好处了,听调不听宣。” 随即墨画又有些担忧,“我拿了这个腰牌,是不是一定要听从道廷司的命令?” “譬如你帮我们抓光头陀,抓到了,算是我们承了你人情,此事我和掌司知道,但其他修士不知,也未必会认。” 道廷司正式的修士,从下面的执司、典司到上面的副掌司和掌司,都是要经考核,才能录用的。 “这是道廷司的腰牌1 他是阵师,的确不靠这个吃饭,这个腰牌也就是薅羊毛用的。 随即墨画叹道:“我现在身份有点复杂了。” 他主要是阵师,然后又是猎妖师,现在还是一个薅道廷司羊毛的小混子。 (本章完) 第264章 隐匿阵 第264章 隐匿阵 墨画想了下,觉得身份多也好。 修界九州,广阔无际。 万一将来到外面闯荡,遇到什么难事,多个身份也就多一条路。 “谢谢张叔叔1 墨画诚心道。 “有空也谢谢老掌司,没他首肯,你也没这个腰牌的。”张澜道。 “那你替我谢谢掌司,下次有事,我还帮忙。” 可以薅羊毛了,墨画积极性高了不少。 张澜笑道:“行,我回去跟掌司说。” 庄先生失笑,摇了摇头,又道: “隐匿阵只有九道阵纹,但阵纹特殊,画起来更耗神识,所需神识,也比一般一品九纹的阵法要多。”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酒足饭饱后,张澜就回去了。 “不好说。”庄先生摇头道,“按现在的进度,少则五年,多则十年。而且神识增长,越往后越慢,倘若出什么纰漏,花个几十年筑基,都是有可能的。” 墨画点了点头。 “那就是因为神识?”墨画猜测道。 庄先生目光深邃,“是挺快,但还不够快。”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庄先生给他的《千阵图录》,翻了半天,看得眼睛都花了,也没找到隐匿相关的阵法。 墨画准备去找庄先生,一转头就看见白子胜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有些无奈道: 见墨画有些不明白,白子曦又耐心为他解释: 庄先生闻言便道:“你现在还学不会。” 墨画又问:“那究竟是多多少呢?” “不急的,有的话记得给我带点就行。”白子胜道。 墨画弱弱问道:“很难学么?” 白子曦也摇了摇头,“这是稀有阵法,白家藏经阁应该有,但我没带出来。” 进可攻其不备,退可逃匿千里。 为了光头陀和孔盛的事奔波了许久,餐风露宿的,嘴里寡淡,张澜也确实想犒劳下自己。 隐匿术的传承难得,灵根要求也较为苛刻,要单系水灵根才能学。 “很麻烦的。” 白子曦犹豫了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膳谱,翻到做过折痕的那页,指着上面一道名为“花好月圆”的点心道: “这个。” 竹室内,傀老的身形渐渐显现。 一千多灵石啊,墨画请张澜吃一个月都没关系。 不一会儿,姜芸给他们上菜,一共五六碟,有荤有素,还有好酒。 “那你学这个阵法做什么?” 若是掺杂了其他属性灵根,就会像墨画这般,学成半吊子,水形附体,但并不能完全隐形。 墨画有些可惜,那就还是只能去打扰庄先生了。 这也是他最擅长的。 “其神识量在九纹以上,不到十纹。” 墨画白了他一眼,强调道:“我是正经修士1 墨画挠了挠头,先去问了白子胜。 隐匿术就的确符合傀老说的这句话。 还有阴人…… 墨画还记得傀老教过他的话,“法术万千,各有千秋,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嗯。”白子曦目光清澈,熠熠生辉。 他很想学会隐匿术。 白子胜有点耿直,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 “确实,隐匿术很适合自保。” 墨画皱着眉头思索着。 “墨画这孩子,神识增长挺快的吧。”傀老淡淡道。 白子胜也感激道:“以后我帮你打架。” “对的。”白子曦声音清脆,点了点头。 庄先生便对傀老道:“你说的对,炼气境想有筑基神识,的确有点难。” 像钱兴和孔盛这种,虽然自由了,但也无法无天。 当然这个理由墨画没说出来,因为听起来不太正经。 因此会隐匿术的修士稀少,所以能隐匿的阵法,同样也比较珍贵。      墨画点了点头,心中感激,问白子曦道:“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当然是用来自保了。”墨画道。 白子胜摇了摇头,转头问白子曦,“子曦,你知道么?” “你将那个学会,神识便足够学隐匿阵了。”庄先生道。 墨画惊讶道:“这个隐匿阵,不会也有十道阵纹吧……” 花香味十足,就是不知道这么多花混在一起,味道会不会奇怪。 九纹以上,不到十纹。 “弟子明白了,谢谢先生。” 墨画明白了。 庄先生笑道:“我之前不是给了你九道半的逆灵阵么?” 墨画考虑了一会舆图的事,还是没什么头绪,就暂时先放下了。 墨画看了眼,名为花好月圆,有点像以花做馅的月饼。 “是有些难学。”庄先生道,而后看了墨画一眼,“不过对你来说不难。” 墨画接过膳谱,收进储物袋,“行,我让娘亲做一下看看。” 墨画嘿嘿笑道:“你敞开吃,都算我的。” 庄先生便道:“我所见的所有修士中,他的神识增长,已经算最快的了,但想要借此突破炼气神识的限度,恐怕还远远不够。” “好的。”墨画点头,“打架一定喊你。” “那隐匿阵所需的神识,大概就是九道半么?” 明面上隐匿似乎没什么用,但运用得当,却是一门攻防一体的法术。 即便隐匿术被识破,他还有逝水步兜底,不至于像刁老三那样,陷入进退两难的绝地。 随即他又有些疑惑,“为什么隐匿阵会是稀有阵法呢?因为隐匿术稀有么?” 白子胜脱口而出:“兔子肉1 看张澜能不能从独眼嘴里问出什么来吧。 “隐匿阵?”白子胜有些惊讶,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伱想做贼么?” 张澜眉毛一挑,“不错,现在还挺大方。” 庄先生心里默默道。 “灵根特殊,传承稀缺,这种法术很难学,而能达成同样效果的阵法,也就越稀有。” “行吧。” “你又想吃什么?” “需要多久?” “不错。”庄先生颔首。 “行,那我不客气了。” 既然隐匿术有残缺,有没有其他方法补救呢? 墨画想了半天,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阵法了。 正经的世家子弟,修道功课更重,条条框框的也更多,反而并不自由。 “九道半,还差一点。”庄先生说得很严谨。 傀老目光木然地转向他。 隐匿术可以隐匿,可以侦察,可以自保,可以阴人。 进可攻,退可守。 墨画心中叹了口气,而后去拜见庄先生,问隐匿阵的事。 看着只差一纹,但神识量却差了一倍。 只是墨画的灵根不太合适,所以修出的,是个半吊子隐匿术。 修士灵根各异,能力不同,有长必有所短。 既然有了目标,那就简单了,而且九道半的神识,对墨画而言,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哪能是个阵法,都有十道阵纹,十纹的阵法还没这么廉价。” 桂花、桃花、槐花、海棠花等等都有。 就是雪姨未必肯让你去打。 墨画告辞之后,庄先生皱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澜吃着,墨画也在一边端个小碗,挑自己喜欢的吃。 毕竟那么难的复阵,你都画得有模有样的…… “你知道隐匿阵的阵图么?” 墨画还是先将心思放在了隐匿术上。 哪怕遇到修士混战的局面,也可以游刃有余地应对了。 如庄先生之前所说,九纹炼气,十纹筑基,神识从九纹到十纹,需跨越炼气到筑基的沟壑,神识也有着巨大的悬殊。 傀老皱起了眉头,屋内一时有些沉默。 “可有什么办法?”傀老道。 庄先生指尖敲打着竹椅的扶手,目光变幻不定,良久后叹了口气,“我想想吧。” (本章完) 第265章 怪事 第265章 怪事 回去后的墨画,除了日常修炼之外,便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了逆灵阵上。 晚上沉入识海,在道碑上练逆灵阵,白天在自己的小屋,或是在食肆的桌子上,仍旧一笔一画地画着逆灵阵。 如此过了十来天,神识增长了不少,这九道半残缺的逆灵阵,他也能画个大概,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画出来了。 只要能画出这九道半的逆灵阵,变可以去找庄先生,请教隐匿阵的画法。 学会了隐匿阵,墨画就能靠阵法补全自身隐匿术的不足。 只要掌握了隐匿术,遇到什么事,进退之间的余地就更多了。 白子曦给他的膳谱,他也交给了娘亲,同时也指着那道名为“花好月圆”的糕点道: “娘,我想吃这个。” “又贪吃。”柳如画点了点墨画的鼻子,语气有些责备,神情却带着宠溺。 她接过膳谱,看了一眼,又有些疑惑道:“这是你想吃的么?” 墨画平日虽不挑食,但他喜欢的口味,她这个做娘亲的还是清楚的。 “是的。”张澜点头道,“都用了刑,还是不说,估计是真不知道。” 张澜略作沉思,还是道:“那个独眼罪修招了。” 墨画已经帮他们抓到了光头陀,此事已算了结,下面就是道廷司的事了,审问,定罪和行刑。 若果真如此,大黑山最大的麻烦,恐怕并不是这些罪修。 墨画将这糕点收好,拜访庄先生的时候,带给了白子曦。 柳如画有些明白了,随即失笑道:“行,娘给你做。” 张澜继续道:“罪修中有个传言,满手血腥者,若走投无路,可入大黑山。” “满手血腥者,若走投无路,可入大黑山……” 这些罪修都不知道的话,那唯一的线索就是…… 他之前尝过了,花香太重,也太甜了,吃多了有些腻,所以不能吃太多。 “这群树下的修士也是罪修,似是奸淫掳掠,灭了一家修士满门,搜刮了灵石家产,被道廷司追缉,走投无路,这才想到大黑山避难。” 白子曦问道:“伱真不要?” 张澜缓缓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若能知道舆图所记的位置,或许就能知道这个传言的真相。” “这个传言,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墨画问道。 张澜微微颔首,将这件事说给墨画听: 墨画愣了下,摇了摇头,“你吃吧。” 墨画想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若果真如此,大黑山藏污纳垢,里面的水就太深了。 “光头陀那里呢?这副舆图是他的。” 白子曦见墨画看着她,还以为他也想吃,犹豫了下,才取出一块,递给墨画。 还有不知哪个光头和独眼,审问的怎么样了,不知道有没有新的线索。 墨画眼前一亮。 “他们修为高深,言语间手段狠辣,独眼修士心中惧怕,在树上瑟瑟发抖,直到天明时分,见四周无人,他才敢下树。” “倒是那个独眼,说他遇到过一件怪事。”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人说话。” “很早就有的,据那个独眼说,差不多有一两百年前,罪修中就有这个说法。” “他孤身一人,在大树上大气也不敢喘息,零零碎碎听了半天,才听出个大概。” 张澜见四周还有食客,略作思索后,又压低声音对墨画道: “那个独眼,还听到这群罪修说过一句话……” 只是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这舆图所画的,到底是大黑山的哪里。 偶尔有空,他也将那副舆图的拓本拿出来看。 见了墨画,张澜欲言又止。 张澜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或者说,能知道的,恐怕还没被我们抓到。” 这份糕点用这么多花做馅料,未免有些甜腻,恐怕不是他自己想吃的。 墨画眉头皱起,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这道花好月圆,虽说繁琐了些,但用料也不名贵,柳如画研究了两天,便明白了做法,蒸了一笼出来。 “光头和独眼都不知道么?” 墨画哼了一声,“那个光头,死到临头还不老实1而后问道:“独眼说什么了。” 墨画念叨了一遍,问道:“然后呢?入大黑山,又能做什么呢?” 张澜语气略显沉重,“只不过之前信的人少,通仙城偏僻,大黑山又凶险,所以来的罪修不多,但最近不一样了……” 墨画眨了眨眼,“娘,我想换换口味。” “而且自此以后,他没在大黑山再见过这群罪修。这群罪修,说是在大黑山藏身避难,真就似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 张澜微微叹气,他本来是不想跟墨画说的。 白子胜也有一份,是他心心念念的兔子肉。 张澜有些失望,“他也不知道,这图的确是他杀人抢来的,但位置在哪,又怎么样,他也是一窍不通。” 腻点就腻点吧,吃一块没什么关系。 这是食客点的,墨画让娘亲多做了一些,留着给白子胜吃。 大槐树下,白子胜吃得眉飞色舞。 “说话的人,不知是两人,还是三人,压低了声音,嗓子粗哑,在夜间有些怪异,也听不真切。” 这些本和墨画无关,但若独眼修士所言是真,这事恐怕和所有猎妖师都有关系。      张澜接着道:“有关舆图的事,光头陀的确说了假话。” “他说十多年前,他到大黑山打劫,一无所获,晚上裹着单衣,冒着山风,在大树上睡觉。他不敢在树下睡,怕半梦半醒间,被妖兽吃了。” 张澜越说,语气越凝重。 墨画心中一跳,“那副舆图?” “发生什么事了么?”墨画问。 墨画听着,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白子曦则依旧吃得文静而优雅,而且很认真,几粒花瓣沾在唇边都没发觉。 白子曦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一言不发,安静地在树下吃着花糕。 这日墨画还是在食肆中练习逆灵阵,张澜又来吃饭了,只是神情有些凝重。 墨画看着,本想提醒下,却发现她唇比花艳,一时怔住,忘了开口。 此后墨画还是学逆灵阵。 张澜目光微凝,“那副舆图,的确是大黑山的舆图。” “最近通仙城渐渐兴盛,散修富裕,往来行商变多,油水也多,不少罪修就都都往大黑山聚集了。所以我们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并得到这个线索。” “怪事?”墨画皱眉。 甜的,带花的…… 张澜神色凝重,墨画心中微凛。 “什么话?” 张澜沉思片刻,缓缓道: “黑山大雾,可蔽渊薮;午夜三更,投名问路。” (本章完) 第266章 深山 第266章 深山 墨画心中微觉悚然,默默将这十六个字记下。 看来这舆图非同小可,若不弄清楚,必然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修士靠山吃山,因地制宜。 通仙城附近,并无丰沃的灵田,无澎湃的河海,也没有可蓄养的灵兽。 附近的散修都要在大黑山里讨生活。 而城南的炼器行、炼丹行,甚至是福膳楼,也都依赖猎妖师狩猎妖兽,剥取骨肉素材,提供炼器、炼丹和烹饪的材料。 墨画学阵法,也需要汲取大量妖血,调配灵墨。 整个通仙城的修士,无论修道生产还是生活,都与大黑山息息相关。 若是大黑山有着深藏的凶险,那麻烦就大了。 此后墨画一边学逆灵阵,有空时就去进大黑山,遇到偏僻或是面生的地方,就翻开罪修的那副舆图对照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舆图标记的位置。 “俞长老,有谁去过深山么?” “能做猎妖师的,能在内山混的,哪个不知大黑山的凶险?又有几个不爱惜性命的,怎么可能脑袋一热,就往深山里去?” 消失不见的罪修,有去无回的深山。 那里是大黑山的深山,也是大黑山最凶险的地方。 墨画越听,越觉得蹊跷,“死的是谁啊?” 他还以为墨画好奇,想去深山玩玩。 外山他了如指掌,内山太大,他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熟悉得很。 墨画缓缓点了点头。 墨画看着看着,忽然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山大雾,可蔽渊薮……” 俞长老想了下,又道:“那时虽然叫深山,但其实还算是内山,只不过是内山最危险的地方。但后来进了深山,有去无回的猎妖师太多了,渐渐地就没人敢去了,大黑山的深山也就成了禁忌。” “筑基期的修士,也不敢进么?” 估计是因钱家大长老死了而幸灾乐祸,又因钱家没都栽在深山里,而有些可惜。 墨画心中有了猜测,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舆图所记的位置,若真在内山或是外山,那他肯定有印象。 “能进?”墨画有些惊讶。 俞长老纠正道:“有人敢,但没人能出来。” 墨画将舆图取出,交给俞长老,又将光头陀和那一众罪修的事说了,包括那十六个字。 “一个家族的大长老啊,位高权重,怎么能不明不白地死了。那时钱家的势力已经很大了,人多势众,所以敢进深山,但即便如此,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猎妖行当初的长老,包括我,也都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要进深山,否则凶多吉少。” “这两百多年来,外地修士不说,即便是猎妖师,也有不少在深山失踪的。” “这世间胆大包天,或者说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多着呢,既有艺高人胆大的,也有蠢笨不知畏的,但无论如何,进了深山,都没出来过。” 墨画睁大了眼睛,“筑基修士也会死在里面?” 墨画目光复杂,缓缓道:“他们是自愿进去的么?” 俞长老皱眉思索,片刻后道:“大概两百,或许三百多年前吧……” “确有此事。” 俞长老微微颔首,与墨画道: “据说死得非常蹊跷,少了一只胳膊,似是被妖兽咬断了,但此事毕竟是谣言,钱家至今也未向外透露死因。” “钱家?”墨画有些难以置信。 俞长老点了点头。      “不是失踪了?而是死在里面?”墨画疑惑道。 “之后呢?”墨画问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黑山大雾,可蔽渊薮;午夜三更,投石问路。” “你的意思是,这大黑山的深山,很可能是个巨大的贼窝,这两三百年来,一直有穷凶极恶的罪修,在里面蛰伏着?” 俞长老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可惜。 “可就是有猎妖师不听劝告,进了深山,没了音信。” 可是找了数日,仍旧一无所获。 他连忙施展身法,一路跑回通仙城,气喘吁吁地找到俞长老,急忙问道: “因为尸体在深山外缘被找到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俞长老摸了摸胡子,回忆了下,而后道: “似乎三百多年前,深山虽然危险,但还是能进的。” 俞长老闻言吓了一跳,“怎么问这个?深山危险,你不能去的。” 传言深山凶险莫测,修士有去无回。 “我不去,我就问下。”墨画喘了口气,“是不是猎妖师只要进了深山,就从没回来过?” 俞长老忍不住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在厅里来回踱步。 俞长老眼皮一跳,“筑基也不敢,因为里面有筑基修士死过。” “钱家上下,从筑基到炼气,几乎全员出动,修士相挨,结成人网,由外向深山内推进,最后在外缘的一个树下,找到了已死的钱家大长老。” 如此来回走了几圈,俞长老整理了思绪,这才坐了下来,喝了杯茶,平复了下心情,沉声道: “的确有这种可能……” 俞长老点了点头,“能进,但是雾气重,瘴气毒,妖兽也强,二品的妖兽也多一些。” 这舆图标记的位置,不会是大黑山的深山吧! 墨画眼皮跳了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墨画心生颓唐,抬头望去,忽见远处大雾弥漫,掩住山峦叠嶂,遮住日光,迷迷蒙蒙一片,不知何处是山,何处是崖。 俞长老神色有些复杂,“钱家曾经的大长老。” 墨画道:“从那之后,就没修士敢进深山了么?” 俞长老笑了笑,还想说什么,忽然一怔,脸上笑容渐渐淡去,凝重道: “之后就不了了之了,钱家不敢再深入了,筑基期的大长老死了,尸体也找到了,也算有个交代。再进深山,若真遇到什么大凶险,估计钱家就要灭门了。” 他心思急转,声音微颤道: 俞长老念叨着,越念越是心惊。 按理来说,失踪了未必就是死了,怎么肯定就死在了深山里呢? “我也才活了两百多年,再之前的事,我哪里清楚,只能听说。” “我之前只是恨其愚笨,不知死活,现在想来,才发觉这里面蹊跷得很。” “当年我还是一个小小的炼气,听说钱家的大长老进了深山,杳无音信,过了半个月,钱家老祖便带人,想进深山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您也不清楚么?” 不在外山,不在内山,那肯定就在深山了。 俞长老见墨画神色凝重,而且语气严肃,心知恐怕不是小事,便点头道: “即便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他们的妻子和孩儿,都指着他猎妖赚灵石过活,拖家带口的,又怎么敢轻易地去以身犯险?” “一旦死了,留下孤儿寡母生活凄苦,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 “现在看来,他们不是自愿进的深山,而是被抓,或是被杀,再被人带进了深山1 (本章完) 第267章 悬崖 第267章 悬崖 俞长老说完,猛地一拍桌子,愤然道:“真是该死1 两百多年啊,在大黑山失踪了那么多猎妖师。 有些固然是被妖兽所杀,但这其中,被深山这些恶人杀掉,而后拖进深山的,不知有多少。 关键是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毫无察觉。 俞长老转念一想,或许正是因为大黑山凶险,修士失踪再正常不过,所以他们才以此作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 俞长老心底寒意渐深。 这群人作恶多端,筹谋久远,心机当真深沉! 俞长老深深喘了口气,对墨画道: “我会通知下去,此事无论真假,大家都好有个防备。你身法虽好,但也要小心点。” 墨画点头道:“放心吧,俞长老,我会小心的。” 俞长老欣慰地点了点头。 墨画趴在悬崖边,向下看了一眼,顿时寒毛直竖。 “或许下面悬崖并不深,只是被大雾遮住了?” 众人心中既惊又怒。 之后俞长老将深山的消息传了下去,一众猎妖师听了震惊不已。 但现在得知,深山之中还有这等隐秘,这些猎妖师或许不是失踪,而是被残害了,且至今尸骨无存。 墨画又放开神识,在四周看了看。 崖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雾气笼罩,令人望而生畏。 俞长老叹了口气,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光头陀杀人得到舆图,其实也是想给自己留个后路。 有颜色浅淡,近乎难以分辨的灵气,有浊黄色的瘴气,有淡白色的雾气,还有其他山石林木朦朦胧胧的虚影。 只要找到舆图上的位置,就能穿过大雾,进入深山,找到这些恶人藏匿的位置。 可是仍旧是没有路。 悬崖太深了,若是摔下去,恐怕真的粉身碎骨了。 找了好多天,这里已经是跟舆图最相似的地方了,却没想到面前竟是绝路。 这群恶人藏了两三百年,短时间内,的确很难找到。 如同各色灵力丝线,混杂编织成的线团,一团团,一片片,将内山的一切,全部遮祝 悬崖广阔,不知边际。 眼前便是深山,瘴雾弥漫,笼罩山峦。 舆图笔迹潦草,应是临时抄录下来的,而且是残缺的,没有画出完整的山势。 大黑山,内山之中。 两边山势隐隐相对,此起彼伏间,互为依托。 “黑山大雾,可蔽渊薮……这个渊薮,可以说是罪修恶如渊薮,也可以说是万丈深渊……” 他在山谷私藏的赃物被缴了,这些年的家底都么了,万一自己还能逃出来,那进深山,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熟悉的是内山,陌生的是深山。 否则深山这么浓重的瘴雾,别说是这些外来的罪修,即便是本地的猎妖师,也是找不到方向的。 他在附近找了一块大石头,费了好大劲,这才搬到崖边,从崖边丢下去。 此后数日,猎妖师但凡进山,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既想找出罪修的一些蛛丝马迹,也留意有没有舆图上标记的位置。 墨画又猜测道。 墨画有些失望。 猎妖师们义愤填膺,可是无可奈何。 也是他们这些亡命之徒的唯一选择。 墨画精神一振,对着舆图,一边看一边走。 “的确是深不可测……” 墨画眼睛微亮。 也就是说,舆图的路线,一部分是内山的,一部分是深山的。 大家也只能将悲伤放在心底,继续努力活着。 猎妖本就凶险,生死难料,失踪了也没办法。 虚白的神识视界中,天地诸般气息纷呈。 这也就是墨画觉得既熟悉且陌生的原因。 横亘于墨画面前的,是一道悬崖。 若非墨画心思细腻,发现此中猫腻,可能再过十年百年,都未必意识到大黑山上,竟有这等危险。 只是仍旧一点线索没有。 落石没入崖下的云雾,“咯吱”声响,似乎是砸到山石,而后沿着崖壁滚落,之后就没了一点回声。 罪修犯下大罪,十恶不赦,被道廷司通缉,走投无路时,依照这副指路图,可以找到进深山的路。 做罪修,既杀人,也会被人杀。      他有了这副舆图,一旦混不下去,就可以进入深山,有了栖身之处。 就这么放弃,墨画又有些不甘心。 “黑山大雾,可蔽渊薮……” 而且虽位处内山,但大雾更重,隐隐有着深山的气息,自雾中传递过来。 走着走着,墨画便走不下去了。 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墨画念叨了一遍,然后打开舆图,在内山和深山的交接处,开始一一核对。 这些年来,失踪的猎妖师中,有他们的父亲,长辈,兄弟或是亲友。 连续几日寻找无果后,墨画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和舆图上有六七分相似。 山里的猎妖师只要进山,都会留意,人多力量大,他们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既然是指路图,那必然是由内山,指向深山。 好在有了思路,也就有了方向,墨画也好入手去找。 他又打量了四周,心里寻思道: 这么说的话,莫非他们就藏在悬崖下的万丈深渊里? 如果墨画所料不差,光头陀的这副舆图,其实是进入深山的指路图。 罪修能进深山,应该有一条特殊的路。 墨画叹了口气,或许不是这儿。 此处是内山和深山的交界。 只是图是残缺的,他根本找不到深山的入口。 神识外放,感知到的也是模糊紊乱且驳杂的灵力残影。 卧榻之侧,有恶虎酣睡! 墨画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之后墨画又找了几天,还是没什么收获,此事便只能暂时搁置了。 深山雾重,正面进去,不辨方位的情况下,凶险未知,必死无疑。 之前不想说实话,可能还是心存侥幸。 只是单靠这副残缺的舆图,想找到具体位置,也并不容易。 “那要怎么办呢?直接跳下去?” 这图不知是谁,又是从何处抄来的,最后才落在光头陀手中。 而且他赖以为生的身法,又逃不出墨画的手心,所以在他进深山之前,就被抓捕并打入道狱了。 墨画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他已经将九道半的逆灵阵画完了,可以去找庄先生,学习隐匿阵了。 只要学会了隐匿阵,即便灵根有些瑕疵,也能施展隐匿术了。 (本章完) 第268章 逆灵 第268章 逆灵 “这是隐匿阵的阵图。” 庄先生将一副阵图递给墨画,“你自己看看,多练练,对你而言应该不算难。” 墨画恭敬接过,大概瞄了一眼。 隐匿阵的阵枢有些特殊,阵纹有些生僻,与一般五行阵法有些出入,但的确不算太难——至少对墨画而言不算难。 阵师学阵法,最难的其实只是神识。 只要神识足够,其他花些时间,花些精力,一般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但要是神识不够,连学阵法的资格都没有。 “谢谢先生1墨画开心道。 庄先生微微颔首,目光一沉,又取出了另一副阵图,说道: “这是完整的,十纹逆灵阵1 墨画恍然大悟,笑道:“谢先生教诲1 “只要你能找到阵法的阵眼,以逆灵阵去解,解阵速度快了数倍乃至数十倍不止。” 庄先生又道:“只是假如。” “可是……”墨画有些迟疑,“不会打扰您休息么?” “啊?”墨画愣住了,“那二品的逆灵阵呢?” 这样的话,省下的灵墨,也是数倍乃至数十倍不止。 墨画的灵墨一直不太够用,能省这么多灵墨,的确非常重要。 一品逆灵阵,一品的阵师学不会,二品的阵师用不上。 庄先生并未回答,反而问道: “若是需要十年,或是百年呢?” “那我要是学会了逆灵阵,是不是也能崩解阵法?” “如果真的只是解阵,不会有这么难吧……”      墨画斟酌道:“逆灵阵可以解阵,可这阵法是一品十纹,一般炼气修士也学不会,既然学不会,一般也就无法用逆灵阵去解阵。” “那要等你成为二品后期的阵师,才有可能去学。” “若是世家和大族如此重视,那是不是说明,这个阵法,除了解阵以外,还有其他重要的用处呢?” 墨画心中一凛,郑重接过,也大致看了一眼,心中又摹画了一遍,震惊道: “先生,这个好像难了许多……” 庄先生见墨画目光澄澈,心思通明,不由点了点头,轻声道: “你安心学阵法便好,其他事不必过虑。若是到了炼气九层,你神识还是不够,我自有办法。” 墨画心里一凉,“要百年吗?” 墨画想了下,无奈道:“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办法,还是该修炼就修炼,该画阵法就画阵法。” 庄先生淡淡道,“而且阵法崩解,没那么容易,即便是寻常的二品阵师,也没那个能力使一品阵法崩解。” “阵法秉承天道,含天地至理和灵力运转的本则。” “好的。” 庄先生沉默许久,神情几番变幻,最终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 自己如果将逆灵阵画出来,也的确就算是有了筑基期的神识。 这得到猴年马月埃 墨画眼睛一亮,“真的吗?” “只是假如。”庄先生道。 “你这孩子,心有七窍,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多心眼。” 墨画目光一凛,又道:“弟子明白了。” 庄先生虚眯的眼眸微睁,意外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墨画愣了下,随即意识到,十纹阵法的确是筑基修士才能学的。 庄先生便摆手道:“你学阵法去吧,我休息会。” “另外一件事你说对了。” 庄先生眼皮微跳,随即摇了摇头,失笑道: “学到筑基吧。” 庄先生看着墨画,点头赞许道:“逆灵阵,的确不只是用来解阵,最重要的,是它可以使阵法崩解1 庄先生身姿洒脱,往竹椅上一躺,“我已经在休息了,说几句话,也不妨事。” “是崩溃,但非失控,更像是以阵师的意志,控制阵法崩溃。” 庄先生似笑非笑道:“等你学会逆灵阵,差不多就能筑基了,一品的逆灵阵,崩解阵法形成的威力可以越阶,但大概也就是筑基法术的威力,你又何必费这个功夫?” 墨画笑了笑,便道:“先生,这个逆灵阵,真的只是用来解阵的么?” 墨画心中更是震撼不已,同时也是心动不已。 墨画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墨画听得频频点头。 墨画心中一暖,笑道:“谢谢先生1 “阵法崩解,灵力在阵法框架内,以阵纹的形式逆乱,冲突,不断生灭,会产生极强的灵力波动,拥有极致且匪夷所思的威能。” “这也不是阵法鸡肋,只是阵师能力有限,领悟不了阵法,无法发挥阵法效果而已。” 说完庄先生又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墨画的额头,“机缘也是外物,不要因机缘,而影响了自己修道的心境。” “若阵法品阶够高,其崩解之力,堪称毁天灭地1 “十纹是炼气神识的大限,越接近这个限度,神识增长越慢,自然也就越难。”庄先生缓缓道。 墨画腼腆地笑了笑。 庄先生看出来了,便道:“想问什么再问吧。” “不错,无论结果如何,该做的事,都不会变,不要因成败得失,或是某些预期,而影响了你自己的心境。” “先生,按照目前的进度,我大概还要多久,才能拥有筑基的神识啊?”墨画弱弱问道。 庄先生道:“有一件事你说得不对,逆灵解阵,不是难而无用,反而大有用处。” “控制阵法崩溃?”墨画挠了挠头,没想明白,“这有什么用么?” 墨画叹了口气,“不知要学到什么时候。” 庄先生语气前所未有地凝重。 墨画喟叹一声,“那这逆灵阵,还是有些鸡肋呀。” “而且解阵的方法很多,未必非要用逆灵阵去解,那这阵法就是难而无用,有些鸡肋。” 二品阵师,还是后期…… “崩解?”墨画神情错愕,“是指阵法崩溃或者失控么?” 庄先生点头赞许道: “以阵纹解阵,遇到一些复杂的阵法,你可能要解数百乃至上千道阵纹。而以逆灵阵解阵,直接解其阵眼,只需解数个核心的聚灵阵便好。” “一个鸡肋的阵法,就算是天道异数,也未必会被世家和大族视若珍宝吧。” 庄先生也微微笑道:“话虽如此,伱也不要过分担心,说不定你有什么机缘,能一步迈过这道沟壑也不一定。” “或者说,这世间真的能完全掌握逆灵阵,并借此崩解阵法的阵师,其实也没几个。” 墨画皱起了眉头,“这逆灵阵的用法,还有很多讲究么?” 庄先生还想再说,却忽然面露疲惫,便打了个哈欠道: “你若真能学会逆灵阵,到时候我再教你,现在还早着呢。” 谢谢暗夜星辰、tanglong的打赏~ (本章完) 第269章 隐匿 第269章 隐匿 墨画倒是想将逆灵阵学会。 但逆灵阵是十纹,想要学会,得拥有筑基期的神识,到了那个时候,墨画可能已经快筑基了。 庄先生估计是怕麻烦,也开始画大饼了…… 墨画心中默默道。 然后他发现庄先生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墨画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腹诽庄先生,又被庄先生知道了。 也不知道庄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墨画只好嘿嘿笑了下,道: “先生,您好好休息,我不打扰您了。” 离开了庄先生的坐忘居,墨画就赶紧将隐匿阵拿出来,开始用心研究。 隐匿阵是水系阵法的一种,但效果又与一般水系阵法不同。 所以阵枢有所差异,阵纹也有所变化,看上去也更高深了一些。 面前空荡荡的地方传来墨画的声音:“娘,真的吗?”      柳如画点了点头,“真的。” 之后墨画还是不太放心,便又找了他爹墨山,以及张澜,还有白子胜和白子曦都试了下。 炼气修士,他爹墨山经验丰富,张澜修为深厚,子胜和子曦家学渊源,都没能看破他的隐匿术。 万一他将来筑基了,每日灵石的消耗,几乎会数倍增长,所以能省一点是一点。 墨画穿着道袍,激发道袍上的隐匿阵,而后自身又施展隐匿术。 他这个做爹的也不用太过担心他在内山遇到什么危险了。 俞长老仍旧毫无察觉,低头喝茶。 但随即他又有一个疑惑: “炼气修士看不破,筑基修士能看破么?” 墨山有些吃惊,但也多了几分放心。 刁老三虽然偷袭经验丰富,但本身的武学道法稀烂,也就是仗着隐匿术,才能兴风作浪这么久。 可俞长老仍在低头品茶,似乎一无所觉。 墨画学的法术已经越来越诡异,也越来越难以应对了。 别人要想将这阵法练上百遍,少则数月,资质若是愚钝点的,则要半年。 墨画显露出身形来,脸上露出笑容。 几天时间,就能练上近百遍阵法。 墨画又坐近了一点。 若是修士使用隐匿术,自身再以神识隐匿气息,其他修士,除非神识强大,否则是无法识破隐匿术的。 难不成要靠筑基修士,去针对他这个炼气七层的小修士? 墨画尽量不发出声响,又坐近了一些,这次跟俞长老就隔了两个位子。 墨画轻手轻脚进屋,挑了个门口的椅子,隔着俞长老远远地坐着。 “那用神识看下呢?” 墨画在布上画好隐匿阵,再让娘亲缝在他道袍内侧,这样隐匿阵就可以生效了,同时也不会浪费灵石。 墨画还是喊娘亲帮他看下。 她掩着口,喃喃道;“真的看不见了……” 白子曦也有些惊讶,眉毛微蹙,思索了半天,竟和柳如画说着差不多的话: “不能用来做坏事哦。” 墨画忍不住点了点头,对隐匿术的效果表示满意。 大家都没能看破墨画的隐匿术。 墨画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算他倒霉,也算他活该。 墨画花了三天时间,就将隐匿阵学会了。 张澜光是看着,就觉得异常棘手。 因为可以隐匿的道袍,其实也算作灵器,而且价格极为昂贵,至少通仙城这里,一件都看不到。 他将阵法画在纸上,注入少许灵力激活,果然整张纸都不见了。 隐匿术与隐匿阵的效果相叠,像是有隐形的水流,覆盖全身,墨画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了。 一般的道袍,质地柔软,是不太适合画上阵法的。 可惜栽在了神识异于常人的墨画手里。 逝水步让你捉不到,水牢术让你逃不掉,现在这隐匿术,连看都看不到了…… 纸张是死物,无法欺瞒神识。 而且墨画有道碑,又学会了冥想术,功法还是天衍诀。 转念又想,他跟墨画交情这么好,也不用针对墨画,相反有事还能让墨画帮忙,考虑这个做什么呢? 不是墨画在布上画个阵法,给道袍打个补丁,就能与之相媲美的。 但现在墨画本身神识就太强了,这让谁去识破他呢? 不光是看不到,即便神识外放到极致,也感知不到他的气息。 要不要找个人试试。 墨画试了一下,发现这种隐匿阵,还是有瑕疵的。 俞长老没什么反应。 既然价格昂贵,那作为阵媒的道袍,自然用料和制作都非常考究。 墨画心中一喜,他没想到这隐匿术,效果竟然这么好。 张澜越想越觉得头疼。 阵法是画在道袍上的,有道袍遮住的部位的确可以隐匿,不会被人看到,但道袍没遮住的手和脸,还是有模模糊糊的淡蓝色影子。 一分灵石一分货,这个道理,墨画还是清楚的。 所以墨画学阵法,比一般修士会快上许多。 这下柳如画是真的吃惊了。 柳如画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含笑在一边看着。 墨画默默看着俞长老,心想这下你总该发现我了吧。 俞长老似乎刚和什么修士说完话,正一个人坐在客厅喝茶。 刁老三神识一般,用隐匿术尚且不易被识破,更遑论神识本就强大的墨画了。 柳如画动用神识,感知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通仙城筑基修士本就不多,与墨画最熟的,便是俞长老了。 “娘,您放心吧。”墨画笑道。 不过墨画已经有了足够的神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多画就是了。 这么一想,张澜心里就踏实多了。 墨画买了半匹布,可以画阵法的那种,颇为名贵,花了一百灵石。 白子胜张大了嘴,羡慕不已。 墨画以神识扫视,还是能察觉到阵纹的,只是因为水系灵力覆盖,阵纹也有些模糊。 墨画将隐匿阵画在了道袍上。 墨画现在虽然不缺灵石了,但也不想浪费。 换句话说,能画阵法的道袍,都非常昂贵。 柳如画也笑了笑,随后皱了下眉,又叮嘱道: “隐匿术虽然好,但别用来做坏事埃” 墨画施展隐匿术,开启隐匿阵,大白天偷偷跑到俞长老家。 熟能生巧,画上几十上百遍,再生僻的阵纹,也都了如指掌了。 这个在墨画的预期之内。 有了隐匿术,再加上逝水步,对炼气修士而言,自保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一般修行隐匿术的修士,好歹还会有些破绽,会被神识强大的修士识破。 他要是会隐匿术,就能瞒着雪姨,偷偷跑出去玩了。 筑基期的俞长老,都没能识破他的隐匿术。 便在这时,他发现俞长老抬起头来,神情有些促狭,笑眯眯地看着他道: “好玩么?” (本章完) 第270章 发觉 第270章 发觉 墨画显露出身形,惊讶道:“您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俞长老似笑非笑,“当然是从你进门开始。” 墨画脸色有些颓唐,看来还是瞒不过筑基期的修士。 “是神识感知到的么?”墨画又问。 俞长老微微摇头,“不是,是听到的。” 墨画一愣,“听到的?” “不错。”俞长老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猎妖师,常年待在山里,狩猎妖兽,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有所察觉。” “而且这是我家,我没事就在这客厅喝茶,现在厅里空荡荡的,突然多出来一个人的气息,又怎么会没察觉呢?” 俞长老看着墨画,笑容和蔼解释道。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也有道理,随即他想了一下,眼睛一亮。 反正别人也看不到他。 俞长老咳嗽了一声,看着墨画那处草丛,故作轻松道:“出来吧。” 墨画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俞长老又觉得新奇,问道: “有这阵法遮住,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俞长老便带着墨画往回走,到了南街的路口,俞长老叮嘱墨画几句,便转身去了炼器行。 俞长老见了,便有些失望: “这个阵法,还是有些瑕疵,隐匿的效果不算好。” 隐匿阵虽是九纹阵法,但笔法特殊,画阵所需的神识差不多要九纹半。 两人聊着聊着,天色渐晚,俞长老这才一拍脑袋,“忘了,还有事没做。” 晚上天色昏暗,别人即便识破了一层隐匿,墨画身上还有另一层,不会被人察觉。 “不错。”俞长老点头赞许道:“你若不动,或是不出声,一般的筑基修士,不特意放出神识仔细查看的话,未必能发现伱。” 学会了隐匿术,无论是偷袭、逃生还是阴人,进退之间都有更多选择的余地了。 此处树木林立,草木茂盛。 “哦。”俞长老恍然大悟。 看不到…… 俞长老微微颔首。 适才墨画进屋,他其实一开始也并未发觉。 之前他就很在意了,但没来得及问。 “这可是双重隐匿……嗯,算一重半吧。”墨画道。 俞长老默数十五息之后,走进树林,神识一放,不由皱起了眉。 俞长老点了点头,随即心中感慨。 阵法遮篆…看不到…… 墨画都说难学,那这阵法一定是真的难,也怪不得他从来没见过。 “是的。”墨画也认同道,“所以我学了半吊子的隐匿术,加上这个有瑕疵的隐匿阵,这才能隐形的。” 俞长老心里寻思着,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不过。”俞长老又给墨画提醒道,“筑基修士的神识也有强有弱,就算我发现不了,也不代表别人发现不了,行事还是要小心。”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当休息休息,陪墨画这孩子玩玩吧。” 可算是找到了,要不然就丢老脸了。 墨画点点头,“是的,很难学的。” 墨画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我画了阵法。” 说发现不了,他这个筑基长老,多少有点没面子。 俞长老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如实道: 墨画是阵师,有问题自然靠阵法解决。 但要说一定能发现,他还真有些拿不准。 这个气息熟悉得很。 墨画神色一喜。 他听声辨位,确定了位置,再以神识一扫,这才发现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是个隐匿的小修士。 能瞒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厉害了,墨画这孩子的神识,现在到底有多强了?      不会快赶上筑基了吧…… 而且能用隐匿术,年纪又小,还敢跑到他客厅里玩的,除了墨画,也没其他人了。 “这个么……” 俞长老适才说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隐匿术应该是只有单系水灵根,或者是极其特殊的阴灵根才能学的法术。 墨画说完便走进树林,在一个大树后的草丛藏了起来。之后施展隐匿术,隐去身形,既不动,也不出声。 俞长老捋了捋胡子,有些迟疑。 俞长老只好耐下心来,从林边开始,一个草丛一个草丛地找。 “有这阵法遮住,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般一品阵师的神识达不到这个门槛,自然是学不会的,所以也很稀有。 但现在想来,若非听到声响,刻意以神识扫视,他还真未必就能发现墨画。 “我先进树林藏好,您来找我。” “这样的话,还真不好说。” “行,找个地方试下,看我能不能发现你。”俞长老点头笑道。 花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俞长老终于在大树后的草丛中,隐约感知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被找到是正常的,墨画只是想测试下,这个隐匿术,在筑基期修士面前,到底能隐瞒到什么程度。 两人来到通仙城外,寻了一处僻静的山脚。 俞长老想说“我待会还有事”,但是见到墨画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这句话就没说出来。 直到墨画走动时,虽是轻手轻脚,但细微的脚步声,还是传到了他耳中。 “你怎么学会隐匿术的?” 墨画是小五行灵根,水系驳杂,应该是学不会隐匿术的。 在他的印象中,还没听说有哪个阵师能画出隐匿的阵法,也没见过能隐匿的灵器。 墨画眼睛一亮,“俞长老,要不我们试一下?” “小事。”俞长老笑道,“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 两种隐匿的方法,单独用效果都不好,一起用才能隐形。 “重要的事吗?” “那如果环境杂乱些,我再蹲着不动,不发出声响,您能发现我么?” 俞长老摸了摸下巴,揣摩道:“你这两者叠加,效果好像比单纯的隐匿术效果还好,尤其是晚上。” 筑基期的俞长老都夸他这个隐匿效果好,总算没白费他这么多心思。 “这个阵法,是不是很稀有?”俞长老问道。 俞长老索性假装没看到,逗墨画玩了一会。 墨画便单独激发了隐匿阵,身子是隐形了,但双手和小脑袋还留有隐隐的轮廓。 只见过几个会隐匿术的修士,比如那个刁老三,但这种修士也很少见。 墨画认真道:“长老放心,我知道的。” 墨画忍不住笑了出来,哼着小曲,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心底一颤。 墨画则一个人回家,走在路上,心情愉悦。 正常修士,也不会想到有人身上能披着两层隐匿。 俞长老眉毛一挑,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么乍一看,好像还真的找不到墨画的身影。 俞长老心里默默道,他也想知道,墨画这隐匿术,究竟效果如何。 墨画显露出身形来,神色并不失望,反而有些期待,问俞长老: “长老,这个隐匿术怎么样?” “嗯。” 墨画脑海中,陡然浮现起那处悬崖,以及那悬崖下的万丈深渊。 “不会……是被隐匿阵遮住了吧……” 墨画瞳孔微缩,口中喃喃说道。 (本章完) 第271章 崖间路 第271章 崖间路 晚上回去,墨画还是在识海的道碑上练了一晚上的隐匿阵和逆灵阵。 隐匿阵他已经熟悉了,只是温习一下。 逆灵阵极难,完整的逆灵阵需要十纹神识,墨画现在画不出,只是用来练习阵法,磨练神识。 次日早早起床,例行修炼一个时辰。 而后草草吃了早饭,便动身前往大黑山,越过外山,到了内山,又走到了那个悬崖边。 悬崖壁立千仞,其下云雾缭绕,深不可测。 墨画盘腿坐在悬崖边,闭上双眼,神识放开,向悬崖下看去。 这次有了预判,所以目的更明确,感知也更加仔细。 过了片刻,墨画睁开眼,目露疑惑。 看着看着,墨画猛然睁眼。 墨画有些纠结了。 这其实不是一条山路,而是一座倾倒的山峰! 有阵师在山峰上布下隐匿阵法,遮去形迹,又借山崖间天然的瘴雾,模糊混淆神识感知。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罪修有多少人,修为如何,坏到什么地步,盘踞在深山,又有何企图。 随即心中又想道:“这阵师是个高手1 而且不知罪修虚实,贸然出手,胜算也不大的。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越货,自己也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探虚实。 两边悬崖之间,雾瘴和山间秽气交织,一时之间,也看不太仔细。 万一是个跟庄先生一样的隐士高人,或是性情孤僻的高阶修阵师呢? 自己集结一群修士过去,无疑就是结仇了。 借天地山石为阵媒,借山间瘴雾为遮掩,不露痕迹,神不知鬼不觉。 更何况,目前的一切,都只是墨画的猜测。 自己冒一点风险,猎妖师或是道廷司可以少死不少人,这个风险还是值得冒的。 而且只是小心翼翼过去看一眼,大概确定一下对面的情况,然后就偷偷回来。 要是让罪修跑了,再想将他们连根铲除,就根本不可能了。 片刻之后,墨画脚底微麻,便落在了那条看不见的石路上。 待感知到这条路是什么的时候,墨画心中震撼。 墨画往下看了一眼,顿时手脚发软,小脸发白。 接下来怎么办呢? 墨画先开启隐匿阵,而后催动隐匿术,将身形隐匿,再接着施展逝水步,轻盈地自悬崖跳下,跳入了云雾之中。 若他所料不差,这些罪修应该是利用隐匿阵藏匿了起来,最有可能的,便是藏在了这悬崖下。 此时的他如同凭空而立,站在万丈深渊之上。 墨画点了点头,而后又顺手撒了几粒石子下去,确认石子也落在了半空,并未沉入悬崖,这才放心。 这山峰便成为了一条极其隐蔽的,不为人知的,立于万丈渊薮之上,连接两边山崖的秘道。 墨画心中震撼。 借助隐匿术和隐匿阵,隐匿效果比一般的隐匿术还要强,筑基修士大意之下,也不一定能识破。 墨画神识感知范围之内,也并无人影或其他特殊的气息。 替罪修布阵法,隐藏行迹,莫非也是一个罪修? 墨画心中觉得有些可惜,好不容易学了阵法,做什么不好,却偏偏为虎作伥,做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墨画不禁有些好奇,这阵师究竟是什么人? 既然发现了这群罪修的踪迹,自然是要去打探虚实的。 对面若是高人,应该不会跟自己一个小修士计较。 墨画主意已定,便打算先回去,可他转身之时,又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 墨画又向对面望去。 一旦探清虚实,自然也就好制定对策。 悬崖下面便是万丈深渊,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墨画与道廷司颇有交情,与猎妖师更是关系深厚。 悬崖后面如果并不是罪修呢? 虽说有七八分可能,但不亲眼所见,也是不能笃定的。 不是悬崖下面,难道是对面? “不是悬崖下,不是悬崖对面,难道是悬崖之间?” 墨画打算先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俞长老,顺便向道廷司告发。 自从墨画阵法学成之后,除高深莫测的庄先生以外,这还是第一次遇见,阵法造诣比自己还高的阵师。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皱起了眉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别往下看,别往下看……” 毕竟他的隐匿术和隐匿阵可不是白学的。 这是墨画不想看到的。 适才泼下的灵墨,和丢下的石子,都在他的脚边。 对面若真是罪修,自己偷偷过去,也不会打草惊蛇。 金色的灵墨顺势泼下,片刻之后,似被什么阻挡,纷纷溅开,在空中凝成了一片墨迹。 真的有东西! 墨画心底一惊,而后重新闭上双眼,静心凝神,将神识放到极致,尽量摒弃山间瘴雾的干扰,尽全力感知。 墨画深吸了口气,心道: 自己神识强,可以早早发现危险,有逝水步,一般修士进不得身,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可以隐匿了。 他们人是多,可万一罪修人更多呢?      毕竟蛰伏了两三百年,又四处招揽恶人,势力恐怕不校 他是通仙城所有猎妖师中,唯一一个可以隐匿的修士。 回去叫人,虽然人多势众,但一群人进山,势必会打草惊蛇,让罪修有了防备。 虽说知道有路,但真要从悬崖上跳下来,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他也是刚学会隐匿阵,但这阵师不知多久前,就已将这隐匿的阵法,布于山石之上,阵法水平显然比自己要高。 有了猎妖师和道廷司帮忙,人多势众,便能将这伙罪修一锅端了。 想来想去,好像最好的办法,反而是自己“孤身犯险”了…… 本身就什么都看不到,似乎也没必要用阵法来隐匿了。 墨画在附近抓了一把石子,又找了一根树枝,而后打开储物袋,取出一瓶灵墨,神识略作感知,自崖边的一处,将灵墨泼了下去。 对面的罪修,未必都能发现自己。 可此时悬崖深耸,深不见底。 可墨画又不可能一个人孤身犯险。 对面是深山,云雾深厚,瘴气浓烈,气息凶险莫测,而且瘴雾遮蔽之下,看不到崖边。 墨画不由松了口气。 还是什么都没有。 罪修若是仗着地利,中途伏击,那道廷司和猎妖师恐怕要死不少人。 这就有些奇怪了。 墨画嘀咕着,而后神识向悬崖之间探知。 “的确有路。” 墨画渐渐打定了主意: “先用隐匿术偷偷摸过去,打探一下虚实,然后再偷偷溜回来。” 这样似乎也有些不妥。 这样既不会打草惊蛇,也不会冒太大风险。 山峰尖细,山石坚韧,自对面倾倒而来,横亘于两边山崖之间,形成了一座天然的石桥。 模模糊糊之间,墨画终于发现到了一条通向对面山崖的道路。 之后鼓足勇气,迈开步伐,一步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用树枝小心试探着前路。 云雾笼罩的两崖之间,一条隐匿的山路上,一个隐匿的小修士,正悄无声息地,一步一步向对岸走着。 两三百年来,猎妖师们没有发现隐匿的山路,而此时此刻,罪修们也没有发现隐匿的墨画。 (本章完) 第272章 问路 第272章 问路 悬崖之间,看不见的路上,墨画小心翼翼地走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墨画终于走到了对面。 攀上对面悬崖,脚下落地的瞬间,四周雾气陡然变重,瘴气浓烈,让人头昏脑涨。 墨画连忙取出两粒辟瘴丹服下,运转灵力,炼化药力,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四处打量下,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小树林,周围并无人影。 除了雾重了些,瘴毒了些,与内山并无两样。 “那些罪修呢?莫非不在这里?” 墨画心中嘀咕道。 墨画小心翼翼地四处走了一会,发现日光被大雾遮蔽,林间迷迷蒙蒙,自己辨不出方位,已不知走到了何处。 最关键的是,一点修士的踪迹都没有。 墨画眼睛一亮,如果是罪修,那就有线索了。 等到走近了,是一胖一瘦两个修士,都是炼气后期修为。      墨画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筑基就好。 阵法的作用,是凝结水气,使其浮于地表林间,形成经久不散的雾气。 一念及此,墨画的眼前便豁然开朗。 干枯的树皮被凿开,里面果然藏着一副阵法。 炼气期的修士,即便识破了他的隐匿术,他也有办法应付。 胖修士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块肉干,还有一壶酒。 “是这里?”瘦修士问道。 大雾会骗人,但布下的阵法是固定的,骗不了人,尤其骗不了墨画。 “兄弟……是这条路吧,没骗我吧。” 说完他走上前,拎起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对着远处黑魆魆的山壁一抛。 墨画又仔细打量了下,发现雾气朦胧,看不清两人的脸,但见二人服饰各异,声音一个尖细,一个恣意,行事又有些鬼祟,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接下来怎么办?” 墨画皱起了眉头,是不是自己疏忽了什么?还是这群罪修藏得够深? 不过再难,也不过只是一副普通的一品阵法,阵纹有些特殊,但也在五行阵法的范畴内,对墨画而言算不上什么。 正踌躇不定间,忽有脚步声传入耳中。 那瘦子吃了几口,忍不住呸出声来: “又干又硬,吃鸟屎一样,真他妈遭罪1 “放心,没错的。” 寻常修士可能发觉不了,但墨画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阵师画的阵纹! “难道是罪修?” 说完他数了起来,“一个年过百岁的老头,一个三十多岁的修士,一个女修,还有她的孩子。” “那树桩处,好像有什么。” 两人走一路,聊一路,浑然不知自己正被人跟着。 一处血腥阴森的山门显现,上有三个古字: 黑山寨。 “无妨。”胖修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跟着我,入了这深山,吃香喝辣,要什么有什么,也没人看不起你。” 雾中隐隐有些灵力交织,似纹路一般,凝结在四周。 瘦修士醉意微醺,闻言疑惑,起身上前查看。 “不错。”胖修士点头道。 “雾不大,不就会被发现了么?” 瘦修士眼睛一亮,“还是大哥考虑周到。” 瘦修士讪笑道:“牢饭吃不了几顿,估计就得吃断头饭了。” “等什么?” 谢谢暗夜星晨的打赏~ 这本书不算是苟道文哈。 瘦修士大喜,“那便仰仗大哥了1 即便不是深山里的罪修,那也必然知道深山里的路。 吃完之后,胖修士发觉午时三更已到,忽然皱眉,指着一边道: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瘦修士正疑惑间,忽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胸前露出一截剑尖,心脉已被扎穿,而后剑尖抽去,鲜血喷涌而出。 瘦修士目露悲愤,还欲挣扎,却被胖修士扼住喉咙,反手按在木桩上,一剑削去了头颅。 万一来的是个筑基修士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大雾中两道人影的轮廓,也隐隐约约显现,夹杂着一些含含糊糊的交谈声。 胖修士神情冷淡,“好兄弟,这顿酒肉,也是断头饭。” 胖修士毫不在意。 要不先回去?下次再来看看? 墨画放开神识,仔细一看,忽然皱起了眉头。 一旦有意外情况,自己也能提前知晓。 “等着吧……” 看样子,他们是外地来的,想投奔深山里的罪修。 胖修士悄然走到瘦修士身后,趁其不备,骤然出剑,一剑将其捅了个透心凉。 事先有个准备,总比遇险时措手不及要好。 头颅滚落,鲜血溅了一地,也溅红了胖修士的衣衫。 墨画皱了皱眉,难道他也要跟着他们一直等下去? 时候不早了,他还想早点回去呢。 头颅落地声响,山壁豁然消失。 通过现成的阵法,来逆向推导其画法,是比较难的事。 可都到这一步了,不跟着他们,线索断了,以后再找,估计就没这个机会了。 阵法九纹,是一副一品阵法,阵纹以水系为主,笔法有些变化,形式也有些陌生。 胖修士寻思了下,眉头一挑道:“也就六条吧。” 两人分肉吃酒,饭不饱,酒也不足,但却心满意足。 胖修士摇了摇头。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山崖那边,日光明媚,此时雾并不大,可到了深山这边,隔了一道石路,为何雾气会这样深? 墨画想了想,忽然觉得奇怪。 两边日光相差不大,按理来说,就算雾气重些,也不至于浓重到这个地步。 他缓缓转身,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瘦修士竖起大拇指,“还是兄弟你厉害,我也就四条。” 墨画便一边沿着雾阵的方位走,一边在隐蔽的位置,顺手插下司南石针。 一般学阵法,最好是用阵图。 墨画便也耐心地等着。 “这雾也太他妈大了……走了半天……” 墨画坐在地上,有些迷茫。 阵图之上有详细阵式图样,包括行笔顺序、用墨比例、阵纹类型、阵枢结构、及其他注意事项等。 他的储物袋里,还有一些画有司南子阵的石针,是内山没用完的,此时正好沿路布下。 将近午时,胖瘦两修士等得无聊,又觉腹中饥饿,取出干粮吃了起来。 “怎么?不信我?” 墨画精神一振,他循着阵纹的位置,找到了一颗大树,取出一把匕首,凿开树皮。 墨画收好纸笔,放开神识,感知雾阵的位置,开始向深山内部走去。 墨画在大树枝丫上趴好,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施展了隐匿术,一般炼气修士,是看不到,且神识也感知不到自己的。 墨画心中一惊,见四处并无山石,草木也不深,无法藏身,便三步并两步,借助逝水步,直接垂直走上了身边的一颗大树。 布下雾阵的阵师,是想借大雾混淆方位。 但他布下的雾阵,反而让墨画找到了方向。 胖修士淡淡瞥了他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不然你还想进道狱吃牢饭?” “不算的话,才三个,怕给兄弟你丢脸。” “等。” 他无需去管那些雾,只要以雾中的雾阵为路标,就不会迷路了。 何况炼气期的修士,除非有筑基神识,否则也根本识破不了他的隐匿术。 这深山的大雾,本没有这么重,是阵师的阵法在作祟,使得深山的大雾浓烈,伸手不见五指。 墨画心底一跳,不由想到那句话: 午夜三更,投名问路。 难道自己猜错了? 不应该呀…… 走着走着,墨画对这雾林的路,便渐渐熟悉起来。 可是走了半天,还是没见到罪修的踪迹。 “大家兄弟一场,你喝我的酒,吃我的肉,我借你人头一用,应该不过分吧。” 胖瘦两修士在雾林兜兜转转,一会翻看舆图,一会指点山路,待转过几道山口,走到一个大树桩面前,两人便停住了。 墨画画了五六遍,便掌握了七七八八,心里也就有数了。 …… 墨画觉得新奇,见四周无人,便取出纸笔,照着阵法,一笔一画临摹起来。 墨画恍然大悟。 胖修士微微错愕,“孩子你也算?” 不光这树皮内,四周地面山石,灌木丛中,都零零散散地画着这道阵法。 “……能进去么?” 根据布下的雾阵的方位,他便可大致推断出雾中的路径。 “这是我特意留的,咱们兄弟有缘相遇,又从道廷司走狗手里逃了出来,千里迢迢到了这深山,以后苦尽甘来,值得庆祝一番。” 胖瘦两修士并肩走着,墨画轻手轻脚下树,又蹑手蹑脚地在后面跟着。 走了几步,墨画忽然想到,别人能布阵法,自己也行。 瘦修士忽而道:“兄弟,你背了几条人命?” 墨画不曾见过,但料想应该是雾阵。 “等午夜三更。” 主角做事会谨慎些,但也不会为了谨慎而谨慎。 有需要做的事,哪怕困难,或是有些风险,主角也会努力去做的。 过几天会有个推荐,到时候会多更点。 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天天开心~ (本章完) 第273章 黑山寨 第273章 黑山寨 墨画看着震惊不已。 “黑山寨1 大黑山的深处,竟然是个山寨! 这山寨的山门古旧,估计存在了百年之久。 门上血迹斑斑,应该是杀人抛头,鲜血溅洒在上面所致,经年累月,新陈交替,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看上去既阴森,又诡异。 “午夜三更,投名问路。” 墨画心中默默念叨着。 投名问路,原来是这个意思,杀人断头,以人头做投名状,这样黑山寨的大门就会显现。 大门显现,也就意味着山寨里的罪修接纳了你。 “接下来怎么办呢?”墨画皱眉思索道。 墨画又以神识感知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便偷偷取出一把小匕首,一点一点开始挖墙角。 解完阵后,阵纹微闪,而后变成灰色,失去了阵法效力。 不过墨画亲自设计,并亲手筹画过通仙城最大的炼器行和炼丹行上的全部阵法,对一品建筑用阵法了如指掌。 待他进入黑山寨之后,“吱呀”声又起,大门又缓缓关闭,而后渐渐消失。 这黑山寨上的阵法,虽设计巧妙,但囿于眼界和格局,建的还是这种鬼鬼祟祟的山寨,很多阵法上的构建明显粗陋很多。 而且从正面进去,就算墨画可以隐匿,也未必不会被发现。 这是庄先生跟他说的,墨画记得很清楚。 至少这胖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师傅帮墨画炼制了千钧棒,而后又觉得意犹未尽,果真又特意替他炼了一把小匕首,用来削果皮。 墨画挖一会,休息一会,神识外放,确定无人,再继续挖。 要不要混进去看看? 墨画年纪不大,身形小巧,这洞口刚好,而且也不易被人发觉。 一旦被发现,那就危险了。 前前后后画了很久,新旧阵法交叠,部分还有些冲突,只是勉强串联在一起而已。 估计他也根本没把这身首异处的瘦修士放在心上。 估计只比自己强了一丢丢…… 墨画松了口气,看来这阵师水平虽高,但也还没高到哪里去。 只是这样一来,整套阵法的破绽就更多了。 对不认识的修士,还是多提防一下,尤其是半生不熟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更何况山寨里应该还有一个高明的阵师,若是如此,那这山寨可能都是依托阵法而构建的。 手上有六条人命,对一起称兄道弟的人,猝然下手,既快又狠,一剑穿胸,防不胜防。 之后墨画便开始解阵。 修道百业,都离不开阵法,修道建筑更是如此。 这小匕首现在用来挖墙角刚刚好。 他先解了预警的阵法,以防被里面的修士察觉,而后又利用阵纹相克,将面前相连的土石阵、土木阵全部解掉。 所以墨画推测,这些应该是预警类的阵法。 山门被隐匿阵遮蔽,两侧山墙却没有。 胖修士面露痴狂,整理了下道袍,而后一步步走进了黑山寨。 应对阵法最好的办法,就是解阵。 这个黑山寨有点诡异,不看看里面有什么,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像墨画这般,天天画阵法,对阵法烂熟于胸,又因学过天衍诀,神识敏锐,阵法画得极快的阵师,本就是屈指可数。 墙上还有一些阵法,墨画没见过,但其阵式和司南子母阵有些相像,而且同样是金系复阵。 而且这样看来,能进黑山寨的,真的都是满手血腥的罪修。 寻常阵师,画阵法是比较慢的。 墨画又休息了一下,待力气和灵力恢复,重又施展隐匿术,开启隐匿阵,确定准备周全,便顺着洞口,小心翼翼爬了进去。 原来是这样进黑山寨的…… 可是怎么混进去呢? 现在山门关闭,而且隐匿消失。 果然片刻之后,伴随着有些古旧且糟心的“吱呀”声,黑山寨的大门缓缓打开。 这一小块阵法是独立的,与四周的复阵不成体系,所以被解除失效,也不会被发现。 而且最能体现阵师阵法造诣的,便是解阵。 这黑山寨虽说阴森诡异,但也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修士盖起来的修道建筑,隐匿防御预警等一些建筑功效,全部依靠阵法实现。 黑山寨的山门上,应该也布下了隐匿阵,而且比悬崖之间的山路布得更密集。 墨画心里默默道。 同时墨画也学到了。 他还是保持着隐匿,在黑山寨的山门处溜达了一圈,心里有个大概的猜测。      这黑山寨背山而建,两侧被山势环抱,缺口处建了山门,两侧应该也有高墙。 估计是因为隐匿阵难学难画,所以只能遮住门面,不可能面面俱到,将两侧的山墙全隐藏起来。 墨画又绕了两圈,便将这些阵法摸了个大概,而后找了个薄弱的地方,盘腿坐好,从储物袋中取出笔墨。 悄悄地看一眼,不惊动任何人…… 墨画这次又见识到了,心中深以为戒。 “怎么办呢?”墨画寻思道。 至少大概看看里面有多少罪修吧。 “成功了1 墨画顺着两侧山峰爬了上去,果然见到了高高的山墙。 墨画弄得灰头土脸的,只有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若不仔细以神识扫视,根本注意不到。 而除了山门上画的隐匿阵,两处高墙上的阵法则以防御和预警为主。 墨画点了点头,这个阵法设计得相当合理。 墨画最擅长的,也就是阵法。 万一下手,就一定要像这胖修士一样,让人猝不及防。 墨画有些犯难。 墨画放心了,这个阵师,有些地方看来还是不如自己的。 不知挖了多久,墙角终于被他挖穿,挖出了一道小小的洞口来。 墨画眼皮微跳。 在墨画眼里,破绽就很多了。 藏得这样深,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 他跟瘦修士交好,也就是想带着一张活的“投名状”,到时候砍了人头,也好投名问路,进黑山寨。 一个人画的话,画成这样也算正常。 用来预防一般修士,应该是足够了,即便是一般阵师,估计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可以溜进去看看了! 修道凶险,人心叵测。 墨画以神识窥视着黑山寨,心思急转,渐渐有了办法。 既然依靠阵法,那就有问题解决了。 而且山寨上的阵法,应该也是这阵师一个人画的。 防御的阵法,有土石阵,土木阵,还有一些固土阵,大多是复阵,夹杂少许单阵。 破阵动静太大,而且以墨画如今的修为,也破不了这山寨的阵法。 黑山寨的山门虽然消失了,但其轮廓依旧在墨画识海中浮现。 正面隐匿,不让人发现,两侧防御以及预警,谨防修士偷袭。 作为阵媒的墙角,也因阵纹失效而簌簌干枯,变得松软起来。 胖修士也彻底不见了踪影。 除非再有人“投名问路”,不然估计不会打开。总不能墨画也丢个人头进去,以此来敲门吧…… 漆黑的夜幕下,诡异的深山中。 小小的墨画,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黑山寨。 黑山寨建成两三百年,也迎来了第一个不走大门的小修士。 (本章完) 第274章 寨内 第274章 寨内 墨画偷偷挖了墙角,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黑山寨。 一进入寨内,血腥而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是陈年的腐臭和新近的血腥交织的气味。 四周间杂着沁入骨骸的阴寒。 墨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而后放眼看去,又不由张大了嘴。 好大的一个山寨! 两边山势环抱,黑山寨坐落中间。 墨画适才挖开的山墙,只是整个高墙的一小部分,视线所及之处,还砌有更多高耸的墙壁。 除了高墙,环抱的山势,也成了黑山寨天然的屏障。 整个黑山寨盘踞于夜幕之下,仿佛一座坚不可摧的壁垒,又像是一个吃人的庞然妖物。 墨画心中震撼不已,而后又是一阵后怕。 以一品土木复阵为主,夹杂的阵法也都是一品单阵,而且还有单独的一道墙隔着,明显比前寨重要得多。 过了一会,又来了一个罪修。 墨画稍稍松了口气。 墨画皱了皱眉头。 目前看来,黑山寨的邪修势力如此之大,已经严重威胁到所有猎妖师,乃至整个通仙城的安危了。 两人之中,其中一人是个中年修士,神情冷峻。 他这才意识到,这黑山寨根本不是罪修的老窝,而是一伙邪修的老巢! 罪修听得心烦,右手继续吸取灵力,左手却扼住年轻修士的脖子,不让他发声。 血腥味没那么重,但也更压抑些。 一些角落里,还丢弃着不知名修士的残肢和残海 趁着他们还不知道自己会隐匿术,而且已经偷偷混了进来,最好能摸清这些邪修的老底。 墨画主意已定,开始考虑具体要怎么做。 墨画偷偷往下瞅了一眼。 墨画猜测两人身份肯定不一般,因为他们的下酒菜最好。 屋里两人似在交谈,但似乎交情不深,话语间颇为冷淡。 后寨相比前寨,相对而言更安静,也更肃穆些。 他不由舔了舔嘴,竟还有些意犹未荆 那筑基邪修,应该会在哪呢? 这些无辜修士被关在铁笼里,形销骨立,瘦得皮包骨,人不人鬼不鬼的。 自己是救不了这些修士的。 安家的阵法格局,就被墨画看穿过。 自己这次能混进来,已经算是有些侥幸了,下次再来,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前寨用的阵法相对简单,以一品单阵为主,许多阵法甚至不到一品。 墨画以神识窥视,可以看到那年轻修士的灵力,竟从丹田逆流,经过经脉,汇于头顶,最后顺着罪修的手掌,流入了罪修的体内。 别说救了,他现在能自保就不错了。 这些关在铁牢中的无辜修士,不像是人,更像是……被豢养的牲口! 墨画既惊又怒,想了下,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恐怕是通仙城,不,或许是整个黑山州界,最大的一个罪修势力了吧。 墨画寻思了一下,而后利用自己对阵法的理解,开始反推黑山寨的格局。 “要不要趁着他们没发现自己,先溜回去呢?” 只是这精美,多少带着些阴气。 而邪修拿人练功,根本不曾把人当人。 整个黑山寨非常大,建筑非常多,屋室林立,粗略看去,足有数百来个,密密麻麻地排布于环抱的山谷之间。 比外面所有邪修吃的都好。 之后也陆续有罪修过来,所做的事大同小异,不是吸血,就是吸灵力,甚至还有更可怕的手段。 只有筑基期的邪修,才有可能识破自己的隐匿术。 罪修端起碗,将鲜血一饮而尽,随即气血大盛。 不一会便有神色凶戾的罪修过来,挑挑拣拣,抓过一个气色稍微好些的修士,一刀割开他的手腕放血。 之后墨画开始小心翼翼,打量起黑山寨的格局。 墨画心底渗出阵阵寒意。 所以那年轻修士的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 墨画还是解了一小处阵法,偷偷钻进了后寨。 那罪修伸出大手,按在一个年轻修士的额头上,年轻修士瞬间声音凄惨得叫了起来。 况且虽说邪修凶险,但就算是邪修,只要还是炼气,神识没墨画强,就无法识破墨画的隐匿术。      只要隐匿术不被识破,那自己就是安全的。 有些房屋是罪修居住的,还有一些,是关押着其他修士的,大概率是被掳掠来的。 灵力逆行,伴随着极大的痛楚。 昏暗的火光照射下,路上、墙上、柱子上几乎随处可见斑驳的血迹。 换言之,只要不遇到筑基邪修,即便是在这邪修遍地的黑山寨里,风险也不会太大。 然后出去叫人,周密计划,将他们一锅端了,不然必定遗祸无穷。 黑山寨若是邪修的老窝,那比之前可就要凶险多了。 墨画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人声,便立马找了处房梁趴了下去。 后寨的阵法,相对而言,就要复杂得多。 光头陀那样的罪修,尚且杀人如麻,这黑山寨明显更邪门,里面的罪修估计更坏,怎么会留这些修士的性命呢? 墨画有些疑惑,就在附近看了一会。 见他们没发现自己,墨画还以为是炼气修士,又偏着小脑袋,往下看了两人一眼。 若不提前打探,贸然喊人过来,一旦交起手来,恐怕真的死伤惨重。 一些膳楼、监牢、居室等基础建筑,都在前寨。 借着隐匿术和逝水步,墨画在房顶和房梁间穿梭着,同时四处打量着。 可墨画又不打算与他们正面交手,他们手段再诡异狠辣,都没什么意义。 墨画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罪修杀人越货,求的是财。 若再让他们发展个两三百年,进一步壮大,邪修怕不是有上千人。 待他吸完灵力,那年轻修士也缓缓瘫倒在地,没了声音,不知是死是活。 房屋更大,也更精美。 “这些罪修把修士关在这里做什么?一般不是都杀了么?” 到时候整个通仙城的散修,恐怕都是他们豢养的牲口了。 墨画如坠冰窖。 前寨在前面,墨画隐身大概逛了下,基本全是炼气期的邪修,修为虽然大多是炼气八九层,但并未筑基。 那修士面容痛苦,却挣扎不得,血液滴入碗中,足足滴了满满一大碗。 推算了一会,墨画心中便大概有数了。 黑山寨分前寨和后寨。 所以这种事墨画还算擅长。 “首先,最重要的,是要确定里面有没有筑基期的邪修1 整体氛围阴森邪异。 只看到下面的桌子,以及桌子上的酒肉。 城南炼器行和炼丹行又是墨画亲自设计阵法,并依托阵法构建的。 这么大的黑山寨,里面竟全是邪修,数百名邪修! 墨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邪修手段狠毒。 另一人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双目微红,内有血丝。 墨画只瞥了一眼,目光刚蜻蜓点水般触及到那壮汉。 那壮汉竟双目陡睁,眼中血丝变深,浑身戾气陡盛,道:“是谁?” (本章完) 第275章 观想 第275章 观想 墨画吓了一跳,立马趴在房梁上,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一道神识从他身上粗略扫过,但却并未识破他的隐匿。 壮汉收回神识,一无所获,大怒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那中年修士皱眉,也放开神识,扫视四周。 一道明显更加深厚的神识穿过房梁,凝结在了墨画身上,并且窥破了墨画身上隐匿阵的隐匿。 但隐匿阵下,还有一层隐匿术的隐匿。 本就是夜晚,房梁阴暗,即便是半吊子隐匿术,也不易被人察觉。 那中年修士窥破一层隐匿,还是没有发现墨画,略作迟疑后,便也收回了神识,淡淡道: “没人,不必疑神疑鬼的。” 壮汉道:“不可能,有人在看我1 一旦筑基落败,剩下的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了。 墨画猜不到,也不敢去看。 黑山寨势力太大,不知道内情,根本不是对手。 道廷司的老掌司年老体迈,不擅与人动武,俞长老虽然厉害,但也绝不是四个筑基邪修的对手。 中年修士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混了进来?” 其他邪修,估计就更不相信有人能混进来了。 壮汉不说话了。 四个筑基邪修,加上数百杀人如麻的邪修。 中年修士的神情便渐渐冷了下来,“你这么说,是看不起我的阵法,还是在蔑视我的神识。” 这黑山寨里,到底有几个筑基期的邪修? 墨画开始到处偷听,想弄清楚这件事。 “我见过。” 壮汉眼中血丝更多,双眼几近血红,起身抱拳道: “我先走了。” 片刻之后,两人情绪平复下来,白面男觉得无趣,忽而猥笑道: 墨画沉思片刻,忽然吓了一跳。 那三当家是阵师,晚上又在画阵法,莫非是什么稀有的阵图? 墨画就坐在他们身后的屋顶,聚精会神地听着。 所以他去喝妖血,也跟喝人血差不多。 中年阵师神色微霁,点了点头,也不再计较,而是问道: 随即他又好奇道:“你说这三当家每日躲在后寨,到底在做什么?” 若有罪修丢人头进来,投名问路,他们便开门,将那罪修迎进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三当家是阵师,是当家的,而你只能看大门守夜。”刀疤脸不屑道。 墨画冷汗涔涔,而后静下心来,继续听下去,想多听一些消息。 “当家”应该是黑山寨的各个头目。 嗜血,心浮气躁,所以猜忌心重,有些疑神疑鬼。 这两个邪修,一个身材健壮,脸上有狰狞的刀疤。 只是要尽量规避风险,避免与筑基期的邪修碰头。 “门口有我布下的隐匿阵,高墙有我布下的复阵,这一房一屋,一砖一瓦,都被我画上了阵法。” 邪阵师神识强,壮汉本能敏锐,都不是好相与的。 论资历,他比中年修士矮了一位;论阵法,他是一窍不通;论神识,他更是远远不如。 何况那个邪阵师自己都说,不可能有人能混进黑山寨,还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听。 看来后寨这个地方,以后还是少来吧。 毕竟筑基的邪阵师和壮汉都没能发现自己,更别说是这些炼气期的邪修了。 未等壮汉回答,中年修士便冷笑道: “这里是大黑山的深山,是我等邪修安身立命的山寨1 邪修脾气暴虐,但也知道隐忍。 随即墨画又好奇。 一个脸色苍白,身形瘦干,长得面条一般。 白面男不信,“阵法如此枯燥,有什么好练的,三当家竟也不厌烦?” 这壮汉修邪功,要喝人血,但他已经筑基,人血不够喝,便只能去喝妖兽的血了。 墨画猜测他应该是去深山里画什么阵法。 一是画出黑山寨的完整舆图,二是多窃听一些黑山寨的情报。 图? 什么图? 尤其是那个中年修士,甚至还是个阵师,都未能发现隐匿着的墨画。 “你说,三当家不会在后寨里藏了女子,夜夜笙歌吧?” “你去过后寨?” 至于那个阵师,应该也是个邪阵师,每日都待在后寨的深处,不知鼓捣些什么。 偶尔这邪阵师也会出门,也都是趁着夜晚外出。 壮汉道:“不必了,三哥事务繁忙,就不叨扰了。” 所谓的守夜,墨画也知道了。 “确实有人在窥视1 中年修士如此说,壮汉仍旧不想善罢甘休,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墨画闻言,暗暗吃惊。 中年修士瞥了他一眼,“废话,我不就在看你?” “他是阵师,还能做什么?” 中年修士说没人,那应该就是没人。 就是半夜三更,守在黑山寨的山门处。 足足可见墨画这种隐匿手段的隐蔽。 这种感觉异常难受。 墨画之后又花了两天时间,研究了一下这两个筑基修士的行为规律。 “抽空去喝点血,不要因此乱了心境,坏了大事。” 尤其是这两个筑基邪修,能避开还是避开。 “你见到什么了?” 中年修士轻蔑一笑,“你可知这里是哪?” 有些妖兽吃人肉,喝人血。 正仔细听着的墨画,忽而心中一动。 墨画不知道他们的名字,索性一个叫“刀疤脸”,一个叫“白面男”。 墨画心中一沉,心底紧绷。 但也只是猜测,他可不敢跟着,跟着就真是找死了。 墨画听着一身冷汗。 不过墨画也不敢托大。 “你怎么知道?”白面男有些扫兴得问道。 “我给三当家送过几次东西。” 墨画暗自警惕。 这中年修士竟然就是那阵师,而且还是筑基修士! 中年阵师明白了,目光微沉,道: 白面男不悦,两人一时有些剑拔弩张,但也并未真正动手。 白面男讪讪一笑,有些不满。 壮汉不置可否,神情仍旧带着戾气,“不对,定是有人在暗中窥视1 刀疤脸皱眉,想了下道:“三当家在后寨,不是画阵法,就是在看一幅图……” 那壮汉白日一般都在后寨修炼,但是一到晚上,他就会孤身出山寨,不知去向。 壮汉点头,“没喝,喝了点酒,有些心浮气躁。” 墨画想了下,还是打算在黑山寨多待几天。 夜里山风带着寒气,他们围着火堆,吃着干硬的肉干,喝着劣酒,聊着天。 说完壮汉便离开了,中年阵师坐了一会,将酒喝完,也进了后寨深处。 四当家? 应该是那个满眼血丝,喜欢喝血的壮汉。 守夜比较枯燥且无趣。 那壮汉是筑基修士,排行第四,是四当家,那也就意味着,这黑山寨里,至少有四个筑基邪修! 壮汉眼中的血丝渐渐褪去,戾气也渐消,拱手赔礼道: “三哥勿怪,是我唐突了。” 若出了什么意外,或是有修士想逃跑,他们也能预警。 “俞长老说得没错,这两层隐匿的效果,只要呆着不动,即便是筑基期的修士,也未必能发现。” 白面男冷笑,“你这么说,自己不也是看大门的?不也是与我一同守夜?” 刀疤脸听了那白面男的话,只冷冷道: “你若是当家的,也不必守这些规矩。” “你今晚,是不是没喝血?” 中年阵师问道:“人血未必够吧,要喝妖血么?要不要我出手?” 终于一天晚上,两个邪修守夜,喝酒聊天时,谈到了黑山寨的“当家”。 在筑基邪修的眼皮子底下偷听,这种事还是相当危险,哪怕他们发现不了,也最好别再冒这种风险了。 刀疤脸神色一寒,“你找死?” 墨画渐渐摸清了这两个筑基邪修的作息。      之后只要避免与他们碰头,在这黑山寨里,他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壮汉点了点头,越发觉得喉咙饥渴,这酒也是越喝越渴,而且心中烦躁,总觉得有人在偷偷看着他。 白面男烤着火,一边嘟囔道:“黑山寨宵禁,但这四当家每晚都还要外出。” 刀疤脸淡淡看了他一眼,冷哼道:“扯淡。” 若是真被识破了隐匿术,哪怕有逝水步这等身法,他也未必能从筑基修士的手中逃脱。 墨画闻言,神情一动。 “不是没有可能。”壮汉道。 说完壮汉眼中的血丝又渐渐浮现。 墨画又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确认二人确实都走了,不是装走在骗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寻常修士,谁能发现这山寨,谁敢来这山寨,谁又能进得了这山寨?更遑论还敢在我等眼皮子底下窥视?” 墨画猜测,他应该是找血喝了。 即便是通仙城的猎妖师和道廷司全部出动,恐怕也完全不是对手。 “不是没可能……” 墨画点了点头,突然一怔,一个词猛然浮现在心头。 “不会是……观想图吧?1 (本章完) 第276章 当家 第276章 当家 庄先生与墨画说过观想图。 修界本无修炼神识的功法,唯一可借外物增强神识的法门,便是观想图。 观想图极其稀少,即便在那些世家大族,也是绝秘的传承。 三当家,也就是墨画之前所见过的那个中年邪阵师。 他能成为一品阵师,甚至有望突破二品,必然是有着阵法的传承的。 而且他在黑山寨这么多年,不知杀了多少修士,掳掠多少修道资源和传承,手中有一幅观想图,似乎也不奇怪。 墨画非常好奇。 他早就想知道观想图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是不是真的能看图观想,增强神识。 只是庄先生告诫他,观想图有未知的危险,不可深究,不可依赖,墨画之前才没太上心。 避开他们,自己就是安全的。 三当家和四当家自己见过。 “这面条男什么货色啊,竟和我用一样的法术?” 接下来的时间,墨画就开始着手画黑山寨的舆图。 不然按现在神识增长的进度,筑基就有点太久了。 如果真是筑基中后期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白面男目光之中闪过一丝贪婪。 墨画也正好隐匿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看能不能听到有用的消息。 什么地方画了什么阵法,需注意什么,墨画也都记着。 他用的法术,竟也是火球术。 唯一让墨画介意的,是大当家的修为。 白面男讪讪笑了一下,心里却暗道,这他妈不是废话? 这黑山寨里,谁不想做当家的? 做上当家的,在这黑山寨中一手遮天,比起他们这些普通邪修,身份高多了,自然权力也大多了,想做什么做什么。 刀疤脸没理他。 “你要做当家的,首先得是筑基修士。” 白面男进寨晚一些,知道的少,而那刀疤脸进寨早,资历也老。 就是不知他是筑基中期,还是筑基后期了。 刀疤脸冷哼一声,“三十年后,你命估计都没了。” 刀疤脸和白面男聊了半天,忽然又吵了起来。 二当家外出,还没回来。      大当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估计要么闭关,要么就是不在山寨里。 眼下还是打探消息要紧。 况且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测。 白面男的火球术,好像的确比自己厉害。 不过抽空沉入一下识海,在道碑前冥想片刻,即便不睡觉,仍旧还是会精神奕奕。 而且晚上四当家外出喝血,三当家闭门不出。 自己想的没错,黑山寨里,果然有四个当家的! 估计也是夜晚守门,不说些话,实在无聊。 “黑山寨这几个当家的,大当家高深莫测,二当家则是个冷血的,杀心极重。” 换言之,墨画仍旧只要提防三当家和四当家就好。 晚上的话,墨画还是偷偷听刀疤脸和白面男说话。 刀疤脸看出他的心思,戏谑道:“那我便与你说说,你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这块料。” 而墨画而言,反而是最安全的。 白面男好色,想找刀疤脸借采补功法学学,好采阴补阳。 可即便不借助观想图增强神识,看一看,长长见识也好。 “至于四当家,之前的四当家死了,这位则是新晋的。他喜欢喝血,你若惹了他,小心被吸成人干。” 这黑山寨里,邪修都不大爱说话。 两人各自冷眼相对,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如果真的有观想图,借图观想真的能增强神识,自己或许能早日拥有筑基的神识,也能更早成为筑基修士。 墨画心里有些激动,但想了想,又有些颓唐。 墨画静心凝神,在一旁继续偷听。 墨画则在一旁默默寻思。 “我他妈怎么知道?三当家的东西,我有几个脑袋去看?” 现在那三当家手里或许就有一幅观想图。 原来这刀疤脸样貌狰狞,修的却是采补功法。 刀疤脸轻蔑笑道:“你觉得你能替谁的位,做上当家的?” 刀疤脸反唇相讥,“你这副虚不受补的模样,学了采补又能如何?别把命给补没了。” 墨画听了个大概。 “三当家是阵师,阵师是什么地位,你自然应该明白。这黑山寨从头到尾的阵法,全是三当家布下的。寨中除了大当家,谁都不敢得罪他。” “这几日看不到二当家,据说是大当家发话,让大家近日收敛些,二当家耐不住杀性,到别的仙城杀人去了。” 刀疤脸仗着身法,想近白面男的身,白面男一边以身法周旋,一边用法术压制,举手之间,有火球凝聚并射出。 白面男有些可惜,随即又问道: “你来这么久,可曾见过大当家?” 这两人是例外。 墨画心中暗暗叹气。 白面男面皮抽搐了下,仍逞强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可说不准。” “算了吧,将来若有一天,能将这黑山寨全端了,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弄到这副图吧。” 两人又互相对骂几句,然后就动起手来。 黑山寨里,危机四伏,墨画晚上就不能在道碑上练阵法了。 那刀疤脸说完,白面男也有些错愕,问道:“是什么图?” 那三当家手里的,未必就真是观想图,或许只是一张稀有的阵图也说不定。 白面男恼羞成怒,反而讥讽道:“你长这副模样,修什么采补?不怕女子看到就恶心?” 刀疤脸不愿回答。 不过这就不是他能操心的事了,眼下他还是画好舆图,多打听些情报为好。 手底下这么多狠厉的邪修,那他的修为必然不低。 墨画见状一愣,随即心中不悦: 那三当家既是筑基修士,又是邪阵师。 从山门开始,道路、房屋、邪修的住处、关押修士的铁牢,墨画都一一标注上。 这样一些房门紧闭,密不透风,无法查探的地方,墨画也能大概猜测出其用途。 既然是大当家,那必然是创建黑山寨的老邪修。 他又看了几眼,忽而心中轻“咦”了一声。 那刀疤脸是体修,白面男是灵修。 但说起大当家,刀疤脸也摇头: “大当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是我,就是寨子里一些资历比我还老的老人,都未必见过。” 在这黑山寨做邪修,又不是什么安稳的事,别说活到筑基,活到做上当家的,即便是能活到老死,也没几个能做到。 再通过阵法,反推黑山寨的建筑格局。 俞长老也才筑基前期啊,真要交起手来,这可怎么打碍… 刀疤脸觑了他一眼,“怎么,你想做当家的?” 怎么可能给自己机会去偷图呢? 别说偷了,墨画就是隐匿在旁边,跟他一起看看,估计也是很危险的。 而那白面男,一副脸白体虚的模样,修的反倒是借他人灵力,反补自身的吸灵功法。 白面男仍旧喋喋不休,刀疤脸忍不住,这才骂道: 白面男又问:“其他几个当家的呢?” 虽没自己出手快,也没自己打得准,但那火球术的颜色,有些深沉,而且威力也颇为不俗。 应该不是修为的问题。 一般炼气九层灵修,使用火球术这等法术,估计也没这等威力。 莫非这白面男,有什么火球术的窍门? (本章完) 第277章 灵奴 第277章 灵奴 墨画来了兴趣。 他又仔细看了几遍,确定这白面男的火球术,的确有些门道,与一般的火球术不同。 墨画还想再研究研究。 刀疤脸和白面男两人已经收手了。 这里是黑山寨,他们要看着山门,若因一时嫌隙,出了什么岔子,他们都要没命。 所以哪怕打起来,也是浅尝辄止,不敢真的动手。 墨画有些扫兴。 他还指望两个人打个你死我活,他好捡个漏呢。 结果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过了几招,就完事了。 刀疤脸和白面男各自放了几句狠话,又坐在一起喝起了劣酒,似乎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火球术! 果然,这白面男修的是特殊的火球术!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挑的了。 这是张澜告诉墨画的。 一盏茶的功夫,白面男吸满了灵力,心满意足,死白色的面容也多了血色。 如俞长老所说,这里的修士,果然都是畜生。 胖修士点头应是。 倘若日后自己修为有成,必将这些邪魔外道,一一宰了! 糕点就更难吃了。 “你要记住,是我救了你的性命,让你做'灵奴',是对你的恩赐,如若不然,你早被其他邪修吸成人干了。” 墨画点了点头,而后忍着异味,咽着糕点。 炼化其他修士的灵力,虽然更容易,也更方便些,但会与自身灵力相斥,旁生邪异,容易心性大变,走火入魔。 说话的一个是膳房做饭的老头,另一个声音,墨画听着有些熟悉。 现在自己修为有限,根本救不了他。 他径直走到墙角,打开墙角的那个大箱子。 墨画看着心寒。 估计是深山毒瘴太浓,水土不好,所以结不出什么好果子。 看来还是只能之后等有机会再说了。 那书的封页被白面男挡住了一部分,但露出来的两个字,是“火球。” 不用灵石,他能修炼出什么呢?修炼空气么? 竟将人当成灵奴和灵石。 那被当做‘灵奴’的修士,又神色木然地走回木箱,默默蜷缩在箱子里,没发出一点声响。 墨画偷偷一瞥,心中一跳。 这糕点虽是难吃,但好歹也能填饱肚子。 一念及此,墨画叹了口气。 故而吸灵的功法,一律视为邪功,为道廷所不容。 那修士并不反抗,依言跪下。 墨画趴在房梁上,侧头看去,见那箱子里,装的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修士! 那修士面黄肌瘦,畏畏缩缩躲在箱子里,不敢出声。 墨画怀念起娘亲做的饭菜了,忽然又想,自己在黑山寨呆了好几天,爹娘没有消息,不知该多担心。 老头吩咐胖修士道:“你将这饭,送给那少爷,别让他饿死。” 比他娘做的差远了。 熬了一夜,白面男神色困倦,他休息了一会,而后起身,开始闭目打坐修炼。 若是能从白面男身上得知火球术的窍门,这样不用学别的法术,也能增强自己攻伐的手段了。 那白面男吸了灵奴的灵力,打坐炼化,面容变换不定。 白面男也只是一个普通邪修,住的房间与其他邪修没什么区别,还算宽敞,但摆设凌乱,也不算血腥,只有墙角有个大箱子。 这些修士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会动的‘灵石’。 墨画留了心,所以白天之后,开始跟踪白面男。 这白面男修炼时,似乎没用灵石。 如今虽然神色呆滞,面无表情,但或许也曾是个开朗善良的少年。 黑山寨的膳房很大,位置也比较偏。 墨画生气地想道。 白面男心情愉悦,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书册,专心翻看起来。 墨画从桌底抬起头,偷偷看了眼,发现另一人竟是那个胖修士。 墨画小小的眉毛蹙起。 过了一会,白面男睁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烦躁。 白面男吸了‘灵奴’的灵力,之后开始打坐炼化。 他现在保命的法术有了,但攻击的法术逊了一筹。 墨画离开前,又看了眼墙角的那个木箱,那个木箱里,装着一个灵奴。 里面有些脏乱,到处都是血污,桌上摆满了各种肉块。 修士的灵力开始逆行,而后自白面男的手掌,汇聚于他的气海。 白面男命令道:“出来。” 墨画心中叹道:“早知道先跟爹娘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墨画嚼着糕点,忽然却一愣。 一日墨画有些饿了,便到了黑山寨的膳房找了些吃的。 白面男见这人跪在自己面前,目露兴奋,而后手掌按在他的额头。 他来之前,没想到会在黑山寨待这么久,所以储物袋里吃的不多。 胖修士杀了瘦修士,用瘦修士的头问路,进了黑山寨,却也只混了个送饭的差事。 只是这火球术的秘籍他随身带着,墨画不好偷。 之后的几天,墨画依旧专心画舆图。 他这才知道,所谓灵奴,就是将修士当成奴隶,榨干他们的灵力。 若是一般火球术,他没道理视若珍宝,随身带着,还时不时拿出来钻研。 他拍了拍那修士的脸,以施舍的口吻道: “我教你的功法,你要好生修炼。” 火球术虽又快有准,但威力的确一般。 还是尽快将舆图画完,打听好消息,然后早些回去。 墨画想了想,还是对白面男的火球术很在意。 只能偷些野果,糕点填填肚子。 一会狰狞,一会狂喜,一会癫疯,一会夹杂痛楚和愉悦。      片刻之后,白面男修炼完,重又恢复那副脸白体虚的模样,只是修为气息的确增强了一些。 白面男说完,指着箱子道:“回去吧,不要出声。” “你现在还能活着,都要感谢我1 那修士闻言,目光呆滞地转了一下,而后走了出来。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 墨画吃着吃着,忽然听见有人说话。 也省得爹娘担心。 “跪下1 不知他爹娘知不知道他沦落在黑山寨? 野果有些酸,还有些涩,味道不好。 如今储物袋中的东西早已吃完了,只能吃些邪修的东西,凑合凑合了。 那灵奴年级应该不算大,只是面黄肌瘦,灵力被榨取,看着苍老许多。 墨画看着有些奇怪。 墨画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肉,所以不敢吃。 只是顾盼之间,两人眼底都有了杀意。 灵石的灵气是精纯的,修士的灵力是各异的。 墨画吃了一口,差点吐出去。 只见白面男守完夜,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修士似乎逆来顺受惯了,神色木然,既不反抗,也不出声,像是一块木头,一件死物,承受着灵力被榨取的命运。 “少爷?什么少爷?” 墨画皱起了眉头。 “不会是……孔家那个少爷吧。” 谢谢严叔叔、暗夜星晨的打赏~ (本章完) 第278章 孔少爷 第278章 孔少爷 孔家的少爷,那个孔盛,不会还没死吧…… 墨画有些好奇,便随胖修士出门,轻手轻脚跟在他后面。 胖修士浑然不知,拎着食盒,一路上压低声音,骂骂咧咧。 “老子费尽辛苦,好不容易进了这黑山寨,可不是为他们送饭来了。” “不让老子学邪功也就罢了,正经事一个不让老子去做,天天给这些废物送饭。” “妈的,一群不识货的东西……” “老子在外面,名头也是响当当的……” 墨画听明白了,这胖修士是恨自己“怀才不遇”。 觉得黑山寨有眼无珠,不给他邪功练,不让他去杀人越货,只让他送饭打杂,所以心生不满。 墨画默默寻思着。 老头骂完,冷哼一声走了。 “还有那个傅兰,贱人而已!不过有几分姿色,装他妈什么清纯!竟然不从我1 …… 墨画默默撇了撇嘴。 孔盛不禁两眼通红,低声嘶吼着: 胖修士送完饭就要走。 “这我便不知道了。” 墨画听着,却渐渐皱起眉头。 “只要你们放我出去,给我一条生路。” 胖修士将玉佩揣进自己怀里,恭维道:“少爷放心,我一定将话带到。” “你别走1 孔盛端起饭碗,吃了几口,作势欲吐,又强忍着咽了下去。 竟还想着给邪修赏灵石,让他们帮你做事。 世间竟真有这么蠢的人? “给三当家备的糕点被偷吃了……让你看着,你没看住,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能有什么用?” “你们是不是嫌灵石少了?我可以加,六千……不,八千1 随后一股愤怒与憋屈涌上心头。 胖修士站在原地,气得眼皮直跳,恨声骂道: “哪个杂种在偷吃,若是让我发现,定让你不得好死1 “孔少爷,您就安安分分待在这里,事成之前,千万别想着跑,否则这里的邪修恼羞成怒,必然会杀你的。” 不过要等他先将舆图画完。 胖修士不敢辩驳。 另一边,膳房的老头仍在骂着。 既然是新来的,还会给他送饭,必然地位低贱,就像他家里的奴仆一般。 孔盛和这黑山寨,还挺般配的。 明明是他自己做的错事,他自己有错在先,才落到这步田地,却总觉得错的都是别人。 “这么久了,他不可能不赎我。” “当真!当真1门内的孔盛似乎是在连连点头,“只要放我出去1 他更喜欢“抢”,不喜欢别人“赏”。 “多少灵石都行,我爹一定会给伱们的1 “都得死1 “你们不惹我,我就不会想着杀你们,不会出城,更不会落到这步田地1 胖修士面露讥讽,但隔着铁门,孔盛根本看不到。 而且报复心如此强,心性又如此恶毒。 胖修士听到灵石,眼睛微亮,“孔少爷所言当真?” 这是给三当家吃的? 想来就是孔家嫡系的少爷,孔盛了。 之后过了两天,黑山寨的舆图画了七八成,墨画肚子有些饿了,就在黑山寨的膳房吃着东西。 不得好死? 墨画忍不住嘀咕: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这孔盛运气竟这么好,明明这么蠢,还能在邪修手中活下来。” 胖修士扯了扯嘴角,耐着性子,“孔少爷有话说?” “赏”这个字让胖修士怫然不悦。 一件正经事不做,全想着害人的事。 似乎又想到此行诸多狼狈、不堪、耻辱。 “等我把你弄到手,定让你生不如死1 胖修士假惺惺地提醒道。 吃着吃着,墨画就听膳房的老头在骂那胖修士。 果然烂泥扶不上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朽木不可雕。 孔盛神色歇斯底里。 孔盛自觉明白了什么。 正吃着点心的墨画闻言一愣,之后缓缓舔了舔嘴唇,眸中寒光一闪。 胖修士冷笑一声,转身走了,走到一半,对着铁门啐了一口,轻哼道: “什么东西,真他妈蠢1 怪不得…… 孔盛道:“放心,我不会跑的,你快去递话。” “孔少爷,开饭了。” 墨画心里嘀咕着,却见那孔盛突然发起脾气来。 三当家的糕点? “都是一些什么东西,骑到本少爷头上,我还要求你做事,我去你妈的1 坏人就要呆在坏人呆的地方。 想到了邪修脸上的戏谑与哄笑。 孔盛压低声音道:“我爹是筑基修士!你跟我爹说,偷偷带人来,将这山寨剿了,把他们全杀了。事成之后,你可以进孔家,我让我爹赐你孔姓,你可以做管事,不,你可以做长老1 “少爷可有凭证?” 孔盛从门缝下递出一枚玉佩,“这个玉佩,是我爹给的,能值五百灵石,你拿去给他看,他就明白了。” “这些邪修也是,这般羞辱我,看不起我,你们都得死1 胖修士目光微凝,缓缓道:“是。” 不唯墨画,就是胖修士都震惊了。 孔盛说完一顿,似乎想起什么,又问道:“你是不是新来的?” 胖修士说道,而后像喂猪一样,将饭菜一股脑倒进了门前的大碗里,再将碗通过门下的缺口递了进去。 他又摔又砸,挥舞着拳脚,神色狰狞地泄愤,嘴里同时骂道: “都该死!都他妈该死1 胖修士皱了皱眉,其他邪修对他吆三喝五便罢了,这孔少爷不过一个猪仔,竟也这副态度与他说话? 想到他为了活命,给那些邪修下跪,流着泪说自己是孔家少爷,求他们饶自己一命。 胖修士接过玉佩,神色满意,又问:“少爷想我带什么话?” “看来离开前,要想个办法,让孔盛永远留在这黑山寨里。” 隔着铁门,孔盛的声音沉闷中显得有些焦急。 里面却传来一个少年尖利的声音。 随即又感慨,孔家到底教了他什么,怎么一脑袋都是浆糊? 他爹到底教了他什么? 莫非他真的以为他孔家天下无敌,他可以一辈子为所欲为吧。 这送饭修士的声音他听着有些陌生。 他资历老,脾气又臭又硬,骂得话又难听,把胖修士骂得狗血淋头。 他们能给你赏饭,留你一条命就不错了。 墨画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必然私吞了玉佩,却什么都不会做,白白得了五百灵石。 墨画愣了愣,看了眼手里吃到一半的糕点。 “都是那姓季的狗父子1 胖修士低声骂着,走过几条路,绕过几个墙角,来到一个偏僻的屋子前,拍了拍铁门。 孔盛道:“你偷偷给我爹递信,我爹会重赏你的。” 孔盛忙道:“我爹,我爹有回信吗?” 他觉得这个糕点没那么难吃,就多吃了点。 杂种? “好!好1孔盛大喜。 墨画摇了摇头,悄悄翻身上墙,见四下无人,解了屋顶的阵法,卸下一块瓦片,偷偷往里看。      屋里简陋而寒酸。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修士,衣着华贵,但如今破破烂烂,看起来经历不少波折。 “不仅骂我,还想我死?” 墨画默默看着胖修士,心思急转,想着要不先把这胖子弄死吧。 谢谢我还有机会吗的打赏~ 今天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279章 虎妖 第279章 虎妖 孔盛先不急,反正他跑不掉。 这胖修士盯着膳房,如今有了戒备,墨画再到这里吃东西,就有些不方便了。 而且孔盛的那块玉佩,他也想要。 不过手段要隐蔽些,行事也要周密些,不能露出马脚。 墨画开始盯着这胖修士,盯了一天,很快就有了想法。 这胖修士会给邪修送饭,同时竟也会给一只妖兽送饭。 那妖兽是只虎妖,一品后期,豢养在一间单独的屋子里,被锁链锁祝 锁链上还画有阵法,将虎妖限制得动弹不得。 虎是大黑山上最强大的一类妖兽,不以阵法锁住,是相当危险的。 这只虎妖看着也有些特殊,身上黑白纹交杂,头顶一个“王”字纹。 与此同时,背后多了一股浑厚而凶戾的气息。 就算他赢不了这虎妖,短时间周旋下,也绝对是可以自保的。 单论修为,胖修士在邪修中,还是中游偏上的。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谁偷了膳房的东西? 他越是费力去想,越是毫无头绪,而且也越想越烦。 它吃了七八分饱,实力也便恢复了七八成,但还是被铁链和阵法锁住,无法动弹。 墨画又丢了几块肉在它面前。 就算挣脱锁链,这虎妖也逃不出黑山寨,迟早会落在他手里。 他是一品后期,这虎妖也是一品后期。 “这他妈怎么回事?这孽畜怎么挣脱锁链了?1 他又被老头骂了。 估计血脉不一般,所以邪修才将它捉住,锁在这黑山寨里。 而且他排查了半天,一点线索都没有。 胖修士转身便欲离开,刚走了几乎,突然发觉不对。 随即胖修士又摇了摇头。 墨画默默点头。 虎妖眸中精光更盛,但却垂下头掩饰着,恹恹地吃着少得可怜的东西。 胖修士嗤笑一声,随即眉头一皱,心中微动。 虎妖盛怒,攻势愈急,胖修士却愈发从容。 胖修士的眼睛渐渐睁大。 虎妖却是大怒,猛然冲向胖修士,一爪子拍了下去。 胖修士不明白,究竟是谁,胆敢在黑山寨的膳房里偷东西吃? 修为是炼气九层,接近巅峰,身法相当好,修的道法,是一门名为金光拳的一品武学。 每日午时,胖修士会给虎妖喂食。 一念及此,胖修士心头稍定,继而冷笑道: 虎妖眸中精光一闪,而后又缓缓趴下,垂头闭目,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没有人偷,难不成是鬼偷的? 胖修士没察觉到,虎妖却是精神一振。      它感觉到束缚它的阵法,越来越微弱了,余光看去,就见阵法锁链上,凭空多出一道道纹路,与此同时,阵法也在渐渐失效。 胖修士心胆俱裂。 之前还是丢了糕点,现在连肉也开始丢了。 次日胖修士再来喂食,神色依旧不忿。 “难道是隐匿术?” 他之前也遇到过隐匿的修士,虽眼睛看不到,但神识可以察觉出踪迹,再凭借丰富的斗法经验,不过几个回合,他便将那隐匿修士揪了出来,一刀劈了。 只是每次都喂得不多,估计是怕虎妖实力恢复,会挣脱锁链,生出乱子。 能瞒过修士视线的,也就只有隐匿术了。 它不知这修士为何给它肉吃,但受饥饿驱使,它还是将肉都吃完了。 “孽畜,以后看我怎么折磨你1 虎妖凝视前方,前方没有人影,但它能察觉出有修士的气息。 整体实力比他爹墨山要弱一些,但比一般炼气九层的猎妖师要强一些。 虎妖一口咬下,却因被阵法困得太久,四肢僵硬,慢了半拍,让胖修士逃了出去。 胖修士不受重用,并非实力不行,而是初来乍到,不被信任。 虎妖眨了眨眼,微微困惑,但饥肠辘辘的它,还是没忍住,撕咬着肉干吃了起来。 打老虎这种事,他平日没少做。 而且哪怕是会隐匿术的修士,也不是毫无破绽。 几回合后,胖修士心中稍定,神色中也没了慌乱。 如此推算的话,炼气邪修的平均实力,会比猎妖师强。 脚下的地面朦朦胧胧,似乎多了一片阴影。 他微微侧头,余光往后一瞥,便见到他适才欺负的那只虎妖,正默默站在他身后,冲着他的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 胖修士一边喂食,一边心里不停琢磨着。 因为是罪修,常年厮杀,经验丰富。 他从膳房挑挑拣拣,找了些妖兽肉干,揣进储物袋里,而后又摸进关押虎妖的牢房里。 很快它便将肉全吃完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獠牙。 但猎妖师有一品铁甲和朴刀,真正交起手来,估计也在五五开之间。 心中惊惧的同时,胖修士拼命催动身法,向前狂奔。 虎妖张口,低声嘶吼了一声。 他却没注意到,此时此刻,在他看不到的角落,一只白嫩的小手正执着笔,一笔一笔地将缚妖锁链上的阵纹解开。 胖修士还在琢磨着。 随后它便发现,修士的气息消失了。 隐匿术哪里是那么好学的,整个黑山寨,都未必能有一个修士能学且能学会。 那虎妖饿着肚子,正奄奄趴在地上,忽然见面前凭空多了几块东西,虽然又干又硬,但确实是肉。 反正虎妖被阵法捆着,动弹不得,他发泄下也没什么。 隐匿的修士能骗过眼睛,但骗不过神识。 至于这虎妖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墨画就不大清楚了。 “妈的1胖修士愤然,而后见低头进食的虎妖,更是生气,一巴掌拍在虎妖的脑门上,骂道: “伺候人便罢了,竟还要伺候你这个畜生1 墨画见状笑了笑,心道:“你们不喂,那我来喂。” 胖修士自信哪怕是会隐匿术的修士,也无法瞒过他的神识,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墨画心下稍定。 虎妖继续撕咬,胖修士便仗着身法,与之缠斗起来。 何况这虎妖饿了许久,又被困了许久,实力也不在巅峰。 能当罪修的,身法都不会差。 远处的墨画瞥见了,也不得不心生感慨: “这只虎妖,好生聪明埃” 胖修士见此松了口气。 隐匿在角落的墨画观察了一会,大体估量了一下这胖修士的实力。 到时候他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只是此时胖修士已然调整好气息,有了准备,这爪子也被他勉强避过去了。 膳房除了他跟老头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事已至此,这胖修士就没用了。 墨画小手一伸,向前虚握,开始找机会用水牢术锁住胖修士,给这只大老虎加餐。 谢谢泽雨暗的打赏~ 今天还是两更,明天会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280章 旧识 第280章 旧识 屋里的战斗还在继续。 胖修士并未想走,也没想着叫人。 虎妖被饿了许久,又抽了许多血,实力大损,他本想靠自己的修为,先将虎妖制服。 胖修士初来乍到,若是让人知道,他出了纰漏,使虎妖挣脱了锁链,必然会被问责,也少不了一番斥骂。 所以,不惊动他人,将虎妖制服,是最好的办法。 可打着打着,胖修士就意识到,再打下去,别说制服虎妖了,不落入虎口就不错了。 这虎妖的实力,比他想的要强许多。 胖修士心中生出疑惑。 这虎妖饿了这么久,为何血气还这么强? 又打了几回合,虎妖不仅没有疲态,反而越发生猛,胖修士骤然惊觉: “不对1 “有人给虎妖喂过食1 虎妖也看不破墨画的隐匿术,只是感觉到了墨画的气息,所以盯着他的位置看。 或许并不是看。 那虎妖也察觉到了动静,三下五除二吞下肉干,迈步走回原地,甚至还将爪子重新伸进了锁链里。 这声嘶吼声,既像“吼”,又像“喵”,像是老虎,又像是猫。 墨画叹了口气,略作思索,将储物袋里的几块肉干取出,丢给虎妖,权作“见面礼”吧。 墨画想叙叙旧,却突然想起来,这是妖兽,估计也听不懂他说什么。 虎妖捧着肉干,呼哧呼哧地啃着。 高个邪修走上前去,踢了踢胖修士的尸体,疑惑道:“这都能被老虎咬死?” “它这样子,好像是认识我?” 这锁链他进屋的时候,瞄过一眼,那时还是好好的。不过片刻功夫,竟已被人解开了。 有几个邪修在往这里赶。 高个邪修看了四周,疑惑道:“不对啊,这虎妖被锁住,动弹不得,这胖子怎么死这么远?” 一进门便看到了地上的血迹,以及边上胖修士的尸体。 墨画连忙施展隐匿术,沿着墙壁,几步便走了上去,而后安安静静地趴在房梁上。 难道是知道我给了它东西吃,所以感激我? 这也不像是妖兽会做的事啊? 但这玉佩,只有孔盛和胖修士两人知道,即便墨画拿了,也没人会知道。 之后垂下脑袋,趴在地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没等他多想,虎妖已经扑了上来,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可就被阴这一次,他的命就没了。 这大老虎竟然不吃人? 是嫌弃这胖修士难吃呢,还是嫌弃他心坏,所以肉也不干净呢? 墨画想了想,没想明白,索性不管了,还是正事要紧。 但墨画不准备拿它换灵石。 这是什么法术?! 墙角的墨画,已经伸出邪恶的小手,对着他轻轻一握。 墨画看着新奇。 怎么这么机灵?比他还会演戏? 不一会儿,有一高一矮两个邪修走了进来。 这虎妖不仅没吃胖修士的肉,连嘴里胖修士的血也吐了出来。 墨画神识放开,见四周无人,便暂时显露了下身形。 直到死,他都不知自己栽在了谁的手里,不知道坑死自己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他滞涩地转着脖子,看向屋子的角落,想知道是谁阴的自己。 却没想到,当初那只猫妖,竟然是只虎妖? 不跑就死定了! 胖修士一口鲜血吐出,死不瞑目地咽了气。 墨画看着震惊了。 这辈子都是他阴别人,还是第一次被别人阴。 这老虎成精了吧! “新来的,估计大意了。” 胖修士冷汗直冒。 妖兽应该是听不懂人话的,现在它不吃人肉,不知是记得墨画的“叮嘱”,还是习性特殊,本就如此。 胖修士心底一颤,究竟是谁,在他眼皮底下给虎妖喂了食? 想了片刻,胖修士只觉寒意上涌。 墨画有些奇怪。 虎妖再次张口,直接咬穿了他的脖子。 “妈的,死也不死老实点,弄这么多血,还要我们来洗。” 猫? 墨画怔住了,又打量了下这只虎妖,越看越觉得熟悉,这才恍然: 墨画还想说什么,忽而神情一动,察觉到有人过来了。 “真是个废物。” 胖修士尽力挣脱着,还想继续向门口跑。 这究竟是他妈什么法术?! 就是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虎妖,样子奇奇怪怪,像虎又像猫,墨画之前从未在大黑山见过。 而且看样子,并没有恶意。 而且妖兽秉性难驯,现在看着温顺,指不定哪天脾气上来,一口就将自己吃了。 墨画又盯着妖兽的目光看了看,忽然愣了下。 要跑! 胖修士当机立断,躲过虎妖的一次利爪,抽身撤退,向门口狂奔而去。 他隐匿着身形,走到了胖修士面前,翻开了他的储物袋,取出了孔盛给他的那枚玉佩。 而自己竟毫无察觉。 是高明的隐匿术? 胖修士眼角觑了一下缚妖的锁链,心中狂跳。 而且此人,自己看不到! 矮个邪修道:“没事,死了个人而已。” 有了偷了糕点,喂了虎妖,还解了锁链。 而且竟然长这么大了,看上去已经是只大老虎了。 强敌在暗处伺伏,猛虎在明处争斗,而此时此刻,自己已入虎口。 胖修士死了,但死前与虎妖搏斗,产生的动静似乎引起了邪修的注意。 或许正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他与虎妖厮杀。 可一切已经晚了。 他明知那人就在那里,但他就是看不见。 他记起了膳房消失的糕点,以及不见了的肉干。 收好玉佩,墨画就发现,那只虎妖在看着自己。 “不会是那只小猫妖吧……” 灵力瞬间汇聚,凝成数道锁链,层层束缚,将他彻底困在原地! 胖修士顿时如坠冰窖,脸色惨白。 虎妖杀了胖修士,而后又咬了几口,确定胖修士彻底死了,便将他丢在一边,神情似是有些嫌弃。 可第二道水牢术又将他锁住了,他根本动弹不得。 其他的东西,为免被人发觉,墨画没拿。 但角落处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虎妖见了,目光一亮,低声嘶吼了一声。 “估计是喂食的时候被咬死了,然后往外爬,弄得满地血吧。” 高个邪修骂道,而后又问道:“现在怎么办?要把这妖兽宰了么?” 墨画将玉佩揣进储物袋里。      这枚玉佩价值不菲,据孔盛所说,能值五百多灵石。 这枚玉佩是孔盛贴身带的,上面还有个“孔”字,是孔家嫡系的东西,墨画打算留着,将来说不定还会有别的用处。 这便证明,这看不见的修士,修为极为深厚,神识深不可测,手段难以捉摸。 楚大叔曾经用陷阱抓了只幼年猫妖,墨画给它喂了鱼干,还用它陪着练了身法,最后将它放回了大黑山,还叮嘱它“不要吃人”。 据老辈猎妖师所说,妖兽天生仇视人类,哪怕不吃人,也会想着杀人。 胖修士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而且此时此刻,这可怕的修士,正在这间屋子里! 矮个邪修嗤笑道:“你敢宰?” “怎么?这妖兽不能宰?”高个邪修有些惊讶。 矮个邪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这妖兽血脉特殊,四当家养着喝血的,你敢宰它,四当家便能宰了你。” (本章完) 第281章 怒意 第281章 怒意 高个邪修闻言吓了一跳,摇了摇头。 四当家的霉头,他是不敢触的。 “那这胖子死就死了吧。” 随后他又问:“要不要直接喂了,也省点事?” “这妖兽要吃人的话早就吃了,哪还轮到到我们喂。它挑食得很,不吃人肉。” “奇了怪了。”高个邪修有些惊奇。 “可不是。” 两个邪修将胖子的尸体丢了出去,开始清理屋里的血迹。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缚妖锁链处的阵法,似乎灰暗了不少。 高个邪修皱眉道:“这阵法是不是坏了?还是被人动了手脚?” 墨画又看了眼大老虎,心道你自求多福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能不能逃命,就看你自己了。 墨画记得娘亲跟他说过,这是道侣间定情的信物。 白面男的储物袋一直贴身带着,对火球术的秘籍也是视若珍宝。 但是回去之前,墨画还有一件事比较纠结。 忽然她缓缓爬起身来,取出床头的木簪,对着自己的心口,可又想到什么,双手颤抖,迟迟下不去手。 墨画默默看着,小脸难过,随即又生出无边怒火。 更机密的情报,前寨的邪修未必知道,后寨墨画也不太敢去。 白面男喝了口酒,忽而又惊“咦”了一声,说道: 墨画叹了口气。 “不对啊,这女子的丈夫,不是早被你一刀劈死了么?” 看样子,也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 刀疤脸嗤笑:“是不是你吸得狠了?” 之后两人不再聊什么,专心擦洗地上的血迹。 还有那个孔盛,杀他容易,但不留下马脚就有些难了。 女子闻言,怔怔道:“真的吗?” 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这个肮脏又可怕的地方。 白面男也笑道:“你可真是个畜生。” 墨画便在心里衡量两个邪修的实力,看能不能就在这里将他们解决。 这个女子也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房间寂静,女子的哭泣,没有一点声响。 刀疤脸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黑山寨里他动过手脚的阵法多了去了。 毕竟整个黑山寨,大大小小那么多阵法,他检查也检查不过来。 他看了眼虎妖。 “生不如死,不如死了呢。” “谢谢。” 刀疤脸恣意大笑起来,“可不是么?” “这怎么能一样?”高个邪修还在纠结。 白面男先是叹气道:“我那‘灵奴’死了,真是晦气,又要重新养一个了。”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如同夜色中的罂粟。 月色凄冷,站在黑夜中的墨画目光更冷。 墨画见他们没纠结阵法的事,也就放了心。 但若这两个邪修发现阵法被动过手脚,再上报三当家,邪修们仔细盘查起来,就会发现墨画解阵留下的蛛丝马迹。 白面男道:“我不像你,不懂得怜香惜玉,我若学了采补,必好好疼爱她……”      刀疤脸冷笑,“装你妈什么呢?” …… “那个刀疤脸亲口说的。” 她没有流泪,似乎泪已经流干了。 这世上真有仙人吗? 矮个邪修低声骂道:“动动你那笨脑子想想,这阵法若真出了问题,这虎妖能老老实实趴在这?” “是么……”女子本已流干的泪水,又渐渐涌了上来。 他修为不够,法术还不强,虽然可以隐匿,可以困敌,但不擅长杀伐。 白面男不以为忤,面带猥笑,片刻后忽而奇怪道: 墨画再想打探消息,就没那么方便了。 “可这阵法的确有些不太一样?” 或许是仙人座下的童子,不忍见我受苦,所以才将实话告诉我的吧。 矮个邪修也上前看了眼阵法,问道:“你懂阵法?” 他打算明天回家,今晚再听听墙角,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新的消息。 夜色漆黑,凄冷的月色,自窗口照进房间。 要么是牢骚,要么是荤话,要么就是一些无意义的废话。 墨画摇了摇头,这大老虎,真是机灵过头了。 墨画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后面的话,他听不下去了。 但他盯了几天,一点机会都没有。 “真他妈有你的……” 刀疤脸笑道:“我拿她丈夫威胁,她若不从,我便让她丈夫不得好死。” 之后又过了一天,该做的事都做得差不多了,墨画就考虑要不要回去了。 虎妖正垂着脑袋,老老实实地趴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好在这两个邪修是“阵盲”,对阵法一窍不通,不然还要费一番手脚。 “再狠也能有你狠?”白面男不悦,“你那‘炉鼎’被你采成什么样了?” 高个邪修点了点头。 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懂。”高个邪修摇了摇头。 这世上该死的人还活着,该好好活着的人,却凄惨而死。 墨画也依旧隐身在一旁听着。 晚上刀疤脸和白面男还在守夜,围着火堆烤火,吃着难吃的肉,喝着难喝的酒。 “怎么,同情了?”刀疤脸似笑非笑看着他。 他只是攻击弱了点,但功能性拉满,隐匿、控制和身法,都算是炼气期的天花板了。 一般阵师画好阵法,除非阵法失效,也不会特意去检查。 她的坚持,也只是在坚持承受着折磨而已。 “那你说什么?装得很懂的样子?” 等到他出去喊人求救,时间又太久了。 墨画心情有些低沉,叹了口气,轻声开口道:“你丈夫已经死了。” 胖修士坑死了,孔盛的玉佩到手了,黑山寨的舆图画得差不多了,一些能打听的情报,墨画也都打听到了。 他和大老虎配合,暗中下手,先杀一个,再一起对付另一个,估计也能解决。 他决定了,回去之前,先把那刀疤脸弄死! 那虎妖垂着头,轻轻“哼”了一声。 片刻后她似乎认命了,又麻木地躺了下去,只是手中紧紧攥着一只香囊,攥得指节发白。 高个邪修忍不住道:“这妖兽不是挺老实么,怎么会突然咬死了那个胖子。” 仿佛真的听到墨画心里说的话一般。 这世上若真有仙人的话,我不求你救我脱离苦海,只求你让该死的人沉沦地狱。 高个邪修愣了下,竟也点了点头,“有道理。” 那就是白面男的火球术秘籍。 “夫君,这辈子太苦了,若有来世的话,我们再结为道侣吧。” “能有什么不一样。”矮个邪修道,“不就是阵法么,我看着都一样。” 墨画起身离开,顺着阴暗的道路,走到黑山寨的一处角落,角落里是一些简陋的房子,一些无辜的修士被关押在这里。 可是她丈夫已经死了,她接下来的日子,也只有无尽的折磨与痛苦。 所以其实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危险。 墨画想救她,可是根本救不了。 香囊上绣着一对锦绣鸳鸯。 刀疤脸目光贪婪,狰狞地笑了笑。 屋里陈设简陋,有一些简单的吃食,女子身上也无锁链,不被限制自由,只是不能出房间。 她应该是担忧她丈夫的安危。 墨画有些倦了,就在他考虑要不要今晚就走的时候,却听刀疤脸两人聊起了练邪功的事。 那女子被单独关在一间房子里。 “再怎么样,不是没死么?” 女子缓缓道,他不知说话的人是谁,但听声音稚嫩得很,或许是个孩子。 “她为了她丈夫,这才委曲求全,予取予求,每次事后还苦苦哀求我,不要折磨她丈夫。” “已经……死了埃” “估计是那胖子做了什么,惹得这妖兽发怒,这才丢了性命,这种事常有,新人不知天高地厚……” 哪怕受着折磨,尊严丧失,也在坚持活着。 那女子麻木地躺在床上,头发凌乱,衣衫破烂,身上满是青肿的伤痕,模样柔弱而凄惨。 闭眼前,她在心中喃喃说道。 并没有什么新的情报。 他一个人不行,还有这只大老虎。 她的声音沙哑,但并不意外,夫妻同心,或许早就心有所感,但心中不愿承认,仍然寻求一丝的希望。 还有黑山寨这个地方,虽然危险,但墨画也不算“菜”。 房梁上的墨画听着微惊,想着要不要将这两个邪修也坑死。 他盯白面男几天了,想将他秘籍偷了,自己抄录一份,然后再还回去,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谢谢飞起一剑的打赏~ 另外剧情上有几件事要说下。 女子默默许愿,而后左手攥着香囊,右手执着木簪,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心脉。 这本书偏向传统仙侠,剧情方面,既会有“仙”,也会有“侠”,不会是一直苟着修仙的情节。 就算他们看不到墨画,也会加强提防。 黑山寨里还活着的女修不多,墨画找了几个房间,便找到了刀疤脸说的那个女子。 女子带着安详而解脱的神色,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女子是有道侣的吧,竟能心甘情愿让你采补?” 最后一点,这种不算套路文,剧情其实是前后关联的,有些东西,写到一半,就有人开始吐槽了,其实也没必要哈。 今天会有三更,不过我会早点发完。 之前上了个推荐,订阅涨了不少,谢谢大家~ 最后还是祝大家健康开心。 (本章完) 第282章 连环 第282章 连环 次日,刀疤脸要采补的时候,就发现他用来采补的‘炉鼎’死了。 刀疤脸觉得难以置信。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想不开,自己去寻死了呢? 刀疤脸既愤怒,又暴躁。 他正修炼到关键时刻,每日都要采补,否则邪功必会反噬。 短期内还好,最多邪火上涌,心情暴躁。 可若是时间长了,反噬加重,轻则灵力紊乱,重则神智尽失。 他需要再找个女人做炉鼎! 可这大黑山荒凉,哪里去找女人采补? 前些时日,大当家也传过话下来,让黑山寨的弟兄们近期低调行事,少去外面犯事,以免惹人注意。 原本就缺炉鼎,现在更没办法了。 墨画走在他前面,先将他的储物袋丢在了白面男的门口,而后敲了下门。 三枚火球术依次炸开,刀疤脸猝不及防。 黑山寨内右侧,有一处瀑布。 白面男皱眉,起身开门,就发现门口有一个储物袋。 刀疤脸接过储物袋的瞬间,突然暴起,运爪如风,招式狠厉。 那个与他一同守夜的白面男。      “那个杂种,他想杀我?1 他的心性也越发烦躁,越发暴虐,所以并没有注意,他放在一边的衣物和储物袋,正被隐匿的墨画偷偷捡了起来。 瀑布上的水自山上流下,如同白练披洒而下,落在山寨处,又向下面的深渊流去。 他来到瀑布边,捡起道袍。 忽而他心中一动。 此次白面男死了‘灵奴’,想转修采补,所以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刀疤脸压着怒意,阴沉着脸,向寨内走去。 “给我吧。”刀疤脸伸手。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刀疤脸仍在原地叫骂。 他刚想还手,可甫一抬手,法术还未凝结,又被刀疤脸扼住了喉咙。 他放出神识,将瀑布,山石,树林全部扫视一遍,却没发现半点人影。 莫非有诈? 以火球术暗算他,让他失足坠崖,然后趁机夺了他的储物袋。 而他的储物袋里,就有着采补的功法! 刀疤脸恍然大悟,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黑山寨里,也不只他一人修采补,僧多粥少,抢炉鼎的人,自然少一个是一个。 如墨画所料,刀疤脸先是大惊失色,而后连连后退,最后脚底一滑,向瀑布下跌去。 “被水冲走了?” 刀疤脸见四处无人,便脱下道袍,和储物袋一同放在一边,孤身在瀑布下打坐,借瀑布的寒意压着邪火。 刀疤脸皱眉,四处环顾,在瀑布边缘看到了自己的道袍。 为什么? 刀疤脸大怒之余,心思急转,片刻后便有了答案: 采补功法! 他只是心中可惜,没坑死这刀疤脸。 “给老子滚出来1 而后墨画就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墨画拿着刀疤脸的储物袋,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墨画又敲了敲门,却未说话。 刀疤脸是体修,肉身强悍,双手一用力,便从瀑布下一跃而上。 刀疤脸点头,“可以。” 瀑布的水冰寒彻骨。 这大黑山荒郊野岭,想抢个女修当炉鼎,哪有那么容易。 第一枚火球术砸在刀疤脸的脸上,为的是出其不意;第二枚打在他胸口,为的是让他失衡;第三枚命中刀疤脸的膝盖,想让他滑落悬崖跌死。 “怎么回事?人呢?” 就在墨画以为他必死无疑之时。 火球术? 他认识的人中,擅使火球术的人只有一个。 “何方鼠辈,竟敢暗算老子?” 刀疤脸点了点头,心里却骂道: “还他妈的跟老子装蒜?敢做不敢当的孬种1 刀疤脸眼皮直跳。 墨画将他的储物袋收好,再将刀疤脸的道袍,丢在瀑布边缘的悬崖处。 刀疤脸千钧一发之际,双手死抓崖边的石头,指尖扣入岩石内,虽滑落了,但没掉下去。 白面男正在屋里打坐。 白面男却笑道:“给你可以,但这采补功法,我要看一眼。” 没了灵奴,他修炼异常缓慢,闻声不悦道:“谁?” 他本就邪火上涌,此时又因怒气上头,并未发觉,暗算他的火球术比那白面男更快,更准,但威力要小上许多。 “那个王八蛋,想害死我1 怒气冲冲的刀疤脸不禁破口骂道: 悬崖下是深渊,跌下去必死无疑。 指尖如精铁,缠着阴绿色灵力,直接扎穿白面男的心脉,而后狠狠向下一撕,撕开血肉,鲜血飞溅而出。 刀疤脸没办法,只能想办法降降邪火,压下欲望,以免失去神智。 白面男神情警惕,向四周看了看,却没发现有人。 说完刀疤脸上前去拿储物袋,白面男不疑有他,将采补功法收进怀中,将储物袋递给他。 他正愁灵奴死了,重养一个麻烦,欲求采补功法而不得,却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这等办法,治标不治本。 谎话都他娘的不找个好点的,当我是蠢货? “究竟是谁在暗算老子?” “谁的储物袋?丢在这里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墨画目光微凝,并指凝气,连续发出三枚火球术。 白面男心安理得地捡起储物袋,抽出了里面采补功法,正想看上一眼,抬头却见刀疤脸一脸阴沉地走了过来,目光死死盯着他手里的储物袋。 悬崖上却突然多了一双手。 白面男如实道:“掉在我门口,我捡的。” 白面男屡次三番找他要采补功法,他都没给。 刀疤脸强压怒意,问道:“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三枚火球术又快又准。 刀疤脸心烦意燥地想着。 而后他双目赤红,勃然大怒。 刀疤脸神色疑惑,越想越气。 大概半个时辰后,瀑布下的刀疤脸睁开双眼,心中邪火稍退,便起身离开,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的道袍和储物袋都不见了。 内心难耐的燥热,还是让他欲火焚身。 修士的储物袋是重要的物事,一向贴身保管,不可能乱丢。 他又低头看了眼储物袋,发现袋口已经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灵石,以及一本书册,书封上写着“采补”两字。 白面男愣了下,略作思索,不由问道: “这储物袋,是你的?” 刀疤脸气势汹汹地嚷骂着,墨画自然不会露面。 不过这也只是第一步,此计不成,还有下一步。 “歪心思打到老子头上来了,真是他妈活得不耐烦了1 白面男怔了一下,随后狂喜。 他断然不可能将采补功法交给白面男。 白面男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白面男嘶哑道:“为何……杀我?” 刀疤脸闻言更怒,“死到临头,还他妈给我装?” 说完用力一抓,手指洞穿了白面男的脖子,直接将白面男杀了。 (本章完) 第283章 喂猪 第283章 喂猪 刀疤脸杀得干脆,墨画却看得头疼。 虽说灵修被体修近身,动起手来会非常吃亏。 但这白面男也太菜了。 刀疤脸这么明显的杀意感受不出来么? 亏他还是邪修,比自己这个孩子还天真。 墨画叹了口气。 他本是想以储物袋,引得两人鹬蚌相争,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两人争斗,哪怕不同归于尽,至少也两败俱伤。 这样他就好出来补刀捡漏了。 可没想道,这白面男这么不中用,这么轻松就让刀疤脸近身宰了。 警惕性这么低,做什么灵修呢? 但墨画知道,他们一定起了疑心了。 刀疤脸皱眉想了会,忽又心生烦躁,道: 等了半天,夜色将近,墨画神识微动,果然在远处发现了刀疤脸的身影。 随后墨画解开了门上的阵法,打开了铁门,再取出一枚烈焰符,以细绳穿好,绑在孔盛的手腕上,并塞进他的衣袖里。 “我……我不知道。” 有了这本秘籍,他火球术的威力,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墨画悄悄走进他身后,举起千钧棒,催动阵法,一闷棍打了下去。 果然那刀疤脸就与那老邪修道:“孔盛的铁门是打开的,不知是谁放了他。” “他肯定将玉佩送给父亲了,然后筑基期的父亲带着孔家的修士来救他了1 刀疤脸杀了白面男,又杀了孔盛,竟然只是记个大过,罚他一人守夜,此外就没有其他刑罚了。 他没想到黑山寨对邪修的刑罚这么轻。 刀疤脸晚上去守夜,必然会经过这条道路。 “这个刀疤脸,真的好难杀埃” 他一个闪身,直接接近孔盛,出刀如电,直接将孔盛劈了。 孔盛惊惧,连忙摆手道:“我没逃……” 白面男的储物袋,孔盛房间打开的铁门,还有他衣袖里的符箓。 刀疤脸冷笑道:“应该有人与伱说过吧,黑山寨的俘虏,但凡敢逃,必死无疑。” 老邪修冷哼一声,“别找借口,这次记你大过,以后你一个人守夜,出了纰漏,拿你是问1 孔盛正目光怨毒,不知算计什么,只口中喃喃道: 孔盛见到刀疤脸狰狞的笑容,以及他身上冰冷的杀意,手足发软,嗫嚅道:“我……我没有。” 墨画见状不由喟叹道: “做邪修有什么好呢?死了都没人收尸。” 孔盛也是早晚要解决的。 孔盛愣了一下,恍然间又明白了。 压低声音嘶吼,一会要杀这个,一会要杀那个。 可以在青玄城呼风唤雨,没人敢管他! 储物袋里有他心心念念的火球术的秘籍。 刀疤脸环顾四周,问道:“铁门是谁给打开的?” 正面交起手来,墨画也没什么把握的。 墨画盘腿坐在梁上,想了一会,忽然想到了孔盛。 刀疤脸瞬间大怒,“连你个小杂种都敢算计我?” 不过这也是他咎由自取,墨画一点也不同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墨画还记得那女修夜色中凄惨的模样。 准备周全后,刀疤脸也快走近了,墨画便又一巴掌把孔盛扇醒了,自己隐匿消失了。 墨画偷偷进屋,将白面男的储物袋揣进了自己怀里。 这符箓品阶一看就不低,孔家这少爷将其藏在在衣袖里,必然是佯装害怕,让自己麻痹大意,而后寻找机会出手,好偷袭他。 是那个送饭的胖修士! 他还想着,若是刀疤脸受了重刑,受了重伤,也方便自己下手杀他。 有心人肯定能看出蛛丝马迹,推测是有人在搞鬼。 黑山寨不能久留了。 这枚烈焰符是当初从钱家修士那里缴来的,一共三枚,墨画用了一枚,还有两枚没用。 这刀疤脸他肯定是要杀的。 他转身将白面男的屋子翻了一遍,搜罗了一些灵石灵器便走了,任由白面男直挺挺地死在地上。 只要出去,他便还是那个青玄城孔家的少爷。 炼气七层,向来养尊处优,又仗势欺人的孔盛毫无还手之力,就此死于刀疤脸的手下。 “迟早杀了你们……” 不过情况紧迫,没时间在意这些细节了,最重要的是,他能逃出去了。 孔盛心中狂喜。 孔盛只有炼气七层,而且修为弱,一棒子就晕了。 他连忙起身,夺门而出。 刀疤脸垂头拱手道:“他想跑。” 连续坑死两人,他已经留下不少马脚了。 也不知黑山寨有没有什么寨规,刀疤脸杀了白面男,会不会受责罚。 墨画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 “罢了,也没什么好东西。” 刀疤脸阴沉笑道:“你想逃?” 刀疤脸只能应是。 还有季家父子,还有傅兰那个小贱人的仇,他也终于可以报了! 孔盛越想越兴奋,可刚跑到门口,就见面前横立着一个人,身材魁梧,脸上有着可怕的刀疤。 “我记错了?他明明带在身上的……” 墨画收好储物袋,立马翻身上梁。 莫非是邪火上脑,烧糊涂了? 只是心中却急道:“我爹怎么还不来,他若来了,便可以将这些畜生全杀了1 黑山寨的道路纵横交错,看着虽然复杂,但也有交集。 墨画能以隐匿术瞒到现在,已经算不错了。 两人聊了一会,没什么线索,就暂时放下了。 墨画则眼睛一亮,这刀疤脸,竟然不取白面男的储物袋? 孔盛还是疯子一样,偶尔会发脾气。 墨画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刀疤脸果然回来了,他在白面男的尸体上翻了翻,可就是没找到储物袋。 只是孔盛没注意到,他摆手之间,衣袖里的符箓露了出来。 这波也不算亏。 他杀了白面男,今晚便只能一人去守夜。 可为什么要打晕我呢? 那老邪修皱眉。 正是那刀疤脸。 “你不拿,那我就不客气了。” 刀疤脸杀了白面男,从他怀里取回采补功法的书册,又将他往屋里一丢,啐了一口,直接走了。 孔盛一时情急,根本不曾留意,但刀疤脸却看到了。 算计了两次,他都毫发无伤,果然是经验老练的邪修。 墨画想了一会,便隐匿着身形,来到了关押孔盛的那间屋子。 不过此时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孔盛没骂完,忽然一怔,见铁门竟然是打开的。      怎么回事? 墨画又忍不住想道。 这个破地方,他是受够了,他不想再待下去了,不想再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不想再受邪修的冷眼和奚落了。 孔盛迷迷糊糊醒来,只觉脑袋也疼,脸也疼,便骂道: “谁他妈……” 墨画便坐在房顶,耐心等着刀疤脸路过。 孔盛被劈死了,过了一会,有个老邪修走了过来,便骂刀疤脸道: “你发什么疯,白天杀一个还不够,连肉票也杀?” 墨画隐匿身形,进了孔盛的屋子。 只是现在看来,或许短时间杀不了了。 “要不要现在就回家呢?爹娘肯定担心了。”墨画心里默默道。 便在这时,他听那老邪修对刀疤脸说了一句话: “将这孔家少爷,拖去喂猪吧。” 三更完毕~ (本章完) 第284章 丹房 第284章 丹房 喂猪? 墨画微微错愕,缓缓皱起了眉头。 他在黑山寨逛了这么久,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猪碍… 而且这群邪修,养猪做什么? 总不可能养猪吃肉吧…… 这个猪,又到底是什么猪? 是妖兽吗? 不知为何,墨画突然特别在意。 他总觉得在黑山寨里,“喂猪”这个词显得特别怪异。 “要不要看看?” 墨画抬头看了眼天色,夜幕刚至,有些黑乎乎的。 这个目的,是不是就藏在大门的后面? 过了一会,三当家似乎没一点反应。 三当家以手拈诀,跏趺而坐,目视图画,静心观想。 这猪又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还没等想明白,墨画忽地心中一跳。 这和他往常做的事一样。 三当家坐在一个蒲团上,静心凝神,打坐冥思。 老邪修自怀中取出一枚白色头骨,塞进了青铜门的兽口处。 只要筑基修士不在,这些炼气期的邪修,在墨画面前,基本都是“睁眼瞎”。 他的神识中感应到有人来了。 让墨画意外的,是这里的构局与摆设。 老邪修带着刀疤脸,一直往深处走,最后停在一座青铜炼制,兽面獠牙,阴森沉重的大门前。 墨画光是看着,就觉得身心不适。 刀疤脸见了三当家,神情敬畏,恭敬道:“三当家。” 三当家见他在喂猪,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 刀疤脸推门进去了。 “三当家在么,我送东西来了。” 炼丹就算了,为何又要在丹房养一只猪? 墨画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孔盛的尸体,只是“东西”,甚至都不算是人。 忽而便听到刀疤脸的声音,“这头猪,吃相真是恶心1 原来是在后寨,怪不得他没见过。 刚一进门,血腥气扑面而来。 “要进去么?” 两个当家不在,那后寨他便能进去了。 那刀疤脸将孔盛装入麻袋,一手拎着,一路走着,血迹滴了一路,一直滴到后寨的门口。 看着既狰狞,又畸形,而且怪异。 不然自己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有些药材甚至像是活的,茎干诡异蠕动,叶子一翕一合,偶尔甚至会发出惨叫。 墨画先悄悄放出神识,向大门内窥视。 学邪阵和修邪功一样,都是被道廷明令禁止的,而且一旦发现,一律是要问斩的。 三当家做得气定神闲。 厅前摆放了一个巨大的炼丹炉。      炼丹炉是白色的,像是骨头做的。 墨画却目光一凝,蹙起了眉头。 老邪修没进去,而是在外面看着。 “他没察觉到我的视线?” 下面烧着阴绿的鬼火,诡异摇曳,火焰舔舐着丹炉,炉内里面不知炼着些什么,滋滋作响。 三当家正好相反,神识很强,但没有那种近乎妖兽般敏锐的感官。 墨画早就心有疑惑,这群邪修聚在一起,真的只是找个栖身之处么? 大当家建了黑山寨,召集这么多邪修,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 “是。” 这个阵法! 这只猪足有四人高,双目赤红,口涎如血水,身上也全是斑驳的血痕。 过了片刻,房间内没了动静,墨画悄悄伸出脑袋,向下瞥了一眼。 绝非正常的五行阵法,或是其他正规修道阵法。 墨画听着一愣,随后目光微亮。 如同鲜血流入妖兽的口中。 墨画趴在房梁上,一动也不敢动,心中忍不住想道: “这三当家不是出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丹房里便只剩下了三当家,以及偷偷趴在房梁上的墨画。 三当家和四当家两个筑基邪修就住在后寨,墨画的隐匿可以一时瞒过他们的神识,但若不慎,也容易露出破绽。 周围也摆放着各类药材,奇形怪状,色彩斑斓。 他修为只有炼气九层,看不破墨画的隐匿术。 墨画主意已定,而后又隐匿着身形,悄悄跟着那刀疤脸。 只是此时他却没想到,这固若金汤的黑山寨里,这诡秘的血色丹房里,已经偷偷摸摸混进了一个小修士。 墨画皱眉思索着。 老邪修沙哑道:“三当家刚刚出去了,四当家也不在,但钥匙在我这,我给你开门。” 门后只有刀疤脸一个活人的气息,也没有其他陷阱类的阵法。 视线掠过丹炉,掠过猪妖,又看到了三当家的身影。 墨画循声走去,果然在丹炉的另一侧,见到了刀疤脸,以及他面前一只巨大的猪妖。 墨画一时有些稀里糊涂的。 黑山寨这两个当家中,四当家神识不强,但感官敏锐,哪怕看他一眼,他都本能地察觉到。 所以墨画偷看他,只要不包含恶意或杀意,他是没有察觉的。 黑山寨到处都是这种味道,只是这里更重些罢了。 而此时这个小修士,如今正探着小脑袋,好奇地窥视着他。 一间不知在炼着什么丹的血腥而诡异的炼丹房。 这猪看着痴痴傻傻,似乎只知道吃。 门后有这种气味,墨画并不意外。 会不会有黑山寨真正的机密? 又或许,所有死在黑山寨的修士,在邪修眼里,都只是“东西”,不能算作人。 三当家依旧毫无反应。 “这群邪修,到底在炼什么丹?” 随即他又好奇,这么晚了,这三当家一人在这丹房里,究竟在做什么? 墨画又探出小脑袋,悄悄地打量着。 这个黑山寨不能再呆下去了。 整座房间,像是一间炼丹房。 墨画吓了一跳,立马收回视线,埋着小脑袋,不再动弹。 空中飘着淡淡的血雾,传出一阵沉闷的腐臭和令人作呕的异味。 大门之上,血色阵纹一一点亮,血色红光流转,向内汇聚,凝于兽口。 墨画看着眼皮直跳。 时间还早,就去看一眼,然后趁着夜深,偷偷溜回去。 他又伸出头,偷偷瞥了一眼三当家,而后迅速收回。 便在这时,他听刀疤脸和另一个老邪修交谈道: 那个头骨,也非妖骨,而是人骨。 墨画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三当家冥思了一会,自觉心境平和,神识清明,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画图,摊在面前。 墨画轻轻缓了口气。 大门由邪阵镇守,那大门后面,又有什么呢? 而妖兽饱饮鲜血,张开大口,大门也轰然打开。 刀疤脸在将孔盛的尸体喂给它吃。 墨画心中疑惑道。 察觉不到就好。 而是真正的邪阵! 那些红光,不是妖血,而是人血; 墨画稍稍放心了,之后趁老邪修不注意,轻手轻脚,不发出声响,也小心翼翼地进了大门。 他一直想知道黑山寨的后寨都有什么,此时刚好进去看一眼。 莫非只是有事,临时出去一趟,现在事情忙完,又回来了? 这三当家如果一直待在这里,自己是不是出不去了? 墨画心中微凉。 老邪修推开大门,对刀疤脸道:“进去吧。” 刀疤脸似乎并非第一次来,点了点头,就拎着麻袋,进入了青铜大门。 刀疤恭敬称是,行了一礼,而后便离开了。 不过片刻功夫,三当家走了进来。 来人气息隐晦,高深莫测,正是那个三当家! 墨画立即施展逝水步,三步并两步翻身上梁,老老实实趴在宽大的房梁上,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墨画被房梁隔着,只能看到三当家在做什么,却看不到图画上的内容。 尽管如此,墨画心中还是震惊不已。 三当家真的有一幅观想图? 他如今这副模样,莫非就是在参悟观想图?! (本章完) 第285章 观想图 第285章 观想图 墨画心思急转,不停思索着: “这三当家神识强,阵法水平能学到这个地步,莫非也是靠的观想图?” “我如果得了观想图,是不是也能增强神识?” 墨画学了天衍诀,需要先有筑基的神识,才能突破筑基的境界。 他有道碑,每天练习阵法,磨练识海,神识已经增长得很快了。 但这还远远不够。 炼气和筑基神识的悬殊太大了,而且越往后越难,神识增长也越慢。 墨画不知距离自己拥有筑基神识,突破筑基境界,还需要多久。 他问过庄先生。 墨画听不真切,只听到模糊的几句,说是“猎妖师那边有动静……”,“……内山出事……”,“恐四当家闹事……”之类的话。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只能耐着性子等了。 若依照庄先生所言,贸然打开这观想图,或许会遇到不曾预料的凶险。 山石入眼,墨画略有疑惑。 墨画有些犹豫。 “我在做什么?1 墨画也看到了图中画的是什么。 随着沉重而刺耳的沙哑声响起,青铜血阵兽门彻底关上。 除非两者阵法造诣差出太多。 墨画皱着眉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老邪修进来,趋步走到三当家面前,小声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了个人影,是门口那个老邪修,并非四当家。 一派静谧而安详的仙家气象。 这图就算墨画不留,也不能再落在三当家手里。 墨画打起精神,立马回到丹房内。      丹房内白骨丹炉,炉火阴森,硕大猪妖,满身血痕。 可翻动观想图之时,墨画眼角的余光,无意中却瞥见了图上的一角。 若是解不开,估计就要一直待在这里,与那白骨丹炉,和痴傻猪妖相伴了。 墨画看了下三当家封住暗格的阵法。 庄先生见多识广,若先生说没问题,他再参悟这幅观想图。 墨画三下五除二,就将三当家精心布置的阵法解了,甚至保存了原阵法的完整,暗格也不曾有一丝损坏。 这血色丹房,位于黑山寨深处,平日无人敢来。 远有青山,近有流水,流水浸着青苔,青苔攀着山岩。 那老邪修恭恭敬敬在门口立了一会。 三当家神识深厚,四当家感知敏锐,两人齐聚,墨画隐匿术被识破的风险就更大了。 不然他这趟混进黑山寨,不会那么容易。 将观想图藏在暗格中,又重新以阵法封好,三当家这才微微颔首,觉得妥了。 三当家若是不出去,或是出去时关了大门,他就被困死在这血色丹房里了。 可这观想图已经到手了,难道要还回去么? 那是一处长满青苔的山石。 他的笑容天真且澄澈,竟与那小道童有几分相似。 耐心等待机会,也是猎妖师必备的素质之一。 能解开这些阵法的,更是几乎没有。 他明明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做做,却仿佛有人操控着他,打开了这幅观想图。 墨画想打开先看一眼,忽然之间却是一怔。 炼气期的修士,他还能算计一下。 “进来。” 三当家盘坐原地,略作沉思,片刻后便也起身出门。 隐匿阵用来隐匿,金石复阵用来加固。 这观想图在三当家手里,他是筑基邪修,还是个邪阵师,墨画又不可能强抢。 修为是修士的根本,境界的鸿沟面前,一些小计谋起不到多大用处。 这笑容天真而烂漫。 蒲团下什么都没有。 阵师的手段,瞒一般修士还行,但瞒不过同为阵师的墨画。 是隐匿阵和一些金石复阵。 阵法造诣上,他与墨画其实半斤八两,有些地方比墨画强一些,有些地方还不如墨画。 他能耐住性子,画一天阵法,现在耐心等个逃跑的机会,也不算什么。 随即他便意识到,眼前最大的问题,不是能不能得到观想图,而是他能不能平安出去了。 观想图已彻底展开。 墨画想了半天,还是毫无办法。 墨画一咬牙,想将观想图合上,却已然来不及了。 因为他发现小道童那天真的笑容,不知不觉中,已渐渐带了几分邪气。 墨画找到三当家观想的位置,掀开了那只蒲团。 大门上画的全是邪阵,墨画一窍不通,更不知如何去解。 “看来暂时是出不去了……” 可走到一半,他又回了头,在丹房内踱了两步,似是觉得不妥,便从储物袋中,又珍而重之地将观想图取出。 庄先生的话,墨画一直铭记于心。 不知过了多久,忽而门外又有人过来。 算计也是没用的。 如果先生说这图有问题,他便丢进炼器炉烧了,一了百了。 这便是观想图? 墨画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内山能出什么事?” 应对邪阵,墨画没什么办法,但若是应对正规阵法,尤其是一品五行阵法,基本不费吹灰之力。 兽门已被封死,阵法也已激活。 墨画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今晚外出,若有事端,难免会生冲突。 但墨画以神识观照,可以看到阵法交错的纹路。 “庄先生教的这个解阵,真的好用。” 庄先生没明确说,但见先生的神色,应该也是不太乐观。 他起身离开,走出丹房,出门前又封了血阵,关了兽门。 若果真如此,那就麻烦了。 墨画心中一凛。 但墨画是个例外。 “怎么办呢?” 三当家掀开打坐的蒲团,以指点地,地面阵纹一闪,石板便凹了下去,露出了下面的暗格。 邪阵墨画没研究过,不知道能不能解开。 如果参悟观想图,可以增强神识,自己是不是就能快一点筑基了呢? 墨画心中有些激动。 筑基修士面前,他的那些算计,也不过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 若是不慎将这观想图丢了,那无异于剜了他的心肝,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小道童越笑越诡异,越诡异越狰狞。 等墨画回过神来,心底大惊。 可随后墨画心底一寒,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淡去了。 墨画心惊,却也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那三当家观想此图,增强神识,学更多邪阵,还会为非作歹,做更多很多恶事。 墨画趴在房梁上,一动不动,耐心等着。 之后他便情不自禁地,将观想图一点点,慢慢地展开了。 三当家安心地走了,却不知自己做的一切,都被房梁上偷看的墨画尽收眼底。 墨画不仅是个猎妖师,同时也是个阵师。 观想图有些古旧,图纸既像是纸,又像是皮,折叠在一起,看不到图里的内容。 丹房内陷入一片死寂,血色变得更加浓重。 庄先生说观想图内藏凶险,那不弄清楚的情况下,最好就先别碰。 墨画先是走近青铜兽门。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这样最稳妥,便想着先将观想图收进储物袋。 墨画憧憬了一下,随即又有些颓唐。 解了阵法,墨画打开暗格,小心翼翼地取出了暗格内的观想图。 墨画心底一惊,“不会是那个四当家回来了吧……” 既然出不去,那就看看三当家的那张图吧。 墨画松了口气。 “知道了,我去看看。” 邪气又渐渐变得诡异。 墨画又以神识看了下阵法,不由叹了口气。 能早些筑基,他便能早些学二品阵法,成为二品阵师了。 毕竟通仙城附近,能画出隐匿阵和复阵的一品阵师凤毛麟角。 既然图有凶险,那他现在不看,将这观想图收着,等回去了去问庄先生。 三当家也察觉到了,便将观想图郑重收起,缓缓道: 这图上是什么意思? 墨画想着想着,猛然间便发现,那小道童竟似活过来一般,冲他笑了一下。 三当家虽是筑基修士,但也还是一品阵师。 那老邪修说完,三当家皱起了眉头,道: 墨画又叹了口气。 墨画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邪阵就好。”墨画默默道。 不过就算有钥匙,从里面也是打不开的。 老邪修行了个礼,又恭敬地退下去了。 墨画暗暗点了点头,心中感慨道: 墨画没钥匙——也就是那个白色头骨,自然开不了门。 墨画一愣。 这黑山寨里,也更不可能有人,解得开这阵法。 筑基修士以及二品阵师,所拥有的修为和能力,是炼气修士和一品阵师无法比拟的。 墨画聚精会神看着。 就算有人来,也没人知道这蒲团下有暗格,更没人知道这暗格中有观想图。 这是一幅山水人物图。 山岩之上,坐着个小小的道童,似在背诵经文。 他想起了庄先生与他说过的话: “观想图非常稀有,而且内藏凶险,不到万一的情况,最好不要碰……” 三当家思量妥当,这才彻底放心。 墨画等了一会,确定丹房内没人,三当家也彻底离开了,这才偷偷从房梁上下来。 三当家应该是觉得邪阵太显眼了,不适合藏匿,所以才以隐匿阵搭配复阵,来隐藏并封住暗格。 一幅完整的观想图,纤毫毕现地呈于墨画的眼前! 忽而人皮如纸一般,被他整张撕去,人皮之下,钻出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小鬼。 青面小鬼目如铜铃,死死盯着墨画,仿佛见到稀世珍宝,神色垂涎。 趁墨画愣神之际,它一跃而起,自画中跳出,变成巴掌大小,扑向墨画的印堂,手如利爪,撕开识壁,钻进了墨画的识海。 (本章完) 第286章 青面小鬼 第286章 青面小鬼 青面獠牙的小鬼钻进一片虚白的识海,不由狂喜,桀桀笑道: “好深厚的神识!够我吃好久1 随之它铜铃般的眼珠一转,看到了识海中的墨画,笑容不由一滞,“你怎么会在里面?” 墨画一脸疑惑,“这是我的识海,我怎么不能在里面?” “不,不对!你不该在这里1 青面小鬼眼珠转动,神色变换,忽而大叫道: “神识显化,天赋异禀,天生的大补之物!这是天赐机缘!好!极好1 墨画皱眉。 “大补之物?是说我吗?这青面小鬼,是以修士的神识为食?” 墨画又想起庄先生说过: 虚白识海的中间,一块残缺的石碑悄然浮现。 但水牢术和火球术都是以神识催动灵力,凝结法术,灵力才是根本。 墨画所画出的一品地火阵,其爆炸产生的烈火,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神识凝结而成的虚妄之火。 青面恶鬼站起身来,焦黑的皮肤很快恢复如初,但气息却弱了一截。 现在识海中的墨画,是一个单纯的神识体,没了灵力和肉身,自然也能如同逝水步一般闪转腾挪。 身处阵法之中的阵师,才是最强大的阵师。 青面恶鬼缓缓后退,退到了墨画识海的边缘,眼看就要逃了出去。 一股虚无但深邃的气息,瞬时蔓延开来。 这青面鬼要跑,好像还真没什么办法将其留下。 汹涌的烈火将它直接吞没,焚烧着它的躯体,带来无尽的痛楚。 但这小修士会用阵法,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只能用逝水步闪躲,不能以水牢术困敌,或是以火球术攻击,就只是一个活靶子,一直这样躲下去,总归不是办法。 墨画见阵法生效,而且威力比他想得要强,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单论神念之力,它是比这小修士要强的。 谜阵结于识海之中,而墨画要解阵,也需要在识海之中画出阵纹,解开谜阵,突破瓶颈。 换言之,识海之中,阵法是生效的。 这小鬼变成恶鬼,看似是变强了,但给了墨画时间,让作为阵师的墨画画出了阵法。 墨画精神一振,目光渐渐变冷。 之前进入识海,一直坐在道碑面前画阵法,没尝试过用身法,现在躲避了小鬼的扑杀,无意中施展了身法,墨画这才意识到。 “是阵法!你竟是阵师?1 可这小鬼大怒,临战之时说些废话。 这青面小鬼,莫非就是庄先生所说的“非人的道”? 墨画目光一凛,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鬼,我不会放过你的。” 阵法的威力,其实是神识的威力。 青面恶鬼无法扑灭,火焰一直焚烧,直到将其青色鬼皮烤得焦黑,这才渐渐熄灭。 “这是什么小怪物?显化神念,还能以神识凝结阵法?” 墨画修的功法是天衍诀,天衍诀的瓶颈是谜阵。 墨画眼中寒光凝聚,开始考虑如何将这小鬼宰了。 “待我抓到你,定一口一口,将你嚼得粉碎1 青面恶鬼仍凶恶地看着墨画,只是色厉内荏,心中涌起深深的忌惮。 它想扑灭火焰,可这火焰是由阵法凝结的神识之力,并无实体,只有神识虚影。 墨画也微微一怔,他发现在识海中,他是能用逝水步的。 要想点其他办法! 青面小鬼又扑杀了半天,仍旧没碰到墨画一下,自觉受到戏耍,目中恶意大盛: 青面小鬼狞笑道:“小崽子,待我吃了你,你便知道了。” 说完青面小鬼竟扯下自己的左臂,丢入口中,先将自己的左臂嚼了个粉碎。 说完不待墨画反应,便化为一道青影,龇牙咧嘴,模样凶恶,直奔墨画而来,似是要将墨画吞了。 阵法的威力,其实也就是五行等各类灵力的杀伤力。 再纠缠下去毫无意义。 只是这种阵法,与识海之外不同。 以神识构筑的阵法极为纯粹,威力不俗,足以伤了这恶鬼神念的根本。 青面小鬼气得面目狰狞。 在墨画的周围,不知何时,画上了一些复杂的纹路。 与此同时,一股暴虐的气息,自小鬼身上升起。 逝水步是以神识操控灵力,以灵力牵引肉身。 “这下你跑不掉了。” 外表是神识虚影,阵火焚烧的是它的神识。 他的阵法无论攻守,都只能在原地。 外界之中画阵法,需借助阵媒承载阵法,借助灵墨刻画阵法,最终借助灵力激发阵法。      阵法的效果,是由灵力实现的。 青面恶鬼被地火阵震飞,倒在地上,受烈火焚烧,不住哀嚎。 不仅奈何不得,再打下去,一旦被他阵法所伤,甚至有可能元气大损,乃至彻底神念消陨。 一念及此,青面恶鬼心生退意。 青面小鬼又扑杀过来,墨画一边闪躲,一面试着用水牢术和火球术。 如今看来,阵法的效果比墨画想象得还要好。 青面恶鬼狞笑着看向墨画,却见墨画站在原地,又不跑了。 “观想图映照的是他人的神识以及他人对天道的理解,换而言之,观想而出的,是别人的“道”,又或者,是某些非人的“道”,神识一旦沉溺其中,往往会有极为可怕的后果……” 而识海之中的阵法不同。 它奈何不得这个小修士了。 这么长的准备时间,足够墨画将阵法画出来了。 阵法铭刻天道,是对神识最极致的运用。 恶鬼难以置信地尖叫道: “是你逼我的1 哪怕外表不变,其神念本源也是大有亏损。 既然法术不能用,那他能用的,就只有阵法了。 它冲到墨画一丈处,刚碰到那些纹路,便觉得一股恐怖的威力震荡开来。 “装神弄鬼1 尤其是这种神念厮杀,阵法借助天道,直伤本源,杀伤力更是强大。 只能伤及神识,同时无火而焚,伴有虚妄的焚烧的痛楚。 墨画见它要逃,眉头一皱。 既然逝水步能用,那法术呢? 画阵法需要时间,之前被这小鬼追杀,墨画无暇他顾,自然没时机去画阵法。 之前被它追着跑,墨画憋一肚子气了,现在自然不会放过它。 但这两种法术都无法施展。 青面小鬼惊疑。 青面恶鬼嘴上放着狠话,身子却缓缓后退。 而恰好,这青面小鬼,应该和识海中的墨画一般,是虚妄的神念体。 又自己嚼自己的手臂,嚼了半天,再将身体变大,又浪费了些时间。 青面小鬼身形极快,但墨画的身法更为精妙,所以纠缠几回合,这小鬼却都奈何墨画不得。 小鬼身躯渐渐变大,眼中凶杀意更重,獠牙更长,面容更加狰狞,不消片刻,便成了一个真正的恶鬼。 若要正常以神念厮杀,它是能将这小修士生吞活剥了的。 墨画心中却也微微一沉。 恶鬼沙哑道,而后无所畏惧,直接向墨画扑去。 阵法是天道规则的显化,本质是神识对天道的领悟。 便在这时,子时已到。 如今识海中没有灵力,自然也无法施展法术。 识海之中,没有外物,只有本质的神识,所以阵法的效果,其实就是神识的效果。 墨画连忙撤身后退,身形飘逸,躲过了扑杀而来的青面小鬼。 气息中蕴藏着极大的恐怖。 青面恶鬼猛然惊觉,它瞪大双眼,青色脸皮甚至有些发白,神色恐惧至极,厉声惊叫道: “这是什么?1 (本章完) 第287章 吃了 第287章 吃了 只是蔓延开的一丝丝气息,就让青面恶鬼全身震颤,畏惧发抖,有着本源被抹杀的极大恐怖。 这丝气息,仿佛是来自天道的排斥。 天道镇压一切邪祟。 与此同时,青面恶鬼周身传来灼烧的剧痛。 它低头看去,见不知何时,它的手、它的脚、它的身子,似受熔火焚烧,渐渐消陨。 而它的身形,也渐渐变小,渐渐显露原形,重新变成了那个青面獠牙的小鬼。 “要逃,不然必死1 青面小鬼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叫着,奋力挣扎着,想从墨画的识海中逃出去。 墨画自然不可能让他逃脱。 他眼睛一亮,趁机施展逝水步,三步并作两步,转瞬间到了青面小鬼身前,一把将其薅祝 他扼住青面小鬼的喉咙,冷冷道:“你再嚣张,信不信我先把你吃了?” 终于,墨画最后一笔落下,神念耗尽,逆灵阵绽放出深沉的光芒。 与此同时,墨画铭记庄先生的话。 一缕缕缠杂着邪念的青气自墨画身上散出,又被道碑的气息彻底碾碎,消弭无踪。 但也意味着,画逆灵阵,可以耗费大量的神识。 各种五行阵,司南子母复阵,一品熔火复阵,隐匿阵等等。 墨画以指代笔,在道碑上极力摹画。 这个宗门弟子,面容稚嫩,目光充斥着野心。 他就是随口一说,怎么真就把这小鬼“吃”了。 墨画轻而易举就将其制住了。 青面小鬼的神念,本就比墨画强,此时被炼化后,其神念之力,也更加磅礴。 可墨画画得再快,还是赶不上神念增长的速度。 与此同时,他消耗神念的速度,终于与神念的增长勉强平衡。 这股神念,是那青面小鬼的邪念被净化后而留存的,精纯的神识之力。 就在墨画踌躇之时,精纯的神念越来越多,如同潮水,猛然灌入墨画的识海,冲击着墨画的识壁。 墨画好受了些,之后精神一振,继续消耗神念,专心致志练习逆灵阵。 青面小鬼又惊又惧。 墨画的识海隐隐作痛,甚至有要裂开的趋势。 便在这时,墨画想到了逆灵阵。 恶念在墨画脑海中浮现,又一一消弭,此起彼伏,循环往复。 墨画忍着痛楚,连忙到道碑前打坐,运用庄先生教他的冥想术,精心凝神,摒弃杂念。 深山之中,一个小道童跟着道士学修仙。 画阵法会耗费大量神识,墨画想借阵法,消耗掉这股神念,避免识海被充盈的神念撑得破碎。 哪怕心生恶念,也不畏惧,不害怕,不自欺,自我观想,心思澄澈,心脱樊笼,游于无际。 话音未落,墨画神色一变。 正是黑山寨的三当家…… ……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这才睁开双眼。 青面小鬼的虚影嘶吼着、扭曲着、挣扎着,尖叫着,可根本无济于事,被道碑气息碾绞,很快就被炼为几道青气。 他觉得脑海中如万花筒绽开,多出了许多画面。 “别……别说‘吃’……” 道童和道士勾结,欺骗云游的修士,开始吃人。 适才浮现的诸多恶念,已彻底摒除,墨画心无外物,神念通彻。 墨画不知如何是好。 神识高深的,窥破它真面的,就说它是个邪恶的孽畜。 之后这几道青气,直接钻入了墨画的口中,被墨画吞入了腹中。 他的速度极快,手指挥舞之间,拉出残影,神识倾泻而出,一道道阵法层层叠叠,被墨画画在道碑之上。 它会渐渐吃掉这些人的神识。 每一次画,都会多画一点,每次多画一点,消耗的神念就多一点,他的神识也就增强一点。 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我? 墨画忍着识海的剧痛,连忙在道碑上画起阵法。 一品十纹的逆灵阵,以他如今的神识,根本无法完整画出的逆灵阵。 青面小鬼不答,反而神色狰狞,威胁道: “快放开我……不然总有一天,我吃了你1 墨画心中一惊。      与此同时,杀戮、贪婪、邪念等诸多恶念纷呈。 墨画想到小鬼那青面獠牙的狰狞模样,又忍不住嘀咕道: “不会吃坏肚子……不是,吃坏脑子吧。” 第二遍,依旧失败。 墨画本就是威胁的话,谁知此话一出,青面小鬼忽然面露惊恐。 还有不知就里的,会观想这图,借它的神识。 第一遍,画失败了。 道士在看一本奇怪的书,小道童也跟着看,看着看着,两人笑容渐渐诡异,便都想吃人了。 转瞬之间,青面小鬼就被墨画“吃”了。 墨画目光一凛,小脸一板。 吃着吃着,两人便没了人样。 青面小鬼仍在挣扎,尖声叫道:“放开我!放开我1 世间俗念,本无一物,心如明镜,不惹尘埃。 但现在它被墨画地火阵炸过,又被道碑气息焚烧,原形毕露,残留的神念已然弱了许多。 墨画不假思索,只要想起,就立马画出。 直到一个宗门的长老将它封印,它不见天日,饿了好久。 他想吃人! 墨画思绪紊乱,来不及细细分辨,转瞬之间,一股冲动又涌上心头。 墨画开始回忆逆灵阵的阵纹,而后在道碑上尝试画出逆灵阵。 墨画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忽地识海之中,又涌起一股极精纯的神念。 墨画眉头紧皱,心中恍然。 可为时已晚,墨画刚一说完,道碑上传来一股更磅礴的气息,直接将青面小鬼焚烧成了虚影。 这股神念太多了,会将他的识海撑坏。 时间一长,必然恶念深重,恐怕还真会吃人。 道碑上他画出的阵法,一副叠着一副,层层叠叠,不知画了多少遍。 一个变成赤面獠牙的恶鬼,一个变成青面獠牙的小鬼。 目光浅薄的,不识真面目的,说它是高人座下的道童。 墨画并不放他,反问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墨画一遍又一遍地画着。 “不好1 心顺自然,而不自欺。 墨画心中大惊。 神念不再压迫识海,识海中的痛楚渐渐缓解。 他从未在修道典籍,和庄先生的教导中遇到这种情况。 但有借,便要有还。 这精纯的神识充溢在墨画的识海之中。 涓涓细流汇成江河。 他“吃”了青面小鬼,所以脑海也被这些恶念充斥。 墨画不管不顾,一直画,一直画。 他不是真想吃的…… 墨画愣住了。 种种画面和经历层层叠叠,充斥着墨画的脑海。 之前青面小鬼气息强大,墨画无法近身。 后来有白衣剑修,踏云而来,一剑斩了道士变的赤面恶鬼,道童变的青面小鬼却逃过一劫,遁入图中,尘封在道观中。 后来不少修士得到这张图。 后来又有一个宗门弟子将它偷了出来。 阵纹点亮,阵法生效。 这也便意味着,墨画完完整整地画出了逆灵阵。 堪称天道异数,超脱品范,一品十纹的逆灵阵! 墨画机缘巧合之下,借助观想图中的神念,画出了这一品阵师原本无法参悟的阵法。 (本章完) 第288章 神识筑基 第288章 神识筑基 墨画彻底瘫倒在地。 太累了。 那青面小鬼不知吃了多少人的神识,形成的神念如此庞大。 墨画不知画了多少阵法,才将这股神念耗完。 面前的道碑上,大半都被墨画画上了阵法,层层交织,密密麻麻,看着复杂至极。 墨画想将这些阵法抹去,忽然迟疑了一下。 他如果将这些阵法抹去,那画阵法消耗掉的神念,是不是还会回溯,重新充斥自己的识海? 墨画踌躇不定,便决定先抹掉一个看看。 墨画伸手,抹去了一个一品五行单阵。 神识并没有回溯。 墨画托着下巴,想了一会,便明白了。 墨画按捺下心中的激动,继续画下去。 或者说,他现在一只脚,已经迈入了筑基的大门。 他目光一凝,将逆灵阵完全抹掉。 等画出九道半阵纹的时候,墨画的神识还有不少盈余。 道碑上重新出现了一副完整的逆灵阵。 三当家身上寒意彻骨。 墨画又欣赏了一会,而后有些恋恋不舍地,伸手将逆灵阵擦去。 怎么可能会突然会有一个小鬼? 还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这最深处的丹房?! 完整的逆灵阵,阵纹有种古朴而晦涩的美感,其上流转的光芒,也璀璨而深沉。 他感觉到,自己的神识,竟然回溯了! 夺舍! 这也意味着,筑基的大门已然打开,只要再修炼修炼,等修为到了炼气期巅峰,墨画就真的能成为筑基修士了。 可他的神识甫一触及墨画,如同陷入渊薮,一片深不可测。 三当家心中愈发笃定,踌躇良久,最终硬着头皮道: “这位……老前辈,不知到此所为何事?” 墨画和三当家两人便这样,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 但如此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他没这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一笔又一笔,墨画画得极为认真。 道碑的碑面又重归虚无,仅仅余留一副十纹的逆灵阵。 正常的孩子,见了他,绝不可能如此镇定! 墨画长长舒了一口气,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墨画忍不住看得入了神。 那个拥有观想图的邪阵师! 墨画神色故作镇定,心中却是一阵狂跳。 三当家冷汗直冒。 他之前只是以神识略作扫视,没看出墨画的底细,一时不敢详细窥视。 他一时摸不清这小鬼的底细,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墨画将逆灵阵抹去,待神识重新回溯,充盈识海,便从识海中退了出来。 墨画有点惋惜,同时心生感慨。 墨画放心了,之后将其他阵法全部抹去。 如今,他距离迈过这道门槛,只差临门一脚了。 从识海退出的墨画,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忽地就愣住了。 三当家心中骇然。 墨画开心不已。      过了一会,墨画猛地一拍脑袋。 阵法果然博大精深,看来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且浩瀚的神识,回溯到他的识海之中! 这个小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不过外出了一趟,临走前甚至还封了血阵,关了兽门,回来一看,竟有个不认识的小鬼,坐在他的蒲团上打坐。 两人神色都故作淡定,心里都忌惮不已。 如今这个瓶颈,已然不复存在。 夺舍便是其中最高深的一类禁术,道廷明令禁绝,魔道传承绝密,基本只有活了数百上千年的魔道老祖才会施展。 如此深厚的神识,竟堪比筑基! 这个小鬼的气息,看样子不过炼气七层,怎么可能有筑基期的神识? 不,未必只是筑基神识。 他画这些阵法,所消耗的,是那青面小鬼的神念,而非自己的神识。 黑山寨是什么地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惜是借助观想图的神念,自己才画出来的。 “我的神识,已经堪比筑基了?” 墨画震惊不已。 天衍诀的瓶颈在于神识。 这些法门,使人虽死犹生,哪怕大限将至,仍能存活于世。 是魔道逆天续命的夺舍禁术! 天道运行有常,修士生死有命。 墨画神色如常,一动不动,淡淡地看着三当家。 此时一定不能慌乱,不能露怯,敌不动我不动,不能被三当家看出底细。 墨画只抹掉了一笔,却突然心中一惊,睁大了双眼。 这便是包含天道异数的阵纹,是超脱一品规则的阵法,还是自己亲手画下来的。 一个词猛然从他的脑海中冒出。 成为筑基,便可迈入问道长生的第一步,奠定大道之基! 这股神识极强,比墨画之前的神识要深厚且强大许多。 等到将逆灵阵完全画完,墨画的神识也差不多消耗殆尽了。 不知过了多久,首先忍不住的是三当家。 因为这些神念之力,本就不是他自己的。 墨画原本不知三当家心中所想,正强装镇定,不知如何是好。 三当家心中难以置信。 这是……筑基期的神识! 墨画难以置信。 这莫非意味着,这副阵法,是他借助自己的神识画出来的? 墨画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怎么办? 墨画不露声色,心思急转,想着脱身的办法。 这也意味着,墨画的确可以凭借自己的神识,将逆灵阵画了出来! 还是炼气期的他,已经拥有了足以媲美筑基期的神识。 这一门槛,卡住了无数炼气散修。 他与观想图中的青面小鬼纠缠,而后画阵法消耗神念,花了太久时间,估计这三当家已经出去办完事,又折返回来了。 完蛋了! 这三当家到底什么时候在的,又到底看了他多久? 任何修士,只要不入仙道,不得长生,一旦大限将至,纵使修为通天,依旧难逃一死。 事出反常必有妖。 魔道禁术,神魂夺舍! 这个小鬼,是夺舍的老妖怪? 他又看了看墨画,墨画神色淡定地与他对视,既不慌张,也不惊惧,喜怒不形于色。 所以画完阵法,再将阵法抹去,便无法回溯神识。 “差点忘了,现在是在黑山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要先想办法逃出去。” 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地修炼,等到了炼气九层圆满,就可以尝试筑基了。 他发现有个人在旁边默默看着他。 而这个人,正是黑山寨的三当家…… 墨画一时心绪起伏,片刻后,强压下心中的波澜,重新在道碑上画起了逆灵阵。 三当家也默默看着墨画,面无表情,心中却惊疑不定。 故而无法成仙的修士大能,为了不死,便研究创造了许多欺瞒天道,苟延续命的禁术法门。 三当家一咬牙,索性放出神识,全力窥视,想看出墨画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小鬼的神识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甚至有可能是筑基之上,只是他窥测不到而已。 此时闻言微微错愕,电光火石之间,灵光一闪,便桀桀一笑。 这笑容纯洁中带着天真,天真中带着邪气,邪气中带着诡异,像只披着人皮的小妖魔。 “肚子饿了,我想吃人。”墨画道。 (本章完) 第289章 出寨 第289章 出寨 墨画说完,舔了舔嘴唇。 嘴唇红扑扑的,在屋内红光映照下,看着有些邪异。 三当家心里“咯噔”一跳。 果然是个老妖怪! 他们这些邪修,最多也就采下补,吸下灵,喝下血,不曾真有吃人这种修炼手段。 换而言之,能靠吃人修炼的功法,都不是简单功法,而是正宗魔道功法,不是他们这些半路出家的邪修所能学的。 随即三当家又想到一个问题。 这老妖怪要吃人,但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要吃就只能吃他了…… 三当家冷汗直冒,心思急转,盘算起来。 他不能坐以待毙,可若动起手来,又不知这诡异的老妖怪有什么手段。 魔道夺舍的老妖怪,哪怕修为低微,其手段之阴险毒辣,也是不可小觑的。 若是惹得这老妖怪大怒,他们黑山寨的麻烦就大了。 他们绝不够这老妖怪玩的。 “这老前辈口味真重,这都吃得下去,还真是不挑食……” 挑几个做什么? 墨画没明说,但三当家心里明白,是挑几个人给他吃。 三当家心底一跳,这才明白。 “前辈可否满意。” “开门。”三当家命令道。 这些邪修不明就里,但三当家有命,他们不敢不从,而且三当家不说,他们也不敢去问,只能默默跟着。 夜色漆黑,天未破晓。 他没了炉鼎,邪火虚盛,此时急需一个女修给他采补。      而且自己只要表现得好,入了三当家的眼,以后必然会受三当家重用。 随即他又看到了墨画,神情不由一怔。 刀疤脸心底火热。 偷偷摸摸混入黑山寨的墨画,就这样在邪修的前簇后拥中,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三当家立马拱手道:“前辈慢慢享用,在下便不打扰了。” 在黑山寨里,多嘴未必就会死,但一定会比别人死得早。 三当家微微点头,便将刀疤脸喊过来,见他脸上刀疤狰狞,模样丑恶,心里一时腹诽道: “吃人”这种事,必然要找个安静的,荒僻的地方。 一出黑山寨,雾气陡然变重,但血腥味也少了,气氛也没那么压抑了。 “是。”刀疤脸恭敬称是,心中一时有些激动。 墨画看得连连点头。 那刀疤脸最为警觉,在墨画说“活的怎么吃”的时候,便想着逃跑了。 墨画伸出小手,遥遥一指,指了下刀疤脸。 三当家带着众人,挑着偏僻的小道,左拐右拐,走到深山一个僻静是山林处。 活的怎么吃?这话什么意思?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三当家轻轻舒了口气。 只是借口还是要找的,要“吃”的人,还是要挑的。 死几个邪修,卖这老怪一个人情,这笔买卖是值得的。 他平日隐匿打探情报,见的恶事多了,见的为非作歹的邪修也多,只恨自己修为不足,杀不掉他们。 三当家寻思妥当,便拱手道: 自己待在这,是犯了这老妖怪的忌讳。 既然是魔道功法,修炼之时,必然不可被外人得知。 这小鬼什么身份?竟能让三当家在前面引路? 刀疤脸想不明白,但也不敢出声去问。 他离开之时,感觉到一股隐晦的神识,若有若无地跟着他。 “不知可有需要晚辈效劳之处?”三当家拱手道。 “如此也好。” 说完三当家匆匆转身离开。 墨画大大方方地跟着三当家,走出了血色丹房。 因为三当家骤然出手,手如利爪,灵力凝炼如汞,将他们这几个邪修,一个接一个,全部掏心破膛地杀了。 怎么还有个小鬼? 这小鬼是做什么的? 他不指望这魔道的老怪能指点或是帮他们什么。 三当家便问道:“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墨画心中一跳,但还是故作迟疑,略作思索后,微微颔首,道: 三当家将墨画点的邪修一一召过来。 三当家神色一滞。 “哦?”墨画眉毛一挑,微微颔首道,“那你给我挑几个。” 临近黑山寨的大门时,墨画已经点了四个邪修。 关押的修士要么被吸灵,要么被采补,早就根基大毁,血气孱弱。 挑这些人给这老妖怪吃,未免有些大不敬。 很快便到了黑山寨大门的篝火前,墨画目光一闪,看到了守夜的“刀疤脸”。 点少了不够“吃”,点多了,他怕三当家怀疑。 四周荒凉,雾气弥漫,灌木和崎岖的山岩遍布。 两人目的契合,彼此心照不宣。 三当家亲自吩咐,一定是件重要的事,不知是杀人,还是抢灵石,说不定还能掳个女修回来。 此时刚好有缘碰到,墨画不介意将他们“吃”了。 两人走在黑山寨的小路上,俱都一言不发。 三当家道:“前辈美意,在下心领了,前辈一人享用便好。” “请。” 只要出了黑山寨,离开了三当家的视野,让他开启了隐匿,这群邪修就奈何他不得了。 既是防备,也是警告。 三当家吩咐刀疤脸道:“你跟我出去,有点事。” 那能吃的,就是寨里的邪修了。 三当家在前,其他几个邪修在后,墨画在中间。 只要不吃自己就行。 “不知老前辈口味如何,喜好吃什么样的人,不如我为前辈引路,前辈可以自己去挑。” 三当家竟问这小鬼有什么“吩咐”? 这小鬼究竟什么来历,身份莫非比三当家还高? 刀疤脸心中震撼。 三当家明白了。 他只是希望,这老妖怪念他们一个人情,不找他们麻烦,而后吃饱喝足,安稳离开,这便足够了。 他虽是邪修,修邪功,画邪阵,但“吃”人这种事,他还真没做过,也下不去口。 三当家看了墨画一眼,征求了一下意见。 那个修习采补,杀人如麻,墨画想杀,却没杀掉的邪修。 几个邪修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三当家想把他送走。 三当家忌惮不已,硬着头皮道: “不知老前辈,想吃什么人?” 刀疤脸口吐鲜血,也不明不白地倒在了地上。 几个邪修面面相觑,心中震惊不已。 墨画又舔了舔嘴唇,“都行,我太饿了,不挑食。” 墨画神色从容地跟在三当家身后,沿路走着,碰到一些眼熟的,作恶多的邪修,便伸出手指,轻轻一指,将他们挑出来。 随后他善意邀请三当家:“要一起吃么?” 这种活了许久,还掌握夺舍这般禁术的老妖怪,心思诡异,喜怒无常,若要戏耍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墨画只是淡淡道:“活的怎么吃?” 以他现在的神识之强,大黑山深处,已经没有修士可以窥破他的隐匿术了。 这黑山寨里除了他,还有其他邪修,以及关押的修士。 只是他也只有炼气九层,无法从筑基期的三当家手中逃脱。 引路? 一行人走过黑山寨的大门。 三当家的利爪,从背后洞穿了他的胸口。 三当家理所应当地将墨画这个“老妖怪”往外引,墨画也心中暗喜,不动声色,顺着三当家的意图往外走。 他打量了下,发现虽然是三当家走在前面,但看样子,又似乎是在替这小孩引路。 邪修死光光,他当然满意。 刀疤脸开启机关,黑山寨的门庭显现,大门在“吱呀”声中打开。 墨画似笑非笑道:“那你要看着我吃么?” 这种地方一般在大黑山深处,也就是在黑山寨外面。 于是三当家在前面带路,又亲手解开血阵,打开兽门,将墨画带了出去。 墨画也想从黑山寨出去。 三当家想把这老妖怪引出去,待吃饱喝足,再送他离开黑山寨。 三当家心中一悸,知道这是老妖怪怕他窥视,所以在盯着他。 吃人修炼,必然是一种特殊的魔道功法。 墨画微微颔首,表示此地正好。 三当家脚步加快,一直到树林的边缘,感知不到墨画的神识了,这才放下心来。 墨画见三当家已经走得远远的了,便自储物袋抽出千钧棒,走到刀疤脸的身旁,一棒子砸在他的脑门上。 “在我面前,竟然装死?” (本章完) 第290章 收尾 第290章 收尾 刀疤脸本在诈死,却不料冷不丁被墨画打了一棒子,不禁痛哼出声。 但他受了三当家一爪,伤势极重,气息微弱,面对墨画,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即便硬生生吃了墨画一记千钧棒,也只能受着。 “小鬼,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刀疤脸忍痛道,同时心中不解。 他这龟息之法,可以屏息诈死,是他从一个老邪修那里偷来的。 那老邪修仗着这个法术,一辈子化险为夷,屡次三番苟存了性命,这才能活到老。 这龟息法相当冷僻,很少有修士能看出破绽,即便是三当家,一时之间都未曾察觉。 他想不明白,这个小鬼年纪轻轻,阅历应当不深,为何能看出他在装死? 墨画冷哼一声,却并不想回答他。 他现在神识突破限度,已然有筑基境的神识。 刀疤脸身上灵力流转虽然缓慢,但并未滞涩,一些微末的灵力流转,在墨画的神识感知中纤毫毕现,所以是骗不过他的。 墨画神识早就发现了这几只妖兽。 “若违此誓,天打雷劈1刀疤脸赌誓道。 刀疤脸自知死到临头,心生恐惧,眼珠一转,又服软道: 墨画没理他,开始在盘算什么。 而且这一路,他不必再有什么忌惮了。 墨画见他死到临头,还喋喋不休,便又一棒子抽在他脸上。 刀疤脸大喜,“那你能放我一条生路么?” 墨画冷哼道:“你害别人时,不觉得自己歹毒,到别人害你了,却怨别人歹毒,这样厚此薄彼是不对的。” 墨画道:“这是妖腥草,味道腥腐,会吸引妖兽过来将你吃了。” 墨画“善意”地考虑着。 而且他可是猎妖师。 刀疤脸一愣。 “说什么屁话呢?”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刀疤脸无可奈何。 刀疤脸心思急转,忽而嗤笑道:“你不会是想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吧?” “真的吗?” 这一棒倾尽全力,势大力沉,刀疤脸被彻底砸晕。 “我以后行善积德,不修邪功,不行恶事1刀疤脸急忙道。 他没识破刀疤脸诈死,一是因为心思全放在墨画身上,疏于感知; 二也是对自己的修为自信,觉得自己动手,刀疤脸必死无疑。 刀疤脸目露惊恐。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说个清楚,让我明明白白地死。” 墨画思索片刻,点头欣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小鬼与他废话,原来是打消他的戒心,好布下阵法,让他无法挣扎,死得彻底! 这下他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灵力,也根本无用武之地了。 刀疤脸目眦欲裂,“好你个小鬼,心地竟如此歹毒1 “你不是说‘弱肉强食’吗,我就让你体会一下,身为弱者,被‘强食’的滋味。看你以后还会不会这么说了……” 墨画面露犹豫:“当真?” 墨画拎着千钧棒,走到刀疤脸的身边,居高临下道: “你若做人,我让你死无全尸,你若做鬼,我照样能让你魂飞魄散1 刀疤脸忍痛冷笑,“我采补也好,杀人也罢,又与你何干?” 墨画没有答刀疤脸的话,而是举起千钧棒,激发阵法,又将刀疤脸的四肢一一打断。 猎妖师必修的功课,便是识破妖兽诈死,怎么会被刀疤脸这粗陋的龟息法给骗了? “你就安心等死吧1 活者受尽折磨,想死也是奢望。 “无冤无仇?”墨画眉毛一挑,又一棒子打下去: “那些被你采补至死的女子,被你一刀劈死的修士,与你又有什么仇怨?你不还是赶尽杀绝了么?” “我喜欢让人不明不白地死,这样省得麻烦。”墨画道。 可他境界低微,修为有限,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女子死前所受的折磨和绝望,他现在也让这刀疤脸体会一下。 “小畜生,便是做鬼,我也绝不会放过你1 墨画收起了千钧棒,微微点头。 “你猜猜看。” 墨画灿然一笑,“不能。” “小兄弟……不,小道爷,放了我,我以后一定改。” 这小鬼在戏耍自己!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这小鬼已经在他身边布下了阵法,将他定死在原地。 刀疤脸眼皮一跳,这小鬼说话不依常理,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要干什么,甚至连杀意都感觉不到。 墨画怕他乱叫,才把他打晕,也算是避免他承受死前的煎熬。 “当你是强者,想欺压弱者,嘴上便说‘弱肉强食’;当你是弱者,被强者欺压,又会说‘天道至公’。” “而且现在,死无葬身之地的人是你……” 这刀疤脸晕过去了,等他醒来,估计就能看到自己被妖兽吃掉的模样,真正地体验一下“弱肉强食”。 毕竟死亡前的等待,才是最痛苦的。 窥破观想图,吃了青面鬼,又炼化了神念。 真正的青面小鬼都被他“吃”了,还怕他这个许愿做鬼,实际上人都做不了的假鬼? 刀疤脸闻到身上一股腥臭之味,惊惶道:“你要做什么?” 刀疤脸大怒。 做完这些事的墨画又叹了口气,心情又有些低落。 墨画想了下,从储物袋中取出大把妖腥草,拧出草汁,滴在刀疤脸身上,一边又继续道: “弱肉强食,不过是骗人的鬼话……” “改什么?”      墨画开始在地上画阵法,同时一边随意应道。 不远处,已经有几只夜出的妖兽,闻着妖腥草的腐味和人血的腥味,目光贪婪地往树林这边赶了过来。 刀疤脸还欲再骂,墨画已经将手上的事做完了,没耐心与他废话了。 至于那个三当家。 刀疤脸见状,以为事有转机,立马道: “当真!我以后必然吃斋行善,不做任何有违天道的事。” 刀疤脸想不明白,咬牙道: 他不慌不忙地施展隐匿术,隐匿起身形,同时施展逝水步,找了一个没有妖兽,也没有三当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但他心里知道,这小鬼肯定是要杀了自己! 为什么? 他应该和这小鬼素未谋面,也没什么仇怨才对。 刀疤脸嘲讽道:“这修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你这般天真幼稚,在修道界是活不下去的,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刀疤脸痛苦不已,恨道: “小鬼,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 最重要的,他不是猎妖师,没有识破诈死的经验。 墨画拧完草汁,将剩余的妖腥草全丢在刀疤脸身上,道: 说完不待刀疤脸说什么,墨画举起千钧棒,又重重地一棒砸下。 墨画置若罔闻。 “哦,对了。”墨画想了下,又恍然道,“你恐怕没以后了……那就下辈子吧,如果下辈子,你还能投胎做人的话。” 在黑山寨待了这么久,经历这么多波折,现在他事情都做完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归根结底,都是自私自利的借口罢了。” 刀疤脸心生绝望,死死瞪着墨画,神情狰狞而怨毒: 他又想到了夜色中自尽的那个女子。 只要妖兽过来,他必死无疑! “那你记好了……” “歹毒?” “我骗你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也是屁话。错哪有那么好改?狗都改不了吃屎。” 如今墨画的神识已然堪比筑基,这深山之中,已经没人能看破他的隐匿术了。 只要出了黑山寨,便是鱼入大海。 这些邪修再想找到他,就根本不可能了。 (本章完) 第291章 担心 第291章 担心 墨画悄无声息地赶路。 终于能回家了,他的心情也轻松了点。 大黑山的深山与来时差不多,依旧是林木繁茂,雾气深重,难辨方位。 但与来时不同,如今一草一木,一树一林,一山一石在墨画的神识中,就愈发清晰了。 他的神识更强,看得更远,感知也更细微。 雾林中三当家布下的雾阵,更是如同路标一般,明明白白地为墨画指着路。 肉眼看上去是一团迷雾,但在墨画的神识认知中,条条道路,泾渭分明,清晰可辨。 走了半个时辰,墨画便接近了深山的边缘。 墨画停下脚步,皱了皱眉。 这里并非他来时的悬崖,所以路不算熟,眼前岔路很多,一时之间,他不知往哪里走好了。 他当时还好奇,内山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世间,子女对父母的挂念,远不及父母对子女牵挂的十之一二。 墨画一愣,他听出来了,这些都是猎妖师的声音。 他只能叹了口气,摸了摸墨画的头,道: “去看看你娘吧,她这几天,都不曾合眼……” 墨画吃了一惊,“娘也在山里?” 张澜见到墨画完好无损,也是重重松了口气,想说什么,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就狠狠地揉了揉墨画的小脑袋,把墨画头发都揉乱了。 他好像给大家添麻烦了…… 墨画和他们打招呼。 墨画随着墨山,在内山一处营地里,见到了娘亲柳如画。 便在这时,远处的大雾中似乎传来一些声音。 柳如画将墨画抱了好久,情绪这才好一些。 …… 原来内山出的最大的事,就是他失踪了。 她抱得很紧,生怕一转眼,怀里的墨画突然又不见了。 柳如画的目光温柔而深挚。 他猜到爹娘会有些担心,但完全没想到,爹娘会如此担心。 “找到墨画了1 俞长老表面镇定,但心里也着实是如释重负。 过了一会,墨画见到了俞长老,心里过意不去,刚想说什么,却被俞长老打断了。 其他猎妖师将话传了下去。 “但你一定要记住,这世上还有很多牵挂你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大家担心,无论有什么事,也一定要让爹娘知道。” 他们这才确认,来人正是墨画。 于是大家渐渐开始集结,并缓缓从深山退去。 柳如画含着泪,松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年级虽小,但已经有一身本事了,知道分辨是非,做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娘不怪你。” 她害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害怕哪一天,只是想见墨画一眼,都不可能。 等到了内山,墨山这才从深山另一边赶过来。 墨画怔在原地,心中既觉得感动,又觉得愧疚。 无论墨画在深山里发现了什么,都回去再说吧。 墨画自知理亏,就没说话。 墨画眼睛酸酸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墨画鼻子一酸,喊道:“娘……” 俞长老吩咐大家回去。 “猎妖师那边有动静……” 下次做事,一定不能让大家担心,更不能让爹娘担忧了。 俞长老神色复杂,他虽然担心墨画,觉得墨画此行有些冒失,但也知道墨画进深山是为了什么,所以不愿出言指责,更不忍说他什么。 浓浓的大雾中,十来个猎妖师结成人网,向深山搜寻,神色焦虑,同时口中喊着墨画的名字。 有几个猎妖师神色微喜,其余众人也是面露期待。 便在这时,他们发现雾中有人影。 如今的猎妖师为了墨画,也在做同样的事。 “……内山出事了……” “墨画找到了1 尽管已经知道墨画平安无事,但此时亲眼见到,他才放心。 人影渐行渐近,身形小巧,看着像是个小修士。 这些声音有些混杂,像是有不少人在呼喊,听起来很是焦急,而且似乎是在喊“墨画”…… 有猎妖师欣喜喊道:“找到墨画了1 原来这么多人关心他,甚至深入深山来找他。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活得长长久久,一直活到成仙。” 等到人影走近,雾气消散,看清来人的长相,清秀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墨画垂着小脑袋,低声道:“爹……” 墨画此时才知道,进山找他的人,比他想的还要多。 不是任何人都有善心,也有胆识,能为了通仙城的散修,冒这种风险的。      好在墨画安安稳稳地回来了。 柳如画看着墨画清秀的面容和清澈如水的目光,心中不舍,又嘱咐道: “还有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猎妖师门脸色一肃,朴刀出鞘,纷纷戒备起来。 这些天她焦急得睡不着觉,可无论大家如何找,却总也找不到墨画的身影。 他以为自己已经考虑到了爹娘的感受,但却完全没想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墨画施展逝水步,加快身法,向声音处赶去。 墨画心理默默想着,而后认真地对柳如画道: “世上珍宝万千,但对爹娘而言,你才是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宝物,哪怕是修道成仙,都不及你的安危重要。” 墨画心中更加愧疚了。 柳如画站在营地门口等他,身形单薄,面容憔悴,原本温柔的眸子中满是焦虑,在见到墨画的一瞬间,默默流出泪来。 墨画郑重地点了点头,“娘,我记住了1 墨画心中愧疚不已,道歉道:“娘,对不起……” 猎妖师们此时又听到墨画的声音,确确实实是墨画,而且看样子没什么事,俱都神色一喜,重重松了口气。 凡是他有些面熟的猎妖师,他基本都能看到,甚至还有一些是道廷司的修士。 墨山原本心里是有气的,但此时一见到儿子,气又全部散了。 柳如画不待墨画说什么,便跑了过来,紧紧地把墨画抱在怀里,手臂还有些颤抖。 墨画又想起那晚,老邪修对三当家说的话: 墨画也看到了张澜。 墨山点了点头。 “找到了1 “回去再说。”俞长老道。 当年钱家的大长老失踪,钱家动用全部家族弟子,结成人网,不顾深山危险,进入深山搜寻。 不一会儿,浓浓的大雾中,猎妖师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你和爹也会长长久久,得道成仙的1 柳如画没有当真,但心里还是欣慰不已。 她拭了下眼泪,揉了揉墨画的小脸,笑着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1 (本章完) 第292章 得失 第292章 得失 回去的路上,墨画在心里默默总结了此行的得失。 这次混进黑山寨,总的来说,有惊无险,但细细想来,很多次面临的处境,还是很危险的。 尤其是偷听筑基邪修说话,在筑基邪修的眼皮子底下偷窥,最后甚至偷了三当家的观想图,还被三当家当场撞破了…… 这些行径无异于虎口拔牙,火中取栗。 虽说最后,都被墨画糊弄过去了,一些困境也都化险为夷了。 但凡事应当趋利避害,这种比较危险的事,下次尽量还是少做为好,若是非做不可,也要考虑得更加周全。 墨画微微叹了口气。 行事不够周全,考虑不够周到,手段还不够周密。 最重要的是,还让大家和爹娘担心了。 墨画在心中引以为戒。 他如果修为强大,便可以救下黑山寨的所有无辜修士,而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邪修迫害至死。 不过现在还不急,墨画打算回去后再细细琢磨。 这个道碑,可能比自己想象得要厉害得多,来历估计也相当可怕。 上面什么都可以画,但最终,又什么都留不下。 修界广阔无边,修道长路漫漫。 墨画第一次见到了观想图,窥视了观想图的隐秘,也遇到了内藏的凶险。 三者缺一不可。 这点庄先生可能也没想到。 而得益于观想图,墨画神识暴增,已然堪比筑基,也画出了一品十纹,堪称天道异数的逆灵阵。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见到了修界的另一面。 自己年纪还小,阅历不深,欠缺的东西还有很多,将来还要经历更多的事,要学的东西同样很多。 虽说他对庄先生非常信任,但道碑毕竟来历特殊,而且关系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有自己知道最好。 不知不觉,众人已经出了内山,走在了外山的山道上了。 墨画明白了,只学阵法是不够的。 这本秘籍,墨画得到后就揣进了储物袋里,不曾细看。 灵奴形销骨立,炉鼎生不如死,其他被掳掠的修士也是受尽折磨。 他既要以阵法体悟天道,造福苍生,也要以修为精通法术,诛杀邪魔。 这是“人吃人”的世界。 寨里尸山血海,群魔乱舞。 他至今还记得青面小鬼恐惧的神情。 血腥、冰冷、残酷而邪恶。 墨画心中凛然。 墨画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着,没有死伤最好,若实在避免不了,伤亡也要降到最低。 仿佛面临的,是世间极大的恐怖,是真正身死道消,大道磨灭的恐怖。 大家与黑山寨交手,死伤也要多上数倍。 知道了黑山寨的虚实,就更易筹谋布局,对付黑山寨,也要容易许多。 这道碑与其说是碑,反倒更像是一块“黑板”,画了擦,擦了又画。 而他如果修为足够,可以领悟更强的阵法,甚至可以画下地火大阵,让整个黑山寨直接升天。 这个玉佩是孔家嫡系才有的,象征意义大,暂时只能换灵石,但若是留着,说不定哪天可以坑一下孔家。 墨画这才意识到,他对这块道碑,或许一无所知。 墨画的思路渐渐清晰,眼神也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到时候所有通仙城的修士,包括他的爹娘,以及他相熟的猎妖师、炼器师、炼丹师等,都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惨遭邪修的毒手。 有些修士不仅杀人,还会喝人的鲜血,吸人的灵力,不将人当做人,只当做灵奴、血奴,当做会呼吸的灵石。 墨画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通仙城中,过着虽说穷苦,但邻里和睦,修士友好互助的日子。 黑山寨是大黑山隐藏在暗处最大的毒瘤,若不拔除,整个通仙城,都会面临着莫大的凶险。 参透这本秘籍,应该可以提升火球术的威力,弥补自己灵活有余,机变十足,但攻伐逊色的短板。 墨画心中微喜。 然而黑山寨之行,见了观想图,被青面小鬼钻入识海,有了一番凶险,又化险为夷之后。 这是墨画不愿看到的。 如果墨画所料不差,这秘籍虽然在白面邪修手里,但应该不是他自己的,估计要么是偷来的,要么就是抢来的,或是机缘巧合下获得的。 墨画之前一直用道碑来练习阵法,磨炼神识。 若是不知虚实,贸然交手,阴险莫测的黑山寨要强大数倍。 大雾遮蔽,虚茫一片。 除了有关黑山寨的情报,剩下的就是墨画个人的收获了。 要杀那些邪修,也无需花心思耍手段,只要一个火球术,就足以将那些邪修烧死。 首先他知道了深山的真相,找到了黑山寨的门路,打探了黑山寨的虚实,几乎将黑山寨摸了个透,还画好了黑山寨的舆图,甚至黑山寨最深的隐秘,墨画也窥知了一二。 所以黑山寨迟早是要端掉的,与黑山寨的冲突也不可避免。 归根结底,修为是修士的根本,阵法是立身的依仗,法术是持身的利器。 这世间既有勤奋修炼,心存道义的正道修士,同时也有无法无天,恶贯满盈的邪魔外道。 墨画又回头,望了一眼深山。 若是行事有所疏漏,就一定要多多反思,这样才能从中获得裨益,之后行事,也才能更加稳妥。 至于道碑有什么奥秘,他以后再慢慢研究吧。 墨画心中暗暗有些得意,不知道他回去,会不会吓庄先生一跳。      最后,最重要的事,是道碑。 一旦与黑山寨正面交战,墨画探听到的这些情报,就至关重要了。 总结完过失,墨画又盘算着,自己此行有什么收获。 周身瘴气变淡,雾气也变淡了,四周的景色,也不再压抑,沿途的妖兽也弱了不少。 但墨画知道,黑山寨就坐落在那大雾深处,存续了两三百年。 有关观想图的事,他隐隐有些猜测,但修道知识有限,一时还无法确定,还是需要去请教庄先生才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种精研某一类法术的秘籍,也都是比较稀有的,普通修士根本没有这种传承。 墨画还没办法问庄先生。 道碑甚至什么都没做,既不发光,也无异象,只是几缕气息,就将青面小鬼焚化成了青烟。 墨画点了点头。 此外较为重要的,是观想图。 其次,墨画得到了白面邪修的一本火球术的秘籍。 他坑死了胖修士,得到了孔盛的玉佩。 柳如画在墨画身边,见他神色变换,时而开心,时而皱眉,小脑袋里不知在寻思着什么,最后似乎下定决心,神情也认真起来。 哪怕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墨画,心中也觉得踏实许多。 柳如画欣慰一笑,目光温柔如水。 (本章完) 第293章 情报 第293章 情报 一行人浩浩荡荡,终于回到了通仙城,俞长老屏退他人,留下了墨画,以及墨山、俞承义,俞承武,还有道廷司的张澜。 俞长老将大家带到南城炼器行的客厅里,四下无人,且有阵法隔绝,相对隐蔽一些。 众人都知道俞长老想做什么,神情都有些凝重。 俞长老喝了口茶,便问墨画:“深山里面,果然有罪修?” 墨画行事有分寸,他在深山耽搁了这么久,一定是有什么发现。 想到之前有关深山的推测,俞长老怀疑,墨画之前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大黑山的深处,的确藏着一伙罪修,而且势力恐怕不校 墨画却摇了摇头,“不是罪修。” 俞长老微怔,而后松了口气。 不是罪修就好…… “是邪修。”墨画道。 这种事,也就精通阵法,心思机敏的墨画才能看出来了。 道兵,顾名思义,便是修道的军队,隶属道廷,由道廷直接管辖。 道廷司通缉的邪修,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很少成群结伴的,但没想到,这大黑山的深处,竟有五六百邪修。 若是如此,那俞长老所说的意思,莫非是…… 包含修道建筑结构和阵法设计的形势舆图,尤其还是这么大的建筑,必须要实地勘察,剖析布局,还要精通阵法…… “数百。” 这舆图详实而仔细,邪修的住处,关押的牢房,甚至连膳房都标在了上面。 众人看着图,一时有些吃惊。 四个筑基邪修! 这图是深山的简图,是墨画凭借记忆画的,那两条线中,一条线是墨画去时的路,通过悬崖之间隐匿的山路,直达黑山寨的门口。 张澜点了点头,心道也幸亏墨画是阵师,不然他们哪里知道深山大雾,还有这般缘故。 “光靠我们,怎么都打不过。” 俞长老眉头紧皱。 众人听着,神色都严肃起来。 墨画便解释道:“深山大雾,本没那么浓的,是因为黑山寨的三当家,布下了雾阵,所以才难辨方位……” 一时之间,众人面上都笼罩着阴霾。 “邪修们都聚在一个山寨里,山寨的名字,叫黑山寨。” 五六百邪修! 邪修与普通修士不同,修行的是邪功,不被道廷允许,但这种功法,一般精进快,威力强,还有诡诞莫名的效果,所以极难对付。 墨画没见过道兵,但也听说道兵实力极强,威势赫赫。 墨山闻言,却是神情一动,问道:“三当家?” 俞长老则仔细地看着舆图,心中也是惊叹不已。 张澜点了点头,忽然又发觉不对,“你亲眼看到,还亲自数过,他们就这样让你看?” 俞长老看向张澜,拱手道:“只能拜托道廷了。” “你知道黑山寨的位置么?”俞承义问道。 墨画便将打听到的,黑山寨四个当家的情报都说了。 俞长老又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张澜虽然知道墨画不会撒谎,但还是忍不住道: 俞长老看着看着,忽而皱眉,指着一处道: “你胆子可真大……” “不愧是阵师,你这记性也太好了。”张澜咋舌,又好奇道,“不过深山那么大雾,你是怎么知道路线的。” 另一条线,是墨画回来的路,从黑山寨的大门,向黑山寨边缘延展,一直达到内山。 张澜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也是能画出来的?” 墨画微微皱眉,道廷司人手也不多,但他随即意识到,俞长老所说的是“道廷”,而非“道廷司”。 而且还是修行了邪道功法的筑基修士。 “怎么都打不过么?” 墨山神色一凝,“一共有几个当家?” 俞长老问道:‘这四个当家,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图上既有林立的建筑,也有复杂的阵法,乍一看是张规模颇大的建筑阵图,张澜仔细看了看,眼皮不禁一跳。 前寨的舆图,画得详实,但到了后寨部分,就简略许多,估计是后寨危险,墨画知道得也不多。 而这舆图,是墨画在邪修眼皮子底下画出来的,这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张澜微微颔首,“我这便回去找掌司,禀明原委,请他上书道廷,请调道兵,剿杀邪修1 俞长老越听越是吃惊,这些情报,已经算是机密了,不仅有几个当家的身份,还有擅长的邪功功法,以及修行习性。 哪怕知道大雾乃阵法所致,他们不是阵师,不会阵法,看这深山,也仍旧是雾蒙蒙的一片,窥破不了其中的端倪。 尽管已经有所预料,这些邪修图谋不轨,暗中发展这么多年,必然会有筑基坐镇,却没想到,竟然会有四个这么多。 没有墨画,他们根本打听不到。 张澜不明白。 黑山寨的邪修实力太强,所有猎妖师联手,都未必是对手,所以此时唯一的办法,便是请调道兵了。 虽说他事先已经知道了,但此事看起来,张澜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张澜又忍不住道:“你偷来的?” 张澜不想说什么了。 “有四个。”墨画答道。 “这是何处?” “没那么夸张……”墨画笑了笑,然后又掏出了一张图,摊在桌面上。 墨画点了点头,“我偷听守夜的两个邪修聊天才知道的……”      当然这两个邪修都已经被他坑死了…… 墨山等人神情都有些错愕,张澜更是神情肃然,开口问道: “有多少?” 包括俞长老在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概有五六百吧。” 张澜脸色陡变,“邪修炼的什么丹?” 路径、兽门、血阵,大厅乃至房梁的格局都一清二楚,而那大厅中间,还画着一尊丹炉,甚至还有一头猪。 张澜这才想起,墨画学了隐匿术的。 俞长老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由吃惊道:“邪修?”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越发沉重。 “那怎么办呢?”墨画也有些犯愁。 “具体点呢?” 隐匿术…… 墨画点头道:“黑山寨的当家,是筑基邪修。” 张澜觉得自己应该震惊一下,可又实在震惊不起来,他已经有些麻木了,心底竟觉得再离谱的事,发生在墨画身上,似乎都没那么离谱了…… 墨画掏出了一张图,图上画出了两条线。 墨画见状,不由问道:“俞长老,我们能打过么?” 张澜指着这张图,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这不会是……” “这是邪修的丹房。”墨画道。 “道兵?”墨画惊讶道。 墨画点头。 墨画道:“我亲眼看到的,还亲自数过。” 墨画想了想,便一点一点补充道: “我是阵师埃”墨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请调道兵,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邪修实力的权衡,道廷的批审,以及道兵的调度,都要花时间。 俞长老摇头,断然道:“打不过1 “但我是阵师,他布下的阵法,正好让我更容易分辨方位。” 这舆图分前寨和后寨。 张澜心中感慨。 “我画出来的。” “我学了隐匿术,他们看不到我。” “因为我是阵师埃” 地方的道廷司遇到无法解决的威胁,便可直接上书道廷,请道廷拨调道兵,直接镇压。 事不宜迟,张澜起身便想走,却被墨画叫祝 “你不会看错吧。” 但后寨部分简略的舆图中,却有一块又特别详细。 墨画这孩子,竟真的能在五六百邪修的眼皮子底下打探消息,还能从容身退。 黑山寨…… 寄居在大黑山深处的邪修的山寨,黑山寨这三个字,光是听着,就觉得有些阴气。 行吧,你是阵师,你厉害。 “大当家创建黑山寨,修为最深,资历最老,但高深莫测,看不到人;二当家冷血嗜杀,目前在外杀人,不在寨内;三当家是个阵师,会画邪阵;四当家是新晋的,喜欢喝血,人血不够喝,晚上就出去喝妖血……” 图中路线,是墨画凭印象所画,未必精确,但大致方向不会错。 “还有?”张澜忍不住道,“你到底打听了多少情报,竟还没说完……你不会把黑山寨都摸透了吧。” 这绝不是普通的建筑阵图! 墨画点了点头,“是黑山寨的形势舆图。” “我情报还没说完呢。” 墨画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在拿人炼丹,满屋都是血雾,一些药草像活的一般。” 俞长老皱着眉头,他对邪修的事知道得不多,也不知这是什么丹。 张澜却神色严峻,寒声道:“他们这是在炼人寿丹1 谢谢书友20220812183836149的打赏~ (本章完) 第294章 人寿 第294章 人寿 “人寿丹?” 墨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便问道:“可以延年益寿么?” 张澜思索道:“可以说是延年益寿,但又并非延年益寿。” 俞长老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迷茫。 墨画便道:“张叔叔,别卖关子了。” 张澜一怔,想了片刻,便问墨画:“修士最重要的是什么?” “修为?”墨画想了下答道。 “不是。”张澜摇了摇头,“修为是修士的根本,但更重要的,其实是寿元。只有有了寿元,才能去追求修为,去寻觅长生。” “所谓长生,其实就是极致的永恒的寿元。” 墨画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人无论做什么,都得先活着,没命活着,自然什么都没有了。” 与此同时,深山之中。 “所以我才说,这些所谓的‘延年益寿’,并非真正的‘延年益寿’。”张澜道。 墨画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张澜颔首道:“延年益寿这个说法,其实是不对的,天行有常,修士有命,大限将至之时,寿元耗尽,无论如何都是难逃一死的。” 墨画心中一凛,渐渐想明白了: “也没什么,就是趁三当家出门,我隐身混了进去。” 神识感知之中,墨画周身朦胧,气息隐约,根本看不真切,也摸不透虚实。 张澜又问道,他知道这事绝没这么简单。 “然后呢?” 俞长老神情有些骇然,“你的神识……” 墨画思索片刻,又问张澜: “若果真是炼的人丹,那这丹,难道是为大当家炼的?” 说着说着,张澜忽然神识一动,神情骤变,难以置信道:“你的神识……” “人寿丹,便是其中的一种禁丹。” 墨山摇了摇头,意思不是我教的,他也不知墨画为何能说出这番话来。 “延年益寿”的丹药或功法,墨画虽不曾亲眼见过,但修道的典籍里常有记载,不算什么新鲜的事。 墨画道:“所以修士会想想尽办法延年益寿?” “但这种情况,修士本身大限未至,寿元并未耗尽,这种延年益寿,所延的寿元,本就是修士自己的,所以谈不上延寿。” “脑子没坏,但可能是想岔了,所以误会了吧。” 俞长老闻言,也放出神识,刹那后瞪大双眼,猛然站起身来。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都是剥削他人,以利自己……” 众人均倒吸了一口凉气,刹那之间,屋内一片死寂。 神识越强,则越隐晦。 若果真如此,剿灭黑山寨的事,就没那么棘手了。      墨画想了下,又问道: “这伙邪修这么低调,是不是也是怕这些行迹暴露,惊动道廷,会被道兵围剿呢?” “误会什么?” “而一旦修士真的大限将至,天道所限,是必死无疑的。若要不死,那就只能走上邪魔外道,修炼各种禁术,炼制各种禁丹。” 众人神色陡变,墨山更是心底一颤,神色担忧。 墨画挠了挠头,“不是这样么?” “被筑基邪修撞见,这你也能活着出来?”张澜有些震惊道,“你到底怎么出来的?” “然后我有点事耽搁了,被三当家撞见了……” 俞长老等人都好奇地看着墨画。 张澜仍皱着眉头,想着墨画的话,此时闻言才想起,目前最重要的,还是黑山寨的事,便推测道: 张澜不信:“胡说什么呢?” “炼人丹续命,等同于以人入丹,向他人借命,但这种违背天道的事,难度极大,可能花费很大功夫,一人也只能借一点命,这便需要积少成多,杀很多的人,续自己的命……” “那个大当家是筑基修士,筑基前期修士,不过三百年寿命,中后期寿命长些,但也不过四百年,这么一算,那大当家估计是大限将至,所以才在大黑山深处,建立山寨,网罗邪修,杀人越货,炼丹续命……” 张澜想说不是,但又隐隐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只是一时之间,难以理清思绪。 张澜道:“他脑子坏了?” 俞长老也是微惊,不由看向墨山。 张澜一怔,“我知道你神识强,但也不至于……” 三当家口中也喃喃道:“炼气修为,筑基神识,这怎么可能呢……” 墨画心中一寒,问道:“炼制人寿丹,需要杀很多人么?” 俞长老和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三当家把我送出来的。”墨画道。 张澜闻言悚然,便道:“这话谁与你说的?” 这就说明,墨画的神识,已经强到可以与他媲美,乃至阻碍他感知的地步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他是筑基,而墨画才炼气啊!这已经突破他的修道常识了…… “一种是通过功法或是丹药,调理肉身和经脉,去除冗苛,拔除病患,延长寿命。” “夺舍?”张澜吃了一惊,不由问道,“为什么?” 张澜面色凝重,接着道: “大限将至的修士,是无法延寿的,这是天道的限定。修士所谓的延年益寿,通常是两种情况。” 墨画说得轻描淡写。 “不错,基本都是断头、凌迟,乃至阵绞的大罪。” “误会我是夺舍的老妖怪了。” “家族和世家坐大,剥削的是灵石;道廷独尊,剥削的是权力;邪魔外道更残忍些,有喝血的,剥削的是鲜血;有吸灵的,剥削的是灵力;而炼这人寿丹,便是直接剥削人的性命……” 墨画道:“真的。” 张澜略作思索,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不过……” 适才他一直没有发现,直到此时提到神识,他才放开神识,窥视了一下墨画。 随即张澜又想到一个问题,问墨画: “炼人丹是绝密,炼人丹的丹房,更是禁地,这些都是不能被外人得知,你到底是怎么混进去的?” 张澜叹了口气,但神色也轻松了些,“炼人丹这种事天怒人怨,一旦禀报上去,道廷必然极度重视,定会调遣道兵,将这伙邪修全部诛杀1 “你这么想也对。”张澜道,“再强大的修士,都得要先活着,没了寿元,无法活下去,纵使修为通天彻地,也难免身死道消。” 墨画尽量表现得谦虚些,但还是不免有些得意道: “可能是因为我神识强吧。” 墨画认真听着,等张澜继续讲下去。 可只窥视了片刻,他就坐不住了。 “这些行径,都是《道律》禁止的吧。”墨画道。 “可有些丹药或是功法,的确可以延年益寿碍…”墨画疑惑道。 “我修为是炼气,可神识已经先一步筑基了……” 张澜点头,“人寿丹难炼,要杀很多人的。” 他发觉不对了。 端午节了,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一卷的剧情快收尾了,有些线索要收一下,所以写得会比较慢。 目前都还是两更,后面应该会好些。 (本章完) 第295章 看不透 第295章 看不透 墨画走后,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三当家感知不到墨画的神识,便回到了那处偏僻的小树林里。 血腥遍地,一片狼藉。 那几个邪修,的确是被吃了,吃得很干净,但也吃得满地都是血。 “皮囊是个孩子,究竟怎么吃人,才能吃得如此狼藉?” 三当家暗自腹诽道。 随即他发觉不对,地面上有很多爪痕,咬痕,甚至还有带血迹的毛发。 三当家一怔,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死无全尸的邪修,不是被人吃的,而是被妖兽吃的。 而且那个被夺舍的孩子,也不见踪影了。 “多吃点。” 这观想图废掉了!无法增强神识了。 一旁的墨山却神情复杂。 墨画想得有些出神。 而现在,墨画也能成为筑基修士了。 柳如画忽而皱眉道:“你这次去黑山寨里,是不是很危险?” 他无法再依靠观想增强神识,阵法也就很难精进。 那个三当家估计也发现了端倪,盯上了他,不过墨画也不打算再进黑山寨了。 图还是那个图,山还是那个山,石还是那个石,甚至石边的溪流、石上的青苔,都与之前一模一样。 炼气修士的神识再怎么强,也不可能超脱限度,堪比筑基。 他觉得这种行为很蠢。 柳如画笑道:“不算。” 三当家眼中寒光凝聚,随即又是一片迷茫: “这个小鬼,现在究竟在哪呢……” 灵力不多,因而突破所需的灵石,其实并不算特别多,所以目前墨画攒的这些灵石,已经足够了。 柳如画认真地听着,果然心情轻松了许多。 等自己成功筑基,然后成为二品阵师,再去找他麻烦。 如果他是人,炼气期便有筑基神识,必然有增强神识的秘法,这个秘法他一定要弄到手; 如果他观想图中的小道童,只需将它封回图中,那这观想图便能复原如初。他依旧能借此观想,增强神识,迈入二品阵师的门槛。 三当家若想守株待兔,那就让他一直等着吧。 柳如画笑道:“那你不还是吃了?” 三当家虽然是个筑基修士,但有些阵法画得还没他好,被他偷偷挖了好多墙角,悄悄解了好多阵法,那三当家到现在都未必能发觉…… 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究竟是人是鬼,是夺舍的老妖怪,还是披着人皮的妖魔,是观想图中的小道童,还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象? “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三当家皱起了眉头。 可他又是怎么毁掉观想图的? 阵法秉承天道,讲究悟性,不是这般苦练,就能有所成就的。 猜不透底细的人物,最好是敬而远之。 墨画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娘亲笑了笑,开始用心对付起面前的一大桌子菜。 整个通仙城都没几个筑基修士,更别说他们这些散修了,这些年来,都是靠俞长老一个筑基苦苦支撑,与钱家作对,为散修讨公道。 三当家心里默默道。 只是与说给俞长老听的不同,都是一些听上去“有趣”的小事。 “不,这不可能1 三当家身法如风,匆忙向黑山寨的丹房赶去。 不过道廷司的羊毛可以先存着,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等后面急用的时候再去薅。 三当家想不明白,随即忽然大惊,他忘了一件大事: 观想图! 那小鬼在他的蒲团上打坐,而那蒲团下面,就藏着他从宗门窃取出来的观想图! “还是家里的饭好吃。” 南城的炼器行和炼丹行有他的份额,城里的福膳楼有他的分红,道廷司那里,他也能薅些羊毛。 他阵法天赋本不高,而且不愿像其他阵师一般,苦心孤诣,夜以继日地去练习阵法。 不过短时间内,攻破黑山寨是不可能的,墨画自然也不可能再进深山。 这一天,墨画之前也想过,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而且这么清晰而真切,仿佛真的触手可及…… 三当家心底一凉,正惶乱失神,以为观想图被人偷去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有一张图,质地似皮似纸,上有青岩溪流,正是他的观想图。 满满一大桌子菜,色香味俱全。 三当家目光一凝,察觉出蹊跷来。 除非道廷将黑山寨端了,他才会去看看热闹。 只要自己修炼到炼气九层圆满,便可以一举突破,成为筑基修士了! 筑基碍… 墨画是中下品的灵根,修的天衍诀这种古功法,便也算作中下品的功法,所修的灵力周天数,也只是中等偏下。 墨画刚想点头,但又怕娘亲担心,便道:‘’“还好,我有隐匿术的,可以偷听,偷看,偷吃,他们也发现不了我……” 譬如喂食的大胖子,一个不注意被老虎咬死了。 那个小鬼,他越来越看不透了。 可他观想一遍又一遍,却再也无法沟通图中的意蕴,神识也没有丝毫增长。 “那个小鬼,不会就是观想图中的小道童吧……” 观想图中,景色依旧,唯独少了道童。这道童为何会不见了呢?他到哪里去了? 墨画连连点头,“娘,你不知道,黑山寨的东西可难吃了。” 而墨画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筑基了! 他的灵石早就攒够了。 原本他离二品阵师,几乎只有一步之遥,可如今这一步,却变得遥遥无期。 他知道这些故事,只是听起来“有趣”,实则都是藏着凶险的。 哪怕是他走了歪门邪道,借带有邪念的观想图增强神识,阵法的精进也比一般阵师快多了。 而天衍诀的瓶颈在神识,墨画如今神识筑基,远远超过预期,应该也是足够了。 被三当家惦记的墨画,如今正在家里,大快朵颐地吃着娘亲亲手为他做的饭菜。 柳如画见他狼吞虎咽的,想到他这些时日,待在深山,必然忍饥挨饿的,又有些心疼,便又给他夹了一个大鸡腿,叮嘱道: 这可是观想图啊! 无数阵师梦寐以求的宝物。 柳如画便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安心吃饭。” “一定要找到那个小鬼1 墨画又说起了其他的故事。 “谁毁了我的观想图?1 三当家连连摇头。 苦练是没有出路的。 三当家既惊又怒。 “一定要抓住那个小鬼,问个究竟,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三当家的面容渐渐失去血色。 “能有多难吃?” 失而复得,三当家欣喜若狂。 没了观想图,神识增长缓慢,再想在阵法上有所突破,成为二品阵师,就很困难了。 还是说,那个小鬼,其实不是什么夺舍的老妖怪,而是披着人皮的妖兽。 可他心里,却越想越觉得像,尤其是二者的笑容,一样天真烂漫,一样隐隐带些邪气。 这是张澜的建议。 “是那个小鬼毁的?” 三当家细细想来。 守夜的两个笨蛋,因为误会自相残杀。 但却唯独少了那个小道童! 三当家双手颤抖,他连忙将图放好,自己跏趺而坐,强抑心神,观想图画。 可这也不对,若非夺舍,怎么可能只有炼气修为,便拥有筑基神识呢? 天道自有规则,一切都是有限度的。 “肚子饿了,再难吃也要吃下去。” 不知是谁打开了他的暗格,翻出了他的观想图,但却有眼不识真宝,将这图弃之一旁。 三当家松了口气,珍而重之地将观想图打开,笑容却忽然僵在了脸上。 他左手抓着大包子,右手攥着大鸡腿,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眼睛眯成月牙,心道: 张澜是道廷司的“内部修士”,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他的建议还是要听的。 三当家怒不可遏,恍惚之间,便想到了墨画。 三当家心中生出寒意,也生出了忌惮之心。 可他观想图废了,而且废掉的原因,大概率在那个小鬼身上。他必须找到那个小鬼,问个究竟。 三当家心中笃定着。      所以观想图失效,断了他神识的增长,也阻隔了他的阵法晋升之路。 那个时候,即便不装神弄鬼,也不必害怕他了。 黑山寨的伙食太差了,他再也不去吃了。 这些人不是被那个小鬼吃的? 三当家脑海中浮现起墨画清逸的面容和天真的笑容,一个不可思议地猜测浮现心头。 随即墨画又一怔,想起娘亲的嘱托,小声道: “他们都是坏人,我偷听一下,偷看一下,偷吃一点,应该不算做坏事吧……” 等他到了丹房,掀开蒲团,发现暗格已经被人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曾经他进大黑山猎妖,也是这样删删减减,隐去凶险,说些“有趣”的事给墨画听。 没想到现在,墨画为了不让他们做爹娘的担心,也开始这样给他们讲这些“有趣”的故事了。 墨山有些感慨,又有些欣慰。 (本章完) 第296章 邪念 第296章 邪念 吃完饭,墨画画了一会阵法,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等子时一到,进入识海。 识海之中,虚无的道碑浮现。 墨画仔细打量了道碑,发现道碑没有任何异常,与往常一模一样。 墨画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自己吃了青面小鬼,炼化了它的神念,神识提前筑基,这块道碑会有异变,生出些玄妙的变化来。 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道碑虚无,古朴,深邃而沉默,譬如大道,亘古永恒。 墨画默默盯着道碑看着。 这道碑在识海,陪了墨画十多年,原本再熟悉不过,但现在再看去,却觉得深不可测,仿佛藏着许多不可知的因果。 “不知道等自己境界再高些,神识再强些,或者修道阅历再广些,能否弄清道碑内藏的隐秘?” “太快了碍…”庄先生心里默默道。 头顶是金灿灿的日光,迎面是翡翠般的山色。      墨画一边看书,一边看着风景,只觉心中的邪念顿消,心情也闲适了许多。 墨画专心练习逆灵阵。 虽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庄先生扯了扯嘴角,“怎么吃的?” 墨画心中寻思道。 卯时时分,天色破晓,墨画盘腿打坐,身披朝阳,例行修炼。 庄先生问道,语气微微有些冰冷。 向来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庄先生,也不免露出震惊的神色,“吃了?” “明天去问问庄先生吧。” 修炼完后,灵力充盈了一些,墨画吃了娘亲做的早餐,又带了些酒肉,便到坐忘居拜访庄先生了。 “是的,先生1墨画腼腆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有点小小的得意。 但墨画神识增长这么快,根本难以预料,这样一来,他之前所做的预备和打算,都要推翻重来了…… “是之前那青面小鬼的神念,没净化干净么,竟还残留着这么多的邪念?” 毕竟他神识已经筑基了,寻常一品阵法,加深不了什么领悟,也磨练不了神识,画起来如同喝水一般,轻轻松松又没滋没味的。 庄先生站在原地,神情复杂,几度欲言又止,最后缓缓确认道: 墨画点了点头,“吃了。” 庄先生叹了口气,又缓缓地坐了回去,神色又恢复了悠闲,只是心中明显没有面上表现得那么平静。 片刻之后,墨画睁开眼,皱起了眉头。 这也是墨画目前所学会的,最难的阵法。 “先生,我吃了观想图中的小鬼,识海中似乎有了它的记忆,偶尔会生出诸多幻相,产生诸般杂念,这样会有危险么?” 墨画从那青面小鬼口中得知,识海中出现自身显化的神念,这叫神识显化。 若果真如此,恐怕“吃”小鬼的后遗症,比自己想的,还要危险。 墨画见庄先生似乎有些出神,便将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 修炼讲究日积月累,阵法也讲究水滴石穿。 时而单纯,时而烦躁,时而颓唐,时而暴虐,更有甚者,生出对人血肉的贪婪。 每当他消耗神识,识海中偶尔还是会浮现一些残影。 天色还早,庄先生还在打瞌睡。 “所以你现在,神识已经筑基了?” 山居之中,景色一如既往,清幽而闲适,看着便让人心平气和。 墨画点了点头,心道不愧是庄先生,自己只说了只言片语,庄先生就将事情原委,猜出了七七八八。 “你的神识可以显化?”庄先生问道。 这是是寻常一品阵师根本无法学会的深奥阵纹,这深奥阵纹所构成的阵法,便是一品十纹的逆灵阵。 之后墨画放下杂念,还是如往常一般,在道碑上练习阵法。 “我见到了一张观想图。” 竟然是观想图…… 他又想起庄先生说的,观想图凶险莫测,观想到的神识,可能是某些“非人”的存在…… 可是练着练着,墨画发觉有些不对。 此时庄先生的神情也不意外,看样子,虽然先前没问,但应该早就猜到自己的神识是可以显化的了。 庄先生微微颔首,“然后呢?” 看着看着,墨画突然发觉屋内有动静,转头一看,发现庄先生不知何时,竟站起身来,神色严肃地看着墨画。 “这个么……”庄先生目光一沉,“不好说。” “你是谁?” 否则残留的邪念,会潜移默化污秽识海,从而使人行差踏错,甚至误入歧途。 当然这话墨画也只是心里想想,若说出去,肯定是会招恨的。 墨画连忙打坐冥想,摒弃杂念。 这些时日,墨画没来找他,他还以为他跑去哪里哪里玩去了,一时忘了时间,却没想到不过几天的功夫,墨画的神识已然筑基了。 墨画言简意赅。 实际上是道碑的气息,将青面小鬼,焚成了青烟。 “嗯。”墨画点了点头。 既然邪念残存,便不好动用神识,再去练习阵法了。 “图里有个小鬼,蹦到了我识海里,我就把它吃了……” 都是需要夜以继日的努力,和持之以恒的练习的,凡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可急功好利。 “为什么不好说呢?” 哪怕如今墨画的神识已经很强了,但是阵法,还是要脚踏实地,一遍一遍地磨练和巩固。 对如今的墨画来说,也只有这个阵法,值得他花时间多练练了。 墨画便继续打坐冥想,反省自身,克服邪念,守住本心。 墨画没想到见多识广的庄先生,会有这么模糊的回答,不由问道: 墨画以指代笔,在道碑上画着复杂而深奥的阵纹。 墨画已经有好些时日没看望先生了。 墨画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下,只是没提及道碑。 “它想吃我,我不让它吃,就用阵法伤了它,它就变成了几缕青烟,被我吞进了肚子里……” 墨画一愣,挠了挠头,“先生,我是墨画碍…” 墨画的心境也频频变化。 墨画如同往常一般,坐在室外的台阶上,找了一本阵书,放在膝前安安静静地看着。 墨画从小神识就能显化,还以为这是稀松平常的事,但见那小鬼的神情,这才知道应该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在识海中显化自身神识的。 庄先生又道:“吃了小鬼,将其炼化,所以神识突然暴涨了?” 庄先生看了墨画几眼,语气略有缓和,问道:“你的神识,是哪来的?” 墨画往屋里偷偷瞥了一眼,见先生果然还悠闲地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神游天外,便没想打扰先生。 残影之中,有隐于青山的道观,有忽而天真,忽而邪恶的道童,有时而仙风道骨,时而神色贪婪的道士,还有形形色色,心怀鬼胎的修士…… “因为没有人这么干过……” 墨画一愣,“没人吃过小鬼么?” “是的。”庄先生看着墨画,神色有些复杂,“一般都是被小鬼吃,吃了小鬼的,你还是第一个……” (本章完) 第297章 观想之图 第297章 观想之图 墨画不由张大了嘴。 他没想到修界这么大,修士这么多,自己还能有幸,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墨画纠结了,他不想吃螃蟹,没有前车之鉴,一旦方法不当,就会吃坏肚子。 “那我该怎么办呢?”墨画问道,“不会有一天,我识海被邪念侵蚀,失了本心,真的变成了一个吃人的小鬼吧。” 庄先生瞥了墨画一眼,“不必杞人忧天,活的小鬼都被你吃了,死后的一些杂念,又算得了什么?” “你这最多就算是……”庄先生略作思索,想了个词道:“食而不化。” “食而不化……”墨画寻思了一下,就明白了。 “消化不良么?” 庄先生点头,“你这么说也对。” 墨画便放心了,又絮絮叨叨问起了其他问题: “先生,观想图到底是怎么来的?还有,您说过观想图内藏凶险,这个小鬼,便是其中的凶险么?是您说的‘非人’的道么?所有观想图里,都有这类小鬼么?我以后要是再遇到,该怎么办呢?” “可是……”墨画神色疑惑,“那三当家神识也强啊,为何没看破观想图的本相呢?” 墨画灿然一笑,道:“谢谢先生1 “所以我才对你说,观想图内藏凶险,蕴藏非人之道……” “它们都藏在图里么?” 庄先生目光有些深邃,问道:“知道我为什么现在告诉你这么多么?” 墨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墨画点了点头,不禁觉得大开眼界。 庄先生竖起修长的手指,缓缓道: “一是依赖神识,你若神识强大,强于观想图中鬼怪或是邪物的神念,便能窥破其真实。” “天道感悟……”墨画沉思片刻,疑惑道:“怎么才能提升对对天道的感悟呢?” 墨画心里默默道,但他知道,庄先生既然这么问了,那就肯定没这么简单。 “能强成什么样子?”墨画有些好奇。 “修士一切不凡的威能,都依托于三者,你知道这三者是什么吗?” 那么大一点图,能住得下么? 墨画又从头到尾想了一下,渐渐就明白了: 庄先生不禁揉了揉额头。 庄先生诧异地看了墨画一眼。 “那观想图中的小鬼,没有肉身,没有灵力,是纯粹的神念,便是单纯的神识之力么?” 庄先生颔首,“不错,修士任何能力,都以神识、灵力和肉身为基矗” “明白了”墨画道,而后又想起什么,“但是……” “而无论是弱小些的鬼怪邪物,亦或是强大无比的鬼神邪神,存在于世,都必须要有栖身之物,这个栖身之物,便是观想图。” “你以后在修界遇到任何稀奇古怪,荒诞离奇的事,若无法捉摸,没有头绪,都可以从这三个范畴考虑。” 墨画明白了。 “荒山古庙,尘封洞府,地下古墓常常栖居着一些不可名状的邪物或是鬼物。它们以人的神识为食,擅污秽人心。” 墨画又在脑海中,将庄先生的回答,仔细回顾了一遍,觉得庄先生答的这些,都与‘神识’和‘天道’有关。 可为什么说这些,墨画一时也没想明白。 庄先生颔首,“不错。” “这世间有些凶险,你是看不到的。”庄先生道。 “神识弱小的修士,遇到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能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要么神识被吞噬殆尽,要么识海被邪物占据,不知不觉受其操控,成了活死人般的傀儡。” 庄先生道:“一看心性,二看磨砺。” “是神识、灵力和肉身么?”墨画答道。 “所有观想图,都分表相和本相么?” 庄先生没想到他一点就透,点头道:“是。” “武学是以灵力激发肉身,法术是以神识凝结灵力,阵法是以神识沟通天道,以阵纹传导灵力,其他修道门类,也大抵如此,只是偏重有所不同。” “我神识强,又因为天天冥想,天天画阵法,天道感悟也深刻些,所以不知不觉间,看破了那青面小鬼的本相。青面小鬼便钻进了我的识海,想吃掉我的神识……” 墨画恍然大悟。 庄先生摇头,“虽说叫观想图,但也未必都是图。一些壁画、石像、诡异的图案等,都可能是观想之物,只是修士习惯将它们统称为‘观想图’。” 这么细微之处,他不曾提及,墨画也能自己想到,果然天资聪颖,悟性极高。 庄先生告诫道:“这些邪物和鬼怪,也是分强弱的,你碰到的青面小鬼,刚好比较弱,才能被你吃掉,若是碰到强的,不知道谁吃谁呢。” 庄先生眼神中闪过深深的忌惮,语气凝重道: “强得非常可怕。” 而后开始问道:“我见这观想图,开始看到的是道童,而后再看,道童便成了小鬼,这是为什么啊?每副观想图,都有两种相状么?” “二是依据阅历,见的观想图多了,直觉上便能辨出一些真伪,看破一些表相。” 庄先生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弟子的,不想他因无知而无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错。”庄先生道,“换言之,所谓的观想图,只是承载神识的媒介,图中所承载的,是某些修士,因缘际会下残留的神识,又或是某些非人之物,机缘巧合下诞生的神念。” 庄先生敲了下墨画的小脑袋,“别贪吃,什么都想着吃。” 墨画问道:“这些知识,也属于修道常识么?”      “这些不是修道常识,”庄先生道,“而是修道秘辛。是一些精通神识的古世家,或是传承阵法的古宗门才知道的秘闻,一般修士,是不得而知的。” 若无庄先生指点,他绝不可能知道这些修道知识,若真遇到强大的鬼物,恐怕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墨画问道:“这些邪物和鬼怪都能吃么?” 连高深莫测的庄先生都觉得可怕?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思索片刻,还是觉得先给墨画提个醒为好。 “这三点,第一点最直接,第二点要花时间,第三点却最难。” 有个机灵的弟子,也有些麻烦,脑筋转得快,问题也就多,答起来也有些吃力。 “还有一些存在,存活更久,神念滔天,近乎不灭,以修士的神识,甚至根本无法窥视。有些修士心存敬畏,尊奉它们为‘鬼神’,或者是‘邪神’,对其顶礼膜拜。” 他可以问,庄先生可以答,也可以不答。 本来墨画境界低微,远远接触不到这些,但现在他竟能莫名其妙找到一张观想图,还吞了图中的鬼怪,以后指不定会碰到什么。 “表相本相,本相表相……” 庄先生微微一笑,面露赞许道: “世间万物,既有表相,也有本相,观想图更是如此。图中诸般景象,是其表相,表相之下,又存在着神念的本相。” “这些神识亦或神念,修士常称之为邪物,或是鬼怪。” 与庄先生这番交谈,墨画明白了许多,诚心道:“谢谢先生1 “明白了吗?” “但这些鬼神邪神,大多秉性邪恶,神念诡谲,尊奉它们的修士,往往都不得善终……” “是,但不能这么简单去分。”庄先生耐心解释道: “有些图,表相便是本相,而有些图,本相只是隐藏更深一些的表相罢了。” 墨画皱着眉头,细心思索片刻,忽而眼睛一亮,道: “冥想提升心性,阵法磨砺悟性?” “因为我问您了……” 庄先生答多答少,选择答什么,都可以有很多讲究。 墨画也是神色一凛。 庄先生淡淡道:“他神识虽然强些,但心性太过贪婪,利欲熏心,天道感悟太差,自然看不破。” “三是凭借对天道的感悟,对天道感悟越深,越接近大道的本质,也就越能看出隐藏于表相之下的本相。” 墨画听得惊惧不已,但也疑惑道: 墨画顺着庄先生的话思考下去: “那观想图中的小道童,便是表相,青面小鬼才是其本相?” 庄先生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无奈道:“你想问就问吧,别憋在心底。” 看来心性还是很重要的,否则很容易猪油蒙心,被表相蒙蔽,看不透事物的本相,从而与天道悖离。 墨画声音清脆,一口气问了一长串。 墨画频频点头,将这难得的修道秘辛认认真真记在心里。 墨画想了会,绕得有点晕,便问道: “我要怎么才能分辨呢?” 除了庄先生,可是没人能与他说这些的。 庄先生想了下,决定从最基础的说起,便问墨画: 庄先生见墨画若有所思,但小小的眉头紧锁,神色有些困惑,便不再卖关子,而是意味深长问道: “筑基,是筑大道之基……” “你想好,筑什么样的道基了么?” (本章完) 第298章 神识证道 第298章 神识证道 筑什么样的道基? 墨画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便问: “筑基跟筑基,还有什么不同么?” “修士与修士大有不同,筑基自然也是不同的。” 庄先生继而解释道: “修士的根基,依赖神识、灵力和肉身。” “不同修士,先天而生的识海、气海、肉身都有差异,所修的功法和道法也五花八门,选择不同,所修的道自然也便不同。” 墨画有点犯愁了。 他原本觉得,能筑基就算不错了,却没想到筑个基,还会有这么多讲究,竟还要选择修什么。 可这些事,他之前根本没考虑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先生,这个不能走一步算一步么?”墨画小声道。 不用想就知道,神识、灵力和肉身全都修的话,需要极深厚的修道传承,极丰富的灵石资源,还有极名贵的天地灵物来供养。 墨画一愣,心情复杂,那他这属于“不正常”的修士么…… 庄先生却还没说完,又道: “这还只是和世家宗门的一般弟子比,若是再与其中的天之骄子相比,你与他们的差距就更大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他修神识就挺好的。 “有多少呢?” “灵根更是先天注定,天生什么灵根,那一辈子便是什么灵根,更改不了,这个比别人差,那就是比别人差,也没什么其他好的办法。” “你肉身不行,灵根么……其实也不大行。” 不过主修神识的话,真的能问鼎大道么?而且他好像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修士主修神识的。 庄先生道:“修士修道,以炼气培本,筑基铺路,一步一个脚印,想走什么路,修什么道,一开始就要有所考量,后期再想改弦更张,就非常困难了。” 庄先生道:“两万多年前,道廷初建,上品的灵根,的确算是极稀有的,哪怕是上品下阶灵根,都会极受重视,被大力栽培……” 庄先生摸了摸下巴,“这就要看和谁比了。” “怎么说呢?” “这样碍…”墨画微微叹了口气。 又或者说,他的天赋,竟然这么低? 墨画想到了庄先生之前“天道”和“神识”的说法,便道: “那我主修神识么?” 庄先生这话说得,的确很委婉…… 墨画不知庄先生心中所想,还是有些纠结自身肉身和灵根的天赋,问道: “那我肉身和灵根的问题,还能改善么?” 墨画震惊了。 庄先生道:“首先,你是中下品的灵根,看似还不错,但这是与通仙城的散修比,若是与家族修士,宗门子弟,尤其是三四品以上势力的后辈子弟比,就算是不入流了。” “嗯。”墨画点头道。 他都不知道,子胜和子曦的天赋,竟然这么高? 庄先生沉默片刻,缓缓道:“有,但这种天资逆天之人凤毛麟角,放眼整个修道界,也是千年不遇的绝世之才1 “差距真的有这么大么?”墨画悄悄问道。 庄先生道:“正常修士,都不会去修神识。” “你知道灵根遗传么?”庄先生问道。 庄先生很体贴地没说出来。      墨画却明白了庄先生的意思,不由耷拉着脑袋,长长叹了口气。 庄先生又默默看了一眼墨画,没有说话。 墨画想了下,便问道:“先生,有其他修士主修神识的么?” 庄先生笑了一下,“肉身和灵力强得明显,神识强得隐晦,而且神识虚无,难以捉摸。除了一些阵师,因阵法需要,必须拥有强大的神识,才不得不去主修神识外,其他修士很少会选这条路。”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直白道: 先天体弱,灵根中庸这种事,墨画虽然心知肚明,但听庄先生如此说,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便试探着问道: 墨画一愣,神色复杂起来。 “你的肉身和灵根,比你想得要弱,但你的神识,其实比你想得还要强。” 庄先生颔首道:“不错,既然肉身和灵根比不过别人,那索性就不比了,你比神识。” 庄先生微微摇头,道: “体弱是先天问题,可以改善,但再怎么改善,也改不了根本,至多改善之后,肉身没那么弱,但也不会强多少,与天生炼体根骨的修士是没法比对。” 上品下阶,都不算什么稀罕的灵根,何况墨画这个中品下阶呢? 庄先生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差距不是真的这么大,其实比我说的还大些……” “但自从有一些世家,发现灵根是可遗传的,并且这遗传是可控的之后,所有世家和宗门,便都遵循此理,为家族子女联姻婚配了。” 他听安小富说过,夫妻灵根不同,生出孩子的灵根和品阶,是有规律可循的,这便是灵根遗传。 “所以什么强,就主修什么,扬长避短,是这样么?”墨画说道。 “真的有那么差么?” “那我将来,还有可能炼体,或是在灵力上,有什么优势么?”墨画尚且抱有一丝期待。 庄先生见墨画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不忍直说了。 墨画有点羡慕,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他觉得还好吧,至少灵根还算个中等偏下。 “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今但凡大些的世家宗门,上品灵根比比皆是,上品下阶,也已经不算什么稀罕的灵根了。” 庄先生看着墨画,心里默默道:“甚至有可能,比我所想的,还会强很多……” “很少。” “远的不说,便以子胜和子曦来说,你肉身和灵根上的天赋,相较他们而言,也是有着云泥之别的。”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思绪豁然开朗,随即又好奇道: 庄先生点头,“神识、灵力和肉身乃修士修行的根基,三者缺一不可,但天道苛刻,人的天资有限,终究不可能面面俱到。修道也并不需要你什么都比别人强,你能将一样修到精深便好。” 中品下阶比上品中阶,可是还差着三道门槛呢。 将来潜力很大,意思就是现在能力很差呗…… “也不算差吧……”庄先生委婉道,“只是潜力很大1 “那有面面俱到的人么?” 一些世家和宗门弟子的灵根,的确会比他好很多。 墨画顿了下,弱弱问道:“先生,您看我这样的,适合修什么比较好?” 他就是有这种绝世之才,没有传承和资源,也不过是明珠蒙尘,浪费资质。 墨画点了点头,这倒确实是。 庄先生目光微凝,“但你不同,先天体弱,灵根一般,神识几乎是你唯一的长处,而且强得太多……” “既然如此,那便将神识修到极致,修到让其他修士都望尘莫及,乃至望而生畏的地步……” 庄先生看着小小的墨画,目光深远道: “只要你将神识修得足够强大,终有一日,可以神识证道,凭借无上神识,窥见大道真谛1 (本章完) 第299章 不失本心 第299章 不失本心 神识证道,以无上神识,窥见大道…… 墨画听得震惊不已。 他细细琢磨了下,好像主修神识,的确是最适合自己的方法。 他的一身修为和本事,都依赖于神识。 首先,画阵法需要神识,神识不强,无法参悟阵法,更不用说学会并运用阵法了。 而阵法与神识,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不停练习阵法,也可以磨练识海,使神识增强。 其次墨画所修的功法,瓶颈是迷阵,存在于识海。 神识不强,解不开迷阵,破不了瓶颈,修为便会永远停滞不前。 最后是墨画所修的法术,无论是讲究神识锁定,唯快不破的火球术,还是需要操控灵力,牵引肉身的逝水步,以及隐匿身形,不被人察觉的隐匿术。 这些法术,神识越强,施展出来的效果也越强。 “不错。”庄先生颔首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炼气是第一个境界,也是修道的起点,所以要固本培元,打好基础,不可冒进。” 原来是因为这些太简单了,已经磨炼不了神识,也体悟不了天道的法则了。 “就算真的能吃,观想图稀有,哪里运气还那么好,再让你弄到一幅?” 墨画有些想象不到,便看了看庄先生,问道: “那我的神识……” 庄先生语重心长地说完,神色忽然困倦至极,便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墨画忍不住点头。 墨画便准备起身离开,不打扰庄先生休息了,走了几步,却又被庄先生叫祝 墨画识海中有道碑,虽不一定就会被吃,但也不想节外生枝。 其他修士是炼气期的神识,翻倍之后,达到筑基神识。 “但年岁渐长,万般俗欲染心,渐渐地,就不知自己修道修的是什么了,活得时间长了,也就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活了。” 若果真如此,筑基之后,能有如此强大的神识,那成为二品阵师,岂不是易如反掌? 墨画道:“我画逆灵阵行么?” 庄先生失笑,“这个以后再说,你先学逆灵阵,学好之后,我有其他东西教你。若你能将逆灵阵完全掌握,我再想办法,找些其他天道异数的阵法让你学。” 神识倍增! 庄先生点头,“有,但不在我手里。” 庄先生说了许多话,面露倦色。 “为什么呢?” 庄先生微微笑了下,问墨画:“你打算怎么增强神识呢?” 而他已经是筑基的神识了,那翻倍之后,神识究竟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还有其他天道异数的阵法?” 墨画心中忍不住憧憬了一会,抬头间却发现庄先生在看着他,嘴角有几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墨画心里又是一怔。 “拿来做什么用呢?” “不只是逆灵阵,所有一品十纹,包含天道异数的阵法,都可以帮你增强神识。”庄先生道。 “忘了与你说了。”庄先生躺在竹椅上,目光温和地看着墨画,“那些邪念,其实也是有用的。” “修士筑基,灵力质变,凝练如液;肉身质变,血气如汞;与此同时,识海扩大,神识倍增1 庄先生顿了一下,又道:“而假如你在筑基之前,有筑基中期神识,那筑基之后,虽说比不上金丹,但估计也会有筑基后期巅峰的神识水准。” 人比人,气死人。 “会的。”庄先生点头,神色怅然道: “修士修道漫长,刚开始时,或许一心向道,道心坚定。” 万一真有强大的邪物,钻入他的识海,见到他识海内的道碑,最后墨画却没留住它,让它跑掉了,那麻烦可能就大了。 既然观想图不能吃,一品阵法不能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墨画心中一跳,“莫非……” 墨画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不由问庄先生: 同样都是记名弟子,他好像给庄先生的记名弟子拖后腿了,而且拖的还是大腿。 墨画想了想,答道:“他们是在打磨境界么?” 庄先生摇头道:“炼气只是固本,但与筑基不同。” “大千世界,表相森罗,漫漫光阴,腐蚀道心。” 墨画一愣,这才想起,怪不得这几天画一品阵法,总觉得乏味,没什么意思。 墨画皱了皱眉,“先生,若是这样的话,那炼气才应该是筑基吧,打磨基础,奠定大道之基的,不应该是炼气境么?” 墨画心中感激,恭敬行礼道:“谢谢先生1 根据他的直觉,以及他对先生的了解,庄先生肯定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你现在神识已经筑基了,再画一品阵法,神识增长微乎其微。” 庄先生道:“对别人是足够了,但对你不够。” “修士会失去道心么?” “那我去吃观想图?”墨画悄悄道。 “更何况,观想图有强有弱,若是图中的邪物太强,到时候谁吃谁,都还不一定呢……” 墨画挠了挠头。 “对。” “筑基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意义么?” “一心求道者耽于声色,立志斩妖者堕为邪魔,心系苍生者荼毒天下,心怀悲悯者麻木不仁……” 庄先生道:“你现在的神识,大抵相当于筑基前期,翻倍之后,便是筑基中期的神识。” 庄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子胜和子曦的天赋比你高,年纪比你大,传承比你好,灵石更是比你多……” “筑基,是修道诸多境界中,第一次大境界的突破1 庄先生忍不住敲了敲墨画的小脑袋,摇头道: “且不说你能不能看破观想图的本相,能不能分清自己吃的是什么,会有什么后果。” “神识强大,可窥破本相,心念澄澈,可辟易外邪。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道心如初,不失己道,不忘本心……” 墨画眼睛一亮:“那能弄到手么?” “青面小鬼的邪念么?” 庄先生数完了白家兄妹的优点,问道:“你知道为何他们现在还没筑基么?” 墨画心底震颤,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庄先生微微颔首,目光深邃,“这就是说,无论你炼气期神识多强,筑基之后,都可能会直接翻倍1 “是不是没这么简单……”墨画小声问道。 墨画想了下,如实道: “还和之前一样,画阵法,练解阵?” 庄先生神色郑重道: 而且瓶颈更易突破,火球术会更快,逝水步会更强,隐匿术也更不易被人看破。 不是说炼气境界,神识筑基,是极难的么?这样的情况下,神识竟然都还不够…… “这世间最坚韧的是人心,最脆弱的也是人心。” “神识筑基了还不够么?”墨画吃了一惊,有些疑惑。 “以邪念炼心。”庄先生目光微凝,对墨画道: “修士求道问长生,有万般阻碍和艰险,除了修为境界外,最大的险阻,其实是道心。” “还不够。” 墨画不由张大了嘴。 “这也是我让你以神识证道的原因。” 庄先生数了好多,墨画只能在心底叹气。 如此看来,以神识证道,是最适合墨画,同时也可能是他唯一的一条路了。 “可是,我的神识已经筑基了啊,还奠定什么?” 墨画神色恭敬,轻手轻脚地向庄先生行了一礼。 他默默将庄先生的话记在心底,尤其是最后两句话: 不失己道,不忘本心。 谢谢暗夜星晨的打赏~ (本章完) 第300章 邪魔 第300章 邪魔 墨画辞别了庄先生,走过竹林,穿过草地,经过池塘,便到了大槐树下。 大槐树下,白子胜和白子曦在看着书。 白子胜见到墨画,眼睛一亮,连忙把手里的书丢下,问道: “你又去哪了?最近都没看到你。” 墨画打开食盒,将娘亲准备的牛肉和糕点分给白子胜和白子曦。 “我有点事耽搁了。” 白子胜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专心吃起牛肉来。 他心思单纯,有肉吃的话,一般就什么都不想了。 墨画想了会,问他道:“子胜,你打算什么时候筑基呢?” 白子胜纠正道:“你要喊我白大哥1 墨画笑了下。 “炼气修士,不可能有筑基神识。” 白子胜挠了挠脑袋,喃喃道: 白子曦有些无奈,便道: 墨画微怔,而后想起,应该是青面小鬼的邪念,偶尔还会冒出来,自己一笑,就和那青面小鬼一样,带着森森的邪气了。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叹了口气,“行吧。” 墨画捏了块点心放进嘴里,笑眯眯地嚼着。 “你怎么突然笑起来阴森森的,还有股邪气?” 白子胜偷偷道:“要不,你去问庄先生?” 白子胜吃着墨画的肉,也不好不答,就道: “还有一些时日呢,根基要打牢,然后才能筑基。” “这个我知道1白子胜略带得意地笑了一下,在白子曦面前,难得地卖弄了一下学识: “邪修和魔修都不是好东西,修的都是邪魔外道的功法,一般无论叫邪修,还是叫魔修都无所谓。” 墨画没理他。 “是的,我炼气七层了,也要早做打算了。” “不可能1白子胜道。 涉及阵法,尤其还是在墨画面前,白子胜就有些露怯了。 “哦,那就算是吧。”墨画无所谓道。 “为什么不可能?” 白子胜这才想起来,带着歉意道: “我不该问的,修士都有各自机缘,一般不对旁人说的。” 观想图的事,目前他只和庄先生说了,因为事涉识海,而他识海中又有道碑,所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白子胜张大了嘴巴,白子曦也怔怔地看着他,点心都忘了吃。 而且他们是白家子弟,家学渊源,或许能知道些其他线索。 “没事的。”墨画摆手道,“不过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以后若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若要细分的话,邪修一般是指半路出家,堕入邪道的修士,魔修指的是有正宗魔道传承,修行魔道功法和道法的修士。” 白子胜这种好义任侠的性子,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白子曦小口小口吃着点心,抬头看了墨画一眼,忽而愣了一下,皱眉道: “你的神识……” 白子胜听得稀里糊涂的,但也没有深究,而是好奇道: “你最近做什么去了?”      墨画想了想,观想图的事不能说,但黑山寨的事,说给白子胜他们听,应该没什么。 白子曦也在一旁听得入神,手上的书掉在了地上都没发觉。 白子胜说得很详荆 虽然墨画也没承认过他是“大哥”…… 看来庄先生说得没错,世家或是宗门弟子,若想在修道一途上走得长远,都不会贪一时之功,自炼气期开始,便会好好打磨境界,奠定根基。 “你不是说不可能么?” 白子胜盯着墨画左看右看,还是不敢相信,“你真的神识筑基了?” 一会儿为墨画担心,一会儿又因邪修的恶行愤慨,恨不得冲进黑山寨,杀个七进七出,斩尽邪魔外道。 “你神识是怎么筑基的?”白子胜又忍不住问道。 墨画恍然大悟,忽而又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至少目前是不能够告诉白子胜的。 墨画又问:“那邪阵呢?与一般阵法,又有何不同呢?” 三当家将他视为魔道夺舍的老妖怪,按理来说,那魔修应该是比邪修更强,也更可怕的。 除了观想图相关的,其他能说的,墨画也都大致说了。 白子胜偷偷看了眼妹妹子曦。 墨画就把黑山寨的事,挑挑拣拣,说给白子胜听了。 至于魔修这个词,墨画甚至听都很少听到。 白子胜见了墨画的笑容,却忽然吓了一跳,不禁问道: “哥1白子曦声音清脆,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墨画点了点头。 毕竟墨画若不是进了黑山寨,至今也只见过一个邪修——就是和张澜一起抓的那个采花贼,那个采花贼还被墨画断了一条腿。 可邪魔有何区别,墨画一直没弄清,问俞长老,他也语焉不详,估计是平日不曾接触过,所以知道的不多。 白子胜闻言,也打量了一下墨画,随即吓了一跳,“墨画,你的神识怎么回事?” 白子胜不敢胡扯,万一说错了,在墨画面前丢脸了,他也就不能腆着脸,再以墨画“大哥”的身份自居了。 墨画揉了揉腮帮子,“没事的,我吃坏脑子了,过一阵就好了。” 白子曦漆黑修长的睫毛微动,秋水般的眼眸露出思索之色,回忆起书上的记载,片刻后接着道: “邪阵和魔阵,大抵是以血肉为阵媒,以邪念画阵纹,逆大道为阵枢,炼人命为阵眼。” “邪阵和魔阵,族里的长老是明令禁止的,族中教习也不会提及,不过我在一本书中,看到过只言片语……” 白子胜又问墨画:“你打算筑基了么?” 墨画想了下,便问道: “你们知道邪修和魔修有什么区别么?” 原来他是打的这个主意。 “至于再具体的,书上就没说了,邪阵和魔阵的区别,我也不太清楚。” 墨画的印象中,世家弟子规矩森严,做事循规蹈矩,要么就是放任宠溺,做事无法无天。 从悬崖间隐匿的山道,到布满雾阵的雾林,再到午夜三更,胖瘦修士,投名问路,最后说到血色丹房和白骨丹炉…… “魔修传承更正宗,邪修是野路子,所以魔修一般更强。当然这种邪魔外道,主要还是看你有多坏,越坏就越厉害,当然也就越该死。” 白子胜见墨画如此坦诚,也点头道:“好1 “不应该啊,我没听说过神识能先筑基的……” 墨画的阵法水平,他心里是清楚的,与一般炼气期的阵师相比,早已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白子胜听得惊心动魄,又义愤填膺。 墨画故作淡定道,只是眉眼间还是有点小得意。 …… “哦,我神识先筑基了。” 白子胜正色道:“斩妖除魔的修士才是好修士!既然如此,不知己知彼,怎么斩杀邪魔呢?” 墨画也是这么想的,却见白子曦摇头道: “先生不会告诉你的。” 墨画一愣,不由问道:“为什么?” 白子曦道:“因为你太聪明了,庄先生怕你一学就会。” (本章完) 第301章 不舍 第301章 不舍 墨画有些惊讶,想了想又觉得不至于: “只是问下邪阵的区别在哪,不至于就能学会了吧……” 白子胜想了下,却也神色笃定,摇头道: “别人不一定,你肯定一学就会1 无论和邪阵还是魔阵,本身就是悖离大道,投机取巧的阵法。 正道阵法是很难学的。 若要学好,需要按部就班,稳扎稳打,一遍遍画阵法,一点点强神识,最后经年累月,才能水到渠成,在阵法上有所成就。 而一些急功近利的邪魔修士,既不愿下苦功,又想短时间有所精进,便想一些旁门左道,伤天害理的方法,来强行提升阵法威力。 邪阵和魔阵,比正道阵法好学。 而且一正一邪,互为逆反,一般阵师或许参透不了,但像墨画这样天资聪颖的阵师,基本上一点就透。 尽管白子胜心里不愿承认,但墨画是他所见过的,所有差不多年纪的修士中,阵法天赋最离谱的一个。 然后这些学完,庄先生应该还会找些其他天道异数的阵法,让自己参悟。 当不成“大哥”便罢了,勉强当个“师兄”也行,现在不但师兄当不上,自己还有可能沦为“师弟”! 白子胜接受不了! “我年纪比你大,我才是师兄1 “好吧。” 修界浩大,天才无数,二品阵师之中,自己就算不是最年轻的一个,但至少也应该是最年轻的一批吧。 最后,还有观想图。 既然白子胜和白子曦都这么说,那就先不管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真的么?”墨画有些狐疑。 墨画又练了一副逆灵阵,而后休息了一会,开始考虑下筑基的规划了。 “我心中有数,时间还是有的。”庄先生神色还是很从容。      “你心中有数便好,反正命也是你自己的。” 傀老皱眉,“一个地方呆得久了,被算出位置,就生死难料了。” 一旦心生邪念,不畏惧,不逃避,心如明镜,反思自身,一面抵消邪念,同时也一点一点地,在纷纷杂欲中,坚定着本心。 “你舍不得的是这些么?” 大槐树下,清脆的声音吵吵闹闹,既喧闹,又祥合。 即便不靠观想图,将上面的事情做完,墨画也足够将神识,在筑基之上进一步磨炼,磨炼得更加强大。 没有庄先生的指点,他的阵法不可能学得这么好,也学得这么快的,更别说成为一品阵师,甚至学会一品之上的阵法了。 傀老也不知到了哪里,不知是不在,听不到,所以不答;还是听到了,但不知如何答,所以也不答。 夜色渐渐深沉,月色也渐渐清冷。 “这可是我的师弟!一般修士,哪怕是赵家、李家、还有申屠家的几个嫡系,要做我师弟,我都是不屑的。” 二是看不破本相,墨画也不知图中的神念是邪是鬼,是强是弱,不好贸然下手。 自己若学会了二品阵法,算不算得上最年轻的二品阵师呢? 墨画心中有些憧憬了起来,不由对庄先生心生感激。 “我入门比你早,你要喊我师兄1 问了庄先生后,他的认知才清晰了些。 墨画很想知道,其他天道异数的阵法,其威能效果,是不是也脱离了正常修士能力的范畴。 一念及此,墨画不知不觉又皱起了眉头。 “舍不得么?”傀老的声音木然。 …… “本来就这么重。”庄先生语气平淡,不见喜怒。 “记名弟子也是弟子1白子胜坚持道。 白子胜一愣,忍不住直接跳了起来,“不可能1 夜色静谧,月光洒下,为山间景色和山居竹林,镀了一层浅浅的银辉。 他学正统阵法都这么快,更何况学那些邪魔外道的阵法了。 “有什么可稀罕的么?” 墨画记得庄先生说过: “阵法崩解,灵力在阵法框架内,以阵纹的形式逆乱,冲突,不断生灭,会产生极强的灵力波动,拥有极致且匪夷所思的威能……” 之前他只是单纯地想着筑基,却不知该如何筑基,要准备什么。 白子胜又震惊了,“师弟你都不稀罕?” “那也不对,我先入门,按理来说,我才是师兄,你是我师弟。” 一品十纹的逆灵阵,学起来很难,练起来同样吃力。 “不信就算了。” 庄先生最近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 墨画趴在书桌上,聚精会神,小手握笔,略显吃力地画着逆灵阵。 等他画完一遍,神识几乎耗尽,便静心冥想,恢复神识。 之前墨画想着快点筑基,所以心态急躁了些,现在要打磨境界,巩固神识,反而没那么急了。 傀老沉默,而后淡漠道: “伤势变重,就该走了。” 等掌握逆灵阵,庄先生说还会教他其他东西。 不过吃图这种事只能作备选,一是观想图稀少,墨画找不到,也不知从何处去找。 墨画的神情不像作伪,白子胜有些纠结,便问:“然后呢?” 直到天色渐晚,几人各自回家,山居才安静了下来。 于是墨画又将三当家在前引路,自己堂堂正正且大摇大摆地从黑山寨的大门走出来的“壮举”又说了一遍。 “因果不要牵涉太深。”傀老又提醒道。 “再等一阵吧,”庄先生思虑片刻,叹了口气,“等我把该教的都教了……就这样走了,我不太放心。” 庄先生没有答话。 首先要做的,还是要修炼,一直修炼到炼气九层。 “傀老,你说……我还能躲多久呢?” 与此同时,也会有邪念冒出,不断滋生,扰乱墨画的心境。 如果观想图中邪物的神念不强,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靠“吃图”来增强神识呢? 吃图炼神,邪念炼心。 这个阵法,他已经学会了,现在再练,一是为了磨炼神识,二则是为了提升熟练度,以便更好地掌握这副阵法。 而一旦堕入邪魔,就回不了头了。 竹室之中陷入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庄先生开口道: 白子胜神色严肃,沉思良久,最终下定决心,正色道: “凭你这份胆量和作为,我决定了,不收你做小弟了。” 他倒也不是真想学什么邪阵,只是想下次再遇到,能有应对之法,以免束手无策,陷入困境。 有了强大的神识,学习二品阵法,就会游刃有余,成为二品阵师,也是指日可待。 “你千万别问庄先生,不然肯定会惹先生生气的!邪阵这种东西,登不上台面,不问也罢。” 室内仍旧一片寂静。 “对了,你进了黑山寨,又是怎么出来的?”白子胜好奇地问道。 墨画又将后面的事简单说了,包括坑死那几个邪修的事。 先生似乎更嗜睡了,比起以前,也更容易倦怠了,不知是不是修行出了什么岔子…… 保持平常心,每日修行不辍,待其水到渠成便好,不必急于求成。 学习逆灵阵,并借道碑练习,神识还会稳步增长。 有道碑镇压,风险应该没想象得大。 “你可以升级,做我的师弟1 庄先生目光深邃,略带自嘲地笑了一下。 二品阵法威力如何,又能有哪些效果? 庄先生伸了个懒腰,敷衍地笑了笑,“是啊,这里景色不错,日子悠闲,有吃有喝,这么走了,真有点舍不得。” 他现在炼气七层,还有两次小境界突破,每次突破,神识应该都会增强一些。 墨画也只是勉强能画出来,笔法不熟,阵纹不够清晰,阵枢理解也不够深刻,神识也是勉强够用,所以需要练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也需要练习很多遍,才能算完全掌握。 白子曦在一旁,见他们争论不休,便重新捡起了书,优雅而娴静地看了起来。 墨画便依照庄先生所说,以邪念炼心。 不知何时,傀老悄无声息地出现,声音一如既往地干枯沙哑: “你伤势变重了。” 庄先生依旧看着远处漆黑的山色,没有说话。 修炼之外,最重要的是神识。 墨画回到家中,吃了晚饭,回到房间,便趴在小书桌前,开始画起了逆灵阵。 墨画想了想,问道:“我们都是庄先生的记名弟子,应该不算同门师兄弟吧。” 虽然表面上看,还是一样惫懒,一样从容而洒脱。 白子胜看了眼墨画,连忙叮嘱道: “啊?” 庄先生哪怕只是提点几句原理,他可能自己就将邪阵琢磨出来了。 “观想图就以后再说吧……” 如此冥想了一会,邪念渐消,墨画的神识也渐渐充盈。 傀老淡淡道,之后不再说什么。 墨画兴致缺缺,撇了撇嘴,“我又不稀罕。” 白子胜极力说服墨画。 白子胜听得震惊不已,直接道:“你吹牛1 如果墨画所料不差,应该是如何利用逆灵阵,使阵法崩解。 简而言之,就是筑基之前,神识磨炼得要多强有多强,这样筑基之后,神识倍增,为自己将来以神识证道,筑就道基。 墨画非常震惊,也非常好奇,阵法崩解的威力,到底能有多强,强到让庄先生都会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 竹室中的庄先生,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披着月色的山色,默默出神。 这些阵法学起来,与逆灵阵,以及其他普通一品阵法,究竟有些什么区别。 “真的1白子胜神色郑重。 听人劝,吃饱饭。 但墨画心细,又与庄先生相相处这么久,还是能觉察出庄先生的一些不妥来的。 “先生……他没事吧……” 墨画有些担心。 (本章完) 第302章 进展 第302章 进展 墨画考虑了下,又只能叹了口气。 他现在修为低微,阵法造诣有限,即便庄先生有难处,自己想帮也是帮不上的。 “还是好好修炼,好好学阵法吧,将来修道有成,再好好报答先生传道受业的恩情。” 墨画点了点头,见子时已到,便将神识沉入识海,借助道碑,一丝不苟地开始练习逆灵阵。 日子平静如水地过着,墨画一如既往地修炼,画阵法。 除此之外,对黑山寨的事,墨画也非常在意,就是不知廷司那边进展如何了。 几日后的中午,墨画拜访了下冯老先生,得了些日常用的丹药,回家的路上,便见到了张澜。 墨画连忙和张澜打招呼。 张澜正埋头走着,听到个孩子的声音叫“张叔叔”,不用想就知道是墨画。 墨画走到张澜面前,压低声音,偷偷问道:“怎么样了?” 墨画回忆了一下第一次见到张澜时的样子,尽力描述道: “有一点点像是一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张澜看着憔悴了不少,估计是为了黑山寨的事,前后奔波忙碌,所以有些劳累了,人也清瘦了一些。 而且墨画没有定品,一品阵师的身份也用不上。 张澜左右看了看,道:“这里人多耳杂,去食肆说吧。” 掌司做这个决定,估计也还是看在了墨画这孩子的面子上。 现在出了黑山寨这种事,他便有些左右为难。 上报道廷的话,若是墨画情报有误,深山里没有这个山寨,或是山寨里也并非邪修,那老掌司的罪责就大了。 “我以前看着,是什么样的?” 张澜呛了一口酒,忍不住道:“谁骗人了?” “那道廷要是不同意呢?”墨画问道。 还一点点,我要真是纨绔,差你这一星半点么…… 这些时日,因为黑山寨的事,他的确没少奔波,操的心也不少,通仙城里,能和他这般聊聊天的修士也没几个。 唯一的证据,也只是墨画画的两张图,一个是雾林的指路图,还有一个,便是黑山寨的形势舆图。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眼看着便能安稳退任,颐养天年,在掌司的位置上善始善终了。 张澜有些不忿,忽而又有些不确定,便问墨画: “什么叫现在看起来正经多了?我本来就是正经修士,不光现在是,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正经修士1 墨画随即又道:“张叔叔,你现在看起来正经多了,也有点道廷司典司的样子了。” 张澜却知道,被道廷罢免和善始善终地卸任,名声和待遇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周掌司心里,也不会像说得这般轻松。 两人到了食肆,坐到老位置,姜芸上了些酒菜。 应该不是现在这副惫懒的模样吧……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一边吃。 张澜见四周都是熟客,大多还是猎妖师,推杯换盏喝得正欢,不会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便也小声对墨画道: “我将详情告诉了掌司,掌司也已经上书,禀报了道廷,现在只需等道廷批复。若道廷同意,过不了多久,便会调遣道兵,前来剿灭黑山寨了。” 墨画眼睛一转,又问道:“张叔叔,你在家族里,是什么样子的?” 张澜无语了。 墨画指的,自然是道兵的事。 张澜又看了看埋头吃肉的墨画,心里暗暗猜测。 他哪里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了? 之前到这里喝酒,是在当差之余,“体察修士民情”,怎么能算作游手好闲呢? 张澜一听,又气又好笑,摇了摇头,“你这孩子……” 目前这些都只是墨画的一面之词。 张澜叹了口气,“下次不和你一起吃饭了,不然没吃饱,就被你气饱了。” “若是你看到的是真的,黑山寨里有五六百邪修,还在杀人炼人丹,那道廷不可能放任邪修胡作非为,一定会派遣道兵的,你放心好了。” 张澜看了眼墨画,心里却叹了口气。 张澜喝了口酒,寻思道: 周掌司的神情非常坚定。 “我做掌司大半辈子,中规中矩,并不曾有什么建树。后来散修们自食其力,建了炼器行和炼丹行,我反而受了恩惠,得了功绩,说实话,我心中是有愧的……” 张澜微怔,心里有些感动。 真的并不好眩 墨画吃着吃着,一抬头却发现张澜在看他,不禁问道: “张叔叔,你不吃么?” 墨画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肉,“那张叔叔你赶紧吃,不然待会气饱了,就吃不下去了。” 张澜脸又一黑,适才的感动不翼而飞: 张澜回过神来,笑道:“不急,我喝点酒。” 他们相信墨画,可道廷那边,不会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小修士。 是安安稳稳,为自己谋个善终,还是顶着风险,为通仙城求个太平。 不过最终,周掌司还是选择将黑山寨的事报给了道廷。 若是不上报,任由邪修盘踞深山,进一步壮大,那整个通仙城的修士将来有一天,恐怕都要遭逢大难。 张澜闷闷地喝了口酒。 事涉机密,墨画很谨慎地没有说出来。 “如今通仙城潜伏凶险,我是通仙城的掌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不可能明哲保身,袖手旁观。” “嗯嗯。”墨画吃着牛肉,嘴里敷衍道。 说完怕张澜不开心,又强调道:“只是一点点。” 张澜还记得周掌司的话: 墨画默默地看着他。 墨画点了点头,明显松了口气。 周掌司那里也不太好做。 “道廷若是同意,要不了多久。” 这事其实也没这么简单,最难的地方,在于怎么证明深山之中,确有这么一个山寨,山寨之中,又真的有五六百邪修,而且这些邪修,还真的在炼制人寿丹。 墨画小声道:“张叔叔,骗骗别人就算了,我们这么熟了,不用这么见外……” 墨画夹了一块肉给张澜,“张叔叔,你多吃点1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被道廷追责,罢免职位,过些清闲日子罢了。”      “黑山寨的剿灭书,是一定要上报道廷的1 “要等很久么?” “族里?”张澜回想了下,道:“也就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风靡万千女子,不少妙龄女修,争着抢着要给我做道侣……” 道廷追责下来,虽不至于锒铛入狱,但掌司肯定是做不了了。 跟墨画斗了会嘴,张澜觉得精神好了些,似乎也没那么累了。 若是换了旁人,即便打探到了这些情报,他们道廷司也是不会信的,周掌司更不可能冒着罢职的风险,上书道廷……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人证和物证。 吃饱喝足,张澜就要起身离开,墨画又喊住他问道: “万一道廷真的派道兵来了,我能去看看么?” 墨画的眼睛熠熠生辉,他早就想看看修道界的道兵长什么样了。 张澜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行。” (本章完) 第303章 道兵 第303章 道兵 墨画有些失望,不由问道:“为什么?” 张澜解释道:“道兵的调遣,是道廷的机密,道兵行事,一般也相当隐秘,讲究不动如山,迅疾如风,动如雷霆,要么不让别人知道,一旦被人知道,便要用雷霆手段,速战速决1 “所以,”张澜笑道,“道兵如何行事,是不可能让你知道的。” “那假如要我帮忙呢?”墨画问道。 张澜微微一笑,“怎么可能需要你帮……” 张澜说到一半顿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道兵此行剿灭黑山寨,需不需要墨画帮忙,还真说不准,谁让他是阵师来着。 正面交战是硬仗,或许用不上墨画,但一旦涉及阵法,这整个通仙城里,估计也没几个阵师,能比墨画还靠谱了…… 黑山寨里,可是有个筑基期的一品邪阵师。 但张澜又不太想让墨画冒险,便道: “放心吧,应该不用你出手,你老老实实在城里呆着,不要又跑丢了就好。” 墨画竖起一根小手指,“就看一眼1 因为阵法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而且十来岁的墨画,看样子的确不像是一个阵师。 他之前也担心墨画,不想让墨画进山,不想让他再行险,可回去仔细想想,他们对墨画的担心,其实已经“过时”了。 墨画保证道,但随即又有些疑惑: 张澜看了眼墨画,接着道: “本来我也是不愿让你进山的,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现在的确有事需要你帮忙。而只要不进黑山寨,不遇到那几个当家,你仗着隐匿术和逝水步,其实安全得很,甚至比我们绝大多数修士都安全。” 阴人这种事,就是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让别人想恨,也不知道恨谁才好。 墨画又问俞长老:“道兵来了,我能去看看么?” 墨画神情一喜,但又疑惑道:“你和俞长老说过了么?他最近都不让我进山。” “我问你有没有好处,你说算在道廷司的功绩里,那就是道廷司的事了。” 张澜墨墨迹迹了一会,便走近墨画,咳嗽了一声,问道:“看书呢?” “为什么?” 他吃了观想图中的小鬼,还骗了三当家,如果不露头,三当家一定疑虑重重,未必能猜出他的底细。 “好吧……” 哪怕三当家发现,黑山寨的阵法,像老鼠啃过一般,被人偷偷摸摸解了不少,也未必会怀疑到墨画头上。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墨画冒一点风险。 虽然这些账,本来也就该算在他头上。 毕竟这些事都是他干的…… “长老,您放心,我不会再贸然进深山了。” 张澜偷偷瞥了一眼墨画,见他哼着不知道什么调子的小曲,脚步轻盈,神情雀跃,目光还带着几分期待,不由问道: “你好像……挺开心的?” 不过能不惹麻烦,还是不惹麻烦为好,他可不想被三当家太过惦记。 墨画一边看书,一边吃着点心。 “您怎么突然又嘱咐我这件事了?” 黑山寨有四个筑基邪修,如果他们知道了墨画的身份和阵法天赋,一定会不择一切手段杀墨画的。 炼气修为,神识筑基! 哪怕到了现在,他还有是有些难以置信。 张澜无奈道:“是。” 墨画和娘亲说了一声,便和张澜出了食肆,走到通仙城外,又进了大黑山的外山。 “你在门口欲言又止,肯定是有件事,之前没答应,但现在又改主意了。” 这种时候,不给他们添麻烦,或许也就算帮忙了。 墨画挠了挠头。 张澜说完,心里有些感慨。 一路上张澜没说什么,墨画也没问什么。 “对埃”墨画声音轻快道。 自己也没那么爱看热闹吧,而且他也不是什么热闹都会看的。 这日墨画阵法画累了,便坐在食肆的一张八仙桌上翻看阵书,休息一会。      桌上还摆了一碟点心,酥酥脆脆的,是柳如画新尝试做的。 张澜没心情吃,但还是尝了一块,眼睛一亮,发现确实挺好吃的。 “想来想去,只能是道廷派遣的道兵,已经到了通仙城,暗中驻扎在大黑山里,但遇到了什么难事,想找我问一下。” 张澜犹豫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澜又叹了口气,“俞长老倒是死活不同意来着,我只好搬出道廷司,甚至搬出道兵统领,更是向他保证,说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的周全,俞长老没办法,这才点头同意。” 墨画微微一怔,随即心里有数了,但还是假装没看到他。 “俞长老跟我说过,道廷已经拨调道兵了。” 过了一会,张澜来了,见了墨画,欲言又止。 俞长老和张澜一样,一口回绝道:“不行。” 墨画有些失望。 “你和俞长老都不想让我进大黑山,但现在又一言不发,带我到了外山,而道兵行事隐秘……” “可以。”墨画回答得很干脆,眼睛微亮,又问道:“不过,有好处么?” 之后几天,墨画还是坚持修炼,以及练习阵法。 张澜张了张嘴,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 俞长老便安慰道: “道兵主杀伐,普通修士还是不接触为好,而且道兵行事隐秘,一般也是不容打探的。” 墨画点了点头,嚼着点心,没有说话。 俞长老却神色郑重地看着墨画。 墨画想了下,便将原因一个一个数给张澜听: 张澜神色复杂,这小脑袋转得也太快了…… 俞长老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旁人,便低声道: “我问了周掌司,道廷已经批复了,不日便会派道兵前来,进深山剿灭黑山寨,我怕你跟着看热闹,也进了深山。” 尽管墨画心里还是念念不忘,想知道道兵究竟是什么样的,但俞长老和张澜的话,他也不好不听。 俞长老虽然不懂阵法,但也知道神识是阵师的基础,有了如此深厚的神识,将来墨画在阵法上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张澜叹道:“说过了。” 两人吃了会点心,张澜这才有些支支吾吾地开口: “墨画,能不能帮个忙?” 可一旦他露头,被三当家看出他其实是个阵师,还是个猎妖师,那到时候,所有的账,都会算在他头上。 “你不是要带我去看道兵么?”墨画答道。 墨画想了想,点了点头,觉得也对。 墨画将点心推到张澜面前,不紧不慢道:“张叔叔,你要尝尝么?我娘刚做的,可好吃了。” 俞长老道:“你在三当家面前露了脸,还是小心点好,免得遭他们记恨。” 几天之后,墨画见到了俞长老,俞长老也是开口就嘱咐道: “别进深山,更别进黑山寨了。” “成交1 “行吧。”墨画点了点头。 “俞长老竟然答应了?”墨画有些惊讶。 张澜点头道:“有,给你算在道廷司的功绩里。” 墨画却高兴道:“真的是去看道兵么?” 墨画最值得担心的时候,是他一个人偷偷摸摸进黑山寨,还不停搞小动作,甚至和三当家直接碰面的时候。 现在今非昔比,墨画神识筑基,隐匿术估计连筑基期的邪修都识破不了了。 以墨画的聪明伶俐和对大黑山的了解,再加上这天衣无缝的隐匿术,在大黑山真的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他们现在的担心,其实已经有些多余了。 (本章完) 第304章 杨统领 第304章 杨统领 张澜之前打定主意,不让墨画进山,如今有事还是要请墨画帮忙,所以心中多少有些尴尬。 墨画却无所谓,张澜拜托他的事,应该也与剿灭黑山寨有关。 只要能将黑山寨一锅端了,将寨里的邪修都宰了,他是很乐意帮忙的。 张澜将墨画带进内山,来到一处荒凉的山峰处。 山峰附近坑坑洼洼,有多数修士交战过的痕迹,不过这些痕迹都很旧,山峰上还残留着几个挖开的矿洞。 墨画有些惊讶。 这个山峰竟然是无名峰。 也就是当初,他们与钱家争夺的那座小型灵矿所在的山峰。 周围交战的痕迹,就是当初猎妖师与钱家修士交战留下的,当然大多还是他的地火阵炸出来的。 “他姓杨,你叫他‘杨统领’便好。” 只是他这方正的脸可能严厉惯了,所以看着并不怎么和善,反倒有点像图谋不轨的大叔…… 杨统领目瞪口呆,随即又骂道: “扯你娘的淡,上报道廷的文书上,不是写着,‘通仙城的道廷司’,冒着极大风险,深入虎穴,打探到了黑山寨的情报,又想方设法,画出了黑山寨的阵法舆图么?现在怎么又成这孩子画的了?” 张澜见状,忽然间觉得浑身舒畅,不由眉毛一挑,奚落道: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是十来岁的一品阵师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周围摆放着一具银光铠甲,一柄红缨长枪,中间一张大桌,桌上摆着沙盘,沙盘上还有一张图纸。 “我年纪怎么大了?男人三十一枝花,我现在正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年纪……” 这些道兵似乎也认识张澜,纷纷拱手行礼道:“张典司1 墨画声音清脆道:“杨统领,张叔叔说的没错,我是阵师。” 而且是筑基修士! 与此同时,山腰处一个洞口,一个身材魁梧高大,面容方正,目光严厉的修士骤然出现。 张澜声音很小,但墨画还是听到了,不由问道: 张澜怡然不惧道:“我这就修书一封给我娘,说你骂她‘放狗屁’,看她会不会剥了你的皮……” 杨统领骂张澜道,“这么大点孩子,能会几个阵法?你真当我对阵法一窍不通?” 张澜无所谓道:“不信就算了。” 矿洞附近的灌木和乱石中,有不少穿着制式铠甲的道兵手持长枪,神情戒备着。 当时他就住在隔壁那个暖和舒适的小石室里,天天吃着牛肉,画着阵法。 没想到道兵竟悄悄驻扎在这里。 看他这年纪,也不知才学多久阵法,…… 墨画不知如何称呼他,张澜便在一旁道: 张澜撇了撇嘴,“写上去谁信呢?你信么?” 墨画谦虚道:“没学到哪,也就刚到一品……” 筑基统领咳嗽了一声,假装适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尽量和善地问墨画: “小兄弟,你真是阵师么?” 杨统领一看也愣住了。 待他发现了山脚的张澜和墨画,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对着张澜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走进了山洞。 “骂我跟骂我娘,能有什么区别?”张澜理直气壮。 杨统领又骂张澜,“放你娘的狗屁,这修道界哪来那么多天才阵师,十来岁就一品?还恰好让你碰上?” 张澜两人吵了一会,觉得口干舌燥,各自坐下喝了口茶。 张澜语气平常,心里却忍不住乐开了花。 杨统领皱眉,“那既然舆图是这孩子画的,也应该算作一份功劳,为什么不直接写上去呢?” “编外也隶属道廷司。” 忽而墨画神色一紧,有人察觉到他的神识了! 张澜得意道:“看到没,青铜腰牌,他是我道廷司的修士,他画的舆图,不也就是我们道廷司画的舆图么?” 不过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谁让他不懂阵法呢?不光是他,这里这么多道兵,能看懂阵纹的,一只手都数不出来。 也怪张澜,做事一点都不着调,习惯着就跟他吵起来了。 杨统领哑口无言,只能道: 这些修士气息沉稳,训练有素,应该就是道廷拨调的道兵了。 墨画记得,当初与钱家争夺灵矿时,俞长老住的就是这间石室,而石室的隔壁,还有一间小巧的石室。 墨画愣了下,随即意识到张澜说的是什么腰牌,便将道廷司给他的那块青铜腰牌从储物袋掏了出来。 墨画点了点头。 张澜把身后的墨画往前一推,“这呢。” 筑基统领愣了一下,随即吹胡子瞪眼道: 石室宽大,可以栖身,也可以议事。 这些道兵墨画神识扫视时已经看到了,所以并不惊讶。 张澜更是态度从容,仿佛这里的熟客一般。 却没想到,如今这里被用作道兵临时驻扎的营地了。 墨画看懵了。 “算是吧。”张澜不愿多说,对墨画道,“我们上去吧。” 这两个大男人,吵起架来,比他幼稚得多了。 张澜指着沙盘中间的一张图纸道:“那不就是么?” 那筑基统领此时才意识到,当着个小孩子的面,他这个筑基修士跟张澜这个炼气修士吵架,实在是有失颜面。 杨统领喝了口茶,便问道: “阵法学到哪里了啊?” 张澜冷哼道:“有眼不识泰山,睁大眼看看,这孩子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阵师,他平日事务繁忙得很,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还不一定请得来呢1 沙盘的样子,看着与黑山寨很像。 一个道兵出列,将张澜和墨画带到了矿洞内的一处石室。 …… “放你娘的狗屁1 张澜笑了下,对墨画道,“把那个腰牌,拿出来给杨统领看看。” “区别可大了,你这么大年纪,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 他神色凝重,神识放开,目光凛冽中带着几分杀意。 张澜这小子,真的是造孽,这么重要的事,竟找个孩子来帮忙。 这间大的石室格局没变,但摆设却迥然不同。 沙盘中间摆着的,是黑山寨的形势舆图。 “张叔叔,你们认识?” “张澜!你大爷的,我不揍你,是因为我现在是筑基,赢了你胜之不武。你再拿我开涮,我可不惯着你了1 “筑基了,还摆起架子来了……” 张澜神情有些不屑地低声道。 筑基统领点了点头,心中叹了口气。 此言一出,杨统领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去,把面前的沙盘和图纸都喷湿了。 张澜和墨画走到山脚,墨画的神识中,已经能感知到山峰矿洞中影影绰绰的人影了。 杨统领道:“我不信,你将这孩子画的阵法拿给我看看。” 而沙盘前,就站着适才那个魁梧严肃的筑基统领。 筑基统领见了张澜,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之后便不由皱眉道: “不是说让你请位阵师来么?人呢?” “青铜腰牌,不过是编外……” 筑基修士眼皮一跳,急道:      “胡说,我骂的是你,你不要搬弄是非1 杨统领看了眼年纪小小的墨画,又看了眼沙盘上那笔法森严,深奥复杂,且包含了诸多一品阵法的黑山寨舆图,默默叹了口气。 只要脑海中还有点修道常识的修士,大抵都是不会信的。 他自然也是不会信的。 (本章完) 第305章 兵强 第305章 兵强 话虽如此,但事实摆在眼前,杨统领还是信了,不信也不行了。 因为墨画已经开始给他讲解黑山寨舆图上的阵法了。 山寨的哪里画了什么阵法,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用的,如果强行破阵会发生什么,如果不破阵又会怎样。 还有整个黑山寨阵法构建的思路,哪里的阵法强,哪里的阵法弱,若是进攻,最好走哪条路线。 哪里有暗门和后路,需要提前封住,以免邪修逃脱…… …… 杨统领越听越是震惊。 这般阵法造诣,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了,很多阵法原理,他别说听明白了,就是听个囫囵大概,也都有些吃力。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族学中,跟着阵法先生抓耳挠腮地学阵法的时候。 杨统领偷偷看了眼张澜。 “聚沙成塔,聚川成海,阵法积少成阵,修士积弱胜强,这也是天道的一种法则1 可不想办法通过雾林,就没办法端掉黑山寨。 他自己阵法水准不行,学的那点东西,在真正的阵师面前,连皮毛都算不上。 这是对一品阵师的尊重。 杨统领虽然不懂阵法,但也不禁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他常年领兵作战,对此深有体会。 墨画说了半天,也有些渴,便不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好,喝着甘甜的茶水,挑些自己没吃过的灵果和灵肉尝尝鲜。 墨画不由问道:“杨统领还有什么事么?” 一旦成百上千的道兵结成战阵,在战场冲杀,仅仅几个境界高点的修士,是无法抵挡的。 张澜神色就平静许多,神色也非常镇定,不过与其说是镇定,不如说是有点麻木…… 有些阵法他不需要太懂,但要知道其功用,以及破阵时要注意什么,才能不落入邪修的圈套。 一品的复阵超出了他的阵法认知,好在墨画条理清晰,说得详尽且通俗,他注意到的地方墨画说了,注意不到的地方,墨画也会仔细地说明。 而在墨画的感知中,道兵中的筑基修士,只有杨统领一人。      杨统领没有回答,而是问墨画道: 只是两人说的,大多是一些道兵部署,攻防转换,行军布阵的东西,他也听不大懂,只能一知半解地记一些,看看将来能不能用上。 哪怕只是炼气九层的道兵,结成战阵,也足以抗衡筑基修士。 杨统领啧啧称奇,之后便让人奉茶,上糕点,还端了几盘灵气浓郁的灵果和灵肉过来款待墨画。 “道兵就是这样的么?”墨画道。 杨统领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张澜,之后便全神贯注,听墨画用清脆而稚嫩的声音,为他做阵法讲解。 一个炼气九层,无法对抗筑基,那便十个,十个不够那便百个。 “要是遇到筑基邪修呢?” 杨统领点了点头,“不仅如此,道兵有专门的兵甲和阵法加持,小队结阵,正面作战,甚至可以诛杀筑基修士1 “唯有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意志坚定,配合默契的炼气九层修士,才足以越阶作战。” 杨统领看了眼张澜,叹口气道: “还有一件事,深山的雾阵变了,我们找不到黑山寨在哪。” 道兵的机密阵法,的确不该打听的,他也是一时好奇,想知道这些阵法,与他平日所学的阵法相比,到底有何异同。 等墨画花了大半天,将黑山寨舆图上的阵法讲解完,杨统领心中震撼,同时心情复杂。 “道兵一队十人,多选取灵根相同或相近,功法同类或互相调和的修士,再穿上精良的铠甲,手执锋利的长兵,铠甲和兵器上,再画上同气连枝,共鸣士气的阵法,与同境界修士交战,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指路图失效,他们找不到黑山寨的入口,想剿灭黑山寨,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复杂的是,他在族学中上阵法课时,都没听这么认真过,现在听一个小阵师讲解阵法,他却听得聚精会神,甚至还做了笔记…… 墨画又与杨统领简单聊了聊,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可他派斥候前去查探,却发现雾林中的雾阵位置都变了,不仅如此,林中的雾气也更加浓重了。 墨画却有些迟疑了,他答应了俞长老,不进深山的。 墨画越说,眼睛越是明亮。 杨统领略作思索,寻思着适才的计划,片刻后斩钉截铁道: 不过说自己不知道,有些太丢脸了,所以他就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了。 他需要了解黑山寨的地形结构以及阵法布局,才能有的放矢,制定战术。 “炼气修士与筑基修士相比如何?” “谢谢杨统领1 他让张澜帮他请一位阵师,一是讲解下黑山舆图上的阵法,二是要进深山,重新确认下雾阵的位置,方便他们攻打黑山寨。 杨统领却神色迟疑,欲言又止。 他就说嘛,张澜和自己也就半斤八两。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主要是他也不知道。 “小墨先生请随意,不必拘束。” 杨统领拿着备注好的舆图,和张澜则在一边商谈着什么。 墨画心中震撼。 “可以1 道兵竟如此强大,怪不得黑山寨势力如此之大,行事还是如此隐蔽,估计真的是怕被道廷发现,被道兵剿杀。 张澜水准就算比他高点,但也高得有限,这种水平的阵法,他也是不可能听懂的。 墨画眼睛一亮,“真的?” 杨统领点点头,解释给墨画听: “道兵可以说是道廷最精锐的修士,道兵之强,并不强在单个修士的修为上,而强在以铠甲、灵器、阵法等修道法门和道兵的灵根、功法和道法的契合上。” 等两人谈完,吃饱喝足的墨画,便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杨统领,这次能灭掉黑山寨么?” 墨画忽而恍悟道: 杨统领听得越来越认真,甚至还会拿起笔,随时记些要点。 杨统领的语气非常客气。 他知道,黑山寨里可是有四个当家,便是足足有四个筑基期的邪修。 墨画之前画的雾林的指路图自然也就没用了。 墨画还有一点疑惑,“道兵用的阵法,是什么阵法呢?” “筑基多了也能打赢么?”墨画问道。 就是上课时,无论教习怎么说,自己都听不懂,久而久之,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般地麻木了。 杨统领对待墨画的态度,不知不觉间就郑重了许多。 甚至比起他认识的大多数一品阵师,墨画的阵法水准明显还要再高出一截。 墨画记得俞长老之前的话,便道:“十个炼气九层的修士,可以换一个筑基前期修士。” “这与阵法差不多,阵纹不够强,就积累阵纹形成单阵,单阵不够强,就积累单阵形成复阵,复阵若还不够强,就再积累再多的单阵,形成更强大的大阵1 墨画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饶有趣味地听着。 而且三当家估计还惦记着他呢。 这些阵法都是道廷统筹归制,再由道兵司下发的,他们只负责用,甚至修都不会修,自然更不知道里面画的是什么阵法。 墨画看了眼杨统领和张澜,问道:“你们给我当保镖么?” 他们没避着墨画,墨画便在一边堂堂正正地旁听。 “即便面对高境界修士,也有一战之力1 杨统领犹豫了下,面露歉意道: “此乃道廷机密,不能对外人说的。” “这些是小事,不必介意。”杨统领有些心虚,摆手道。 杨统领点头道:“我和张澜护送你去。” 震撼的是墨画年纪轻轻,竟真的有如此深厚的阵法造诣。 墨画不疑有他,也道歉道:“是我冒失了。” “这话是对的,但不完全对。”杨统领道,“不是任意十个炼气九层,就可以与筑基前期抗衡的。” “一般炼气九层,若临战经验不够丰富,彼此配合不够默契,即便有十多人,也会被筑基修士抓住破绽,各个击破。” 杨统领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杨统领冷声道:“我再抽调几队道兵,若遇筑基邪修,直接镇杀!定会保你周全,不让你少一根汗毛。” 张澜也道:“我也是这么跟俞长老说的,有道兵护着,即便是筑基邪修想杀你,估计也下不了手。他这才同意我找你帮忙。” 墨画点了点头,“行,那我们去雾林看看。” (本章完) 第306章 雾林 第306章 雾林 杨统领调拨了三队道兵,皆披坚执锐,修为深厚。 杨统领厉声命令他们:“此行定要保小墨先生的周全,否则军法处置1 “是1道兵齐声领命道。 之后杨统领打头阵,带着三队道兵,护卫着墨画前往深山处的雾林,墨画则和张澜走在后面。 路上墨画偷偷问张澜:“张叔叔,你和杨统领是不是很熟啊?” “还行吧。” “看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胡说什么。”张澜撇了撇嘴,“关系哪里好了?” “看着就很好。” 张澜微微瞪了墨画一眼,解释道: “我们张家和杨家历来有姻亲,长辈间沾亲带故,常有走动。我和他年纪相仿,打小便认识,当然也是打小就不对付。” 墨画点了点头,略作思索后,而后道: “杨统领你们守在这里,我先进去看看,若是没撞见邪修,我就将雾林的指路图画出来,若是发现邪修,我回来喊你们,大家偷偷将他抓了,回去狠狠拷打,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墨画便问道:“张叔叔,既然你们年纪相仿,打小一起认识,为什么杨统领筑基了,你才炼气九层啊,是不是你天赋不如他啊?” 张澜点了点头。 说完杨统领环视一周,对周围几个道兵道: 张澜点了点头,“别说,你现在像模像样的,还真有点统领的样子……” 墨画悄悄凑近张澜,关心道:“张叔叔,你有什么烦心事就说出来,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联系到之前的猜测,杨统领瞪大了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道: 张澜又故作淡定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杨统领的肩膀,皱眉道: 张澜挠了挠他的头,“你还小,别打听这些,专心修炼和学阵法才是。” 杨统领瞥了张澜一眼,“放心,我又不是你,做事不靠谱。” “你懂什么?”张澜压低声音道,“我这叫厚积薄发,不逞一时之快,谋求的是更久远的大道。” 那这雾林之中,雾气是表相,阵法才是本相。 墨画已然学会了一品十纹的逆灵阵,普通一品九纹的雾阵在他眼里,已经算是比较“粗浅”的阵法了。 雾阵更多,雾气也更浓重,但对墨画而言,这些没什么影响。 墨画一时想不明白,就暂时不考虑了,反正等道兵攻破黑山寨,镇杀了这伙邪修,一起就都明白了。 “你有喜欢的人么?”墨画问道。 依照庄先生的说法,事物皆有表相,也有本相。 “你这样一惊一乍的,怎么能做好统领?出去不要说我认识你,我丢不起这个人……” 他说着说着忽然就愣住了。 张澜恨恨地捏了捏墨画的小脸,“区区筑基而已,我若是想,明天就能筑基。” 墨画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你就别问了。” 杨统领眼眸中震惊之色未消,喃喃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杨统领神色严厉,几个道兵又都是他的亲信,闻言神色凝重,纷纷拱手道: 张澜叹了口气,“身不由己埃” 沿着雾林外缘,循着雾阵的位置,一直来到了黑山寨的大门前,墨画都没遇到半个邪修。 发现了黑山寨被挖开的墙角? 发现了被解得零零碎碎的阵法? 还是发现了墨画的身份? “适才我和张典司的话,事关机密,你们听到了,就烂在心里,不可泄露半分。” 墨画神识放出的瞬间,杨统领愣了下,而后摇了摇头,心中喃喃道:“不可能……” 杨统领神色坚毅道:“他们若未察觉,我们攻其不备,若是察觉了,那就正面交锋,将其尽数诛杀!无论如何,我们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 墨画不好意思笑了笑。 “那是对散修难,对世家弟子,筑基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难的是如何在炼气期打磨好道基。” 墨画小声嘀咕道:“没看出来……” 墨画利用逝水步爬上树头,取出纸笔,将雾林中雾阵的方位都标记出来。 张澜瞅了墨画一眼,“你是想听故事吧……” 因为他放开了神识,神识视界之中,根本没有墨画的身影。 三当家布将雾阵重新翻新了一遍,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可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呢? 杨统领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杨统领皱眉想了下,还是摇头道:“隐匿术也是有破绽的,会被神识……” “我看你们斗嘴斗得很开心的样子,也不像不对付的样子……” “雾阵的位置的确变了,而且数量也变多了。” 张澜忽然想到什么,神色严肃地叮嘱道:“这件事,你千万别说出去,墨画这孩子出身不好,恐遭人嫉恨。” 张澜脸一黑,有些哭笑不得,敢情我是用来打发时间的…… 两人嘀嘀咕咕又说了一路。 墨画大概看了几眼,就洞悉了这些雾林中的阵法。 “滚蛋1杨统领压低声音道,“我他娘的哪里见过炼气期,就能有筑基神识的修士?” 张澜轻哼一声。 杨统领难以置信地看向张澜,“竟然是隐匿术?” 墨画摇头道:“我们一起进去,敌在暗,我们在明,容易打草惊蛇;我一个人进去,敌在明,我在暗,他们发现不了我。”      杨统领不明白,“你一个人进去,怎么就在暗了?” 张澜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一旦筑基,就要为了家族联姻,不得不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子。” “可是……”墨画忍不住道,“你这打磨得也太久了吧……” 过了一会,墨画收回神识,点头道: 到了雾林边缘,众人寻了一处巨大的山岩隐蔽。 张澜瞥了墨画一眼,“你心里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墨画则隐匿着身形,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雾林。 杨统领一怔,随即拒绝道: “这样太危险了,我随你一起去。” 由外及内,墨画一笔一笔,将深山的行迹勾勒了出来。 “你这不就见到了么?” 墨画探出小脑袋,向对面打量了一会,而后又放出神识,借虚白的神识视界,感知对面的灵力残影。 说完他便愣住了,因为墨画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悄无声息,没有露出一丝痕迹。 “我修行很专心的,”墨画道,“这不是路上无聊么,才跟你聊天,打发下时间。” 张澜目光一凝,“他们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谨遵统领命令1 都打磨到三十多岁了…… 黑山寨的邪修中,只有三当家是一品阵师,这些雾阵,也都是他亲自布下的。 “筑基神识?1 墨画摇头,“没有。” 墨画心里默默道。 墨画明显不信,“筑基又不是大白菜,哪有那么容易?” 墨画点了点头,庄先生和子胜子曦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黑山寨肯定不会再去了,将雾林的指路图画出来,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墨画起身离开,准备回去。 临行前,他转身又看了眼黑山寨。 很久之前的一个疑惑浮上心头: 这么大个黑山寨,到底是怎么建起来的呢? (本章完) 第307章 邀请 第307章 邀请 雾林的边缘,杨统领等了许久,有些担心,问道:“不会出事吧……” 张澜想了想,道:“雾林没一点动静,应该没事。” 杨统领点了点头,奇怪道:“你不担心么?” “他要是进黑山寨的话,我还会担心点,雾林这么大,能逃能跑,我们还在这接应,没什么要担心的。” 杨统领微怔,“他去过黑山寨?” 张澜点了点头,“你得到的那些情报,都是这孩子偷偷摸摸混进去,听墙角听来的……” 杨统领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不是说这些情报是你们‘道廷司’……” “哦……”杨统领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张澜你这不要脸的,又把他算在你们道廷司里了是吧。” 张澜纠正道:“他本来就是道廷司的人,编外也算。” 这种阵枢结构,墨画之前从未学过,一时之间非常好奇。 墨画点了点头。 “道兵司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成天打打杀杀。” 这个笑容把墨画看懵了,在他印象中,杨统领也不是这样的人,现在看着像是突然中邪了一样。 想做到这些,需要会隐匿术,需要会阵法,需要神识强,还需要胆识和机敏。 “一品之上的阵法?” 杨统领鄙视地看着他,“你们可真了不起……” 杨统领沉思片刻,忽而皱眉道: 只是铠甲拆开的同时,里面的阵法光泽暗淡,竟也同时损坏掉了。 墨画一愣,“这是我能学的么?” 像是有人,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杨统领嫌弃道:“你一边去,跟你没关系,给你看你也看不懂。” 墨画想了一下,便大概明白了。 张澜冷笑,“你们道兵司能好到哪去,还不是被世家大族把持,没点身份背景,真能混出什么出息来?” “不愧是道廷制式的灵器……”墨画心中默默道。 张澜又看向杨统领,神色认真道: 杨统领松了口气。 杨统领将铠甲重新装好,以灵力激活后,不由愣了一下,“竟然修好了?” 墨画灿然一笑,冲他扬了扬手,手里是一副图,图上画着林木道路,以及各处布下的雾阵。 杨统领亲自上手,帮墨画将铠甲拆开,露出了里面的阵法。 墨画研究完了,抬头问道:“这铠甲要送去修么?” 墨画点了点头。 小小的,眉清目秀的,正是墨画。 根据距离远近,协调单阵,使不同单阵共鸣。 道兵作战时,一队道兵穿一样的铠甲,铠甲上的单阵便会组合形成复阵,彼此共鸣增强阵法效果。 不一会儿,来人走到他身边,又在他眼皮底下现出身形来。 杨统领越想越感慨,这个孩子,的确是个人才啊!有勇有谋,行事果敢,会隐匿,会阵法…… 墨画有些惊讶。 杨统领收起图纸,看着墨画,忽而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非常亲切,异常热情,甚至还有些……谄媚。 张澜也问:“真的吗?” 不过道兵一队十人,换言之,这个阵枢也联系着十套铠甲,要将一队十套铠甲全拆开,或许才能研究这种阵枢。 墨画开心地笑了笑。 “小墨先生,你觉得,这阵法如何?” 杨统领一摆手,“没什么不好的,兵甲本来就是用的,有损坏也正常。” 张澜在一边看着,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情报是他打听的,舆图是他画的,阵法是他破的,你们道廷司其他人做了什么?” 只是这话说起来,他自己都没什么底气,所以声音越来越校 “画好了1 张澜闻言,呸了一声,“你小子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加入道兵司1 道兵用的单阵其实不算稀有,只是普通的五行金系阵法,最核心的,其实是这种复阵的阵枢。 更别说阵法了,这个可真不是一般修士能学好的。 杨统领面无表情地摇头,“没有。” 杨统领连忙点头,“虽然机密,但你想看,绝对没问题。” 他用了点力,想把铠甲拆开,看看里面的阵法,却发现自己力气太小,根本拆不动。 眼睛看不到,神识也察觉不到,但耳边能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地面的石子也有轻微的塌陷。 “真的,真的1 杨统领点头,“是的。” “运气好。”墨画腼腆道。 只是墨画画的是阵法,他画的是杨统领,还画得又胖又丑,被他揍得乱跑。 杨统领颇觉意外,“你要修?” 墨画在杨统领和几队道兵的护送下,又回到了无名峰上,道兵驻扎的矿洞里。 “很精妙……”墨画如实道。 不过片刻功夫,墨画就修完了。 张澜叹道:“没办法,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墨画这孩子已经都打听清楚了,而且……” 杨统领哼了一声,“他能进道廷司,怎么就不能进道兵司了?” 这样的话,墨画就放心了,他看了看长枪,又摸了摸铠甲。      二者都是一品灵器,由精铁锻造,比起猎妖师的铁甲,精铁含量更高,锻造手法更特殊,品质也要更好。 原来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杨统领眉头一动,他发现似乎有人过来了。 哪怕是他们这群道兵里经验最丰富的斥候,也无法混进黑山寨,打探出什么东西来。 墨画情不自禁问道:“什么要求?” 杨统领接过来一看,眼睛一亮,不由感慨道: “还好有你这个阵师,不然我们恐怕弄不清这雾林的虚实。” 此外,这也并非一副单阵,而应是复阵的一部分。 张澜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打什么鬼点子呢?” 墨画一愣,“不是机密吗,我能看么?” 杨统领不出声,细心琢磨着什么。 墨画便从储物袋中取出阵笔和金系灵墨,按照上面阵纹的轨迹,一笔一笔修补了起来。 “至少比你们按资排辈,勾心斗角的道廷司好。” 其他几道阵纹,其实是用不到的,估计是怕真正的阵法被泄露出去,用来掩人耳目而已。 “除了他,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黑山寨,也没人能画出黑山寨的舆图。” 墨画看了眼杨统领。 张澜被问住了,片刻后讪讪笑道: 墨画吃了一惊,随后脑海中模拟了一下灵力运行的轨迹,发现这阵法其实只是普通的一品阵法而已,只有九道阵纹是有效的。 拆一件墨画已然不太好意思了,拆十件就有些太过分了。 杨统领想了下,同意道:“也行,你随便修,反正已经坏了。” 张澜也不屑道:“谁稀罕。” 杨统领真的拿出了一副铠甲和长枪,递给了墨画: “这些是备用的,你随便看,拆了看也行,到时候报个损,让送去道兵司修。” “小墨先生,我们道兵用的阵法,想不想看看?” 墨画将铠甲展开,开始研究其里面的阵法。 杨统领一怔,细细想来,好像确实如此。 “你想学么?” 墨画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不过阵法虽损毁了,里面大概的阵纹还是能看到。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那是自然!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岩石后面,两人百无聊赖,张澜撅着草根,学着墨画,在地上画着什么。 “那是上面,真正上战场的兄弟并肩作战,情同手足,凭真本事说话。你们道廷司就不一样了,上下沆瀣一气……” 杨统领便解释道:“这是道廷传承的阵法,为了避免阵法外泄,一旦强行拆开铠甲,里面的阵法便会损毁。” 铠甲中的阵法是金系阵法,看着像是一品阵法,但包含的阵纹却不只九道。 杨统领看着墨画的眼神光芒大甚,然后问道: 杨统领没理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雾林,谨防有什么变故,周围几队道兵也都全神戒备。 “这个么……我们将情报上报了道廷,把你们调来了……” 杨统领脸上露出和蔼又热情的笑容,“只要加入道兵司,自然就能学这些道兵用的阵法!而且想学多少学多少1 “我能修下看看么?” “放你娘的狗屁1 “你看,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吧。”杨统领讥笑,而后又道,“而且身份背景而已,也不算什么难事,只要你入赘我杨家……” 张澜又呸了一声,“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要入赘也轮不到你杨家,我张家还没说话呢?” 墨画学的可是他张家的逝水步,就算入赘,那也是入赘张家,你杨家凭什么?凭你杨继勇脸大? (本章完) 第308章 剿灭 第308章 剿灭 “加入道兵司,一切有我罩着1杨统领拍胸脯保证。 “你区区一个筑基,说什么大话?”张澜不屑。 杨统领瞪了张澜一眼,“我虽只是筑基,可有人连筑基都不是。” 张澜不与他计较,而是认真道: “墨画他先天体弱,不能炼体,加入道兵,在战场上混战厮杀,可是极危险的。” “这种事自然不会让他去做。”杨统领道,“行军作战,最难的是‘知彼知己’,他会隐匿术,进可以隐匿侦测敌情,退一步,也可以借助隐匿术自保。” “侦测敌情就不危险了?” “那侦测敌情就算了,”杨统领干脆道,直接退了一大步,“画阵法就行。” 墨画不由问道:“道兵司也缺阵师么?” 杨统领含糊道:“也没那么缺……” 张澜嗤笑一声,“别听他胡说,这修界哪里不缺阵师?便是那些邪修,建这黑山寨,不也要依赖三当家那个邪阵师么?” 墨画没有亲眼见过,不是特别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也多少放下心来。 世事洞明皆学问。 “那是自然。”张澜道,“道廷为何能一统修界,靠的就是强大的道兵,成百上千,乃至更大规模的道兵征战,和普通修士的斗法,完全是两回事。” 营地在内山,相对安全些,而且万一攻打黑山寨之时,遇到什么棘手的阵法,他们也能回来问墨画。 墨画默默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而后感激道: “谢谢杨统领。” “雾林的阵法有变动,邪修估计是察觉到了什么,我们直接动手,恐怕会打草惊蛇,无法将他们一举剿灭。” 雾林的指路图有了,黑山寨的舆图有了,之后杨统领和张澜花了一天时间,初步筹划了剿灭黑山寨的章程。 隔得老远,也隐约有喊杀声传来,带着肃然的杀意,即便不用神识感知,也能感受到阵阵强大的灵力波动。 墨画有些为难。 这种事他不熟,无论是行军打仗的杨统领,还是猎妖行会的俞长老,都比他精通许多。 杨统领开门见山道: “至于其他邪修,即便功法邪异,道法狠毒,但在这种正面拼杀的战场上,根本不足为惧。诸位猎妖师只需稍作拖延,待道兵冲杀起来,这些邪修便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张澜叹了口气,无奈道:“杨继勇,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要脸1 墨画只能强行画些阵法,让自己静下心来。 之后杨统领打开沙盘,沙盘之上既有雾林的图示,也有黑山寨的地形图。      杨统领开始说具体讨伐细节,如何进山,猎妖师走到哪个位置,道兵又埋伏在什么地方。 杨统领被他点破,脸色微红,但还是坚持道: “正因如此,擅长隐匿,可以自保的阵师,在战场上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杨统领笑道:“不必这么见外,你喊张澜叔叔,也喊我叔叔便好。” 俞长老等人也会提出疑问,或是提出意见,杨统领或是解答,或是斟酌,如此商议了半天,计划便渐渐完备了。 杨统领见墨画皱着眉头,一脸为难,便连忙道: “一旦对面筑基有伤亡,我们便可以多打少,奠定胜势。” 墨画皱着眉头,心里担忧起来。 卯时未至,天未破晓,三百经验丰富的炼气九层猎妖师和三百训练有素的道兵,在杨统领以及俞长老和周掌司的带领下,借助朦胧天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深山进发。 杨统领点点头,脸上笑开了花。 “到时候你就跟着我,我杨家在道兵司人脉深广,有我杨家关照,定没人敢欺负你1 “你还小,不必急着下决定,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哪怕现在不去,将来哪天改主意了,也可以到道兵司找我,只要报我杨继勇的名字便好。” “黑山寨有四个筑基邪修,未必都在寨内,但我们做最坏的打算,周掌司、俞长老和我会各自对付一个,我再分两队最精锐的道兵,配备最好的兵甲,用来击杀另一个筑基。” 现在他去好像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还会添乱。 墨画则搬着一个小凳子,在一边旁听。 是大量炼气九层修士在混战,以及筑基修士在全力出手! “最好的办法,是猎妖师佯攻,将邪修骗出来,之后道兵再行围剿,毕其功于一役,将邪修全部镇杀1 倒不是他嫌辛苦,怕危险,不愿进道兵司,而是一旦进入道兵司,就要背井离乡,常年在外奔波。 墨画只好老老实实在无名峰的道兵营地里待着。 墨画只是在一旁听着。 商议完毕后,众人散去,墨画则落在后面,悄悄地问张澜: “张叔叔,不会有什么问题么?” 杨统领冷哼一声,“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墨画待在营地里,一宿没睡,在识海的道碑上练着阵法,一直到天明,远方终于传来了动静。 次日通仙城内的几方势力,便齐聚道廷司,商讨剿灭事宜。 墨画想去看看,但还是忍住了。 杨统领行事雷厉风行,计划统筹完成,两日之后,修士调度完毕。 杨继勇…… 营地里还留了一些道兵,既是看守营地,也是为了保护墨画。 “更别说道兵司这种又脏,又累,还随时有性命之忧的地方。阵师显贵,一般都是不会去的。” 不光他爹墨山不让他去,就是周掌司、张澜、俞长老、俞承义乃至杨统领都不让他去。 他还要跟庄先生学阵法,长大后还要给爹娘养老呢。 墨画也想去,但遭到了众人坚决的反对。 他爹墨山,还有很多交情很好的叔叔伯伯都在深山之中,与那群凶恶的邪修交战。 墨画只是认真听着,顺便多学点东西。 墨画便道:“杨叔叔。” 之后如何攻寨,佯攻攻到什么程度,若是撤退,又退到哪,哪里互相配合,什么时候道兵冲杀……等等。 参与的有道兵司的杨统领,道廷司的老掌司和典司张澜,以及猎妖行的俞长老、墨山、俞承义等人。 他们受点伤无所谓,但墨画受伤就不得了了。 张澜道:“一是因为你偷听来的情报,二是道廷的道兵,其实比你想得还要强。” 张澜拍了拍墨画的肩膀,“做任何事都有风险,不过此战风险已经很小了。” “为什么?” 杨统领看着墨画,神色郑重道:“只要你愿意加入道兵司,我甚至可以向上面申请,让你做副统领。” 墨画有些疑惑,“真的有那么强么?” 黑山寨的混战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天之后,有消息传来。 道兵和猎妖师伤亡不大,墨山、俞长老和张澜等人大多只是受了些伤。 而盘踞深山数百年的黑山寨,则被彻底攻破了! (本章完) 第309章 疑云 第309章 疑云 墨画又一次站在了黑山寨的大门前。 两天前,黑山寨被攻破,邪修被剿灭大半。 四个筑基邪修中,四当家战死,二当家重伤被捕,大当家和三当家重伤逃遁,正在被道廷司和道兵司追捕。 藏匿深山,作恶多端,又强盛一时的黑山寨几乎就此覆灭。 残存的邪修,会被通缉和追杀。 而覆灭黑山寨的主力,便是道廷的道兵。 如同张澜所说,道兵的确强大。 墨画没亲眼见过,但事后向父亲墨山打听过。 据说交战之时,道兵长枪所指,所向披靡。 枪下的邪修,几乎没有一合之敌,短短一瞬间的交锋,邪修要么重伤,要么身死。 山寨庞大,阵法繁多,建造起来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还是在深山这么偏僻的地方,单凭这些邪修,真的能建起来么? 墨画皱起了眉头。 画阵法需要时间,黑山寨只有三当家一人会画这种一品阵法,所以这些阵法,是早早就开始画上去的。 只不过黑山寨虽然覆灭,他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想明白。 可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对。 墨画又翻开暗格,暗格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房间中央的白骨丹炉也损坏了,先被长枪扎穿,又被人用刀削去了半个鼎盖,露出里面的骨壁,以及骨壁上血色的邪阵。 可这也于事无补。 至于他怀疑到哪一步,墨画不从得知。 应该是被被道廷司清缴了,之后要么上交道廷,要么便就地销毁,不会留存于世。 寨内的监牢空荡荡的。 他们发现了这个墙洞,并且想守株待兔! 只要墨画再从洞口进去,便会触发阵法,惊动邪修,并被阵法困在原地。 墨画将整件事细细想来。 墨画几乎不用想,就知道三当家肯定还命人守在附近,只要阵法预警,便会赶过来将自己逮祝 “这种东西,真有人能吃下去碍…” 前寨太大,不好防守,将阵法集中布置在后寨,这样道兵攻打起来,也会更吃力些。 当然这也正常,被偷了一次,再把东xz在这里,那三当家就真成傻子了。 两山环抱之间,黑山寨占地很大。 黑山寨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被剿灭了。 这些修士遭逢厄运,死得凄惨。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钱家。 三当家也没有再在这里藏些什么。 道兵是维护道廷权势的利刃,象征着道廷的实力与威严。 看完前寨后,墨画便到了后寨,看了一圈,不由皱起了眉头。 黑山寨仿佛知道自己要“死”,而且必“死”,然后略作挣扎,便坦然“赴死”了…… 门上的隐匿阵失效了,血腥而阴森的大门断了一根门柱,整个黑山寨也变得残破不堪。 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默默将黑山寨推到了刀口,而后黑山寨就自然而然地引颈就戮,被斩首了。 麾下道兵强大如此,也无怪乎道廷能一统修界,并且屹立两万年而不倒。 他取出千钧棒,将洞口开得更大些,顺便摧毁了对面的阵法,这才又从墙洞处,走进了黑山寨。 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 墨画眉头蹙起,“拖延时间,有什么意义呢?最后不还是在等死么?”      “莫非是拖延炼丹的时间?” 被掳掠来,并且关押在此的修士无一例外,都被邪修杀了。 墨画没从大门进入,还是绕到了附近的高墙处。 墨画又在后寨看了看,还发现了几间隐蔽的密室,是闭关修炼用的。 “邪修没发现这里?” 这阵法必然是三当家布下的。 后寨的阵法,密密麻麻,比墨画第一次来时要多不少。 墨画花了些时间,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将前寨大概逛了一下。 如果只是因为自己与钱家有过节,讨厌钱家,而将这笔账算到钱家头上,难免会有些偏颇。 这还只是炼气期的一品道兵。 炉内有些腥臭浓稠的丹液,应该就是炼制人寿丹的残液了,只是闻一下,便令人作呕。 黑山寨背后,莫非有人在暗中支持? 如果真的有人在暗中支持的话,那必然是通仙城内的势力,因为通仙城距离大黑山最近,私通往来也最方便。 道兵攻来,他们看似拖延了时间,但也没拖延多久,看似坚守了一阵,但最后也没坚守祝 看起来都很合理,但想起来却很违和。 墨画目光微凝。 墨画捂着鼻子,心中忍不住腹诽道。 金铃阵用来预警,木缚阵用来困人,其他几个阵法也都是差不多的用处。 此时的黑山寨依旧血腥,但多了几分死寂和荒凉,也没那么压抑了。 还有一间藏宝的库房,空荡荡的,估计是藏宝的,但也被道兵司清缴过了。 四处都泼洒着大片血迹,不知是人还是妖的。 墨画心生感叹。 但黑山寨却做出了动作。 墨画从杨统领那里问过了,攻打黑山寨的三天时间里,的确有两天的时间,都是耗在攻破后寨的阵法上。 墨画看向黑山寨的山门。 他们是猜到什么了么? 墨画盘腿坐在后寨的高墙上,目光看向前寨,内心思索着。 墨画走进丹房,房内大柱崩摧,地面开裂,有筑基修士在这里全力动手。 墙洞的后面,新加了几副阵法,有金铃阵,木缚阵,还有其他几类阵法。 总之没留一个活口。 墨画有些意外,神识放开,透过高墙感知片刻,忽而目光一凝。 钱家没有与黑山寨勾结,黑山寨里,也没有钱家修士。 若是无法验明正身,便会在附近找地方安葬,建个简陋的坟,立块无名的碑。 先是改了雾林的阵法,布置下更多雾阵,而后加强了后寨的阵法。 墨画叹了口气,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首先三当家发现了被自己挖开的墙角,和解开的阵法,而心生怀疑。 丹炉被毁,周围摆放的邪异草药也不见了。 兽门被摧毁大半,上前面的阵法也被人强力破掉,看来道兵也攻打了进来。 此时墙角那个小洞依旧还在。 可是为什么呢? 墨画又转身向丹房走去。 钱家底蕴深厚,行事不择手段,做出这种事,墨画一点都不意外。 墨画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离开丹房,爬上高处,将整个黑山寨尽收眼底。 此时寨中已经一个邪修都没有了,墨画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丹看样子也没炼成…… 估计是自己离开不久后,三当家就着手布置了。 大多房屋已经倒塌,里面的东西被清缴,统一上交道廷。 除此之外,后寨也没其他特别之处了。 死后也无人祭拜,无人挂念,甚至无人知晓,他们的碑上,甚至不会有他们的名字。 或许是交战之前,邪修就将人杀了;或许是僵持之际,邪修为了补充血气灵力而将他们杀了;又或者是溃败之时,邪修为了泄愤而大开杀戒。 道廷司和道兵司已经将这些尸体入殓,封棺带回道廷司,想办法验明正身,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 此战与其说是他们剿灭了黑山寨,更像是黑山寨“有计划”地,且有条不紊地……被剿灭了。 “不对,他们发现了1 之前的疑惑又浮上心头: 一品之上的道兵,估计更加可怕…… “这么大的黑山寨,到底是怎么建起来的?” 可扶持黑山寨,对他们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处。 只是没能等到墨画,黑山寨就完蛋了…… 可不是钱家的话,还会有谁呢? 除了钱家外,通仙城内,比较大的势力还有安家,以及通仙门。 他第一次进黑山寨时,就是从高墙处解开阵法,挖了墙洞,这才混了进去。 至少目前为止,从明面上看,两者根本毫无交集。 邪修这么做,仿佛知道自己会遭到攻击,而且自己不是对手,所以提前在后寨布上阵法,想殊死顽抗。 毕竟这些草药是用来炼人丹的,伤天害理,也属于违禁之物。 墨画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违和在哪: 更何况以他们的实力,也不一定能扶持得起来。 安家处处遭钱家打压,只能靠经营膳楼立足了,真要养了这么一大寨子邪修,早就向钱家报复,找回场子了。 通仙门就更不用说了,自家的通仙峰都没能赎回来,怎么可能倒贴灵石,去扶持邪修呢? 墨画情不自禁挠了挠头,一时想不明白了。 (本章完) 第310章 火球秘籍 第310章 火球秘籍 黑山寨到底有没有幕后黑手? 之后的几天时间,墨画有空就会想这个问题,可怎么想,都没什么头绪,就算去查,一时之间也没有线索,根本无从下手。 墨画只能先做自己的事,多增强神识,多掌握阵法,多学点东西。 万一将来真有什么预想不到的事,自己行事也好有个底气。 阵法自不必说,逆灵阵墨画每天都在练着。 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学点什么呢? 墨画盘算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本火球术的秘籍。 这秘籍是从黑山寨中,那守夜的白面邪修手里得来的。 白面邪修修的是吸灵邪功,法术其实稀松平常,全仗着这本秘籍,火球术才会有相当不俗的威力。 墨画驱虎吞狼,坑死了白面男,而后捡漏,得到了这本火球术秘籍。 这个火球术的威力,竟然这么大…… 墨画放心了,忽然又觉得奇怪,“为什么颜色会变深,火球也会变小呢?” “跟阵法好像……”墨画感慨道。 直到夕阳落下,黄昏将近,墨画要回家了,这才起身与傀老告别。 墨画又问:“用起来不会有问题么?” 写这心得的修士,心性之坚毅,思虑之缜密,用心之专注,都让墨画自愧不如。 秘籍的原主姓阳,只是个普通的灵修。 墨画只是笑了笑,将傀老的好意放在心底。 这个法门,可以增强火球术的威力,使这个滥大街,不起眼,并被多数修士看不起的普通法术,有了不俗的杀伤力。 道无大小,法无强弱,星火微末,亦可燎原。 深红色的火球自墨画的指尖凝练而成,忽地一声,又向池塘射去。 可囿于自身出身、灵根和传承,却只能将这些才能荒废或是埋没。 墨画暗下决定,一定要好好学,将这火球术修到极致。 傀老接过,只看了一眼,便点头道: 傀老见墨画吃惊的表情,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而后对墨画道: 将来让整个修界的修士,都知道火球术的厉害! 墨画觉得很是可惜。 这《火球术心得》并不是白面男自己的,估计也是他杀人夺来的。 这个火球术的经络图很复杂,墨画原本以为会很难学。 至于威力如何,墨画还不敢试。 随后墨画一指,怪异的火球随墨画的意念而动,倏忽一下,直接飞入池塘。 傀老言简意赅道。 墨画趴在小书桌前,将储物袋取出,从里面将火球术的秘籍翻找了出来。 墨画忍不住想,这世间像这般有毅力,也有才能的修士,或许还有很多。 不唯傀老,这些时日,庄先生偶尔也会有些怅惘和失神。 墨画静心凝神,运转灵力,片刻后深红但小巧的火球术凝结而成。 傀老颔首道:“你看到的经络图,就是神识凝练法术的方法。经络越复杂,神识消耗越大,法术凝练越强。” 看样子并非正统的法术传承,而是某个修士的个人法术心得。 “不正经?” 这下墨画便彻底放心了。 墨画心中一喜,傀老都说不错,那这火球术应该是真的不错。 墨画想了一下便道,“因为我神识太强了么?” 这秘籍的原主,也本该是个惊才绝艳之人,只是如今却名不见经传,甚至死得也是默默无闻。 他怕试出什么问题来,而且家里也不是试验法术的地方。 “可我见那白面邪修,施展火球术,也只是威力大些,颜色没这么深,火球也没这么协…” 这个问题,墨画自己琢磨不明白,就算琢磨出来了,也未必就是对的,不如直接问傀老。 墨画想了想,就又跑到了庄先生的山居,走过小竹林,来到池塘边,准备和往常一般,拿池塘里的鱼儿练手。 墨画松了口气。 傀老不假思索,便直接道: “是因为你以神识凝练了法术。” 但他并不气馁,而是不停练习,不停钻研,甚至向不同精通火球术的灵修请教探讨,花了大半辈子,最终自己摸索出了一个使用火球术的法门。 傀老神色木然,“我没指点什么。” 墨画开始按照心得上的经络图,学习这种更强的火球术。 “神识凝练?” 随即他又忽然想道:“池塘炸成这个样子,庄先生不会生气吧……”      墨画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转头就看到傀老正默默站在他身后,神色意外地看着池塘。 “傀爷爷……这个……” 墨画便放心了,对着池塘,又放了一记火球术。 傀老道:“不必顾虑。” 墨画看了看眼前一碧如洗的池塘,有些不好下手。 墨画一愣,渐渐张大了嘴巴。 傀老淡淡道:“无妨。” 结果他花了半天时间,就学会了…… 墨画看了精神为之一振。 傀老摇头道:“没问题。” 而后傀老衣袖一挥,面前景色如涟漪倒溯,又恢复如初。 墨画震惊了。 法门的奥秘,在行气的经络。 傀老转身欲离去,却突然开口问道:“要下会棋么?” 池塘依旧清澈,水草依旧葱翠,鱼儿依旧傻傻但悠悠地游着。 墨画的火球术飞入池塘,整个池塘的空间开始扭曲,最后将火球消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墨画点了点头,道:“好1 “天道殊途而同归。”傀老淡淡道。 告别之时,傀老向来木然的神色,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不舍。 “你这火球术,从哪学的?”傀老问道。 这次却没爆炸声响起。 这是什么层次的法术?竟能有这般效果? 这等威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墨画又问道:“可是我修出来的火球术,好像有些不正经……” 秘籍上写着《火球术心得》几个字,字迹是手书的,封边有些粗糙,多有翻折的痕迹。 墨画将这本心得一口气读完,不由心生感慨。 所有法术,归根结底,都是以神识驱使气海中的灵力,运行至特定经络,凝结成不同法术。 墨画又与傀老战得难舍难分,只是下了这么久,两人棋术还是没有丝毫长进。 清风竹林下,方寸棋盘间。 只是后来事情多,墨画一时给忘了。 傀老法术造诣高,一定知道其中的秘密。 傀老点头,“筑基神识,凝练出的法术,自然也有所不同。” 这本心得秘籍,落在白面邪修手里,被他用来做坏事,的确是明珠蒙尘,暴殄天物。 “你们神识不同。” 而且他用出来的火球术很奇怪,颜色更深,呈现幽深的深红色,而且火球明显小了一号。 “不错。” 这个时间,比他预想得要少很多。 同时还有他使用火球术的各种心得,也都一并记载在了经络图里。 墨画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本火球术心得,递给傀老,“我从邪修手里弄来的。” 墨画有些意外,除非闲来无事,傀老一般很少主动邀请墨画下棋的。 只有心得的卷末,简简单单写着一句话: 只是最后不知为何,这本心得秘籍,就落在了白面邪修手里。 墨画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学会了,还是没学会,又或者是学歪了…… 同一个法术,哪怕效果相同,传承下来的经络图,也总有差异。 傀老微觉意外,道,“再用一遍给我看看。” 等他将这火球术练得再熟练些,这样有隐匿术隐身,有逝水步自保,有水牢术困敌,再有火球术攻伐,实力就全面了许多。 看着有些怪异…… 这薄薄的一册心得,得花多大心血才能写出来碍… “谢谢傀爷爷指点。”墨画感激道。 低沉的爆炸声响起。 秘籍原主花了无数时间与精力,搜罗了各类火球术的经络图,最后统一分类,逐一比对,又自行归纳总结,形成了一个最复杂,但威力也最高的火球术经络图。 墨画打开书页,大概看了下,便明白了个大概。 有些是主干的经脉的不同,有些则是微末的络脉有出入。 刹那之间,池水蒸发,水草焚焦,池里的鱼儿只剩下了焦黑的鱼骨。 “不算正经,但也是火球术。” 池塘里的傻鱼儿还在悠闲地游着,浑然不知要发生什么。 他天赋不高,灵根也差,修的功法自然也不好,所能学的法术,也只有这个火球术。 墨画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庄先生……或许就要离开通仙城了…… 他或许再也不能向先生请教学问了。 (本章完) 第311章 天道 第311章 天道 学会新的火球术后,墨画将心思都花在了阵法上。 之后过了几天,墨画熟练掌握逆灵阵后,又去请教庄先生,庄先生沉思片刻,却突然问道: “画儿,修士寻求天道,你知道天道是什么吗?” 墨画想了想,答道:“长生么?” “长生是结果,而非天道本身。” “长生和得道不是一样的么?”墨画问道。 庄先生看着墨画,语重心长道: “修士得道而长生,只有参悟大道,并践行天道,最终才能长生。” “不去体悟天道,践行大道法则,就妄想长生,便是舍本逐末,必然会踏入歧途。” 墨画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将庄先生的话记住了。 “那五行算天道么?”墨画想了想,又问道。 庄先生又笑道:“我也没成过仙,所以告诉你的,肯定也是不对的。我所认知的本相,可能也只是更深一层的表相,而非最终的大道。” 庄先生道:“修士寻求天道,既有道心层面的,也有修为层面的。欲求大道,道心与修为,缺一不可。” 墨画恍然,明白了一些。 有无相生,生灭相形,正邪相较,善恶相随。 庄先生道:“大道包罗万象,可包罗万象,也意味着混沌与驳杂,有正有邪,有真有伪,有表相有本相。” 墨画有些不大确定。 “如同你看这世间一般,居高临下地看,会被自身高位蒙蔽,看到的只有自己;只有从最底层看起,看这天下苍生,见过修士疾苦,才能看到这世间最本质的东西。” 庄先生颔首,“不错,所有道法,无论是法术还是武学,都是灵力构生而成。” “所以寻求天道,要靠自己领悟,哪怕一开始认知粗浅,只要一直思索,一直参悟,一点点去伪存真,最后也能看到大道的本相。”      庄先生点头道:“说的不错。” “人有眼耳鼻舌身意,物有色声香味触法,每日所见所闻所知,好坏交织,真假难辨,久而久之,自然沉溺虚妄与浅薄,难窥大道本相。” 墨画细细琢磨了下,疑惑道: “世间的一切,都遵循天道,修士的强大,也源自天道。” 庄先生摇了摇头,声音温和道: “修行从炼气开始,悟道也是从一点一滴开始的,一步一步,由低到高,由弱到强,由浅入深,最终才能塑成道心,真正地体悟大道。” 庄先生目光欣慰,微微颔首。 “世间一切都遵循天道,那违逆天道的人呢,他们算是遵循,还是违逆呢?” 可是现在不说,以后不一定有空说了…… 阵法需要阵眼提供灵力,灵力经过阵纹流转,最后形成截然不同的五行阵法之力。 庄先生微微一笑,又道: “算的。”庄先生道。 但他毕竟年纪小,阅历有限,虽大概知道庄先生的意思,但没见过通仙城外更广阔的修界,所以体会还不够深切。 墨画一怔,也明白了庄先生的意思,而后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先生,我都好好记住了1 “世间万般功法和道法,虽有金木水火土风雷冰等等的不同,但其根本,是灵力的显化。” 庄先生轻轻吐了一口气,又缓缓道: “天地本源,是气。鸿蒙初判,一气化生,衍生诸天万物。” 墨画又有些疑惑,“那什么才算是大道的本相呢?” “阵法也是。” 墨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万般皆是道,人的一切行为,也都遵循“道”,只是有些‘道’生生不息,有些‘道’只能自取灭亡。 墨画一怔,“这样的话,大道是不是太杂了……” 墨画目光微亮,而后道: “就像看观想图一样,要看破表相,窥视本相么?” 庄先生微微叹了口气,“这些道理,我本不想现在告诉你的,现在告诉你,还太早了……” 庄先生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先生。”墨画点了点头,“自己体悟明白的道理,才算是自己的,不然别人说得再多,说得再对,我不曾体悟过,也是没办法领会的。” 庄先生道:“大道万千,包罗万象。这世间万物,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皆合天道。” 墨画恍然大悟: 墨画目光一凛,端端正正坐好,认认真真听着。 墨画有些错愕,“逆灵阵和这些有关系么?” 庄先生道:“这个要你自己去想,只要没有成仙,所认知的道,都并非本质的道,有些甚至是有瑕疵,乃至有错谬的道。” 墨画又想了想,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 “世间一切都遵循天道的话,那看到的,听到的全是道,修士还寻求什么天道呢?” 庄先生语气渐缓,目光也渐渐深邃。 见墨画不太明白,庄先生又解释道: “远古修士仰观天文,俯察地理,观世间万物百态,领悟了天地之力运行的法则,这才创造功法道法等一切修道的法门,以及阵丹符器等各般修道的门类。” 墨画笑了笑,又有些不确定道:“先生,我现在才炼气,就想着参悟天道,是不是早了点……” “灵修的法术,乃至体修的血气和劲力,看着迥然相异,但也都是灵力显化的形式。” “所以五行之力,以及法术、血气和劲力这些都是表相,灵力才是这些威力的本源?” “五行算的话……”墨画顺着想下去,“那两仪、三才、四象、七星这些都算么,又或者神识、肉身、灵力的运用之道,都算是天道的一种?” “阵法也是么?” “你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便可以教你逆灵阵的用法了。” 天道分两仪,相判而相成。 “其中最菁纯,且最浓郁,可被修士炼化并运用的,是灵气。灵气蕴含天道之力,这种力量,被称为灵力。” “所谓违逆天道,其实也是在遵循天道。” 墨画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庄先生解释道,“大道有生灭,遵循天道者,遵循的是‘生’的天道,违逆天道者,遵循的是‘灭’的天道。” “上面说的,与道心有关,下面教你的,则与修为和阵法有关,亦或者说,是灵力层面的天道本质。” “最初的气,称为鸿蒙之气,气息混沌而强大,不知经过多少年岁,混沌涤清,成为万物元气。” “那逆灵阵,会有什么不一样么?”墨画问道。 庄先生顿了一下,缓缓道: “寻常的阵法,是灵力凝聚构生,形成五行之力。而逆灵阵,则是使灵力逆变分解,产生更纯粹,也更接近大道本源的破灭之力。” “大道生灭,聚而生,解则灭1 “逆灵阵便包含着大道的灭解之力!它真正解的,并非阵法,而是阵法之中,更本质的灵力1 (本章完) 第312章 衍算 第312章 衍算 解阵是解阵纹,通过阵纹生克,解开整个阵法。 而逆灵阵,也可以解阵,但更深层次的用法,是直接去解灵力。 墨画虽不明白,但听起来就觉得很厉害。 “可是,要怎么解呢?” 解阵他倒是会,但解灵力,听都没听说过。 庄先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道: “神识衍算。” 墨画蹙眉,这又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词。 他此前所看过的任何阵书,接触过的任何阵师,都从未提及“神识衍算”的事。 “先生,神识衍算,是不是也是一种极高深的阵法学问?”墨画问道。 庄先生看了墨画一眼,神色温和道: “原本神识衍算,也不是你现在该学的,不过现在不教,以后可能也没其他人再教你了。” 墨画小脸失落起来。 庄先生道:“既是因为用不到,也是因为太难。” 墨画认真点头道:“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学1 “我现在教你,是因为你神识筑基,勉强达到了门槛,但以你现在的神识,最多也只能衍算简单的一品复阵,这种崩解之力,可以伤到筑基修士,但不可能致死。” “你的阵法很厉害,但我看几眼,它就是我的了。” 见墨画神色疑惑,庄先生直接道: 将来万一被其他阵师用阵法针对,自己甚至可以直接将他的阵法学了。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如果凭借阵法灵力,就能推衍出阵纹,那不用阵图,自己就能去学阵法了。 墨画听了频频点头。 庄先生轻叹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在这个地方,待得够久了。” “就像在神识之中,能见到他人的灵力状态一般,神识衍算,也就是在神识之中,详尽地推算出阵法的灵力存在。” 庄先生微微叹了口气,“阵法博大精深,越是高深的阵法,越是夺天地造化,逆乾坤阴阳。” “那阵师不学神识衍算,是因为用不到,还是因为太难呢?”墨画又问。 墨画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将来说这句话时的霸气的模样了。 “所谓神识衍算,便是在识海之中,推衍重构阵法灵力的运行轨迹。” “阵眼是灵力流转的根源,阵媒是灵力流转的载物,阵纹和阵枢,则是灵力流转的轨迹。” “你之前学的阵法知识,无论是阵媒、阵纹、阵枢、阵眼,还是单阵和复阵,都是基于阵法结构本身的阵法认知。” 墨画心中震惊,有些好奇,“能有多强呢?” “你应该已经察觉了,除了阵法结构外,阵法效力的本质,来源于灵力的流转。” 庄先生目光微凝,语气也重了些。 庄先生忍不住笑了笑,“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想崩解复阵,害死几个筑基是吧。” 只不过那个时候感知到的,只是模糊的阵纹,更确切地说,是阵纹形式的灵力虚影,而非清晰的灵力流动。 墨画大失所望,遗憾道:“不能偷学么?” “你的神识不够。” 庄先生点头赞许,又告诫道: 筑基神识,竟然也才勉强达到门槛…… 墨画腼腆笑了笑,“不行么?” 墨画吃了一惊。 庄先生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还有些时间,我再教你些东西,你好好学。” 墨画精神一振,“能越阶杀敌么?一品复阵崩解,能杀筑基么?” “你若猜错了,误将杀阵看成幻阵,后果同样严重。” “也能明白,同一个阵法,为何有的阵师每次落笔,阵纹都有不同,但却完全不影响阵法生效;而有的阵师,阵纹只歪了一笔,阵法便全盘作废。”      墨画眼睛一亮,问道:“因为前者阵纹虽然不同,但不影响灵力运转,后者虽只歪了一笔,但灵力流转不了,所以阵法就失效了,是这样么?” “视阵法强度而定,普通单阵,不值得崩解,因为灵力构成太弱;寻常复阵,也没必要崩解,因为阵枢结构简单;唯有复杂一些的复阵,才有崩解的必要。” “有些阵法藏得很深,你是看不出底细的,看不出底细的阵法,才是最危险的。” 墨画弱弱问道:“这有什么用么?” 墨画微怔,随后也笑道:“先生说得对1 庄先生笑了一下,悉心解释道: “第一,可以加深对阵法的理解,让你知道,阵纹和阵枢,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灵力是如何经过阵枢,贯通阵纹的。” 庄先生点头道:“可以。” 墨画神色兴奋,“那我……” 墨画心情复杂难言,“先生,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嗯嗯。”墨画连连点头。 墨画恍然,“所以学会衍算,只凭阵法灵力流转,就能看破阵法,这样别的阵师,就拿你没办法了1 “不行。” “与之相比,修士的神识,就微渺许多,阵法越学到高深,神识越是捉襟见肘,能领悟阵法就算不错了,哪里有多余的神识,再去衍算阵法呢?” “在此基础上,阵法越复杂,灵力越强大,崩解后产生的威力越强。” “有些食古不化的阵师,不明阵法本质,会将固定的阵纹当成天道本身,奉形式为圭臬,不允许增删一笔,你千万别学这种榆木脑袋。” 庄先生点头道:“是。” 墨画一愣,“一辈子么?” 庄先生笑道:“高品阵师,只是修为高,神识强,所以学的阵法品阶高了些,论及对神识的运用,以及对阵法的理解,未必比一些低品阵师要高。” 墨画有些惊讶,“筑基的神识,竟然都不够?” 庄先生点了点头。 庄先生却摇了摇头。 “不够。”庄先生点头,“神识衍算,为何学的阵师这么少,就是因为,衍算时的神识消耗,多得离谱。” “将来你若外出游历,误中了他人的阵法,看不到阵纹,又猜不出是什么阵法,基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天道殊途同归,和其他功法道法,乃至修道行业一样,灵力才是内在的本质。” 庄先生微微一笑,便为墨画讲解起了神识衍算的事: 庄先生笑了下,理直气壮道,“凭自己本事,光明正大学来的,怎么能叫偷学呢?” “你神识底子这么好,不学一下,实在可惜了。” 墨画有些难过道:“先生,您要离开了么?” “有多高深呢?” “神识衍算的最后一个用处,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借逆灵阵,逆解灵力,从而使阵法崩解,产生堪称恐怖的破坏力。” “归根结底,阵纹和阵枢,都是形式,灵力的流转才是本质。” “可以学,但不能叫偷学。” “你若明白这点,就知道为何同样的阵法,不同传承,不同流派,阵纹笔法上总会有些出入。” 墨画眼睛一亮,又悄悄道:“那我是不是还可以偷学别人阵法?” 墨画想起来了,他之前在雾林中,就是感知到了雾阵的存在,所以才能分辨方位。 庄先生又强调了一遍,“一辈子1 “寻常阵师,一辈子都不会去学。” 庄先生继续道:“第二,你学会神识衍算,只以神识感知阵法中的灵力流转,便可以推算出其阵纹。” “高品的阵师也不会学么?” “不行的。” 墨画有些失望。 庄先生温声道:“我教你神识衍算,也不是让你去崩解阵法的,而是让你看透阵法本质,更好地体悟阵法,将来也不会因陷入其他阵师的阵法,看不透底细,而危及性命……” 墨画一怔,心中生出暖意,神色感激道:“谢谢先生1 (本章完) 第313章 喜事 第313章 喜事 夜色降临,吃完晚饭的墨画,端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 桌上摆着一副一品地火阵。 墨画按照庄先生传授的神识衍算之法,开始衍算地火阵的阵纹。 神识衍算,有正反两种衍算的方式。 一种是将阵纹衍算为灵力。 依据阵法的阵纹,一点点衍算,在识海中模拟阵法完整的灵力运转轨迹。 这种衍算,可清晰认知形而上的阵纹,与其内在灵力之间的关系,从而加深对阵法本质的领悟。 衍算之后,甚至可以透过阵纹,参悟阵法本身灵力的流转生灭,就像书画,得其神韵,忽其形海 另一种衍算,是将灵力衍算为阵纹。 将来遇到棘手而诡异的阵法,神识感知其灵力,便可推算出阵法的阵纹图样。 神识衍算,是一门高深的神识运用之法和阵道参悟法门。 这可是庄先生教他的,他一定要好好学,不能让庄先生失望。 墨画吓了一跳,刚想起身,又被季青柏按祝 他先在道碑上画了一副一品熔火阵。 学习阵法消耗的神识,实则是在参悟某种虚无而深邃的大道。 墨画开始依据阵纹,在识海中衍算构生地火阵的灵力轨迹。 虚白的识海中,淡蓝色的灵力轨迹,如同细微的游丝,一点一点显现,一丝一丝勾连,渐渐勾勒成一副首尾相连,有始有终,循环不息的阵法灵力轨迹雏形。 之后墨画又尝试着衍算了几副阵法,等子时已到,就将神识沉入识海,继续在道碑上练习逆灵阵。 道碑上便浮现出了完整的灵力轨迹图。 大家都很开心,墨画犹豫了下,便也开开心心地给自己放了小半天假,跟着爹娘,去参加季家的婚礼了。 墨画有些感慨,随即又有些庆幸。 很多习俗,墨画根本看不懂,不过他也不在乎。 迎亲送娶的一些习俗,他之前从未见过,觉得既新奇又喜庆。 那一天,季礼和傅兰结为道侣了。 不过灵力运转虽有不同,其本质上,还是同一个阵法。 而后墨画打坐冥想,将神识恢复至充盈,开始看着熔火阵的阵纹,以神识进行衍算。 修士结为道侣,是修道生涯的大事。 庄先生说神识衍算消耗神识很多,但墨画万万没想到,消耗的神识,竟然会这么多! 怪不得没阵师去学…… 季家屋前的小巷子里张灯结彩,锣鼓齐鸣,红衣招展,灯笼高悬,欢声喧阗,笑语盈道。 阵法之中,阵纹结构与灵力本质一表一里,一繁一简,一静一动,两者相辅相成,如同骨肉,构成了完整的阵法。 他猜得果然没错! 在道碑上画阵法,抹去阵法后,神识可以回溯。那么在道碑上衍算阵法,抹去灵力轨迹后,神识应该也可以回溯! 若是如此,那他同样可以不受神识限制,夜以继日地衍算更多的阵法! 季青柏让墨画坐好,然后喊来季礼和傅兰,让他们敬墨画一杯茶。 墨画看着道碑上的灵力轨迹,怔怔出神,忽有所悟。 墨画画得越多,这种体会就越清晰。 不过有一天除外。 而且今后,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而第一副衍算的阵法,便是地火阵。 更何况,如今通仙城的散修,生活已经好很多了。 画阵法时,他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 墨画忍不住想到,自己若是之前就会神识衍算之法,那刚进深山雾林之时,甚至无需刨树根翻看阵法,只需感知阵法灵力流转,就能推算出雾阵的完整阵图了。 季青柏便想让儿子季礼和傅兰成婚,也算了结自己一桩心愿。 墨画微微点头,而后犹豫了一下,伸手将灵力轨迹拭去。 与此同时,墨画的神识,如洪流般倾泻而出。 他本来就是跟着凑凑热闹,别人到哪,他就到哪,哪里热闹,他就去瞄一眼。 筑基期的神识,衍算炼气一品的阵法,而且只算了一副,就消耗完了…… 墨画有些难以置信。 那若在识海中衍算阵法,灵力轨迹会出现在哪呢? 墨画不确定,就想着试一下。 一念及此,墨画心中又有些失落。 两人对拜后相视,脸都是红扑扑的,看起来很是般配。 白天练习衍算,晚上练习阵法。 尽管墨画心里仍有一些疑虑,但至少明面上看来,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仿佛参悟的并非阵法,而是大道的形海 灵力轨迹消失的瞬间,汹涌的神识回溯而至。 在外面衍算阵法,灵力轨迹是浮现在识海中的。 让墨画有些吃惊的是,衍算后的灵力轨迹,竟然出现在了道碑上!      墨画想了一下,就大概明白了。 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除了修炼,墨画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学神识衍算了。 衍算阵法消耗神识太多,别人神识不够没法学,墨画反倒无所谓,他最多的就是神识。 神识衍算很难,但就算再难,只要自己夜以继日,不停地练,总会有精通的那一天。 “道碑可以用来画阵法,不知可不可以用来衍算阵法……” 就像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布局结构类似,但具体的长相,却有着千差万别。 墨画正准备去吃好吃的,却被季青柏叫祝 所以每副具体的阵法,其灵力运转都是不同的,需要重新衍算。 等花了一个时辰,终于将一品地火阵衍算完成后,墨画震惊地发现,自己的神识,竟然已经消耗殆尽了。 墨画打算从一品阵法开始,将所学会的阵法,一副一副重新衍算一遍。 这门衍算之法,他学着刚刚好。 墨画点了点头,随后集中精神,将熔火阵衍算完。 黑山寨覆灭,邪修大多伏诛,剩下的也在被通缉。 这个消耗速度,远超乎墨画的意料。 季家大堂内,墨画随着爹娘,看一身红衣的新人拜堂。 婚礼庄重又繁琐,哪怕是家境贫寒的散修,一应仪式可以从简,但却不能省去。 季礼一表人才,傅兰明艳照人。 大道混沌而蒙昧,应有尽有,又似乎一无所有,只是感知其存在,神识便不停倾泻而出。 通仙城的散修都如释重负,往来的商队也多了,整个通仙城,也更热闹繁华了一些。 熔火阵是新的阵法,他还没衍算过。 不停地衍算,他对阵法的认知,也将不停地加深! 墨画心中雀跃不已。 墨画叹了口气,想在先生离开前,尽己所能地将神识衍算练熟,给庄先生一个惊喜。 季青柏掏光所有积蓄,又有墨山等兄弟朋友支持,在福膳楼为季礼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而拜完天地后,便可以开席了。 墨画原本是这么安排的,但他练着练着,忽而手托下巴,暗自寻思道: 墨画高高兴兴地跟着蹭吃蹭喝。 阵法也是一样。 墨画也从未曾像现在这般,神识消耗得如此之快! 只要没有家族压迫,或是道廷司剥削,日子总归是越来越好的。 至少一两百年内,邪修都不可能再成气候了。 自己先天体弱,灵根不行,唯一的强处,也就是神识了,甚至这个强处,强得有点多余了。 地火阵的形制统一,阵纹是相同的,但实际画出来的阵法,其灵力流转,每一副又都是不同的。 庄先生不知何时就要离开通仙城了。 季家虽然是外来的,但季青柏修为不弱,季礼勤奋踏实,傅兰也在福膳楼有差事,在通仙城这些日子,也都攒了一些家底。 这块石碑既然叫“道碑”,那所呈现的,应该是事物,或者说是阵法的道。 墨画心中震撼不已。 只是之前的体会,都远没有此次神识衍算,来得这么清晰。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修士的婚礼。 他的神识,仿佛沟通了虚无深邃的大道。 阵纹可以呈现,那阵法本质的灵力轨迹,自然也可以呈现。 比起阵纹和阵枢呈现的深奥结构,灵力轨迹要更简洁,更清晰,不停流转,生生不息,有着难以言说的道韵。 墨画打坐冥想,恢复了神识,又在心中总结了一下得失,而后重新画了一副地火阵,又开始衍算起来。 既可练习衍算之法,也可以温故知新,更深刻地参悟阵法。 不过那个时候,自己神识还没筑基,也学不会衍算。 墨画已经成功衍算出了一副,第二幅衍算起来,就容易了许多。 墨画眼睛一亮。 “季伯伯,这怎么受得起?”墨画为难道。 墨山也道:“季大哥,画儿受不起这个礼……” 季青柏却摇了摇头,“他受不起,就没人受得起了。” 谢谢大遊戲玩家的打赏~ (本章完) 第314章 祝愿 第314章 祝愿 季青柏神情郑重,接着道:“之前在大黑山,不是墨画这孩子出手相助,我们这一家子,未必能活下来。” “后来被罪修追杀,季礼差点身死,也是墨画救了他。” “还有陆典司,和在黑山寨身死的孔盛,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都是墨画这孩子在出手相助。” “更不用说,他为猎妖师们画了那么多的阵法了,没了那些阵法,炼器行和炼丹行建不起来,猎妖师们进山猎妖,也会危险很多……” “因为他的那些阵法,通仙城的散修日子好过了,我们这才能有一个安稳的,栖身的地方,季礼和傅兰这两个孩子,才能完婚……” 季青柏越说,神色越是感慨,坚决道: “这杯茶一定要敬1 墨山推脱道:“季大哥,墨画还小,担当不起……” 季青柏坚持道:“他年纪虽小,但有大作为,担得起的。” 墨山还想拒绝,季礼和傅兰已经神情郑重地将茶端到墨画面前了。 柳如画点头道:“这是他们小两口的心意,也算是祝愿。” 有故事! 墨画一愣,他很少见庄先生露出这般神情。 “不该问的别问。” 柳如画脸一红,失笑道:“你这孩子……” 墨画跑了一天,有点饿了,便接过糕点,也吃了起来。 “祝愿你和和美美,也能找到美满的姻缘。” 柳如画摇头,笑道:“娘已经成家了,不用吃了。” 墨画悄悄观察了下,确定了庄先生的反应,是属于哭笑不得的那类。 问了先生肯定也不会说。 这样他蹭饭也能蹭得开心点。 其余的喜糕,墨画都给白子曦了。 墨画也点头赞同,这喜糕真的好吃。 好在喝完茶之后,就没那么多客套了,墨画也松了口气,开开心心去吃席了。 墨画送了一圈,最后还有一小半,他用喜盒装好,一半给庄先生送了过去。 既香又甜。 墨画要走时,季青柏又带着季礼和傅兰亲自相送。 傅兰则送给了墨画一个喜盒: “这里面是‘喜糕’,是我亲手做的,墨哥儿若不嫌弃,就拿回去尝尝。” 白子曦道了谢,坐在洁白的大槐树下,小口小口吃着,片刻后她声音婉转地问墨画: “这个喜糕是怎么做的?” “俞长老……他儿子都两个了,就算了……”      “张澜张叔叔,虽然看着风流,但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人还是不错的,也给他一个吧。” 墨画不由想到,若是大家能一直这么平安和美就好了。 墨画嘀嘀咕咕,一个个都给安排了。 之后他看着一大盒喜糕,开始考虑怎么分配。 “冯爷爷应该不找媳妇,但也给他老人家尝尝。” 庄先生的语气没有责备,反而有些无奈。 喜糕包装精美,而且沉甸甸的。 好吃! 墨画小脸有点红,“我还早着呢?” 庄先生还欲说什么,眼角余光看到了红色的喜盒,以及盒上的“囍”字,神情有一瞬的怅惘,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愧疚。 她看了眼糕点,又问:“你尝过了么?” 酒席喜气而喧闹,桌上有酒有肉,丰富而美味。 墨画想了想,摇了摇头,“好像没了。” “那我还吃么?”墨画犹豫道,“要不要收起来藏着?” “杨统领杨叔叔,他是道兵统领,估计不好找道侣……而且张叔叔都给了,自然也要给他一个,不能偏心……” “会的。”墨画点了点头。 庄先生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拒绝墨画的好意,尝了一块,而后微微点头: 墨画笑了笑。 季青柏很高兴,喝了很多酒,季礼和傅兰也执着手,眉眼全是笑意。 “我也不知道……反正很复杂。” “柳姨会做么?” “喜糕是有特殊意义的,有修士成亲才能吃到。” “喜糕?”庄先生有些意外。 傅兰见墨画开心地收了礼物,也开心地笑了笑。 “还有大虎他们……” 白子曦眼眸微亮。 白子曦又吃了口喜糕,抬头问道: 白子曦一怔,目露疑惑,“为什么?” “哦哦。”墨画点了点头,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取出一块尝了一口,不由眼睛一亮。 墨画甜甜笑道:“谢谢傅姐姐1 墨画吃了一惊,“这么贵重么?” …… “味道的确不错。” 白子曦神情有些可惜。 墨画忍住好奇……最后还是没忍住,眼睛微亮,小声开口道:“先生……” 向来不太爱吃糕点的白子胜也吃了一块,点头赞道:“真好吃。” 墨画哭笑不得,“季伯伯,您言重了。” 喜糕很难得的,墨画也希望大家都沾沾喜气。 墨画推脱不了,有些别别扭扭地接茶喝了。 但是不问,墨画又非常好奇。 墨山也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墨画很想问,但又不太好意思问。 墨画点了点头,“可以祝人和和美美,姻缘美满的。” “哦。”墨画就识趣地没再问了。 他觉得这个糕点心意这么贵重,有点不舍得吃,当然是收着才好。 “那就祝你和爹和和美美。” 季青柏喝多了,把白天感谢的话车轱辘一般又说了一遍。季礼有些内向,不善言辞,但看向墨画的眼神,也满是感激。 山风轻轻吹过,吹皱一潭池水,抚平柔嫩的草地,掬着一树清幽的槐香,在山居间徜徉。 “陈师傅打了一辈子光棍,给他吃一个,看看能不能让他找个媳妇……” 墨画原本以为这‘喜糕’只是婚宴常用的糕点之一,大家都会有,但回家后,才发现只有自己有。 季青柏这才展颜笑道: “墨画,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将来无论什么事,只要你开口,就算赴汤蹈火,我们也在所不辞。” “还有庄先生那里……” “祝愿什么?”墨画有些不明白。 柳如画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种事,自然早祝愿才好。” “我尝了一块。”墨画道。 墨画又递给她,柳如画推脱不过,便尝了一块,不由点头道: “味道真的不错,傅兰这姑娘,还真是心灵手巧。” 几个小伙伴热热闹闹,大快朵颐,吃得饱饱的。 墨画跟大虎三人,还有大平大柱一桌。 “你们最近还有人成亲么?” 柳如画看得忍俊不禁。 “娘吃过了,那这块就是给爹的。” 喜糕外面看着普通,入口软软糯糯的,咬开之后,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馅料,口感香醇而丰富。 第二天,墨画就将通仙城逛了一圈,送了一遍喜糕。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直到天色渐晚,这才各自散去。 “但我娘不会去做的。”墨画又道。 有单纯觉得喜糕好吃的,有感谢墨画祝福的,也有神色复杂的,当然还有哭笑不得的…… 吃一块,沾点喜气就够了。 柳如画忍俊不禁,“糕点自然是要吃的,这是你傅兰姐姐的心意,不要浪费了。” 庄先生一怔,神情几番变换。 他还没问出口,庄先生便敲了下他的小脑袋。 白子曦白皙的小手伸出,从盒中取出一块糕点,递给了墨画,“一起吃吧。” “先生,您尝尝看?”墨画道。 离开竹室后,墨画将另一半的喜糕,送给了白子胜和白子曦。 墨画拿了一块,递给娘亲,“娘,你也尝尝。” 柳如画便道:“喜糕是成婚的新人亲手做的,用来送给最尊贵的客人的,工序非常繁琐,用料都很讲究,一般修士,一辈子都可能尝不到一份喜糕。” 白子胜躺在草地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书。 墨画和白子曦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坐在树下,安安静静吃着喜糕。 头顶飘着雪白的槐花,面前摆着大红的喜盒。 (本章完) 第315章 崩解 第315章 崩解 之后的日子平静如水,在夜以继日的努力下,墨画神识衍算的能力也与日俱增。 直到一天,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能不能试着使阵法崩解呢?” 虽然庄先生说教他神识衍算,不是为了让他崩解阵法的,但既然自己学了衍算,总归要尝试一下。 墨画想看看阵法崩解,到底是什么样的。 连庄先生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崩解之力,到底能强到何种地步。 阵法崩解的原理不难,难的是学会逆灵阵和神识衍算。 逆灵阵如今墨画已经学会了,神识衍算不算精通,但练了这么多天,也熟练了不少,已经基本具备崩解阵法的基础了。 墨画还是不太放心,又找到庄先生,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阵法崩解的注意事项。 墨画的小脑袋里打的什么主意,庄先生一眼便看出来了,不过他也不在乎。 有好奇心是好事。 一念及此,墨画完全愣住了。 就算伤到了,伤个胳膊,伤条腿,意义也不大。 这话墨画之前听时似懂非懂,如今亲眼见过,才能深切体会到,这种接近本源灭解之力的可怕。 能威胁到筑基修士的力量,不是那么好获得的…… 黑山寨的大当家和三当家,到现在可都还没被捉住,若是放任他们逍遥法外,将来必然会是大隐患。 庄先生便指点道: “阵法崩解,建立在神识衍算的基础之上。” “画阵法需要‘一念呵成’,神识衍算需要么?” 一个问题自然便在墨画脑海中浮现: 但现在看来,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因为阵法形诸于外,是客观的灵力流动,而神识衍算出的灵力轨迹,其实是对阵法的认知。 而恰如庄先生所说,“普通单阵,不值得崩解,因为灵力构成太弱……” 这个用来对敌,必须把敌人捆在阵法上才行,不然肯定伤不到人。 不,应该是连声音,都被崩解掉了!所以才会无声无息…… 崩解的阵法,还是一品地火阵。 墨画想了一下,就大致明白了。 灵力构成弱,灵力崩解后产生的威力虽然特殊,但规模太小,很难有太大威胁。 墨画放了一个火球术,精准地击碎灵石,使灵气溢出,注入了地火阵。 “人不能太贪心,学好衍算就行了,崩解就先算了。” 淡蓝色的灵力被分解,并不会变得更细微,而是变成一种截然不同的灵力,隐隐有细碎的黑边,散发着寂灭的气息,将触及到的一切崩解,进而湮灭。 墨画将庄先生的话,一一都记住了,而后找了个时间,跑到大黑山里,开始试验阵法崩解。 他的道碑,是可以回溯神识的。 修士寻常以灵力催动道法,形成五行三奇等玄妙之力,这一过程,如果是正向的,那如今这种崩解之力,就是逆向的。      是游离于修士通常的灵力框架之外的灵力形式。 万事俱备,只差启动阵法了。 以自己目前的神识,只能崩解普通的一品单阵。 阵法没了! 直到两天后的子时,墨画沉入识海,在道碑上练了一会衍算,忽然就愣住了。 此时两处灵力轨迹,同时存在于道碑之上。 唯有承载阵法的石头,变成了一堆细腻的齑粉,风一吹,便消散了。 “如此激活阵法后,灵力循阵枢流转,依次被逆灵阵逆解,从而引起整个阵法的崩解,产生接近大道本源的灭解之力……” 崩解失败了? 还是衍算出了错? 墨画想不明白,又不敢贸然上前,在原地又等了一会,见还是没什么动静,放开神识,也感知不到一丝灵力流转,这才走上前去。 墨画愣住了。 自己若是学会崩解阵法,遇到他们,也有了一点应付的手段。 只看了一眼,墨画便皱起眉头,疑惑更重了。 以墨画如今的神识,能衍算并崩解一品单阵,就算不错了。 所谓‘一念呵成’,是指单阵的全部阵纹,复阵的完整阵枢,需要神念不断,一气呵成地画出来,否则阵法不会生效。 “所以这是……成功了?” 墨画叹了口气。 换句话说,一个复阵,自己也可以一个单阵一个单阵地衍算,最后再拼凑起来,形成完整的复阵的灵力轨迹。 眼前的地火阵,它正常爆炸的规模,如果是个大西瓜的话,那它崩解的范围,只能是个小山楂。 “先衍算出阵法的灵力轨迹,而后根据灵力轨迹,在阵法的阵枢上布下逆灵阵。” 墨画心里暗自告诫道。 …… 墨画躲在远处,只觉得阵法亮了一下,而后就没有然后了。 而灵力构成强的阵法,至少也是复杂一些的复阵。 墨画神识虽然筑基,但也衍算不了太复杂的阵法,只能从普通的一品阵法开始入手。 一处是他刚算出来的,还有一处,是他之前算出来,但忘了抹去的。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没有什么灵力波动,仿佛只是点了一个哑火的炮仗…… 若是对阵法没有好奇心,没有求知欲,在漫漫的修道之路上,很容易因阵法的枯燥而心生麻木,失却了探求阵法大道的初心。 阵法激活的瞬间,灵力开始流转,自阵枢开始,勾通阵纹,可当灵力流转到逆灵阵的时候,便会被分解。 这样即便面对筑基修士,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阵法爆炸,灵力向外扩散;阵法崩解,灵力向内集中。 这与他以往见过的所有灵力形式都不同。 折腾了半天,墨画总算准备周全了。 这一过程,可怕至极,但又无声无息。 也就是庄先生所说的,接近大道本源的灭解之力…… 而且阵法崩解,也不是那么好学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崩解的范围太小了…… 而这次,他终于看清发生了什么。 墨画将灵石放在阵法上,然后跑得远远的。 可崩解……是这样子的么? 墨画不太确定,便又重新试了一次。 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墨画心中大震。 以他如今的神识,是无法衍算复阵的。 道碑上有两处衍算后的灵力轨迹。 一品单阵崩解的威力,虽说不弱,但也强不到哪去,他自己崩解着玩,就算失了手,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原地什么都没有留下。 还是画好阵法,神识衍算之后,再在阵枢上画下逆灵阵,然后激活阵法。 神识衍算,是没有必要一口气全算出来的。 阵法崩解了,解得很彻底,什么都没了,就连阵媒都被解成了齑粉。 庄先生说得很详荆 难怪这种危险的崩解之法,庄先生也没什么顾忌地告诉了自己。 墨画有些失望,他原本还想着,若是阵法崩解之力足够强,自己也就有了一张杀伤力更强的底牌了。 你算不算出来,阵法都是存在的,只是你未必能认知到阵法的本质而已。 墨画又叹了口气。 墨画看着道碑,缓缓皱起了眉头。 阵法上光芒一闪,而后转瞬又消失了。 墨画先入为主,一直以为神识衍算也是一样,但现在看来,神识衍算好像没有这个说法。 墨画没有跑太远,一边观察,一边放开神识,专注地感知着阵法崩解的变化。 墨画布好地火阵,花了点时间衍算好灵力轨迹,再根据灵力轨迹,依次在阵枢上画上逆灵阵。 一个阵法,你可以今天衍算一点,明天再衍算一点,只要最后在识海中形成的,是一个完整的灵力轨迹图便可。 既然如此,他也不纠结了,便安心练习神识衍算,通过衍算,增加对阵法的领悟。 他不知道阵法崩解威力有多大,所以保险起见,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这意味着,他可以借助道碑,真正意义上地,无限制地去衍算阵法。 同时也意味着,不只是单阵,再复杂的复阵,甚至是大阵,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也是能一点一点衍算出来的。 能衍算出复阵,或是大阵,便意味着…… 他可以使复阵,乃至大阵崩解,从而真正意义上,拥有足以灭杀筑基的强大能力! (本章完) 第316章 饯行 第316章 饯行 可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么? 墨画又跑去问庄先生。 “先生,阵法的衍算,不用一次性算完么?” “不用。” “一天算一点也行?” 庄先生点头道:“可以。” 果然如此。 墨画叹了口气,自己之前先入为主,陷入误区了,早知道早些来问庄先生,就能早点弄明白这个问题了…… 墨画又道:“那这样来说,崩解阵法似乎也没那么难……” 庄先生的神情却微妙了起来,忍不住道: “你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行了,出去别说,不然会被揍的……” “神识衍算不需一念呵成,可以一点点算,但就是这般一点点去算,也是需要消耗极其庞大的神识,以及花费大量的时间的。” 他只是猜到墨画学得会很快,但没想到,墨画竟真的会学得这么快。 他这个记名弟子,好像的确不能以常理度之…… 不是谁都有那么强的神识的。 墨画肯定不想做那个笨蛋,便虚心求教道: 阵法崩解的方法,他只简略提过,墨画竟然也自己摸索着学会了。 怎么变成你办酒宴,来请我了呢……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庄先生眼皮微微一跳。 阵法越难便越有趣。 庄先生看着墨画,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现在也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我们在山里搜了几天,其余邪修,大多抓住了,没什么漏网之鱼,唯独大当家和三当家,找不到一点踪迹。” 杨统领叹了口气,“道兵的调度,是有期限的,如今期限将至,我们也不可能继续搜下去了。” “真的么?”傀老木然道。 随即他又小声问道:“先生,崩解复阵的话,会有什么危险么?” 庄先生点了点头,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庄先生无奈苦笑,“我也没想到,他学得这般快。” 杨统领露出和善的笑容,“小墨先生,画阵法呢?” “一品逆灵阵十道阵纹,超出一般阵法规格,二品以上同样如此,这世间能将这阵法学会的阵师,本就屈指可数。” 这两人不抓住,墨画总有些不大放心。 庄先生踌躇不定,看着墨画,不知想些什么,片刻后他眼眸微亮,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杨统领坐在墨画旁边,故作不悦道: “说了不必这么生分,叫我杨叔叔就好。” 墨画不明白。 “哦哦。”墨画这才想起来,笑着喊了声“杨叔叔”。 这已经是极度超纲了…… 庄先生摇头,“这本就是超纲的东西,不是他现在该学的,学不学会都无所谓。” “剩下的事,就只能拜托道廷司,还有俞长老了。” “神识衍算,也是需要庞大的神识作为基础的。一般阵师,神识不足,连衍算的资格都没有,若是强行衍算,识海瞬间便会干涸。” 墨画愣了一下,“为什么?” 墨画没有其他问题了,便不再打扰先生休息,起身告辞了。 另一个则是货真价实的一品邪阵师,筑基境界,会画邪阵,而且不知还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墨画神识一动,抬头一看,有些惊讶道:“杨统领?” 哪怕他借助道碑,可以算完后回溯神识,依旧需要消耗大量时间,不是一朝一夕能算完的。 墨画问道:“杨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杨统领不愿说,墨画便不好再问了。 “大道有生便有灭,有灭便有生。阵法崩解是灭,衍算生门是生。阵师可借阵法杀敌,但若是不留生门,被自己的阵法杀死,就是个笨蛋了。” “生门要怎么留呢?” 神识衍算,阵法崩解。 墨点了点头。 傀老默默出现在庄先生身后,淡淡道:“你再教下去,怕是走不了了。” “嗯。”墨画点了点头,然后招呼道:“杨统领,快请坐。” 复阵崩解的威力,如果真有那么强的话,多花些神识和时间,也是应该的。 “而且他们两个人,还都是筑基,想躲过我们的搜查,实在太容易了。” 杨统领表现得不以为意,但得墨画感激,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眉角也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先生?”墨画轻声道。 更何况复阵崩解,是可以杀伤筑基修士的! 墨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杨叔叔1 不过墨画回去试了一下才知道,衍算复阵,的确需要太多神识。 “好的,先生1 “还要多久?” 墨画微怔,狐疑地看了杨统领一眼,“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墨画走后,庄先生坐在竹椅上沉默良久。 “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大道生灭么?” 一时之间,庄先生有些犹豫了,不知要不要再继续往下教了。 庄先生无奈道:“阵法崩解,最大的难处,一在逆灵阵,二在神识衍算。” 墨画点了点头,又道:“那单阵崩解,也有生门么?” “我是怕我走了,没人教他这些,觉得可惜,这才提前都教给了他。只不过我没想到,我教他什么,他就真能学会什么,而且还学得很好……”      庄先生神情有些复杂,也有些感慨,转言又道: 杨统领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深山那么大,还有二品妖兽,我们对地形不熟,不敢太过大张旗鼓地去搜。” 但大当家和三当家不同。 “我这不是要走了么,想办桌酒宴饯行,特意来请你的。” 墨画感激道:“这次剿灭黑山寨,没有杨叔叔统领道兵帮忙,通仙城的散修,估计会有不少伤亡。现在能顺利攻破黑山寨,自然要多谢杨叔叔。” 庄先生有些迟疑了,想到墨画至今的所作所为,他忽然有些拿不准了。 杨统领神色微沉,压低声音对墨画道: 黑山寨覆灭,邪修大多要么被杀,要么被抓,其余的小角色,即便跑了,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分内之事,没什么值得谢的1 “杨叔叔您客气了。”墨画道,随即又发觉不对,“饯行不应该是我们置办酒宴,然后再请你么?” “这么难的么?”墨画有些惊讶,“我还以为,神识衍算不用一念呵成,阵法崩解就简单了……” 几天之后,墨画正坐在食肆算着阵法,忽然一个身材魁梧,眉眼方正的修士走了进来。 墨画知道瞒不过庄先生,便如实道:“崩解了一副一品地火阵。” 他从来没想到,这辈子还会把这些东西教给弟子,而且还是一个炼气期的记名弟子…… “生门……是什么意思?” “崩解复阵,方法还是一样的,只要留意一点,别把自己弄死就行。” “小事小事,到时候再说。” 庄先生神色微沉,“应该……快了……” 杨统领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不必在意。” 墨画有些遗憾,不过很快便放平心态。 庄先生回过神来,思索片刻后道: 庄先生诧异地看了墨画一眼,“你崩解过阵法了?” 杨统领表明来意道。 一个是黑山寨的大头目,是创立黑山寨,聚集邪修,盘踞一方,作恶数百年的元凶。 “谢我做什么?” 墨画目光一凝,皱起了眉头,“他们在深山里,莫非还有藏身的地方?” 墨画便开始耐着性子,一道阵纹一道阵纹地衍算着复阵。 他想起了另一件事,小声问道:“大当家和三当家抓到了么?” “不等墨画这孩子学会复阵的崩解么?” “单阵灵力结构太弱,崩解之力太小,有生门,但范围也小,跟没有也差不太多。复阵以上的阵法崩解,再考虑留生门。” “要么跑远点,要么给自己留个生门。”庄先生道。 墨画回去后,便开始兴冲冲地试着崩解复阵,以及衍算生门了。 “故而对阵师而言,不会逆灵阵,一开始便无法崩解阵法;即便学会逆灵阵,也未必有神识去衍算;即便有神识去衍算,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算。无法衍算,自然也就无法崩解……” “不过复阵的崩解就不同了,需要消耗极多的神识,短时间内,墨画应该是学不会的。” “别把自己弄死?”墨画愣了一下,“跑远点行么?” “神识衍算时,细心感知,阵枢灵力最薄弱的地方,便是生门,生门附近不要画逆灵阵。” 杨统领展颜一笑,点了点头。 真的学不会么?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杨统领便起身告辞了。 “明日中午,北城的灵膳楼,一定记得要来1 墨画点头,“一定一定1 (本章完) 第317章 端倪 第317章 端倪 可以光明正大地蹭吃蹭喝,墨画自然是来者不拒。 次日中午,墨画便前去赴宴了。 杨统领似乎请了不少人,有道廷司的,有道兵司的,还有不少猎妖师。 墨画他爹墨山也去了,不过他去得早,是随俞长老一同去的,估计是还有些事要商量。 墨画练习了几遍阵法,又衍算了一会复阵,这才动身,所以去得稍晚了点,但应该正好赶上开席。 墨画在路上走着走着,谁知竟恰好遇到了张澜。 张澜一脸不情愿地晃荡着,看起来跟自己是一个方向。 墨画打了声招呼,张澜听到有人喊他,一看是墨画,这才提起了些兴致,跟墨画走到一起。 墨画问道:“张叔叔,你也是去蹭吃的么?” 墨画有些失望。 “杨统领说的没错,幸亏墨画这孩子是个阵师,否则我们根本发现不了崖间的山路,看不透雾林的虚实,也找不到黑山寨隐匿的山门,更不用说攻破层层阵法加持的黑山寨了……” 张澜纠正道:“是赏脸赴宴,不是蹭吃1 张澜有些意外,道:“你想知道什么?” 墨画本以为杨统领会不太高兴,却没想到他眼睛一亮,赞叹道: “该当如此!阵师一心向道,钻研阵法,这才是正道。加入道兵司的事不急,哪怕你将来阵法有成,不愿入道兵司,也没什么大不了……” 墨画便暂时将心中的疑问放下,和张澜一起上了楼。 张澜道:“遇到这种事,任何人都可以怀疑,哪怕是道廷司,俞长老,甚至是我张澜,你都要试着猜一下……” 这个孩子,真的是一点就透…… “举手之劳而已,俞长老客气了。” 杨统领拱手还礼,随即又道:“而且这次说起来,还真要多亏了墨画……” 周掌司想了下,叹了口气,也点头道: 散修无阵师。 墨画又将杨统领和周掌司的话,细细想了一遍。 走着走着,两人便走到了灵膳楼。 两人又吵闹起来。 “黑山寨有什么新的消息么?” 几日后,杨统领就要领兵走了,修道长路漫漫,再次相见,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只要散修之中,没人会阵法,看不破隐匿阵和雾阵。 墨画皱起眉头,细细琢磨了一下,心底渐渐发寒。 正午时分,大街上还是挺热闹的。 “我不与你计较。” 只是笑着笑着,墨画突然心底一悸。 一旁道廷司的老掌司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但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周围街道繁华而喧闹,坊市鳞次栉比。 “但是最后下定论时,一定要谨慎,要有根据,不然很容易就会判断出错。” “如果没有阵师的话,又会怎么样?” 这样下去,他快没什么能教墨画的了,自然也没什么能在墨画面前显摆的了。 众人一番阔别后,墨画便跟着墨山身后回家了。 他这几日有空也会想,可想了很久,都没发现钱家与黑山寨有什么关系。 “总比你道廷司好……” 他们便可盘踞在此,杀人,修邪功,炼人丹……而且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张澜心中感慨道。 “道兵司算什么好前程?” 黑山寨可以在大黑山悄无声息地存在,是因为阵法! 没有阵师……剿灭黑山寨……费很多功夫。 散修之中,学阵法的寥寥无几,晋升一品更不可能。 墨画无奈,叹了口气,又开始专心吃自己的饭了。 俞长老与有荣焉地点了点头。 张澜冷笑,呸了一声道:“几杯酒就醉成这样了?做什么白日梦呢?要加入也是加入张家,哪里轮得到你?” 不过墨画是自己的儿子,能得两位筑基修士夸赞,他心里也是很自豪的。 墨画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努力思索着。 两人一边逛,一边走。 墨画便也不拘束了,落座后等大家都动了筷子,便也开开心心吃了起来。 墨画记得,最初通仙门,是可以传授阵法的。 “二当家不是被抓了么?他有说什么吗?” 可后来严教习离开,无人教授阵纹,通仙门便不再开设阵法课程了,与此同时,墨画也因学不到阵法,而从通仙门退学了…… 墨画一边走,一边琢磨。 “姓杨的,当着掌司的面,我给你几分颜面,你别逼我把你的糗事抖出来……” “……没有墨画这个阵师,这次剿灭黑山寨,真的要费很多功夫……” 张澜便在一边嘟囔道:“贼心不死,脸皮真厚1 酒终人散时,墨画吃得饱饱的。 没有阵师……发现不了山路,看不透雾林虚实,找不到黑山寨大门…… 杨统领和张澜吵了一会,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和张澜斗嘴,差点把正事忘了。      他又目光炯炯地看向墨画。 …… 从此之后,散修几乎学不到阵法,彻底断绝了阵法之路。 杨统领特意坐墨画旁边,席间悄悄问道: “墨画,考虑得如何,想不想进道兵司?” 杨统领和蔼一笑,图穷匕见道: “直接加入我杨家也成……” 好在席间客人多,大家推杯换盏,都挺热闹,所以气氛整体看上去还算融洽。 杨统领这才意识到有些失言,便对老掌司致歉道: “你以为你没有糗事么,谁怕谁?” 张澜点了点头,“黑山寨势力太大了,而且盘踞这么久,没有本地势力支持,几乎不太可能。” 墨画一开始还听他们两人吵什么,后来发现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自己肚子饿了,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不管他们了。 这顿饯行宴很丰盛,来人也很多,而且大多都是墨画的熟人。 张澜眉毛一挑,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怀疑什么?” 张澜微微颔首,又是欣慰,又有点不是滋味。 “我张家就不是了?” 张澜明显不认同,但随即又想,赴宴跟蹭吃,好像的确差不多。 他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又理不清思绪。 墨画心底一颤,忽然想到一句话: “我杨家可是大族……” 墨画一怔:“张叔叔,你也是这么想的?” 墨画不知张澜在想什么,仍在纠结黑山寨的事: “不是钱家,还有可能会是谁呢?又跟黑山寨有什么勾结呢?到底帮黑山寨做了什么事呢?” 离别在即,张澜也不和杨统领吵了。 老掌司没说什么,张澜反唇相讥: 墨画冥思苦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张澜目光微凝,但神色并不意外。 不想让散修学阵法…… 俞长老则代表通仙城的散修,送了一些礼物给杨统领,拱手致谢道: “此次全凭杨统领指挥有方,道兵骁勇善战,这才能顺利将黑山寨剿灭,保通仙城安宁。” 墨画看了眼他爹墨山。 “你这么说也行。” 众人来到楼下,寒暄几句,就要分别了。 “我是说张澜不好,与道廷司无关,掌司不必介意。” 墨画自己是个例外,他有道碑,天生神识过人,遇到了严教习,又运气不错,成为了庄先生的记名弟子,夜以继日地画阵,这才成为了一品阵师。 看来是要快点筑基了,不然别说在墨画面前,就是在杨继勇那小子面前,自己都快抬不起头了…… 他发觉有些不对劲。 张澜问道:“那你知道钱家到底做了什么吗?” 墨山倒有些不好意思,“两位过奖了。” 正常来说,散修是出不了阵师的。 墨画正吃得不亦乐乎,见了杨统领的眼神,觉得吃人嘴短,不好直接拒绝,便委婉道: “杨叔叔,我还要学阵法,等我阵法有成,再考虑要不要进道廷兵吧。” 墨画走在街道上,想起杨统领和周掌司夸他的话,心里开心,脸上也是笑眯眯的。 墨画知道张澜是在指点自己,便也认真点了点头,“张叔叔,我记住了。” 张澜见四周喧闹,而且没人听他们说话,便压低声音对墨画道: “二当家嗜杀成性,早已失了理智,只对几个名字有反应,其他一概不知晓。问了十来天了,什么都没问出来。” 杨统领又道:“我问过墨山兄弟了,他说全凭你的意愿,他不干涉。” 两人又开始吵上了。 墨画放开神识,确认安全了,便也小声道: “我怀疑黑山寨背后还有人……” 没人能找到黑山寨那看不见的山门,更不可能有人知道,深山之中,存在着一个可怕的邪修山寨! 钱家与黑山寨没有灵石往来,没有雇佣黑山寨的邪修杀人,黑山寨里,也没有窝藏钱家的修士。 墨画忽然想起什么,又悄悄打听道: 张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差不多得了……” 没有阵师…… “说得我愿意跟你计较一样?” 墨画直接道:“会是钱家么?” 周掌司也跟着夸了一通。 不就是想骗墨画加入道兵司么,夸个没完了? “不是我啰嗦……”杨统领郑重道: “道兵作战,阵法至关重要。没有墨画这个阵师,这次剿灭黑山寨,真的要费很多功夫。” 杨统领道:“这可是大好前程……” 墨画是猎妖师的孩子,他就不好意思跟着夸了,所以只能矜持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散修中没有阵师的话,那就没人能识破隐匿阵,发现万丈渊薮之上,横亘着一条通往深山的山路; 没人能走进雾林,看破雾阵,发现深山大雾遮掩的真相; 如果没有墨画,那散修之中,确确实实,就没有阵师了。 “严教习离开,散修学不了阵法……” 而严教习为什么离开呢? 墨画皱眉思索,而后眼中渐渐凝起寒光。 是钱家! (本章完) 第318章 寻衅 第318章 寻衅 钱家施压,逼得严教习不得不离开,通仙门也不再传授阵法。 这样钱家便可垄断阵法,黑山寨也可借阵法掩盖恶行。 通仙城的散修,因为不懂阵法,就永远无法知道,邪修利用阵法做了什么…… 墨画越想越心寒,心里又有些踌躇不定。 钱家的阴谋,真的能有如此深远么? 墨山走着走着,见墨画忽而停下,似是想到什么,神色越来越凝重,甚至露出后怕的神情,便担忧着问道: “画儿,怎么了?” 墨画回过神,想了下,郑重道:“爹,我们去找俞长老。” 墨山不知墨画想到了什么,但猜他一定是有什么发现,便点头道: “好。” 墨画随墨山到了俞家。 “有人可能要找你麻烦。” 墨山沉吟道:“纸包不住火,世间也没有不透风的墙,钱家如果真的与黑山寨有关,迟早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可是,好像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墨画有些意外,他好久没听到钱兴的动静了。 墨山也道:“其他炼气期的邪修,我也没发现有钱家的人。” 墨山点了点头,“很像。” 难以忍受的剧痛传来。 俞长老叹道,“如果钱家真是幕后黑手,与黑山寨有瓜葛,那邪修之中,不可能没有钱家修士,甚至那几个当家的之中,必然会有一个钱家的筑基1 墨画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不闪不避,抬手便是一发火球术。 而且他专门挑了一个僻静的,没有猎妖师,也没有其他散修的地方。 “钱兴不是疯了么?” 俞长老问:“你想知道些什么?” “思路是好的,但证据还要再找找,我会让人多盯着钱家,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那个大当家呢?知道是什么身份么?” 张澜连忙把他的嘴捂住,“我没指点过你1 之后的几天,墨画就开始等着钱兴上门。 俞长老目光一凝,仔细想了一遍,还是摇头道: “至少那几个当家的,不是钱家的人。” 如果他猜得不错,钱兴肯定会来找他。 “不算是钱家……也算是钱家吧……” 回家的路上,墨画问墨山: “爹,你觉得像是钱家么?” 俞长老一怔,笑容渐渐淡去,问道: “发生了什么?” 而且钱少爷在一旁看着,这是好机会,他需要展现自己的勇武,给钱少爷留个好印象。 墨画有些垂头丧气。 墨画略作思索,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 俞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俞长老皱着眉,枯瘦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沉思良久,才缓缓道: 墨画问道:“会是易容乔装之类的么?” 墨画托着小下巴,寻思道:“他应该不至于,还来找我麻烦吧?” 墨画想了一下,眼睛微亮,小声道:“万一,我要是把他弄死……” “一起上,先废了他再说1 墨画狐疑地看着他,“张叔叔,你喝醉了么,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      “胡说什么,我还没喝呢1 “我是说万一。” 这只能算是线索,算不上铁证。 炼气九层的钱家弟子猝不及防,两眼一翻,直接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一个炼气九层,四个炼气八层,再加上他,对付一个炼气七层的墨画,简直绰绰有余。 “而如果黑山寨就是钱家创立的,那个大当家,即便不是钱弘,也会是钱家某个长老。” 这次,他要一雪前耻,让墨画这小混蛋,跪在他面前求饶。 “他若真找你麻烦,你找人揍他一顿就行,只要不出人命就行,不然钱家那边不好交代。” 钱兴话音刚落,几个钱家弟子纷纷出手,那个炼气九层的钱家弟子更是一马当先,直扑墨画而来。 墨画心情好了些,默默点了点头。 这种纨绔,一般只有脾气,没有脑子的。 火球术颜色深沉,体积不大,但速度奇快。 他是体修,又是土灵根,皮糙肉厚,根本不惧这小巧的火球术,至多受点小伤罢了。 “不会有例外么?”墨画问道。 墨画挠了挠头,又有些不确定了,“难道是我猜错了?” 俞长老摇头,“他黑布蒙面,看不见面容,但气息非常陌生,甚至不像是通仙城本地的筑基修士。” “嗯。”墨画点了点头。 张澜实在是拿墨画没办法,叹道: 脸色更白,颧骨高凸,气质阴沉中带了些疯癫。 俞长老摇头道:“再怎么易容乔装,灵力气息是不变的,钱家那几个筑基我熟得很,只要张嘴,我就知道他们放什么屁,不可能认错。” “很有可能,但是有些牵强了……” 深红色的火球术,以一种诡异的波动炸开。 “只是疯一时,又不会疯一辈子。”张澜道,“而且毕竟是嫡子,钱家一直在找人治他,过了这么久,总算是治好了。” 之后的几天,墨画修炼和画阵法之余,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但都没什么进展。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万一也不成。” 许久未见,钱兴消瘦了许多。 莫非是他怀疑钱家的事,被钱家知道了,所以钱家要对付他了? “那日攻打黑山寨,您和邪修交过手,里面真的没有钱家修士么?”墨画道。 好像……还真不好说。 他冲得快,倒得也快。 于是他直接以胸膛,硬接了这记火球术。 他也不气馁,心中记着父亲的话,只要多留心,总归会发现线索。 炼气九层的钱家弟子来不及躲,但此时也不屑于躲了。 他又摸了摸墨画的头,温声道: “有些事情,一时想不明白也无所谓,只要多留心,总归会有弄明白的一天。” 墨画一愣,“为什么?” 墨画有些颓唐,他还以为,自己发现了钱家与黑山寨的联系了…… “钱兴?” 而钱兴也果然没让他失望,在一个傍晚,一处山脚,一条岔路上,钱兴又带着几个小弟,将墨画堵住了。 钱家逼严教习离开,让通仙门不再传授阵法,从而使黑山寨可以借阵法藏身于深山,作恶多端而不被发现。 这日张澜又来找墨画,开口便道: “你最近小心些。” 没有一句废话,钱兴直接命令手下的小弟道: 墨画叹了口气,“张叔叔,你变了,当初你指点我害钱兴的时候……” 灼热且扭曲的灵力,直接绞碎了他的胸甲,破开了他的胸膛,将他心脉附近的血液也蒸发了。 墨画点头道:“行1 张澜瞥了墨画一眼,咕嘟咕嘟喝完一大碗酒,而后才开口道:“是钱兴。” 俞长老叹了口气,“我与钱家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他们的行事风格,我清楚得很。他们若与黑山寨勾结,必然会想方设法插人手进去,慢慢渗透蚕食,将黑山寨占为己用。” 墨画点了点头,“我也知道有些牵强,所以才来问您。” 张澜似笑非笑看了墨画一眼,“你说呢?” 钱家垄断阵法,有可能单纯只是为了借阵法牟利,不一定真的是为掩护黑山寨。 张澜说得含含糊糊。 墨画皱眉,“钱家?” 张澜咳嗽了一声,神色复杂道:“我可是道廷司的典司,你跟我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 “行吧,就算没指点吧。” 看着变化了不少,但唯一不变的,是眼底的怨毒,还有对墨画的恨意。 墨画蹙起了眉头。 俞长老刚回来,正在厅里悠闲地喝茶,听到墨画来了,便笑呵呵地起身,刚想说什么,就见墨画神情凝重,一旁的墨山也是神色严肃。 区区一个火球术而已。 这次为了稳妥起见,他带了五个小弟。 钱兴仗势欺人惯了,性子也是睚眦必报,说不定还真的不会放过自己。 其他几个前冲的钱家弟子见状,身形戛然而止,心底惊惧,面露不可思议。 这他娘的……是火球术? 一个火球术就把人放倒了? 原本喧嚣的山脚处顿时一片死寂。 (本章完) 第319章 今非昔比 第319章 今非昔比 钱家弟子神情惊惧,墨画则神色如常。 他有筑基神识,有隐匿术,有逝水步,面对普通炼气修士,进可攻,退可走,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更何况他还有法术和阵法。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武学不会,法术不修,逃命都够呛的小阵师了。 所以钱兴寻衅,他连帮手都不用叫,自己就能解决。 几个仗势欺人,且欺软怕硬的钱家杂碎罢了。 既不是杀人如麻的罪修,又不是血腥邪异的邪修,彼此之间又没默契,进攻全无章法,应付起来很简单。 而墨画也想试下自己火球术的威力。 这火球术他自从学会,还一次都没在实战中用过。 如今试了下,威力相当不俗。 钱兴心底一寒,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命在墨画手里,只有他问自己的份,自己没资格问他什么。 钱兴皱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的钱家弟子还未明白发生什么,就又被墨画的火球术放倒了; 墨画这小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我是不是还在疯着,还没清醒过来,刚刚看到的,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有的想着殊死一搏,拼命向墨画冲来,但他的身法,明显快不过墨画的出手,被火球术糊脸,身形凄惨地倒下了; 还有的已经跑了老远,但被墨画以水牢术定住,接上一记火球术,直接打趴下了…… 因为他真的惹不起了… 不仅不拿外人当人看,就算是钱家的弟子,他也没把他们当人。 他爹跟他说了。 钱兴面露喜色,他没想到,墨画竟真的会放过他。 恍惚之间,钱兴抬头一看,就见墨画远远地冲他笑了一下。 钱兴连忙点头,而后不顾身上的伤势,也不管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钱家弟子,自顾自地向通仙城内跑去。 钱兴脸色瞬间苍白,厉声威胁道:“我是钱家嫡子,你不能杀我1 墨画目光微凝道:“是谁在拿人喂妖兽?” 墨画留了手,没有取他性命。 墨画随后又旁敲侧击问了几个问题,钱兴都如实答了,看样子也没有撒谎。 等他好不容易挣扎起身,就发现不知何时,墨画已经无声无息站在了他面前。 墨画有些意外,这有点不太像钱家做的事…… 只是现在,钱兴终于明白,他爹为什么让他不要惹墨画了。 钱兴犹豫良久,终于还是对身死道消的畏惧占了上风,声音嗫嚅道: “是……是一头猪。” 这怎么可能? 钱兴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不是钱家的人。”      钱兴道:“只要有血缘关系,或者沾亲带故就行,不过待遇不可能好,一般都都会归类到旁支。” “那你们钱家的修士,有修炼什么奇怪的功法么?” 这一棒打在钱兴的手臂上,打断了他的小臂,也将他握在手中的符箓打掉了。 墨画目光微沉,“当初你找我麻烦,是不是说过,要将我带到山上喂妖兽?” “真的么?” “钱家族规,是禁止修邪功的,违背者销去族谱,剥夺姓氏,永远逐出家族。” 不过也对,钱兴虽然是个嫡系,但终究是个纨绔,钱家就算与黑山寨有勾结,也不会将事情告诉钱兴。 虽然他本来也没想杀钱兴,只是吓唬吓唬他,顺便问些问题。 “你不说是谁可以,但要告诉我,喂的是什么妖兽。” 他们是钱家,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了? 钱兴憋屈道:“没有。” 而且钱家也不是猎妖师,他们会杀人,但拿人喂妖兽,似乎也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钱兴的疯病好像是好了,但又好像没完全好,偶尔还会有些臆症。梦中的恐惧还残留在脑海,偶尔会让他与现实混淆。 如果钱兴没撒谎,钱家很少有外人,那应该没邪修进去过,至少明面上没有。 墨画眼中精光一闪,“是什么猪?” 钱兴心中微悸,也摇了摇头,但目光躲闪。 “冷笑什么,注意你的态度1 墨画一棒子敲在他脑袋上,不悦道: 钱家就怎么出了这么一个废物呢? 墨画看着钱兴的背影摇了摇头。 钱兴恼怒,面皮青一阵,紫一阵。 钱兴迟疑道:“没有。” 周身有淡蓝色的锁链凝结,将他彻底锁住,墨画几个闪身,也来到了他的身前。 他的法术凝结得快,出手也快,不过片刻,一枚枚火球术便嗖嗖地飞了出去。 “就是会吸人灵力,吸人鲜血,或者是采补之类的……” 如今屡次三番栽在一个出身低贱的散修手里。 那个被他掐着脖子的小鬼,竟然可以凭一己之力,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了! 大黑山凶险,钱兴这个样子,不像是敢进大黑山的样子。 墨画神色不动,心里却有些遗憾。 墨画想说什么,忽而眉头一皱,转手掏出千钧棒,“势若千钧”地抡了下去。 即便不下杀手,一些教训是少不了的。 墨画内心叹了口气,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这种事,你之前做过?” “什么外人?” 墨画神色故作阴沉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果老实说,我便不杀你。” 墨画问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白问了。 钱兴微怔,“奇怪的功法?” 钱兴强自镇定道:“我,我没有1 有的明白了,想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直接被火球击中,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钱兴不敢看墨画的眼睛,左顾右盼,嘴上只说“没有”,哪怕墨画吓唬他,说会宰了他,他也什么都不敢说。 更有甚者,他爹,钱家家主钱弘,不但不帮他讨回这个公道,反而还告诫他,让他不要闹事。 甚至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他爹告诫: 他是钱家嫡系,他爹是钱家家主,在这通仙城的一亩三分地,他向来想做什么做什么。 “这次放过你,下次你再惹我,小心你的小命1 墨画问不出来,心思一动,便退一步道: 墨画皱眉。 墨画抬手并指,又开始凝结火球术。 钱兴惊叫一声,摔倒在地,手脚并用爬了几下,没爬起来。 “你在家族里,看到过陌生人么?”墨画又问。 墨画心中渐渐笃定,目光渐渐锐利起来,“你看到钱家人这么做过1 不做坏事才奇怪。 墨画的神情,让他捉摸不透,墨画的手段,也让他心生畏惧。 钱家这炼气九层的笨蛋,不知犯什么病,不闪不避,甚至还以胸膛接了这记特殊的火球术,这才直接重伤倒地了。 他不相信! 既然问不出什么,墨画便只能放了钱兴,并威胁道: “在我面前,玩这些小把戏?” 不过这也能是应付道廷的禁令,而明面上加上去的,至于背地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火球术纷飞,哀嚎声此起彼伏,钱家弟子纷纷应声倒地。 钱兴咬了咬牙,点头道:“好1 墨画目光审慎道:“你刚才说,钱家的人,你不可能都认识,怎么这么笃定没有外人?” 可墨画仍旧一无所获,既证明不了,邪修进过钱家,也证明不了,钱家人进过黑山寨。 墨画似笑非笑地看着钱兴。 但他这副心虚的模样,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墨画疑惑地看着钱兴,“你爹没跟你说过,让你不要惹我?” 墨画有些感慨,忽而内心一动,又想起钱兴当初面目狰狞对自己说的话: “我只要把他带到山上……让妖兽一口一口地吃他的肉,让他痛苦而死……” 墨画微微点头,很是满意。 钱兴怒道:“你说过放了我的1 尤其是那天真中带着一丝邪气的笑容,钱兴一想起,就觉得心生寒意。 墨画微怔。 他爹越是不让他惹墨画,他便越是要杀了墨画,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今天他们能跟着钱兴欺负自己这个小修士,明天指不定到哪里为非作歹了。 钱兴正在拼命跑着,可他跑着跑着,忽然发觉动不了了。 墨画又问:“你们钱家有没有做什么坏事……” 墨画拎着千钧棒,目光打量着钱兴,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地偏僻,了无人迹,方便对墨画下手,但现在墨画对他下手也方便了。 而他,自己打不过墨画,喊的弟子打不过墨画,耍的一点小心思,也被墨画一眼看穿了。 “眼前的也不是墨画,而是个披着人皮的妖怪?” 不过这些钱家弟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弟子为他做事,如今受了重伤,昏倒在地,他看也不看一眼,只顾自己逃命。 钱兴瞳孔剧震,陷入深度的自我怀疑之中。 他也不想闹出人命,免得给张澜添麻烦,也给自己找麻烦。 仗势欺人,色厉内荏,自己却是一个草包。 钱兴声音颤抖着叫道:“你别过来!你别吃我1 “钱家人很多,我不可能都认识。” 钱兴傻傻地僵立原地,仿佛觉着自己在做噩梦。 钱兴咬着牙,忍着痛,额头冷汗直冒,颤声道:“你是……墨画?” “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你们钱家人的修士有没有?” 这不但没打消他的念头,反而加深了他的恨意。 钱兴挣扎着后退,浑然不估计断臂的伤痛,口中喃喃道:“你别过来1 不要去惹墨画! 想近身,接近不了!想逃跑,又跑不掉! 钱兴神色剧变。 钱兴神色变换,但还是咬牙道:“是1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墨画有些意外,又问:“那就是钱家其他人做过?” 这笑容天真烂漫,却又带着一丝丝邪气,天真得有些可怕。 钱家天天做坏事。 墨画没激活阵法,所以这一棒威力不大,只是有点疼。 钱兴又咬了咬牙,明显不太服气,但语气却恭敬了不少,老老实实道: 旁支基本就是家族边缘的修士了。 钱兴真是不把人当人埃 钱兴老实解释道:“长相可能分不清,但是不是钱家的人,是不是常年住在钱家,行事符不符合家族规矩,这些是能看出来的,外人即便穿着钱家的衣服,一举一动,也会显得格格不入……” 墨画想了一下,问道:“你们钱家,外人能进么?” 他不过疯了一两年,再醒过来,发现墨画竟完全不是他认识中的那个墨画了。 墨画冷冷地看了钱兴一眼,“你在问我?” 这让钱兴觉得匪夷所思。 转瞬之间,钱家就只剩钱兴一个人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墨画那小鬼站着不动,只是抬了几下手,放了几个火球术,他带的家族修士,就一个一个全部倒下了。 钱兴神色慌张,他不敢说是谁,但他怕什么都不说,墨画真的会取了他的性命。 不过墨画转念又想,这火球术,威力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大。 钱兴冷笑,“我再无知,也知道这些是邪功,是道廷明令禁止的,钱家怎么会去学?” 钱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墨画缓缓道:“是不是一头,又肥又大,痴痴傻傻,满身血痕的猪……” 钱兴神色震惊,目露骇然: “你怎么知道?1 (本章完) 第320章 真相 第320章 真相 墨画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见过那头猪? 可这怎么可能? 钱兴神色震惊。 墨画面无表情,但心里比钱兴还震惊。 他没想到,钱家真的有人去过黑山寨,而那个人,竟然是钱兴! 究竟是谁带他去的黑山寨呢? 墨画问道:“谁带你去的?” 钱兴不愿意说。 “你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了?” 钱兴梗着脖子道:“你知道,又怎么会问我?” 那就杀了墨画,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钱兴说完,整个人被冷汗淋湿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墨画一愣,“那是什么事?” 墨画道:“只要你说,我教你怎么自救。” 说到这里,钱兴神色突然痛苦起来: “可是……可是那修士没死透……一边被吃,一边绝望地叫着,他那副模样,还有痛苦的表情,我怎么都忘不了……” 哪怕他是老祖的曾孙…… “是筑基么?” “大黑山的哪里?” 打赌有个屁用,赢了没有任何好处,输了他就要死了。 “你把那死去的修士当人,所以才觉得可怕,你若不将他当人,不过是猪吃狗,狗吃猪罢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曾祖想了一会,又问我,‘想不想当钱家家主’?我说‘不想’,曾祖眼中明显有些嫌弃,我又连忙说,‘我想/曾祖这才笑了一下,说‘那你随我来’。” 钱兴有些错愕,“黑山寨是什么地方?” 墨画的目光渐渐冰冷起来。 “然后呢?” 钱兴心有余悸道:“曾祖看着我,眼神有一丝杀意,我给他磕头,喊他‘曾祖’,可怜兮兮地流着泪求他,保证不会说出去。曾祖似乎动了恻隐之心,但还是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放过我。” 这个点头刚生出,钱兴就自己掐灭了。 “你要记住一点,欲成大事者,不必把人当人。” “我是不会说的。”钱兴脸色铁青。 他心里刚夸钱兴不是傻子,结果这傻子自己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可为什么,他却将这件事告诉了钱兴? 钱兴虽是嫡系,但却是个纨绔,灵根不错,但又生性懒惰,心思都用在了仗势欺人上,不像是钱家着重培养的核心弟子。 钱兴将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再也没了之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脸色苍白道: 钱兴回忆了一下事情经过,脸色苍白,开口道: 墨画心中叹了口气,忽而又皱眉道: “我见你平日,嚣张跋扈,不像是心有阴影的样子?” 墨画又问:“你们老祖,为什么会带你进山,还让你知道他以人喂妖的事?” 墨画皱眉,“什么意思?” 一瞬之间,钱兴心生绝望,仿佛溺水之人,根本喘不过气来,忽然他发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钱兴神色慌乱,扑通一声跪在墨画面前,“墨画,你救救我!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救我1 钱兴急忙道:“你救我一命,我什么都告诉你1 钱兴点头道:“真的,我什么都说1 这件事是不可告人的,被外人知道了,老祖第一个会杀了他。 钱兴失神,喃喃道:“不过是杀了人,喂了妖兽,有什么大不了。不是我钱家的修士,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 他没记错的话,外人传言,钱家老祖半截棺材入土,已经快死了。 墨画微怔,心想这钱兴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又聪明起来了。 “要不我们打个赌?” 墨画心头大震。 墨画已经今非昔比,完全不是他能招惹的了,他根本不是墨画的对手,就算耍点心机,也肯定会被墨画看穿。 看来钱兴不知道自己去的是哪里…… 幻术让人身临其境,他仿佛体会到了,自己也被那猪妖一口一口,活生生吞入腹中的绝望。 钱兴的曾祖是……钱家老祖! “我七岁那年,去我曾祖处玩耍,玩得累了,便在曾祖的榻上睡着了,半睡半醒间,被声音吵醒,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修士,被曾祖的手臂,贯穿了胸口……” 这件事,他藏在心里多年,从来不敢说出去。 “行,那把你老祖杀人喂妖的事,从头到尾说给我听。” 那就应该是找钱家寻仇的,钱家这么多年胡作非为,结下的仇家还是蛮多的。 钱家老祖为了害怕事情暴露,所以连钱家弟子都瞒着,就是怕走漏风声,被道廷司知道,遭道兵剿灭。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可能活不到钱家被满门抄斩的那天……” 钱兴还是有些迟疑,思索片刻,咬牙道:“好1 他说了,曾祖不放过他,那么带他进山的,就是他曾祖了。 墨画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钱兴不相信墨画的话,但心里又隐隐知道,墨画说得没错。 “是曾祖,他对我说,不必把人当人。” 钱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隔了这么多年,长相也记不清了,只听他嘴里嚷着,‘钱家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你不说,就别想活着回去了。”墨画又威胁道。 钱兴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之间,我就被曾祖带进一间丹房。丹房是红色的,墙壁,丹炉,草药,看到的一切都是红色的,地上的砖石,像是用血铺成的,气息让人作呕,而丹房里,还有一头猪……” 钱兴神色犹豫。 他也常年会做噩梦,梦中梦到猪妖吃人的一幕。 钱兴解释道:“从那以后,我每日都做噩梦,梦见猪妖吃人,神情恍惚,曾祖就跟我说……” 墨画不为所动,疑惑道: “你是不是傻了,我救你做什么?不杀你就不错了。” 因为他在幻术中,见到的就是他记忆中,最恐怖的猪妖吃人的一幕。 墨画又问,他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钱家老祖,他果然服了人寿丹,续了自己的命。 “你知道你的曾祖,他做了什么吗?” 钱兴点了点头。 “曾祖当着我的面,将那修士,喂给了那头猪吃。” 墨画看着钱兴,神色复杂。 “我说了,曾祖也不会放过我1 钱兴又是懊悔,又是害怕,声音颤抖道: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墨画目光一闪,“真的?” 如果墨画所料不差,黑山寨这件事,大多数钱家弟子都是不知道的。 “我若将这件事告诉道廷司,你们钱家,可是有可能被满门抄斩的1 所以他中幻术后,疯癫得非常严重。 墨画看着钱兴,似笑非笑道,“因为你泄了密,你老祖可能会先将你杀了1 钱兴目光懵懂,“不知道什么?” 甚至很多钱家长老,都未必知晓。 钱兴摇了摇头,“曾祖让我不要说出去的,不是这件事。” 墨画就默默看着钱兴道:“可你已经说了,你已经把钱家最机密的事告诉我了。” 竟然是……钱家老祖。 墨画一愣,“曾祖?” 墨画略作思索,找了个树桩坐了下来: 墨画眼皮一跳,“他将你带到了大黑山?” 墨画皱眉,“有人寻仇,你曾祖将人杀了,说出去,也不算什么吧。” 钱兴又惧又怒。 “那个修士是谁?”墨画问道。 生死间有大恐惧。 钱兴咽了下喉咙,颤声道:“他的眼睛是红色的,身体健壮,头发也只白了一半,看着非常可怕……” 所以他是为了不死,才炼人寿丹续命么…… 钱兴脸色瞬间惨白。 “应该是。”钱兴点了点头,又接着道: “我见了鲜血,吓得尖叫起来。曾祖也很意外,大概是我修为太低,气息太弱,他一时不曾察觉。然后,曾祖便警告我,不要将看到的说出去。” 钱兴惊惶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会是机密……” “除了钱家人,不,除了你自己以外,其他人都不一定是人。他们是猪狗,是牛马,是劳力,是工具,是奠定你大道的基石。你要踩在他们身上,才能得道成仙1 墨画看着钱兴,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去过黑山寨?” 钱兴神色挣扎,犹豫许久,还是老实道: “曾祖大限将至,灵力逐渐衰微,肉身也逐渐衰老,我平日见的曾祖,是一副年迈慈祥,老态龙钟的模样,可是那晚……” 钱兴睁大双眼,“这不可能!不过是杀个人,不过是杀个人……怎么可能……” “你骗我1 “我听了曾祖的话,不将其他修士当人……他们为我钱家做牛做马,是他们应当的,那个被猪吃掉的修士,他也不是人,死了便死了,被吃了就当喂猪了。” “这样一想,我的心里就好受多了,也不再经常做噩梦了。” 泯灭了人心,自然就不会觉得愧疚了。 (本章完) 第321章 身份 第321章 身份 墨画心中震动,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钱家老祖的秘密被钱兴发现了,他不想杀这个曾孙,但又怕他泄密,所以干脆告诉了他一些真相,想将钱兴培养成钱家的下一任家主。 一个视他人为猪狗和牛马的钱家家主。 钱兴说完,忽而神色惶恐道:“墨画,你救救我1 曾祖为什么没有老,又要装作老态龙钟的样子。 为什么杀人之后,又要将人送去喂猪。 为什么警告他不要说出去,甚至有一瞬间,还对他这个曾孙动了杀意。 这些钱兴不知道,也不敢问,更不敢打听,但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他不知道,可墨画一定知道! 墨画既然知道,一定会有办法。 他栽在墨画手里好多次,知道墨画聪明,而且很难对付,换句话说,也一定能本事帮他! 张澜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钱兴被你打晕,跟你要干掉钱家老祖,有什么关系?” 墨画便道:“钱家老祖曾经杀过一个修士,然后将那修士带到黑山寨,喂给了丹房里的那头猪。” 张澜心里默默道,谁知道你能做出什么事来? “你把钱兴怎么了?”张澜又问。 客厅瞬间安静了一会。 墨画默默看着他,“你想知道么?” 他长这么大,吃过最大的亏,就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墨画无语,“没有。” 张澜觉得匪夷所思。 墨画道:“一般来说,山寨的头目,不是还能叫‘寨主’么?” “你一个人?” “钱兴大概会晕三四天。” 俞长老忽然想起什么,猛然站起身来,“大当家……” 墨画目光微凝,“再之后的事,就不用你考虑了,你的老祖,也不会找你麻烦。” “这三四天里,我们要想办法,把钱家老祖干掉1墨画掷地有声道。 张澜松了口气,“你这么煞有其事,我还以为你把钱兴杀了,找我们给你善后呢……” 墨画道:“这个说起来比较复杂,反正他晕的这几天,我们可以先发制人,等他醒了,钱家老祖察觉了,我们就不好动手了。” 钱家老祖明显与黑山寨有关,可黑山寨那边,却没有一个身份能对得上。 众人神情凝重,纷纷看着墨画,不知墨画要说什么。 钱兴扯了扯嘴角,“晕多久?” “三四天,然后醒来,你就装疯卖傻,假装又犯病了,闭门不出就行。”墨画指点道。 钱兴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老祖修为强大,不是你能对付的。” “钱兴告诉我的。”墨画道。 张澜吃惊道:“你现在这么厉害了?” 墨画接着道:“你来找我麻烦,虽然不知天高地厚,但也合情合理;你不自量力,不是我的对手,也是合情合理;我将你打晕,你人事不知,自然没人会怀疑你说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我知道了什么,这也是合情合理……” 张澜神色剧变,“你怎么知道。” 墨画道:“那你就不装,直接晕过去。” 放他回去,就更不可能了。 钱兴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钱兴微微一怔。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张澜点了点头,“搞不清他的身份,就算我们抓住他,也不好定罪。” 墨画又补了几棒,确保不打死他,但能让他多晕几天。 这个亏,他不想再吃第二次。 墨画放了个烟火,不一会儿,有猎妖师赶过来,见四周横七竖八,倒了一堆钱家修士,神色一愣。 “他是黑山寨的大当家?” 钱兴把脑袋伸到墨画面前,硬着头皮道: “来吧,狠狠地打我,让我晕久一点,我什么都不想知道1 墨画神色复杂,“我也不是这样的人吧……” 墨画指着周围几个钱家弟子,“他们不就晕过去了么?” “这就奇怪了。”张澜疑惑道,“钱家老祖,如果真的去过丹房,吃过人寿丹,那必然是黑山寨的核心人员,身份绝对不一般。可如今四个当家的,都不是他。” 墨画看着钱兴,忽而道: “还有四五个钱家弟子,也被我打伤了。”墨画道。 “再之后呢?”钱兴还不放心。 钱兴不能杀,杀了钱兴,道廷司那边不好做事,钱家那边不好交代,而且很容易打草惊蛇。 “就这?” 钱家老祖当寨主,不可能找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做大当家,当黑山寨明面上的头领。 俞长老摇头道:“不是,气息不对。” 就算不死,钱家也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张澜沉思片刻,看了眼杨继勇,“你们道兵司怎么说?” 墨画谦虚道:“还行吧。” 俞长老不明所以,但还是按墨画说的,吩咐下去了。 杨继勇沉吟道:“墨画的话,我是信的,只不过若要调动道兵,还是需要实证的。” 墨画欣慰地看着他,“你只要什么都不说,就没人知道你说了什么。” “长老?”墨画有些疑惑地看着俞长老。 然后他回通仙城,找到俞长老,让俞长老暗中约几个人过来,情况紧急,他有要事要说。 “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一会儿,道廷司的张澜,道兵司的杨继勇,还有他爹墨山就在俞长老的客厅里碰头了。 张澜点了点头。 墨画简单说了情况,拜托几个猎妖师的叔叔们,将这些人送回钱家。 “然后呢,你找我们做什么?” 俞长老瞳孔微缩,神色震惊道: “大当家……有可能是……钱家的大长老1 “什么意思……” “装?”钱兴一愣,随即他拼命摇头,“不行,我心虚,老祖一定会看出来,我瞒不过老祖的1 钱兴刚想点头,随后反应过来,面露惊恐道: “别告诉我!千万别告诉我1 如果让老祖知道,他将这些事说出去了,他必死无疑! 墨画放开神识,见四周没有其他修士,便压低声音道: “钱兴来找我麻烦了……”      张澜吓了一跳,“你把他杀了?” 墨画也不客气,举起千钧棒,铛地一声,敲在了钱兴的脑袋上。 墨画点了点头。 “好1钱兴连连点头。 众人一时之间,都觉得疑云重重。 “我把他打晕了。” 只能先将他打晕,然后在这几天,想办法对付钱家老祖! 墨山也皱眉道:“此外,还有一个问题,钱家老祖在黑山寨,到底是什么身份?” 人不多,但各方势力都有。 墨画想了想,忽然疑惑道:“黑山寨的大头目,一定是大当家么?” 张澜皱眉,“如果钱家老祖是寨主的话,那大当家又是谁?” “他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 俞长老一怔,“你的意思是……” 墨画吃了一惊,“钱家大长老不是……”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这种心思,根本瞒不过钱家老祖,到时候他说了什么,墨画又知道了什么,钱家老祖很容易就能猜到。 这也是目前墨画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俞长老点了点头,“就是两百多年前,那个据说死在深山里的,钱家大长老1 众人心神俱震! 若是如此,这个黑山寨,根本就是另一个钱家! 一个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不以血缘为纽系的阴暗的钱家! (本章完) 第322章 往事 第322章 往事 俞长老皱眉道:“当年钱家大长老身死,不,或许应该说是诈死之时,我还年轻,修为也不高,与他的交集,也不过是远远看过他几眼,见他和已故的猎妖长老交过几次手而已。” “在大家的认知中,钱家大长老已经死了,所以在黑山寨碰到他时,我一时之间,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可如果按墨画所说,钱家老祖真是黑山寨的寨主的话,那么这个大当家,极大可能,便是那个已死的大长老1 俞长老又回忆了一下,道: “而且那日攻打黑山寨,我与这个大当家交过手,他一只手臂没有灵力,像是后接的铁臂,而当年的钱家大长老,便是断了一条手臂。” 众人面沉如水。 钱家老祖是寨主,大当家是钱家的大长老。 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钱家使用瞒天过海之计,让大长老诈死,成为黑山寨的大当家,招揽罪修,修习邪功,炼制人丹。 而钱家老祖则以钱家雄厚的家底,暗中支持,建立起了偌大的黑山寨,使黑山寨一步步壮大。 后来争夺灵矿,钱家失败; 炼器行和炼丹行的竞争,钱家失利; 最后想杀阵法天赋过人的墨画,钱家也失手了…… 平日里,其他修士是不敢当着他的面,问他这种问题的。 他是不愿意承认,安家争不过钱家的,哪怕安家确实争不过,但他也不愿服这口气。 杨继勇感慨道:“这个钱家老祖,幸好只在通仙城这个小地方,也幸好只是筑基,若是在其他高品州界,修到高品境界,估计会是个深不可测的大魔头。” 而钱家,也会因为勾结邪修而抄家流放,分崩离析! 墨画心里默默道,他恐怕不仅没老,血气也没衰退,反而还续了性命,气喘得好好的呢…… 杨继勇沉思片刻,缓缓道: “原本按道兵司的调令,明日我们便要启程离开了,但现在事急从权,我会上书道兵司,再延缓几日。” 安老爷子便叹了口气,如实道: 续了两杯茶后,安老爷子才出来,赔礼道: “安家为什么没争过钱家呢?”墨画问道。 安家的护卫都认识墨画了,恭恭敬敬地将墨画带到安家客厅,有人奉上上品的好茶,请墨画稍候。 墨画沉默了一下,问出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安老爷子,你们安家的商队,有在大黑山消失过么?” 安老爷子微怔,“算是熟,但都不是什么好交情,安家和钱家明争暗斗,也是通仙城人尽皆知的事了。” “您把事情经过告诉我呗,之后我再跟您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墨画见安老爷子的表情,心道果然如此,便道: 一旦他们让事态扩大,遭到更多人的关注,被有心人发现端倪,抽丝剥茧,揪出了他们与黑山寨的联系。 无论钱家在明面上吃过多少亏,只需稍加隐忍,总会东山再起。 墨画赞同地点了点头。 道廷必会派遣道兵,剿灭黑山寨! 最开始是钱兴被炸伤,钱家没有追究到底; 而假如黑山寨没被剿灭…… “不过此事,最好还是再确认下,钱家老祖是否就是黑山寨寨主,还有,他是否真的跟黑山寨有关系,避免闹出乌龙。” 这件事,钱家知情的人不多,黑山寨知情的邪修也不多。 而每当墨画喝完,便有人过来,亲自给墨画续上茶水。 安老爷子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 墨画往四周看了眼。 不过墨画例外,他问就问吧。 通仙城附近,根本没有什么势力,会是黑山寨的对手。 因为钱家的根基,不是修士,不是灵石,不是炼器和炼丹行,不是阵法之争,而是豢养着数百邪修的黑山寨。 墨画点了点头,问道:“安老爷子,您和钱家老祖熟么?” 钱家数百年的经营,都将毁于一旦! 众人既惊又惧,心生寒意。 众人商定完毕,各自行事。 墨画大喜,杨继勇又道: 钱家最重要的,是不能暴露这个底细。 墨画直接去了安家。 安老爷子一愣,目中精光大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墨画道: 如此种种,钱家都忍了下来。 “俗事缠身,小友久等了。” 墨山想了下,便道:“那个二当家,我们可以问问。” 安老爷子目光一冷,“最毒的便是他了,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不知害了多少性命……不过老天有眼,他老得很快,血气衰退,现在能喘气就不错了。” 安老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墨画喝了口茶,觉得好喝,但又不知好在哪,多喝了几口,还是喝得稀里糊涂。 安老爷子明白了,随后屏退左右,确认客厅内外都无外人,这才道: “现在可以说了吧。” “墨小友上门,不知所为何事?” 俞长老又叹了口气,“钱家老祖年轻时,行事乖张,睚眦必报。晚年却低调了许多,我还以为是他快死了,所以争强好胜的心也淡了,却没想到,他是为了隐忍蛰伏,下这么大的一盘棋。” 张澜眼睛一亮,点头道:“可以。” “钱家心眼多,手段毒,我们安家狠不下心,自然就争不过他们了。” 俞长老道:“我也找城里一些老人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墨画也行了一礼,道:“安老爷子客气了。” “所以钱家这一两年来,吃了那么多次亏,最后都雷声大,雨点小,轻描淡写地揭过了,就是为了怕自己的秘密暴露,所以才低调隐忍么……” 张澜摇头道:“他半疯半癫,什么都不知道。”      “不需要问出什么,只需向他确认,黑山寨是否有寨主就行。他听到寨主二字,若是有反应,便说明黑山寨的确有个寨主,钱家老祖的嫌疑就更重了。”墨山解释道。 杨继勇和张澜也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与之相比,钱弘唯一的特长,就是会忍了,跟老乌龟一样…… 墨画问道:“杨叔叔,可以调遣道兵,对付钱家老祖么?” “你怎么知道?” “钱家老祖也毒么?” 因为多数邪修,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钱家老祖的心机和城府,比钱弘不知深到哪里去了。 墨画想了想,又道:“那我找安老爷子问问,他跟钱家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一些内情。” 那钱家老祖便可借人寿丹续命,苟存于世,同时钱家也有黑山寨在暗中支持,将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安老爷子坐下,也喝了口茶,随后开口道: 墨画也寻思道: 钱家老祖便可以隐藏于暗处,哪怕黑山寨被剿灭,邪修大多被杀或被捕,也没人会怀疑他。 杨继勇上书道兵司,其他人则各自去打探消息。 “好深的算计碍…”俞长老喟叹道。 安老爷子眉头渐渐紧锁,沉思许久,这才缓缓舒一口气: “也罢,都是些陈年旧事,跟你说也无妨……” 墨画捧着茶杯,认真听着。 (本章完) 第323章 计杀 第323章 计杀 安老爷子也抿了口茶,这才开口道: “当年我安家与钱家争利,也并非一开始就落入下风的。” “最开始两家互有胜负,可钱家重利,自家的弟子,也大多自私自利,而我们安家和睦,人心也齐,也不像他们钱家,盘剥得那么严重,在与钱家的争斗中,渐渐地便占了上风。” “那个时候这通仙城内,一大半的炼器和炼丹行当,都由我们安家掌管,钱家眼看就要落败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墨画问道。 安老爷子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缓缓道: “不错,出了一次大变故,我们钱家接了一笔生意……” “那是我们安家,接过的最大的一桩生意,只需做成这笔买卖,钱家百年之内,都不可能再与我安家争锋。” “我们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只要安全运出通仙城,送到不远处的汝南城,这笔买卖,就算顺利完成了。” “为此,我特意让安家仅有的一位筑基长老压阵,五十名精英弟子护送,同行的还有两百名安家修士。” “这些修士的实力,就算是钱家,也不敢小觑。何况钱家也不可能真的敢跟我们硬碰硬,这是要死不少人的,怎么算都是得不偿失。” “我甚至冒着风险,进了深山,可深山雾大,我找不到线索,又不敢走得太深,所以就退了回来。” 墨画又将安老爷子的话说了,问杨统领,“这些证据够了么?” 人手又要怎么安排,怎么调度,怎么避敌所长,攻敌所短,怎样最大化避免伤亡。 墨画简单数了数,有猎妖师,道廷司,还有道兵司。 “我安家虽元气大伤,但也不愿弱了这口气,便想与钱家作对到底,可那钱家老祖,却对我说了一句话……” 接下来的一整天,众人就在一起商议对策。 “我自觉思虑已经足够缜密,准备也足够安全,可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 安老爷子恍然大悟,而后又怅然失神,“原来如此……” 安老爷子道:“原本我也不确定,此事是否与钱家有关,可后来有一次,因为一尊丹炉,安家又与钱家有了嫌隙。” 墨画点了点头,“钱家老祖吃了人寿丹续命,还能活很久,他活下去,迟早会变成大祸害,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可我留意过了,我安家弟子进山的那天,钱家老祖以及钱家多数筑基长老并未外出,也不曾进过大黑山,他们没有时间,对我安家下手……” 安老爷子不假思索道:“好,此事算我安家一份1 但复阵的衍算比较耗时间,墨画忙着追查钱家老祖的事,到现在还没衍算完,也没实际用过,所以派不上用常 傍晚时分,安老爷子也一身黑衣,悄悄过来了。 安老爷子随后一愣,“你是说……” 没想到安家和钱家的过节这么深,而安老爷子也愿意出手相助,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这样一说,他便明白了。 安老爷子点了点头,“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钱家。” 安老爷子长叹一声,“从那以后,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钱家做的。钱家的实力,比我想得要强,钱家的手段,也比我想得要狠。” 墨画一直都在旁边听着。 无论是身为道兵统领的杨继勇,还是家学渊源的张澜,又或者是经验丰富的俞长老,以及身经百战的墨山,对这种事都算是颇为擅长的,而且各有所长。 安老爷子摇了摇头,忽而神色一凛,“你知道?” 而且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估计也翻不出什么旧账来。 安老爷子咬牙切齿,目光中带着冷冽。 安老爷子盘算道:“有多少人手?” 墨画悄悄问:“您怎么知道?” “您知道黑山寨么?”墨画又道。 “由此可见,黑山寨的确有一个寨主,而且和大当家并不是同一人1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将这件事告诉俞长老后,俞长老也松了口气。 简单寒暄过后,安老爷子便说了一些钱家不为人知的机密,钱家的地形,以及钱家老祖修行的功法、道法和惯用的厮杀手段等。 “……万万没想到,他们进了大黑山,就再也没回来1 他对筑基修士不了解,对筑基以上的灵力运转不熟悉,更不知该如何杀一个筑基修士。 安老爷子面皮颤动,心绪剧烈起伏。 “一个人都没回来1 “那您知道,”墨画目光一凛,低声道,“钱家到底做了什么吗?” 杨继勇点头道:“那好,我们接下来定好计划,进入钱家,镇杀钱家老祖1 墨画点头道:“黑山寨是钱家老祖在背后创建的,安家的弟子,应该就是被黑山寨的邪修杀了,明面上钱家老祖不用出手,就可以撇得一干二净了。” 墨画连忙给他倒了杯茶,安老爷子喝了,喘了口气,微微点头,接着道: “这不仅是伤筋动骨,还伤及了我安家的根本,无异于在我心口,剜了一块肉1 安老爷子的面容,浮现出悔恨和苦痛的神色。 又过了一个时辰,张澜和墨山也回来了。 估算己方需要什么实力,才能成功镇杀。 杨继勇沉吟道:“不够充分,但也够了,事关邪修,本就是宁杀错不放过,再拖下去,让钱家察觉,就延误战机了。” 俞长老便问:“问得怎么样了?” “可当我们说‘大当家已经死了’,二当家便睁开眼,冷笑了一声,道不可能;我们又说‘寨主也死了’,二当家又嗤笑道,这更不可能了。” “我想跟您确认下,钱家老祖和黑山寨的关系,还有就是,问一下您想不想报仇。”      安老爷子目光微凝,“报仇?” “全部在大黑山消失了1 “之后我进过大黑山,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我安家的长老,也找不到我安家的那些弟子,他们就像从世间蒸发了一般。” 彼此商议方案时,又各抒己见,取长补短。 “如果不是,我向钱家赔礼道歉,反正我脸皮厚,平日没少骂他们,现在道个歉也不算吃亏。” “但是,此事一定是钱家下的手1 安老爷子目光一凛,“你找我来,不单只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墨画默默看着,默默听着,将这一切都记在脑海里,慢慢思索,化为己用。 墨画问道:“您怀疑过钱家么?” 如何预估对方的实力,包括修为、功法、道法、灵器等等。 安老爷子犹豫了下,他倒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墨画,以免他牵连进去,可现在看来,墨画这孩子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钱家那老狗不死,通仙城永无安宁1 如今的墨画只能在一旁听着,同时用心学着: 安老爷子微微颔首,“据说是深山里的一群邪修,不久前刚被道兵剿灭。” 唯一可能对筑基有杀伤力的,是通过神识衍算,使阵法崩解。 “如果是,我们就地格杀1 安家虽说势微,但也是通仙城的第二家族,有他们帮忙,对付钱家就又多了一些把握。 他的一身本事,也伤不到筑基。 墨画原本只是想打听些消息,找些证据,证明钱家老祖与黑山寨的关系。 张澜点了点头,“我们找人假装邪修,与那二当家说话。说其他事,他都没有反应。” “我想与钱家鱼死网破,可安家其他弟子,还是要活下去的,与钱家硬磕到底,钱家未必会怎么样,我们安家,倒是有可能会直接消失……” 他这些安家弟子,虽不是钱家杀的,但又确确实实,是死在钱家手里。 安老爷子震惊道:“你怎么会知道?” 如何设计镇杀一名强大的敌对修士。 “挺多的。” “没人能争过钱家,在大黑山,我想让谁消失,谁就会消失……” 俞长老也点头道:“黑山寨寨主,究竟是不是钱家老祖,到时候一动手便知道。” 现在他还用不上,可将来的某一天,说不定能派上用常 两天一夜之后,一切商议妥当。 镇杀钱家老祖的计划,就正式开始了。 (本章完) 第324章 钱家老祖 第324章 钱家老祖 钱家老祖是筑基中期修士。 如果他服了人寿丹,续了寿命,血气并未衰减,灵力也未衰退,应该是通仙城个人实力最为强大的筑基修士。 更何况,他必然还是个邪修,修的是诡异但强大的邪道功法。 所以镇杀钱家老祖的计划,必须妥善且周密。 次日傍晚,道兵拔营,佯装离开通仙城。 子夜时分,又暗中折返,在大黑山宿居一夜,天明时分,换上猎妖师的衣服,乔装进城,暗中潜藏在钱家周围的房屋内。 藏身的地方,是安家提供的。 墨画也早早起床,找了处僻静的房屋,翻身爬上房顶,以神识观察着钱家的动静。 他修为低微,伏击钱家老祖的事,用不着他出手。 而且此事危险至极,他也不可能露头。 话音未落,埋伏的安家弟子,猎妖师,道廷司修士,以及道兵司的道兵一拥而上,向钱家冲去。 钱家老祖是筑基中期,万一突然暴起,猛下杀手,俞长老可能有性命危险。 钱家弟子面面相觑。 “住口!你要害我钱家满门抄斩么?” 此时他也就只能远远地看着。 事到如今,钱弘也不得不出面了。 他适才出手偷袭,被钱家老祖察觉,硬拼了一掌,断了一条手臂,还被邪异的灵力侵蚀,血气也变得浑浊起来。 与道兵作战,便等于反叛道廷,是要诛灭满门的! 钱家弟子心生犹豫,踌躇不定。 有周掌司随行,至少有个帮衬。 一些试图出手的钱家弟子,见状也都打消了意图。 不一会儿,钱家有了动静,有钱家长老出门,开始与俞长老争执。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钱家突然传出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墨画隔得老远,都隐隐觉得震撼。 但钱家肯定是不会承认的,只说俞长老血口喷人。 “钱家弟子,若有阻拦者,杀无赦1 “你这个无能的懦夫1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山寨里的阵法被人动过手脚。” 俞长老红着脸,与老掌司争执道: 安老爷子不愿与他废话,只恨然道: 俞长老的确是在血口喷人,而且他还骂人,骂得更凶,口口声声嚷着,要向道廷司告发,讨个公道。 其他各方修士跟随道兵,一齐掩杀,冲进了钱家。 墨画远远听得俞长老尖啸一声,喊道:“动手1 “钱老狗,我要你为我安家弟子偿命1 “究竟是谁,让我苦心经营两百余年的黑山寨,就这么毁于一旦了1 他们钱家的老祖……竟然是邪修! 钱家老祖血色的双眸露出讥讽之色,“你们在钱家的地盘,要杀我这钱家的老祖?” 钱家老祖冷笑,“只要能寻求大道,这副模样又如何?” 钱仲理道:“老祖是我钱家的老祖,但钱家,并非老祖一人的钱家。你想将我钱家上下这么多修士,都彻底葬送么?” 好在他神识强,感知范围远,所以即便离得较远,也能大致知道事态的发展。 一个瘦高个的钱家长老高声道:“不能让他们伤了老祖1 “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此人是谁?” “若钱家知情,仍助纣为虐,则满门抄斩1 “死的不是道廷司的人,掌司这才站着说话不腰疼。” 钱家突然受袭,四处的钱家弟子纷纷涌出,拔出刀剑,与进攻的修士对峙起来。 “此人究竟是谁,我想见上一面!” 而他自己则早早地来到了钱家大门,一面敲门,一面高声骂着。 烟尘消散后,有三个修士的身影。 这种事,他们钱家真的没少做,所以一时也没怀疑俞长老在说假话。 “眼睛为何是血色的?” “为什么道兵这么快就来了?” “为什么一转眼,黑山寨就被人发现了?” 钱家老祖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渐渐锐利。 街上空旷,人迹寥寥。 安老爷子见了钱家老祖如今的模样,又是震惊,又是愤怒: “想不到,你竟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杨统领不行,他是道兵统领,去钱家肯定会引起戒心。 墨画吓了一跳,立马缩了缩小脑袋。 “究竟是谁,抽丝剥茧,窥探出了老夫的秘密?” 转眼之间,大半钱家弟子,手中都没有武器了。 一些钱家长老则大惊失色,“这是……老祖?”      钱家瞬间一片哗然。 话音未落,另一个长老连忙道: 俞长老道:“我要钱弘那老乌龟给我个交代,他若做不了主,钱家还有个更老的乌龟,这事我非要他们给我个说法1 俞长老断了一臂,另一臂执刀指向钱家老祖,“你这种人,不配有至亲。” 钱家长老被惹急了,便道:“好,那便请掌司过来,我们论个明白1 道兵一马当先。 “钱仲理,你要弃老祖不顾?” 算来算去,只有俞长老比较合适。 周掌司冷冷看了他们一眼,“道廷有令,钱家老祖修炼邪功,勾结邪修,罪不可赦,按律当诛1 道兵是道廷最强大的修道兵队,代表的是道廷的权柄与威严。 邪修是不为道廷所容的。 俞长老提前通知了所有散修,让大家今天别出门。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了起来。 他虽与钱家有嫌隙,但也时常出入钱家,与钱家胡搅蛮缠,讨价还价,不会打草惊蛇,引起钱家的过多戒备。 钱家老祖身上气势大盛。 钱家老祖环顾四周,血色的双眸之中精光大盛: 到时候俞长老骤然出手,攻其不备,就能试出钱家老祖的功力,也就知道,钱家老祖到底是不是在隐藏身手,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钱家长老见状,怒骂道: “道廷非我钱家之道廷,老祖乃我钱家之老祖,孰轻孰重,你们岂能分不清?此番定要保老祖周全1 钱家老祖摇了摇头,叹道:“我果然没看错,大难临头之时,哪怕是血肉至亲,也不可靠。” 争执不休,俞长老赖着不走,随便扯了个谎,说有猎妖师死了,并将这笔账赖在了钱家身上。 只是当他们发现,对峙的这群修士,竟是以道兵为首时,纷纷面露震惊,不知如何是好。 俞长老进钱家之后的事,墨画就不知道了。 老掌司也生气道:“你待如何?” “黑山寨行事隐秘,杀人也好,劫掠也好,这两百多年来,从未被人发现。知道黑山寨的人,要么加入黑山寨,要么就是个死人。” 躲在远处偷偷看戏的墨画闻言一愣。 这么多年来,这是俞长老经常做的事情。 清晨的阳光照在青石街道上。 两个钱家长老互相辱骂不休。 钱家弟子纷纷惊惧,踌躇不定。 此事只能筑基修士去做。 他们又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正中,产生灵力震动,墙壁倾颓的地方,正是钱家老祖闭关的居所。 老掌司为了接应他,也与钱家老祖拼了一招,虽没受伤,但经脉也不好受。 钱家防御的阵法层层亮起,又被道兵的长枪层层击破,化为碎石齑粉。 “老祖?” 老掌司慢吞吞过来,故意表现出为难的样子,劝双方以和为贵,不要多生事端。 俞长老咳出了一口血,道:“小心,他功法邪异,会污秽血气……” “我也藏得很好,除了寥寥几人,没人知道我跟黑山寨的关系,没人知道我建了这个山寨,养了这么多邪修,更没人知道,我养这些邪修,用来做了什么……” 墨画提前识破了钱家的阵法,将钱家阵法的薄弱处,都一一标注,告诉了杨统领,所以此番道兵强行破阵,速度快了许多。 他能做的,就是将钱家府邸的阵法图画出来,方便杨统领他们伏击。 “可是为什么呢?” “我有一个问题,到现在没想明白……” 计划的第一步,是要进入钱家,试探出钱家老祖的底细。 但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俞长老将事情闹大,老掌司煽风点火,闹到钱家老祖不得不出面的地步,他们就能顺利见到钱家老祖。 钱家长老还以为是真的。 俞长老骂得很难听。 周掌司语气威严而冰冷。 看似陷入绝境的钱家老祖,神色并不慌张,反而有些疑惑。 钱家有阵法隔绝,墨画无法详细窥视。 安老爷子不行,他与钱家有仇,钱家不会让他入门。 一些钱家长老,心里隐隐有了可怕的猜测,瞬间脸色惨白。 “你这个愚忠的蠢货1 之后俞长老和老掌司便进入了钱家。 杨统领和安老爷子站了出来,连同俞长老和周掌司,四个筑基,将钱家老祖围祝 钱家去请老掌司。 与此同时,钱家一处房屋坍塌,土石纷飞,阵法破碎。 而且他此去,必须和周掌司一起,两人有个照应。 一人面容严肃,脸色苍白,是道廷司的老掌司; 一人断了一臂,嘴角带着鲜血,面容枯瘦的,是猎妖师的俞长老; 还有一人,头发半白,瞳孔呈血色,脸上的枯皮蜕掉一半,气息强大且危险。 一众钱家弟子,纷纷举起了手里的刀剑,目光中露出战意。 “甚至我连风声是如何走漏的都不清楚。” 有钱家弟子心生畏惧,偷偷弃了刀剑,渐渐地,丢刀弃剑的钱家弟子越来越多。 俞长老冷笑,“钱老狗,你众叛亲离了。” “可究竟谁有这么大本事,在我四个筑基当家,和数百名邪修的眼皮子底下,对黑山寨的阵法动手脚?” 杨统领点了点头。 …… 钱家老祖说的这个人……好像是自己? 他可不想跟钱家老祖见面,最好生死相隔,永不相见——钱家老祖去死,他活着,这样就永远不会见面了…… 墨画心里默默道,忽而又心生疑惑。 不对! 钱家老祖,怎么会猜不出是他呢? (本章完) 第325章 第325章 墨画皱了皱眉头,心里琢磨起来。 黑山寨的三当家是见过自己的。 只要他将自己进入黑山寨的事,告诉钱家老祖,并画出画像,那么老祖自然也能认出他来。 他给钱家找了那么多麻烦,还是个天赋极佳的小阵师,钱家老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长相。 黑山寨的阵法被人动过手脚。 墨画进过黑山寨,墨画是个小阵师。 钱家老祖必然就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墨画做的,这一切的账,都要算在墨画头上。 可现在看来,钱家老祖并不知情。 为什么? 墨画目光微凝。 唯一的可能,就是三当家只说了黑山寨的阵法被动了手脚,却没将遇到自己的事告诉钱家老祖。 而三当家隐瞒了遇到墨画的事,所以钱家老祖没有怀疑到墨画头上。 钱家老祖冷笑不语。 心中既觉得可惜,又觉得难过。 黑山寨做了防备的举措。 片刻之后,杨统领灵力积蓄完毕,周身气息暴涨,而后人枪合一,枪出如龙,转瞬之间冲至钱家老祖面前,长枪挟巨力,直接贯穿了钱家老祖的胸口。 “可是这个三当家,为什么没将看到我的事说出去呢?” 杨统领、俞长老、安老爷子和周掌司也配合道兵,齐齐出手,想将钱家老祖耗死。 俞长老只是冷声道: 出手对抗道兵,就是违逆道廷。 墨画盘腿坐在屋顶,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大长老?” 单个修士修为不足的时候,是可以用这种方法,团结一致,勠力同心与强敌作战的。 必须要逃…… “不必与他废话。”杨统领长枪一指,厉声道:“杀1 这本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真没一人出手,仍旧还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莫非这个三当家,其实是个老六? 所以在钱家老祖的眼里,黑山寨的确就是莫名其妙走漏了风声,又突然被道兵剿灭了。 杨统领则带领道兵主攻,以连绵不绝的攻势,一点点耗着钱家老祖的灵力,一点点加重他的伤势,使他的血气流失。 几个筑基修士死死拖住钱家老祖,不让他脱身。 众人身上伤势都不轻,有些人还死在了钱家老祖手里。 大长老出现之时,钱家老祖便想趁机逃走。 “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积弱胜强,同样也是天道法则。 围杀过程中,钱家弟子无一人出手相助。 仅凭黑山寨的阵法被动了手脚,钱家老祖就算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这件事会与墨画有关。 可钱家老祖是筑基中期,又因服食人寿丹,血气浑厚,所以虽然重伤,但并未身死。 猎妖师、道廷司和安家中的炼气修士,大多并未出手,只是隐隐与钱家弟子对峙,起到震慑的作用,以免有钱家之人又生异心,生出事端。 就像阵法,一笔一笔累积阵纹,凝成强大的阵法,从而有超乎寻常的威能。 他想抽身逃走,可另一队道兵又纠缠了上来,使他脱身不得。 钱家老祖面色一震,“上乘道法?” 杨统领不得不收招撤开。 以强胜弱,是天道的法则。 那一式枪法名为耀金枪,是杨家秘传的枪法,也是二品上乘的道法。 一股深厚的气息突然自钱家一角出现,直奔战局而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道廷司竟会直接上书,请调了道兵,剿灭了黑山寨。 此次围杀,也算是落幕了。 众人攻势愈急。 杨统领目眦欲裂。 阵法被动了手脚,引起了钱家老祖的戒心。 俞长老认清来人,惊怒道:“大长老1 人力有时尽,可只要人足够多,心足够齐,力量就是无穷无尽的。 俞长老不由怒道:“钱老狗,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吃了多少人寿丹?1 他逃遁的方向,是大黑山! 枪上缠绕的金光明灭,一直绞杀着钱家老祖的血气,覆灭着他的生机。 这个早就“死”掉的钱家大长老,现在终于死了。 墨画看得紧张又焦急,同时心中有所明悟。 钱家老祖得了喘息之际,服下两颗血红的丹药,胸口皮肉蠕动,伤势渐止。 厮杀仍在继续,数个时辰之后,道兵开始有伤亡,俞长老等人身上伤势加重。 可惜的是,没能杀了钱家老祖,难过的是,这次围杀,还是有不少人流血,有不少人牺牲。 墨画心里有些疑惑。 俞长老等人想将钱家老祖拦住,可又被大长老出手阻拦。 钱家老祖几次欲突出重围,都被俞长老等人拼死拦下,再由道兵牵制,再次陷入被重重围剿的困境。      钱家老祖的神态不似之前那般轻松,反而暴虐了许多,周身血气更浓重,双目带着赤红的戾气,如同濒死挣扎的困兽。 钱家老祖周身缠着凝练的血气,双手挥舞之间,空中划出道道血痕,将这些攻势一一化解,可渐渐地,也有些疲于应对。 钱家不愿犯下违逆的大罪,生死攸关的关头,钱家没人在乎他们这个老祖。 眼看钱家老祖即将毙命于枪下。 说完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墨画也真正第一次见到了道兵攻伐的场面。 众人大怒。 墨画不由在心中想道: “我如果是二品阵师,布下二品阵法,是不是就能将钱家老祖彻底困杀,也不会有这么多伤亡了。” 可这种丹药,治标不治本,再拖下去,他必死无疑! 对钱家老祖的围杀也正式展开。 而钱家老祖,也终于气息微弱,血气不支起来。 杨统领倾尽全力,金色灵力灌入手中长枪,长枪颤鸣,绽出璀璨的光芒,凝结可怕的威势。 千钧一发之际,大长老神色一沉,硬生生吃了俞长老一刀,又与安老爷子硬拼一掌,借力后退,不顾自身伤势,直奔杨统领而来,以阴森的掌力逼退了杨统领。 上乘道法威力大,但灵力消耗多,蓄气时间长,必须把握时机,一击建功,否则要么打不中,要么就会因灵力消耗过多而陷入被动。 道兵一队十人,灵根相近,功法相同,穿着制式铠甲,手执锋利长枪,以阵法共鸣气机,灵力互相应和,士气瞬间暴涨。 这些道兵虽是他的下属,但也是他并肩作战的兄弟。 其他几队一品道兵,更拦不住钱家老祖,只能尽力刺出长枪,又在钱家老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势。 他适才的枪法,趁着钱家老祖无法脱身的空隙,命中了钱家老祖。 身后道兵齐声呼喊,“杀1随其长枪所指,向钱家老祖冲杀过去。 钱家老祖拼尽全力,催动血色遁法,想再次突围逃走。 杨统领想再出手将钱家老祖留下,可适才一招道法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灵力。 来人正是钱家大长老,也是黑山寨的大当家! 钱家又是一片哗然。 他一掌逼退杨统领,避过道兵的长枪,反手一撕,恐怖的血痕凝结,自一队道兵身上划过,几个道兵当即身死。 墨画虽然是阵师,但同时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修士,境界低微,而他所学的隐匿术和逝水步,钱家老祖都不知情。 钱家老祖则身受重伤,逃向了大黑山。 与此同时,另一队道兵的攻击接踵而来,循环往复,连环绞杀,攻势连绵不绝,不给钱家老祖喘息的机会。 而围杀钱家老祖的主力,是俞长老等四个筑基前期,以及杨统领麾下的数百道兵。 进攻之时,动作整齐划一,枪出如龙,攻向钱家老祖,而后一击即退,并不恋战。 就在大家以为再耗下去,就能将钱家老祖镇杀的之时,变故骤生。 俞长老默默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值得么?” 钱家老祖不知道幕后的墨画,俞长老他们求之不得,更不会将墨画说出来。 钱家老祖突出重围,默然回首,血红色的眸子看了眼大长老,又将众人看在眼里,而后不发一言,化为一道血色遁光,直接冲出了通仙城的大门。 这群钱家弟子此时才知道,他们钱家竟藏了这么多秘密,而他们这些身在钱家的钱家弟子,竟然毫不知情。 钱家大长老并不想逃,而是一直战到油尽灯枯,战到生机全无,最后半跪于地,血流满地。 “老东西,受死吧1 他们做的这点防备,根本无济于事。 可耗了半天,钱家老祖仍旧血气旺盛。 钱家大长老面无表情,自嘲道:“将死之人,早该死了,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钱家老祖淡淡一笑,“可惜了,这个报应,来得有点晚了。要是早来一点,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你恶贯满盈,该有此报1 但钱家大长老,却是被留了下来。 众人都已久战力疲,无力阻止,只能任由钱家老祖逃脱。 “大长老不是死了么?” 墨画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够,自己的阵法水平,还是要再提升。 修道长路漫漫,阵法博大精深,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现在的自己,还是不够强…… (本章完) 第326章 处置 第326章 处置 钱家老祖是邪修的事,很快传遍了通仙城。 众人觉得意外,但似乎又并不意外。 毕竟钱家的风评实在太差,仇人也实在太多。 因为钱家老祖,钱家被封门禁闭,任何修士不得外出,违者按私通邪修论处。 等找到了钱家老祖,由道廷司定罪,之后再行发落。 “钱家会有什么结果呢?” 道廷司里,墨画和周掌司喝茶时,不禁问道。 墨画到道廷司,是来帮周掌司的忙的。 钱家老祖逃了,但他的洞府还在,道廷司清缴了他的洞府,将一切物品收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或是罪证。 其中涉及到阵法的,周掌司不太懂,便请墨画来帮忙看看。 “从轻的话也不行,钱家受不到教训,以后可能还会变本加厉。” “我将这件事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行贿,也不是让你受贿,而是让你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将来遇到,不要在这方面吃亏。” 洛大师嘴上道:“小墨先生,好巧。” 即便道廷司那边不说,凭借阵师的交情,他也会请老掌司放过钱大师一马。 钱大师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墨画瞅了一眼茶色,淡金如龙涎,品了一口茶汤,醇厚如龙麝。 “好茶1墨画夸奖道。 墨画不好意思笑了笑。 既不存心报复,也不刻意善良,心中善恶分明,处置各得其份。 “钱大师客气了。” 这些东西未必高深,不太复杂,但道廷司外的修士若无人指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钱大师将墨画送到大门,抱歉道: “从轻的话,就是说勾结邪修一事,全是钱家老祖一人所为,钱家其他弟子毫不知情,这样道廷即便问责,也不会太严重,最多丢掉家产,大多钱家弟子,性命应该还是无碍的。” “钱大师,他想跟我说什么呢?” 周掌司伤势未愈,脸色还有些苍白,咳嗽了一声,缓缓道: “钱家老祖是无论如何都要抓到然后处死,以遵道律,以儆效尤。” 墨画却吃了一惊,“这里操作空间这么大,不会滋生腐败么?” 一品阵法的范畴内,他现在两手揣兜,无所畏惧,放眼望去,已经看不到什么对手了。 墨画又小小喝了一口,这才凑近洛大师,问道:“有什么事么?” 周掌司哭笑不得,随即笑道:“好,到时候我就拜托你这个小阵师了1 洛大师叹了口气,“钱家老祖之事闹得满城风雨,钱家如今又被封禁,钱大师无法外出,忧心忡忡,又不知钱家命运如何,这才托人传信,想见你一面。” “无事。”洛大师云淡风轻道,“就是请小墨先生品茶。” 虽然他不知好在哪,但好喝是实实在在的。 “人一安逸,就容易生出恶心,若是每天劳累,一躺就睡,就没心思想坏点子了。” 周掌司被呛了一下,剧烈咳了两声,没好气道: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至于其他钱家弟子么……可轻可重。” 周掌司神色和蔼,耐心地为墨画讲解道。 墨画又问:“黑山寨的事,钱大师你知情么?” 洛大师得到墨画的赞扬,也神色愉悦,如沐春风。 墨画点了点头,便道:“你只要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安全的。” “最好翻翻旧账,手里有人命的,或是有案底的,宰一批,抓一批,以儆效尤。再剥夺家产,剩下的修士,让他们过些苦日子,亲自去炼器、炼丹或者是猎妖……” 洛大师无奈,又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这才压低声音道: “钱大师想见你一面。” “你觉得呢?”周掌司反问道,目光之中带着些审慎。 周掌司在道廷司混了大半辈子,对里面的门道心知肚明。 钱大师也没问别的,如洛大师所说,无非就是钱家安危,以及道廷处置的问题。 墨画不由感慨,看这样子,洛大师的日子过得要比周掌司“腐败”得多…… 周掌司笑道:“说得不错,就是有点像凡事必讲中庸,行事不偏不倚的小老头。” 周掌司听着眼睛微亮。 的确是个好孩子碍… “从重论罪的话,这自不必说,我上书道廷,说钱家勾结黑山寨,伙同邪修,杀人越货,那钱家大多修士,大多都会被处死。即便不死,也会被抄家流放,剥夺姓氏,放逐出通仙城。” 已经喝了一肚子茶水的墨画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洛大师盛情难却,而且他的确好奇“团龙茶”是什么样子的,便点头答应了。 周掌司叹了口气,“所以这世上,有些修士犯了大罪,却能得道廷司包庇而安然无恙,有些修士犯了小错,却因得罪道廷司而满门抄斩。” 墨画托着下巴想了下,道: “我觉得,从重或从轻都不太好……”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无外乎,就是问些钱家会被如何处置之类的问题。” “请1 墨画想了想,点头道,“行。” 墨画自信地点了点头。 之后墨画去找了周掌司,讨了个进入钱家的手信,然后便去钱家,与钱大师见了一面。 墨画有些疑惑,“怎么说呢?” 墨画受老掌司所托,一一看过,将里面的邪阵挑了出来,又找了些其他线索,可以证明钱家老祖和黑山寨的关系。 可墨画见他神情,明显是有备而来,一点都不像“好巧”的样子。      “洛大师,您有什么事么?” “钱大师?” 洛大师大喜,“多谢小墨先生1 墨画转身欲走,又被钱大师叫祝 洛大师微微叹气,感慨道:“偌大一个钱家,转眼间便将倾颓了。” “相逢不如偶遇,我府上新得了一饼团龙茶,不知小墨先生可否赏脸,一同品鉴?” 墨画提前用神识确认了一遍,周围没有钱家长老,也没有筑基修士,确确实实只有钱大师一人,这才开始与钱大师说话。 “有些事情,你若知道门路,解决起来其实很简单,但如果你不得门径,即便费再大力气,也有可能处处碰壁,闹得狼狈不堪。” 洛大师亲自带墨画到了他的洞府,珍而重之取出茶饼,亲自煎茶并亲手端给了墨画。 忙了一会,周掌司请墨画喝茶,墨画便趁着空闲的时间,问了周掌司这个问题。 钱大师有一品阵师的实力,真正的一品阵师,在哪里都是稀缺的。 “戴罪之身,只能送到这里了,小墨先生勿怪。” 这对墨画而言,是件小事,但对钱大师而言,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了。 “可是,为什么是见我呢?”墨画有些疑惑。 钱大师便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件事最终是由道廷司定夺的,墨画不可能越俎代庖,只能简单提了几句,并道: 这样上书道廷,证据确凿,周掌司的文书也好写得有理有据。 墨画一脸“鬼才信你”的样子看着洛大师。 他只是一个闭门研究阵法的阵师,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纠缠到邪修的事情中。 墨画离开道廷司,正准备回家,却在半路遇到了洛大师。 只要事情做得稳妥便行。 墨画心里感激周掌司的指点,拍了拍胸口道: “掌司,您以后若是需要画阵法,只管找我便是1 钱大师闻言,感激地看了墨画一眼。 周掌司拿墨画没办法,有些无奈道:“的确是会……” “道廷司是非分明,大家不会落井下石,钱家有罪,但也不至于满门抄斩。” 周掌司语重心长道。 “从重的话,死伤太多,而且哪怕钱家作恶的修士再多,也总有无辜的人,一刀切是不行的。” 墨画嘀咕道:“小老头就小老头吧……” 就因为他是阵师。 随即墨画又问:“那钱家这件事,到底会怎么处理呢?” 洛大师道:“钱家人缘不好,钱大师虽是阵师,交游广些,但在这件事上也是束手无策,最后只能拜托你了。” 哪怕钱家真的从重问罪,满门抄斩,只要钱大师确实不知情,道廷司那边,也会想办法留住他的性命。 当然庄先生除外。 比周掌司请他喝的茶要好喝许多。 钱大师深深地向墨画行了一礼,郑重道: “大恩不言谢,小墨先生以后但有差遣,钱某万死不辞1 “钱大师不必多礼。” 墨画也还了一礼,心道说不定以后还真有事需要钱大师帮忙。 (本章完) 第327章 三当家 第327章 三当家 黑山寨的事,基本已经告一段落。 钱家老祖的身份已经被扒了出来,钱家也无法再仰仗黑山寨作恶。 没了钱家的支撑,黑山寨发展不起来; 没了黑山寨的依仗,钱家也不可能继续壮大。 哪怕始作俑者的钱家老祖,仍潜伏在大黑山,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 筑基修士再强,没了家族或是势力支撑,就只是一个筑基修士,空有一身修为无处施展。 何况重伤后的钱家老祖,修为也不会强上太多。 但黑山寨的事情要彻底收尾,还有两件事要做: 一是找到三当家。 墨画以神识衍算,知道了阵法的范围,以及阵纹的类型,不着痕迹地一一避开了这些阵法。 杨统领还是不同意。 三当家是邪阵师,藏身的山洞隐蔽,里面不知有什么东西,他怕墨画遇到危险。 深山很大,黑山寨也只是一部分,此外荒僻的,草木丛生的,毒瘴遍地且杳无人烟的地方还有许多。 墨画在杨统领的护卫下,一边四处观察,一边放开神识,寻找阵法的痕迹。 看一眼就能知道布了什么阵法? 不过看墨画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有把握的。      “那行吧。”杨统领点头道,“我在这里等着,你若遇到危险,就大喊一声,我立马冲进去救你1 那日被围杀,哪怕看似穷途末路,钱家老祖的神情都还是太平静了。 “你知道里面布了什么阵法?”杨统领疑惑道。 而那个三当家,此时就坐在一个石桌前,专心致志地画着什么。 忽然墨画出现在他身边,把他吓了一跳。 山洞比较空旷而且阴暗,只有微弱的明火阵照明。 看了一会,他明白了。 “我先进去看看。”墨画道。 他这才炼气期,竟然就能瞒过筑基修士的感知了…… 哪怕他有什么算计,只要被他带进棺材,墨画就不会介意。 这通仙城附近,会画隐匿阵的阵师,除了自己,大概也就是三当家了。 歪门邪道的邪阵,看着很凶,但着实没什么意思。 所谓的邪阵,更像是一种“投机取巧”的阵法。 山洞周围布满阵法,除了隐匿阵,还有一些预警、陷阱和防御用的阵法。 杨统领不放心,便也跟着墨画一起进了深山。 “刚刚……” 墨画总觉得钱家老祖没这么简单。 有了他,这以后行军作战该有多方便! 杨统领有些迟疑。 杨统领顺着墨画所指望去,山崖之上,不是怪石,就是灌木,与他这一路所见的山崖并没有什么区别。 看似深奥而可怕,但其本质的“道”,却粗陋浅薄,乏善可陈。 第二件事,就是追杀钱家老祖。 “是的,这里布了隐匿阵,隐藏了行迹。” “是这里么?”杨统领确认道。 他都想把墨画当个法宝一样带在身上了。 预警、搜查、侦测、解阵样样精通。 果真如白子曦所说,邪阵是旁门左道的东西,但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阵法学问。 “好1墨画点头。 而三当家则很可能依旧藏身在深山之中。 墨画都告诉了杨统领。 三当家若藏身在深山之中,必然会布置阵法,只要他布下阵法,阵法运转产生灵力轨迹,便似黑夜中的明火,躲不过墨画神识的感知。 哪怕他天分不行,又不肯努力,至今还只是一个一品阵师,也是不容小觑的。 杨统领不由感叹。 怪不得白子曦说他可能“一学就会”。 以血肉为阵媒,可以节约神识,以人血为墨水,可以增强阵法威力,但其本质上的阵纹,却是简化过的,偷工减料的,粗浅的阵法纹路。 杨统领又放出神识,可他还是什么都没发现,阵纹的灵力和山间雾气融在一起,模糊而隐晦,他不是阵师,根本分辨不出来。 “我进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墨画道。 道兵一直在搜山,接连几日,都没有三当家或是钱家老祖的消息。 毕竟没有他画的那些阵法,黑山寨或许早就被人发现了,也不可能在大黑山潜伏这么久。 技术含量太低了…… 他是邪阵师,会画邪阵,是不能放任不管的,否则必然遗祸无穷。 “回去看看家族里有没有适龄的,貌美的,温柔的小姑娘,得想办法把墨画骗到我杨家来……” 杨统领连忙拦住他,“我与你一起去。” 墨画又试着在脑海中衍算了一下,邪阵的阵纹就清晰浮现在脑海中。 墨画摇头道:“我隐身进去,他看不到我。” 杨统领叹了口气,这个隐匿术,尽管见过不少次了,他仍旧觉得离谱。 而且还是熟悉的隐匿阵! 杨统领记下路线,学着墨画,偷偷摸摸进了山洞,不一会儿,山洞中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夹杂三当家的惊怒声。 墨画想不明白。 墨画失去了兴趣。 哪里有阵法,是什么阵法,有什么作用,怎么走才是最安全的,不会中陷阱,也不会打草惊蛇,山洞里还有什么机关,暗道在何处…… 邪阵脱胎于正统阵法,为了速成,改变了阵媒、笔墨和一些阵枢结构。 之后墨画施展隐匿术,就从杨统领面前消失了。 他也不记得,其他阵师有这个本事碍… 昏暗的火光下,可以看到四周摆满了阵书、阵盘、笔墨,还有一些炼丹炉的材料,以及满满几大缸人血。 修道也好,阵法也罢,急功近利或许起步会快,但终究是不可能走远的,也不可能领悟最终的大道。 但他又不好意思让墨画知道,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便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道: “确实如此。” 三当家在画阵法,而且画的是邪阵! 竟然又是邪阵…… 墨画不禁感慨,庄先生教授的衍算之法,真的好用。 半天之后,墨画终于在一处山崖发现了阵法的痕迹。 不过只要抓到或是杀了钱家老祖,这一切的事情,最终都会尘埃落定。 尤其是对付阵师,一眼便能看出其阵法的底细。 又看了一会,墨画就有些失望了。 墨画又道:“杨叔叔,你不知道里面布了什么阵法,贸然进去,要么中埋伏,要么就打草惊蛇,让他跑了。” 墨画取出纸笔,画了个山洞的示意图,将一切标注得清清楚楚。 杨统领见墨画突然站着不动,眼睛微亮,问道。 过程比墨画想的要容易许多。 这怎么找到的…… 山洞外的杨统领,全神戒备,死死地盯着洞口。 钱家老祖的思虑很深,心里的弯弯绕绕,估计比老鼠打的地洞还多。 墨画不知他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算计。 不过杨统领知道,他也就只能想想。 大当家藏身在钱家,已然伏诛。 全神贯注的三当家,此时万万没想到,自己躲在这么隐蔽的山洞里,还是没躲过墨画的“偷窥”。 这种痴心妄想的事,是根本不可能的。 是一种“急功近利”的阵法。 墨画心中一凛,打起精神,想看看邪阵到底是什么样的。 墨画隐匿身形,沿着崖边隐藏的台阶,走进了隐匿的山洞。 “找到了?” 只要布下阵法,就瞒不过墨画的神识。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墨画伸长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三当家,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不布阵法的阵师不是好阵师。 杨统领咳嗽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故作镇定地问道:“三当家在里面?” 墨画便自告奋勇帮忙找。 墨画点了点头,指着山崖道:“就在附近。” 墨画点头,“在里面,有个暗道,你进去抓他,别让他跑了1 自从他学会神识衍算后,对阵法灵力轨迹的感知越发敏锐。 他是真的有所依仗,还是仅仅只是城府深,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死到临头,也不会露出气急败坏,狗急跳墙的丑态。 阵师本就非同寻常,更何况三当家还是个筑基期的邪阵师。 墨画最先找到的,是三当家的线索。 眉眼方正的杨统领脑袋里不由想起了歪点子…… 墨画悄悄施展逝水步,尽量不发出脚步声,蹑手蹑脚地靠近,刚好可以看到桌面,却不会引起三当家的注意。 墨画懒得看下去了,他又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动静消停了。 杨统领在山洞里遥遥喊了一声,“墨画1 墨画便知道三当家已经被制服了,精神一振,便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山洞。 (本章完) 第328章 问询 第328章 问询 山洞内一片狼藉,部分阵法被破坏,一些书籍阵盘被灵力绞得粉碎,墙壁上多了几个坑洞,几缸血洒得满地都是。 三当家肩膀被长枪洞穿,定在墙壁上,手脚都被银色镣铐锁祝 这是道兵司专用的镣铐,二品灵器,上面还画有锁灵阵,是专门用来锁住犯人的。 杨统领是世家子弟,又统领道兵,身经百战,个人实力和拼杀经验,都不是三当家能比的。 三当家唯一擅长的,是阵法。 但现在有墨画帮忙,他的阵法一点也派不上用场,自然不可能是杨统领的对手。 交战了十来个回合,便被杨统领拿下了。 墨画走进山洞。 三当家一见,陡然睁大双眼,震惊道:“是你?1 墨画点了点头,“是我1 墨画点了点头,目前来看,也只能如此了。 墨画微愣,一时之间有些无语。 这远远超乎他的修道认知。 三当家闭上眼,仍旧沉默不语,哪怕杨统领将长枪刺得更深,并催动灵力,绞动他的伤口,三当家也只是忍痛,不发一言。 “你画的这些邪阵,是做什么用的?”墨画又问。 三当家略作犹豫,道:“我发现黑山寨的阵法被动过手脚,怀疑是你做的,但又不敢确定,毕竟解阵这种事,根本不是一般阵师能学会的。”      “你年纪太小,不可能有这等阵法造诣。” 谁知这话却让三当家脸色灰败,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果然一切都是这个小鬼做的! 可他心底又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你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神识?” “换做是你,你怎么选?”三当家反问道。 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杨统领道:“押回去吧,关进道狱,严刑拷问一下。” “可是后来,我想到你的神识如此之强,又觉得很可能就是你。” “没这么夸张吧……” 墨画心里冷哼一声。 “你猜出来了?”墨画并不否认。 伤口传来的痛楚,让三当家清醒了一些。 墨画一愣,“投靠寨主?” 三当家这个老六,他笑什么呢? 墨画微微点了点头。 墨画冷冷哼了一声,“你好像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 这小鬼,纵使不是肉身夺舍的老魔头,也是个多智近妖的小妖怪。 三当家神色变幻,最后似乎是不甘心,又问了一句,“你真的解了我的阵法?” “你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小混……” 这也符合他对钱家老祖的印象。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强大的神识,与如此深厚的阵法造诣。” “寨主如果知道,无论如何都会请你加入黑山寨,你不愿意,他也会想尽办法,威逼利诱,让你成为黑山寨的邪修。” 墨画有些吃惊,他都不知道有这么大的面子…… “可如果我不说,让我抓到了你,我便能窥探你神识的秘密,逼问解阵的法门,借此增强神识,阵法水准也可突飞猛进。” 墨画收起千钧棒,“说吧。” 三当家咬牙道:“我说1 神识强,或许只是这小鬼天赋好,可能解了自己的阵法,便说明他的阵法造诣,超出自己太多。 三当家冷笑,却不愿意回答。 墨画摸了摸下巴。 他这丝笑容很隐晦,墨画如果不是神识敏锐,也察觉不了。 他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说完他又抡起千钧棒,准备打三当家的脸,不为伤他,就是想羞辱他一下。 只是炼气境,神识竟然堪比筑基。 “算是吧。”墨画随意道。 三当家不太愿意说。 “你们寨主已经被宰了1墨画诈了他一下。 这个三当家,反应也太慢了…… 三当家露出失望的神色。 这份胆识与心机,绝对非同常人。 三当家将心底诸多嫉恨的心绪压下,强忍着镇定下来。 三当家冷冷道:“我见过你解阵的手法,说实话,让我自愧不如,且心生恐惧。” 杨统领抽出长枪,准备将三当家押送回通仙城,临走前,三当家突然问道: “寨主究竟怎么了?” 墨画见三当家识趣,便不再揍他了。 三当家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杨统领一巴掌按住,动弹不得。 三当家眼皮颤动,心底一凉。 “而一旦你加入黑山寨,黑山寨就有了两个阵师,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清楚。” “没有。” 现在得罪他,的确不太明智。 他大概还想着钱家老祖能再找他,一起重整旗鼓,东山再起,再建一个黑山寨。 三当家的储物袋,他和杨统领之前也翻过了,只有一些灵石,一些血墨,一些人寿丹,还有一幅残缺的观想图。 墨画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三当家道心甚至开始出现裂痕…… 三当家冷笑,“我跟随寨主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只要你有才能,基本可以予取予求,但若你没用了,他又会对你弃如敝屣。” 杨统领也皱着眉头,将长枪刺深了几分,枪上暴虐的灵力侵蚀着三当家的肉身。 当然他肉身孱弱,就算抡千钧棒,抡得自己胳膊脱臼,也不会给三当家造成太大伤势,只能是表达下不满罢了。 他还没骂完,墨画就抽出千钧棒,一棒子抽在他的脸上。 一个十来岁的小修士,阵法超出自己太多…… “为什么?”墨画奇怪道。 三当家如遭雷击,随后心绪平复,嗤笑一声,“不可能。” “更何况你还这么年轻,将来阵法不可限量,哪怕你想杀了我,寨主估计都会亲自为你动手。” “为什么?”墨画有些疑惑。 “此外,还有一点……”三当家看着墨画,目光微凝道:“我怕你投靠寨主。” 这世间就算有这样的人,那也应该是那些道门世家,远古宗门的天骄,怎么可能会是这么一个偏僻小地方的,这么一个出身寒微的小散修? 三当家看着墨画的目光,先是难以置信,而后转为颓废,继而充满着嫉妒与怨恨。 三当家说着说着,忽然回过神来,陡然色变,问道: “不对,你怎么知道黑山寨有寨主?” “那你不跟你们寨主说?”墨画问道。 换言之,他躲在这里,与钱家老祖也没有联系过。 三当家冷笑,“我若说了,让你落在寨主手里,那你身上的秘密,就都是寨主的了……” 三当家被杨统领押走时,一脸颓唐,只是转身之时,嘴角微翘,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是三当家这样的邪修。 究竟是谁混进了黑山寨,是谁解了他的阵法,是谁毁了他的观想图…… 三当家吃痛,放弃了挣扎,只是难以置信道: “你当真……是个阵师?” 这根本不可能! 他将山洞里的东西,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小鬼,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这小鬼能胆大包天地混进黑山寨,甚至被他发现后,还能面不红气不喘地与他虚与委蛇,将计就计地诓骗他,顺手还坑死了几个邪修…… 他可不想被一个十来岁的小修士折辱。 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底细爆出去。 墨画又冷哼道,“不要给脸不要脸1 墨画问起自己关心的事来: “你没把我的事,告诉你们寨主?” 看来这些事情事关机密,三当家不会轻易说出来。 墨画想了想,也没瞒他,就实话实说道: “他身份暴露了,遭到围杀,重伤逃了,估计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墨画皱起了眉头。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不知道钱家老祖身份已经暴露的事,也不知钱家老祖被道兵围杀,且重伤逃遁了。 哪有这种好事? 三当家想猜,那就让他一直猜下去吧。 观想图中少了青面小鬼幻化的道童——因为那小鬼被墨画吃掉了。 所有东西中,唯一让墨画在意,也有些特别的,便是三当家画的那副邪阵。 这邪阵……是做什么用的呢? (本章完) 第329章 邪丹 第329章 邪丹 墨画找个干净的地方盘腿坐着,开始琢磨起来。 他唯一见过邪阵的地方,是黑山寨。 黑山寨外围用的是正统的五行阵法,不是邪阵。 五行阵法暗合天道法则,是正统阵法,而邪阵气息污秽,布得太多,哪怕有隐匿阵,也遮盖不住气息。 所以三当家也只在后寨最机密的血色丹房里,布下了一些邪阵。 一个是那个青铜兽门,还有一个,便是白骨丹炉。 青铜兽门的邪阵,是用来看门的,而白骨丹炉里的邪阵,是用来炼丹的。 三当家苦心钻研这邪阵,当然不可能用来看门。 既然如此,那就是用来炼丹。 炼制邪道丹药,自然需要邪道丹炉,炼制邪道丹炉,自然需要邪道阵法。 “他炼这个……转寿化元丹了?” 冯老先生点了点头,“的确帮上忙了,不过这件事,以后还是不要跟外人提起。” 冯老先生就道:“不确定的也可以说,猜的也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过也幸亏我没学到师父的本事,不然我可能也进去了……” 这有违他们这些丹师的初衷。 墨画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要不要问问庄先生?” “那我要是邪丹师,是不是就不可惜了?” …… “世间的人是千姿百态,且各有所长的。漫漫道途,修士活一辈子,哪怕看着再普通,也总有些他人未曾经过的阅历,有些他人不曾知晓的见闻,还有些他人并不明白的见解。” “那道人声音怪怪的,明明是自己说话,可声音又像是从别人处借来的……” “我不认识这些草药,还有这个丹炉,但……但是我听过一个传闻。” 冯老先生将事情说了,又将墨画画的白骨丹炉和邪异草药的样子都给他们看了。 墨画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年轻丹师这才没那么紧张,缓缓松了口气,接着道: “我当年跟随师父云游,路过一间破庙,晚上风冷,我和衣而睡,半夜冻醒了,见我师父正和一个陌生的道人说话。” 冯老先生微微瞪了墨画一眼,没好气道: 年轻丹师叹了口气,面露愁容道: “猜不就是蒙么?” “我回来后,爹娘就让我守口如瓶,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可我现在看你们都在说这种事,我想着索性就说出来,兴许能帮上点忙……” 不太可能…… 旁边的丹师又急了,“你说重点1 “我爹娘花了灵石,让我拜个师父,学点本事,将来能混口饭吃。” 这丹师年纪轻,辈分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有些不自在。 过了一会,冯老先生将炼丹行里的丹师都喊来了,乌压压一片。 “有可能,这些邪异的草药,看着相似,但药性是有差异的,不像是用来炼同一炉丹药的药草……” 这下丹师们就有的说了。 冯老先生笑了笑,温和道:“不要小看任何人……” “你小子也是运气好,没误入歧途,不然一辈子完蛋了。” 众人:“……” 冯老先生失笑,摇了摇头,“我找炼丹行里的其他丹师来,帮你问问。” 墨画忙问:“您知道是什么丹么?” 冯老先生委婉道:“我不是邪丹师……” 而且庄先生讲究清净,墨画不想把这种污秽的阵法,带去打扰先生的清修。 “你慢慢说,不必着急,说错也无妨。” “这种丹药都炼,真是丧尽天良1 旁边那急性子的丹师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 “你不去问,怎么知道他们不知道呢?” 人寿丹……转寿化元丹…… 冯老先生缓了口气,思索片刻,这才道: 墨画叹道:“可惜了……” “怎么可能是人元丹?” “结果我本事没学多少,师父就进去了……” 冯老先生也皱起了眉头。 “伤天害理,迟早要去喂猪狗1 不一会儿,就记了满满一页。 墨画疑惑道:“您都不知道,他们能知道么?” 他们只知道钱家老祖是邪修,与黑山寨勾结,做了坏事,具体做了什么,并不特别清楚,此时知道炼人丹的事,都很是气愤。 众人大感遗憾。 便在这时,一个年轻的丹师嗫嚅道:“我……” 墨画心情低落了一会,回过神来,又打起精神,继续思考下去。 “什么?” 丹师研究丹道,目的是治病救人,而不是拿人来炼丹的。 可炼什么丹呢? 人寿丹?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炼人寿丹么? 这个三当家,有这么“敬业”? 黑山寨倒闭了,寨主跑路了,他还搁这兢兢业业学邪阵,准备炼苟命的丹药? 年轻丹师道:“我也被抓进去了,但是他们问我东西,我又什么都不知道,过了十来天,就被放出来了。” 年轻丹师摇了摇头,“他还没炼呢,只是托关系,买了几株草药,就被道廷司发现了,然后就被抓进道狱了……” 这就有些为难冯老先生了。 三当家画的这邪阵,很可能就是为了炼丹用的。 “后来……”年轻丹师羞赧道,“我又饿又冷,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耐着性子,等他说下去。 “我就知道这一种邪丹,只能蒙这一个了……” “有谁知道,这些草药,还能炼什么丹么?” 冯老先生一一听着,将丹药的名字和来历都记下。 一念及此,墨画心情有些失落。 …… “我,我……听过一个传闻。” 有人问道:“那你师父呢?” “我跟一个邪丹师打过交道,他用至亲之人的血脉为药引,炼过一种血源丹……” 墨画将事情原委说了,包括黑山寨和三当家的事,以及自己的怀疑: “他们是不是还在炼别的丹药?” 墨画凑过去看了一眼,满篇都是“吞”,“人”,“血”,“邪”、“煞”之类的丹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丹药。 年轻修士讪讪笑了下。 众人喧闹了一阵,冯老先生便让大家安静些,温声对那年轻丹师道: 墨画的神色却渐渐凝重了起来。 墨画意识到失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了笑。 冯老先生抬手,示意大家静一静,问道: 墨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一时之间,又没有头绪。 一众丹师闻言面面相觑,他们也都不是邪丹师,没炼过邪魔外道的丹药,对这些也不熟。 “我猜是人元丹。” 这是炼邪丹,“专业”的知识他们不懂,但是“不专业”的见闻,他们知道的就多了。      “我猜是血煞丹……” “后来呢?”有丹师问道。 墨画到城南的炼丹行,将这些给冯老先生看了。 “邪修炼的丹药1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先生了。 旁边的丹师急了,“你‘我’什么,有话快点说1 “这怎么能蒙?” 冯老先生脸色骤变,惊道:“这些是……” 墨画取出纸笔,画出白骨丹炉的草图,以及血色丹房,还有三当家储物袋里的一些诡异草药,都被墨画画在了纸上。 得冯老先生夸奖,年轻丹师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不能从邪阵下手,那找些丹药的线索也行。 庄先生要离开了碍… “你别催他,让他慢慢说1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他跟我师父说,有一种丹药,名为……‘转寿化元丹’,以人的寿命为药引,可以将人的性命,转为为血肉元气,进而提炼成药力,凝成丹药,可以突破修为境界……” 更何况,庄先生估计快要离开了,以后有事,都要靠自己了。 年轻丹师小声道:“被抓进道狱了……” 自己拿这个阵法去问先生,庄先生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想学邪阵。 “说来惭愧,我祖上出过一个邪丹师,他炼过几类邪丹,甚至还恬不知耻地把邪丹的名字记在族谱上,这件事丢脸至极,我到现在都没好意思提及……” “钱家老祖真不是东西。” 只是看来看去,这些似乎都不太像钱家老祖所炼的丹药。 “道廷司没找你麻烦?”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 “进去了。” 突破境界,提升修为…… 墨画心中一寒。 如果钱家老祖,真的在炼转寿化元丹,那麻烦可就大了。 (本章完) 第330章 崩解 第330章 崩解 墨画将这件事告诉了张澜和杨统领。 他们都是世家出身,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转寿化元丹?” 张澜渐渐皱起了眉头,神情也凝重起来,“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丹药。” 张澜看向杨统领,杨统领也摇了摇头,“我也没听说过。” 墨画有些吃惊,这个丹药如此冷僻,张澜和杨统领竟然都没听过。 张澜便道:“你将丹炉和草药的图画,誊录一份给我,我送回族里问问看。” 杨统领也道:“也给我一份,我也问问。” 墨画各自誊录了一份给了他们,问道: “回信要多久啊?” 墨画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这里几味草药,炼魂草,枯命藤,的确是用来炼转寿化元丹的。” 复阵崩解的威力,与阵法的类型无关,只与阵法本身的神识强度,灵力多寡和阵纹的数量有关。 什么很关键的东西…… 黑熊罴黑毛如刺,目如铜铃,体型巨大,是大黑山最强大的妖类之一。 墨画点了点头。 但肯定没筑基修士给他试,二品妖兽也不行。 先炼人寿丹,给自己和钱家大长老续命;之后再以人寿丹为药引,炼制转寿化元丹。 但不同的是,此次崩解的规模要大很多,灵力逆解的范围,笼罩了黑熊罴的大半个身子。 张澜寻思道:“不好说,快些的话,不到一周,慢些的话,大概要半个月。” 整套流程,墨画已经烂熟于心。 墨画点了点头。 布陷阱,放阵法,掩盖痕迹,以妖腥草遮掩气息…… 墨画问过冯老先生,人寿丹虽然可以续命,但却是有限度的。 “但是有一个问题,”张澜又疑惑道,“黑山寨的丹炉已经毁了,是不是意味着,他这炉丹药,也已经被毁了?” 墨画之前试过,这套地火复阵触发,是可以将一品后期巅峰的妖兽炸成重伤的。 他或许杀不了这妖兽,但这妖兽也杀不了他。 所以他的目的,是先借人寿丹苟命,多苟个百年,苟到转寿化元丹炼成,他再服食转寿化元丹,增进修为,突破境界,成为筑基后期修士。 “转寿化元丹,即便是在魔宗,也是极贵重的丹药,炼丹之法是魔宗机密,轻易不可能外传。” 墨画心中一凛,“钱家老祖怎么会有这种丹方?” “你是说……表面上看着,是正经丹炉的丹炉?” 墨画瞳孔一缩。 墨画很好奇,复阵的崩解,是不是真的能杀伤筑基修士。 更何况,它也察觉不到什么异常。 而他现在想看看,这套复阵若是崩解,威力又会如何。 之后的时间,搜查钱家,排查丹炉,搜寻黑山寨这些事,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也是最令猎妖师畏惧的一种妖兽。 信中的回复,与张澜说的差不多,但多说了一点。 张澜点了点头,“有的,钱家老祖的洞府里,也有几尊丹炉,那日围杀他的时候,都在交战中被毁了。” 复阵随之崩解! 张澜便找到墨画,神情凝重道:“这不是一般的邪丹1 在这种情况下,一品后期巅峰的妖兽,是墨画所能找到的极限了。 黑熊罴无所顾忌地沿着墨画预料的路线走着。 墨画现在要做的,就是要验证下,凭借自己的阵法造诣,依靠阵法崩解,能不能将这只一品后期巅峰的妖兽镇杀! 好在如今是衍算完了。 毕竟人的肉身构造是一样的,但妖兽的种类,却是千差万别的。 “那钱家其他丹炉呢?” 墨画心底生出寒意。 大黑山中,对它有威胁的修士或妖兽并不多,它想杀什么就杀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钱家老祖不可能靠着人寿丹一直活下去。 张澜见他神色凝重,以为他还在担心,便安慰道: “放心吧,钱家老祖城府再深,也不过是暗地里的算计,只要摆到明面上,阴谋诡计就没什么用了。”      墨画心有顾虑,但还是点了点头。 墨画先布好阵法。 钱家老祖建黑山寨,豢养邪修,杀人炼丹。 他想找个机会试一下复阵的威力。 “黑山寨那边,要再仔细搜一遍。” 杨统领点头道:“我亲自带人去,掘地三尺地搜1 “钱家有丹炉么?”墨画问道。 这就和钱家老祖的行为对上了。 墨画现在的修为虽说不上强,但哪怕面对筑基修士,都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更别说是一品后期的妖兽了。 本来不用这么久,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耽搁得便有些久了。 张澜又道:“我再去和掌司说一声,通仙城内,所有私人或是世家宗门及炼丹行当的丹炉,全部上报,一一排查,不能有漏网之鱼。” 这是一套一品地火复阵。 和他之前崩解单阵时一样,灵力逆变而后分解湮灭,动静不大,且无声无息。 “境界低,很多传讯的手段都用不上,所以时间要久些。”张澜又叹道。 次日杨统领也收到了家族的回信。 一切准备就绪,墨画的视野中,便出现了一只黑熊罴。 墨画不知道自己的隐匿术,能不能瞒过二品妖兽的感知。 筑基中期突破,成为筑基后期,可增寿百年,这样他又有百年可活! 而到了筑基后期,有百年光阴,他便可以不再局限于通仙城这一隅之地,可前往更高品的州界,寻求结丹之法! 百年时间,什么都有可能! 而张澜和杨统领也都想到了,神色震惊起来。 “炼一炉丹,可能花费数十年,乃至上百年,期间不停杀人炼丹,才能将这转寿化元丹炼成。” 只要阵法强度够高,哪怕只是隐匿的阵法,崩解后也能产生强大的威力。 花了将近一个月,墨画断断续续,终于将复阵衍算完了。 很快,它便走进了墨画布置的陷阱,触发了墨画画出的阵法。 大概六天后,张澜便收到了族里的回信。 妖兽与修士不同,除了视力和妖识外,对气味的感知也很敏锐。 钱家老祖城府极深,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但大家的脸色都不见轻松。 墨画选地火复阵,是为了做个对比。 一直服用的话,人寿丹的药力会渐渐衰退,续的命越来越短,最终药力彻底失效。 “转寿化元丹,炼化修士性命,转化修为药力,是一些魔道大宗传承的丹药,是真正的魔道手段1 但如今墨画看着,却感觉不到多少畏惧了。 张澜摇了摇头,“或许是他无意中得到的,又或许是有人刻意给他的,现在线索太少,无从得知。” 就算出了意外,他打不过,也是能跑的。 “只要找到并毁了钱家老祖的丹炉,不让他将转寿化元丹炼成,他便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这些事由道廷司和道兵司负责,墨画也帮不上忙,便将心思花在了复阵的崩解上。 一切的畏惧,皆源于自身的弱校 张澜说完,想了一下,又对杨统领道: 杨统领寻思道:“好像是这样……” 阵法触发的一瞬间,灵力骤然逆变。 而且不同妖兽,种族天赋不同,对外界的感知也不同,有的视力好,有的妖识敏锐,有的则对血气敏感。 杨统领点头道:“我让道兵过去,把钱家所有丹炉,尽数销毁,一尊不留1 在没有事先了解的情况下,贸然去二品妖兽面前蹦跶,无疑就是小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就算隐匿术能瞒过某类二品妖兽,也不一定能瞒过所有妖兽。 不过很快就不一样了。 “所以即便是魔道宗门,炼这一炉丹也是很吃力的。” “炼这种丹,需造下极重的杀孽,先将人炼成人寿丹,然后再以人寿丹做药引,以人血肉为药材,转寿化元,增进修为。” 会不会比地火复阵爆炸的威力强,又到底会强上多少。 黑熊罴的半边身子,瞬间消失,化为黑灰,湮灭不见。 就像是突然有人,一把捏碎了虚空,连同黑熊罴的半边身子,全部捏碎! 强大的黑熊罴,徒留半边身子,轰然倒地,当场殒命! 墨画神色震动,心中骇然,口中喃喃道: “这便是真正的……阵法崩解……” 这便是真正的……大道灭解之力! (本章完) 第331章 别绪 第331章 别绪 墨画平复了心情,又仔细想了想。 大道灭解或许还算不上,顶多算是大道灭解的雏形。 毕竟他还只是炼气,只能画一品阵法,也只能衍算并催生炼气一品的灭解之力。 不过这也足够了。 墨画对这个威力已经非常满意了。 一品后期巅峰的黑熊罴被阵法崩解,瞬间身死,这已经超乎寻常炼气境的破坏力了。 “既然如此,那复阵崩解……莫非真的能杀伤筑基修士?” 墨画忍不住想道。 找谁来试试呢? 按照这个威力来看,哪怕是筑基前期修士,也有可能试试就逝世了…… 墨画很珍惜这段时间。 虽说能赢,但的确胜之不武。 墨画吓了一跳,猛然站起身来。 基本算是赔本买卖。 墨画叹了口气。 他的道法,依靠强大的神识,其实胜过白子胜一筹的。 他们拜访庄先生,是希望庄先生收他们为亲传弟子的,只要庄先生离开,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要离开了。 墨画忍不住开心起来。 这就是阵师对阵法的理解,对天道之力的运用。 “嗯。” 实在闲来无事,他也会去找庄先生闲聊,聊通仙城的风土人情,问修道各州的风俗轶闻。 然后有空,他还会和傀老下下棋。 用来对付妖兽,破坏力太大,崩解之后,大半妖兽身躯化为黑灰,剩下的拿去卖,也卖不出价钱。 每当想起这件事,墨画的神情便落寞起来。 “要不,就牺牲下三当家?” 斩首是依据道律惩处,拿来试阵法,就算是动私刑了,应该是不合规矩的。 墨画放开神识,确认四周安全,而且黑熊罴也确实死了,便跑上前去,看看详细状况。 雪白的槐花落下,在两人之间飞舞。 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栽在钱家老祖手里。 两人躺在树下休息,看着蓝天白云,思绪放空。 有指点他阵法的,有告诉他秘术的,还有夸他娘做的糕点好吃的…… 因为他知道,或许半年,或许一个月,庄先生就要离开了。      修界浩无边际,修道光阴漫长。 反正他大概率也是被道廷问斩,死前拿来试阵法,也算废物利用。 “嗯。”墨画没瞒着他。 那头满身血痕的猪,才是邪阵的阵媒。 四周的土石草木被阵法崩解,一片荒无。 两人都是微微一怔。 白子胜点头道,只是神情还是恹恹的,牛肉吃到嘴里,也是没滋没味的。 还有复阵崩解之后,生门的范围也比较小,大概也就一两尺的空间,人是活不下来的。 墨画的逝水步,滑不溜秋,根本抓不住破绽;火球术威力也是极大,出手又快又准,根本不容小觑。 雪姨不布置那么多功课了,白子胜没事就和墨画切磋道法。 但现在墨画神识筑基,以神识为根基的逝水步、隐匿术和火球术更加强大,已经可以正面与白子胜切磋,不需他再让着了。 阵法崩解能不能杀他,墨画没有太大把握,就算能杀,也未必能算计得到他。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闷。 衍算复杂,准备时间长,生门狭隘,对手最好还要是个笨蛋,哪怕不是笨蛋,也不能太过聪明。 之后他在黑色的齑粉中,找到了一株小草。 清理完后,墨画总结了一下阵法崩解的用法,又觉得可惜。 宁杀错不放过,从根本上,杜绝钱家老祖炼制邪丹的可能。 时间也仿佛凝固了。 墨画想试试复阵崩解的威力,也想试试留存蕴含生机的生门。 阵法崩解的痕迹要抹去,黑熊罴要剥皮剔骨,拿去卖了换灵石,虽然皮毛残缺了,血气少了大半,卖不出多少灵石,但蚊子腿也是肉,不能浪费。 白子胜是炼气九层,修为深厚,武学精湛,之前与墨画切磋,都是压着修为,单纯比拼身法或是道法。 唯有这一株小草,柔弱,但又坚韧,在风中摇曳着,似乎蕴含着无穷的生机。 微微的山风中,这株柔弱的小草随风摇曳,哪怕处在复阵的崩解之中,被恐怖的灭解之力包围,仍旧安然无恙。 这就证明,墨画算得没错。 这样的话,攻打黑山寨的时候,就可以想办法偷偷用下,试试阵法崩解对筑基修士的威力了。 之后只要多练习衍算,多尝试崩解,多推演生门,阵法水平会与日俱增。 他不仅衍算出了阵法崩解之力,也衍算出了阵法崩解的生门。 结果根本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墨画开心了一会,然后开始清理痕迹。 哪怕大家都只是记名弟子,但也算半个同门,墨画还是很珍惜这段情谊的。 玩累了就躺在大槐树下休息。 两人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又都默默移开了视线。 现在黑山寨唯一剩下的筑基,就是钱家老祖了。 “阵师真是可怕……” 而且目前阵法崩解,还只能像地火阵一样,当成陷阱使用。 庄先生说得没错,这天地万物,天道万理,果然有生就有死,有死也有生。 —— 之后的时间,墨画每天都会去向庄先生请教问题。 墨画心里有些可惜。 相逢是缘,相聚是缘,离别也是一种缘分。 看来自己也还要再努力,不能被墨画比下去,不然这辈子都做不了他大哥了! 白子胜燃起了斗志。 白子胜也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 果然,越强大的力量,限制越多。 “先生走的话,你们也要走么?” 白子胜神情失落了起来,“估计是……”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又不记得,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庄先生便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好好修炼,将来总有再见的一天。” 崩解需要事先衍算,而衍算需要消耗大量神识,还要花费大量时间。 墨画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浑身大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墨画点了点头,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开,转身时又看了一眼那一株小草。 他的确忘记了一件事。 墨画便将娘亲做的酒肉和糕点拿出来,道:“修道漫长,有缘总会再见的。” 另一半身子却直接消失,化为了黑色的齑粉,这齑粉漆黑无味,没有一点血气或灵力的气息,像是身死道消后,一无所用的死寂的残海 不用费脑,简单益智的五行棋,两人下得不亦乐乎。 不过哪怕限制再多,有强大的力量,也总比没有要好。 墨画忽然又想起了丹炉的事。 白子胜只能用“赖皮战术”,将墨画灵力耗完,等他体力不支,才能找到一丝机会,近身将墨画制伏。 自己要是早点学会就行了。 他还以为,他全力以赴,轻轻松松就能赢过墨画。 这么一想,阵法崩解的使用条件还真是苛刻。 相逢之后是离别,离别之后,才能相聚。 迟早有一天,自己的阵法水准,会高深到让其他阵师望而生畏的地步。 墨画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墨画心里忽而又失落了起来,记忆不住翻涌,白子曦说过的话,那清脆而婉转的声音,也一句句在脑海中浮现。 目前这个生门,对自己还是没用的。 用来对付修士,对方不能太聪明,或者对自己太过提防,最好也不知道自己是阵师,这样才能出其不意。 “还好我就是阵师1 就是道廷司未必会同意。 墨画感慨了一句。 墨画心里有些小小的庆幸。 白子胜看似倨傲,但侠义心肠,对自己也是不错的,白子曦更是帮过他很多忙,告诉了他很多修道知识和见闻。 思绪浮沉间,忽然一句话,骤然浮现在墨画的脑海中: 但钱家老祖是筑基中期,且老谋深算。 往往纠缠几个回合,要么灵力不足,要么手脚使不上力,就被白子胜抓住破绽,一下近身制住了。 “而且转寿化元丹需要花上百年养丹,炼制时间太长,不能出纰漏,专门炼制魔丹的魔道宗门都未必能炼出来,更别说钱家老祖了。我们或许只是杞人忧天,也说不定。” 墨画喃喃道,随后又点头道: 这株小草是墨画特意留的,也就是他留的“生门”。 做人不能太贪心。 那只能找些坏的筑基来试了。 有时的确是阵法上有疑惑,需要请庄先生指点; 有时是娘亲做了好吃的,他带去给庄先生尝尝; 墨画正思考得出神,忽然发现白子曦在默默看他。 大大咧咧的白子胜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问墨画:“庄先生要走了么?” “邪阵和魔阵,大抵是以血肉为阵媒,以邪念画阵纹,逆大道为阵枢……” 而这个生门的位置,墨画留给了这株小草。 因为时常拜访庄先生,墨画和白家兄妹待的时间也久了些。 张澜也对墨画道: “明面上一切可疑的丹炉都销毁了,钱家老祖就算是炼,也无丹炉可炼。” 而且墨画还有隐匿术没施展,如果他隐匿偷袭,更加难对付。 大抵是以血肉为阵媒…… 庄先生跟他说过,大道生死轮转,生灭转化,有灭自然有生。 此去经年,道途漫漫,或许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白子曦什么都没说,只是尝了几口糕点,也觉得没那么甜了。 墨画觉得张澜说得有道理,多少放心了些。 但坏就坏在,他的肉身和灵根太差了。 阵法崩解虽强,但其实也不是特别好用。 他忘记了……血色丹房里的那头又肥又大的猪! 邪阵以血肉为阵媒…… 墨画看得出神,忽而心生明悟。 这几日来,道廷司和道兵司将通仙城以及黑山寨,都搜了个遍,但凡制式不同,功能不详的丹炉,一律销毁。 它身上的血痕,不是血痕,而是邪阵的阵纹。 他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觉得不对劲了。 两人互相切磋,你来我往,打得有来有回。 黑熊罴一小半身子完好无损,一根汗毛都没伤到。 白子胜神情复杂起来,白子曦神色如常,只是目光也暗淡了一些。 只是心中还是有着若有若无的疑虑。 就像黑山的大雾,看得见,摸不着,但又确确实实存在着。 墨画摸了摸下巴,寻思着: 否则的话,对方未必会中计。 阵法的崩解之力可灭解万物,但灭解之中,也存有一线生机,这丝生机,便是神识衍算中留下的“生门”。 就算他们想待在这里,雪姨也是不会同意的。 以“血肉”为阵媒…… 没有充足的准备,是无法使用阵法崩解来对敌的。 墨画问道。 这也要提前布置,而且不能被察觉。 墨画转头看去,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和一对双瞳剪水的眸子对视了起来。 邪阵刻于丹炉之上。 这意味着,那头猪,才是真正的丹炉! 它的体内,炼制着可助钱家老祖突破修为的……转寿化元丹! (本章完) 第332章 搜山 第332章 搜山 墨画渐渐想明白了。 为什么攻破黑山寨时,丹炉坏了,但猪却不见了,地面也没有大滩的血迹,说明那头猪,被事先转移走了,而且之后再没出现过。 黑山寨的邪修死得死,抓的抓,都没能跑掉,唯独这头猪不见了。 这便说明,这头猪非常重要,甚至比黑山寨,以及所有邪修都重要。 而所有人,包括墨画,都忽视了这点。 为什么邪修要拿人喂那头猪?因为那头猪,才是真正用来炼丹的丹炉。 拿人喂猪,等于是将人当成药材投进丹炉。 黑山寨一直用人喂猪,就说明,丹还在炼着。 或者说,从很久之前,转寿化元丹就一直都在炼着,甚至有可能,已经炼成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黑山寨拿人喂猪,到底喂了多久。 深山的舆图,也在一点点完善着。 深山曾是整个大黑山的禁忌,是让所有修士都恐惧的凶恶渊薮。      而人的恐惧,大多来源于未知。 “三当家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俞长老问道。 花了将近七天时间,众人齐心协力,将深山搜寻了一整遍,还是没发现钱家老祖的身影。 如果喂了上百年,那这转寿化元,可能已经大成了! 只要将深山隐藏的秘密全部发掘,驱散深山的雾霾,这曾经令修士闻风色变的深山,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去搜的话,损失惨重,可能要搭上不少性命。 他有点放心不下墨画,更不想让墨画冒险。 “二品妖兽的巢穴之中,若是有阵法痕迹,那就说明一定有修士进去过,而能进在深山之中,进入二品妖兽的巢穴,这个人,大概率就是钱家老祖1 张澜失声道:“这丹……快炼成了?1 “血肉为阵媒,血痕是阵纹,妖丹为阵眼,骨骼构阵枢……” 俞长老道:“我跟着你一起去。” 俞长老叹了口气,“钱家老祖发家之前,也是个猎妖师。” 可二品妖兽不同,血气浑厚,妖力澎湃,不是炼气期的修士能惹的。 “钱家老祖,会不会不在深山里?”杨统领疑惑道。 这些事,他在外山做过,在内山做过,如今在深山,又重新做了一遍。 “我可以看到阵法的轨迹。” 张澜和杨统领俱都一怔,细思片刻,随即神色大变! 可不搜的话,一旦钱家老祖炼成了转寿化元丹,那丧命于他手下的修士,估计更多。 同境界的妖兽,可比修士强上许多。 这么多修士搜山,寻常一品妖兽,早已望风而逃。 道兵司、道廷司、猎妖师、以及各个家族和宗门的修士,全部出动。 但舆图之上,还是有几处空白的地方,这些是二品妖兽的栖居地或巢穴。 杨统领面色一沉,立马喊来一个道兵,厉声吩咐道: “速去请俞长老、周掌司、安家主,让他们赶紧过来,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相商1 二品妖兽实力强大,巢穴更是幽深凶险。 更何况当务之急,是搜寻钱家老祖的下落,不能浪费时间,与这些妖兽纠缠。 墨画气喘吁吁,摇了摇头,断断续续道: “那头猪……才是……丹炉1 杨统领看向舆图上的空白处。 搜山的过程,一点点推进着。 即便筑基期的杨统领,带着道兵进入巢穴,一旦触怒二品妖兽,恐怕也会有不少伤亡。 所以利用妖兽巢穴,让大长老诈死,以妖兽为丹炉炼制丹药,如此种种,都有一些猎妖师的行事风格。 “好1墨画答应道。 “那我们怎么办?”张澜皱眉道,“要去搜二品妖兽的巢穴么?” 周掌司遗憾道:“这钱家老祖,手段的确高明,就是可惜,没用在正道上。” 因而众人搜山时,只能避开这些二品妖兽。 众人微怔,杨统领问:“你去看什么?” 再想将他击杀,势必会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而若不将他杀了,整个通仙城,都会面临巨大的凶险! 杨统领点了点头,“那便集合所有道兵,仔仔细细,彻彻底底将深山搜一遍1 “阵法?”杨统领有些疑惑。 众人商议完毕,回去后调动人手,次日便进入大黑山的深山,开始彻彻底底地搜山。 虽说墨画擅长隐匿,行事机敏,但也并不意味着,不会遇到危险。 “所以那头猪,才是炼制转寿化元丹的丹炉!而且可能已经炼了百余年了。” “他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杨统领道。 众人闻言,眼睛均是一亮,赞同道: “可以试试1 墨画找到杨统领,发现张澜正好也在,便道:“猪1 墨画想了想,道:“要不,我去看看吧。” 周掌司又转过头,对墨画道:“这件事,还要请你帮忙。” 说完他便往山下跑。 “你说什么?1 “钱家老祖现在在哪?” 那道兵领命,火速出发,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齐聚在一处。 无论怎么选,都左右为难。 “在大黑山。” “不打了么?”白子胜在他身后遗憾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 “钱家老祖行事依赖阵法,建黑山寨也好,以修士炼丹也罢,处处都有阵法的影子。” “怎么办?” 在二品州界之内,筑基后期,已然是修为的天花板了,可以在此州界来去自由,没人奈何得了他。 墨画也开始着手绘制深山的舆图。 他要把深山的一峰一石,一草一木,都画在舆图上。 “我去看阵法。” 俞长老摇头道:“不可能,他若去其他仙城,早就被人发现了,大黑山隐蔽,是最适合他藏身的地方,更何况,他还要带着一头猪,还要将丹药炼出来……” 与此同时,在墨画的安排下,他们将深山的雾阵,一个一个拔除,同时又将墨画制作的,画有司南子阵的石针,插在深山的各个角落,借以监视深山的风吹草动。 墨画点了点头,解释道: 墨画施展逝水步,一会儿就跑得没影了,剩下白子胜和白子曦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众人的神情凝重起来。 “此事关乎整个通仙城的安危,大家必须齐心协力1 舆图之上空白的地方,是搜山没搜到的地方,也就是……二品妖兽的巢穴! 密密麻麻的修士,从深山外缘开始,一点点向深处推进,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他若藏身在这深山的妖兽巢穴中,必然也会在周围布上些阵法,要么用来隐匿,要么用来预警,要么就用来防御。” 杨统领瞳孔剧震,看了张澜一眼,“那岂不是说……” 就算集众人之力,杀一两头二品妖兽,损伤也会相当惨重。 墨画喘匀了气,语气凝重道: 俞长老眉头紧锁,寒声道: “找!必须找到钱家老祖,不然一旦他服了丹药,晋升筑基后期,我们就制不住他了。” 而搜寻二品妖兽巢穴,遇到的危险,要么是二品妖兽,要么,就是直面钱家老祖了。 墨画招了招手,“以后再说……” 白子曦见状,疑惑问道:“怎么了?” 杨统领将墨画的话重复了一遍,众人全部色变,心中骇然。 杨统领摇头,“我们几个筑基,全部一起去。” “很有可能是在深山。”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墨画神情变换不定。 “大黑山太大了……” “光靠道兵不行。”周掌司摇了摇头,“道廷司、猎妖师和通仙城内所有家族的修士,都要去搜,一草一木,一土一石都不能放过。” 墨画回过神,连忙道:“我想起一件事,很紧要的事1 “那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张澜二人一愣,“你不是在骂我们吧……” “这个钱家老祖,怎么会想到这个办法?”周掌司皱眉道。 杨统领还想着让墨画加入他杨家,那墨画就算是他“预定”的自己人,所以更不愿意让他伤了一根汗毛。 “好1众人点头赞同。 于是一群筑基修士将墨画护在中间,开始在深山之中,搜寻二品妖兽的巢穴…… (本章完) 第333章 生变 第333章 生变 一个阴森幽邃的二品妖兽巢穴外,墨画盘腿坐着,闭上双眼,将神识放至极限,感知着巢穴内的灵力痕迹。 一盏茶功夫后,墨画睁开眼,摇了摇头,“没有。” 几个筑基修士便簇拥着墨画,按照舆图上的位置,前往下一个妖兽巢穴。 如此搜寻了几个巢穴后,张澜终于忍不住了,他压低声音,悄悄问杨统领: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澜也跟着来了。 他虽是炼气修士,但毕竟是道廷司的典司,而且出身世家,即便遇到二品妖兽,也多少有些自保手段,便也一起跟着了。 “还能怎么看出来?”杨统领也小声道,“当然是用神识了。” “废话,这还用你说?”张澜不悦道,“我是问神识是怎么能看出阵法痕迹的?” “神识够强就行。” 墨画抬头,眼睛微亮道:“有阵法1 庄先生不由缓缓站起身来,以手掐指,心中衍算,渐渐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张澜心里又贬低了一下杨继勇,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他们未必会放弃。” “怎么了?”傀老问道。 “怎么叫够强?” 与此同时,南山的坐忘居中。 “是为墨画准备的?” 其他阵师就算比他强些,但也不至于会强太多。 墨画眼中的担忧更重了。 庄先生并未如往常一般,躺在竹椅上休憩,而是身姿端正儒雅地坐在桌前,整理着一些书册和玉简。 说完他有些意外,“想不到我那个自私的师妹,竟养出了这样一对儿女。” “不放弃又能如何?”庄先生面无表情,目光穿过庭院,越过重峦,看向遥远的天边,淡淡道: “你自己藏好,小心一些。” 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有个叫“墨画”的小弟子的…… 尤其是在阵法上,一开始他还能“指点”墨画几句,但现在与墨画相比,自己已经算是一个阵法上的“文盲”了…… 张澜和杨统领却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有些惊疑。 这说明,他的神识,将这巢穴窥视得非常清晰,对阵法存在的感知,也是洞若观火。 自己都是文盲,那杨继勇不用想,肯定就是个大文盲了。 “区区炼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好你个张澜,当真是不要脸1杨统领嫌弃道。 张澜二人表面故作镇定,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两个阵法“文盲”,考虑这种问题,着实有些不自量力了。 “你真不收他们为徒?”傀老问道。 还是抓住钱家老祖要紧。 不过现在也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了。 傀老闻言微怔,也看向天边,神色随之一震。 傀老沉默不语。 一时无话,庄先生缓缓闭眼,想再休息一会。 “你也是筑基神识,你能看出来?”张澜质疑道。 “可是,”杨统领自己又疑惑道: 众人神情随之严肃起来,“发现什么了?” 俞长老等人完全不懂阵法,所以听着没什么,只觉得墨画真的靠谱,什么阵法问题都能解决。 因为是阵师,常年与阵法打交道,天天画着阵纹,所以神识可以感知到阵法的痕迹,也很正常。 哪怕明知前路危险,大家还是义无反顾。 张澜瞥了他一眼,“撒谎要打一辈子光棍。” 又搜了几个巢穴后,便来到了一处荒僻的山洞,墨画神识放开,忽然一怔。 “算”是什么意思? 他们从未听过,阵法是能“算”出来的? 竟真的有! 同时在他们的眼里,小小的墨画也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了…… 这种嘲讽对张澜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了。 “不收1庄先生摇了摇头,语气断然: “本来就没多久好活了,入土之前,自然想清静一些,少沾些因果,少操点心。” “天高水阔,再想遇见,就没那么容易了。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这般缘分的……” 张澜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生僻的阵法用词,竟会从仅仅只有炼气七层,阵法水平也只有一品,年龄也不过十来岁的墨画口中听到。      墨画这孩子,到底跟着谁,都学了些什么?! “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庄先生闻言微怔,一些往事的记忆浮现心头,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 不光是俞长老,之前围杀钱家老祖时,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 “嗯。”庄先生头都未抬,仍旧看着手中的一册典籍,“整理一些阵法心得给他,我离开后,学阵法就要靠他自己了……” “你真能看出来?”张澜又问了一遍。 以他筑基期的神识,都无法分辨巢穴里有什么。 庄先生将典籍玉简收好,放进一个储物袋中,又悠哉悠哉地躺了下来。 这可是妖兽巢穴,里面妖气冲天,混杂的各类血气和妖力,足以掩盖一切灵力气息。 周掌司指着墨画画好的图道:“这几条通道,通向巢穴深处,钱家老祖应该就躲在里面……” “那是自然……”杨统领心虚道。 说完墨画开始放开神识,根据阵法的灵力轨迹,衍算阵法的阵纹,一笔一笔在虚白的识海中,勾勒完整的阵法纹路,以此判断阵法的类型。 “亲传的弟子,都不见你这么用心过。”傀老淡淡道。 忽而他眉头一动,重又睁眼,抬头看天,一直看了许久。 可他们从小到大,接触过那么多阵师,有世家的,有宗门的,也有闲云野鹤的。 俞长老洒脱笑道:“我跟钱家作对这么多年,做梦都没想到,竟能将钱家老祖逼到这个地步。只要能宰了钱家老祖,便是双臂都断了,乃至赔了这条老命,也是值得的。” 这么多的阵师,无论高品或低品,无论博学或专精,都不曾提及“算”这个字。 杨统领在心里权衡良久,觉得与终身大事相比,在张澜面前争的这一点小面子,实在是不值一提。 杨统领愣住了,忍不住道:“伱他妈的好狠!这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口?” 墨画点了点头,有些忐忑地看着众人走向巢穴深处,消失在黑暗之中。 众人神情一喜,又问道:“是什么阵法。” 过了一个时辰后,墨画又睁开双眼,取出纸笔,简单画出了山洞内的几个通路,以及路上布下的阵法。 “这是……” “估计又是学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庄先生继而又自嘲道: “不光不配为人师,连弟子都不配做,不然的话也不会……” “时间不多,我没算完,阵法应该还有疏漏,不过可以参考看看。” “其他阵师,真的能感知到么?” 庄先生心里默默道。 杨统领也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缓缓道:“因为墨画是阵师?” 此时的钱家老祖,实力不明,若真的遇上,恐怕会凶多吉少。 可墨画不同,巢穴里有没有阵法,他的神情是非常肯定,乃至笃定的。 傀老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声音木然道。 墨画隐匿身形,悄悄躲在一旁,不由叹了口气,心中默默道。 张澜神态自若,忽而又疑惑道: “不是因为神识,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白家那两个孩子呢?”傀老问道。 张澜皱眉想了下,还是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嘀咕道: “罢了,陈年旧事,过眼云烟,如今一切逝去,想也没用了。” “嗯。”墨画点了点头,看了眼俞长老的胳膊,担心道:“长老,您的伤势,不要紧么?” 杨统领便如实道:“看不出来……” 庄先生眉头渐渐皱起,语气凝重道: “大道气息为何如此浑浊?” 庄先生琢磨片刻,微叹道: “那两个……倒也都是好孩子埃” 俞长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口气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庄先生没有说下去,只是神情却更加落寞。 傀老见庄先生主意已定,便不再说什么。 怎么算的? 之前俞长老偷袭钱家老祖,被钱家老祖所伤,断了一臂,虽然有冯老先生医治,但还是留了病根,行动不便。 张澜鄙视地看了杨统领一眼。 “我们分开去找,遇到异常,不要轻举妄动,发出信号,其他人自会赶去汇合。汇合之后,再一起动手。” 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指点墨画阵法之人的高深莫测。 “天道生变?” “筑基吧……这孩子不是神识已经筑基了么?” 张澜微微点头,他也觉得有点道理。 庄先生的语气平淡,却不知为何,隐约带着惆怅。 众人点头,各自选了一条路,临行前,俞长老转过头,温声叮嘱墨画道: 杨统领也还以鄙夷的目光,“你不也没看出来。” “我是炼气,看不出来正常,你是筑基,看不出来就丢人了1张澜理直气壮道。 “等一下。”墨画道,“我看一下。” 他们出身世家,哪怕阵法学得不好,但有家族底蕴在,耳濡目染之下,阵法上的一些常识,总归都还是知道的。 庄先生心底一颤,又掐指衍算了一遍,神情越发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庄先生不由失神,口中喃喃道: “此地不过九州一隅的小仙城,怎么可能,会生出天道的异变?” (本章完) 第334章 邪道 第334章 邪道 庄先生察觉的天道异变,墨画此时一无所知。 他在洞口找个了隐蔽的草丛,施展隐匿术,躲在了里面。 即便筑基修士,也发现不了他。 墨画有些担心俞长老他们,但盯着洞口看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半点动静。 “这个巢穴里,没有妖兽?” 墨画有些疑惑。 他以神识感知的时候,发现这个巢穴里,妖气很淡,气息沉闷,不像是有妖兽栖居的样子。 或者说,曾有二品妖兽住在这里,但现在已经没了,不然里面妖气不可能这么淡。 之前住在里面的二品妖兽是什么呢? 墨画皱眉想了想,忽然吃了一惊,心里默默道: “不会就是那头猪吧……” 转寿化元丹难炼,耗时极长,人的血气不足以支撑这么漫长的炼丹。 可这洞口,又是干什么的呢? 钱家老祖,总不可能真的藏在这个洞口里吧。 好事是,其他人不会碰到钱家老祖,不会遇到危险。 这头猪还在喘气,丹就还没炼成。 这些虽然只是墨画的猜测,但事实估计也大差不差了。 但有了人寿丹,就不一样了。 自己先溜出去,放出信号,喊人过来,大家一起干掉钱家老祖。 对面的钱弘并未回答。 他稍微用点力,土石就陷落下去。 墨画伸手摸了下墙壁,墙上的土石都是新的,有淡淡的湿气。 墨画心中一凛,感觉有些不对,但还是硬着头皮,沿着石阶走下去。 墨画不由眼皮一跳。 洞口裂缝颇大,而且封得不严,墨画身形小巧,直接钻了进去。 “可建家族也不行,我没灵石,没人脉,光靠自己,根本建不起钱家。” 墨画转身欲走,却听钱家老祖叹道: 走了没几步,便有刺耳的鼾声,以及苍老的说话声传来。 “这世间最大的利益,都被更大的世家和宗门占据了,我们这等小家族,纵使将散修再刮一层皮,也没多少油水了。” “只靠猎妖,一辈子都赚不了多少灵石。” 深处的阵法,只是用来误导的。 更何况,炼这种丹,还要不停以人做药材。 墨画又偷偷瞥了一眼,这才发现石室之中,血腥而杂乱,摆满了各种邪异的药草,还有装有五颜六色草汁的瓷碗。 制伏猪妖的过程中,钱家大长老被猪妖吃了一条手臂,又身受重伤,本来应该是活不长的。 是风的回声。 墨画又看向面前的巢穴,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钱家老祖便鸠占鹊巢,将这里作为自己的秘密丹房。 不深入,只在洞口看看,而且只看一眼。 “所以,永不做散修1 “哪怕起家的手段再肮脏,只要你功成名就,自会有人为你洗白,为你颂赞,也会有人为你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钱家老祖似乎也不期待他回答,而是自顾自道: 妖兽吃人,妖兽血气磅礴,妖兽寿命悠久,的确是最适合做转寿化元丹的丹炉。 墨画心中感叹,“这个钱家老祖,真是心思缜密。” “这世间有人吗?” 墨画有些疑惑。 坏事却是,他给碰到了…… 可钱家大长老若是服了人寿丹,治好了伤势,反而又会遭人怀疑。 石阶尽头的右侧,是一间宽敞的石室。 怎么办? 墨画皱眉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这是我当年还是散修时,就明白的道理。” 墨画渐渐有了猜测。 这就是灯下黑么…… 这个巢穴,或许就是那头猪的巢穴。 钱家老祖老谋深算,这巢穴的深处,又究竟被他布下了什么凶险呢? 不过他还是停下了脚步,想知道钱家老祖究竟想说些什么。 如果洞内有特殊状况,他便退出来喊人。 墨画之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巢穴内的阵法上,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竟还有一个洞口。 墨画隐匿身形,小心走进巢穴,听声辨位,最后发现靠近洞口的一处墙壁上,竟然有道不小的裂痕。 不知钱家老祖有没有发现自己? 墨画心底微紧,而后发觉四周并无神识窥视,钱家老祖也正与人说着话,语气语调,分毫未变,这才放下心来。 “你将他人当成是人,那么他们便是人,你不当他们是人,他们便不是人。” “这修界的繁荣,建立在散修的血泪之上,但这繁荣,又与他们,无半分关系。” 黑山寨的事,莫非也跟他有关? 墨画想了下,没想明白。 “我这才明白,这世间,人都是吃人的。” 猪的旁边,有两个修士,一个是钱家老祖,另一个,竟然是钱家的家主钱弘! “我修了邪功,炼了邪丹,入了邪道,顿觉豁然开朗。” 善游者溺,善骑者堕。 如果洞内没有什么特殊状况,或者与钱家老祖无关,他还是能退出来,悄悄溜掉。 墨画微怔,细细听去,发现这声音,是从山洞中传出来的。 人寿丹以人的性命为药引,既能补血气,又能续性命。 “天无绝人之路,那日我偶然遇到一个诡异的道人,交谈过后,那道人大喜,赠了我几册邪道功法,还有人寿丹,以及这转寿化元丹的丹方。” “我活了三百余年,这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修士的能力,总是有穷尽的,欲成大事,便要借他人的力,吸他人的血。” 墨画放开神识,只觉得洞口后面的气息异常浑浊,血腥粘稠,根本分辨不出什么东西来。 它能落在钱家老祖手里,估计是受了重伤,让钱家老祖捡了漏。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他不知道的隐秘。 “不光魔道吃,正道也吃。” 钱弘怎么会在这里? 二品妖兽哪怕重伤,也不是钱家老祖一人能对付的,一起制伏这头猪妖的,估计还有钱家的大长老。 这是一个洞口,不久前才有人用土石补上。 作为阵媒的血肉,不是人,就是妖。 “弘儿,我钱家不易碍…” “修道界也是如此,散修受小家族剥削,小家族受中等家族压迫,中等家族又受上等世家压制。” 石阶狭仄幽深,但不算长,墨画很快走到尽头。 墨画心里暗暗啐了一口,“这个老东西真是臭不要脸,你钱家还不易,那通仙城穷苦的散修就容易了?” “究其根本,其实都是在吸散修的血。” “他人只是你赚取灵石的工具,是为你鞍前马后的奴婢,是任你宰割的猪狗,是供你修炼的灵奴和血奴,是奠定你大道的基石。” 墨画叹了口气,心中引以为戒,下次一定要多留心。 “钱家建起来了,也渐渐壮大了,可还是不行。” “道廷权变,世家兴衰,宗门更迭,唯一不变的,便是底层的散修,永远在底层,永远被吸血,又永远受人冷眼与轻贱。” 不过不管为什么,还是先溜吧。 墨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忽然听到了一丝风声。 墨画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世间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石室的正中,一头猪趴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鼾声。 “邪魔外道吃人血肉,吸人灵力,而那些正道,同样压迫并奴役修士,吸着看不见的血,吃着看不见的肉。只是世人眼拙,看不明白罢了。” 钱家被封闭,所有修士不得外出。 看来自己的隐匿术没被识破。 墨画擅长阵法,但也正因如此,反而被阵法蒙蔽,忽视了没有阵法的地方。 钱家老祖继续道:“你可知,这世道究竟是什么样的?” 钱家老祖总不能,真的逼人去吃人吧。 “我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我早晚会庸碌而死。” “可以有,也可以没有,全在乎你自己怎么去看。” 钱家老祖索性让大长老诈死,掩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潜伏于深山,帮他建黑山寨,帮他招揽邪修,帮他炼人寿丹,同时也帮他炼转寿化元丹。 此时已经入夜,深山露重,山风吹过,也带来阵阵寒意。 而洞口的四周,没有任意阵法。 钱家老祖想要炼制转寿化元丹,而炼邪丹要邪阵,邪阵若要发挥效力,又需血肉为阵媒。 “换句话说,散修养着小家族,小家族养着中等家族,中等家族养着上等家族……” 黑山寨的事,就可以彻底了结了。 毕竟这些邪功和邪异的丹方,不是正常修士能得到的。 他是钱家的家主,虽然实权不大,但也算是钱家老祖以下,身份最高的人了。 “家族发展受限,我的修为停滞,而我的大限,也不到百年了……” 墨画隐着身,身子贴紧石墙,探出小脑袋,蜻蜓点水般,往石室里瞥了一眼。 是钱家老祖!! 这个老东西,竟真的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去杀,去抢。” 墨画心中震惊。 随后心底一寒,冷汗刷刷地往外冒。 这些声音和浓稠的血气一般,似乎被困在这方天地,从远处听不到,近处听着又太吵,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 这个钱家老祖,果然思维迥异于常人,行事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洞口后面是一条阴暗向下的石阶,石阶的尽头,透着猩红的微光。 大家都以为,钱家老祖肯定藏在巢穴深处,却没想到,他却藏在巢穴入口! “所以我想开枝散叶,建立家族,依靠家族,成就大道。” 墨画静下心来,细细思索,随后心情复杂起来。      遇到钱家老祖,有好有坏。 钱家老祖没服下丹药,就还是筑基中期,而且是身受重伤的筑基中期。 这巢穴这么深,山风吹过,怎么会有回声? 所以最适合作为丹炉的,是二品妖兽。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损众生以益自身,这才能脱颖而出,凌驾于众生之上,问鼎长生之道。” “这,才是这世间,最颠扑不破的道理1 ………… 谢谢pyhuang的打赏~ (本章完) 第335章 对峙 第335章 对峙 钱家老祖侃侃而谈。 墨画听着震惊,既觉得有些道理,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一时也有些糊涂。 忽而他心中又有些奇怪。 城府深,则言语寡。 这钱家老祖,应该不是多话的人,怎么会一直自说自话,还说了这么久? 而且到现在,全是钱家老祖一个人在喋喋不休,那个钱弘,似乎一句话都没说过? 好奇怪…… 墨画又探出小脑袋,偷偷瞥了一眼,这次他看得稍久些,也看得更清楚些,看完后却不禁瞳孔一震。 那个钱弘,闭着双眼,脸色惨白。 他的胸口被画上了血红的阵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顺着阵纹,往心脉处凝聚。 墨画目光微凝,忽而神情一紧,察觉出了一些异样。 这个铜铃,是道廷司的制式灵器,专门用来互相传讯的。 墨画将一品地火复阵取出。 钱家老祖的亲孙子,便是钱弘。 取而代之的,是钱家老祖狰狞的笑声。 墨画心里一跳,装作不懂的样子,否认道:“不是1 不但如此,这巢穴里的所有人,恐怕都要死在他的手里! 怎么办? 墨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想办法。 “对了,这就能说得通了。” 那头猪妖匍匐在地,似乎没了生气,但透过皮肉,可见胸口隐隐发红,似乎有颗心脏,在邪异而癫狂地颤抖。 相反,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墨画。 墨画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猪妖心脏搏动的声音。 “你布下的什么阵法,竟能威胁到筑基修士?” 这个钱弘,已经是个死人了! 钱家老祖转过头,便见到了神色有些紧张,但目光坚毅的墨画。 墨画指着他道:“老王八蛋,你完蛋了1 墨画吓了一跳。 进巢穴之前,每人手里都有一个。 “转寿化元丹有个弊病,用不同的人炼丹,血脉不同,混在一起,相当驳杂……” 可钱家老祖仍旧出乎了墨画的意料。 墨画皱眉。 墨画只觉耳膜震鸣,头昏脑涨,连忙蹲下身子,捂着耳朵。 墨画随即摇响道廷司的铜铃,一阵隐晦的灵力波动传出。 钱弘被用作药引,那必然是被钱家老祖亲手杀掉的。 钱家老祖张口,直接将这颗血淋淋的丹药吃了。 “我原本很看好你,让你当家主,但可惜了,你每样都有,但又每样都差一点,不够狠,不够自私,也不够能忍……而且贪恋家主之位,挂念钱家的存亡,甚至因此忤逆我的命令,这就很可笑,而且愚蠢了。” 这个时候,一定要打断他,不能让他安心炼化转寿化元丹。 “对,对,这就对了1 与此同时,收回神识的钱家老祖惊疑道: “好深厚的神识,我竟有些看不透……” 钱家老祖服下了转寿化元丹,气息渐渐暴虐,并开始炼化药力,一旦他将药力炼化,便可突破境界,成为筑基后期修士。 “是你?”钱家老祖认出了墨画,有些意外道,“你是如何进来的,我竟没发觉?” 墨画大惊失色。 复阵崩解的威力,哪怕不能杀了钱家老祖,也会让钱家老祖重伤,再不济也能阻拦他一时半刻,自己就能跑掉了。 这个钱家老祖,也太难对付了。 一下又一下…… 这清脆的骂声,传入钱家老祖耳中,让他不由一愣。 “需要一个血脉亲近之人的心脏,来做药引,调和丹药内的不同血脉,这样服下丹药,才不会受药力排斥。” 可他的血,是黑色的,是陈腐的。 这颗心脏,便是转寿化元丹! “这世间除了自己,其他都是外人,哪怕是血肉至亲之人,你就是没明白这个道理……” 墨画冷哼一声。 钱家老祖继而有些好奇道: 你一个筑基中期,小瞧我一下能死么? 墨画的心思被说破,心里一慌,表面上还是强作镇定。 复阵崩解,这是他目前唯一一个,有可能威胁到钱家老祖的手段。      墨画将阵法布在面前,而后鼓起勇气,大声喊了一句: “老王八蛋1 每搏动一下,墨画便心悸一下。 邪阵被强行运转,猪妖血液逆行,发出更加刺耳,更加撕心裂肺的吼叫。 可嘶叫声无孔不入,仍旧传入墨画的耳中。 “不,是你1钱家老祖摇了摇头,道:“是你做的,潜入黑山寨,破解阵法,召集道兵围剿黑山寨,打探出老夫身份的人,都是你。” 摇响铜铃后,墨画心中稍安,之后便警惕地看着钱家老祖。 钱家老祖修为深,心机多,这么拖下去,自己肯定玩不过他。 声音凄厉,又渐渐诡异,其中似乎夹杂着人声,仿佛有无数修士沉沦无边炼狱的苦叫和挣扎。 钱家老祖渐渐想通了。 死人不会说话,所以一直都只有钱家老祖一个人在滔滔不绝。 “你骂我,是想让我出手去杀你,然后中了你布下的阵法?” 钱家老祖微微皱眉,略作思索,忽而恍然道:“你学了隐匿术?” …… 他考虑了几种可能: 如果钱家老祖不为所动,仍旧炼化药力,那他就学着俞长老,骂钱家老祖的八辈祖宗,让他不能安心打坐,延误他炼化药力的时间; 如果钱家老祖气急败坏,想要杀他,那他转身就跑,追杀他的钱家老祖会撞到一品地火复阵。 墨画想着想着,忽而看到钱弘的胸口,散发出血腥的邪光。 邪阵凝成了! 没等墨画反应过来,钱家老祖毫不留情,手掌直接贯穿钱弘的胸膛,掏出其心脏,抛到猪妖口中。 事情急转直下,墨画心底一凉,暗道完了。 话音未落,钱家老祖手如利爪,迅疾如风,划出血色光芒,直接撕开猪妖的胸膛,掏出了它的心脏。 墨画皱眉,心中有些失望。 等待之余,他才有闲心,说这么多话。 与此同时,正在巢穴里搜寻的杨统领等人,都感知到了铜铃的异响,纷纷神情一肃,向墨画这边赶来。 只要拖一些时间,让钱家老祖不能炼化药力,突破筑基后期,再等到俞长老和杨统领他们汇合过来,人多势众,就可以将钱家老祖干掉了。 有人在以神识窥探他。 是钱家老祖! 钱家老祖看着钱弘,又淡淡说道: 他不过来,自己的阵法岂不是白布了。 墨画听着心中震惊,这个钱弘必然和钱家老祖起了什么争执,有了分歧,这才落得这个下常 只是这神识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触即收,不易让人发觉。 “要不你试试?”墨画道。 而此时的钱家老祖,早已没了那副深沉的模样,神情狰狞,放肆大笑道: “转寿化元丹,百余年心血,终于大成了1 这套复阵,是他事先废寝忘食衍算好的,复阵的阵法画在阵盘上,布置方便,而且阵枢之上,已经被墨画提前画好了逆灵阵。 到时候,凭借通仙城的修士,是奈何不了他了。 “这个人,我原本选的是兴儿,但他不争气,所以现在只能让你这个当爹的来了。” “你会隐匿术,会阵法,神识强,而且……还打晕过兴儿,你从他嘴里,肯定问出了什么,为了不让我发现,才打晕了他……” 墨画强行忍受着苦痛与不适,不知过了多久,猪妖的嘶叫声这才停止。 而钱家老祖似乎是在等着,等着钱弘血液凝固,凝结成邪阵。 他全身的皮肤,都和脸一样苍白如纸,周身也没有一丝生机。 钱家老祖,原来一直是在对着死人说话。 他看着墨画的目光,越来越凝重,“是你1 钱家老祖略作思索,摇了摇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哪怕你只是炼气,我也不会小瞧你。” 钱家老祖仍不生气,反而饶有趣味地看着墨画: 哪怕墨画这么个小辈,当着钱家老祖的面,骂他“老王八蛋”,钱家老祖也没有丝毫动怒。 墨画平复下心绪,又探头过去看了一眼。 钱家老祖看出墨画的心绪,微微一笑,忽而又是一怔,缓缓道: “不对1 钱弘双眼紧闭,胸口大开,皮肤枯干而苍白,已经比死人还像个死人了。 墨画便想激怒他,他想着俞长老骂人时说的话,开口骂道: “老王八蛋,你丧尽天良,连你亲孙子都杀。” 猪妖痴痴傻傻地吞下心脏,气息暴涨,身上血痕发光,又渗出血水,一股邪异的妖力也随邪阵流转开来。 钱家老祖皱着眉头,口中喃喃说着,把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墨画却是心底一凉。 完了,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做的事,都让钱家老祖给猜到了。 谢谢pyhuang的打赏~ (本章完) 第336章 道不同 第336章 道不同 钱家老祖恍然大悟,又不大敢相信: “怎么可能是你呢?你才多大点……” 墨画死皮赖脸地否认道:“不是我。” 但他的否认,根本无济于事。 钱家老祖看着墨画,目光已然非常笃定,但似乎并不生气。 墨画紧张之余,又有些疑惑。 自己坑了黑山寨,又坑了钱家老祖,可钱家老祖的目光之中,竟没有丝毫恨意,他脾气有这么好? “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不生气?”钱家老祖问道。 墨画点了点头。 钱家老祖目光深邃,“你若是寻常的修士,无论是猎妖师,是道廷司修士,还是家族修士,毁了我百年心血,我都会将你大卸八块。” “可你不同。”钱家老祖的目光微讶,“你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些,胆识智谋都非同寻常,让我始料未及。” “黑山寨已经没了。”墨画提醒他道。 墨画也懒得与他虚与委蛇,果断道:“我是不可能与你为伍的1 钱家老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墨画,便退了一步。 墨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墨画大惊,原来一切都在钱家老祖的计算之中。 “这个家主,就被你弄死了……” 钱家老祖的气息,正在渐渐变强! 墨画理直气壮道:“我一直不都是在拖延时间么?” 他连自己的血肉至亲都杀,可见无情无义,说的话都是放屁,一个字都不能信。 正一筹莫展之际,墨画忽而一愣,继而面露惊恐,看向钱家老祖身后,像是看到了极可怕的一幕。 “这就由不得你了。”钱家老祖淡淡道。      墨画目光一凝,“你想杀我?” “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是大黑山,只要有人,就可能有黑山寨。” 钱家老祖微微冷笑,“年纪轻轻,知道什么是道?” 墨画一愣,神识放出,心中一震。 钱家老祖皱眉沉思,忽而眼神一亮,“不,不是钱家子弟也无妨,你有这身本事,血脉已经无所谓了。” 钱家老祖也不愿惹墨画生气,不想墨画心存怨怼,他想墨画心甘情愿帮他,便柔声道: “只要你帮我,我可以不为难他们。” 他就算帮了钱家老祖,也不过是第二个三当家罢了。 这个钱家老祖,可真敢想…… 钱家老祖的语气有淡淡的遗憾。 “怎么会……” 等他挣扎着,转过头,便见到那只已死去的猪,正用苍白而空洞的眼神,冷漠地看着他。 钱家老祖目光微沉,“弘儿无论资质,心性,还是手段,都要差许多,唯一有价值的,便是他的这身血脉,他身上,流着我的血。” 墨画也明白了钱家老祖的想法,便不悦道: 钱家老祖想着转身看一眼,但是,为时已晚。 “这些事,你以后可以慢慢想,但是现在,你可以先帮我做事,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方设法给你。” 时间会侵蚀人的心智,墨画年纪轻轻,道心不可能有多坚定。 “所以正好给你当药引子么?”墨画不咸不淡地讽刺道。 只不过这次,有了墨画阵法加持,黑山寨将更加强大,也永远不可能被人发现。 钱家老祖微怔,随后摇头道:“你和他不同1 钱家老祖淡淡道: “我知道你摇铃喊了人,可这巢穴错综复杂,等他们赶过来,我也正好将药力炼化,突破至筑基后期,也正好可以将他们赶尽杀绝,报上次围杀的一箭之仇。” 墨画心中微凛。 到时候,墨画也只能心甘情愿为他所用。 墨画心中冷笑。 而有了墨画的阵法相助,假以时日,再建个黑山寨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你钱家子弟又能怎样?”墨画疑惑道。 钱家老祖道:“你不相信?” 钱家老祖根本察觉不到。 有用的时候利用下,没用的时候就丢掉。 泛着眼白的猪妖,张开血盆大口,只一口,便咬掉了钱家老祖右侧小半截身子。 如果墨画能帮他,那三当家是死是活,他根本就不屑一顾。 钱家老祖道:“钱家一切都由老夫说了算,我若让你当家主,那你必然就是家主1 可墨画,是真的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他看到,那头死去的猪,竟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 它已经死了,眼珠泛白,所以周身没有一丝气息。 反正等他修为突破,以墨画的爹娘要挟,他不信墨画会不听他的话。 钱家老祖却不生气,淡淡笑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罢了。” “当家主也不是什么好事。”墨画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钱弘道: “叫什么名字,不过都是些唬人的名头罢了。” 他只要想些办法,引诱墨画踏入邪道,哪怕只迈出一步,就永远回不了头了。 墨画心底生寒,慌乱顿生。 钱家老祖喃喃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1 “不管什么是道,反正跟你的道不同。”墨画道。 这个钱家老祖,野心比他想得要大,图谋也是真的深远,而且不在乎一时得失,放得下一时恩怨。 “我若不愿意呢?”墨画冷声道。 他一直都在炼化着体内转寿化元丹的药力,与自己交谈,只是在陪自己玩而已! 可他思绪杂乱,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到什么主意。 墨画眉毛一挑道:“你敢1 “我不出面,你便是千万人之上的黑山寨头目,那些邪修,都要尊奉你的号令,唯你马首是瞻1 不过多花些时间罢了。 钱家老祖震惊的表情残留在脸上,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强迫自己冷静,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是大黑山的黑山寨已经没了。”钱家老祖目光渐渐锐利,“可这世间,不只一个大黑山,也不只一个黑山寨。” “甚至只要你想,我可以力排众议,让你做钱家家主1 钱家老祖恳切道。 墨画撇撇嘴,“你骗人也找些靠谱的话。” 墨画还想说什么,却见钱家老祖淡淡一笑: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拖延时间?” 与墨画相比,三当家的阵法造诣就差了许多。 那只猪带着死寂的气息,悄无声息,走到钱家老祖的身后。 “我不杀你。”钱家老祖道,“但你总该有父母朋友吧。” 墨画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为何?” 钱家老祖看墨画的眼神更加欣赏了,同时也有一丝耐人寻味,“你猜我现在,有没有在炼化药力。” 毕竟不可能再有一个小修士,能像墨画这样,既会隐匿,又会阵法,还能有勇有谋,胆敢潜入黑山寨,窃听黑暗中的隐秘。 连你自己亲孙子都不当人看么……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小心遭报应。” “那也得等我见过再说。”墨画根本不信钱家老祖的忽悠,“凡事不亲眼见过,怎么可能知道?” 钱家老祖的神情渐渐淡了下来,冷漠道: “等你长大,出了通仙城,见过世间的苦楚,看过世道的错乱,尝过修道的绝望,你就会明白,我说的都是对的……” 钱家老祖以为墨画在演戏骗他,并不在意。 钱家老祖看着墨画道:“你可以投靠我,为我做事,我们再建一座黑山寨,我让你做黑山寨的大长老1 钱家老祖目光一凝:“你若是我钱家子弟,哪怕只是旁支,只要有一丁点钱家血脉,我便能让你当长老……” 三当家被关进道狱,他需要一个阵师。 钱家老祖只觉得墨画幼稚,冷笑道: “这世间如果真有报应,那我早就该遭报应了,不可能活到现在。” “只是可惜,你不是我钱家子弟……” 墨画看钱家老祖的目光更加鄙夷了。 钱家老祖仍未察觉,但他发觉不对了,因为墨画的神情惊惧,不像作伪。 若真让他得逞,将来必是一方魔道枭雄。 墨画想了下,找了个有点帅气的说辞: 他依旧还能再建黑山寨,再豢养邪修,再利用阵法藏身和隐蔽。 人心之间,存有大欲。 钱家老祖见墨画油盐不进,也失去了说服的兴趣。 “更重要的是,你还是个阵师,而且阵法造诣,甚至比筑基期的三当家都要高深许多……” 猪妖将钱家老祖的半截身子,囫囵嚼了几下,直接咽入腹中。 未等钱家老祖再说什么,血盆大口再次张开。 这第二口,便将老谋深算的钱家老祖,整个都吞掉了! 以人喂猪者,最终也喂了猪。 (本章完) 第337章 现世 第337章 现世 墨画心神俱震,难以置信。 钱家老祖……就这么死了?! 墨画刚才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么做会遭报应。 可这也只是他随口一说而已。 他没想到,钱家老祖竟真遭报应了,而且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墨画心绪起伏,可接下来的事,同样让墨画震惊不已。 吞掉钱家老祖之后,猪妖死白的眸子,开始泛出鲜红。 它身上的血液重又开始流动,妖力重新开始凝聚,身上的血痕,也由暗红,渐渐变成猩红,甚至发出刺眼的红光。 墨画瞳孔震动。 这只猪妖,它在炼化药力! 不仅在炼化转寿化元丹的药力,同时也在炼化钱家老祖的血气。 与此同时,一股堪称恐怖的气息,在猪妖身上凝聚,让人浑身战栗,甚至恍然有大道逆乱,而生异变的错觉! 墨画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跑! 与此同时,那只猪妖转过头,血色的眸子看向了墨画。 崩解之力如何消解,血肉之力便如何再生。 他是筑基修士,身法比墨画两人要快上许多。 墨画心底发凉,他不知道这猪到底厉害在哪,但长久画阵法所得的大道体悟,以及心底涌出的莫名恐惧告诉他,如果此时不跑,他们所有人,都要葬送在这猪妖口中! 众人闻言,也都大惊失色。 两人大惊:“这是什么妖兽?” 一些年老的猎妖师更是难以置信,惊恐莫名地颤声道: “发生了什么事?” 墨画喘了口大气,没有说其他话,仍旧只道:“快跑1 杨统领二人心中极度震撼: “这是什么阵法?那细碎的虚黑灵力又是什么?竟能消解二品妖兽的肉身?1 张澜和与杨统领出现在了洞口,见了脸色苍白的墨画,刚想说什么,就被墨画焦急地打断。 这阵法崩解时,位于猪妖的右侧后腿位置,故而转瞬之间,猪妖一只的后腿便消失了,如同虚空崩塌,抹去了它的这只右腿。 庄先生说过,大道生灭,有生便有灭。 深夜之中,深山的寂静被打破,搜山的修士在慌乱之后,都有序地从深山撤离。 “快跑啊1 千钧一发之际,墨画灵光一闪。 他知道,杨统领两人根本不是这邪异猪妖的对手,也根本拦不住它。 张澜二人神色凝重,连忙把墨画护在身后,想将猪妖抵挡一时半刻,好让墨画逃命。 他们不明就里,只能先在洞口处等着。 似乎是那头猪在左右奔突,将石壁撞得粉碎,并且从洞口传来的气息,也越来越血腥可怖。 众人不再拖延,立马抽身撤退。 向死而生,明明已经死了,却又活了过来。 先是外皮,再是血肉,最后是骨骼,全部被灵力逆解,变成漆黑的粉末。 两侧的石壁,如同豆腐一般,被它庞大的身躯,挤得粉碎。 这些崩解产生的灵力,像是漆黑的微小的匕首,一点一点,瞬间千刀万剐,剥解着猪妖的肉身。 钱家老祖……被吃了?! 那个老谋深算,修为深厚,在数个筑基前期和道兵的围攻下,都能抽身撤退的钱家长老……竟被这头猪吃了?! 周掌司不假思索,果断道:“我们撤1 诡异的是,这种气息又与阵法崩解之力截然相反,更像是生生不息的再生之力。 那只猪太可怕了。 墨画浑身寒毛直竖,将逝水步催到极致,向石室外狂奔。 周掌司几人面面相觑,“我们几个筑基修士都在,就算是钱家老祖,也有一战之力……” 周掌司见墨画三人神色慌张,脸色发白,不由皱眉问道: 熟悉的是,它的气息与阵法崩解之力相似,似乎都隐约蕴含天道之力。 深山惊变,恐有大难,所有修士,必须立刻撤离! 没跑几步,墨画就发现前面有人,是杨统领和张澜。 黑夜之中,一道血气冲天而起,山峰崩塌,一头庞大而血腥的猪妖骤然现世,可怖的嘶吼声,似乎要撕破黑夜。 一个时辰之后,包括墨画在内,所有修士都汇聚到了深山的山脚。 猪妖后腿被灵力逆变灭解,虽然再生了,但一时间血气不畅,挣扎着还没爬起。 猪妖因此失衡倒地,断了前扑的攻势。 然而不过片刻,消失的后腿处,又有血气凝聚。 此时山洞之中,又传来巨响。 俞长老、周掌司和安老爷子都在。 它身上的气息,让墨画觉得熟悉又诡异。 猪妖的头卡在石室入口,猩红的瞳孔无规则地转动一圈,斜斜一瞥,看到了墨画,嘶叫一声,便直接扑了过来。 几息的时间,几人便跑到了山洞外。 此时此刻,远在通仙城的修士都有所感,纷纷抬头,便见到了那冲天的血气。 但猪妖气息太过恐怖,两人心中没底,手心都渗出冷汗。 “快跑1 石室内有一瞬间的死寂,像是声音也被消解。 墨画神识催到极致,在杂乱的石室里,瞬间完成神识锁定,找到了他布下的一品地火复阵。 众人心中一惊。 此时不跑,再想跑就未必来得及了。 他们循着铃铛的感应来到了洞口,还没来得及找到具体位置,便听得洞内震动,有嘶吼声传来。 墨画被他们护在身后,又是感动又是心急。 杨统领索性一手抱起墨画,夹在腰间,一手扯着张澜,带着他往前跑。 “这又是什么妖兽?血肉再生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1 强行去挡,轻则重伤,重则和钱家老祖一样,会被猪妖吃掉。 杨统领刚想说什么,就被墨画攥住衣袖。 他忽然想到,地上还有他布置好的阵法。 墨画摇了摇头,“钱家老祖被吃了,不光我们要跑,所有搜山的修士,全部都要跑出深山1 此处是深山与内山的交界,走几步路,便到了内山,也相对安全了些。 猪妖看着笨重,但速度又是极快,眼看就要追了上来。 俞长老将墨画放下,大家都松了口气。 便在此时,深山之中异变骤起。 此时外面已经有人了。 猪妖冲撞过来时,阵法并没有被激活。 可这阵法并未爆炸,灵力开始逆变,渐渐崩解,产生断断续续的黑色灵力。 那股凶戾与煞气,让所有修士心神俱震。 他们看到墨画以极快的速度,凝成火球,激活了角落里的阵法。 墨画见两人还在发愣,忍不住双手并用,一人用力拍了一下,喊道: 阵法崩解若是灭解之力,那这头猪,就是再生之力! 不到一息的功夫,墨画并指运气,凝成火球术。 火球随墨画神识所指,倏忽飞出,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点燃了阵法。 先是凝成骨头,后凝成血肉和血管,最后凝成外皮。 大家一边撤,一边接近沿途的营地,让大家传话下去: 不光墨画等人看到了这一幕。 二人一愣,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石阶的尽头,露出一只血色狰狞的猪头。 杨统领扯着张澜,俞长老则将墨画背在了背上。 与此同时,一品地火复阵开始崩解! 张澜和杨统领则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墨画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惊悸。 杨统领二人猛然回过神来,这才一齐催动身法,向洞口外跑去。      跑了一会,身后又传来猪妖的嘶吼声,它已经站了起来。 “这是……大妖碍…” 站在墨画身边的俞长老见到猪妖如今的模样,感受到这股气息,记起猎妖师中古老的传闻,瞬间如坠冰窖,失声道: “大妖出世……” 俞长老脸色惨白,“可这……怎么可能碍…” (本章完) 第338章 大妖 第338章 大妖 深山成为了真正的禁地。 无论日夜,都能见到冲天的血气,以及盘踞于山峰之上,那头血色的猪妖。 猪妖在炼化转寿化元丹的药力。 与其说是炼化,不如说是同化。 这丹本就是在它体内炼成,又被强行剥离,如今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猪妖炼化血气缓慢,看似要很久,但哪怕再久,也会有炼化完的一天。 时间缓缓流过,猪妖的血气越浓重,气息也越发恐怖。 整个通仙城,所有修士的脸上都是阴云密布。 俞长老等人的神情,也越发凝重。 山雨欲来,大劫将至。 墨画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掉了……整个通仙城的修士?1 希望那只猪妖,不是真的大妖吧…… “为什么是二品呢?” 这些修道秘闻,他之前从未接触过。 “可大妖可怕如斯,讨伐‘大妖’,又怎么可能一人不死呢?” 俞长老点头:“不错。” “能杀掉的话,一城的修士,就不会都被吃掉了……”俞长老苦笑。 “通仙城隶属离州大黑山地界,省却州名,简称黑山州界。” “是因为……血气太深厚了么?”墨画思索片刻后道。 俞长老摇了摇头,语气凝重道: “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们都看错了,那只猪其实并非大妖,这样道廷司上书道廷,可以请调更多筑基修士前来围剿。” “迁城。”俞长老点头道: “没有例外么?”墨画问。 他之前还以为,“大妖”只是强大一些的妖兽而已,只要齐心协力,总会有办法杀掉,可没想到大妖竟真的就意味着“大劫”,会逼得一城的修士迁城。 “金丹之上呢?” 这封文书的内容,墨画是从张澜口中得知的。 “为什么会杀不掉呢?” 就算筑基不够,也还有炼气,猎妖师不够,还有道兵,这么多修士合力,就算是硬生生耗,也可以将大妖耗死吧…… 经钦天监认定,此为大妖,古名封豨。 “二品州界,那大妖便是二品,三品州界,大妖便是三品……以此类推,接近某一地界品阶上限的强大妖兽,便被称为‘大妖’。” “会死1张澜点头,寻思了一下,又道:“所以你说他们他们怕死,才不敢来,其实也算是对的。” 这是墨画完全没想到的死法。 张澜解释道,“不能动用金丹修为的金丹修士,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完整点的说法呢?” “迁城?”墨画一愣。 “最可怕的,是它会通过吃人恢复血气,想仗着人多,将大妖耗死,更是不可能的。” 俞长老叹了口气,“所谓大妖,是猎妖师的说法,指极其强大,非人力所能抗衡,可覆灭一城一界的妖兽。” “如果是大妖呢?” “可一旦有人伤亡,就会为大妖补充血气,此消彼长之下,所有修士,都会落入大妖口中,被它活生生吃掉1 “他们怕的……”张澜往天上指了指,“是天道法则。” 当地道廷司应酌情定策,保一地安宁。 “因为最高只有筑基修士……” “如果道廷确定,那头猪就是大妖,”俞长老叹了口气,“我们只能……想办法迁城了。” 墨画有些失神。      他没想到,事情竟真的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会迁往哪里呢?”墨画问道,“附近应该没有可供修士居住的地方了吧。” “没有。”俞长老摇头道,“大妖没被杀掉。” 墨画觉得张澜在问废话,但又觉得张澜不可能说废话,想了一下,缓缓道: “金丹是三品,超出了二品州界的上限,所以不能过来?” 张澜喝了口酒,叹道:“金丹不能来的。” “杀不掉么?” “可为什么那头猪能成为大妖呢?”墨画疑惑道。 道廷传来文书,张澜得到消息,知道无可奈何,不免有些苦闷,便跑到食肆喝酒,顺便将这件事与墨画说了。 “饿死?”墨画吃了一惊。 墨画一愣,“那它是怎么死的?” 张澜摇头,“二品大妖,金丹修士即便杀不掉,也是能逃命的。” 但墨画心中隐隐知道,这不太可能。 不过是二品妖兽,哪怕再强,也总有办法杀掉的吧。 俞长老目光中蕴藏着深深的恐惧: “它吃掉了整个通仙城的修士,吃掉了整个大黑山的妖兽,将能吃的一切都吃了,最后一百多年没东西吃,最终才耗尽血气,活活饿死了……” “除非一人不死,否则修士修士,也不过是大妖的‘补血丹’。” “大妖的血气无比深厚,几乎等同于同品妖兽的数十倍。” “强行用,就会死1张澜沉声道。 张澜点了点头,又问道:“几品。” “他们怕死么?” “一般会往南迁,接近蛮荒边境,那里大多是未开垦的荒地,有妖兽,有蛮族。” “所有通仙城的修士,全部迁往外地,另谋生计。否则的话,一旦大妖炼化完血气,开始觅食,吃完妖兽,继而吃人,迟早会和两三千年一样,将通仙城的修士全部吃光……” 俞长老的神情无比苦涩,“这便是天地大灾,甚至是无妄之灾,我们也毫无办法……” “为什么呢?”墨画还是不明白。 “这与天道法则有什么关系?”墨画不明白。 俞长老点头,为墨画解释道: “道廷没有其他办法么?”墨画问张澜。 墨画想了下,“是根据州界的品阶算的么?” 墨画心中却疑惑至极。 墨画很是疑惑。 张澜斩钉截铁道:“没有1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而且就算要迁,也不可能单独通仙城迁,附近所有的小仙城都要迁。 但墨画心里知道,与其说是“迁城”,其实更像是逃亡。 “会死?1墨画吃了一惊。 因为他亲眼见过猪妖,并以阵法崩解伤过猪妖,知道猪妖的血肉再生之力玄妙莫测,异乎寻常而接近于道,绝非一般妖兽可比。 “什么实力的妖兽,才能算作大妖呢,二品以上么?”墨画问道。 那头猪,不过吃了钱家长老,甚至一度身死,为什么突然就会变成大妖了呢? “这我也不知道。”俞长老苦涩道:“大妖向来只是传说,怎么来的,谁都说不清楚……通仙城上次有大妖的记载,还是两三千年前。” “一旦超过这个界限,便会被天道抹杀1 俞长老喟叹一声,“只是这样一来,日子就很艰苦了……” 俞长老指着天边道:“你看到那道血气了么?” 长途跋涉,一路风餐露宿,路上有不可预测的危险,终点是不言而喻的艰辛。 墨画还是不明白,“道廷不能派金丹修士来杀了那头猪么?” 墨画在通仙门学过修道地理,他学得认真,记得清楚,所以即便肄业了,倒还答得上来,便道: “修界地域,共划九州,州下分地界,界内有仙城。” “道廷若是有办法,大妖就不会被认为是‘大灾’之一了。” 张澜不答反问道:“我们现在所在的,是什么州界?” “如果强行用,会怎么样?”墨画问道。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俞长老继续道: 大妖是什么,为什么那头猪会变成大妖,又为什么大妖便意味着大劫? “饿死的。” 墨画抬头望去,便见到深山之上,猪妖那道冲天的血气。 墨画便去问俞长老。 墨画心情也有些低落。 “道历两万零二十四年,二品黑山州界,猪妖为乱。 “大妖血气深厚,讨伐大妖,必然是一场长时间的持久战,不可能无人伤亡。” 俞长老摇了摇头,“大妖不是单纯按品阶算的。” “那次大妖被杀了么?” “是封豨。”张澜纠正道,“只要成为大妖,就会有载入修道史册的名字,修道历史上,猪类的大妖,一般都叫‘封豨’。” 墨画一愣,答道:“二品。” 墨画听着头皮发麻,“血气竟然这么深厚?” 这样的话,迁城的修士更多,可供居住的地方,就更少了。 墨画心底冒出寒意,又皱眉问道: 张澜道:“别说金丹,哪怕是大乘,只要没有成仙,就必须遵循此天道限制,一旦忤逆此法则,无论修为多高,实力多强,都会被大道直接抹杀,从而身死道消1 “也不是不能过来,只是不能动用二品以上的修为。” 若无力应灾,可考虑迁城事宜。” 三日后,道廷司传来文书,上面写着: 张澜叹道:“这便是天道规则,道廷建立之初,就定了此地为二品,那此地所有修士,至多只能动用筑基的修为……” 俞长老点了点头,“大妖的攻击,仅比同阶妖兽略强些,但最棘手的,是它的血气……” “黑山州界。” “哪怕是道廷君临九州的道君,一样不会例外1 “这便是天道法则1 张澜神情肃穆道: “天道凌驾于万事万物,以及亿万修士之上1 (本章完) 第339章 法则 第339章 法则 墨画心中震动,随即缓缓皱起了眉头: “如果遵循此法则,岂不意味着,一界之内,修士根本无法对抗大妖?” 高阶修士无法介入,低阶修士无力抗衡。 对付钱家老祖这样修为高强的修士,还能仗着人多势众,修士齐心协力将其制服。 可面对封豨这等大妖,人多也没用,耗掉了血气,它吃了人,又会补了回来。 人越多,大妖反而可能更强。 张澜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一界之内,大妖无敌’,基本算是修界共识,不然的话,道廷也不会建意迁城,这实在是无可奈何的无奈之举。” “可大妖也总会死吧。”墨画道。 张澜点头,“那是自然,世间万物,有生有死,大妖再强也只是妖,而不是仙,自然是会死的。” “一般大妖,都是怎么死的呢?”墨画又问。 墨画心中震撼莫名,久久无法言语。 “何况这种事,本身也是极困难的,即便在世家宗门的典籍中,类似的记载也是少之又少。” “不错。”庄先生颔首,目光深邃道,“而且不是一般的阵法,这是一座大阵,是这世间已知的,最强大的大阵1 墨画口齿伶俐,连珠炮一般问了一连串问题。 他想将这件事弄明白。 庄先生默默看了墨画一眼,“你想知道么?” “通仙城这块地方,根本没有势力有这等底蕴。” “有吃完一界修士后饿死的,有活了数千年衰老而死的,有稀里糊涂突破境界后被天道法则抹杀的,还有就是被家族和宗门合力镇杀的……” “有违天道的灾孽,统称为道孽。” 毕竟他杀了两三百年的人,炼了两百多年的人寿丹,又养了一百多年的转寿化元丹,不知犯下了多少杀孽。 墨画皱了皱眉头,细心琢磨着。 “道廷定品的依仗是什么?”庄先生反问道。 丢点脸就丢点吧。 “这个你别想了,”张澜猜出墨画心中所想,打消了墨画的念头: “不要提及,更不要去想,忘了那个道人。” 墨画想问为什么,但见到庄先生从未如此凝重过的神色,便点头答应道: “好的!先生。” 庄先生微微摇头,“你知道的。” 而后墨画想了下,缓缓道: “所以那只猪成为大妖,是因为钱家老祖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伤天害理,有违天道,这才在猪妖体内,孕育出了道孽?”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妖也好,定品也好,都是大道衍生的事物。” 墨画神色凛然,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又要给州界定品呢?如果没有定品,高阶修士不就可以镇杀大妖了么?” 张澜听得头皮发麻。 墨画整理了下思路,继续道: 人一聪明,问题就多,问题一多,就让人头疼。 只是墨画仍有些不死心: 墨画如实道,“邪功和转寿化元的丹方,都是一个道人给的,但我不知道,他们说的道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道廷为何要给州界定品呢?” 张澜叹道:“再过几天,道廷司再商议一下,实在不行,就只能前往南边的蛮荒之地了。” 果然能想的办法,别人都想过了,能用的办法,别人也都用过了。 所谓的州界定品,就形同虚设了。 “违背天道,生出灾孽,便有大妖;” 庄先生颔首道:“先天大阵,也就是传说中的,仙品阵法1 次日,他便去拜访了庄先生。 庄先生微微颔首,“简单来说是这样,但这里面,其实还有他人作祟,现在你不知为好。” 毕竟一旦迁城,就是背井离乡,颠沛流离,而且前路渺茫。 所以说,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天道法则,又是什么呢?”庄先生问道。 墨画心神俱震,忍不住失声道: “这是……阵法?” 因为如果没有天道法则的强行抹杀,那修士即便不依据州界品级行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墨画点了点头。 “而大妖,便是道孽的一种。” “这里面的大道因果,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记住,不要跟别人说,否则会惹祸上身。” 墨画有些失望。 “为什么我们这里一定是二品州界呢?” “是一个诡异的道人么?” “合力镇杀?”墨画神情一动。 墨画从未见到有人,能让庄先生如此忌惮。 “钱家老祖,还有炼丹行的一个年轻丹师,他们都提到过一个道人。” “若非大妖出现在他们本宗,或是本派的地界,直接威胁到他们的道统根基,他们别无选择,不然也是不会硬着头皮去诛杀大妖的。” 一是会误人子弟,让墨画的修道认知产生谬误。 “大妖这件事,真的没办法了么?”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商议的,只不过不到最后,大家都下不了这个决定而已。 庄先生微微松了口气。 我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庄先生言简意赅道。 “最强大的大阵……”墨画失神,喃喃道,“那岂不是……” 庄先生便为他进一步解释道: “‘道孽’是道廷钦天监内部的说法,对外不会提及。因为道廷自认奉天承道,天地若有道孽,则证明道廷有罪,有违天道。” 庄先生神色严肃,看着墨画道: “所以这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不可让外人知道。尤其是‘道孽’这个词。” “如果没定品,就没有修为限制,道廷就可以派遣高阶修士,来镇杀大妖,也不会导致州界之内生灵涂炭了。” 墨画神情错愕,“我知道?” 二是墨画现在已经不算修道小白了,甚至在阵法上,比他知道的多得多,他胡扯一通,很容易被墨画发现破绽。 张澜只好如实道:“这些我也不知道……” “先生,为何会有大妖,州界又因何定品呢?” “能镇杀大妖的家族和宗门,都传承了上千甚至上万年,底蕴深厚,宗门弟子修为强大,更有护派大阵做依仗,这才能将大妖镇杀……即便如此,也会元气大伤,付出极惨痛的代价。” 庄先生微微叹息,开口道:      “世间万物,皆源自道。” 墨画神情一凛,点了点头。 庄先生颔首道:“不错。” 庄先生往天上一指,墨画不禁抬头望去,只见天空浩渺,无边无际,云海翻腾,玄妙无穷。 “这定品是按照什么来定的呢?” 张澜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哪里有阵法呢?” 道廷发展两万余年,惊才绝艳之辈无数,别的修士又都不是傻子,不可能你想到的,别人想不到。 “天道制衡,九州分划,才有定品。” 墨画想了下,道:“天道法则的抹杀?” 不过庄先生不让提,他便也不去想了,转而问起其他问题: “先生,那州界定品又是怎么回事呢?” …… 墨画心有不甘,同时也有困惑。 “天道面前,修士其实是非常渺小的,修士一生求道,但往往越求索,越知大道的高深莫测,非人力所能看清,大道的异数灾变,也非人力所能抗衡。” “天道规则抹杀,具体是什么天道呢,什么规则呢,又是怎么被抹杀的呢?” 庄先生一愣,目光渐渐锐利起来,“你听谁说的?” 涉及到道廷统筹、九州划分、天地格局这种问题,张澜也是答不上的,而且也不能道听途说地胡扯。 “好吧。”墨画有些遗憾。 张澜想了一下,答道: 庄先生沉默许久,而后才道: 墨画愣了下,小声嘀咕道:“这我怎么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庄先生看了墨画一眼。 换而言之,就是没办法了。 墨画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忽而心底一跳,惊讶道: “莫非是……阵法?1 “所谓大妖,是大道灾孽的一种。修士逆天而行,有悖天伦,便会滋生灾孽。” 可墨画的疑惑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墨画低声道:“那我们只能迁城了?” 张澜虽然是世家出身,但毕竟还是炼气,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庄先生却按住墨画的肩膀,神色严峻道: 举头三尺有苍天,原来这天,便是世间最强大的阵法。 墨画猜到了,但还是想不明白。 “这天,便是一道阵法1庄先生沉声道。 原来这世间,最强大的阵法,一直就悬于苍天之上,覆盖着修界每一寸土地,遮蔽着每一个修士。 这究竟是何等通天的手笔…… 墨画抬头望天,深感自身的渺小,与阵道的无穷。 (本章完) 第340章 制衡 第340章 制衡 庄先生神色敬畏道: “此阵蕴含真正的天道法则,阵法之下,众生平等,只要触犯此阵法的禁忌,无论身份贵贱,修为高低,皆会被一视同仁地抹杀。” “故而此阵又名:‘天道大阵’1 “天道大阵……” 墨画喃喃道,将这个名字深深印在脑海,同时又心生期待。 他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画出这般通天彻地的阵法。 墨画不禁问道:“那先生,这阵法是谁画的呢,是仙人么?” 庄先生摇头道:“道廷创立之初,便有此阵法,无人知道这阵法的来历,无人知道,这阵法是出自谁人之手。画阵之人,即便不是仙人,至少也是踏入仙道的修士大能。” “所以人们将此阵法,又称为先天大阵,意味着先天地而生。” “道廷便是依据此天道大阵,划定州界品阶,某州界的大阵,限定什么境界,便会被定为几品。” “若无修为限制,高阶修士必会大肆屠戮低阶修士。” 也不忍通仙城因封豨为祸,毁于一旦。 “你还不清楚。”庄先生摇头,神色一凛,缓缓道: “大阵是最复杂,最难,也是构建工程最大的一类阵法,并不是你想学就能学会的,也不是你一个人想建,就能建出来的。” 只是大阵,并没有那么简单…… 墨画随后又问道: “只是这样一来,若有道孽滋生,同州界内,修士是不是也没有抵抗之力?” 他在通仙城长大,实在不忍看着通仙城的修士迁往蛮荒,颠沛流离。 “可修道典籍不是有记载么?”墨画问道。 “有云……” 庄先生以手指天,问墨画:“你能从这天上,看到什么?” “两害相权取其轻,道孽为祸,最多毁一个州界,修士滥杀,却会毁了整个修界。” “最关键的是……”庄先生神色凝重,看着墨画,缓缓道: 墨画微怔,“为什么?” “永远不要高估人性,人是一种会为了利益,为了仇怨,甚至单纯为了取乐而杀戮的种族。” 他的神识强度,他的神识操控,他的阵法阅历,他的阵法熟练度,在一品阵师中,已然是翘楚中的翘楚。 庄先生叹道:“只是知道‘天道大阵’的修士寥寥无几。” “就算倾尽全力建成大阵,万一还是抵挡不住封豨呢?” “人的道心,从来都是不坚韧的,是浮躁、动尧放纵的,便似波澜之上的浮萍,随流起伏,难有定所。再正直不阿的人,也会有生出恶念的时候。” 墨画似有所悟,但一时之间,还是没想通透。 “付出了这么多物力和人力,耗尽灵石,还是镇杀不了封豨,通仙城的修士该怎么办呢?这种情况下,再想迁城,也是不大可能了,他们靠什么活下去呢?” 可墨画不同的是,他是真的有学大阵的资格。 “一百个高阶修士中,哪怕只有一人心生恶念,对低阶修士来说,都是一场浩劫。” 炼气一品的墨画,想向他学大阵。 “考虑清楚了1墨画点头。 庄先生目光微凝,沉声说了四个字: “天道制衡。” “先生,您也看不到么?” 大阵是阵师的终极诉求,这世间的阵师,全都想学大阵。 随即他又疑惑道: “先生,如果这天上真的有天道大阵,这个大阵的目的是什么呢,或者说,这种天道法则,有什么意义呢?” 墨画仰起小脑袋,望天望了半天,看得脖子都酸了,这才迟疑道: 庄先生叹了口气,“你要考虑清楚。” 庄先生神情有一瞬的感慨。 “甚至很多阵师,都不相信,这苍天其实就是一道大阵。” “因何而乱?”庄先生又问。 墨画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天,只觉苍天无限,云迹缥缈,似乎蕴含了无边无际,又生生不息的奥妙。 墨画抬头,有些希冀地看向庄先生,“先生,我能学大阵么?” “大阵的阵媒,需要炼器师炼制,需要匠师建筑,大阵的阵枢,你学后可以自己画,可大阵之内,成千上万的单阵,靠你一个人是画不完的,必须有其他阵师帮你。” 墨画沉思许久,又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有对付封豨的办法么?” “金丹屠一城,羽化屠一界,洞虚屠一州的事,可能时有发生。” 墨画摇头,“没有了。” 他从张澜处得知的典籍记载中,有家族或宗门,依仗护派大阵,镇杀过大妖。 “此外呢?” “此外还有物力,构建阵媒的材料,画阵法的灵墨,催动阵法的灵石,都是极庞大的数目。” 哪怕不做大阵的主阵师,只是从旁参与,添几笔阵纹,也已经算是莫大的荣耀了。 “既然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又怎能说是阵法呢?” “更何况,大阵的阵枢是极难的,神识消耗极高,想学会也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庄先生摇头,“即便有传承记载,他们也不相信。” 这本没有什么。 “世间记载都是可能有谬误的,修道典籍,也不能尽信。”庄先生解释道。 “这样碍…” 杀人最多的,永远是人,而非妖兽…… 庄先生点头道: 庄先生抬起头,看着苍寥的天空,缓缓道: “我和你一样,也是认为,天道大阵是存在的,只是我们这些修士神识不够,阵法造诣浅薄,看不出而已。” 庄先生看着墨画,温和笑道:“我和你一样,也什么都看不到……” 墨画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它就是。” 墨画点了点头,渐渐明白了天道制衡的意义。 譬如通仙城,是二品州界,若有筑基作乱,同样会有筑基应对,再不济,炼气期同仇敌忾,也能与之抗衡。 “不光是我,这修界比我修为深厚,阵法造诣高深的修士,也什么都看不到。” 庄先生叹了口气,继续道:“修界的强盛,在于高阶修士,修界的长远,却在于底层修士。” 可如果没有天道制衡,受高阶修士侵犯,他们无论如何,都是抵挡不了的。 庄先生颔首道: 庄先生微怔,随即摸了摸墨画的头,轻声道: “阵师的直觉,是对天道的体悟,有时也是很重要的,希望你将来有一天,真的能从这天上看出阵法来……” 庄先生看向墨画,接着道: “那么如果州界不定品阶,不限修为,没有天道大阵制衡,这个修道界,会是什么样的?” “长此以往,整个修界,就会因杀戮而毁于一旦。” 庄先生看着墨画,目光中有些欣慰,“你已经有主意了吧。” “是啊,没有了……既没有阵纹,也没有阵枢,连阵媒是什么都不知道,更没有阵眼,怎么能说是阵法呢?” “一旦底层的低阶修士被屠戮一空,修士青黄不接,修界必然衰败。” 墨画受到了庄先生的期许,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些魔道巨头行事,也会更加肆无忌惮,可能为了祭炼法宝,炼化一州界的全部生灵……” 墨画想了一会,斟酌道:“会很乱么?” “而有了天道大阵的制衡,高阶修士不敢肆意妄为,低阶修士才有生存的余地,修士得以繁衍,修界也才能生生不息……” 墨画若有所悟,神情笃定道: “先生,这一定是阵法1 “嗯。”墨画点了点头,“我想来想去,唯一能对付封豨的办法,就是大阵了……” “没有天道制衡,高阶修士屠杀低阶修士轻而易举。”      “炼气修士就有可能面对金丹,羽化乃至洞虚修士的屠戮,这种情况下,他们将毫无反抗之力。” “构建大阵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因为道孽血气太强大了,而且可以杀人补血,几乎也是“生生不息”。 “是。”庄先生颔首道:“凡事皆有利弊,有了天道大阵,制衡了高阶修士,但也会使得道孽无敌于一界;” 庄先生喟叹一声,意味深长道: “毕竟这世上,杀人最多的,永远是人,而非妖兽。” “假设天道大阵真的存在……” “可没有天道大阵,虽然有办法镇杀道孽,但又容易放任高阶修士,造下无边杀孽……” 他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真的会来…… 墨画不由问道:“是因为没有传承,所以不知道么?” 庄先生微微一笑,“为什么?” 墨画闻言,心中复杂莫名。 “因修士力量不受限制?” “这些事情,你都考虑过了么?” 庄先生每说一句,墨画的心便凉一截,最后不由神色失望,低垂着小脑袋。 庄先生又轻轻摸了下墨画的头,柔声道: “这些事你想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学大阵,要不要建大阵。” (本章完) 第341章 道孽 第341章 道孽 墨画默默点了点头。 他以为自己已经考虑好了,但没想到,竟还有这么多事,是他不曾考虑过的…… 墨画满腹思绪地离开后,庄先生望着深山浓重的血气,怔怔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庄先生低声怅然道: “这是我的因果吗?” 傀老静静出现在他身后,淡淡道: “不是什么事都与你有关,不要自作多情。” 庄先生摇头。 傀老淡淡瞥了他一眼,“所以呢?你又不想走了?” 庄先生叹了口气,“等这件事了结吧。” “你想等什么?” “等这件事尘埃落定,道孽的事有个结果,我便启程离开,不再沾染此地的因果。” “安安静静地不好么,你好我也好,非要给我找麻烦。” 庄先生笑道:“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进来。” 傀老提醒他:“道人已经来过了。” “季伯伯一家呢?” 过了片刻,老者缓缓开口道: 蒲团之上,空无一人,恰如他的棋盘之上,也空无一子。 “他们也和我们一起走。”墨山答道,有些感慨: 而此时此刻,位于九州中心的道州,位于道州中心的道廷,位于道廷最显赫位置的一处高阁上。 毕竟炼气期修士是修界最底层的修士,生活艰辛,而且脆弱,本就承受不了多少风险。 批注:鬼魅无形,知悉之时为时已晚,龙山覆灭,沦为鬼城,修士无一幸存。 墨画疑惑道:“洛大师?你不准备迁城么?” 他摇了摇头,又将目光挪开,看了一眼桌上的玉简。 “是的。” 艮州,三品龙脊山州界,龙山城。 自己估计也要随着迁城了。 批注:迁城失败,相柳毒灌三川,迁城修士死伤过半。 “通仙……这个名字有点意思……”      “封豨?这次又是谁在喂猪?” 批注:苍云州界覆灭,化为尸海…… 道孽出世,形为大鬼,古名无常。 “你季伯伯一家,也没地方投靠了,本来到了通仙城,季礼和傅兰结了亲,一家人都在一起,可以过一段安稳日子,却没想到遇上大妖,现在又要颠沛流离了……” …… “传下去。” 这天枢阁的一举一动,都在老者的识海中分毫毕现,可他仍置若罔闻,在空白的棋盘上,落下了第一子。 甚至沿途的一些家族、宗门和道廷司,也都不一定是善类。 “师兄啊,你造的孽,还不够么?” “好在还只是二品……” 有道孽出世,形为大妖,名为封豨。 老者摊开右手,手掌之间灵力璀璨,凝成实体,化为一座天干地支,两仪四象的天道罗盘。 落子之后,老者口中埋怨道: “这天我天天看,哪有什么阵法?姓庄的小子,是不是在骗我?” —— 通仙城,墨家的食肆里。 竹室之内,便只剩下了庄先生一人。 玉简之中有淡金灵力勾勒的文字,上面写着简短的两行字: 离州以北,二品黑山州界,通仙城。 在门外恭候多时的一个白衣修士,恭恭敬敬地上前,将一枚玉简,放在桌上,而后又毕恭毕敬地退下。 …… …… 说完,傀老转身欲走,庄先生却忽然低声道:“谢谢。” 墨画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走么?” 墨山点头叹道:“道廷司已经通知了,是要提前做准备了。” 之后的几天,墨画认识的散修以及曾经的小伙伴们,都准备着要迁城了。 老者看了一眼,便不再管,继续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棋盘。片刻之后,忽而心有所感: “离州……通仙城……” 老者沉思不语。 “去哪里呢?” 道孽出世,形为大邪,古名画皮。 坤州,四品苍云州界,苍云城。 老者微怔,“竟真的在这里……” 老者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但没人听到,更没人回答。 …… 他的对面,只有蒲团,没有棋手。 傀老冷哼道:“好言难劝该死鬼。” “道孽频出,天地生乱……是大道剥削太重,天道失衡,使人心生孽,还是说,有人或者不是人的东西,在暗中布局呢?” “爹娘,要迁城了么?” “开垦倒还在其次,只是辛苦一点罢了,最难的是这路上,恐怕不会太平,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平安迁到目的地的……”墨山叹道。 墨画心情有些低落。 “你别让我算出来啊,算出来,我就很难办了碍…” 傀老微怔,“你吃错药了?” 庄先生仍旧默默看着深山,看着深山那冲天的血气,良久之后,低声喃喃道: “算出来就算出来吧,又不是没被算出来过。”庄先生无所谓道。 傀老皱眉,“此地道孽滋生,消息已传至道廷,惊动了天枢阁,你的行迹也会被推算出来,他们可一直对你虎视眈眈……” 傍晚时分,食肆却突然来了一位客人,此人是洛大师。 老者将这枚玉简,与另外一些形制相同的玉简放在了一起。 傀老知道劝不动,庄先生这样,说好听点,叫有主见,说难听点,就是犟牛脾气,固执己见。 老者渐渐皱眉。 门口的白衣修士躬身向前,接过玉简,又退了下去。 最后他抬头望天,看了半天,又忍不住嘀咕道: 傀老不客气道,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只是背影还是有一些落寞。 另外的玉简上,都写着类似的文字: 乾州,二品问道山州界,千灯城。 道孽出世,形为大尸,古名旱魃。 “活人才能报恩,死人报什么恩?死人只能报鬼。” 不一会儿,玉简便传到了天枢阁各个高阶修士手中,他们纷纷神情震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的面前,只有棋盘,没有棋子。 过了片刻,便有修士陆续从天枢阁离开,或是神情凝重,或是目露兴奋,或是心怀鬼胎。 说完老者又转过头,拿起玉简,将那两行字又看了一遍,默默念叨: “怎么?”傀老疑惑道,“你还会想着报恩不成?” 墨画默默道:“很辛苦吧……” 批注:邪神残念,藏于观想图,千灯城已迁城。 老者盯着棋盘,又看了许久,忍不住埋怨道: 墨画叹了口气。 “没人下棋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下棋。 沿途可能有大黑山这样的地方,地形险恶,也会有毒瘴,有妖兽,有罪修乃至邪修。 一旦迁城,估计就会永远告别通仙城,也要告别庄先生,以及有同门之谊的白子胜和白子曦了…… 他又取出一枚标有“九州舆图”的玉简,依据罗盘衍算,手指一划,勾勒出一条清晰的轨迹,淡淡吩咐道: “现在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洛大师无奈摇头,“我要迁,但不去离州以南,而是迁去离州以北的三品岚陵州界,我在那里有故交,也有不少宗门请我去做长老。” 道孽出世,形为大妖,古名相柳。 庄先生苦笑道:“你的恩情,我一直记着的。” …… 大阵估计是学不成,也建不成了…… 而且将来也是前途未卜,不一定有好日子过。 墨画一愣。 既像存在于此处,又像存在于虚无。 墨画还在考虑着大阵的事,却见爹娘已经收拾东西了。 坎州,四品泾渭州界,三川古渡。 墨山道:“老掌司那里还在商议,但大概也就是离州以南,要么是荒地,要么就是荒山,没有修士居住的地方,我们再重新开垦定居。” 罗盘层层周转衍算,最后又相互吻合。 “道人而已,又不是他亲自来了。” 老者便默默坐着,盯着空白的棋盘,面无表情,整个人处于空灵虚无之态。 这几年来,道孽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洛大师就解释给他听: “不光是我,通仙城内有身份,有地位的修士,都不会随城迁往苦寒之地,大家都是有门路的。” 洛大师将一封请柬递给墨画: “小墨先生,你也是有门路的。” (本章完) 第342章 出路 第342章 出路 “这是岚陵州界,二品岚山宗的请柬。” 洛大师道,“岚山宗是岚陵州界有名的宗门,门内有金丹坐镇,距三品宗门,也就差一点时间,阵法传承……还算不错。” 洛大师本来是想说,“阵法传承深厚”,但想到墨画身后,那位不知名的高深莫测的阵法先生,“深厚”两字有些说不出口,便只能说“还算不错”。 “岚山宗以阵法立宗,阵术氛围较浓,没有其他宗门那么多的利益纠葛和勾心斗角。” 洛大师接着道,“我与他们有些渊源,恰好此次,我也要去投靠岚山宗,便自作主张,向他们推荐了小墨先生,还请小先生不要见怪。” 墨画连忙摆手道:“洛大师客气了。” 洛大师又将请柬递给墨画,“小墨先生,可以先过目。” 墨画有礼貌地接过请柬。 请柬不知是用什么纸张做的,典雅精致,上面的文字,是以洒金的墨水写成的。 墨画打开请柬,看了一眼文书。 “你若疏远内门,会引起他们仇视,你若亲近内门,又会让他们轻视。哪怕表面不说,他们内心也会看不起你。” “这个有用么?”墨画一怔。 “而且,你虽然是散修,但其实……也已经不算是散修了。” “若是不想进岚山宗内门,而仅仅只是想暂时栖身,或是以岚山宗为跳板,谋求更高的位置……” “一些边缘的客卿长老,甚至不会比内门资深的教习地位高。” 洛大师耐心道: “最好的办法,是你不做外门教习,直接加入内门,受些委屈,从内门弟子做起。” “但你肯定有用1 “阵法是立身之本,只要你阵法超绝,便有超然地位,别人也不敢得罪于你。” “小墨先生,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如果愿意去岚山宗,我便与他们谈,争取些更好的待遇。” “更不急着答应。” 他心中琢磨了片刻,不由有些犹豫。 “别人不一定有用,”洛大师心里默默补充道,“比如我……” 这就相当郑重了。 显赫一方的阵师碍… 墨画点了点头,随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洛大师,你不是说岚山宗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和勾心斗角’么?你现在说的,好像就是在教我怎么‘勾心斗角’……” 他希望墨画能前程似锦,一片坦途,将来成为名震一方的阵法宗师。 洛大师看着墨画,接着道: “还是那句话,只要阵法画得好,到哪都能吃得开,你去请辞,害怕的是他们……” 他不想爹娘受苦,能进宗门,有个安稳的差事,也算能享些清福。 “那一般这种情况,怎么做才好呢?”墨画虚心问道。 “一是高明的阵师,真的稀少,招揽不易;二是如果让别人知道,他们明争暗斗,逼得阵法大师请辞,那岚山宗便失了格,风评会差,所以他们也不敢真的做得太过分……” “遭逢大灾,散修只有一条出路,前途未卜而且满是荆棘……” 洛大师与墨画细细说来,“宗门里面,教习与教习不同,长老也与长老不同。虽然头衔一样,但实权与地位,可能有着千差地别。” “那通仙城的其他散修呢?” 洛大师尴尬笑了下,只能道: 他知道墨画的天赋,岚山宗在三品州界,虽然也是一方巨擘,但放眼修界,就不算什么了。 墨画点头,感激道:“多谢洛大师,无论如何,我都记住这份人情了。” 是一份极其正式的宗门文聘,并非私下约定的文书。 “这个就看情况了。”洛大师道。 至于其他的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阵师,根本无暇顾及,也没能力顾及。 洛大师摇了摇头,“近之则不恭,远之则逊,不必刻意疏远,更不必刻意亲近。” “若是不愿意,也无妨,我去说些好话,委婉回绝他们便是。” 墨画也笑了笑,知道洛大师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小墨先生想答应,我可以再去跟他们谈条件。” 去岚山宗,看着是挺好的,但墨画总觉得,这不该是自己选的路。 “如果无伤大雅,可以适当忍让,如果对方行事逾矩,你便可以直接请辞,以相要挟。” “这天下的宗门,都会排外么?”墨画问道。 洛大师见墨画的神色,连忙道:“小墨先生,先不忙拒绝。” “那我如果不想加入内门呢?”墨画问道。 洛大师并不意外,反而表示理解: “加入内门,等于与岚山宗绑定,限制太多。万一将来想脱身,或者另谋高就,岚山宗必然不会放手的,反而会反目成仇……” 请柬里言简意赅,措辞恭敬,大意是请墨画去岚山宗担任教习,一旦突破筑基,便可担任长老。 这些话,是有“挑拨离间”的嫌疑的。 “只要你愿意,会有大把宗门招揽你,有大把家族讨好你,你的身份地位,跟其他散修,其实已经不一样了。” 可墨画怎么选,对他而言,却非常重要。 而他说这些话,也的确是存了私心的。 在他的眼中,墨画是很重要的,比其他散修重要得多,所以其他散修的遭遇如何,他心有同情,但并不会太上心。 别人巴不得拜入岚山宗的内门,但洛大师知道,这里面不包括墨画。 洛大师又道:“小墨先生,你若去岚山宗,令尊和令堂,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岚山宗答应,会在宗门内给他们职位,虽然不算多显贵,但也是清闲的好差事。” 墨画问了,他解答了,这就算是情分,哪怕不算多大的情分,也可以在墨画面前博个好感。 “等到了筑基,混到了宗门长老,便也是有权有势的人物。” 墨画愿意问他问题,这就符合他的预期了。 洛大师说着说着,砸了咂嘴,自己心里倒羡慕起来了。 洛大师微微笑道:“一切都是可以谈的……” 洛大师喟叹道:“小墨先生,我说句实话,你可能不太爱听……” “以小墨先生的阵法天赋,内门很快就没人能教你了,到时候,自然就轮到你教别人了,你归属内门,能教别人,自然而然,便是内门的教习了。” “到时候,岚山宗各支,一定会想办法拉拢你,你选一支,释放些善意,或者谁都不选,安心学阵法都行。” 岚山宗这一潭水,还真未必能养得下墨画。 “请柬里没明说,但这教习和长老,应该都是外门的职位,单论职权待遇,外门是不及内门的。” 墨画一愣,“我还没说拒绝呢……” 墨画心情复杂,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目光也渐渐低垂了下来。 墨画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不由皱起了眉头。 “其他散修的出路,这就不是你我所能考虑的了,我们能顾得上自己,就算不错了。” “不是天下的宗门,是这天下所有的人,都是排外的……”洛大师道。 洛大师道斟酌道: “看你想不想继续待下去,谁在逼你,手段过不过分,又会不会触及你行事的原则。” 洛大师被问住了,他在这说来说去,反倒自己打了自己的嘴。 洛大师考虑得很周全。 墨画一愣,随后有些心动了。 “那就还是从外门教习开始做,然后做客卿长老,但是条件可以多加一些,待遇也可以更好些。” 墨画更懵了,“洛大师……” “何况你还这么年轻,即便岚山宗的掌门,也会千方百计拉拢你,不止岚山宗,岚陵州界有头有脸的修士,都会给你三分薄面……” 洛大师看向墨画,轻声道: “小墨先生,你最吃亏的,其实是散修的身份。” “看什么情况?” “只是这样做的话,就不必对岚山宗的内门过度亲近,至少不要主动亲近。”      墨画有些不明白,“不是应该打好关系么?” 他倒不是真想加入岚山宗,他只是单纯好奇,想听听洛大师的看法。 “那要是岚山宗内斗,逼我站队呢?”墨画又请教洛大师。 洛大师继续道: 这样的话,他也能“抱个大腿”,在阵法上更进一步。 “既然是散修,就是‘外人’,对宗门而言,就不是‘自己人’,纵使岚山宗高层对你礼遇有加,但下面的一些弟子、阵师还是会不服的……” 洛大师观察着墨画的神情,见墨画没有生气,这才放下了心。 “可小墨先生,你不一样,你的出路,其实有很多,而且无论哪条出路,都非常好……” 可惜了,自己没这个实力,没这个天分,也没可能有这个待遇。 “还是只要专心学阵法,尽量不惹事端,超然物外,这样就都不会得罪。” 洛大师为人处世游刃有余,左右逢源,这里面的门道,他拿捏得非常精准。 “没有那么多而已,但只要有人,勾心斗角都是难免的。” 洛大师表面谦逊道:“举手之劳而已,小墨先生客气了。” 洛大师其实也不在乎墨画是不是真的想加入云岚宗。 心里却长长舒了口气。 墨画若去岚山宗,自己从中引荐,算是帮了大忙;墨画若不去岚山宗,也会记得他的这份心意。 无论如何,都算是卖了个好,这番心思,也总算是没白费。 (本章完) 第343章 选择 第343章 选择 洛大师说完,便起身告辞了。 “小墨先生,我先告辞了,这件事你可以好好想想,不必急于决定。” 说完他又叹道:“我给的出路,是我觉得不错的,但未必就是最好的。你的选择有很多,择其善者而从之便好。” 洛大师的确是为墨画考虑的。 而之后几天,墨画也明白了,洛大师说的“选择很多”,是什么意思。 附近州界的大小宗门、家族也都向墨画递送了请柬。 有请墨画去做阵法教习的;有直接许诺让墨画做长老的;有一些势力言辞激情澎湃,请墨画去“共商大业,图谋创举”; 还有一些家族想让墨画入赘,并在请柬中附着了几张豆蔻年华,或清纯或妩媚的家族女修画像…… 墨画倒没说什么,反倒是柳如画特别生气。 她将这些画像通通丢进了灶炉,并对墨画道: “这种打歪主意,以颜色诱人的家族,不是什么正经家族,千万不能去1 张澜解释道:“这也要看情况,一般来说,只要认真修行,心性不是太差,品行也不极端,学成后都可以进入道廷司任职。” 墨画有些无奈道:“娘,还早着呢……” 墨画点了点头。 “但你若是愿意入赘的话,可以娶到嫡系女弟子,你和你将来的孩子要改姓,但与之相对的,家族会对你视若己出,你也就真正成了张家的人……” “你精通阵法,在沙场之上,的确可以大有作为,加入杨家,有杨家撑腰,在道兵司也能混得很好。” …… “张家么?” “那如果是不一般的情况呢?”墨画又问。 “你若找道侣,要找正经清白的姑娘。” “门道好多……”墨画忍不住吐槽道。 “不过正常婚娶的话,道侣就只能在旁支里找,孩子也随你姓氏。” “有几件事跟你说。” “下面的话,就是我个人与你说的。” 迁城之后,他也要离开了。 “宁做云游的仙鹤,不做困于死水的鱼龙。” “也不一定。” “那是自然。”张澜点头道,“这也是掌司的一点心意,以后他若有难事,你可千万别袖手旁观。” “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再其次,也可以考虑考虑杨家……” “这种人能进道廷直隶宗门,全凭关系,除非再走关系,否则别想在道廷司混到差事。” 张澜坐在食肆的老位置,点了一壶酒,几碟肉,一边喝着酒,一边对墨画道。 墨画渐渐坚定自己一辈子不入世家,也不入赘的决心时,谁知张澜话锋又一转: “当然,你若真要入赘,那还是入我张家……” “这就分两种情况了。”张澜答道,“一种是资质太差,学得太烂,烂到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 “是的。”张澜有些可惜,“你阵法上的天赋,其实是极好的……”      “好到我都不知道怎么夸的地步……” “你不会也要拉拢我吧?”墨画疑惑道。 “我灵根太差了么?” “那岂不是很贵重。” 他到这食肆吃吃喝喝,已经成习惯了。 张澜看着墨画,神色郑重道: “张家和杨家关系很好,只是我跟杨继勇那小子不对付。” “没错。”张澜点头,“是中央道廷,而非地方的道廷司。” 张澜心里默默道,而后继续道: “但是,你灵根,还有肉身,的确是……差了一些……” “那是自然。”张澜喝了口酒,目光微凝道: “定规矩的那些人,是会留些门道,给自己牟利的。下面的修士不知道规矩,绕不过门槛,只能硬生生撞得头破血流。” “不要入赘,若非万不得已,也不要攀附家族1 张澜神情露出一丝嫌弃。 只是告辞之时,回头看了眼食肆,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就是直接隶属道廷,为道廷培养人才的宗门,必须要有道廷内部的关系才能进,一城的掌司,也是有推荐名额的,只不过很少……” 说完他先拿出一张文书,“这是老掌司的亲笔文书,你可以拜入道廷直隶的宗门。” “只不过随道兵征战,要更辛苦,也危险得多。” 张澜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底下的散修消息不通,哪怕再有才能,也未必比那些才能庸碌,但消息灵通的家族修士混得好。” “好吧……” 墨画微怔。 “还有结亲的事,你若待在张家,估计结亲是免不了的。” “道廷直隶?” “入赘等于抛却姓氏,丢掉自我,换取自身的飞黄腾达……除非确实有苦衷,不然最好不要这么做。” 不过墨画也不怪他,自知者明,他知道自己的灵根和肉身确实是短板。 随即张澜叹道:“不过这个,你也别想了。” “你这话,说得是不是不太合适……”墨画无语道。 他是道廷司的典司,平日可以偷懒,但现在封豨现世,修士迁城,他要忙的事就多了。 张澜说完这些,又换了副语气道: 墨画神情错愕,他倒没想到,张澜将自己看得这么重,心里也感激张澜的善意。 几日后,张澜也来找墨画了。 墨画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这是道廷司的邀请,去不去看你自己,下面就是我替张家招揽你了……” 墨画疑惑道:“张家和杨家,是不是不对付?” “放心吧,我跟掌司交情好,肯定会帮他的1墨画保证道。 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张澜对他说,他根本就不知道。 说完之后,张澜话锋一转,“这些是我作为张家弟子该做的事,该说的话……” 墨画惊讶道:“道廷么,不是道廷司?” 张澜无奈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宗门学成后,就可以进入道廷司么?”墨画问道。 “这些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防患于未然1柳如画正色道。 “除了杨继勇那个小子……” “而且是不受身份限制的。”张澜看着墨画道,“你在外面,凭散修的身份,进道廷司很难,但从这些道廷直隶的宗门进去,就容易许多。” “另一种则是资质太好,学得也好,这种修士,是有可能直接进入道廷的。” 张澜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意思明白就行,不要在意细节。” 张澜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讲了一些条件:包括张家给他什么地位,什么前程,阵法上会有哪些传承等等。 张澜叹道:“不止。” 张澜正色道,“杨家弟子骁勇善战,久经沙场,是值得钦佩的……” 张澜将投靠家族的事,事无巨细,都讲给了墨画听。 “更何况,在我眼里,这世间没有哪个家族,是配让你入赘的,即便是我张家1 张澜和墨画打个招呼,就告辞了。 张澜被戳破心思,呛了一口酒,想了想,又点点头,“含蓄点,叫结善缘,直白一点,的确就是拉拢了。” 张澜说得比较委婉,但墨画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嘴上说“差了一些”,其实意思是“差了许多”。 “上面的修士,熟悉门道,想跨过这些门槛,轻而易举。” “你不入赘,凭自己的本事,修界天高云阔,处处皆可去得;你若入赘,拜入世家,便踏入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张澜说完,同样让墨画自己考虑清楚,不必急于选择,之后三下五除二吃完酒肉,就起身告辞了。 他是世家弟子,不可能随通仙城的散修迁走,大概率是回到家族,或者另谋一个更有前途的职位。 离开之后,他或许再感受不到这种简单又喧闹的氛围了。 这些酒肉,他或许再也吃不到了,也可能再没有和墨画一样的小修士,与他插科打诨着聊天了…… (本章完) 第344章 抉择 第344章 抉择 “我该去哪呢?” 墨画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便坐在食肆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修士,看着整个通仙城。 通仙城已经不再热闹了,反而有些山雨欲来的寂寥。 街上的修士也变少了。 能寻出路的就寻出路,寻不到出路的散修,就只有一条路: 随着大部队散修迁城,迁往蛮荒的贫苦之地,重新开垦,建造安身之地。 大妖现世,即便是一些修道的大势力,都没有抵抗之力,更别说是散修了。 他们没的眩 他们没身份,没背景,没人脉,没人愿意收留,想活下去,只能另寻生路,再靠自己的艰辛努力,一点点熬下去。 墨画叹了口气。 俞长老脾气执拗,墨画知道说不过他。 散修命苦碍… 爹娘应该会陪着自己,可是其他人,这些墨画熟悉的人; 跟墨画一起长大,或是看着墨画长大的人; 自己学阵法,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己改变了一些东西,可到头来,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学习高深的阵法,寻求更长远的天道。 俞长老是要随着散修迁城的。 俞长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凑什么热闹?就算你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你最重要的事,是好好学阵法,不是陪我们吃这些苦头。” “我寻求的道,又是什么?” “做任何事都有危险,可也不能因为危险,就不去做,这事关一城散修的性命埃”俞长老叹道。 墨画低声道:“这一路会很危险吧……” “我无法布下这种通天彻地的大阵,以天道法则,制衡天下修士,让修界繁衍,生生不息。” 如果有大阵,那么天道大阵,便是终极的大阵。 就像做了一场梦。 俞长老看着墨画,温声道: 墨画微微点了点头,满怀心事地走了。 俞长老深深叹息,神情苦涩。 俞长老颔首道:“我已经联系了周掌司,这里面的炼器炉和炼丹炉,有你画的阵法,可都是好东西,道廷司那边会折算成灵石,赔给我们,毕竟接下来要迁城和拓荒,灵石才是硬通货。” “要不……我也去吧。”墨画道。 俞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论你怎么选,都只需挺直胸膛,堂堂正正地去做,你不亏欠任何人1 俞长老点了点头,“这些是给你筑基用的。” “哦,对了”俞长老又想起一件事,他把一枚玉牌递给墨画: 都会离开通仙城,走上一条未知的路,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过着艰辛的生活。 这一切,如在梦中。 梦醒了,他们就要背井离乡,这通仙城,可能也不复存在了。 墨画已经帮了他们很多了,他们不能再拖累这个孩子了。 这世间或许从来如此。 墨画转过头,又看了眼偌大的炼器行和炼丹行,有些失落道: 俞长老看着墨画,神色有些歉意: “本来应该多给你些的,没有你画的阵法,通仙城的散修日子不会好,黑山寨也除不掉,只是要迁城,灵石消耗多了些,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墨画接过玉牌,觉得很沉,刚想说什么,俞长老又打断了他: “这些也要荒废掉么?” “你别和我说些你不想要的假话,无论是谁,给你灵石你就拿着,有灵石不要的是蠢货。” 墨画的眼睛渐渐明亮。 墨画握着玉牌,不知为何,竟有些愧疚。 俞长老,俞承义和俞承武两个叔叔,还有其他相熟的猎妖师叔叔和伯伯; 季伯伯一家,孟叔叔一家,楚大叔一家; 炼器行的陈师傅,他无儿无女,也会跟着一起迁城; 冯老先生年迈,而且德高望重,这么些年炼丹救人,不少人念他的恩情,自然也有其他出路; 可他担心散修迁城,一路上没丹师照拂,遇到毒瘴伤残,不知会死多少人,便也打算跟着去了,别人劝不动,也没人敢劝; 没等墨画开口,俞长老又道: “我们是迁城,不是建城,即便到了那边,全是荒地,暂时也用不到你画阵法。” 大家都要走了。 剿灭黑山寨,除去邪修的威胁,甚至刨出根底,揪出钱家老祖,彻底去除心头大患,又是另一场梦。 俞长老这几天也没日没夜地忙着,神色有些疲惫,见到墨画,便直接开口道。 “那么我便从最简单的一品大阵开始,想办法学会,并布下第一座一品大阵,诛一方道孽,保一地仙城的安宁1 墨画又走了一圈,见了一圈熟人,回到家后坐在院子里沉默不语。 每次遇到困难,是不是都会这样独善其身? 这样的自己,真的能成仙么?真的能问道么? 真的能寻求到阵法的真谛,领悟到最终的大道么? 如果迷失了道心,哪怕功成名就,又能寻求到真正的长生么? 墨画一时想不明白,便躺在院子里,仰着头望天。 “你就别去了。” 最后直面所有困难,承受所有痛苦的,还是底层这些修士。 “我又该做什么?” 俞长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么大的炼器行和炼丹行,我们可带不走碍…” 墨画知道俞长老的心意,一时说不出话来。 墨画愣住了,“一万多枚……都给我么?” “会不会忘却初心,丧失本心,泯灭道心,从而彻底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散修的前路,满是荆棘,而自己的前路,花团锦簇。 他们这些散修,甚至不敢奢望长生,只是想好好活着,安安稳稳活个一两百年,怎么就这么难呢? …… 他是筑基修士,其实可以脱身的。 而不是和他们这些穷苦的散修混在一起,这样是没出路的。 墨画默默思索着。 否则没有筑基坐镇,这一路上,不知会有多少修士死伤。 望着墨画离去的背影,俞长老有些舍不得,但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该有更好的前程,学更多的阵法,将来能做更多的事,就没必要跟着我们去吃苦了。” 而自己大概率不会跟他们一起去。 大灾面前,这次可以独善其身,可是下一次呢? 哪怕这个灾难,只是无妄之灾。 大妖这件事,刚好是个契机。      俞长老又转头,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炼器行和炼丹行,心中一阵恍惚。 任何的灾难,上层修士总会有脱身的办法。 “要卖掉么?” “我的道心是什么?” 天空高远,云际浩渺,像是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生机与道理。 “长此以往,我会不会变得麻木而冷漠?” 墨画又去见了俞长老。 自己会走上一条,与他们完全不同的路。 攻占灵矿,建炼器行和炼丹行,让散修生活富足,仿佛是一场梦。 “这是库房的身份玉符,里面有一万多枚灵石,都是给你的,你有空去领了。” 可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 墨画又忍不住扪心自问。 …… 墨画摇了摇头,“已经很多了。” 和墨画从小玩到大的大虎三人,还有帮墨画打过架的大柱,以及相熟的大平,他们也要跟着父母一起离开……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墨画帮助过,也保护过墨画的人。 本来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本来他们的日子,可以越来越好…… 神识没有瓶颈,又有足够多的灵石,不久的将来,自己就可以筑基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成泡影了。 自己可以选一个家族或是宗门,甚至是道廷司或是道兵司投靠,安安稳稳修炼,直到筑基,然后展望金丹,再一步步,学习更高深的阵法,寻求更高深的境界…… 或许餐风露宿,或许饥寒交迫,或许又会受不知何处的家族、宗门、乃至道廷司的欺压。 如果有道,那么天便是道的显现。 而这,才是一个阵师应该追求的! 但又正因他是筑基修士,是散修中唯一的一个筑基修士,所以又必须护佑着散修南迁。 …… 墨画豁然开朗,神色渐渐坚定,目光璨若星辰。 他躺在院子里,手伸向天空。 小小的手掌,似乎要将整个苍天都握祝 谢谢书友20220313190842180、日常作死录的打赏~ (本章完) 第345章 大阵 第345章 大阵 墨画决定了,他要建大阵,杀封豨! 他自己有出路,但他也想给所有散修一个出路,让大家不必背井离乡,颠沛流离。 主意已定,墨画就开始考虑要怎么做。 大阵阵法浩繁,是极浩大的修道工程。 既难学,更难建。 庄先生将建阵的种种难处告诉他,未必是让他打退堂鼓,反而可能是让他考虑得更加仔细,筹谋得更加周全。 大阵需要人力和物力,不过在此之前,最需要的是时间。 构建大阵需要时间,自己去学大阵,同样需要时间。 没有时间,一切都无从谈起。 墨画先去找了杨统领,问道: 墨画解释道:“如果我真的学不会,那先生一开始就会拒绝我,而不是让我回去考虑清楚。” 杨统领点头,“过一阵,道兵司还会派些筑基期的统领过来,我们会联手滋扰封豨,延误它炼化的进度,为通仙城修士迁城争取时间。” 庄先生有些意外,他意外的不是墨画想学大阵,他意外的是,墨画竟然这么快就做好决定了。 “先生,我想学大阵1 “如果学不会呢?” “大妖炼化血气,都要这么久么?” 要么德高望重,要么家学渊源,要么阵学卓著,要么有口皆碑。 “单阵的阵枢,需要联结阵纹;复阵的阵枢,需要联结单阵;而大阵的阵枢,需要联结的,是海量的单阵。” 庄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取出一套十枚玉简,放在桌上,正色道: “这便是大阵的玉简1 “大阵是很难学的。” 不想建大阵的阵师,不是好阵师。 可如果第一步就没迈出去,没有大阵主建的经验,很可能就一辈子都与大阵无缘了。 墨画得到消息,摆摆手,然后一溜烟跑了。 向死而生的道孽,他还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听说。 “大阵便是属于,十纹神识起步,但因太过复杂,所需神识更多的那类阵法。” “具体复杂在哪里呢?”墨画不由问道。 庄先生先问道:“大阵是什么?” 杨统领看着墨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这孩子,不知道又在做什么了……” “它体内的血气,极为驳杂,根本不是它自己的,也不曾被它炼化过,所以现在炼化需要的时间更久些。” “但即便如此,这个参照标准,也是很难精确细化的。” 庄先生微微颔首,“单阵的阵枢简单,复阵阵枢复杂,大阵的阵枢,就更加复杂了。” 不过墨画同时又有些疑惑,不由问道: “难学也要学的1墨画坚持道。 杨统领带领道兵,驻扎在深山边缘,时刻留意着大妖的动向,闻言想了下,缓缓道: “大概一到两个月时间。” 杨统领看了眼深山的血气,神色凝重道: “可是一旦它炼化完,恢复生机,开始进食,那麻烦就大了。” 不光如此,他想做的,是大阵的主阵师。 “这就导致,表面上看,两个阵法,都要求十纹的神识,但有的阵法简单,实际画出来,神识要求其实不到十纹,但有的阵法,异常复杂,真的画出来,消耗的神识又远超十纹,但又不到十一纹的地步。” 哪怕不成功,也要尽力而为。 他既然想做阵师,那迟早有一天,是要去领悟并且构建大阵的。 杨统领叹了口气,神情更加凝重了。 不过无论做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了…… 万事开头难。 这是一切的前提,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筑基神识够,但也很勉强。” “杨叔叔,那头猪多久后能炼化血气?” 随即墨画又弱弱道:“筑基的神识够么?” 如果错过,这第一次机会,很可能就是他今生唯一的一次机会。 墨画却松了口气。 通常来说,主阵师的人选,也是精挑细选,慎之又慎的。 杨统领转过头,看着深山深红色的血气,血气之中,蛰伏着大妖,暗藏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些难在哪里呢?” 离开通仙城,没有任何势力,会愿意冒着极大的风险,请他这个散修出身的阵师,去主导构建一座规模浩繁,体量巨大的大阵。      眼下是他第一个机会,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可以亲自学习并试着构建大阵。 庄先生点头。“算是。” 虽然自己也就神识这点长处了…… 墨画正襟危坐,专心听着。 “神识。” 庄先生微微颔首,面露赞许。 “既然您让我考虑,那就说明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 与此同时,必然要有主建大阵的经验。 “而且这头封豨还死过一次,那就更需要消化血气,来维持自己的生机了。” 墨画坦然道:“如果学不会,那就是弟子能力不足,没什么好说的;可如果我不去学,那就是畏惧阵法,道心怯懦,很难在阵法上走得远的。” 墨画有些庆幸,幸好自己神识还行。 “十纹神识起步……”墨画默默念叨着。 墨画神情坚定,庄先生心里微觉欣慰,但他还是提醒道: “学大阵之前,有些东西,我要先与你说清楚。”庄先生道。 墨画点了点头,“考虑清楚了。” “以阵枢统筹联结单阵,从而形成的复合阵法。” “是更复杂,更庞大的复阵。” 学会大阵,并建好大阵,这个时间应该是不够的。 两三个月的时间,虽然非常紧张,但也足够尝试一下了。 “想1 “能延误多久呢?” “没什么,杨叔叔你忙吧。” 墨画微微点头,“那就还好。” 墨画眼睛一亮,自己猜得没错,庄先生果然早就准备好了。 杨统领一愣,“什么还好?” 这点庄先生与他讲过,墨画一直记得很清楚。 庄先生解释道:“神识虚无,是无法精准量化的,只能有个大概参考。” 而且听起来还这么复杂…… “还是神识么……” 莫非这头猪消化不好? 杨统领沉吟道:“一般来说,是不要这么久的。但这只封豨有些特殊,它不是靠自己吃成大妖的,而是被人强行喂出来的。” “你都考虑清楚了?” 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在阵法上的追求,还是为了通仙城的散修,他都必须迈出这一步。 是主导大阵设计以及构建的,最核心的阵师,而非仅仅只是参与大阵建设的普通阵师。 大阵是阵师最终的诉求。 这股气息,也在一点点加深。 “那复阵呢?” 钱家老祖吃了转寿化元丹,半个时辰不到,修为就开始渐渐攀升了。 “最客观的依据,是按阵师的参照标准,以神识耗尽时,画出的阵纹数量,来决定神识的强弱。” 庄先生点头,“阵师的所有问题,归根结底,都是神识不足的问题。” 墨画立马就跑去找了庄先生,小脸郑重道: 可是建设大阵很难,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墨画见庄先生的神情,稍稍松了口气,又悄悄道: “先生,其实我是能学会大阵的吧。” 墨画也皱眉问道:“有办法拖延一下么?” “阵枢不同。” “这就导致,大阵的阵枢,所需神识的更强,联结的单阵更多,灵力轨迹更复杂,同时还要考虑,大阵阵枢与单阵的兼容问题。” 只要有了主建一品大阵的经验,就可以一步步,去领悟并主建更高品阶的大阵。 “估计一个月吧。” “真的想学?”庄先生神情有些意味深长。 “复阵和单阵本质不同是什么?” 那就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时间应该勉强够用。 庄先生微怔,“你怎么知道?” 这只猪妖,明明死了,竟然又活了…… 一两个月么…… 这些条件,都与墨画不沾边。 墨画皱眉。 墨画细心琢磨着,而后道: “所以大阵的核心,其实还是阵枢,只要能掌握好阵枢,使灵力疏通,单阵兼容,是不是就能掌握好大阵了?” 首先,他得学会大阵。 墨画有些头疼。 “所以就像我说的,”庄先生看着墨画,缓缓道: “一品的大阵,其实根本就不是给一品的阵师学的。” 谢谢书友20220812183836149的打赏~ (本章完) 第346章 传授 第346章 传授 “先生,那有一品境界,就能画出一品大阵的阵师么?”墨画忍不住问道。 庄先生淡淡道:“自然是有的,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学了。” “哦,对。” 墨画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庄先生语重心长道: “修界繁衍两万余年,修士不可亿计,天才无数,什么样天赋的修士都有,炼气期就能主建一品大阵的修士,虽然罕见,但也总是有的。” 墨画闻言,认真反思道: “先生,我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间惊才绝艳的修士不知凡几,必须时刻心存敬畏,保持谦逊,阵法上才能一直进步。” “我不过是炼气期侥幸有了筑基神识而已,即便能画出大阵,比起真正的天之骄子,也还差得很远……” 庄先生听了眼皮直跳。 “你说,他能学会么?” 直到墨画的身影,消失在山色之中,庄先生仍旧怔怔出神,半晌过后,才皱眉问道: 墨画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便起身告辞了。 你要真能画出大阵,就不是你比别人差得远,而是别人比你差得远了…… 大阵自己一定要学会! “这便是我要教你的大阵1 庄先生微怔,有些失笑,情不自禁揉了揉墨画的脑袋: “谦虚一些。” 如果一直保持这种谦逊的求道之心,墨画将来的阵道成就,可能真的相当可怕…… 墨画点了点头。 庄先生将玉简递给墨画。 墨画心中一凛,将玉简珍而重之地收好。 庄先生便接着问刚才的问题,“你说,墨画能学会大阵么?” 毕竟能主建一品大阵,并且真的能建出一品大阵的阵师,真的是凤毛麟角。 现实中,真正能天时地利人和,做到这一步的阵师,他还一次都没见过。 庄先生顿了一下,目光微凝道:“这类超脱品阶的阵法,在阵法学术里,一般叫做绝阵。” “修士只有在真正的大灾大难面前,才能认知自己的本心。” “同类型的大阵,通常都是该类阵法的集大成者,换言之,能建成大阵的阵师,同样也是能将一类阵法烂熟于胸,融会贯通的集大成的阵师1 这类事例,他也只是在宗门的典籍记载和修道传闻里见过。 “所以通常的说法,并非筑基才能学一品大阵,而是真正达到二品境界的阵师,才能去学一品的大阵。” 能画出一品大阵,也比天之骄子还要天之骄子了。 庄先生心情有些复杂,随即收起心绪,继续为墨画讲解大阵。 庄先生摇头:“没那么容易。” “此阵是一门困杀型大阵,利用五行生克之力,可困住敌人,并利用大阵内的攻伐阵法,灭杀强敌1 墨画点了点头,心里默默数着他知道的阵法概念: 庄先生无奈道:“阁老已经算出我了,你也跑不掉,装死也没用了。” 傀老明显有些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境界太低了,太久远了。” 五行屠妖大阵! 庄先生似乎看出了墨画心中所想,微微摇头道: “不必想那么多,我到了此地,此地生了灾祸,那便是有了因果,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字迹银钩铁画,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傀老沉默不语。 墨画受庄先生鼓励,大受鼓舞。 “你可以请阵师教。” “哦。”墨画不好意思笑了笑。      庄先生心中叹了口气。 “不只是神识运用,”庄先生微微叹道,“大阵太复杂了,涉及单阵太多,需要对阵法之间的生克,开闭,顺逆等灵力关系有细致入微的观察。” 他如果不尝试去学大阵,庄先生甚至会觉得可惜,乃至心生遗憾。 “神识运用要娴熟,神识操控也要强,最好还要掌握一些神识衍算……” 庄先生从墨画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墨画的心思,一时之间既觉欣慰,又觉感慨。 庄先生的目光,随着墨画的背影,一直延伸到远处。 “在五行类的大阵之中,这套阵法,尤以攻伐见长,足以对付封豨。” “大阵因神识需求超品,阵法学识超纲,所以也算是一门绝阵。” 单阵、复阵、大阵、谜阵、幻阵、绝阵…… “很好。” 庄先生本意是想让墨画保持谦逊,不要骄傲自满。 不过对天道和阵法谦逊一点,总归是好事,庄先生自然不会点破,便故作淡定,点头赞许道: “你能这样想很好。” 随即他认真想了想,疑惑道:“您说的这种阵师,好像就是我?” “比筑基期的九纹强许多,但距离十纹,还会差一些。” “我又不会阵法,我怎么教?” 庄先生建议道:“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要不你把他带回去,假以时日,说不定他能帮到你。” “意即可作为镇门绝学的阵法,或是极难学会,传承近乎禁绝的阵法。” “对神识运用还有要求么?”墨画又问。 “神识只是门槛,神识不够,迈入这道门的资格都没有。”庄先生解释道: “可神识足够,也只是一只脚迈入门槛,离真正学会大阵,构建大阵,运用大阵,登堂入室地精通大阵还差得远。” “一品大阵,十纹神识起步,也就是说,必须有筑基神识,才能去学一品大阵。” 但现在看来,墨画这孩子,好像谦逊有些过头了…… 这些玉简,庄先生虽然很随意就拿出来了,但放在一般家族或宗门,是足以作为镇门绝学的。 既要有能力,还要有财力,同时要有人力,而且还要机缘巧合,有构建一品大阵的机会。 “但一品十纹,神识筑基,这其实是阵师的要求,寻常修士,不学阵法啊,不精通神识运用之法,突破筑基后,其神识大概在九纹到十纹之间。” 墨画精通阵法,虽然能分得清楚,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 他也曾涉及过炼器行和炼丹行里的建筑复阵,也能说得上是融会贯通。 庄先生无语道:“你本就不在这里,躲得已经够远了,还想怎么躲?” 综上种种,墨画找到庄先生,想学大阵时,庄先生并未拒绝,而是点明利害,让他回去考虑。 心道阵法果然无穷无尽,自己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看就是在心里腹诽什么。 可是大阵没这么简单,这也只是开始而已。 搞阵学研究的,真的喜欢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 “你学的逆灵阵,就是一门绝阵。” “那你觉得,这孩子阵法画得如何?” 说完庄先生摆手道:“你先回去,好好学,有问题再来找我。” 阵法上面,墨画五行阵法不知画了多少遍,的确可以说得上是烂熟于胸。 傀老淡淡看了庄先生一眼,“你是阵师,我不是,我猜不出。” 屋里没有声音,也没人回答。 墨画连忙摇头,“没有1而后又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先生,那这么说的话,是不是二品阵师,学一品大阵,会容易一些?” 过了片刻,傀老又皱眉问道: 墨画恭恭敬敬,向庄先生行了一礼。 因为墨画真的,具有学习大阵的资本。 墨画说的其实没错,他的确很适合学大阵。 庄先生看着墨画道:“这下你明白了吧?” “好的,先生1 “你想教他大阵,直接教就行了,为什么还多此一举,浪费时间,让他去考虑清楚?” 傀老现出身形,摇头道: “你迟早把自己害死,为了不被你连累,我想躲远点。” 庄先生心思被说破,叹了口气。 神识根基深厚,神识运用娴熟,神识操控灵敏。 傀老淡淡道:“别把你自己的事,推到我头上来。” “寻常阵师也是如此。一品阵师筑基之后,仍旧是要花时间,去增强神识,学二品阵法。” 既是感谢庄先生的教导,也是感激庄先生为了通仙城散修做的事。 庄先生轻轻点了下墨画的小脑袋,“又想什么呢?” “我到底收了一个什么样的记名弟子碍…” “明白了,先生。” “这十枚玉简,囊括了大阵的阵眼原理、阵枢结构、阵纹分布、阵媒构建、以及单阵的兼容和成本的估算等。” 庄先生沉默许久,目光晦涩难明,而后缓缓开口,既像是对傀老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道: “但因大阵体量巨大,存续久远,一旦建成,修士可受益几百甚至几千年,意义深远,所以为了凸显其重要性,单独取名叫做‘大阵’,而不称绝阵。” 不……炼气期有筑基神识,已经算是惊才绝艳了。 大阵是极珍贵的阵法。 即便比不上其他阵法天才,但也不能差距太多,否则就丢了庄先生记名弟子的颜面。 “神识不是够了么?” “可以慢慢教。” “只有在大是大非之间抉择,才能坚定自己的道心。” 庄先生一套十枚玉简,依次展开: 墨画接过,神识沉入玉简,入眼便是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 “若是不一开始就奠定并坚定道心,不知不觉之间,就会越走越偏,哪怕功成名就,最终也会完全与长生大道悖离。” 庄先生的脸上浮现一丝自嘲和失落。 “我吃过的亏,不想让他再吃一遍……” 谢谢泡沫中的宇宙的打赏~ (本章完) 第347章 十纹之上(感谢我明命名啊打赏的盟 第347章 十纹之上(感谢我明命名啊打赏的盟主~) 墨画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看五行屠妖大阵的玉简。 但一直看到晚上,一枚玉简都没看完。 而整套大阵玉简,一共有十枚。 墨画不由叹了口气,大阵果然是“大”阵,阵法浩繁,光是记载构建之法的玉简,就有如此之多。 时间紧急,可墨画偏偏又急不得。 大阵关系重大,不能有一丝错谬。 他必须耐着性子,认认真真地去学,一点也不能马虎。 一旦哪里大意出了错,很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致使整个大阵崩盘。 可这么学的话,时间的确又要太久了…… 或者说,这真的是人能想出来的东西么? 这个神识强度的要求,未免太夸张了…… 像是随手的描墨,但又没这么规整,像是在画阵法,但他又没见过这样的阵法。 墨画究竟在画什么?! 墨画便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大阵的阵枢,与复阵以及单阵相比,同源同脉,但又截然不同。 可之后墨画“吃”了青面小鬼,炼化了观想图的神念,一举神识筑基,已然突破了十纹的限制。 密密麻麻的,看着很复杂。 自己学着,尚且如此吃力,那创立这种大阵的阵师,对天道的理解,和对阵法的认知,真的就是匪夷所思了。 墨画坚定决心,开始摒弃杂念,专心去研究阵枢。 不知过多了多久,墨画似乎从道碑上,感知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道韵。 换句话说,墨画现在的神识限度,是筑基的限度。 阵枢? 墨画画一遍阵枢,神识耗尽,然后再抹去,再继续画。 可现在大阵足够难,神识耗费足够多,自然而然,神识增长得也就足够快。 复阵的阵枢更难,用笔也更粗重,神识消耗也更多。 墨画心生感叹。 阵枢外缘,又要留下接口,兼容各个功效不同的单阵。 有了希望,他更加废寝忘食地练了起来。 越接近限度,神识增长得越是艰难。 这种构阵思路,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若是庄先生休息,他便会在竹室门口,或者大槐树下等着。 这丝韵味,说不清道不明,但却让他心境更加安宁,心神也更加专注,对阵枢的理解也逐渐加深。 可他心里又忍不住好奇,就在一旁看着墨画画。 阵枢是整个大阵的躯干,是大阵灵力运行的枢纽。 单阵阵枢极其简陋,只有寥寥几笔。 理解这种阵枢原理后,墨画不由有些难以置信。 墨画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按照目前的进度,神识不断增强,自己真的有可能在迁城之前,学会五行屠妖大阵! “这是什么?” 这种阵枢的难度,已经是一品阵法巅峰中的巅峰了。 可是他们又放心不下墨画。 大阵之中,单阵如果是络脉,那么阵枢便是经脉;单阵如果是血肉,那么阵枢便是骨骼。 这种统一的纹路,表面上看,是一道比复阵阵枢更粗壮的笔墨,但实际上,却是由无数细笔,以特定的长短、形制、走线填充进去的。 “不好,神识消耗有些过度了……” 所以阵枢才如此复杂,所以神识消耗才如此之巨。 墨画先学阵枢。 墨山两人原本也是打算要迁城的,一起猎妖的兄弟,以及街坊邻里的朋友都会一同迁走。 白子胜一愣。 他连忙移开视线,休息半天,才缓过来,看着墨画的眼神,带着一丝震惊。 阵法讲究持之以恒,只要坚持不懈,总归有水滴石穿的时候。 既然如此,再难也都是合理的。 阵法这种东西,果然越学,越知道自身的浅陋,越学,越觉得自身无知。      而越是觉得自身浅陋,知道自己的无知,反而越要去学。 恍惚之间,他觉得墨画画的阵法,跟他理解中的阵法,已经不是一个东西了…… 可大阵的阵枢,却要复杂许多。 只不过每根细麻,编织时的形状、角度、串联都有严格的规范。 甚至更简单的阵枢,无需笔法勾勒,仅仅依靠阵法本身的结构,便可以当成是阵枢。 这些道理,墨画以前也明白,但现在真正上手去学,才有了更深切的体悟。 什么阵枢这么复杂? 他想问个明白,但见墨画心无旁骛地画着阵法,又不好意思打扰他。 与其在这里埋怨,不如多练几遍。 墨画是他们的骨肉,无论墨画怎么选,怎么做,将来又会如何,他们都想陪在他身边。 即便是吃饭的时候,他的手有时也会不经意地比划着什么。 一旁的白子曦见状,也有些疑惑,踩着轻盈的脚步,悄悄走到墨画身边,看了眼墨画正在画的阵法。 墨画练了两遍,就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他的神识,竟然远远不够! 他只记下了大阵阵枢的一部分,即便如此,神识耗尽,也不曾将这些阵枢画完。 这日墨画在大槐树下练着阵法,白子胜见了,有些好奇,放下自己的书,伸头过来看了一眼,不由皱起了眉头。 几天之后,墨画对阵枢的领悟,有了明显的进展。 墨画先记下一部分大阵的阵枢,晚上神识沉入识海,开始在道碑上练习。 有时吃着吃着,就会怔怔出神,发起呆来,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面前的饭菜全都凉掉。 白子曦柳眉微蹙,看着看着,忽然有所猜测,神情也有一瞬间的呆滞。 道碑之上也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一遍遍循环往复地重复着。 炼气期神识的限度,在于一品十纹的筑基。 统一的纹路,是阵枢的走向,而凝成纹路的细笔,是具体的灵力流转轨迹。 这真的是一品十纹的大阵么? 墨画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之后的几天,墨画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练习大阵的阵枢。 大阵阵枢并非单一的用笔,而是无数细笔勾连,凝成一笔统一的纹路,从而形成阵枢。 白子胜刚想说话,白子曦就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墨画画阵法。 一念及此,墨画整个眼睛,全都亮了起来。 他先花了点时间,将十枚玉简,从头到尾简单浏览一遍。 庄先生说过,神识是有限度的。 阵枢内部,需要容纳众多灵力运行的轨迹,控制灵力运行的开合、顺逆、起止和流转。 “子曦……” 一边等,同时一边取出纸墨,练习五行屠妖大阵的阵枢。 墨山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儿子,并不打扰。 白子胜一脸难以置信。 筑基的限度,离墨画还很遥远。 就像是以细麻编成麻绳。 哪怕最后实在还是学不会,至少也不会心中有愧。 一遍不会,就画十遍,十遍不会,就画百遍…… 墨画答道,但头不抬,手不停,仍旧全神贯注地画着。 柳如画无奈,只好重新给他热一遍。 “我不过看了一会,怎么神识就消耗完了?” 墨画考虑了一下,便决定分好轻重,提纲挈领,从最重要的地方开始学。 看着看着,白子胜就捂住了脑门,一阵头昏脑涨,心里暗道: 究其原因,是他的神识,又在增长了,而且增长得相当明显。 而后将主干的阵枢和阵眼部分提炼出,剩下的包括阵纹排布、单阵兼容、阵媒建造等内容,可以后面再去考虑。 大阵的阵枢,因其统筹整套大阵,联结繁多单阵,所以阵枢的结构,必须粗壮,坚韧,稳定而又有海纳百川的包容。 所以墨画之前,单纯依靠练习阵法磨炼神识,神识增长得相当缓慢。 遇到难点,他也会去问庄先生。 “阵枢。” 所以自己依靠练习复杂的阵法,神识依旧可以有相当可观的增强! 之前墨画没意识到,是因为学的阵法不够难,耗费神识不够多,所以磨炼的强度不够高,神识增长得也不够快。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真这么难,那大阵就不能被称作绝阵,不可能被推崇为最强阵法,也不可能被天下阵师视为终生的追求。 不去管大阵有多难,不去担心自己最终能不能学会,开始一点一点地学,一遍又一遍地练了起来。 大阵的阵枢,比起墨画所学过的复阵阵枢,难度又高了不止一筹。 等到墨画神识耗尽,停笔休息时,忽然发现两双好看的大眼睛,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一双剑眉星目,一双明眸如水。 感谢我明命名啊打赏的盟主~ 本书的第一个盟主(*^_^*) 非常感谢! 第一卷剧情收尾,写得比较慢,也没存稿了,只能先欠一下,后面再加更哈~ (本章完) 第348章 领悟 第348章 领悟 墨画懵了,问道:“怎么了?” 白子胜迟疑道:“你画的这个……是阵枢?” 墨画点了点头,“是埃” “什么阵枢?” 白子胜好奇道,白子曦也好奇地看着墨画。 墨画想了下,卖了个关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白子胜不满嘟囔道:“小气鬼……” 而后他又想起来一件事,神色有些担忧,小声问道:“你们是不是要迁城?” “有可能吧。” “什么叫有可能,”白子胜问道,“出现了大妖,一般除了迁城,也没别的办法了吧……” 庄先生的山居没了,大槐树没了,竹林没了,池塘没了,池塘里的鱼儿也没了…… “墨画,你说,庄先生会收你为徒么?” 你把话都说完了,我还怎么卖关子? 白子胜有些不满。 严丝合缝,秩序尽然,细笔勾勒的纹路,层层叠叠,又交错填充,形成了恢弘的阵枢主干。 想到这里,三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墨画一愣,随即嫌弃地看了白子胜一眼。 在通仙城的日子,是他迄今为止,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通仙城不会没的1 白子胜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行吧。”墨画片刻之后,想到一个问题,又问道: “那假如庄先生离开了,又不收你们为徒,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假如迁城的话,你们也要走了么?” 墨画有些同情他们,又对他们的娘亲,以及身后的白家颇感不满。 他想了想,忽而坚定道:“不会的1 墨画从麻木而机械般的“傀儡”状态退出,喜悦便似雨水,渐渐浸润心头。 白子胜震惊了,“这你也能知道?” 墨画一愣,琢磨了下,摇了摇头,“你们与先生有渊源,家世好,天赋好,庄先生都不愿收你们,又怎么会收我呢?” 白子胜无奈道:“你这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通仙城的修士都走了,食肆没了,热闹的街道没了,璀璨的烟火没了,好看的斗妖戏也没了…… 目前迁城还在准备阶段。 墨画却直接站起身来,“过一阵你就知道了1 白子胜越想,神色越是低落。 墨画看了一眼白子胜和白子曦,又问道: 可距离能将阵枢完整画出,还是有着不少差距。 墨画的神识还是不够。 “你是不是心里在说我坏话?” 每次墨画都接近枯竭,然后重又回溯,接着再次耗尽,一直如此循环。 “可我们是一定要拜他为师的1白子胜神色坚定道。 就仿佛渡河之人,每次都能看到彼岸,但每次都在彼岸之前沉溺。 想通过他们两个孩子,让庄先生心软。 “十纹大阵消耗的神识,真的能有这么多么?” 墨画一遍遍尝试,一遍遍失败。 白子胜压低声音,悄悄道:“我也不知道……” 他又压低声音:“原本这话,是不能对外人说的,但我们师出同门……算半个同门吧,我就不瞒你了……” “我娘叮嘱我和子曦,让我们一定要找到庄先生,拜庄先生为师,学一门特殊的阵法。” 或许执着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娘亲,又或者,是他们背后的白家…… 要不是墨画确实灵根太差,他都怀疑,墨画是庄先生有血缘关系的后辈了…… “我也不知道,或许会一直去找庄先生吧,直到庄先生肯收下我们为止……” 那这门阵法,干系可能就非常大了…… 墨画正好要恢复神识,所以和白子胜聊聊天,刚好休息一下。 那么大的家族,有什么事,不自己解决,却偏偏要子胜和子曦两人来拜师。 那一刻,墨画呆住了。 两人又斗了一会嘴。 他心中没有喜悦,只有麻木,还有一丝自我质疑。 白子胜嘀咕道:“那可不一定……” 怪不得子胜和子曦对拜庄先生为师这么执着。 “可是……” 白子胜有些苦涩道: 白子胜连忙道:“我还没说完呢。” 白子胜点头道:“一旦迁城,庄先生肯定会走,看他的样子,不太愿意收我和子曦为徒。” 白子胜见墨画就“哦”了一声,有些不满,觉得他反应太平淡了,亏得自己对他说了这么“机密”的事。 单调、重复、而且枯燥。 你不应该稍微震惊一下么? 墨画又将阵枢看了一遍。 墨画不由问道:“不一般呢,有其他办法么?” 白子曦也声音清脆道: “白家有修士在天枢阁任职,见过这类记载,一般大妖之类的灾祸,能够迁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画出的阵枢,也一笔一笔完善。 之后的单阵兼容、阵媒构建等等,可以一边筹建,一边再去学。 但墨画仍旧全神贯注,他忘了时间,忘了一切,完全沉浸在阵法之中。 如果不在了,他连惦记的地方都没了…… “你自己刚刚说的,‘我也不知道’,应该就是不知道,你们拜庄先生为师,究竟是要学什么阵法吧……” 可墨画仍不气馁。 他们一路跋山涉水,餐风露宿,别说拜先生为师了,恐怕连找到庄先生都困难重重。 白子曦明艳的眸子之中,也有深深的落寞。 墨画盯着白子胜,像是猫咪凝起眼眸,不悦道: 他们如果去找庄先生拜师,那又是一路艰辛的奔波。 他想知道白子胜还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有其他对付大妖的办法。 说完他收拾好东西,丢下一句“我去找庄先生了”,便又身形如风地跑走了。 …… “管用就好1 “我怎么知道……”白子胜只是摇了摇头,“我问雪姨,她跟我说的。” “为什么呢?”墨画很疑惑。 “何况,就算你知道,也是不能说的吧。”墨画又道。 “哦。”墨画点了点头。 庄先生待墨画,比对他们好多了…… 在大家真正开始迁城之前,他必须要把大阵的阵枢学会! “我真的画出来了?” “怎么了?”墨画问道。 原来是这样…… 白子胜想了想,忽然问墨画: 不会是做梦吧…… 白子胜看了眼大槐树,又看了眼远处的通仙城,叹道: 说着说着,白子胜却突然低下了头,神色有些失落。 白子胜和白子曦面面相觑,都微微叹了口气。 只要学会阵枢,便等于掌握了大阵的核心。 看来安小富说的没错,越是大的家族,亲情越是淡保 墨画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了。 墨画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是不知道么?” 之后的日子里,墨画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阵法。 画阵枢,抹去,再接着画,再抹去…… 白子胜和白子曦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不知墨画到底想做什么。 而他们分别后,可能再也吃不到墨画送来的酒肉,尝不到柳阿姨亲手做的糕点…… 整个人如同上了发条的傀儡,不知疲倦,不知休止,机械而麻木地重复着同样的事。 深奥、晦涩、复杂,却又有一种说不清的,繁复的美感。 通仙城如果还在,他还能想着回来看看。 墨画又去找庄先生,请教了大阵阵枢上的几个问题,而后回到家后,又开始没日没夜地学习大阵。 还有一些被大妖吃的,或是沦为尸奴的,或者变成鬼魅的……都是人间惨祸。 “这门阵法,只有亲传的弟子才能学,记名弟子不行。” 他的神识,也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地增强。 如果回到白家,就是回到一片花团锦簇,但沉闷如死水的牢笼。 这就很难了啊,庄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会到何处去。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是一怔,“什么不会?” 庄先生的后辈,灵根不可能这么差! 所以墨画肯定跟庄先生没血缘关系。 天道酬勤,终于在一个月之后,墨画福至心灵,第一次在识海的道碑上,完整地画出了五行屠妖大阵的全部阵枢! 白子胜欲言又止,不禁看了眼白子曦,见她并未出言阻止,神色也没有不高兴,便又郑重地望向墨画。 阵枢的脉络,也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清晰。 白子胜托着下巴,看着墨画摇头道: “墨画,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们没法聊天了。” “迁城的话,这些是不是都没有了……” 墨画神色一凝,附耳过去。 墨画哼了一声,“我跟庄先生学的。”      每次他在心里腹诽,庄先生都能看出他的心思,久而久之,他也就知道别人在说他坏话了。 可还是不够…… 就“哦”了一声,算怎么回事? 墨画不禁心生颓唐。 “你不问是什么阵法吗?” “我终于画出来了1 墨画心中一喜,眼神明亮。 能独自画出完整的大阵阵枢,便意味着他有能力画出大阵,他也可以正式开始筹建强大的五行屠妖大阵! 建大阵,杀封豨,保住通仙城! 谢谢迷你兔的打赏~ (本章完) 第349章 十一纹 第349章 十一纹 墨画思索了一下,忽然又冷静了下来。 虽然画出了完整的大阵阵枢,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这次画出来,会不会只是巧合? 他将阵枢抹去,重新又画了一遍,不由叹了口气。 果然只是一时状态好,灵光一现,才将阵枢画了出来,再次画时,不够专注,神识也差了一些,就没能画成功。 不过神识差得也不多,只是需要更仔细些,领悟得再透彻一些。 凡事有一,必然有二。 自己成功画过一次,必然能画出第二次。 墨画专注地继续画起来。 时间缓缓流过,等他画到第四遍的时候,终于又将五行屠妖大阵的阵枢,完完整整,一丝不差地画了出来。 庄先生摇头,这是你自己学得好…… 庄先生看着墨画,一丝疑惑浮上心头。 一路跑过来的墨画气喘吁吁地点头。 而且这个小阵师,还是自己的记名弟子…… 墨画画了一下午,画废了两张纸,最终在夜色来临前,画好了一副大阵的阵枢。 自己一生识人不明,收徒不利。 所以,无论如何,墨画要先在纸上画一遍。 大阵阵枢规模较大,作为阵媒的纸张,篇幅也更大。 他从储物袋中,将画好阵枢的阵纸取出,小心翼翼地摊开,放在地面上。 柳如画见他这些时日消瘦了,小脸都不圆润了,有些心疼,便为他做了一桌好吃的。 可当预期的事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异常震惊。 庄先生的心情不知为何也如释重负,露出淡淡的笑容。 庄先生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心里却自豪起来。 他不过是到修界一隅的,一个偏僻的小仙城暂时栖身。 墨山和柳如画便在一旁看着墨画画,帮墨画铺纸,递笔,调墨,或是替他擦擦汗,端端茶。 墨画松了口气,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两只眼睛眯得像月牙。 这个记名弟子,或许是老天送给自己的,让自己这辈子,也能有个乖巧机灵的小弟子。 庄先生见他离去的小小背影斗志昂扬,又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 庄先生回过神来,不由看了墨画一眼。      墨画的眼睛清澈,明亮,如同天池之水,不带一丝杂质。 天色已暮,山色深沉。 他将神识从识海退出。 那些旧识,那些故交,那些惊才绝艳的对手,那些秉烛夜谈的知交,都已经没了交集,今生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庄先生目光柔和地看了眼墨画,颇有些感慨道:“你可以去想办法筹建大阵了。” 忽然之间,庄先生又是一怔。 “我之前与你说过,构建大阵,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大阵运转,也要筹备大量的灵石,这些是实打实的修道资源,不是那么好筹集的……” 一觉一直睡到中午,墨画闻到香味,这才睁开眼。 “你出现的时候,能不能自然一些,不要搞得这么阴森……” 看着墨画的眼睛,庄先生微怔,心里的疑惑也渐渐淡了。 随即他又很是惋惜。 庄先生正坐在屋子里,看着深山大妖的那道血气,手指虚捻,不知算些什么。 墨画在院子里,将比他整个人还要大几轮的纸张铺在地上,而后一笔一笔地开始画阵枢。 现在只是做个先生,收个记名弟子,竟可以有这般“丰功伟绩”。 屋里已经摆满了饭菜。 直到漆黑的夜色之中,寂静的竹室之内,陡然出现了傀老苍老如枯木的面容。 为什么已经决定终生不收弟子的自己,当时竟会突发奇想,收下这个记名弟子呢? 这些……真的是巧合么? 庄先生面沉如水,沉默不语。 他以前做别人师父,没教出过什么好徒弟。 在现实中的纸上画阵法,会相对难些; 他大快朵颐地吃了一顿,然后又继续画大阵阵枢。 “不过不要高兴得太早,筹建大阵,可能比画大阵还要难。” 傀老皱眉,“那你还……” 墨画对大阵并不了解,虽画出了大阵的阵枢,但还是没什么底气,所以想向庄先生确认下。 现在他修为不过炼气,阵法水平也只一品,用了一个月,就已然将大阵的阵枢学会并画出来了。 “一品十纹的大阵,真的能困杀这只大妖么?”傀老有些疑惑道。 庄先生心头逐渐笼上一层疑云: 修界有这种阵法天资卓绝的小修士,这点他并不怀疑。 他们不知墨画具体在画什么。 至于是不是巧合,是不是什么算计,又是不是暗含天机,管这些做什么呢? 一副完整的一品大阵的阵枢,就这样在庄先生的面前,缓缓展开…… 机缘巧合之下,收下这么一个灵根一般,但阵法悟性不错,而且机敏灵动,看着可爱的记名弟子。 这本是他预期之内的事。 庄先生瞬间挺直了腰板,扬眉吐气起来。 虽然是他教的,也是他让墨画去画的。 墨画点了点头,“先生,我考虑好了1 “可惜……没什么。”庄先生含糊道。 自己现在落魄了。 墨山二人都觉得震惊,同时又心生自豪。 “夺人钱财,等于害人性命,不是你说几句好话,别人就会愿意将家底交给你的。” “不行。”庄先生又道。 他要将识海中的阵枢,呈现于现实的阵纸上,进而才能将大阵,真正构建于天地之间。 墨画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十纹不行。” 墨画不知庄先生心里所想,有些忐忑道: “先生,那我现在,可以筹建大阵了么?” 庄先生越想越惋惜,不由感慨道:“可惜了碍…” 见到墨画,庄先生有些惊讶。 这次与在识海中不同,他需要在纸上,重新将阵枢画出来。 墨画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要考虑清楚,有个心理准备。” 墨画见庄先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担心道: 吹牛这种事,不能给墨画说,不然会带坏他,影响不好,而且也会有损自己在弟子心中,超然物外的高人形象。 墨画一一记住,而后便行礼告辞了。 既然修道了,自然就要随心所欲,活到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畏首畏尾的呢? 庄先生豁然开朗,又看了一眼墨画画的阵枢,满意道: “没错,很不错1 “可惜什么?”墨画好奇问道。 墨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庄先生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是埃” 可这个弟子,为什么刚好就让自己遇到了? 墨画松了口气,这一个月殚精竭虑,沥尽心血的疲惫感传来,墨画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地睡着了。 可是这个记名弟子,却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不然把这件事拿去炫耀,必将所向披靡,镇压四方,没人能在他面前抬得起头来。 可是,这真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修士能画出来的东西么? “不必谢我。” 傀老一愣,随后目光一凛,看向庄先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墨画让爹娘帮忙把阵纸收好,放进储物袋,然后就兴冲冲地跑去找庄先生了。 庄先生想了一下,又提醒道: 有了死气,就麻烦了…… 他缓缓站起,目光严肃,将阵枢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而后心中震动。 已经是傍晚了,墨画很少会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识海中的阵枢,本质上是他神识凝结的阵法; 而现实中的阵枢,却是以纸为阵媒,以灵墨勾勒阵纹,而形成的实质的阵法。 庄先生深吸了一口气,按捺着心底的情绪。 庄先生的笑容就止住了,忍不住埋怨道: 之后庄先生又提点了几句,包括后续物力筹集,人力调动,阵枢外延接洽,单阵并联兼容的问题。 墨画感激道:“谢谢先生1 庄先生刚想说什么,忽而神色一滞,目光中有一丝惊讶,“你……学会了?” “不行?” 但看着十来岁,还是个孩子模样的墨画,一笔一画,认认真真且笔法森严地画着这么复杂,而且一看便极深奥,规模也很大的阵法。 他现在画出了一品大阵的阵枢,再努努力,甚至真的可以构建出一品大阵! 炼气期的一品小阵师,能构建出一品大阵。 “不行。”庄先生淡淡道。 傀老没理他,而是看向深山的血色妖气,淡淡道: “血气更重了,还有死气。” 这种阵法悟性,和学习阵法的速度,已经有些……匪夷所思了…… 庄先生微微笑道,“行,你有打算就好。” 此时天还未亮,夜还深沉。 识海凝结阵法会容易些; 庄先生闻言,神情肃然,将大阵前后关节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又将墨画画出的阵枢,仔细看了一遍,沉思许久后,这才微微颔首,赞许道: “可以1 修界九州,浩无边际。 而真正构建大阵时,将阵法画在特殊阵媒之上,神识消耗会更多,也会更难。 “先生,我画得不对么?” 筹建大阵的基础,是他要会画大阵,画出大阵的关键,是掌握大阵的阵枢。 他想明白了! 墨画是自己的记名弟子。 神识过人,阵法学得快,修天衍诀破解迷阵、借观想图神识筑基、就连阵法衍算也学会了…… 夜色中的庄先生顿了一下,淡淡的目光逐渐露出锋芒,缓缓道: “所以,我给他的,不是十纹……而是十一纹的屠妖大阵1 傀老心底一颤,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谢谢书友无碍2021、20210301106516131474的打赏~ (本章完) 第350章 改命 第350章 改命 “你骗他?” “我没骗。”庄先生理直气壮道,“我只说大阵是一品十纹起步,没说给他的大阵,就是十纹的。” “十一纹的大阵,也算是十纹起步1 庄先生据理力争道。 傀老面皮颤动,觉得庄先生行事,实在是离谱,同时更加难以置信了: “所以,他画出的,其实不是一品十纹的大阵阵枢,而是……一品十一纹的?” 庄先生叹了口气,“所以我才吃惊。” “大阵玉简是你给的,你吃惊什么?” “正因为是我给的,所以才吃惊。”庄先生叹道,“很难画的,一般二品阵师,都学不会的。” 而墨画一个月就画出来了…… 而且看样子,笔法非常纯熟,不知画了多少遍…… 尽管如此,也足够让俞长老震撼了。 他心里知道,墨画是不想离开通仙城,也不想让他们背井离乡。 他们也不想离开,可不离开不行埃 庄先生既然将阵法给他,那在庄先生的预估中,五行屠妖大阵是能镇杀封豨的,即便不能杀,至少也是能与大妖抗衡的。 墨画严谨道:“大概率能杀,如果不出意外。” 墨画就数了一遍,给俞长老听,好让他心里有个数: “构建大阵,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这是一场赌博。 俞长老心中有些苦涩,拍了拍墨画的肩膀,郑重道: 唯一的好处,是手里还有一些灵石。 很多散修,甚至是许多家族或是宗门的修士,一辈子都未必能亲眼见过一次大阵开启。      就更别说亲自“建大阵”了。 但这种话,也就只是听听,他也并不在意。 炼器行、炼丹行等各个产业都在,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他们根本没那个底蕴和实力。 即便是对他说这话的人,也只是知道有大阵,不可能亲眼见过。 他虽然是因为墨画是个阵师,才这么看重他,但也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 “迁到南边,虽然辛苦,但只要我们能自力更生,苦点也就苦点,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散修最不怕的,就是辛苦。” 可虽然有这些灵石,但坐吃山空,未必能撑多久。 “你真不想收个亲传弟子?” “您不再考虑一下么?” 傀老淡淡道:“你食言的次数,我数都数不清,装什么一言九鼎呢……” 俞长老越听越吃惊。 “放心吧。”庄先生道,“只要成功建成大阵,即便最后杀不掉大妖,也能耗掉它大半血气,使大妖重伤。” 他还是先找到了俞长老,开口便道: “长老,我想宰了那头猪1 墨画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我1 只是他心里还是不放心,“真能杀?” 墨画小手一伸,往深山方向一指,指向那道冲天且强大到让人心悸的血气。 到那个时候还是能迁城,只不过物资匮乏,日子过得更苦一些。 …… “实在不行。”庄先生看着傀老,似笑非笑道,“你也可以出手,不过是死一次罢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俞长老道,“做事该有决断的时候,就必须果断1 “筹建大阵要什么呢?” 俞长老吓了一大跳,“瞎说什么1 若不思进取,辛苦一分的境况,早晚也会变成辛苦十分。 俞长老心底一跳,忍不住道:“你……真有办法?” 俞长老一怔,不由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起墨画的神情。 “好。”墨画点了点头。 俞长老问道,他只知道大阵极难建设,不知具体难在哪里。 墨画起身告辞,便去道廷司了。 “十一纹的五行屠妖大阵,单论杀伤力,已经足以困杀大妖。但大妖可是道孽,是天道异数,不到最后,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再想到他说的大阵,那必然是废寝忘食地在画大阵。 庄先生置身无边的夜色,全身被漆黑笼罩,凄凉的月光洒在地面,却照不到他的脸上。 “五行屠妖大阵1墨画霸气道。 俞长老心底一颤,当机立断。 俞长老看着墨画的背影,怔怔出神,末了叹了口气。 这些是为什么呢? 傀老没理他。 说到这里,俞长老忽然又有些舍不得。 “你拿着灵石,在附近的州界,找个好的出路,安安稳稳筑基,以你的能力,将来必然能成为令人景仰的大阵师。” 只是墨画跟庄先生久了,听过庄先生讲过的道理,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百分百确定无疑的,所以他说话还是严谨了一些。 “如果没杀掉呢?”傀老又问。 俞长老走了几圈,忽然停住,问道: “这个大阵……谁来画呢?” 庄先生沉默片刻,自顾自叹道: “当记名弟子便罢了,收他做亲传弟子,会害了他,也会害了我……” 阵法上的事,俞长老不担心,他对墨画有着盲目的信任。 如果是以前,这个弟子他收便收了,可是现在,今非昔比了碍… 而且一听,就像是能镇杀大妖的样子…… 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愿不愿意,付出这么多人力和物力去建大阵。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傀老问道。 墨画眼神坚定而明亮,但人却消瘦许多,这些时日,必然殚精竭虑,费了许多心思。 “道廷司、各大世家、宗门,都会想办法出手,毕竟这可是一只活着的……道孽。” “可以杀1墨画坚持道。 庄先生转头,看向夜色之中被血红浸染的深山,目光深邃道: 赌输了,他们就一穷二白。 墨画放下心来,道:“那我再去找别人。” 俞长老心道果然如此,可他还是难以置信道: “你……会画大阵了?” “人力包括构建阵媒的炼器师、匠师,画阵枢的主阵师,以及帮助填充单阵的其他阵师,此外能帮忙出力的体修,也是越多越好……” 庄先生想起墨画,心中一阵恍惚。 “物力首先就是灵石,其他还有各种修道材料,比如炼器精铁、建筑土石、灵墨等等……” 构建大阵,耗资如此之巨,工序如此繁多,难怪他活这么久,都未曾见过一座大阵,更没见过有人敢去建大阵。 墨画也不瞒俞长老,“关键的都会了,后面的可以慢慢学,但大阵筹建必须早些准备,不然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可若是自己赌赢了,那他们便真正改变了散修的命运。 俞长老皱眉,想起一个问题: “即便猎妖师全部出力,灵石也都用上,也不够建成大阵吧……” 就算能杀,也轮不到他们这些散修来杀。 俞长老郑重点头道:“好,我们建大阵1 至少,是改了通仙城散修的命。 俞长老更纠结了,他又开始在厅里踱步,而且一边走,还一边揪自己的胡子,心里踌躇不定。 他们散修,连普通阵法都用不起,更何况是大阵了。 “我说了又如何?”庄先生淡淡道。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大阵,但却是这辈子第一次听到“建大阵”这三个字。 而且这一路跋山涉水,不知有多少危险,这些灵石最后能不能留在手里,还是未知数。 有俞长老帮忙说服,事情应该会顺利一些。 庄先生低声嘀咕道:“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坦诚,装什么深沉呢……” 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俞长老想办法安慰着墨画。 赌赢了,他们可以在通仙城安居乐业。 俞长老想说什么,可看了眼墨画,忽然沉默了起来。 虽然他觉得大阵肯定很难画,但墨画既然说他会,那他肯定就会画,俞长老一点都不怀疑。 这下轮到庄先生被问住了,他迟疑许久,这才叹道:“我说过了,这辈子,都不再收徒弟了。” 俞长老直接怔住了,“哪头猪?” 道廷司权柄大,道兵司攻杀强,但猎妖师人最多,与墨画最熟,而且与此事息息相关,甚至是性命攸关。 阵法上,墨画说什么就是什么。 俞长老回头看了眼墨画。 俞长老被震住了,这个大阵的名字,光是听着,就觉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一副躯壳,换一只道孽,还是值得的。” 俞长老愣了半晌,思绪这才收回,讷讷道:“什么大阵?” 俞长老纠结了。 墨画回家后,便开始正式考虑筹建大阵了。 不到危急存亡时刻,宗门也是不可能开启护派大阵的。 “十纹也好,十一纹也罢,墨画既然下定决心,都肯定是要学的,所以什么样的大阵,其实无关紧要。” 俞长老点头道:“你将人找来,我们一起谈吧。” “跟你说话真没意思,太容易被揭短了。” 一旦迁城,他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墨画。 傀老皱眉道:“十一纹的大阵就能杀掉么?” “毕竟想杀我的人,可是数不胜数碍…” 庄先生一滞,叹道: 这可是大妖啊,是通仙城历代记载中,根本无法抵御的大灾,墨画却说“大概率能杀”…… 墨画却摇了摇头,认真道:“长老,我真有办法杀了大妖1 “他如果能学会,并构建十一纹的大阵,可以去困杀大妖,如果学不会,那自然就会放弃,也不用白白浪费人力物力,做这种无用的挣扎。” “这只大妖不是普通的大妖,一品十纹的大阵,是困杀不了的,所以只能用十一纹的大阵来杀。” 之前他也听人说起过大阵,说是哪个州界,哪个宗门或是家族,底蕴深厚,甚至建有强大的护派大阵,屹立千年不倒…… 墨画神情一喜,反而有些顾虑道: 大灾来临,他们这些散修,根本没的选,只有随波逐流这一条路,他们只能离开故土,另寻出路。 大概率能杀。 可这个孩子,还是为他们费尽心思。 “至于通仙城的散修,有我关照,你就放心吧。” 那可是封豨,会吃掉一整个仙城的传说中的大妖,哪里是能杀掉的。 “全盛的大妖,没人敢惹,可重伤的大妖,有的是人感兴趣。” 墨画点了点头,直接道:“我们可以建大阵,杀封豨1 俞长老神色错愕,“大阵……” 墨画点头,“所以还要想其他办法,但是只有您先同意了,我才好去找其他人说。” 他想赌这一把! 辛苦一分,和辛苦十分,对散修而言,其实都没有差别。 不然的话,庄先生就不会让他学了。 迁往一个未知的荒凉之地,过着艰苦,而且很可能还有压迫的日子。 他是可以走的啊,不必像他们这些散修一样辛苦,可以安安稳稳筑基,找个有前途的势力做依仗,修道前景不可限量。 如果不赌,他们注定就要背井离乡。 庄先生似笑非笑,“这世间,有必然的事情么?即便是阵法崩解,尚会留有一丝生门,又哪会有真正的必死之局。” 所以只有俞长老先同意,大阵才能有构建的基矗 傀老一滞,不由叹了口气,又问他: 墨画神色平静,沉稳之中带着自信,并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是一厢情愿的说辞。 他将两只手背在身后,在厅内绕圈子,一边踱步,一边思索,可还是久久拿不定主意。 傀老目光低垂,袖手而立,垂下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锋芒。 “何况你来找我,肯定事前都考虑过了,大阵的事你比我懂,我何必再多费那个心思。” 建大阵对抗大妖,这是在赌。 自己敢赌,可以前的散修,未必就不敢赌,只是他们没有这个机会埃 过去的成千上万年,并没有一个像墨画这样的小阵师,能够画出大阵,并愿意为他们画大阵,还愿意帮他们这些散修拼一场,去改变自己的命运碍… (本章完) 第351章 议定 第351章 议定 墨画又分别去了道廷司和道兵司,将周掌司、杨统领还有张澜请到了俞长老家里,并说了自己的打算: 建大阵,杀封豨。 “大阵”两个字一出口,张澜三人全都沉默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墨画找他们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俞长老知道,但未必清楚大阵是什么,可他们清楚埃 大阵是修界所有开宗立派的宗门,和开门立户的家族都梦寐以求的大型阵法。 有了大阵,家族宗门的根基便有了保障。 在有天道法则的限制下,开启大阵,便几乎立于了不败之地,根本无惧其他势力的围攻或是仇家的寻衅。 这修界的大小宗门势力成千上万,真正能有底蕴建起护宗或是护派大阵的,其实也没多少。 镇杀大妖极难,可建大阵,也不会容易到哪去。 那由此扩展而出的阵法,又该有何等规模,莫非真的是大阵? 三人心里不由信了几分。 墨画点头道,说完他跑到厅里,选了一块空地,将他画好的大阵阵枢,铺在地面上。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与诸位商量一下。”俞长老又征求了一下意见。 大家既然信任自己,那他做事,就一定要考虑周密,不能有所疏漏。 可从道廷司和道兵司的角度,尤其是他们所处的位置来看,这个决定,就很难下了。 哪怕有意外,也要提前考虑好应对的办法。 这还只是阵枢? 至少听起来,比一个十来岁的小阵师亲手画大阵这种事,要靠谱许多…… 墨画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还要再等几天,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回信了。 但这件事放在墨画身上,又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墨画的阵法天赋,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也在他意料之中,大阵的筹建是很难的,决策自然也要谨慎。 就像今天还是炼气一层的修士,明天跟你说他已经筑基了这般荒谬。 杨统领仍有些疑虑,“你真觉得他能画出大阵?” 张澜意味深长道:“墨画背后,是有高人的。” 没能杀掉封豨,那麻烦不就大了么? 这就对了! 能教出墨画这样的弟子,这位先生的阵法造诣,必然深不可测,能画出大阵,也是理所当然。 墨画皱起了眉头。 “所以,构建大阵,既是帮通仙城的修士,也是在帮墨画,让他在参建大阵的过程中,积累经验,领悟大阵,为他将来成为大阵的主阵师奠定基石1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张澜三人面面相觑,心道俞长老对墨画还真是信任,这种事说同意就同意了。 周掌司和杨统领都沉默了。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杨统领有一丝疑惑道: 他们哪怕愿意相信,也不太敢相信。 杨统领听着有些糊涂,忽而灵光一闪,“你是说……” 大妖现世,这位高人不忍生灵涂炭,所以才借墨画的手,让他们构建大阵,抵御大灾。 想了半天,墨画也没想到这里面有庄先生的缘故,还以为大家只是单纯信任自己! 墨画心中感动不已,同时也感责任重大,小小的肩膀上沉甸甸的,不由在心里暗暗道: 意味着这是正式的答复。 猎妖师就他一个筑基长老,他同意,那就是猎妖师都同意了。 张澜三人一见,纷纷目光震动。 这是什么阵法? 这种极致复杂且规模庞大,而且结构陌生至极的阵法,他们从未见过。 此言一出,张澜二人心中感慨。 周掌司和杨统领微怔,随即豁然开朗。 杨统领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归根结底,只是我们不敢决断而已。” 杨统领迟疑片刻,还是问墨画:“你真会画么?” 墨画点了点头。 “会的。” “不过最好快点哦,那头猪不等人的。”墨画提醒道。 三人做了决定,当晚周掌司便写了一张纸条,让人递给墨画,纸条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大阵可建。 周掌司便颔首道:“好!那么我们便一致同意,建造大阵1 张澜却认真道:“我是相信墨画既然开口,一定是有解决的办法。他说能画出大阵,那肯定就能画出,只是这个画出大阵的人,未必就是他……” 而且墨画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一定要将大阵建成,杀掉封豨,不让大家失望1 庄先生说过,世事并无绝对,凡事总有意外…… 张澜顺着猜测道:“墨画的先生,应该是不想抛头露面,这才让墨画出面。” 为什么呢? 墨画的先生,竟对墨画有如此深重的期望! 张澜却摇头,“我虽然相信墨画,但也不觉得他能画出大阵。” 最后张澜弱弱问道:“你会画大阵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知如何开口。 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他们并不敢轻易决断。 可墨画画不出,有人能画出。 大阵的主阵师,无一不是阵法造诣超凡,阵法学识渊博,可为一方阵师之首的大阵师! 周掌司继续道: 杨统领当即便点头道:“我同意1 即便会画阵枢,也未必就能建成大阵,而且这个阵枢,究竟是不是大阵的阵枢,又能不能生效,他们这些非阵师的修士,根本一窍不通。 建造大阵需要时间,一旦封豨炼化血气,下山觅食,到了那个时候,想建也没办法建了。 这么一想,就合情合理了。 看着简单潦草,但上面却有周掌司的印章。 三人闻言,心底又是一惊。 别说他们,就是让一般的阵师来看,都不太可能看明白。 周掌司便道:“这件事要再考虑一下,然后才能决定。” 高人暗中出手,画出屠妖大阵。 成为主阵师意义非凡,更何况还是为墨画铺路。 “不草率。”张澜摇头,“此事关键点都清清楚楚,利害关系也都明白,我们花时间去考虑,其实不是考虑,只是在花时间犹豫。” 一旦失败,他们是要被上面追责的。 杨统领问道:“你就这么相信墨画?”      张澜点头,“相信。” 杨统领煞有其事得点头赞同道: “高人是这样的,不显山不露水,行事也不想让人知晓。” “放心,这几日就有决定。”周掌司颔首道。 他看着杨统领道:“你跟墨画熟,但其实还不算熟,不知道这孩子阵法天赋有多离谱。我是知道的,阵法这上面,他有把握的事,不说百分之百必成,但也是十拿九稳的……” 周掌司要在道廷司养老退休,杨统领要在道兵司更进一步,冒这种风险,都是不太理智的。 三人瞬间觉得安心了许多。 而且周掌司他们,竟也这么爽快地就同意建大阵了…… 张澜想了一路,此时神色凝重,斟酌道: 他们虽也信任墨画,但从道廷司和道兵司的角度,又有诸多顾忌。 “可以试试1 墨画身后还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先生在教他阵法。 周掌司想了想,忽而眼睛一亮,缓缓道: “这位高人的目的,一是心系苍生,救通仙城于水火,二就是为了指点墨画,让墨画参与,并学习大阵的构建之法,为的是将来,墨画能成为大阵的主阵师1 “这位高人,与通仙城应该并无渊源,为何要花心思,帮我们构建大阵,对付大妖呢?真的只是因为好心么?” 阵法对一般修士而言,是一门艰深的修道学问,那大阵对阵师而言,同样是很艰深的学问。 更何况,构建大阵的前提,是墨画真的能画出大阵。 从散修的角度说,的确放手一搏,更有希望。 哪怕墨画阵法天赋再好,可要说他能画出大阵来,也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周掌司也感叹道:“此乃通仙城修士之福埃” 俞长老见他们迟疑,便表态道:“我们猎妖师已经同意了……” 众人又沉默了,他们不知道墨画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墨画转念又想,如果没能杀掉呢? 不是他不相信,实在是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 “会1墨画点头。 杨统领微露诧异,“你这就同意了,是不是有点草率?” 之后众人离开,周掌司则带着杨统领和张澜去了道廷司,寻了一个安静的房间,沉声问道: “你们觉得如何?” “这是大阵的阵枢,我试着画了一下。”墨画解释道。 墨画皱眉想了想,渐渐便有了主意。 他还有一张底牌——阵法崩解。 墨画抬头望向深山,眼中寒光微闪。 如果五行屠妖大阵,没能杀掉大妖,那他直接就将大阵崩解,送这头封豨升天! (本章完) 第352章 筹集 第352章 筹集 之前墨画尝试过,复阵的崩解,产生的灵力逆解,是能伤到这头封豨的。 只不过封豨的血气太强,再生也快,小范围的崩解,根本无法将其灭杀,但大范围的阵法崩解,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如果将大阵整个崩解,那产生的崩解之力,究竟会有多强…… 墨画试着想了下,心底也忍不住感到心悸。 最好还是别到这个地步…… 建个大阵可是要费尽千辛万苦,花费无数人力物力的,墨画不太舍得。 不过有空的话,还是要以神识衍算一下大阵,提前做个准备。 哪怕不用来崩解,利用神识衍算,增加对大阵的理解,也是大有裨益的。 毕竟真正能画大阵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 建设大阵,镇杀封豨的事,经道廷司、道兵司和俞长老三方同意,便正式向通仙城的修士通告了。 他受过俞长老恩惠,也领过墨画的人情,对墨画的阵法水准,更是惊叹不已。 班大师心中感叹: “这可是大手笔啊,如果真的能够建成大阵,便是名留州界青史的大事,可以向子孙夸耀一辈子的。” 班大师闻言,不假思索便答应了。 他们今天的日子,一大部分都得益于墨画的阵法。 “要抄钱家的家么?” 还有一些散修,也觉得建大阵这种事是天方夜谭,悄悄不辞而别,另谋生路去了。 “而且建大阵所需的修道物资,算是个无底洞,道廷也未必舍得。” 安老爷子活了这么久,深知人与人之间,交情是浅薄而脆弱的,利益才是残酷但坚韧的。 她有些舍不得,毕竟这些是为了墨画将来修炼、买洞府、娶道侣用的。 墨画又跑去找安老爷子,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 尤其是现在,通仙城最大的几个势力,几乎都站在他身后。 “可是……” 一些小家族的修士,不相信能建成大阵,也不愿意去建大阵,连夜收拾好行囊,偷偷地走了。 周掌司摸着胡子,说了两个办法: “一是我上书道廷,再申请一些灵石物资,理由就是抗灾迁城,灵石匮乏……” 他知道建大阵这件事,是墨画说了算的。 周掌司便解释给墨画听: 墨画随意道:“我就问问,不捐就算了,我们关系这么熟,又不会为难你。” 如今墨画想建大阵,他们都想助墨画一臂之力。 大部分散修留下,也就有了构建大阵的人力根基。 他这辈子,包括他打过交道的所有匠师,都没建过大阵,班大师自然想见识一下。 “至于大头的灵石,还是要另想办法。” 周掌司冷冷道:“封豨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要算在钱家老祖的头上,若不是他以人炼丹,以这头猪妖做丹炉,也不至于生出这等大道灾变。” 不过现在大阵是墨画在主建,这些灵石也算是在按照墨画的意图使用了。 灵石的筹集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只是单独依靠猎妖师和散修,明显是远远不够的。 “你若说建大阵,那是不可能批下来的。”周掌司道。 周掌司颔首,“不错,钱家家底丰厚,而且因为钱家老祖的关系,大多算不上干净。” 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们都会去拼一下。 “不如找个已知的,稳妥的理由,申请一批,能有多少是多少,少了不亏,多则益善。” “二品阵师,那就真的是一言九鼎了,那个时候,你做什么事都会方便一点。” 墨画点了点头,俞长老说得没错,但他不知道,能不能建成大阵,对自己而言同样重要。 其他散修,或多或少,也都捐了些灵石,只留一些用作基本修炼用度。 一些有家产,或是地位特殊的修士,也早早准备了退路,自然不可能留在通仙城冒险。 “大阵是我要建的,我自然也要捐些灵石。”墨画道。 班大师手下的一群工匠,也都纷纷点头认同。 周掌司有些迟疑,“安家可是本分生意,而且让他们捐家产,安老爷子也未必同意。” 通仙城的修士反应不一。 虽然他也想不明白,这么大的事,墨画是怎么说服俞长老,以及道廷司的周掌司和道兵司的杨统领的。 更何况,这个大阵,还是为他们自己建的。 “可总要先过眼前这关……” 墨画知道俞长老性子执拗,只好收下。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万一安老爷子胸怀宽广,乐善好施呢?”墨画道。 他要建成大阵,借此一步步,领悟更高深的阵法。 “你若是真过意不去,将来筑基以后,成为二品阵师,力所能及的时候帮帮我们便好。” 安家与墨画有点交情,但交情再硬,也硬不过灵石,更何况他们与墨画的交情,也算不上有多深厚。 他们世代生活在通仙城,生于斯,长于斯,在此地出生,结婚生子,也在此地慢慢变老,他们一辈子的喜怒哀乐,都与通仙城息息相关。 墨画身份特殊,人脉深广,虽然看着年纪小,但通仙城很多事,其实都算是他主导的。 大阵构建需要建筑阵媒,建筑需要匠师,俞长老便去请了班大师。 “不缺你这点。”俞长老拒绝道。 墨画纠正道:“我肯定想您捐,但愿不愿意,还是看您自己。” 墨画想了下,斟酌着道: “钱家?” 可墨画就是做到了。 安老爷子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心生疑惑: “你真不要我捐?” “如今给他们钱家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希望他们不要不识抬举……” “眼前这关,无论能不能过去,你都要筑基1俞长老又重复了一遍。 “我若说建大阵,道廷不可能信,更不可能批,通仙城不过一个小仙城,一品阵师都没几个,拿什么建大阵呢?” 不过有些修士逃走,其实也无所谓。 墨画有些哭笑不得。 “阵师画阵法,怎么能不要酬劳呢?”俞长老板着脸道,“你好好收着。” 安老爷子打量了墨画的神情,见他并无不喜,这才微微叹气,发觉自己有些想多了。 安家是通仙城第二大家族,也是有很多灵石的。 “老爷子,我们要建大阵,您想不想捐点灵石?” 此外,炼器师那边由陈师傅领头,大都留了下来;而炼丹师那边,又是冯老先生说了算,大部分丹师也都想留下来,尽一份力。 一旦生出变故,他们安家就是天然的灵仓。 周掌司扯了扯嘴角,明显是不信的,但还是道: 安老爷子神色不见喜怒,淡淡道: “如果我不愿捐呢?” 墨画也将之前俞长老给他的一万灵石捐了,俞长老却不愿收。 如今看来,墨画似乎并不想为难他们安家…… “不直接说是用来建大阵么?”墨画疑惑道。 “即便他们信了,想批,也要派人过来勘查清楚。” 一万枚灵石……能叫一点么…… 周掌司捋了捋胡子,似笑非笑道:“你猜猜看。” 墨画还是执意将灵石给俞长老。 墨画一时有些感慨。 其他但凡有些人脉和出路的修士或是势力,也都走的走,散的散。 他如果硬是要安家捐灵石,那安家就必须要捐,若是不捐,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常 “你去试试也行。” 墨画如果不为难他们安家,那无论道廷司,还是道兵司,甚至是猎妖师那边,也都不会对安家施压。 这可是建大阵啊,哪有那么容易。 而在通仙城中历经艰辛的底层修士,却在尽心尽力,保护这座城池…… 俞长老语气凝重道:“你的筑基,才是最重要的1 大阵的人力解决了,下面就需要筹集灵石和物资了。 “道廷机构冗余,利益错综,我上面又没人照拂,这一来一回,不知多少时间就过去了。” 见墨画还想说什么,俞长老便叹道: 而且经历种种事情后,他们相信俞长老,更相信墨画。 墨画点了点头,又道: “那我再去找下安老爷子吧,看他愿不愿意捐点。” 他如果想为难安家,那安家必将举步维艰。 周掌司摇头,“还不至于,事情紧急,只要钱家捐献家产,我们可以不追究钱家老祖建黑山寨,勾结邪修的事。” 俞长老将猎妖师的大部分收益都捐了出来。 危难关头,通仙城中的“上层”修士,大多弃城逃亡; 何况这可是建大阵。 墨山也捐了,柳如画则将开食肆以来攒的灵石,捐了大部分。 故土难离,他们不想舍城逃亡。 与之相比,绝大部分散修和近乎全部猎妖师,都选择留了下来。 墨画好奇道:“还有什么办法呢?” 俞长老叹了口气,只好收下,收下之后,又趁墨画不注意,眼疾手快地塞到了墨画怀里。      “好了,你现在已经捐了,我再给你。” 包括猎妖师抢占的灵矿,这么些时日来,炼器行和炼丹行的收益,还有他自己的一些家底。 墨画微怔。 墨画又去找了周掌司。 建大阵要灵石,他们安家有灵石,这关系就很微妙了。 此时刚好有机会尽一番心意,他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下来。 俞长老吹胡子瞪眼:“你别凑热闹1 安老爷子的神色渐渐凝重。 墨画还想说什么,俞长老打断他道: “这些是让你筑基用的,无论大阵能不能建成,最终能不能杀了封豨,都不能耽误你筑基。” 他还以为墨画是来先礼后兵的。 安老爷子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忽又试探道: “假如我想捐呢?” 墨画眼睛一亮,盘算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开始给安老爷子“画大饼”。 (本章完) 第353章 份量 第353章 份量 “您捐灵石的话,一旦大阵建成,镇杀封豨,我们便建一个大大的镇妖碑……” 墨画用手比划了一下,以显示这块饼……不是,这块碑到底有多大,而后对安老爷子道: “到时候把您的名字刻在第一位,刻大一些,描上金色,让人一眼就能看到1 立镇妖碑,是猎妖师的传统。 一旦镇杀为祸一方的强大妖兽,猎妖师们便会铸造镇妖碑,将参与猎妖的修士名字刻在上面,用来彰显猎妖的功勋。 只不过,之前没人杀过大妖,自然也就没人立过镇杀大妖的镇妖碑。 安老爷子冷静问道:“那如果杀不掉呢?” 墨画也坦诚道:“做买卖尚且会赔本,猎妖也会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是猎杀这种大妖,风险也是极大的。” “如果杀不掉,那就是杀不掉,只能另想出路了,您的灵石自然也就白捐了。” 安老爷子皱眉,“所以,我捐出家产,只为了一个不一定得到的虚名?” 安老爷子摇头,喃喃道:“你不明白,‘主阵师’这三个字的份量。尤其是这个主阵师,还只有十三岁,那就更可怕了……” 当年安家的那支由嫡系弟子护送的商队,在大黑山内,被钱家老祖暗中支使的邪修,吞得一干二净,无一生还。 “如果成功杀了大妖,我们安家子孙后代,皆有美名。” “你这个家主,一点忙帮不上,一句话说不了,就知道躲在后面偷听1 安老爷子一听,火气又蹭蹭冒了起来,“你是猪头么?全捐了,我们这么一大家,喝西北风吗?说话之前,能不能动脑子想想?” 安永禄不服气,“怎么会守不住呢?” “安家现在还算兴盛,大家知道你们是通仙城第二大家族,可万一以后,你们安家衰落了,家产都没了,谁还记得你们是谁呢?” 安永禄就立马识趣地闭上了嘴。 迁城这一路上,又不知会经过多少大黑山,遇到多少黑山寨。 安永禄只好低头称是,但看样子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这也是修界大多小家族的宿命。 安老爷子还有一点没说。 安老爷子神色平静,但目光却垂了下来,他心里知道,墨画说的是实情。 墨画口齿伶俐,循循善诱道。 “哦。”安永禄又试探道:“那我清点好,交给周掌司?” 他没什么心眼,捐不捐灵石他根本不关心,只是听说有事,而且是去找墨画,他便屁颠屁颠地跟来了,然后名正言顺地蹭了一顿饭才回去。 安老爷子心底一颤,目光幽怨地看着墨画。 安永禄心中一凛,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安老爷子喝了口茶,寻思片刻,这才语重心长道: “这些灵石,是用来换名声的。” 安永禄一怔,“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安老爷子看着墨画的背影怔怔出神。 “不走的话,那就只能留,留下来建大阵。” 不一会儿,屏风微动,后面的安家家主安永禄走了出来,轻手轻脚走到安老爷子面前,恭恭敬敬为安老爷子倒了杯茶,小心翼翼问道: “爹,怎么样了?” 墨画眨了眨眼,低声道: 墨画礼貌地行了一礼,而后迈着小步子,走出了安家。 小家族本就底蕴单薄,一旦衰落,族人四分五散,便再难有崛起之日。 安老爷子见他这样,神色有些疲惫,缓缓道: “这份殊荣可是千载难逢的,错过这次机会,以后花再多灵石,都买不到了。” 墨画本来也就是征求安老爷子的意见,并不想强迫,他其实也还有其他办法筹集灵石。 说到这里,安老爷子又想起往事。 既然老爷子这么说,那肯定主阵师更厉害一些。 安老爷子只觉得额头疼,耐着性子道:“七八成吧。” 墨画见状,又悄声道:“老爷子,我说句难听点的话……” 安老爷子骂了一通,心里的气消了,长叹一声,道: “捐吧。” 不过一品阵师也好,主阵师也罢,他觉得其实大差不差…… 安老爷子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完全没明白,不由又深深得叹了口气。 安永禄被骂得狗血淋头,心里委屈: 我倒是想出面,不是您不放心么…… “你找墨画的时候,记得把小富带上,除了必要的事,你就少说两句,态度也恭敬些。” 他其实也有私心。 安老爷子无奈道: “安家真交到你手里,迟早要完蛋1 “通仙城在,镇妖碑就在,您的名字就在,安家也一直会被通仙城的修士记祝” 这件事现在想来,安老爷子都心有余悸。 什么叫安家没了…… 安老爷子叹道:“墨画是存了私心,但他说的也是实话,大难临头,我们安家的这些家底,是守不住的……不如拿来换个好名声。” 安老爷子想到适才谈吐从容的墨画,又见到儿子这低声下气的模样,气便不打一处来。 但最终怎么选,还是由安老爷子决定。 有盛必有衰。 安永禄一愣,道:“全捐啊?” “既然留下来建大阵,那就要齐心协力,那些穷苦的散修,尚且将自己的灵石捐了出来,我们安家又怎么可能自私自利,让别人看轻呢?” 反倒是安小富留了下来。 墨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哪怕几百年后,安家家道衰落,没这么阔了,通仙城的百姓,也会记着你们的好……” “这种时候,灵石才是虚的,这个名声,才是实打实的。” 别说他们这种小家族,即便是大的世家,一旦中落,也可能渐渐沦落,最后消失于修界历史的长河之中。 安老爷子有所触动,不由皱眉沉思了起来。 “你说你,好歹是个家主,这种大事,上不了台面1 安永禄道:“您别听墨画那孩子忽悠……” 安永禄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安老爷子眼皮直跳,压着怒火,这是忍不住要打他的意思…… 但他又不敢还口。 心意一定,安老爷子反倒轻松了许多,“捐吧。” “那您慢慢想,我先告辞了。” 所以他才开口,让安老爷子捐些灵石,为安家后代换个好名声。 墨画便解释道:“一旦杀了大妖,镇妖碑落成,那这碑便是通仙城有史以来,最重要的功碑。” 只不过安家现在的处境,的确有些进退两难。 “这是实打实的名声,不算虚名。”墨画纠正道。 安永禄点了点头,自觉任务达成,他也记着安老爷子的叮嘱,没说多余的话,只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走的话,我们可以举家搬去其他仙城,但其他仙城都有势力盘踞,未必容得下安家,更别想从他们嘴里分一杯羹。” “而我们安家膳楼开久了,总想着和气生财,子孙后辈之中,没有心狠手辣之辈,迁往外地,三代之内,必将没落。” 他们安家一路跋涉,怕是骨头都要被人啃没了。 安老爷子点头,忽而寻思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不,你清点好,拟成单子,亲手去交给墨画。” “假如大阵真的建成,那墨画就是十三岁的一品大阵的主阵师,无论什么名声,都远不及墨画的一个人情来得重要。” “墨画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都能正大光明找到我,有理有据地与我交涉。” “如果杀不成,散修也会念我们的好,尤其是俞长老那里,与他交好,一旦安家遇到难处,猎妖师也会出手相助。” “摆在我们安家的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走,要么留。” 安老爷子也不太甘心,不想到老了还这么蹉跎,他想为自己留个名,也为安家留个美名。 “如果随散修迁城,那我们安家,就是一块肥肉,谁都会咬一口。” 墨画见安老爷子意动,目光微亮,趁机又道: “可如果您的名字,刻在通仙城最大的镇妖碑上,那就又不一样了。所有通仙城的修士,都会记住您的名字,记住安家的历史,哪怕几百年后,安家没了……” 安永禄微怔,有些不乐意,“这也太抬举他了吧……” “但最重要的是,这笔灵石,要换墨画一个人情。” 过了两天,安永禄就清点好灵石和一些阵法物资,拟成单子,又带着安小富,亲自登门交给了墨画。 捐与不捐,都不太好。 就算他能画大阵,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墨画大喜,“谢谢安叔叔,也请转告安老爷子,墨画记住这个人情了1 安永禄弱弱道:“那捐多少……” “这些时日,我想了许久,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安老爷子冷冷道:“拿什么守?”      安永禄想说自己能守,但话到嘴边,又怯怯地不敢开口。 “墨画这个孩子,还是讲人情的。”安老爷子轻轻松了口气,又感慨道: 他寿元不多了,修为无法精进,这辈子眼看着就要到头了,虽说是个筑基期的家主,在人前显赫,但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 “到了那时候,安家就如同这世间,所有小家族一般,泯然于众,不再有人提及,也不会有人想起,甚至你们安家的子弟,也都未必会再以家族为荣。” 安老爷子眉头渐渐皱紧,心中思索,久久拿不定主意,最后不由叹了口气,缓缓道: “容我想想。” “如何不虚?” 安老爷子微怔,点头道:“你说吧。” …… 毕竟在他心里,墨画家的饭菜才是最好吃的。 谢谢星野之恋的打赏~ 也谢谢大家的支持。 目前写得比较慢,每天只有两更,大概5-6k字这样。 后续会慢慢调整,争取能多更些~ (本章完) 第354章 抄家 第354章 抄家 安家捐了几十万灵石,这些灵石经墨画的手,送往了道廷司,堆积在道廷司库房中,留着建大阵时,统一调度使用。 而安家也得到了俞长老,道廷司和道兵司的感激,以及墨画的人情。 但是,灵石还是不够。 墨画皱着眉头,看着大阵玉简,推算着所需的灵石,发现竟还有数十万灵石的缺口,不由心中疑惑: 一般大阵,真的需要这么多的灵石么? 墨画记性很好,他记得庄先生说过,一座小型灵矿的灵石全用上,估计能建一座小型的大阵。 虽然是在不计算匠师工钱,以及大阵运转时灵石消耗的前提下。 可现在这么多灵石,赶上好几个小型灵矿了,预算竟还是不够。 这真的是一品十纹的大阵么? “庄先生不会骗了我吧……” 墨画在心里嘀咕道。 孔家家主杀了一个,又来一个,杀了一个,又有人扑上,一直杀了十来个……可不仅没让散修有所畏惧,反而激发了散修的血性与恨意。 墨画有理有据地胡说八道。 墨画想了下,又跑去找到道兵司的杨统领,道: 杨统领有些错愕,“家族玉佩?” “能筹集的灵石都筹了,钱家也将灵石送来了,安家也将灵石捐了,散修能捐的也都捐了,道廷司申请了一些,但不会太多……” “杨叔叔,灵石不够。” “我混进黑山寨打听消息,发现孔盛也在里面,而且和邪修关系很好,可见孔家和黑山寨有勾结1 但没想到,事情又有了变故。 墨画将青玄城孔家做的事说给了杨统领听,包括他们怎么贿赂青玄城道廷司,怎么沆瀣一气,怎么买凶杀人,以及季青柏一家的遭遇…… 墨画笑了笑。 孔家其中一位筑基长老,不下几个回合,就被杨统领一枪贯穿胸口,又一脚踹倒在地,奄奄一息。 杨统领狐疑地看着墨画:“捡来的?” 原本道兵人数不多,虽能击溃孔家弟子,但却无法将他们留住,只能任由他们四散逃亡。 据杨统领所说,他们当日只是围住孔家,质问罪行,没想到孔家竟有弟子先下手为强,嚣张地攻击道兵。 杨统领略作思索,看墨画的目光,隐隐多了几丝忌惮: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解决这数十万灵石的缺口。 杨统领亲自带了道兵去青玄城,抄了孔家的家,但结果却让墨画很是意外。 墨画解释道:“这个玉佩是孔盛的,孔盛是孔家嫡系,平日也是无恶不作,不是个好东西……” 他是筑基修士,本也不惧怕这些炼气期的撒修,但这些散修不怕死一般,前赴后继,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杨统领有些错愕,“你真有主意?这可是数十万灵石。” 墨画则一本正经道: 甚至一些其他孔家弟子还在起哄。 只要是孔家修士,穿着孔家的衣服,一旦逃出孔家,就会有散修将其死死拖住,然后其他散修冲上来,一刀一刀将其砍死。 他们平日受尽孔家欺压,投告无门,不知流了多少血泪。 孔盛想和邪修做交易,换自己一命,说有勾结,也不为过。 孔家家主原本可以逃走,但也被散修拦住了。 杨统领知道,墨画肯定有事瞒着他,里面的一些细节,他肯定没说实话。 散修拼命缠着他,期间夹杂着各种愤怒的咒骂: 邪修把孔盛关在单间,还给他送吃的,可见他们关系的确是不错。 只是先礼后兵,先骗后杀,吃饭砸锅,不留余地。 墨画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块制式玉佩,做工精美,一看便价值不菲。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让他加入杨家,杨家门风正直,潜移默化之下,必然不会让墨画行差踏错。” 墨画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 杨统领看着墨画的神情,小声道:“他们得罪你了?” 积压数百年的怨气,随着无边的怒火,一同倾斜而出。 孔家不仅被抄了家,还被灭了门。 孔家…… 但他也不在意。 之后的事,就不用墨画去管了。 杨统领掂量着手里的玉佩,点了点头。 邪修要是按常识做事,那还叫邪修么? “这块玉佩,你藏了这么久,是不是早就想着坑一下孔家?” 墨画现在反倒希望大阵的品阶能更高点。 “我们可以抄家……” 筑基期的孔家家主心知不是对手,也当机立断,直接逃走。 而另一部分知道这事意味着什么的孔家弟子,已经脸色惨白,直接亡命似的逃走了。 墨画神情有些严肃,目光微凝,眼中露出一丝寒光。 “行吧……” 杨统领松了口气。 无故攻击道兵,等同忤逆道廷。 青玄城的散修,与孔家是有着深深的宿怨的。 墨画点头,又将玉佩翻过来,玉佩的正面,刻着一个“孔”字。 “还我儿子命来1 很多散修甚至不用道法,只是凭着一股血性,悍不畏死地冲到孔家家主身边,想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乃至用命拖着他,不让他逃。 墨画找了个理由。 杨统领看向墨画,心底生出一些寒意,他没料到墨画心肠竟如此冷硬。 可现在孔家的两个筑基,被道兵击溃,一死一逃。 杨统领絮絮叨叨算着,忽而抬头,见墨画神色从容,一点不着急,好奇道: “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只要明面的事理说得过去,事后再将证据文书补齐就行。 杨统领一怔,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不由感叹道: 墨画这孩子,心性这么聪明,又这么会耍手段,希望将来,不要误入歧途,堕入魔道才好,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到时候再去青玄城查证一下,罗列一下孔家罪状,便可以派道兵直接过去抄家,如若有人违抗,那便直接围剿。 有了这个玉佩,证明孔盛的确呆在黑山寨,那孔家就脱不了干系。 “不会是抄安家吧……他们虽然捐了不少,但家里肯定还留了一些,搜刮一下,还能刮出些油水来,只是……” 对嘛,墨画也不是这样的人。 墨画也不卖关子了,小声对杨统领道: 反正他已经学会了。 杨统领想了一下,没想明白,问道:“通仙城,还有个孔家?” 杨统领心性正直,闻言大怒:“真是岂有此理1 不过事已至此,考虑这些已经没意义了。 “我捡来的1 “抄家?”杨统领一怔,“钱家灵石都交了,再抄他们,不太好吧。” 墨画摇了摇头,“倒不是得罪我……是他们自己坏事做太多了。” 这个手段,实在是太狠了。 墨画点头,“邪修杀了孔盛,用他喂猪,我顺手就捡来了……”      杨统领寻思道:“既然孔盛和黑山寨勾结,又怎么会被邪修杀了喂猪呢?” 孔家只有两个筑基前期,而且作威作福多年,斗法手段生疏,自然不可能是杨统领,及其麾下道兵的对手。 “邪修做事,哪里有什么章法,他们很喜欢杀自己人的,黑吃黑也说不定……” 面沉如水的杨统领毫不客气,长枪一指,麾下道兵形如长龙,直接开始镇杀孔家修士。 随即他想到什么,奇怪地看着墨画: 相反,大阵的品阶越高,威力自然越强,猎杀封豨也就更有把握。 道兵是道廷权柄的象征。 “不是通仙城,是青玄城的孔家。” “那这玉佩,怎么到你手里了?”杨统领又问。 这种地方势力,平日里他们道兵司不好插手,但现在大灾面前,行事可以不那么讲究章程。 “不是钱家。” 其他孔家弟子,更是瞬间溃败。 之前机会不合适,这玉佩拿出来也没什么用,现在紧急关头,刚好可以拿来开刀。 随即杨统领又有些疑惑,“这个玉佩……” 杨统领脑子转了一圈,还是想到这上面来了…… “那你想抄谁?”杨统领好奇道。 杨统领叹口气,有些无奈道: 只是孔家有筑基修士坐镇,他们这些散修不是对手,根本无可奈何。 杨统领却觉得很有道理。 “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孔家触犯的是道廷的律法,又是被道兵司抄的家,合情合理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可什么都没做……” 墨画无语了,“你想哪里去了,怎么可能抄安家……” 青玄城的散修开始红着双眼,屠杀孔家的修士。 “我爹娘就是死在你这畜生手里1 “孔家老狗,你该死!我便是死,也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1 …… (本章完) 第355章 阵师 第355章 阵师 散修拖延这些许时间,杨统领也已经追了上来,长枪之上金光大盛,一枪刺穿了孔家家主的左肩。 其余散修又拼了命似地往他身上扑,一刀一刀往他身上砍。 孔家家主,筑基期的修士,就这样被活生生砍死了。 孔家家主身亡,之后的局面一度失控。 暴怒的散修冲进孔家,见人就杀。 杨统领带领道兵,花了好久时间才控制住局面。 只是此时的孔家,已经是一片断垣残壁。 孔家青壮修士几乎死伤殆尽,只留一些老幼妇孺,被道兵护住,这才不至于丧命。 屠了孔家修士的散修,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们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复仇的快意,而是麻木和痛苦的泪水。 血染白墙,死尸遍地。 阵师的事,墨画去找了洛大师。 这是世家大族常用的手法。 别说帮忙画阵法了,就算是在大阵上描一笔,都是没那个资格的。 不过即便如此,也要一步步坚定地推进下去…… 与其相比,墨画就强上太多了。 杨统领摇了摇头,“青壮修士和修为高点的修士都死完了,散修怨气太重,道兵拦都拉不住,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幼妇孺。” 墨画有些为青玄城的散修担心。 若是如此,那此事大有可为。 “一群散修,还有一品不到的底层阵师,竟然就想建大阵,真是痴人说梦1 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作为阵师,没点响亮的名头,是不太好出去混的。 墨画得知后非常意外。 但这个出路,已经足够好了。 自己不想建造一品大阵么? 墨画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了,谁知过两天,季青柏带着季礼和傅兰又上门了。 他们这些阵师,活得久了,阅历多了,自然知道大阵建立的艰难,不是一般阵师能学会的,更不是一般势力能建成的。      与此同时,他们也对墨画心生嫉妒。 其余的一些灵石,就分发给了青玄城的散修,让他们的日子,不用这么辛苦。 洛大师有些踌躇,略作思索,最后道: …… 背靠大树好乘凉,他有岚山宗这棵大树做依仗,后半辈子,不说有多大前途,至少能过得舒舒服服。 建造大阵,最核心的是阵枢,其他单阵,只要按规格画好就行,难度并不算太大,对阵师的要求,其实也不算高。 杨统领看着这一幕,心中震动。 墨画连忙摆手道:“我也没做什么……” 现在孔家覆灭,她终于算是报仇了,只是可惜,这个仇不是她亲手报的。 洛大师想了一会,也渐渐想明白了。 洛大师想到这里,便暗暗下定了决心。 想到这里,墨画叹了口气。 只希望从此以后,通仙城也好,青玄城也罢,都不再有这种仇怨和痛苦。 墨画听着这些,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而洛大师留下,一些墙头草的阵师,也就跟着留下了,这样一来,可以帮忙的阵师就很多了。 那位先生,除了不愿抛头露面以外,或许还是想为自己这个弟子“镀金”。 “道廷司不会再为难他们么?” 如果错过了,那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再有希望了。 墨画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只有阵师才知道,建一座大阵有多难。 墨画点了点头,这下他就放心了,又问道:“孔家的人被杀完了么?” 吸散修的血壮大起来的家族,倾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墨画登门拜访,将事情简单说了。 毕竟墨画年纪实在太小了。 傅兰的眼睛红红的,她爹在她年纪小时,就死在了孔家手里,她与娘亲相依为命,好不容易长大,娘亲也被孔家逼死了。 洛大师愿意帮忙就好。 若是道廷,或是世家宗门来建大阵,他们就算是倒贴灵石凑上去,也不过是热脸贴冷屁股,别人根本不会看你一眼。 季青柏见了墨画,感激道: “青玄城的所有散修,托我向你道个谢。”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洛大师……” 现在“镀点金”,也算正常。 “道廷司?”杨统领冷笑一声,“他们自身难保了。” 资源筹备,人力募集,各项调度……真的是耗时耗力又费心思。 为了抬举某个家族嫡系,为其造势,事情别人来做,功劳让他占据,以塑造一个“天之骄子”的形象。 假以时日,是真的有可能,凭借自己的能力,画出一品大阵的。 “还能怎么办呢?”杨统领叹道:“法不责众,况且这种事,本也是情有可原,孔家落到这个下场,也算是罪有余辜了。” 洛大师心中失落,忽而又陡然狂跳起来。 这个比例,比洛大师预想得要多一些。 孔家这到底是……造过多少孽碍… 杨统领道:“一般来说,上面追责,青玄城掌司的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若是再翻一些贪污受贿,贪赃枉法的旧账,他的命都未必能保祝” 他原以为洛大师左右逢源,这个时候有了退路,应该悄悄溜走才是,没想到他却冒着风险留下了。 “会有什么下场呢?”墨画很是好奇,刨根究底地问道。 他们这些老阵师,熬了这么多年,不仅没混到一品阵师,甚至如今的阵法水准,还比不上一个满打满算,只学了不到十年阵法的小阵师。 那些老阵师知道,他资历比他们还老,自然也更清楚。 最后画完,主阵师仍需要统一勘验,调控。 但是,这可是一品大阵啊! 他是通仙城最有名气的一品阵师,交游广阔,左右逢源,在通仙城的阵师中最有声望,也最有话语权。 “不知天高地厚……” 也就是墨画筹建大阵,才会喊着他们。 世家的确有不少天之骄子,但其中也不乏全靠杜撰功绩,哄抬虚名,名不副实的草包。 ……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 这可能是自己这一辈子,唯一一次,亲眼见证,乃至是亲自参与建设的大阵。 上了年纪的阵师,大多并不表态,只是在回家之后,冷笑一声,对此嗤之以鼻。 让墨画年纪轻轻,就有主建一品大阵,这种金碧辉煌的阵法履历。 对许多阵师而言,参建大阵,就是毕生的追求了。 如今孔家虽没了,但青玄城的道廷司,未必会善罢甘休。 “这件事会怎么处理呢?” 这跟墨画的待遇,自然没的比。 且不说大阵难画,主阵师难找。 洛大师松了口气,渐渐安心了起来。 可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知道墨画阵法画得好,但他们也不相信墨画真能画出大阵,心里存了看笑话的心思: “小儿无知,得意忘形1 墨画离开后,洛大师召集了通仙城的阵师喝茶,简单说了大阵的事。 可这样……真的就足够了么? 不然两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建成大阵的。 青玄城的道廷司与孔家暗通曲款,沆瀣一气,孔家行事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道兵抄了孔家,大部分的灵石被运到了通仙城,准备用来建大阵。 季青柏摇了摇头,喊着季礼和傅兰,一起给墨画行了个大礼。 有这么多阵师,建大阵应该是勉强够了,前提是,大阵真能建成的话…… 墨画点了点头,对洛大师刮目相看。 压迫越重,反噬越深。 灵石大概筹集够了,下面只剩最后一件事,就是找阵师帮忙画阵法了。 如此说来,那这大阵,可能未必出自墨画之手,而是墨画背后那位高深莫测的先生的手笔。 “这个大阵,真能建成么?” 墨画画不出大阵,却要建大阵。 就大阵本身的工程量,也是极其浩大的。 洛大师感到非常陌生,但又心生喜悦。 其余部分的阵法,只要有阵师能帮手就好。 墨画听着,心中有种莫名的感慨,但也觉得理所当然。 洛大师随即又纠结一个问题:自己要不要留下? 他已然找好退路了。 最难的部分,其实都会由墨画来做。 灾难面前,趋利避害,乃是人的本性,自己找好退路,也是人之常情。 这些话他们不敢明说,但不妨碍他们在心里讥讽。 三品岚陵州界岚山宗,愿意聘请他做外门长老,虽然只是暂挂长老头衔,享教习薪酬,等他修为晋升筑基,才能真正有长老待遇。 一个可以亲自参与构建一品大阵的机会! 这等大型修道建设,一般要么是道廷亲自筹建,要么是底蕴极深厚的世家宗门付出大量心血构建。 洛大师扪心自问,自己把自己问得愣住了。 洛大师面露歉意,“阵师地位特殊,不受管辖,我虽有些名望,但也强迫不了他们。” “下面典司或是执司,手脚必然也不干净,或多或少,都要去吃牢饭。” 他要留下,帮忙建造大阵。 洛大师相信墨画的阵法水准,但还不至于相信他能画出大阵的核心阵枢。 曾经年少,成为阵师时那单纯的憧憬与热血,又渐渐从洛大师麻木的身体里复苏了起来。 建个大阵,实在太麻烦了。 最后通仙城的阵师之中,有大概一半阵师,愿意留下帮忙。 毕竟他无论是阵法水准,还是阵法天赋,以及将来的阵法前景,都跟墨画差了不止一筹。 墨画眼睛一亮,“道廷会追究?” 大阵的阵枢,墨画可以自己画,但阵枢统筹下的繁多的单阵,就要其他阵师帮忙了。 无论如何,都与他这种普通一品阵师,没半点关系。 杨统领点头,“孔家忤逆,散修暴动,再算上孔家勾结黑山寨这笔账……治下生出这么多的乱子,青玄城的道廷司不可能有好果子吃的。” 这点墨画是知道的,便拱手道:“那便多谢洛大师了。” 洛大师叹了口气。 “步子迈这么大,必然会摔跟头……” 年轻些的阵师大多神情激动,纷纷想参与构建大阵。 至少在洛大师的认知里,墨画的阵法水准,已经是一品阵师的天花板了。 “这些人也不可能再在青玄城待下去了,道兵会安排,让他们前往别处谋生,但是会被剥夺‘孔’姓,孔家算是彻底完了……” “我会将小墨先生的意思,告诉通仙城的所有阵师,但愿不愿意帮忙,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了。” 他连边都沾不上。 墨画也松了口气。 人力物力齐备,灵石筹集完成。 万事俱备,五行屠妖大阵,便可以正式开工了! 谢谢20230331045401601的打赏~ (本章完) 第356章 屠妖阵枢 第356章 屠妖阵枢 正式开工之前,大阵需要选址。 周掌司和俞长老特意找到墨画,询问墨画的意见。 大阵是墨画画的,也是墨画设计构建的,选址自然也由墨画来定。 墨画深思熟虑后,最终将大阵的地点,定在了黑山寨。 五行屠妖大阵,是一门困杀型的大阵,而非防御型的护派大阵,所以不能放在通仙城,甚至必须远离通仙城。 否则一旦大阵开启,通仙城反而会受大阵杀伐的灵力波及。 最合适的位置,是在深山。 能在深山将封豨直接镇杀,不让它进城,是最好的选择。 深山之中,最合适的地方,自然便是黑山寨。 黑山寨坐落于两山环抱之间,易守难攻,换句话说,内部相对封闭,也适宜阵法困杀。 又因纹路太复杂,错谬了两处,又重新再画。 仿佛明白了什么道理,阵法又更进一步了。 大阵的阵眼,以多个一品聚灵复阵构成,用以炼化灵石,吸纳灵气,凝聚阵法灵力,从而为整个大阵,提供运转的灵力源。 五行屠妖大阵,便正式开工建设。 同时洛大师也知道,这个阵枢未必是墨画亲自画,有可能是他的先生来动笔画,所以他将所有阵师带出来,以免这件事暴露。 “我刚刚是不是眼花了……” 人力有时尽,可只要人足够多,力量就无穷无荆 这就是大阵的阵枢碍… 单一修士不够强,便集齐足够多的修士,为了共同目标勠力同心。 城里的福膳楼,以及安家的膳楼,为大家供应膳食。 曾经还有些生涩的阵枢纹路,仿佛清晰刻在识海中一般。 制成的食盒、丹药、灵器要么送到各个修士手中,要么沿着蜿蜒的山路,送到深山里…… 以精铁铸就的阵盘做阵媒,画阵法时,神识消耗更多。 墨画开始动笔前,洛大师带着所有阵师都退了出去。 …… 那复杂的纹路让人望而生畏,一看就是他们学不会的样子…… 甚至隐隐有了一丝阵法宗师的气度。 墨画又对杨统领道:“杨叔叔,封豨那里,还要想办法牵制一下,拖延一些时间。” 几日之后,一些青玄城的散修也过来帮忙,附近一些仙城的修士,听闻通仙城要建大阵,对抗大妖,也都聚了过来,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而远处的通仙城,炼器行热火朝天,炼丹行炉火鼎盛,福膳楼炊烟阵阵。 因为午时已到,有人喊“开饭了”,墨画施展着逝水步,开开心心跑去拿鸡腿了…… 虽然不太美观,但是能用就行! 墨画觉得修士务实比较重要,实用比什么都好。 阵枢画完,洛大师领其他阵师进来,见了眼前的一幕,众人不由心神俱震。 自己可以画大阵,杀封豨,救一城的修士。 墨画站在黑山寨的一处山顶。 山道随山势蜿蜒,宽阔平坦,方便运送大阵所需的诸多物资。 周掌司和俞长老虽然有些意外,但也都点头赞同。 刹那之间,墨画识海微颤,神念通明,只觉得对大阵的理念豁然贯通。 所以需要尽量阻止封豨炼化血气,多争取一些时间。 命运从来不是靠一个人来改变的,而是所有修士齐心协力,才能真正逆天改命! 这副景象,让墨画心中莫名震撼。 猎妖师则在余承义和墨山等人的带领下,在大黑山中,开通一条自通仙城出发,穿过内外山,直达深山,通向黑山寨旧址的山道。 一丝明悟顿生,墨画心有所感。 一连失败了五六次,墨画也不曾气馁。 这里地势高,视野好,距离困杀的中间区域也较远,既适宜掌控大阵时纵览全局,也不容易在困杀封豨时,受到灵力波及。 大阵的总图,是墨画根据大阵阵枢,参考其他大阵记载,又听取了匠师班大师的意见,设计而成的。 杨统领点头:“放心,我借杨家的关系,已经上书道兵司,又请调了两支道兵。这些时日,会想办法骚扰封豨,拖延它炼化血气的速度。” “这便是大阵么……” 自己真的可以建成,并且驱如臂使地掌控整个五行屠妖大阵!      跟在墨画身后的洛大师,正在感慨大阵的复杂,忽而抬头,便见墨画整个人仿佛顿悟一般,周身散发一种让他难以揣度的玄奥气息。 钱家老祖将黑山寨建在这里,也是因为,黑山寨的坐落之处,适宜构建阵法。 他知道自己是能画出来的,只是需要多熟悉,也需要一些试错的机会。 他揉了揉眼,再看去时,发现墨画身上,什么深奥的气息都没了,还是那个单纯的小修士。 因为得益于刚才的领悟,阵枢的纹路清晰呈现于他的脑海。 接下来,就是需要画正式的阵法了。 洛大师为墨画考虑得很“周到”。 炼丹师则炼制一些消热、解毒、祛瘴和恢复体力和灵力的丹药,供应给建造大阵的匠师。 上万乃至数十万修士齐心合力,建造大型的修道阵法——五行屠妖大阵。 墨画以神识贯通阵枢,道道纹路,纤毫毕现,不同灵力的路径轨迹,也都与大阵玉简上记载的一致。 单一阵法不够强,便集齐足够多的单阵,通过核心阵枢结成大阵。 没有自己,无人画成大阵,可如果没有这么多修士众志成城,自己也根本不可能建成大阵。 而且黑山寨虽然被毁,但还存在一定的阵法基底,在此基底上构建大阵,可以省去很多功夫。 往下看去,便可看见一条绵延的山路,自黑山寨脚下,随大黑山山势蜿蜒,一直延伸到通仙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墨画第一次在阵盘上画阵枢,笔法不熟,涂抹的次数有些多,看着不太美观。 阵枢的位置,墨画选在了一处高峰上。 之后大家分工明确,灵石物资由周掌司分配,人力由俞长老调度,阵法则由墨画全权负责。 恍惚之间,墨画心生明悟。 班大师带着众多匠师们在其间穿梭忙碌着,大阵雏形已然初步显现。 得益于所有修士齐心协力,这个速度,比墨画想的要快上很多。 五天之后,经过墨画不知多少次的尝试,五星屠妖大阵的阵枢,终于被他画出来了。 那一瞬间,洛大师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与此同时,南城的炼器行日夜开工,炼器炉昼夜不停,开始炼制大阵所需的阵盘、阵锁、阵门等作为阵媒的部件。 洛大师在原地呆呆站了半天,这才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自我怀疑地嘀咕道: 只有先画好阵枢,才能依据阵枢,依次布局阵枢外延的单阵。 十天之后,大阵的底层阵媒框架建成。 阵枢是大阵的核心,也是阵师的机密,画的时候,自然是要保密的。 大阵的核心是阵枢,是统筹控制灵力开合、起止、顺逆、强抑等功效的中枢。 但他不知道,这个大阵的阵枢,的确是墨画亲自动笔在画。 首先是清理黑山寨残损的建筑,重构大阵的地基和框架,这一部分由匠师负责。 墨画因神识不足,失败了两次,而后用消灵液抹去阵纹,重新再画。 成功了! 墨画看着眼前深奥而复杂的阵枢,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阵枢的阵媒,是精铁灌注的一块极大的阵盘,极其坚固,不易损毁。 或者说,只有能画出阵枢,才有资格成为大阵的主阵师,主导大阵的建成。 大阵保底是建两个月,但万一出了意外,延误了工期,还没建成,封豨便开始觅食,那就大事不妙了。 墨画不放心,又从头到尾检查了几遍,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尽管墨画已经领悟得足够透彻了,这个阵枢画起来还是很吃力。 建造大阵的修士也越来越多,整个修道工程也越来越恢弘。 五行屠妖大阵,以阵眼为源,以阵枢统筹,以单阵布局,以阵媒为基石。 阵枢很难画。 但其实又不是自己在救别人,而是所有人,都在救自己。 与此同时,猎妖师也负责驱赶山道两旁的妖兽,以免它们袭击修士。 脚下的黑山寨已经被拆解,又重建了地基,一些基础阵媒的框架已经搭建。 同样,整个大阵之中,阵枢是最难画的,也是大阵最核心,最机密的部分,必须由主阵师亲自主笔。 山路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修士,有条不紊运送着修道建材和各种物资。 …… 阵枢结构严谨,积细笔而成重锋,有种复杂而深奥的美感。 洛大师感慨过后,又对着阵枢打量了许久。 一方面震惊于这位高人阵法造诣高超,竟真的能画出大阵的阵枢; 另一方面又心生疑惑,这位“高人”,怎么笔法看着还有些生疏,像小孩涂鸦一样,涂抹了这么多遍…… (本章完) 第357章 落成 第357章 落成 阵枢画好之后,需要以阵枢为中枢,将阵枢中的纹路外延,延伸到大阵的各个角落,连接成千上万的单阵。 这些单阵全是五行类阵法,品阶最低六道阵纹,最高一品九纹。 阵法数量太多,墨画阵法画得再快,两个月内,也是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画出这么多阵法的。 所以必须要有其他阵师帮忙。 墨画是主阵师,他要做的,一是单阵总体的设计规划,什么地方用哪类阵法,需要多少副,如何以阵枢统筹控制。 另一个则是单阵兼容的勘验,有些阵法布局,看着没问题,但灵力实际运转起来,却容易互相冲突。 遇到这种情况,就需要主阵师调整并修改。 墨画将统筹规划的阵图交给洛大师,让他帮忙将任务分配给具体的阵师。 墨画年纪小,直接发号施令,下面的阵师未必服气,就算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肯定不是滋味。 而洛大师是名副其实的一品阵师,素有威望,所以这件事交给他做最好。 此时的墨画在洛大师眼里,全身都是十足的纯金做的,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这样万一发生变故,一品五行屠妖大阵镇杀不了封豨,他还可以尝试用大阵崩解,灭解大妖,以绝后患。 终于,大阵建成了! 所有参与建设的修士,都是心生凛然,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们真的是在建大阵,而且或许真的……能建成大阵! 这是兜底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但是必须事先准备好。 墨画就这样,白天一边画阵法,一边检查其他阵师画的阵法,一边依据阵法兼容,阵力流转,来调试修改整座大阵。 白皙如学徒一般的小手执笔画出的,却是笔法森严,游刃有余的大师级的精湛阵法。 洛大师看着惊叹不已。 想到之前阵枢之上涂鸦般的痕迹,洛大师猛然惊觉: 之后又是几十个日日夜夜的辛苦建设。 这是货真价实的一品大阵师碍… 墨画就像是那个先生,而自己回过头来,又变成了一个学徒,要让墨画批阅功课。 这令其他阵师很是意外。 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忆起了自己初学阵法,还是阵法学徒的时候,做完阵法功课,上交后等待先生批阅的那种不安与忐忑。 不光是对他,对在场的所有阵师而言,这都是毕生的殊荣。 如今却像变了个人。 若是从头到尾,一遍看完,那就说明阵法画得没问题,洛大师心里会轻轻松口气; 若是墨画哪里停顿了一下,洛大师心里就会一紧; 而如果墨画看着看着,忽然皱着眉头,那洛大师瞬间就会心底一颤,甚至手心还会冒冷汗。 另外一件事,就是阵枢衍算。 可是不应该碍…      墨画年纪这么小,就算睡觉的时间都用上,也不可能练得这么纯熟。 而这大阵之中,有他画的阵法。 而墨画哪怕阵法画得很好,但毕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阵师,也没通过道廷定品,自己不必紧张,更不必忐忑…… 他不仅想见证自己参与的大阵的建成,也想见证墨画这个十三岁的主阵师的诞生! 这或许就是他作为阵师的一生之中,最辉煌的功绩。 这是真真正正的,十三岁的主阵师! 自己之前看走眼了,也全猜错了…… 整个大阵恢弘而又肃杀。 而且墨画画得极快,下笔行云流水,笔走龙蛇。 随后他便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大家都是一品阵师,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晚上别人休息,他则将神识沉入识海,借助道碑,衍算五行屠妖大阵的阵枢灵力轨迹。 自此之后,洛大师对墨画的态度更加谦逊,甚至与墨画说话,都要微微躬着身子。 尽管杨统领带着道兵屡次滋扰,拖延封豨炼化的进度,但大黑山上凝聚的血气,还是在渐渐加重。 初步建成之后,就剩下阵法的勘验。 所有大阵的调控,全是墨画一人在做,所有单阵的兼容,都是他一人把控。 随着对阵枢的衍算,他对大阵的理解,也越发清晰,白天再调试大阵,也得心应手了许多。 洛大师疑惑不解,继续打量墨画。 现在他才知道,阵师的水平,表面上看都是一潭水。 遇到墨画之前,他一直以为一品阵师,都是大差不差的,就算水平悬殊,也不会悬殊到哪。 墨画又将所有阵法检查了一遍,并初通灵力,测试了阵法中灵力运行的效果,又和洛大师仔细排查了数日,杜绝了阵法中的诸多隐患…… 见洛大师都如此严肃认真,其他阵师也纷纷端正心思,将全身心投入大阵的建造之中。 而当他画完阵法,墨画是要照例“检查”一遍的。 没有高人替墨画代笔,这整个阵枢,都是墨画自己画的,这整个大阵的阵法,全是由他一人在掌控! 所以考虑一定要周密。 甚至于,有一次阵枢上有了错谬,也是墨画亲自涂抹,重新下笔修改的。 墨画觉着很奇怪,还以为是洛大师累糊涂了…… 洛大师平日并不是这样的,他总是态度客气,左右逢源,即便生气,也不会失态地骂人。 那些线条,仿佛自己从墨画的笔下跑出来一般,自有章法,自成纹路。 于是他便开始偷偷打量墨画。 洛大师呆立当场,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洛大师却知道,墨画是真的有可能建成大阵的! 以大阵屠妖,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这关系到整个通仙城,乃至整个黑山州界,将来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安定。 一些老阵师是老油条,画阵法不上心,屡次出了纰漏,不等墨画说什么,洛大师便先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尽管他在心里不停告诫自己: 别的阵师挑错,他不屑一顾。 有这种匪夷所思的阵法水准,哪里还需要镀什么金? 但墨画不一样,他若是挑出错来,那无一例外,肯定就是自己真错了…… 但他隐隐竟觉得,还有一丝不对劲,似乎自己还是误判了什么。 大阵的阵枢极其复杂,他必须抓紧时间,才能将其衍算透彻。 修士齐心合力,大阵的建设,在繁忙、枯燥与劳累之中,一点一点推进。 …… 而洛大师对大阵的建设也更加用心。 墨画自己要做的事,一是填充单阵,检查单阵的兼容,并调试单阵与阵枢的灵力流通。 洛大师对墨画的评价更高了。 洛大师这几日也忙着画阵法。 墨画“批阅”得很快。 墨画也会动笔画阵法,一部分单阵,就是墨画亲自画的。 这种境界,不是经过大量的阵法练习,是决计不可能达到的。 自己已经是一品阵师了,不再是当年的学徒了。 但有的人是池水,有的人却是海水——看不到底的深不可测的海水。 形制外圆内方,契合天圆地方。 站在墨画身后的所有修士,心中的大石也都落了地,纷纷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但他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墨画真的能挑出他的错处。 他点头,也就意味着大阵运转没问题。 大阵包含的单阵浩繁,时间紧急,他也必须不遗余力,才能按时完成规划的阵法任务。 每到此时,洛大师都格外紧张。 洛大师叹了口气,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做完这些,墨画才轻轻点了点头。 洛大师看着唇红齿白的墨画,一股寒气直冲天灵。 这究竟是什么小妖孽,竟真的能凭一己之力,掌控着整座一品大阵的构建! 与此同时,黑山寨旧址上,大阵的轮廓也渐渐显现,并一步步落实。 …… 洛大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因为别的阵师不如他,就算挑出错,未必就是他错了。 无数修士抛洒汗水,力所能及地添砖加瓦,终于初步建成了大阵。 内部沟壑道道,阵法层叠,形成密密麻麻的阵法迷宫。 道历两万零二十五年,十月廿三日。 倾通仙城全城人力物力,历时两月又零五天。 大黑山深山内,一品五行屠妖大阵,正式落成! (本章完) 第358章 开战 第358章 开战 大阵落成,镇妖之战便可开启。 可真要开战之时,通仙城所有修士心中,又都生出疑虑。 大阵真的没问题么?真的能镇杀封豨么? 不光是普通散修,就是筑基期的俞长老他们,也都是忧心忡忡。 但他们又不敢问墨画。 一是怕给墨画压力,二是问了也没用。 开弓没有回头箭。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阵也已经建成,无论如何,都只能硬着头皮,开始镇杀大妖了。 而墨画自始至终,目光平静,神色从容。 仿佛此次大妖,必会死于大阵之中。 杨荣愣了半天,将事情想明白了,摇了摇头,喃喃道:“太可怕了……” “这么大个妖孽,我光是看着,就不由一阵心悸,真的能杀掉它么?” “明白了吧。” 大阵也是阵法,既然是阵法,他们就不懂,既然不懂,那就相信墨画吧。 杨继勇想了下,还是决定告诉他,“你这几天,有没有见过一个小修士?” 杨荣记住了这个名字,点头道:“好1 “杨大哥,你告诉我,我知道什么是机密,才能更好保密,你不告诉我,我连什么是机密都不知道,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呢?” 杨继勇点了点头,依旧皱着眉头。 杨荣明显不信,“大哥,你实话实说,别骗我。”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五行屠妖大阵是困杀的大阵,若要困杀封豨,自然先要把封豨引入阵中。 州界之内,大妖无敌。 “你根基打好了么?”墨画问道。 杨继勇一愣,“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 镇杀大妖的计划,在大阵建成之前,便已商量妥当,此时不过是确定下人眩 “反了?” 杨大哥这么郑重其事,说明此事的确非同寻常。 建大阵的事,他们也没插手。 “是那个跟在一群老阵师身后的小修士。”      “你说反了。” 不过他又记起张澜之前的话。 杨荣点了点头。 他长枪平举,全力运气,将灵力凝聚到长枪之上,而后长枪金光大盛,挟着巨力,捅向封豨的腹部。 筑基之后,张澜的底气足了许多,见到杨继勇,腰杆挺得更直了。 他只记得看到过一群阵师,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颇有气度的老阵师,至于谁负责建大阵,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筑基真有这么容易么…… 墨画嘿嘿笑了下,同时也心生感激。 杨继勇道:“我让你们来,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保密。无论大阵建成与否,能不能杀掉封豨,你们都不要将消息泄露出去……” 杨继勇神色镇定,但内心不免忧心忡忡。 这一步很危险,所以只能筑基修士去做,由道兵从旁掩护。 有关镇杀封豨的事,两人简单交接了一下,张澜便转身离开了,可他刚走几步,就被杨继勇叫住了。 气氛有些沉闷,杨荣便找了些话,与杨继勇聊了起来。 “张澜。”杨继勇喊道,沉默片刻,这才涩声道:“别死碍…” 不过转念又一想,自己这些人虽然经过风浪,但像大妖这么大的风浪,也的确是第一次遇到…… “自己人做事,我放心。”杨继勇答道。 杨荣张大了嘴,“不会吧……” 众人见状,都纷纷惊叹。 墨画吃了一惊。 筑基中期的钱家老祖,也曾被这一式枪法重伤。 “你他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真是,好心喂狗了1 杨继勇先出手。 说完他又心中叹道: “没事,”杨继勇淡定道,“只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就不会相信。” 哪怕建了大阵,想抗衡大妖,也绝非易事。 张澜之前停在炼气九层,一是为了打磨根基,二是为了逃避家族的麻烦。 杨荣有些为难,“建大阵这么大动静,瞒不住吧……” 杨继勇看了杨荣一眼,略作沉思,缓缓道: “行,我跟你说,但你要守口如瓶,包括下面的兄弟,也不要走漏半点风声。” “没了,被你这个狗东西给吃了。” “可要是瞒不住呢?”杨荣有些担心。 这是杨家秘传的上乘道法——耀金枪。 俞长老心中叹气,自己这些人,好歹都是活了上百年,经历过风浪的筑基修士,如今反倒没墨画一个孩子沉得住气。 这也让几个筑基修士莫名镇定了下来。 不过既然大哥说了,他照办便是。 …… 杨荣愣了下,本不想再问,可心里忽然又像猫爪子挠痒一般好奇。 杨继勇刚想说,忽而又摇头,“你不知道最好。” 不过这一枪,也的确给封豨造成了不小的伤势。 “大哥,这次为何只调杨家人过来?” 这等强大的大妖,真让修士来杀,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张澜随意道:“差不多就行了,也没必要一直打磨。” 杨荣这才愣了下,问道:“这大阵是谁建的?” 不唯俞长老,所有修士,基本都是这么想的。 次日天色冥冥,道兵便开始集结。 杨继勇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只提醒他道: “小修士?”杨荣微怔。 张澜脸一黑:“你这孩子,能不能说点正事?” 好强的枪法,以及好浑厚的血气。 杨继勇淡淡道:“不是他跟在老阵师身后,是一群老阵师跟在他身后……” 杨继勇没说话,但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 墨画默默记住了张澜的人情,心中暗道: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帮张叔叔的忙1 这年头,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建大阵了? 杨继勇看着杨荣,又叮嘱道: “此次镇杀封豨,成败未知,万一失败了,你们千万想办法,保住墨画的安全。” 说完,他又看向远处的封豨,不由唏嘘道: 他们一到通仙城,就驻扎在大妖附近,以防大妖生出变故,与通仙城的修士接触不多。 希望这次,别死太多人…… 杨荣离开后,过了一会,张澜又找到了杨继勇。 张澜便道:“放心吧,大阵是墨画建的,没把握的事,他一般不做。只要你不自己找死,应该是不会死的……” 墨画撇了撇嘴,抽空筑了个基……说得跟抽空相了个亲一样。 其实他亲眼所见了,但还是不太相信…… 长枪所及,封豨的腹部被灵力绞灭,贯出一道深深的洞口,但顷刻之间,血气凝聚,又重新生出血肉。 “所以我才动用杨家关系,让你们过来。” 它就是站着不动,任由他们这些筑基修士攻击,直到累死,都未必能将它的血气耗个十之一二。 张澜故作淡定,眉眼却掩不住得意,轻飘飘道:“还行,抽空筑了个基。” 杨继勇沉声道:“无论如何,总归要试试。” 张澜冷哼一声,“大战之前,话都是反着说的,你这话说得,就跟我快要死了一样……” 此人名为杨荣,既是杨家人,也是此次调拨过来支援的道兵统领。 杨继勇心中对张澜那一丢丢的关心瞬间不翼而飞,忍不住出声骂道: 可他们这次面对的是恐怖的大妖埃 “墨画……” 不一会儿,一个同样身穿铠甲的道兵统领走了过来,低声道:“大哥,都安排好了。” 这次来的道兵,可都是杨家的亲信,也大多都是他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不想有太多伤亡。 杨荣又凑到杨继勇面前,小声道:“大哥,这件事,可不能让李家和常家知道。” 它睁开眼睛,瞳孔不规则转动,最后定格在杨统领身上,刹那之间,身上的戾气陡盛。 引杀封豨的筑基修士中,墨画竟还看到了张澜。 “张叔叔,你筑基了?1 “我才不会死呢,你个王八蛋别咒我。” “不是让你瞒建大阵的事,”杨继勇道,“是让你们瞒住建大阵的人。” 封豨吃痛,骤然惊醒,发出凶戾的嘶吼声,让人闻之色变。 杨继勇眼皮直跳,“我说的是别死,不是让你去死1 画阵法的事,他们就更不懂了。 两人互损了一阵,又都沉默了。 而且不光杨荣,此次来的道兵里,都与杨家有渊源,要么姓杨,要么与杨家联姻,要么受过杨家恩惠,都算是杨家的“自己人”。 聊了一些家族琐事后,杨荣忽而有些疑惑,问道: 然后他又联想到杨继勇说的“建大阵的人”,一时有些发懵,又说了一句,“不会吧……” “那你筑基了,是不是就要回家相亲了?”墨画又好奇道。 卯时时分,大家便开始按照计划,准备惊醒封豨,并将封豨引入大阵。 杨荣嘿嘿一笑。 …… 申请调拨道兵,只能任由道廷分配,杨继勇这次是动用了杨家的人脉,这才将杨荣等人调来。 杨继勇站在一处山头,遥遥望着眼前的血色大妖,神色凝重。 杨荣神色一凝,点头道:“大哥,你放心。” “你还有好心?” 不然他们肯定会不择手段地拉拢。 张澜神色微滞,有些意外,但嘴里还是没好话: 杨荣皱眉思索着,忽然“氨了一声,他想起来了。 世家弟子筑基,的确不难。 “眉目如画,白白的,俊俊的,一眼看上去机灵可爱,再看就让你根本看不透的小修士……” 他知道张澜此举,其实是为了通仙城的修士,毕竟对付大妖,多一个筑基,就多一份力,也多一份保障,因此他才急于突破境界。 它颤颤悠悠站起,炼化三个月血气的封豨,已然如同一座小山,夹杂着浓浓的血腥之气,直接向杨统领扑杀而去。 好在猪妖笨拙,血气未炼完,行动不便。 杨继勇向后撤去,一边撤,一边引着封豨,向大阵的方向走去。 今天三更,晚点会加更一章,提一下剧情进度~ (本章完) 第359章 开阵 第359章 开阵 杨继勇不敢与封豨正面交战,只能一击即退,让封豨发怒,引着它走。 封豨笨拙地走着,庞大的身躯,趟平山林,挤碎山石,惊得深山之中妖兽四散。 可走着走着,封豨似乎明白了什么,压抑下眸中的恨意,又匍匐于地,继续炼化血气。 杨继勇又运转灵力,施展枪法,攻击封豨。 可他使用上乘道法耀金枪,已然耗费大半灵力,此时灵力不够,道法威力寻常,纵使枪尖如雨,扎在封豨身上,封豨也并不理会。 封豨似乎知道,只要炼化完血气,就可下山觅食,并不逞一时之气。 杨继勇不敢再继续攻击了。 一旦他灵力耗尽,危险的就是他了,要是被封豨吃了,不仅他命丧此地,这头猪也等于多了一枚筑基期的“补血丹”。 杨继勇退下,张澜站了出来。 墨画冷喝一声: “五行屠妖大阵,开1 如同一座庞大的修道机器,在极力运转,又如同一只巨大的妖兽,在发出低吼。 建筑之上,布有加固的阵法,以土木为主,金系为辅,间杂水火系阵法,再有大阵磅礴的灵力支撑,坚不可摧。 山势环抱的大阵入口处,两扇巨大的铁门,左右环合,形成内外两道精铁屏障,封住了大妖的退路。 阵法上的金光强烈颤动,渐渐暗淡,乃至最终泯灭,但铁门却完好无损。 张澜又引着封豨走了一段路,灵力消耗殆尽,无法再施展什么像样的法术,威胁到封豨。 一人主攻,道兵牵制,其他人调息。 大阵之中的地面,忽然化为流沙,急速流转,凝成旋涡,向中间汇聚。 西方属金,东方属木,北方属水,南方属火,中央属土。 它用尽全力,撞在迷宫的墙壁上。 一股强大无比的灵力气息,瞬间震荡开来。 然后轮番上阵,一步一步,将封豨牵引到了曾经的黑山寨,也就是如今的五行屠妖大阵之中。 杨继勇立马喊道:“封门1 大阵上汹涌的灵力,以及灵力流转的轰鸣声,让凶戾痴憨的封豨感知到了极大的威胁。 封豨目光凶戾,手足挣扎,可地面化为流沙,无处借力,它挣脱不出,只能被流沙旋涡吸扯,庞大的身躯,被流沙拖拽到了大阵的中心。 此时杨荣枪出如龙,使出全力一击,同样一击即走,牵引着封豨。 与此同时,封豨感受到一股致命的危险,疯狂嘶吼起来。 待他灵力不足时,俞长老、周掌司、安老爷子接连上常 这便是恢弘壮阔的大阵…… 它四足并用,极力挣扎,想从大阵之中奔突出去。 各个方位,以五行主属性为主,各建有一座布满阵法的五行基阵,形成五行迷宫。 只是进了墨画的大阵,再想出去,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也是张澜倾尽全力的一式法术,他刚入筑基,还没学张家上乘道法,但这记法术威力也相当不俗,足以让封豨忌惮。 大阵光芒四溢,笼罩深山,绚美而壮阔,将深山之上盘踞许久的血腥之气,彻底镇压!      这一瞬间,所有修士,全部怔怔失神,心中震撼莫名。 墨画意念微动,神识指引,转瞬之间,又有新的灵力,流转补充而来,石壁上的阵法光芒,又恢复如初。 与此同时,远在通仙城的所有修士,全部心神俱震,纷纷抬头,看向大黑山。 封豨迈入大阵,陡然警觉,嘶吼一声便要退去。 五行困杀复阵,以匠师构建的土石阵基作为阵媒,形似一个五行回环的迷宫,由金木水火土五行构成,并按五行方位构建。 但流沙阵将它困住,地面流沙陷落,封豨步履蹒跚,行动极其缓慢。 封豨头部血肉溃散,而后又渐渐凝聚。 困阵困住封豨,阻其行进,杀阵耗其血气,诛其性命。 封豨不管不顾,一头撞上铁门。 迷宫周围,是坚固的土木建筑。 精铁铸就,又经炼器师锻造的大门,直接被封豨撞破了一道,大门如同泥塑,扭曲凹陷,瞬间破败。 身后的傀老则神色木然,目光微凝,口中喃喃道: “竟然真的……建成了……” 同时利用五行相生,以困阵的属性,增幅杀阵,最大化利用灵力,提升杀阵的威力。 一瞬之间,大阵阵眼亮起,堆砌在聚灵复阵之上的灵石瞬间炼化,化为磅礴的灵力,汹涌流入整座大阵。 墨画只淡淡看了它一眼,小手虚抬,阵枢中间的纹路一闪。 五行流转,断绝生机,这便是一品十一纹的,五行屠妖大阵! 封豨被流沙阵摄入阵中,最先处在的位置,便是中央的土系阵基。 封豨之力,恐怖如斯! 众人均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行基阵,毗邻之处相连,又形成迷宫。 墨画神识微动,以阵枢掌控大阵,瞬间开启所有灵力回路。 与此同时,两侧的金光阵法一一亮起,凝成百千道金色剑芒,暴雨一般,侵袭而至,瞬间将封豨裹挟其中,一遍一遍,绞灭其血气。 而大阵的中间,便是五行屠妖大阵困杀的核心: 五行困杀复阵。 封豨撞墙,屡次无果,只好顺着迷宫,开始奔逃。 灵力汹涌,急速流转,大阵颤动,甚至发出了震耳的嗡鸣声。 封豨无法突围,没有出路,只能顺着五行迷宫,左奔右突,遍历五行困杀之阵,循环往复,最终血气耗尽而死。 他全身灵力激荡,并指凝成淡蓝色巨剑,遥遥一指,剑气纵横,直接刺入封豨头部。 大阵的阵法,仿佛宏伟天道的显现。 他们看到朝阳之下,五色光芒冲天而起。 强大得令人心悸,绚美得令人神往。 庄先生也怅然望着深山那浩瀚的大阵,神情有些怀念。 眼看封豨再撞一下,另一道铁门也会被撞破。 轰隆声响,可墙壁在大阵灵力的加持下,并未破碎,只是上面的阵法光芒暗淡了几分,显然灵力被消耗了不少。 是他们倾尽全力,建造而出的大阵…… 五行土系困阵——流沙阵! 山上一道道阵纹接连亮起,联结成片,织成一片巨大的五彩帷幕,磅礴的灵力汇聚成河,在大阵之中流转。 封豨再次撞去,便撞到了阵法。 一道金光,突然出现在铁门之上,上面阵纹闪烁,密布铁门的各个角落,加固着整个大门。 两山环抱,建筑林立,阵法森严。 封豨又被触怒,挣扎起身,瞳孔乱转,而后死死盯着张澜,嘶吼一声,又向张澜扑去。 封豨受阻,拖延的片刻时间,墨画目光一凝,迅速以神识沟通阵枢,整个大阵的灵力通路,密密麻麻,四通八达,纤毫毕现地呈现于墨画的识海。 其根本原理,一在“困”,二在“杀”。 这是通仙城所有修士,此生第一次,也可能是此生唯一一次,见到全力开启的一品大阵! 偏僻的南山之上。 金系基阵居左,以金锁阵作为困阵,金生水,以水剑阵作为杀阵; 木系基阵居右,以木牢阵作为困阵,木生火,以火雨阵作为杀阵; 水系基阵居上,以覆水阵作为困阵,水生木,以木毒阵作为杀阵; 火系基阵居下,以赤火阵作为困阵,火生土,以地裂阵作为杀阵; 土系基阵居中,以流沙阵作为困阵,土生金,以金光阵作为杀阵! 五行阵法齐备,环环相扣,生生不息,形成一套完整的困杀体系。 磅礴无比的灵力,与凶厉无匹的杀伐之气,令大阵外围,所有筑基修士胆寒。 “这就是一品困杀大阵的威力么……” 大阵虽然只是一品,阵法也只是炼气,但这个阵法数量,无比恐怖! 杀阵催动,如同万千修士,同时施展法术,密集如骤雨,无处可躲,无计可防。 一旦陷入这等大阵之中,纵使筑基修士过百,结成道兵,恐怕也是万死无生! 还有一章,大概八点左右 (本章完) 第360章 镇杀(为盟主我明命名啊加更) 第360章 镇杀(为盟主我明命名啊加更~) 张澜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他知道大阵厉害,可没想到,大阵的杀伐之力,竟恐怖到如此地步。 明明只是一品阵法,却让他这个筑基修士,都生出无法抗拒的绝望感。 “大阵……真有这么强么……” 张澜与杨继勇,竟同时生出感慨,口中喃喃说道。 说完两个人都是一愣,随即又都像吃了苍蝇一样,互相嫌弃。 张澜不屑道:“你们杨家也是有大阵的吧,怎么这么大惊小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杨继勇反唇相讥,“你们张家没有?你不也没好到哪里去?” 张澜道:“我们张家底蕴雄厚,无需开启大阵。” …… 此后,便是漫长的镇杀过程。 欢呼声戛然而止,众人也见到了这一幕,不由震惊道: “这大妖竟还没死?” 封豨困在哪里,就激发哪里的阵法,同时催动附近的杀阵。 封豨要撞墙,就控制灵力,加强石壁。 这张人脸,像是一个诡异道人。 此外不必要的阵法,就切断灵力,节省一些灵石。 之后的十来日,无论昼夜,深山之中的五色光芒,都不曾消失,而强大的灵力波动,也此起彼伏。 “杀了?” 洛大师看着墨画,心中感慨: “果真是天外有人碍…” 张澜这次并未反驳,而是低声认同道:“是碍…” 大阵的杀伤力可怕,对封豨也是卓有成效。 张澜冷笑,“说得天花乱坠,不还是没见过大阵开启?” “死了?” 俞长老等人脸色苍白,喘着粗气,咬着牙关,坚持了二十余日。 而天边的血色,也渐渐暗淡。 “废话,你不也是?” 终于过了二十多天,封豨的嘶吼声有气无力,渐渐平息。 诸多错乱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既像是响在耳边,又像是响在识海。 像是一个人在说话,又像是许多人一同说话,诡异而嘈杂: “何人?坏我大事1 杨继勇从未像现在这般,感觉到墨画的深不可测。 以前他们虽然知道大阵强大,但也不知究竟有多强大,直到今天身临其境,才切身体会到,大阵究竟有多可怕。 此时封豨倒地,众人心中开始都是一片麻木,许久之后,才渐渐回过神来,难以置信道: 而且阵枢看着复杂,实际操控起来,要更复杂,必须对大阵各处阵法烂熟于胸,这才能开合转承,调度得当。 这得要多深厚的神识根基,与多迅速的神识恢复碍… 至少让他来操控大阵,不出几个时辰,恐怕就心疲力竭了。 “他可以建大阵,救万万人,自然也可以建大阵,杀万万人……” 墨画沟通阵枢,切断土系基阵的灵力供应,而后将阵眼炼化的灵力,通过阵枢,运转至水系基阵。 大阵会有一瞬间,灵力供应不足,阵法无法生效。 …… “谁?竟敢?” 张澜等人纷纷色变: 墨画的神识,一直处在消耗之中。 灵力注入,覆水阵和木毒阵被激活,地面瞬间覆满积水。 若封豨被困,暂时逃脱不出,他就打坐冥想,恢复一些神识。 他抬头看向远方一处山峰。 “阵师真可怕碍…” 墨画也长长舒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 张家和杨家虽然都建有大阵,但平时是不会开启的。 这次两人都不说话了,过了许久,杨继勇才喃喃道: 大阵之内,经过二十多天不眠不休的鏖战,所有修士,精疲力尽,筹集的灵石,也几乎消耗殆荆 与此同时,封豨的气息变了,周身不再有猩红的血气,而是弥漫着黑灰的死气。 而五行屠妖大阵,就像是一道五色的枷锁,将这道炼狱的大门,紧紧锁祝 这样既能牵制封豨,也防止众人与封豨久战,露出破绽,被封豨吞入腹中,既送了性命,又重新滋长了封豨的血气。 只要走不出大阵,就会永远陷于五行困杀之中,直到被成千上万道阵法生生磨灭。 晚霞泼洒而下,染着大黑山一片金色,所有人的心里,都浮出一丝希望。 这种事,他自己做不来,只能交给大阵的主阵师,也就是墨画来做。 杨继勇看着灵力汹涌,杀气滔天的大阵,心中忍不住震惊: 两人吵了半天,各自半斤八两,谁也笑话不了谁。 “坏……我大事1 “不可能,它的血气明明耗尽了……” 或者是灵力流转错误,或者是单阵兼容问题,又或者是阵媒承载不够,阵纹断裂磨损等等。 它的猪脸,也渐渐扭曲,变形,重构,化为了一张硕大的人脸。 这个过程,极其漫长…… 是以张澜和杨继勇到现在,都未曾真正亲眼看过大阵开启的姿态。 洛大师叹了口气。 可现在墨画没累,他在一旁看着,反倒觉得累得不行。 但封豨血气太厚,要想彻底镇杀,必须保持大阵不停运转,接连不断地驱使,困杀,消耗封豨的血气,最终使其身亡。 十三岁的主阵师,而且布下的,是主杀伐的大阵。 而大阵之外,通仙城内,所有修士的心情,也都由震惊,惊喜,转而变成忐忑与煎熬。 山峰处是大阵的阵枢所在,小小年纪的墨画就坐在那里,掌控着整座五行屠妖大阵。 而是一门单纯主杀伐的大阵。 看到人脸的刹那,墨画灵光一现,他想明白了,为什么这头猪会死而复生。 墨画仍旧心无旁骛地掌控大阵。 “坏我大事1 “这是什么东西?1 “怎么办?” 之后两人又看向正中的五行屠妖大阵,都微微叹了口气。 能独自掌控大阵,洛大师不惊讶。      但能独自掌控大阵,将大阵驱如臂使,同时还不眠不休,不知疲惫且神识充沛,这真的是炼气修士能做到的么…… 目睹此景的所有修士,此刻全部心中震撼,同时也生出一丝希冀: 他连忙爬起来,探头向下望去,瞳孔不由一缩。 “沙场之上,若能建成此等大阵,必将镇杀四方,覆灭一切强敌!哪怕高一境的修士,恐怕也无法生还1 他们不知道大妖要杀多久,也不知最后能不能杀掉,只能陷入漫长的等待…… 墨画所画的五行屠妖大阵,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的,全力开启的大阵。 封豨四足涉水,受毒气侵蚀,每走一步,血肉便腐蚀一分,不久后便只剩白骨,血气凝结之后,又再被腐蚀…… “这头猪……是人?” 墨画一直待在阵枢前,掌控着整座大阵。 他本来是想,如果墨画累了,他可以帮忙替一会。 而且不仅如此,五行屠妖大阵与他们家族的护宗大阵不同,不是一门单纯防御,或是以守为主,兼顾攻击的大阵。 就像当初,已经死过一次的猪妖,就是这样默默站起,无声无息,一口吞掉了钱家老祖。 除非强敌来袭,或是家族有灭顶之灾,这才会开大阵御敌。 喜悦便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不由发出欢呼之声。 封豨身上血气消散,一片灰败,缓缓倒塌在地。 它身上的血气渐淡,但凶戾之气却变浓,染红深山的天空,如同一道炼狱的大门,在天上缓缓开启。 而四周又传来阵阵墨绿色的木毒之气,这些毒气渐渐侵蚀封豨的表皮,令其麻痹,并腐蚀其血气。 所有修士齐心协力,终于将封豨的血气,消耗得一干二净! “大妖死了,被杀了……” 杨继勇也道:“我们杨家征战四方,威名赫赫,无宵小敢犯,自然也无需开启大阵。” 封豨涉水,举步维艰。 这等大阵的威力,比他们想的,还要更加强大。 因为它的体内,一直藏着另一道神念。 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凭借大阵,杀掉大妖! 众人心神振奋。 因此张澜、杨继勇和俞长老等人,也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点也不敢大意,所有人都只出一次手,而后一击击退,再换另一人出手。 而张杨两家底蕴雄厚,势力庞大,无人敢犯,大阵数百年都不曾正式开启过了。 此间所有修士都不能懈怠,不能倏忽,不然一旦让封豨逃掉,恐怕再难让它入阵,也再难将其击杀。 一些木毒之气,浸入水中,借五行相生,水可生木之理,毒性愈发猛烈。 封豨遭受困杀,愤怒至极。 只是还没等墨画高兴,忽然心中一阵心悸。 如果封豨逃脱而出,墨画便消耗神识,操控阵枢,激发附近的阵法,以牵制封豨。 封豨不停不止,墨画也不眠不休。 倒下的封豨,无声无息,又缓缓站了起来…… 封豨被困在覆水阵中,足有数个时辰,等它走出困阵,血气明显微弱了几分。 封豨的嘶吼,也昼夜不停。 与此同时,封豨已经从土系基阵中流沙阵和金光阵的困杀之局中逃了出来,沿着石壁,逃到了水系基阵之中。 封豨一直被墨画操控于五行困杀的复阵之内,被困阵牵制,同时被杀阵攻伐。 这种时候,便需要大阵之内的筑基修士,以及驻守的道兵出手,稍微牵制一下封豨,不能让封豨跑了。 杨继勇心惊胆寒,目光也更郑重了。 “此子将来,必然是世间的大杀器。” 这种时候出手牵制,异常危险。 一旁看着的洛大师心生惊叹。 …… 好在墨画很快就会调整阵枢,使大阵重新运转,再将封豨陷入阵中,激活阵法,轮番绞杀…… 而此时的墨画正心无旁骛,专心掌控大阵,调动五行阵法,意图困杀封豨。 大阵开启,的确是难得一见…… 洛大师发现自己还是高估自己了。 这场镇杀,可能持续数日,乃是十数日。 开启大阵,需要消耗大量的灵石,他们就算家里真的有灵矿,也经不住这么浪费的。 张澜等人压力极大,出手也会慎之又慎。 大阵浩繁,长期运转之下,哪怕墨画操控得再精准,也总会有出错的地方。 他张开嘴,无唇无齿,说出话来,雌雄莫辨。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而前面等着它的,还有金锁阵与水剑阵,木牢阵与火雨阵,赤火阵与地裂阵构成的重重阵法。 那个诡异道人的神念! 封豨的妖识早已泯灭,驱使它重生的,是那个道人的神念。 那个庄先生不让他问,不让他想,也不让他提及的……诡异道人! 封豨复生,人脸浮现,冤孽缠绕,死气深重。 山居之中的庄先生也神色凝重,口中喃喃道: “道心种魔……” 今天更完了~ (本章完) 第361章 种魔 第361章 种魔 傀老叹道:“想不到,他的道心种魔,修到这个地步了……” 庄先生沉默不语。 傀老道:“你麻烦大了。” 庄先生道:“债多不愁,虱子多不痒,无所谓了。” 傀老冷哼一声,随即皱眉,有些好奇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 “他是你师兄,你怎么不知道?” “道心种魔我又没修过……” 傀老想了想,便道:“你将道心种魔的术理告诉我,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庄先生一怔,“真的?” 俞长老他们过来,无奈道:“先撤吧,暂时休整,再想其他办法。” 说话绕来绕去,原来在这里算计着自己。 自己抱憾终身也便罢了,这种滋味,他可不想自己这小弟子也体会一番。 傀老道:“通仙城应该与你无关吧,你这么好心?” 庄先生说完,自顾自点了点头。 张澜等人皱眉,连忙道:“这怎么行,哪里有你断后的道理?” “天道还有变数……可是不对,怎么还会有变数?” 庄先生目光微凝,手指一掐,心思频动,眉头皱起。 “州界之内,大妖无敌,他以魔念支配大妖,几乎可以为所欲为,纵使道廷和各大世家出手,也奈何他不得……” 傀老一怔,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抓紧时间,喊大家先撤,撤离之前,把最后的灵石,都放在阵眼的聚灵复阵上。” 庄先生道:“也可以知道。” 封豨的面容上是人脸,长相各异,几番挣扎变换,露出道人的面容,它开口说话,但又像是有不同人,同时在说: “你的气息?” 墨画点头道:“你们先走,我掌控大阵断后。” 傀老目光也有些低沉。 他们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再将封豨诛杀。 庄先生谦逊道:“哪里哪里,水至清则无鱼,脏一点点罢了。” 大家愁眉不展,神色隐隐透出绝望。 筹集的灵石,已经消耗殆尽,仅存的一些灵石,只能开启数个时辰的大阵,并不足以将死而复生的封豨镇杀。 “时机成熟之后,它便取而代之,支配整个大妖。” “假如封豨入城,你就死一次,出一下手。”庄先生道。 “近墨者黑,跟你学的,食言而已,简单得很。”傀老木然道。 庄先生点头,“这只半死不活的封豨体内,有诡道人种下的魔念,道廷肯定会想办法截取他的魔念研究研究,只是……” 庄先生目光低垂,略带惆怅。 他们要维护阵法,也要搬运灵石,为大阵运行提供灵力。 “多谢了1庄先生淡淡道。 他们这些筑基都在,怎么可能让墨画一个小修士断后。 这点庄先生没明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自己既然说过要用大阵杀大妖,那就要说到做到。 每迈一步,地面便轰隆一声。 只是,困阵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神识的东西,都是听起来容易,做起来极难。不然道心种魔,也不会是魔道十大禁术之一了。”庄先生道。 其他筑基修士,也已经精疲力尽,无法再与封豨交战。 “等道廷出手么?”傀老目光微凝。 灵石不足,墨画并未启动杀阵,而只是以困阵困住它,不让它逃出大阵。 他成功构建了大阵,抵御了封豨,无论是不是有人出手帮忙,将来都必然是声名显赫的主阵师。 “我说的话,自然算数。”傀老道。 小小的墨画高高在上,直视庞大封豨,那漆黑恐怖的眼瞳。 傀老皱眉,“听起来不难。” 大多数灵石,都在镇杀封豨时消耗完了,只留存了一小部分,是墨画操控大阵时,竭力省下来的。 这是他第一次建的大阵碍…最终还是留不住了。 傀老看着他,淡淡道:“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么?” “胆子不协…” 点炮仗要火种。 “不用谢,我也是看在墨画的面子上才答应的。”傀老道。 庄先生不以为意,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而他竟真的学会并建成了大阵,还以五行屠妖大阵耗尽了大妖的血气,逼得诡道人现出魔念。 封豨小山一般,死气缠绕,步履蹒跚,缓缓地向墨画走来。 “很熟悉……” 庄先生狐疑道:“你是不是早就做好食言的打算了?” 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收了墨画这个记名弟子,又教了他大阵。 这种情况下,更不能冒一点风险。 但无论这大妖,是生是死,是尸是鬼,身上是血气,还是死气,既然进了自己的大阵,那它就必死无疑! 庄先生一滞,随即转念又道:“是比我聪明,就是可惜了,栽在我弟子手里了……嗯,换句话说,也就等于栽在我手里了。” 傀老看着他,疑惑道:“怎么了?” 傀老愿意帮忙就好,他不想墨画伤心,也不想他这师兄,再造更多杀孽。 庄先生叹道:“只能拖了。” 它休想走出大阵,再吃任何一个人。 最终所有声音,聚成一句话: 墨画神识一扫,发现大阵之中,除了自己,再没别人,而深山之中,也一片荒凉死寂,没有修士气息,这才放下心来。 …… “我刚刚的那个请求……” 五行屠妖大阵还是可以将它耗死。 “我催动大阵断后,之后的事,你们就放心吧……” 傀老点头道:“好。” 傀老不搭理他。 何况现在,墨画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 墨画站在山峰之上,遥遥看着封豨,心中主意已定,神色渐渐坚定。 墨画微微叹惜,而后小手落笔,画出了第一道逆灵阵。 庄先生淡淡道:“这还不简单,他先给一个人种了魔念,让他去黑山寨送死,尸体被喂了猪,他这丝魔念,自然就进了猪妖体内。” 庄先生叹道:“我好歹是个先生,临行前,总归要为弟子做点什么。” “这种法术,可以将自己的神念割裂,蕴成魔种,种在他人识海之上,毁人道心,使人堕入魔道,或是道心崩溃,变成行尸走肉,任其玩弄……” “那封豨,又是怎么回事?诡道人做了什么?” 大阵之中,还有修士在操控大阵,既有阵师,也有道兵。 动笔之前,墨画犹豫了一下,心中很是不舍。 傀老感叹道:“你这师兄,比你聪明太多了。” 封豨死而复生,而且半死不活,周身弥漫恐怖的死气。 两个时辰后,修士疏散完毕。 一城的修士,不是墨画的亲人,就是他的熟人。 他不知道现在这只大妖,是个什么东西。 “变数在哪?” 墨画也将逆灵阵画完了。 大阵之中,许多阵法也因没灵石供给,而渐渐暗淡。 大阵之中,修士在渐渐疏散离开。 墨画纠正道:“是大阵断后,不是我断后。” 傀老忍不住道:“你要点脸。” 傀老神色复杂,“你们这些阵师,心都脏。” 近乎同时,山居中的庄先生心头一悸,忽有所感,怔怔失神道: 复生的封豨仍被困在大阵之中。 “阵师?” 最终封豨来到墨画面前。 一旦半尸半鬼的封豨进城,通仙城的修士,恐怕依旧要面临大劫。 “原本妖兽体内,人的魔念,是存活不了多久的。但有人一直用人喂猪,这丝魔念,便靠着吞噬人的神识存活,所以看着是一张脸,但实际有很多张脸,听着只有一个声音,但却有很多人说话。” 所以,这次算是自己赢了。 庄先生神情微滞,“要没墨画的面子呢?” 但是,已经没灵石了。 催动大阵崩解,也需要灵力作引子。 它的眼睛,是一片漆黑恐惧的黑洞。 庄先生喟叹道:“你这个人,心也不干净。” 这些灵石,其实是墨画有意留的。 庄先生略作思索,目光微沉,解释道: “所谓道心种魔,是一种运用神识的魔道法术。” 只是不知道通仙城,拖不拖得篆… 这些灵石,就是大阵崩解的“火种”。 墨画这孩子,他要做什么…… 庄先生心神有些疲惫,躺在竹椅上,抬头看天,忽而皱眉,发觉出一丝不对劲。 他要用这些灵石为引,触发大阵崩解,彻底诛杀大妖! 张澜他们还想说什么,墨画就道: 庄先生隐隐有所察觉,默默看向了深山之中的五行屠妖大阵,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大阵之中,已经开始疏散修士了。 墨画神态太过从容,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镇定,张澜等人不疑有他,便点了点头,按照墨画吩咐的去做了。 “你一句话,换我一条命,你觉得合理么?” 早已事先衍算过的墨画,也准备开始在阵枢上动笔,画下摧使大阵崩解的逆灵阵。 “我不会答应的。” 庄先生置若罔闻。 傀老又皱眉,“大阵杀了大妖,可如今它又活了,周身死气,半尸半鬼,单凭通仙城的修士,根本对付不了吧。” 那道气息,就是墨画。 封豨所受压力大减,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大阵之中,唯一的一个修士的气息。 “所以……”庄先生眉毛一挑,又道,“我刚刚的那个请求。” 此时只能先行撤退,从长计议。 “你是谁?” 墨画眸中寒光凝聚,声音清脆道: “送你升天的人1 而后墨画眼眸微闭,以一念神识,牵动阵枢,引灵力逆变,触发了五行屠妖大阵的崩解! 谢谢书友在野数学家、20220812183836149的打赏~ 下章的剧情就宰猪了~ (本章完) 第362章 崩解 第362章 崩解 残留的灵石,瞬间炼化,化为灵力,催动大阵运转。 灵力遇到第一道逆灵阵,瞬间逆变,裂解,带着虚无的漆黑之色,形成可怕的崩解之力。 灵力如同火种,沿大阵流转,将逆灵阵依次触发,引动层层叠叠,更深,更复杂的崩解。 最后这些崩解之力,随大阵运转,到达每一个角落,逆解每一副阵法,堆叠成无比恐怖的力量,瞬间引发整个大阵的崩塌自毁! …… 疏散至外山的修士,正向通仙城撤退。 墨山有不好的预感,他在人群中找墨画的身影,可怎么找都找不到,便在这时,他看到了张澜,连忙走上前,攥住张澜的衣袖,紧张问道: “墨画呢?” 忙着疏散的张澜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不由转头看向深山。 便在这时,天地突然一片死寂。 远在通仙城的柳如画忽然一阵心悸,望向大黑山,瞬间泪流满面。 张澜一怔,忽然想起,这或许就是墨画说的“断后”,而墨画此时此刻,就处在这自毁的大阵之中。 傀老也微微放心,“那就好。”转而看着天边,感叹道:“这孩子,胆子真大。” “大阵崩解……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墨画惊鸿一瞥,想将这道阵纹记下。 他境界极高,活得又久,一辈子见过不少大场面,但带来的震撼,未必比得上眼前这一幕。 墨画脸色苍白,但气息沉稳。 而外山之中的张澜等人,却亲眼看到发生了什么。 封豨在挣扎,在嘶吼。 明明看起来无比可怕,但又没有一丝声响。 这是大阵的生门。 不只通仙城,二品黑山州界的所有修士,都惊惶抬头,看到了天边那漆黑的灵力崩解的景象,忍不住浑身颤抖。 墨山、俞长老以及适才挂念墨画的众人难以置信,但又是欣喜若狂,可没等他们高兴,便见到了更令他们恐惧的一幕。 大阵崩解,惊天动地,令整个州界的修士,都为之惊恐。 庄先生心中不解,惊疑不已。 即将崩溃的识海重塑。 那个人影,就是墨画。 深山之中,大阵崩解完毕,峰峦倾颓,草木山石,化为黑灰,随灵力消解。 他看到了,让他更为震惊的景象。 无论是封豨,还是大阵,还是劫雷,都不复存在。 他的周围山石崩催,一切荒无。 仿佛天地都只剩死寂的黑白两色。 天道法则,至高无上。修士根本无法抗衡,即便是境界再高的修士大能,劫雷之下,也必死无疑! 就在大家心生绝望之时,事情又有了变故。 千钧一发之际,道碑蓦然浮现,护住了墨画的识海。 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品大阵崩解…… 傀老同样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劫雷的目标,是墨画? 天道法则,要抹杀墨画?! 众人目露绝望。 墨画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大阵崩解,毁天灭地,深山化为飞灰,唯有墨画安然无恙。 而此时的庄先生,看着天边汹涌澎湃的漆黑的大阵崩解之力,难掩心中的惊骇。 是天道劫雷! 此间不知名的漆黑的灵力太过强大,突破了天道法则限制,引来了抹杀万物的劫雷! 可这个劫雷,它要抹杀什么? 张澜陡然惊悟,连忙看向深山。 看着看着,忽然之间,两人都是心中一寒,瞳孔微缩。 但似乎就连这些声音,也都被全部消解,一点也听不到。 简单古朴,恢弘而晦涩,蕴含天地至理,又凝聚抹杀万物之力,令人心悸,又令人神往。 墨画的头顶,雷云凝聚,猩红的劫雷,带着寂灭气息,在其头顶盘桓。 唯有一道山峰矗立。 但他神识太弱,不足以领悟天道大阵,只看了一眼,神识瞬间耗空,一阵撕裂的剧痛传来,识海崩溃在即。 墨画位于无边大黑山之上,身形弱小,又顶天立地,宛若与天道合一,历天地崩催,劫雷降临而不灭。 他们看到了汹涌的灵力逆变,看到了大阵的崩塌,看到了阵法的崩解,也看到了处于崩解之力中的封豨。 一股漆黑的灵力波动,冲天而起,天际云层荡开,恐怖的气息涌现。 强大的灵力逆解,让深山一点点化为飞灰。 而山峰的顶端,站着一个瘦小的人影。 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感到莫名的恐怖。 劫雷在墨画身边逡巡,似乎在确认,在犹豫,在迟疑,最后像是断定,是阵法出了错漏,又缓缓从墨画身边离开,回到了雷云之中…… 此时此刻,历经种种恐怖景象的修士,全都望向深山,看向了山峰之上的墨画。 庄先生皱着眉,心思衍算后,松了口气,“他给自己留了生门。” 预留了生门,看来一切都是事先准备好的…… 墨画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清明。 这一丝清明,让墨画心生明悟。 山峰周身,坑坑洼洼,形如风华后的石柱。 众人惊骇莫名,张澜更是瞳孔剧震。 猩红的劫雷降下,即将落到墨画身上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 随着劫雷消散,大阵彻底崩解,天地重回安静。 庄先生双目失神,声音有一丝发颤道: 似乎劫雷也没想到,触发天道法则,要被天道抹杀的对象,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所有人心胆俱裂。 它的身上,有无数人脸,在哀嚎,在悲鸣,在哭诉,在求告。 一界无敌的大妖封豨,在其脚下化为齑粉,仅留下不成形的黑灰残海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深深刻在了所有通仙城修士的心底。 劫雷来而又去,消散之际,撕破天空,墨画于撕开的苍天之上,亲眼看到了虚无之中的一道阵纹! 仅仅只是一道阵纹。 崩解之力,如同漆黑的,细碎的,锋利无比的刀刃,一刀一刀,一遍一遍,千刀万剐地凌迟着封豨的肉身,分解着它的骨骼,瓦解它的魔念,消解它的死气。 大阵崩解需要极其大量的衍算,需要消耗无比巨量的神识。 张澜心中涌起无边的愧疚与悔恨。 而此时的墨画则抬头望天,目光震动。 张澜和墨山脸色瞬间惨白。 深山之中,只有墨画。 两人都望着天边大阵崩解的可怕且壮阔的一幕,久久说不出话。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他从未听过,更是从未见过。 仿佛一切声音,都被无边的虚无吞噬,整个大黑山瞬间寂静,又蕴藏着惊天暴雨来临前的压抑。 半晌后,傀老忽然凝重道:“不会有事吧。” 他的身上,也不存在其他邪异气息。 “劫雷?1 此时此刻,所有通仙城的修士,都目光骇然。 外山之中,杨继勇也发现了异象,惊恐道:      “张澜,你看那是什么?” 深山的恐怖波动消失。 他看到了劫雷,看到了雷云,以及雷云之上的,一道阵纹! 天道想抹杀他,但是又没杀他。 抹杀万物的猩红劫雷,在其头顶凝聚,在他周身缠绕逡巡,最终又在他身边消散。 而且修为低微,也只有炼气七层。 “是埃”庄先生神情复杂。 似要将它的存在,彻底从天地之间抹去! 这个过程,伴随着极大的痛楚。 张澜抬头看去,目露骇然,“怎么可能?1 但是道碑可以! 傀老难以置信道:“这是……” 他明白了,自己神识有限,记不住这道阵纹。 天边,有雷云凝聚,雷云之中,隐有红色。 看样子,并未受适才那恐怖的灵力波及。 自己的识海记不住,那就记在道碑上。 哪怕记不住整道阵纹,只记住一笔也行! 劫雷转瞬即将消散,天际即将闭合。 墨画仰头望天,目流鲜血,拼尽全力,在识海的道碑之上,记下了一笔阵纹。 只有一笔! 但这一笔阵纹,无比深奥与强大! 是得自通天彻地的天道大阵,位列仙品的,真正的仙纹! 谢谢书友20200930152825385的打赏~ 好难写,但总算是写出来了~ (本章完) 第363章 休养 第363章 休养 墨画记下这笔仙纹,之后神识彻底耗尽,瘫倒在地。 在他失去意识之时,隐约间感到有许多修士喊着他的名字,向他飞奔而来。 他们的声音无比焦急。 有他爹墨山,有张澜,有俞长老,有杨统领,还有许多他熟悉的人。 之后他便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 张澜和墨山等人赶到墨画身边,见他眼角有血痕,气息微弱,但脉搏安稳,血气顺畅,都松了口气。 之后众人便将墨画送往了冯老先生处医治。 而与此同时,庄先生仍旧站在竹室外的走廊,看着深山的天空,默默沉思。 那片天空之中,曾经有封豨的冲天血气,有大阵的磅礴灵力,有崩解的寂灭之力,也有过恐怖的劫雷之力。 柳如画也不太信,狐疑道:“真的是算好的?” 所以现在再看其他东西时,所见的景象,偶尔会是虚幻的,像是套了一层,白色的虚无的幻影,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俞长老等人将此事默默记在心底。 对阵师而言,大阵就已然足够深涩了,更别说大阵崩解了。 一念及此,众人心中感慨,尤其是俞长老。 柳如画又皱眉道:“以后不要这么冒险了……” 一旁的墨山听着一滞,心中无奈: “能躲到什么时候,就躲到什么时候,你之前不是一直这样,得过且过么?”傀老冷声道。 庄先生没再说话,仍旧默默沉思着。 “但你的眼睛,不知看见了什么,被伤到了,这些时日,恐怕偶尔会有失明,看不清东西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 “你醒了,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墨画便安慰道:“娘,你放心,一切我都算好了,不会有事的,只是看上去危险了一点……” 墨山也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众人问起大阵崩解的事,墨画没说“崩解”这个晦涩的词,只说他想办法,使大阵“自毁”了。 只是满腔关怀藏在心底,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干巴巴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墨画帮了通仙城,也帮了他们…… 他没想到,众人齐心协力,真的杀了一只大妖。 之后为了不打扰墨画休息,众人便离开了。 崩解是机密的阵法传承,轻易还是不说为好。 “你想什么呢,想这么久?” 天色越来越晚,夜色越来越深。 柳如画完全不懂,但见墨画一副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样子,又忍不住捏了捏墨画的小脸,温和笑道: “好,娘信你。” 这便是天,这便是道。 反正无论墨画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他们也都听不明白。 墨画很感激,也很满意。 一旁的墨山看着妻儿,目光也柔和了起来。 墨画也笑了起来,眼睛眯起了月牙。 庄先生叹息,“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但如今,一切都消失,天边宽阔,什么都没有,又像什么都不曾有过一样。 庄先生看着天边,怔怔出神,不知想些什么。 傀老看不下去了,冷冷道:“你不休息,是会死的。” 傀老皱眉。 这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墨画的功劳。 之后她又叮嘱道:“冯老先生说你识海受损,但不算严重,好好修养几天便行。” 一直从薄暮,看到深夜。 他的识海在缓缓愈合,短时间内,不能画阵法,少用神识,所以墨画也正好偷个懒,多休息几天。 至于怎么自毁,墨画似是而非,说了一些阵枢阵纹之类的术语。 “我在想……”庄先生淡淡道,“我究竟,能躲到什么时候?” 之后张澜、俞长老、周掌司等人都来看了墨画,还送了墨画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吃的,有补血的,有安神的,有养气的…… 就像是看到了他本不该看到的东西,见到过蕴含世间至理的纹路。 而对非阵师的修士而言,即便普通阵法,看着都是一头雾水,更别说是大阵,以及大阵的崩解了。 反正他们只要知道,大阵自毁了,大妖被宰了,墨画没事了,这就足够了。 纵使世间风云激荡,转眼又都成为过眼云烟,逝者如斯,不留一丝痕迹。 傀老有些意外,又怕他真的寻死,便问道: 过了一会,墨山也进来了,见到墨画醒了,也是神色一喜。 “谁人会不死呢?” 深山发生了什么事,墨画做了什么,墨山二人不明白,但也没细问,只要墨画没事就好。 庄先生又接着道:“我这样,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根本没任何区别……” 庄先生没说,仍旧默默看着天边。 墨画心生暖意,又有些心疼,伸出小手,轻轻擦了擦柳如画眼角的泪痕。 柳如画眼角带着泪痕,手中不舍地攥着墨画的小手,似乎一直在照顾着他,但因为太过疲惫,所以趴在墨画的身边睡着了。 搞出那么可怕的动静,封豨炸成飞灰,劫雷都引动了,能叫“看上去危险了一点”么…… 除此之外,他的双目,偶尔也会失明。 庄先生身子被黑夜吞噬,眼睛却亮如星辉,燃着希望。 冯老先生不知墨画看到过什么,只依据伤势,实事求是地道: 墨画眼睛一亮,点了一大堆想吃的。 而墨画的伤势,本也没那么重,在冯老先生处休养几日,几天之后,便回家了。 柳如画惊醒,猛然睁眼,看到墨画的笑脸,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这可是通仙城数千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壮举。 柳如画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墨画安安静静听着,连连点头。 “冯老先生已经炼了几炉丹药,让你每天服用,过一段时间,再请冯老先生看看……” 傀老目光微微凝起,“你想做什么?” 大阵崩解,劫雷消散,墨画立于大黑山之上的身影,也深深印在了庄先生的脑海中。 墨画迷迷糊糊醒来时,发觉身边有人,是他娘亲,柳如画。 …… 众人见墨画说得煞有其事,也就都信了。 墨画点头,“嗯1 “那你至少换个曲折的死法,不要这样平淡无味地死。” “真的1墨画点头道,“阵法不会骗人,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我留了生门,那就肯定不会死1 那里曾经有墨画的身影。 她长长松了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温柔道: 柳如画一怔,随即失笑,“还是这么贪吃。” “你眼睛被什么灼伤了,偶尔看不清东西,这是正常的,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墨画也就放心了,他可不想当半个瞎子。 谢谢书友在野数学家、泽雨暗、20230331045401601、gchen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卷的大冲突写完了,收收伏笔,然后就可以开始新的一卷了~ (本章完) 第364章 波澜 第364章 波澜 墨画调养了几日,觉得没什么大碍,便去拜访庄先生了。 庄先生要离开了。 墨画之前还想着,学好神识衍算,然后给庄先生一个惊喜。 现在看来,这个“惊喜”,可能有些太大了…… 但是庄先生似乎也并不在意,甚至问都没问一下。 墨画有些疑惑,问道: “先生,您不问发生了什么吗?”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微微摇了摇头: “我知道的,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不知道的,你也不必告诉我,同时也谁都别告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墨画微怔,点了点头。 庄先生又叮嘱他: “神识衍算可以用,但要低调些,别让人看出来,若是被看出来,想办法掩饰下……” “至于阵法崩解,此后绝不要用1 气运这种事,骗不知情的修士还行,骗傀老就有些牵强了。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不是你自己说没爹的么?” “我猜他不是死了,就是身份见不得光……” 大阵怎么就又崩解了? 崩解这是一般阵师能会的东西么? 更何况,还是一整座大阵的崩解……这能是寻常阵师的手段么? 三人面前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小吃,各类口味的肉食和酒酿。      这些都是柳如画心疼墨画,亲手为他做的。 墨画想不明白,又问:“那你爹呢?” 这大阵,岂是那么好建的?说建就建成了? 庄先生微微点头。 只要知道,就必然会被人窥探出端倪。 毕竟他也不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危险,万一大难临头,他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之后三人放下心思,吃饱喝足,又修习了一会功课,便各自回家了。 但神识再虚妄,也总是有迹可循的。 “伱别做多余的事。” 白子胜叹了口气,“我长这么大,别说吃的了,就连一杯水,我娘都没煮过给我喝……” 离州以北,二品黑山州界,通仙城。 不然谁能建成大阵,谁又能让大阵崩解? 就是不知引动劫雷后,他死没死,又或者,死的是人,还是一具傀儡…… 墨画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 “先生,您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这种传承是绝密中的绝密。 像通仙城这种底层小仙城,能齐心协力将道孽杀了,才是匪夷所思…… 庄先生心中苦涩,微微叹息,而后目光悠远道: “所以要想个办法……让他不沾这些因果。” 庄先生见忽悠不了傀老,就道: 白子胜摇了摇头,“没什么。” 而保守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大阵崩解而生,劫雷降临不死,这就是大气运1 这点傀老倒没反驳,只是叹了口气,问道: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您么?” “你身上,可没有什么好因果。”傀老提醒他。 庄先生想为墨画保守秘密。 墨画疑惑道:“你们娘亲不会做东西给你们吃么?” 墨画有些好奇,“你们娘亲,是什么样的?” “很漂亮1白子胜道,而后又嘟囔着道,“就是冷冰冰的,对我和子曦,要求也很严格。” “你真的想好了?” 天枢阁高阁中的老者,也是天枢阁的阁老,此时手里捏着一枚玉简,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凝成一个“川”字。 傀老皱眉。 子胜和子曦长得都很好看,他们的娘亲,自然也很漂亮。 这真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白子曦也默默看着墨画,没有说话,但秋水般的眸子里,艳羡之意更浓了。 这话似乎戳到了白子胜的痛处,他脸色变换,而后冷冷道:“我没爹1 姓庄的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傀老心道果然如此,语气更加不善: 光是听着,都让人捏一把冷汗。 有道孽出世,形为大妖,名为封豨。 在天道法则限制之下,基本不太可能诛杀道孽,即便能杀,那也都是一些世家大族所在的州界。 墨画不太明白,“哪里好?” 不过是一座小小的仙城而已。 附录:当地修士,建五行屠妖大阵(注:一品十一纹),后大阵崩解,引天道劫雷,封豨身死…… 通仙城的日子安稳如水,而道廷的天枢阁,却引起了波澜。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玉简上写的,是通仙城道孽的后续: 白子胜叹道:“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我娘也不说,家族里的其他人,也全都讳莫如深。” 相处了这么久,墨画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阁老随即心生疑惑。 “这是气话1 一般来说,有这样的子女,做爹娘的估计捧在手心都怕化了,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冷冰冰的呢…… “你自己想死,别拖累这孩子。他家世微末,牵扯不了这么大的因果。” 庄先生语气相当郑重。 但为何态度会冷冰冰的呢? “那事实是什么样的?”墨画好奇道。 但现在,他却嫌这文书太过精简,搞得他有点看不懂了…… 庄先生摇头,“不,他有大气运1 引动劫雷,玩得也太大了了吧…… 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缘法,更何况,这个有缘法的小修士,还是他的弟子。 修界这种小仙城,没有千万,也有百万,他为何这么上心呢? “你们世家的事,还真是复杂……” 毕竟庄先生快离开了,他们这三个记名弟子,也就快分别了。 阁老每句话都能看明白,但连在一起,又都不明白了。 阁老以前曾让天枢阁的文书,尽量精简,不说废话。 …… 庄先生回忆起大黑山的一幕,又道: 尤其是阵法崩解。 庄先生微微叹道:“是的。” 阁老微微摇头,皱眉沉思,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 姓庄的那个小子出手了。 他很少听白子胜提起他娘亲的事。 而且庄先生的气息,也一天不如一天。 而且两人天赋资质绝佳,又出身世家,要求严格可以理解…… 傀老没好气道:“狗屁的大气运,生门是他自己算出来的,劫雷本来就不会杀他,这些事都有各自因果,与虚无缥缈的气运无关。” 阁老不由叹了口气。 墨画一个人吃不完,送了一些给大虎他们,其余的就拿来请子胜子曦一起吃了。 即便现在想来,庄先生还是会感到一丝心悸。 这劫雷,是谁引动的?又想抹杀什么? “封豨身死”,这个本来最让人意外的事,现在反倒最不让人意外了…… 庄先生知道墨画必然有些特殊的机缘,他也早就有所察觉,而且这份机缘,可能比他想的还要大。 …… 墨画默默点了点头。 不是没有好因果,而是……全都是凶因恶果…… 墨画走后,傀老身影浮现,看着庄先生皱眉道: 尤其是劫雷,即便是他们这个境界,也是闻之色变,沾之即死,恨不得避而远之的东西。 “什么叫多余的事?” 这枚玉简,言简意赅。 庄先生看着墨画,神色缓和: “这些东西,都不是你这个境界该学的,一旦让人知道了,必然会招人觊觎,引火上身。” 仿佛庄先生的存在本身,都在渐渐消散。 人的神识是虚无缥缈,难以捉摸的。 “一只封豨……搞这么夸张做什么……” 怎么就能建五行屠妖大阵了? 白子胜叹了口气,又羡慕道:“还是你好。”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 但在“建成大阵”,“大阵崩解”,“引动劫雷”这些事面前,封豨身死,又仿佛显得理所当然了…… …… 庄先生叹了口气。 傀老不悦道,“你心知肚明,还用我说么?” 但墨画心思细腻,又与庄先生待久了,隐隐约约能察觉到,庄先生的气息似乎在渐渐变淡。 但庄先生不想深究。 自己教墨画神识衍算,也只是想让他初窥门径,方便领悟阵法,却没想到,他连一整座大阵都给崩解了…… 庄先生沉默,片刻后眼眸微亮,道: “我想……收墨画作亲传弟子。” 庄先生见到墨画眼中的不舍,似乎下定了决心,语气温和,但是坚定道: “能见面的……” “你受伤的话,柳阿姨就会为你做好吃的么?” 墨画本来还想把劫雷和阵纹的事告诉庄先生,但既然庄先生这么说了,现在还是先别说出来为好。 “那就不算有气运,但至少有道心,年纪虽小,道心却宏大且坚毅。” 谁给他们建的?主阵师又是谁? “大阵崩解”…… 墨画点头,“当然。” 墨画点了点头,“没爹就没爹吧。” “天道劫雷”,就更不用说了。 大槐树下,墨画正在和白子胜以及白子曦两人分东西吃。 墨画有些踌躇,又小声道: “那假如……逼不得已,非用不可呢?” 白子胜有些羡慕,白子曦的眼眸,也露出一丝艳羡。 毕竟大阵自己学会了,封豨的事,也解决了,庄先生好像也没理由留下了…… 白子胜一怔,反而问道:“人怎么可能没爹?” 虽然表面看上去,容貌气度,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大阵崩解…… 白子胜吃得不亦乐乎,忽而想起什么,问墨画道: 墨画心中一凛,又点了点头。 “若是非用不可……”庄先生淡淡道,“那就要确保用过之后,没活人知道。” 墨画有些失落道。 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缘由? 阁老又翻看着玉简,在玉简最后,又见到了一行小字: “封豨血肉,道心种魔,疑诡道人作祟……” 阁老轻吸一口凉气,抬头望向远处,目光微凝,低声喃喃道: “麻烦了碍…” 谢谢书友翰宝宝大鲨鱼、20220812183836149、无碍2021的打赏~ 有点事耽搁了,更得晚了点,抱歉。 (本章完) 第365章 仙纹 第365章 仙纹 大阵崩解,大妖身死。 自黑山寨孕育的封豨,又死于黑山寨之上构建的五行屠妖大阵,最后随着阵法崩解,二者一同覆灭。 通仙城也渐渐复苏。 炼器行和炼丹行还在,炼器炉和炼丹炉完好,其他城内的行当,也并未受波及。 深山近乎毁于一旦,但外山和内山影响不大。 猎妖师还是可以进山猎妖。 猎妖师猎妖,炼器师炼器,炼丹师炼丹,再进行买卖…… 很快一切都正常运转起来。 而且大黑山之中,还多了一条宽阔便利的山路。 这是为了建造大阵,所有修士合力开拓的。 阵师寻求的大道阵法就摆在眼前,他却学不了,甚至看不得。 傀老问他:“你考虑好了?” 他想画一些更难,更深奥的阵法。 墨画傻眼了,又不禁抱怨道: 墨山夫妇也知道了庄先生即将要离开的消息,心中遗憾。 只是可惜,关于仙纹的事,墨画还是一头雾水。 墨画想试试,看能不能学会这笔仙纹。 别说参悟了,他甚至无法去看这笔仙纹。 天道大阵,太过高深,太过恢弘,墨画境界太低,根本领悟不了,但可以尝试只从一笔阵纹开始参悟。 这道碑之上,有墨画心心念念的一道阵纹。 墨画心中突然期待起来…… 他们在阵法上,若是有什么疑难,墨画也会指点。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白子曦晶莹的眸子微愠,也瞪了白子胜一眼。 他们知道,大阵就是出自眼前这个“小先生”之手。 自己若是强行去看,恐怕识海又要受损。 他生怕哪一天,再去庄先生的山居时,发现人走屋空,而且此后修道余生,再也见不到庄先生了。 虽然有道碑护持,识海不至于崩溃,但还是会受伤的,时间一长,恐怕还会有后遗症。 这笔仙纹,虽被墨画记在了道碑上,但别说是亲眼去看,仅仅只是蜻蜓点水般感知了一下,神识便倾泻而出,急剧消耗。 他这辈子,吃过很多更好的东西,但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庄先生颔首:“都考虑好了,只是有一个问题……” 墨画想到那日所见的猩红刺目,气息恐怖,万物死寂的劫雷,心生寒意。 庄先生就快要离开了。 墨画心情又低落起来。 墨画心里默默道,随即他又有些疑惑。 柳如画也想尽些心意,但灵石庄先生不缺,灵器丹药这些一品的东西,庄先生也肯定看不上,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做些吃的,送给庄先生尝尝。 城内一些地方也要用到阵法。 而且大阵自毁,这位小先生仍安然无恙,这等阵法造诣,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于是用到阵法的地方,就由其他阵师帮忙,墨画在一旁指导。 劫雷…… 但墨画识海受损,暂时不能动用神识,更不能画阵法。 这也让他们心中感激不已。 当时他心思全在大阵崩解上,劫雷降临,来而又去,一时之间,感触不深。 一笔阵纹,一道阵纹,一副阵法,一套复阵,循序渐进,进而领悟整座大阵…… 到了晚上,子时时分,墨画迫不及待将神识沉入识海,来到道碑前。 柳如画差不多做了一桌大黑山的“全妖宴”。 墨画白日画了几道逆灵阵,稍作温习。 寥寥几句指点,就能让他们茅塞顿开。 山居竹室之中。 看来只能先放在一边,等以后修为提高,再行参悟了。      “要好好修炼,尽快筑基了1 柳如画研究了子曦送她的食谱,选了一些菜式。 其他阵师都称墨画“小先生”,执半个弟子礼,态度毕恭毕敬,对墨画心生敬畏。 不久的将来,或许会变得更加繁华…… 这笔仙纹,与猩红的劫雷有关。 仙纹究竟有何不同,能不能学,又该如何学…… 蕴含天地造化,根本不是他这个炼气期的小修士能参悟的。 假如真的能学会仙纹,是不是就能掌控寂灭劫雷,拥有抹杀万物之力? 此后他每天去见庄先生,都会带一些过去,请先生尝尝,略表心意。 有了这条山路,既方便了通仙城的修士进出山,也便于往来的行商,进入通仙城做买卖。 那等恐怖的劫雷,墨画不太想见第二次。 他自劫雷之中窥见的,那一笔天道大阵之上的仙纹! 墨画转念又有些庆幸: “还好我境界低微,修为弱小,不然估计就直接被劫雷,抹杀掉小命了……” 鸡鸭鱼牛羊犬,各类可食用的妖兽肉都有,而且滋味各不相同。 渐渐地,通仙城又恢复了生气。 尤其是菜式繁多,口味各有千秋,还不带重样的。 俞长老很忙,他要忙着通仙城的重建,修道生产的复苏,还有封豨之事的善后。 但只要控制一下神识的消耗,可以适当开始尝试,画一些复杂的阵法了。 但此事涉及道碑,按照庄先生的说法,不要告诉任何人,也包括他自己,墨画也不方便去问。 墨画和善可亲,没有架子,他们问什么,往往就答什么。 柳如画对墨画道:“庄先生收你做记名弟子,传你阵法,对我们家有大恩。这份恩情,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 墨画郑重点头,“嗯1 庄先生躺在竹椅上,一口肉,一盏酒,看着霞光泼毫,山林披上锦墨,只觉这些时日的烦忧思虑,全都消散一空。 墨画都看呆了。 街上渐渐热闹,来来往往的修士越来越多。 这是“传道受业解惑”的恩情。 墨画背着小手,“指导”着大家画阵法,只是这些阵法都太过简单,墨画看着有些无趣。 究竟什么境界,什么样的神识,才能参悟这笔仙纹? 墨画无奈喟叹。 不光是仙纹的事,以后遇到的任何问题,恐怕都没办法再去问庄先生了。 虽然短时间内,不能过度使用,不能像以前一样不停地画阵法。 墨画有些后怕。 “我都还没看,就开始扣我神识了,真是小气1 墨画想得挺好,但现实还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几天之后,墨画神识愈合得差不多了。 因此这几天,他每天都往庄先生处跑。 这个问题,他之前没考虑过,此时细细想了一会,忽然吓了一跳。 哪怕仙纹深奥,以庄先生的学识,应该多少知道一些。 有的鲜,有的香,有的麻,有的辣……色香味俱全。 白子胜震撼不已,于是又旧事重提,对着墨画悄悄道: “墨画,你回去问问柳阿姨,她缺干儿子不?” 哪里画得对,哪里又画得不对,墨画都会跟他们说。 随即他又叹了口气,意识到哪怕只是一笔仙纹,那也是“仙”纹。 墨画无语,白了他一眼。 …… 筑基?金丹?还是更高的境界? 而假如学会这笔仙纹,又能如何呢? 墨画皱着眉头。 此时想来,却是后知后觉,后怕不已。 炼气期的识海,还是太过脆弱了。 墨山则进山猎妖,又托其他猎妖师朋友,尽量每类妖兽都杀一只,之后选取最嫩,最易入味的部分,带回家给妻子。 当然,假如有一道劫雷,是自己画出来,并由自己掌控的话,那自然就又不一样了。 他们未曾见过庄先生,但心底对庄先生,一直都是十分感激的。 庄先生本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但转念想了下,还是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 除了庄先生,最开心的就属白子胜了。 傀老目光肃然,问:“什么问题?” “这么多肉……”庄先生看了眼桌上的酒肉,摸了摸脸,感慨道:“都吃胖了……” 傀老:“……” (本章完) 第366章 收徒 第366章 收徒 “你不是脸胖了,是脸皮厚了……”傀老忍不住道。 庄先生否定道: “不可能,我脸皮一直这么厚。” 傀老叹息,不与他胡搅蛮缠,问起正事:“你想好怎么不沾因果了么?” 庄先生点头道:“想好了。” 傀老默默看着他。 庄先生抿了一口酒,淡淡道: “因果是既定的,就像这酒,不是想不沾,就能不沾的,只要喝了酒,也免不了沾上酒味。” “既然不能不沾,那就用其他因果来混淆。” “混淆酒味,别人未必能闻出来,混淆因果,别人也就未必能看出来了。” 第二天,墨画又去找庄先生,记着爹娘的吩咐,恭敬行了个大礼,声音清脆道: “墨画不才,望先生收我为徒1 这样说来,大家一起做记名弟子,再一起做亲传弟子,就是真正的同门了。 两人又恭敬起身。 见到墨画天真烂漫的笑容,庄先生也温和一笑,心中如释重负。 他张大嘴巴,一瞬间有些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似乎这么多年的漂泊不定,总算有了着落,这么多年的沉郁坎坷,也都随风而去了。 朝阳明媚,室有清辉。 庄先生失笑道:“无妨……” 墨画和白子胜不知在说些什么,白子曦美眸微亮,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露出一丝浅淡如新月的笑容。 墨山心中也舍不得,但他没表露出来,只是笑着安慰道: “放心吧,云游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谁年轻时,没外出游历过呢?” 柳如画语气温柔但坚定。 柳如画叹了口气, “画儿阵法学得这么好,通仙城已经没人能教他了,在这里待一辈子,估计也很难再有什么长进……”      “我知道他喜欢学阵法,也想去学,但又牵挂我们,下不定决心。” 墨画回房后,柳如画坚定的神情消失,又变得犹豫而忐忑,患得患失起来。 “能跟庄先生学阵法,是天大的机缘,千万不能错过1 庄先生考虑得体贴而周到。 墨画刚想答应,却被庄先生拦住了。 回到家后,墨画便将这件事告诉了爹娘。 “或许过了几年,他就又回来了呢?” “其余的事,你们娘亲应该都知道,也都交代过你们。” “先生,您会收墨画为徒么?” 这下两人更开心了。 庄先生简单吩咐完,就让他们回去了。 墨画皱眉眉头,没明白要考虑什么。 越是重要的事,越没有更改的余地。 柳如画心情渐渐安定下来,默默点了点头。 墨画眯着眼笑了下。 庄先生摇头,“不是记名弟子,是亲传弟子1 墨山也点头道:“听你娘的吧。” 从小到大一直陪在身边的孩子,又乖巧体贴,如何能舍得…… 墨画松了口气,也很开心。 庄先生目光晦涩,“我既然答应收你们为徒,自然该教的,也都会教你们,对她也会有个交代。” 庄先生心生暖意,上前将墨画扶起,还替他掸了掸衣服,“不要行这么大礼了,太见外了……” 庄先生摇了摇头,之后目光遥遥,看向了院中。 他想拜庄先生为师,学更高深的阵法,但又舍不得爹娘,怕他们担心。 墨画语气欢快,眸子清亮,如有星辉。 墨画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过即便是做梦,这种事也是要答应下来的。 或者说,世家大族的事,他们这些族中弟子,哪怕是嫡系,天赋卓绝,很多时候也都是做不了主的。 …… 墨画认真点了点头。 庄先生一愣。 墨画微怔,“可是……” 这里面的事,他们兄妹其实是做不了主的。 柳如画眼角微酸,点了点头。 大家一起做记名弟子,如果只有自己拜庄先生为师,那他们心里,估计不太好受…… “我不能因为不舍,就耽误他的前程。” 庄先生温和道:“你回去问下爹娘,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 庄先生道:“择日焚香奉茶,再正式拜师吧。” 柳如画神色温和,摇头道: “不必考虑这么多,你若阵法有成,这天地宽广,到处都可去得,不要在乎一时的分别。” 庄先生看着墨画,忽而面容温和,柔声道: “墨画,你愿意做我的弟子么?” 大家一起做记名弟子,现在他们都拜庄先生为师了,若是少了墨画一人,哪怕不说,但他心里肯定也会不好受的。 庄先生便道:“我要离开通仙城了,你若拜我为师,跟我学阵法,就要随我去云游了。” 相较之下,自己先天体弱,灵根不行,出身贫寒,也就神识强一些,阵法画得好一些。 墨画喜不自胜,可随后又小心翼翼问道: “先生,您收我做亲传弟子,不会后悔么?我灵根可是很差的……” 庄先生笑道:“他们资质不错,而且与我有些渊源,我会收下的。” 墨画开开心心走后,庄先生又叫来白子胜和白子曦,开门见山问道: “你们可愿拜我为师?” “我们只是散修,无名无利,尽管如此,庄先生还是愿意收你为徒,这更是天大的恩情。” 墨画郑重地点了点头。 墨山见妻子神色好多了,便握紧她的手,宽慰道: “无论他云游到何处,总归会有回来的一天,我们做爹娘的,一直在这里等他便好……” …… 不过墨画也不在乎,庄先生愿意收他为徒,他就很高兴了。 墨画微怔,“我不是已经是您弟子了么?” 墨画开心了一会,忽而想到什么,又有些纠结了。 柳如画破涕而笑,嗔怪道:“胡说什么?” 庄先生看着他,似笑非笑,“你想问什么?” 庄先生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 他悄悄问道:“先生,您打算收几个徒弟?” “拜见师父。” 墨山皱着眉,刚想说什么,柳如画就语气坚定道: “画儿,你拜庄先生为师吧。” 庄先生微微一笑,轻轻颔首。 院中大槐树下,三个弟子其乐融融。 混淆因果…… 庄先生微微颔首,道:“起来吧。” “好的,我记住了1 无论如何,这个徒弟,他总算是收下了。 傀老皱眉一想,便明白了,但还是道: “你这样做,岂不是把因果弄得更复杂了?” 次日,墨画照例去拜访庄先生,又大盒小盒,带了许多吃的。 “嗯。” 庄先生一怔,心中生出莫名的欣慰,点头道: “会1 庄先生郑重道:“你要考虑好。” 不管世事如何变换,因果如何更迭,这件事总归是不会变的。 “先生,我娘让我带来给您尝尝1 两人立马行礼,恭敬道: 事情既然已经确定,也就无需犹豫,无需彷徨,坚定地往前走便好。 他们只要拜师便好,其他无需多过问。 白子胜和白子曦两人点头称是。 “这有什么要考虑的么?” 墨画小小的眉头,皱到了一起,很是纠结。 墨画愣住了。 白子胜神色雀跃,白子曦也浅浅笑了起来,笑容如夜色中绽开的昙花,唯美而惊艳。 墨山和柳如画都面露喜色,随后又都有些犹豫。 “这笔恩情,我们无以为报。” 明明是自己想收徒,墨画却恭恭敬敬来拜师了…… “云游不知时月,你要与爹娘商量一下,考虑下他们的感受,再决定要不要拜师。” 墨画觉得不太合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子胜和子曦呢,您不收他们么?” 墨山握着她的手,柔声道: “舍不得么?” “亲……亲传?” 墨画转念又想,子胜和子曦的天赋极高,而且家学渊源,或许庄先生早就想收他们为徒了。 他们原以为,庄先生是不会收下他们的,却没想到,事到最后有了转机,先生竟同意收他们为徒了。 只是不舍得也没办法。 片刻之后,白子胜神色兴奋,白子曦也目露喜色。 “你拜庄先生为师,随侍左右,略尽心意,也算是报答庄先生……” 庄先生目光深邃,“而是有些因果,已然存在了。” 可是一旦拜师,他就要随庄先生离开,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什么时候再能看到爹娘…… 白子曦没说完,白子胜便反应过来了,也帮着问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白子曦毕竟心细,临走前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先生,墨画……” 白子胜两人也全都愣住了。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给你带个小媳妇回来。” 拜师之前,听从娘亲安排,拜师之后,听从庄先生安排。 庄先生收子胜子曦为徒,应该是理所当然,收下自己,倒有点像是在“凑数”。 “不是我弄复杂了……” 庄先生见状,心中感叹: 这个孩子,容貌竟比她娘亲还要好。 也不知将来,是不是好事…… (本章完) 第367章 小师弟 第367章 小师弟 白子胜和白子曦回到府邸,就将庄先生同意收徒的事,告诉了雪姨。 雪姨自然也是喜不自胜。 她带着子胜子曦两兄妹,为了拜庄先生为师,吃了不少辛苦,此时终于得偿所愿,对夫人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只是欣喜过后,她还是心中疑惑: “庄先生为何之前不收,现在却突然改了主意,答应收徒了呢?” 白子胜挠了挠头,这个他没想过,也想不明白,庄先生的心思,他是猜不到的。 反倒是白子曦若有所思,缓缓道: “可能是因为……墨画?” 雪姨微怔,疑惑道:“为什么?” 白子曦淡淡道:“因为先生很看重他。” 只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一些白家子弟,无论男女,看到她甚至都有些自惭形秽,话都不敢大声说。 如今更未必能拜庄先生为师。 肯定是墨画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或者是庄先生为墨画考虑了什么。 白子胜便开口道:“雪姨,你知道杀大妖的那个大阵吗?” 但她却没想到,通仙城竟屡遭变故,甚至出现了大妖。 白子曦也微微点头,眸子渐渐亮了起来。 “反正我是师兄。” 墨画三个孩子引了香,对着天拜了三拜,便算拜完了。 而墨画是他弟子,又是通仙城本地修士,还精通阵法,他来做这些,再合适不过。 为什么是良辰吉日,庄先生没说。 墨画也随着开开心心喊了一声“师父”。 但是之后的事,还是让她感到震惊。 就是焚香,拜天,奉茶,然后尊师礼成。 “我年纪最大,理所应当是师兄1白子胜振振有词道。 墨画这已经不能叫“精通”阵法了…… 后来墨画的阵法学得越来越快,天赋展露得越来越可怕…… 庄先生这才改变心意,先收他们做记名弟子,现在又收他们做亲传弟子。 雪姨猜测,是庄先生不想出面。 “你是师弟,我才是师兄……” 雪姨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还是有些不确定道:“真有这么好么?” 但是因为有庄先生在,她又觉得理所当然。 雪姨失色道:“怎么可能?他才多大?” 仪式也的确简单。 这些晦涩的东西,必然是庄先生教的,是极其珍贵的传承。 白子曦从来不会夸人,因为她天资极好,悟性极高,修行极刻苦,是极好的修道苗子,当然长得也极好看。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喊了一声“师父”。 “师父1 至于为什么要墨画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先生待墨画好,重视墨画,这是白子曦兄妹两人的共识。 记名弟子只能称“先生”,只有亲传的弟子,才能称“师父”。 墨画大感失望,但既然庄先生发话了,他自然是要听的,便道:“好的,先生。” 如果不是墨画,他们未必能见到庄先生,未必能成为庄先生的记名弟子。 她隐隐觉得先生重视墨画,也不完全是因为阵法。 白子胜摇了摇头,“那是墨画画的。” …… 没想到他们白家,反倒受了墨画这个孩子的大恩惠。 这些事,必然都是庄先生的手笔。 焚完香,拜完天,奉完茶,改口喊了师父。 雪姨不太明白。 十三岁,一品大阵…… 焚香祭拜的是天。 墨画遭逢劫雷,雪姨开始也是担心不已,后来想想,也没那么担心。 庄先生同样微微点头,但目光闪动,却蕴藏着别样的情绪。 白子胜拍胸口保证道:“雪姨,你放心吧,以后我罩着他1 这些场面,都是她生平仅见。 白子曦神色淡淡的,但也有自己的坚持: “我要做师姐1 雪姨仍旧有些不解,“因为阵法么?墨画这孩子,阵法画得倒的确是挺好的……” 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三双灵动的大眼睛,就都看向了庄先生。 譬如璞玉天成,浑然无暇。 而无论庄先生,还是傀老,都对墨画有着近乎“纵容”的善意。 “大阵真是墨画画出来的?”雪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是第一次从白子曦口中,听到这个夸词。 大妖现世,必然有人作祟,不然一个小仙城,不会这么巧就出现这等灾事。 无论是修行,还是阵法等修道门类,白家同龄人中,没一个比得上她。 庄先生微微颔首。 雪姨有些失神,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她听娘亲说过庄先生的往事。 也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一个弟子,而且还只是记名的弟子…… 可墨画掌握的那些阵法,还有一些阵法门径,她别说学了,就是听都不曾听过,更没见白家的藏经阁有记载。 因为既然是庄先生的谋划,墨画按庄先生的指示行事,肯定不会有事。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点了点头。 白子曦性子有些清冷,族中很少有朋友,也几乎不会去夸人,因为没人值得她夸。 通仙城建成了大阵,自毁了大阵,杀了大妖,甚至引动了雷劫。 之后三人依次给庄先生奉茶,然后就可以改口,称“师父”了。 一开始她还能教墨画,后来能和墨画交流阵法心得,再后来,墨画画的阵法,会的神识法门,已经让她看不懂了。 而且庄先生对他们三个弟子的态度,看似是一样的,但明显又是有偏颇的。 雪姨便对子胜和子曦道: 三人就争执了起来。 墨画反应过来,笑着喊道: 雪姨点头,“那不是庄先生的手笔么?” “看重?” “我是师姐……” 但既然是同门,就要排辈分了。 庄先生的竹室,墨画只要想去,那就能去,像在自己家一样。 雪姨叹了口气。 雪姨一愣,“非常非常好?” 白子曦却点头道:“很看重。” 庄先生微微颔首,眸中满是笑意。 “学道有先后,我入门最早,我才是师兄1墨画哼了一声道。 雪姨想了个委婉的说辞。 庄先生微怔,心思微动,便对墨画道: “你年纪小,受点委屈,做小师弟吧。” 白子曦却目光微动。 估计就是看庄先生心情。 雪姨也知道子曦的意思了。 墨画三人就算是真正的同门了。 庄先生不会无缘无故改变主意。 墨画翻了日历,也没发现这日子好在哪。 毕竟修士灵根和肉身的资质同样重要,而墨画这两样,实在是有些“乏善可陈”…… 按照庄先生的说法,阵师寻求天道,只拜天,不拜神,也不拜人。 庄先生即便没空,他也能坐在门槛,随便看看书,或是到池塘里炸炸鱼。 “不是很好,”白子曦摇头,“是非常非常好1 白子曦是白家嫡系,从小见过不知多少白家的典籍。      一些东西,就算不会,也不会全然不知。 雪姨忍不住叹道: “怪不得庄先生如此看重他。” 庄先生天资纵横,心性桀骜,从不是这样宽和的人。 …… 墨画阵法天赋不错,也很讨人喜欢,但要说被庄先生看重,应该还不至于。 这件事她原本也没想明白。 实际上,在白家里,上品以上的灵根比比皆是,中下品的灵根,即便是在旁支,都算是不入流的了。 几日之后,庄先生择了一个良辰吉日,举行了简单的拜师仪式。 若非庄先生在,她早就带着白子胜和白子曦离开了。 但是现在,她却夸墨画的阵法“非常非常好”…… 一界大妖,非修士所能力敌。 雪姨出身白家,对通仙城这种小仙城的事,向来不太在意。 庄先生笑道:“还喊先生么?” “你们都拜庄先生为师,以后就是同门了。既是同门,同气连枝,要多多关照下墨画。” 一品主阵师,已经是阵法大师级的人物了,更何况他还这么校 就这样,大槐树下的三个记名弟子,同时拜入了庄先生的门下,成为了亲传弟子。 有一对世家出身,龙章凤姿,惊才绝艳的师兄师姐。 还有一个出身微末,灵根低下,看着像是“凑数”的小师弟。 (本章完) 第368章 传承 第368章 传承 庄先生还有一个月就要离开。 这是庄先生对墨画还有白子胜兄妹说的,让他们这段时间准备一下,处理好私事。 此后他们便要离开通仙城了,到别处云游了。 白子胜和白子曦没什么要准备的。 这一个月时间,主要是为墨画留的,让墨画陪陪爹娘,和熟人朋友告别,还有一些琐事,也要处理一下。 墨画就要走了…… 柳如画做决定的时候,态度坚定,但事到临头,意识到十多年来一直陪在身边的墨画就要离开了,忽然又很心痛,心中不舍。 担心他餐风露宿,吃不饱,睡不好。 挂念他前途漫漫,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受多少委屈…… 墨画便多抽出了一些时间待在家里,陪陪爹娘,让他们放心。 “随师外出云游,这是得到亲传了碍…” 这……不是一般的阵书。 钱家之前重利轻义,弟子都是狼崽子。 但这还不够。 钱家虽不以阵法立家,但还是有一定阵法传承的,尤其是在传授弟子阵法上,是有经验可循的。 墨画将自己请钱大师教散修阵法的事说了,洛大师有些意外,略作思索后,也点头赞同道: “楚舟儿……”钱大师念叨了一遍,点头道:“小墨先生放心,我会用心教他的。” 这就意味着,这本《一品阵法通解》,不仅可以帮助不会阵法的修士,去从头到尾,循序渐进地学习一品阵法。 他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钱大师闻言苦笑,“小墨先生客气了,‘指点’二字不敢当……” 由浅入深,由表及里,一步步地阐释一品阵法的原理和灵力运转法则。 “不敢说‘麻烦’,小墨先生请讲。” 里面基础的阵法要点,对洛大师意义不大,但附录中的阵法心得,对他而言,就非常珍贵了,甚至能帮他窥破一品阵师的瓶颈。 他去找到钱大师,道: “钱大师,我有个请求。” 只是钱大师也心中好奇,墨画会编纂什么样的阵书。 钱家没落,墙倒众人推,一些旧账会被清算,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如此甚好1 洛大师同样起身,亲自将墨画送出了门。 墨画想了想,道:“还有一件事,要麻烦钱大师。” 他虽然是阵师,不必理会这些,但他毕竟姓钱,总归是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情非得已,我是不愿离开通仙城的。” 而是囊括了从一道阵纹,到九道阵纹,所有一品以及一品以下阵法学习的总纲。 墨画也就是看在这点上,才会请钱大师教散修阵法。 洛大师微微讪笑,“倒也不怕小墨先生笑话,在通仙城,我是受人景仰的一品阵师,到了外面,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外门长老,地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要处处受人管制,看着风光,但并不自在,我不去受那个罪。” 他轻轻拍了拍墨画送他的那本《一品阵法通解》,“你看,机缘这不就来了么?” 俞长老知道这件事后,也很舍不得,但也为墨画感到高兴。 墨画又取出了一本《一品阵法通解》,递给钱大师: “这是我这些时日,抽空编纂的阵书,里面记载了通用的一品阵法的画法,循序渐进编排了阵法学习的过程,还附录了一些心得体会……” “人各有命,强求不得。”洛大师很看得开,“而且传承这种事,有时候靠的是机缘……” “小墨先生,有什么吩咐就说吧,只要钱某人能做到,一定在所不辞。” “阵法这种事,有的时候,还是讲究淡薄名利,讲究宁静致远的,心思一乱,就不易学好,甚至会学歪。” 他翻开《一品阵法通解》,看了几眼,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既不敢在墨画面前称“大师”,也不敢受墨画的请求,便道: “您不觉得不甘么?”墨画好奇道。 墨画这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也给了他一份保障。 “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那便多谢钱大师了1 钱大师犹豫道: “这要是学成回来,阵法再高上一筹,那可真的是……无可限量碍…” 墨画一愣,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洛大师此人真的相当有趣。 钱大师神情错愕,他万万没想到,墨画说的,竟然会是这件事。 墨画大感宽慰,行礼道: 洛大师如获至宝,感激不已。 俞长老背后是整个通仙城的猎妖师,有俞长老这层关系,他在通仙城,就不会受人为难。 “更何况,外面的阵法传承,又岂是那么好得的。”洛大师叹了口气,“有可能你花大心思蝇营狗苟,也只能得些残羹冷炙,果腹尚且不足,还要受人冷眼……” 钱大师双手颤抖,觉得这本书捧在手里,沉重无比,忍不住问道: “现在我要外出游历,不知何时回来,所以想请钱大师帮忙,代为传授阵法,这样他将来也好有个谋生的本事。” 那一瞬间,钱大师竟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他叹了口气,郑重道: “小墨先生放心,我会信守承诺,此后余生,都会将这些阵法传承下去1 墨画便恍悟,洛大师也是有故事的人。 墨画离开后,又去找了洛大师,也送了一本《一品阵法通解》给他。 钱家老祖被道廷定了罪,家产都捐了,族人离心,也都各过各的,不仅不会互相帮助,甚至会因为一些小利,争得头破血流。 钱大师微怔,“这孩子,是什么人?” “这……真的要交给我么?” 但经逢诸多变故,也生出修道叵测,世事无常的感叹,功利心都淡去了,也都将心思放在了阵法上。 这本书,是一份一脉相承,完备且深厚的阵法传承。 即便是钱家几百年搜罗得来的阵法传承,也无法与之相比。 但龙游九天不能困于浅滩。 以墨画的阵法水准,他根本没资格“指点”什么。 墨画便道:“钱大师,您能教散修学阵法么?” 墨画疑惑道:“但是外面阵法传承更好吧,您不想更进一步么?” 而墨画走后,通仙城散修之中,就没有阵师了。 散修之中出个阵师不容易,更何况还是墨画这种天赋异禀的阵师。 墨画又喝了几杯洛大师珍藏的好茶,聊了些阵法上的见闻,待天色渐晚,便起身离开了。 之前大妖现世,通仙城要迁城,洛大师找了个出路,就是去岚山宗做外门长老。 钱大师连忙回礼,“小墨先生客气了1 现在没落,没了利益,族人离心离德,也再正常不过。 更难能可贵的是,不只是基础阵理,学会九纹阵法以后,如何更进一步,学习更复杂的复阵。      这本《通解》里面,也都有说明。 看着墨画远去的背影,洛大师喃喃道: 通仙城太小了,局限在此,墨画将来很难有更高的成就,因此对于拜师云游这件事,他虽觉得惋惜,但也是乐见其成的。 现在墨画给他一个机会,教散修阵法,也是与俞长老交好,缓和了关系。 “不是你想更进一步,就能进的。”洛大师摇了摇头,“势力一大,利益就多,利益一多,就难免勾心斗角。” 洛大师摇了摇头,“宁做鸡头,勿做凤尾,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自己清楚。” 或许也是曾经出去过,忍着风浪,苦苦钻营,却仍一无所得,还要受人冷眼相待。 这件事对彼此都有好处,而且考虑得还很周到。 “他姓楚,小名叫舟儿,我曾答应他爹楚大叔教他阵法,但那个时候舟儿还小,学不了。” 通俗易懂,又基础详实,阵法底蕴异常深厚。 墨画道:“你若愿意,我和俞长老说,将来有什么需要,或是遇到什么难处,俞长老也会帮你。” 这才回到了通仙城,躺在竹椅上喝茶,过着平平稳稳的日子。 自己这种卡在定品门槛的“伪一品”阵师,也是能从中受益,学到更高深一层的阵法,从而踏过门槛,拥有通过定品,成为一品阵师的能力。 墨画见洛大师在家里悠哉悠哉地喝茶,忽然又好奇道: “您不去岚山宗了么?” 墨画道:“我想请钱大师,帮忙收下一个孩子,亲自传他阵法。” 既传承了阵法,也缓和了矛盾。 钱大师是阵师,地位特殊,纵使没有钱家庇护,日子倒还能过得去。 墨画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从来没往这方面考虑过,也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去教散修阵法…… “教自然是能教的,只不过……” 墨画目光澄澈,语气真挚。 之后墨画便起身离开,钱大师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到门口。 “嗯。”墨画点了点头,“阵法这种东西,若是敝帚自珍,就只是陈腐的学问,只有传承下去,让更多人领悟,造福更多修士,才算是顺应天道,才算是真正的阵法。” 钱大师微怔,心里渐渐明白了。 “那便有劳钱大师了1 将来有什么难处,俞长老看在他传授阵法的面子上,也会帮他。 钱大师慌忙道:“不敢不敢……” 墨画说得很客气。 考虑到这点,墨画也早早做了打算。 “……请钱大师指点一二,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以这本《阵法通解》为基础,传授散修弟子们阵法……” 如今的钱家,已经不算是一个家族了,更像是一群姓钱的散修,甚至还不如散修团结。 钱大师便答应道:“只要小墨先生不嫌弃我才疏学浅,我自然愿意倾囊相授。” 洛大师啧啧称叹,随后神色期待,看着墨画的背影轻声道: “好好学碍…” 谢谢书友ribuluoyj的打赏~ 近期还是每天两章哈。 要花点时间准备下第二卷的细纲~ (本章完) 第369章 下落 第369章 下落 与洛大师辞别后,墨画便放心了。 修为使修士强大,但却不事生产,不能让更多修士富足。 唯有阵法,才能让散修过得更好些。 通仙城的散修中,只有墨画一人会阵法,一旦他离开,没有人为散修画阵法,几年或是十几年后,散修的生活,可能又会回到困苦之中。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只有散修中,出现更多会阵法的阵师。 这些阵师,也立志学习阵法,造福散修。 这样才能真正改善散修的境况。 墨画阵法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只能改变一时。 可阵法的传承,却可以传承很多人。 张澜要和道廷司那边做交接,大概要等两个月时间。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墨画神情微怔。 张澜神色复杂。 墨画便安慰道:“山水有相逢,将来说不定,我们还能遇到呢。” 他现在只有十三岁,便能以一己之力,建成大阵,困杀封豨。 墨画听着眉头蹙起,有些生气,问道: 墨画振振有词道:“‘假作真时真亦假’,你怎么知道,话本里说的就不是真事呢?” 他犹豫良久,还是将实话和盘托出: “这事其实也简单,我和严教习其实算是同门师兄,他入门早,我入门晚,有一些交情,但因为我入门不久,宗门横生变故,就关门了,我也没学多久,所以这交情也不算太深。” 所以,他真的很怕墨画行差踏错。 他都不知道墨画到底怎么学的。 洛大师不会无缘无故帮他,应该是看在墨画的面子上。 五行屠妖大阵的恐怖,杨统领是近距离亲眼见过,亲身体会过的。 …… “你现在可是贵客,该有的礼数要有的。” 他有空经常去福膳楼,找安小富玩。 他最喜欢斩妖除魔,或是离奇怪谈的故事。 “你那是话本,添油加醋,不能当真的。” 更别说后面大阵自毁,灵力异变,产生的令人心惊胆寒的异象了。 “真是个阵师中的败类。” 墨画咽下点心,喝了口茶,点头道: “我要离开通仙城,外出去游历了。” 严教习对自己有授业启蒙之恩,自己能拜庄先生为师,也是得了严教习的引荐。 “这是别人送的,是很名贵的点心,你尝尝看。” 阵师个人能力或许不强,但一旦画成阵法,建成大阵,便可真正掌握改天换地,亦或是毁天灭地之力。 “可是识人不明,收了一个狼子野心的徒弟,觊觎宗门镇派的阵法,他竟然……” 墨画守口如瓶,自然是好事。 这份点心,以前是没人送的。 现在他阵法略有小成,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自然也想打听下严教习的下落,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严教习的。 临行前,杨统领拍着墨画的肩,千叮咛万嘱咐: “如果想加入道兵司,一定来找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杨家都会保你1 这点他曾经领悟不深,直到见了墨画。 墨画接着道:“我来这里,一是想看看您,表达一下谢意。” 墨画觉得,张澜很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行吧……”张澜无奈道。 墨画也不客气,尝了一口,软糯香甜,眼睛一亮,道:“谢谢管事1 墨画摆手道:“莫管事,不用这么客气。” 门前用的是旧牌匾,还是“有缘斋”三个字,但整个门庭,和里面的装饰,全都焕然一新。 临行前,他还去了墨画家的食肆,打包了五十多斤牛肉带走。 阵法传承的事解决后,墨画还要跟许多熟人告别。 墨画小声道:“张叔叔,你在族里,地位很高么?” 周身的气息,更是让他看不透了。 现在看着也没长大多少,外貌也还是乖巧可爱,但眼神气度,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见到了墨画布下的困杀大阵,见到了墨画自毁大阵产生的灭杀之力。 后来他受洛大师关照,一些阵师愿意帮忙为他画阵法,店内阵法多了,客人也就渐渐多了,生意好了,礼尚往来自然也就贵重了些。 张澜见状,忍不住笑了笑,而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道: “还有最重要的事……” “还行吧。”张澜没仔细说,只是道:“只要你来,肯定不会亏待你,我请你吃好吃的。”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如果不想入道兵司,那一定要坚定道心,谨慎行事,不要误入歧途,更不要堕入魔道……” 之后道兵开拔,杨统领便沿着大黑山离开了。 修士年轻时,总要外出见见世面,寻寻机缘,看看这修界的万水千山,结交形形色色的修士,寻访一些不为人知的传承…… 不过想到,一旦离开通仙城,或许也就没有像墨画这样有趣的孩子与他斗嘴聊天了,张澜心里又有些失落。 故事之中,像张澜这样的世家子弟,不愿相亲,结果不情不愿去相了一次,见人家姑娘长得好看,反而又腆着脸去追人了…… 莫管事微怔,但也并不意外。 莫管事心中感叹一声:真是个好孩子埃 莫管事的生意好了许多。 如果真的走上邪道,建成大阵屠杀修士,那必然是一城,一界,乃至一州的浩劫。 莫管事看着墨画坐着喝茶的样子,心中感慨。 墨画一本正经道:“我虽然年纪不大,但听过的事多埃” 墨画不想自己离开后,通仙城又回到以前“散修无阵师”的境遇,他希望自己回来时,能有更多散修学会阵法,大家能过得更好。 墨画就是从莫管事处,通过画阵法,赚到了第一笔灵石,也踏上了他成为阵师的第一步。 “另外一件事,”墨画神色微凝,“我想问下,严教习的去向。” 杨统领还是不放心,但也无可奈何,他的任务完成,此时也只能走了。 杨统领才真正体会到了阵师的强大与可怕。 张澜一想,也点头道:“说得对,将来有缘,还是能再见的。” 莫管事喝了口茶,压抑下心底的怒气,这才接着道: “竟然行弑师之事,窃取阵法,叛门而逃……” 他还记得,墨画第一次来,小小年纪,站在柜台下露出个小脑袋的模样。 墨画问道:“是因为筑基成功,所以要回家族了么?” “回去相亲而已,不必这么抵触,万一遇到合适的呢,也算是一种缘分。” 过了一会,他想起什么,起身从柜台里取出一个的绛红色食盒,放到墨画面前。 “横生变故?” 安小富喜欢听八卦,然后自己重新添油加醋,编一些话本,请说书人在膳楼里说,食客满座,桌无虚席,很受欢迎。 世世代代传承下去,长长久久地改变散修的人生。 只是墨画这个年纪去游历,稍显早了些。 这种牛肉,他也是第一次吃,有次去墨画家尝过一次,自此就念念不忘,所以临行前买了许多,留着路上下酒。 期间他得空,也还会来找墨画喝酒聊天。 “逝水步……”张澜提醒道。      随即心领神会,也低声严肃道: “逝水步不是你教的,张叔叔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你供出去的……” 莫管事见墨画爱吃,也笑了起来。 道兵司的任务完成,大妖被镇杀,他也该回去交差了。 莫管事的神情有些苦涩。 这点他没说,但心里还是明白的。 如果没有莫管事,严教习或许还不会发现他阵法上的天赋,也不会把他引荐给庄先生,他也不会成为庄先生的记名弟子,如今更不会拜庄先生为师了。 他也和洛大师说了,以后也多多关照下莫管事的生意。 墨画便安慰他道:“杨叔叔,你放心吧,我可是正经修士,不会做这种坏事的。” 姻缘类的话本,不太合墨画的口味,但他也不挑食,有的就听。 莫管事看着也更精神了。 莫管事摇了摇头,心中惊叹不已。 墨画挥着小手,与杨统领告别。 张澜神色飞扬,很是自信道。 两人喝了会茶,莫管事便问道: “你找我,不是单纯喝茶来了吧。” 言语间有说有笑,但已经有了淡淡的离别的氛围。 莫管事有些错愕,也有些欣慰,“你还记着他呢……” 首先是杨统领。 “我们这宗门,本就是一个小门派,人也不多,拜师的人,本就是想学些阵法,混口饭吃,师父一死,自然分崩离析,整个宗门都没了……” 毕竟当年莫管事不让他画阵法赚灵石的话,他现在的阵法,未必能学到这个地步。 张澜脸又是一黑,“胡说什么?你才多大,说这种话合适么?” 墨画伶牙俐齿的,他还真说不过他。 莫管事点了点头,惆怅道:“我们师父,是个老阵师,待弟子和蔼,传道授业,也尽心尽力。” 张澜叹口气,神色落寞,“是的。” 不过不寻常的修士,行不寻常的事。 此外,墨画抽空,还去见了下莫管事。 他看到墨画,既惊又喜,连忙把墨画迎进屋里,给墨画倒了杯茶。 假以时日,阵法水准,不知会到何种地步。 世事多变,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曾经在他这里,假冒兄长,画阵法赚灵石的小修士,如今竟然已经是名震一城的大阵师了。 “将来你若途径坎州,到了张家地界,一定要登门,报我的名字,我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 这之间的差距,可是如天堑般宏大。 墨画眼睛一亮,连忙答应道:“好1 他此生还没见过杀伐之气强横如斯的困杀大阵。 杨统领走后,张澜找到墨画,说他也要走了。 莫管事第一次见墨画,他还只能画三道阵纹的明火阵,如今两三年过去了,他已然能画出一品大阵了。 但你这个“供”字用得,好像我们狼狈为奸,在做坏事一样…… 张澜听着头疼不已。 食盒里摆着各色精致的点心。 墨画也听了不少。 杨统领很怕见到那一幕,也不忍与墨画刀剑相向。 “严教习离开时,说有私事要处理,就是追查这个败类的下落么?” “是的。”莫管事有些感慨,“他入门早,与师父感情深,所以一直接受不了,既想将那叛徒绳之以法,以慰师父在天之灵,也想夺回宗门镇派的阵法……” 莫管事看着墨画,目光闪动,缓缓道: “那副阵法,名为灵枢阵,是一副根本不可能有阵师能学会的,一品……十二纹的阵法1 (本章完) 第370章 定品 第370章 定品 一品十二纹! 墨画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严教习的宗门,竟有一品十二纹的阵法传承。 庄先生教他的逆灵阵,也才一品十纹。 而五行屠妖大阵,庄先生虽未明说,但按墨画自己猜测,这门大阵阵枢所需的神识,也不会超过十一纹。 现在从莫管事口中,他竟听到了一品十二纹的阵法,而且似乎,还是一副单阵。 “灵枢阵……” 墨画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又好奇道: “这个阵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竟需要十二纹这么强的神识……” 莫管事苦笑着摇头:“没人学会,自然也就没人知道。” 墨画点了点头,而后暗自琢磨道: “灵枢阵,听着不像是五行阵法,有‘灵’字,那就与灵力有关,应该是类似‘聚灵阵’或是‘逆灵阵’之类的,灵力聚散或流转的阵法……” “您放心吧,我会劝劝教习的。” “这是我托人打听来的,有门派故人,在离州以东,小荒州界,一个名为南岳的仙城中,见过那欺师灭祖的叛徒。” …… 墨画走时,他又拿了几盒名贵的点心,揣到了墨画怀里: “都拿回去尝尝。” 墨画点了点头。 “不能在外面考么?” 墨画心中感叹,庄先生果然是高深莫测。 墨画若有所思,又悄悄问道: “那我要找谁举荐呢?” 庄先生并不意外,点头道:“可以试试。” 墨画嘀嘀咕咕琢磨了半天。 庄先生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道: “一品阵师,在一般州界,也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宗门都没了,这阵法也算不得什么机密了。” 墨画正色道:“管事放心,我定会帮严教习抓到那个叛徒的。” “还有,”庄先生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墨画的头发,“要喊‘师父’了,不是先生。” “灵枢阵的事,我告诉了墨画,你也别怪我。” 庄先生想说,但还是没说,只道: 莫管事回过神来,略作思索,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墨画,纸条上只写着一行字: 墨画推脱不得,只好收下。 他又问道:“莫管事,您知道严教习的去向么?” “当然跟你没的比……”莫管事看了眼墨画,而后接着道: “他若用心钻研阵法,不说有多大成就,至少当个一品阵师,做个外门长老,还是没问题的。” 庄先生叹道:“这就多了,州界贫富,世家宗门数量,人脉关系等等……越是贫寒,阵法传承越弱的州界,名额越少,想要成为一品阵师,付出的努力就越多。” “何况我也想知道,一品十二纹,这种离谱至极的阵法,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学会……” “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现在知道也没用。” “小荒州界,南岳城。” 周掌司他也只是一个小仙城的掌司,人脉有一些,但还影响不到道廷中央的天枢阁定品,所以他只能举荐,其他的事,还是要靠墨画自己。 “你在通仙城,有人举荐,定品之后,占的是通仙城的名额。” “不是……”莫管事摇头。 墨画也点了点头,他最初学阵法,梦想就是成为一品阵师。 “外出游历前,就要考完。”庄先生道。 不过现在担心也没用,希望以后真能见到严教习吧。      墨画叹了口气。 他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个阵法的名字,墨画就能想出这么多门道…… “你现在都是一品大阵的主阵师了,区区一品普通阵师的考核,怎么可能过不了。” …… 墨画点了点头,想了想也对,普通一品阵法,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 周掌司查了相关文书,手书了一封举荐信,然后对墨画道: “十月廿六,二品黑山州界有一次定品考核,地点在青山城的苍云宗,到时候我派人送你过去。” “你么……走道廷司的路子吧,你身上不还是有一块道廷司的青铜腰牌么,你们掌司,肯定也很乐意举荐你的。” 莫管事暗暗心惊。 即便定品落第,他也很乐意帮这个忙。 墨画咋舌道:“这还真是……不太公平。” 庄先生微闭双眸,神色悠闲,轻轻点了点头。 “道廷司、当地家族、宗门或是其他经过道廷认定,有头有脸的一品势力,都有举荐的资格。” 莫管事也展颜笑了起来。 他喊先生喊习惯了,一时半会,没改过来。 随后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自己当初学阵法,是想当一品阵师来着,现在即将外出游历了,要不要去尝试着定品呢? 墨画去问庄先生。 “相反,一些底蕴深厚,或是权力根植的地方,每年给的名额都很多,想成为一品阵师,相对也会简单许多。” “我将此事,告诉了严师兄,若我所料不差,他应该也是往南岳城去了。” “不行的。”庄先生摇头,耐心解释道: “阵师的定品考核,遵循举荐制,且州界限定名额。” 墨画的心情,一时有些沉重。 “阵法这种事,好与不好,明明白白,内行一眼就能看出来。” “阵法名字中,又有‘枢’字,要么是指以灵力为枢纽,要么就是指‘阵枢’的特殊。” 莫管事听得目瞪口呆。 墨画走后,莫管事独自坐在屋里,自斟自饮,喝了几杯茶,神色有些怅然,喃喃说道: “师兄,你别嫌我多事……” “真的么?”墨画忽然有些紧张,“要是考不过呢?” 虽然在周掌司心里,以墨画的阵法水准,不可能通不过定品。 墨画能通过道廷司的举荐,定品成功,成为一品阵师,那他也是面上有光。 墨画点了点头,心里也感叹,莫管事是真心为严教习考虑的,便答应道: “他们若真的敢‘睁眼瞎’,取缔你的一品名额,以后指定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哦……” 之后墨画又去找周掌司。 墨画一怔,“什么不是?” “定品考核,就算有黑幕,也不敢黑到你的头上。” 莫管事说得情真意切,语气又有些无奈: “这些话,我说他未必听,你说的话,他兴许会听。” “有一部分是。” “他入门早,与师父情谊深厚,所以接受不了这件事,我很理解,但不能因为一心复仇,耽误了自己一辈子。” 庄先生指点道。 而且他根本听不懂。 墨画有些懵了。 墨画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名额是按什么分的呢?” “师父1 但他也清楚,定品这种事,里面的门道复杂得很。 不知严教习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若要去定品,不仅要有举荐信,一州一界一城,每次都要限定一品阵师的名额,有的地方名额多些,有的地方名额少些。” 莫管事想了下,还是拜托道: 墨画点头,将纸条收好。 “另一部分呢?” 找没找到那个弑师叛门的叛徒,又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莫管事语气有些艳羡。 掌司听说墨画要参加一品阵师的定品,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好麻烦呀……”墨画想起庄先生之前说过的话,不由问道: “搞这么麻烦,也是为了设门槛牟利么?” 除非人脉通天,否则结果如何,谁也不好断言。 “单阵的阵枢一般结构简单,可这单阵,竟需十二纹的神识,莫非是因阵枢结构复杂,与众不同?” “我不是让你帮他抓人,是让你帮我劝劝他,让他找个道侣,成家立业……”莫管事无奈道。 庄先生道:“天道是公平的,阵法就在那里,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不公的其实是人,有些人会了,却成为不了一品阵师,有些人不会,依旧能顶着一品阵师的头衔……” “你若是遇见他,就劝劝他,让他也多体谅下自己,就算他报了仇,师父也已经死了,宗门也都散了,往事随风散去,但他自己,还是要想办法,好好活下去的……” 墨画有些吃惊,“先生,我有腰牌的事,您也知道?” 阵法之道,果然博大精深,墨画的阵法水平,也的确高深莫测,难怪就连洛大师,也都对墨画钦佩不已…… 墨画反应过来,讪讪笑了下。 莫管事沉默了一会,看着杯中浮动的茶水,又缓缓道: “到了外面,人生地不熟,一是没人愿意举荐,二是你一旦定品成功,占的是其他仙城的名额,别人更不乐意……” 莫管事叹道:“严师兄他其实天赋挺好的……” “你随便去考,过不过都无所谓。” …… 墨画琢磨了半天,还是不好下定论。 墨画对定品考核的流程一窍不通。 只凭一个阵法名,的确看不出太多东西来。 墨画辞别莫管事,心中记住了“南岳城”这个地名。 “就算大仇得报,到头来孑然一身,白发苍苍的,阵法上也再难有建树了。” 墨画的声音清脆而澄澈。 莫管事接着叹息道:“可是严师兄这些年,心事郁结,静不下心,所以也总迈不过那道门槛。” 庄先生神色从容,“这种小事,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墨画,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若途径那里,遇到了严师兄,还望帮一帮他。” 想到严教习对他的嘱托,对他的期望,还有离别时,那有些萧瑟的背影。 道廷定品,定的并不是阵法的品,而是阵师的品,也不是由天道来定,而是由利益错综的人来定。 “那我什么时候去考呢?” 十月廿六,也就是七天后,日子很近。 “看来庄先生……师父,连定品的时间都算好了……” 墨画心里默默道。 (本章完) 第371章 苍云宗 第371章 苍云宗 几日后,墨画便随着道廷司的马车,前往青山城的苍云宗了。 因为只是参加考核,所以随行的人不多,只有几个道廷司的执司,还有他爹墨山。 马车是道廷司专用的,拉车的马是经过修士豢养的灵兽,血脉寻常,不算名贵。 车上挂着道廷司的旗子,走的是大路,一般也没人敢招惹。 这算是墨画第一次出远门。 他坐在马车里,撩开窗帘,探出小脑袋,一路看风景。 遇到新奇的,没见过的景色或是看着陌生,奇形怪状的修士,便转过头问他爹墨山: “爹,这是什么山?” “这河里怎么一条鱼没有?” “那修士为啥扛着把大刀?” 墨画有些意外,便笑着道: “多谢李长老1 “被发现了1 苍云宗的长老看了眼举荐信,信上的确写得清清楚楚: “兹有通仙城修士,姓墨名画,年方十三,阵法学识深厚,已有定品之资,特此举荐。      通仙城掌司:周天成。” 墨画道:“我。” 长老心中细细琢磨,越想越是心慌。 为何会对这对父子这么热情? “你多大了?” “差点就惹麻烦了……” 信是真的,但又越看越假。 …… “这张地图是外山的简图,标注了外山的建筑地形,哪里可去,哪里不能去,里面都有标记。” “这是青平山,河水有毒所以没鱼,修士扛刀是为人卖命的,路边叫卖的是填不饱肚子的山里红……” 这就意味着,这孩子本身神识极强,甚至比自己要强许多,这才能完全隔绝自己神识的窥探。 他们在这里等了许久,也看了许久。 闲着无聊,墨画想听登记时,都会问些什么,但竖起耳朵,却听不到。 墨山微微皱眉,淡淡道: …… 转过几条街道,便隐隐可见青平山上,云雾缭绕间,一座巍峨的宗门。 哪里有十三岁,就来参加定品考核的? “不会是在骗我吧……” 他又看向墨山,问道:“您是这孩子的父亲?” 十三岁的一品阵师…… 这位李长老做事循规蹈矩,公事公办,并不是什么热心的人,也不会说多余的话。 “是在下唐突了,请勿见怪,我这便登记。” 天枢阁会选定考核地点,每一州界,有定品资格的阵师,会集中到一起进行考核。 “你们俩,谁是墨画?” 他做得很隐晦,神识一放即收,但放出去的神识,在触及墨画的时候,就瞬间湮灭,没留一丝痕迹,也没窥探到一丝信息。 考核地点,一般都是宗门,或是显赫的家族。 李长老见墨画笑容真挚,不像心有芥蒂的样子,这才舒了口气,并亲自将墨画和墨山送了出去。 神识放开,这才察觉到周围布有隔音阵法。 长老重又坐下,心里松了口气。 墨画又道:“我1 自己无法以神识窥探。 他狐疑地看了眼墨画,接过墨画的举荐信,眉头瞬间皱在了一起,沉思片刻,试探着问道: 其他几个还在等着登记的阵师面面相觑。 另一边阵师按顺序登记。 苍云宗。 长老的表情一时变得十分复杂。 墨画在墨山的陪同下,将举荐信递给了登记的长老。 这长老不过中年,修为炼气九层,资历看着也不深,应该是刚晋升,所以才会被安排做登记的事。 苍云城比通仙城大,街道也更宽敞,但没通仙城热闹,街边摆摊卖的东西,有些看着新奇,但多数与通仙城大同小异。 “我苍云宗是黑山州界第一大宗门,闲暇时,可依据地图四处逛逛,看看苍云宗外山的景色。” 几人心中疑惑。 “这枚是我的身份玉签,苍云宗的长老都有一枚,若有什么麻烦事,出示此签,可省去很多功夫……” 墨画等人坐着喝了杯茶,等了起来。 他表面上不露声色,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将墨画的姓名登记好,而后又拱手致歉道: 堂内有不少修士,坐在红木椅上,喝茶等候。 道廷阵师定品考核,数年一次,时间不定,具体日子由道廷天枢阁议定。 李长老态度不卑不亢,但说的话却很热情。 等了一会,半盏茶的功夫,便轮到他了。 不过这些都与墨画没关系,他只是来考个试而已。 长老心底又是一寒,连忙站起身来,抱拳道: 今年选的地点,便是苍云宗。 神识无法窥视,应该是佩戴了阻碍神识的灵器。 “我十三了1 若是如此,那这孩子身份背景,不可小觑。 这类灵器非常名贵,一般只有有背景或是有底蕴的世家,或是宗门弟子才会佩戴。 “在下姓李,忝为苍云宗外门长老,负责此次阵师定品的接待事宜,二位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可以找我。” 宗门为二品,有十余位筑基修士,据说太上长老还是筑基后期。 墨山点了点头。 “适才多有冒犯,还请二位海涵。” 他们不知墨山姓甚名谁,只是见他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周身血气澎湃,穿着不算名贵,但的确气度不凡。 登记的地方,布有简单的隔音阵法,他们听不清墨画几人说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二品州界黑山界,最大的一个宗门。 “信上应该写得很清楚吧。” 中年长老心里尤不放心,便放开神识,想窥探一下墨画。 如果不是如此,那就更可怕了。 这长老又问:“那你们俩谁考?” “您知道,他这是做什么来了么?” 墨画进了苍云宗,下了马车,便有苍云宗的弟子上前,问明来意。 神识越强,则越隐晦。 深不可测? 那就堪称恐怖了…… 李长老又递过来一块玉牌,一张地图,一枚玉签。 “那路边叫卖的,红红的又是什么?” 一个通仙城的年轻执司道:“我们是来参加阵师定品的。” 长老看了眼墨画,又看了眼举荐信,又看了眼墨画,又看了眼举荐信……半晌道: 神识如此之强,的确有学阵法的资本,而且很可能,真的有参与定品,成为一品阵师的实力。 墨画一路上嘴没停过,墨山也一直温和地为他解释: 墨画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便点了点头,道: “定品前需出示举荐信,由本门长老登记,待天枢阁的考官确认无误,可于后日在苍云峰主峰,问贤殿参与阵法考核。” 那弟子态度更恭敬了几分,道了声“请”,便将墨画等人,带到了左手边,一处装饰典雅的厅堂里。 墨画问了一路,墨山也就答了一路。 那弟子提醒道,说完行了一礼,便告辞了。 上面还有道廷司的官印,以及掌司周天成的私樱 一路颠簸,但也算一路顺风,三天之后,马车便到达了苍云城。 之后他自我介绍道: 与此同时,更令他们疑惑的是墨山。 这长老心中一惊,甫一抬头,就见墨画默默地看着他,神情有一丝不悦。 甚至只是轻轻地窥视一下,也会被他发现。 “有劳长老了。” “这玉牌是凭证,后日定品考核,需持玉牌才能参与。” 再加上他才十三岁。 这阵法简单,难不倒墨画,不过出于尊重,他还是收回了神识,老老实实地坐着,安安静静地等着。 只是虽然气度不凡,但却并不像阵师。 他这样子,看着更像是擅使刀剑的体修,而不是会动笔泼墨画阵法的阵师。 还有就是,他来参加阵师考核,带着他儿子,算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372章 定品考核 第372章 定品考核 安排好住宿后,墨画由墨山陪着,逛了苍云宗的外山。 刚开始逛,只觉苍云宗很大,里面东西好多,可逛了几圈后,失去了新鲜感,一山一水,一楼一台,觉得大差不差,也没什么可逛的了。 墨画便回到屋里,安心温习阵法。 但一品普通的阵法太过简单,也没什么好温习的。 墨画就只能画了几遍逆灵阵,又温习了一下五行屠妖大阵的阵枢。 到了饭点,就去苍云宗蹭饭。 阵师考核,是由道廷天枢阁主管,由苍云宗经办的。 苍云宗格外重视,不敢有一丝疏忽。 否则既亵渎道廷,容易被道廷司问责,也会得罪前来参与考核的阵师,使宗门在阵师之中风评变差。 能参与定品考核,又都是“准一品”的阵师,苍云宗更是不敢怠慢。 饶是墨画见过大阵崩解的大场面,此时在众人震惊,羡慕或是惊疑的目光中,也有一丢丢的局促和不好意思。 殿堂广阔而高耸,庄重堂皇,里面摆着几十张桌案。 桌案是红木制作,桌面宽阔,雕镂云兽之纹,质感厚重,有淡淡光泽,一看就很名贵。 而且他也心存万一,想着这孩子,或许真的有些阵法天赋,真的有参加定品的资格,所以他有意无意地,就在上面看着墨画答卷。 墨画进了问贤殿。 一品阵法而已,一眼就能看穿,检查什么呢? 似乎是意识到,这个十来岁的小娃娃,竟真是来定品的,所有阵师的神情都有些刹那间的恍惚。 但很快就被考官发现了。 墨画百无聊赖,可没墨没纸,只能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划着光洁的桌面,随意画些阵纹解闷。 这样太张扬了,而且对“一品阵师定品考核”也不太尊重。 竟然睡着了! 考官眼皮狂跳,铁色铁青。 可没过多久,不知是答完了,还是不知道怎么写了,就把阵论丢在一边,开始画阵法了。 可你也别做得太过分! 让一个小孩子来定品,当别人都是瞎子么? 他往四周一看,忽然又不紧张了。 此事定然是这小修士背后家族或是宗门的谋划,买通道廷司,让他这个没学多久阵法的小阵师,就来参加一品阵师的定品考核。 蔑视道廷,蔑视阵法,蔑视考场,更是不把他这个考官放在眼里! 考官拨动了几块细小的阵盘,使铁盒上金玉相嵌,而后光芒一闪,阵法解开,盒上镶嵌的金玉尽皆脱落。 一旦阵师有出格的动作,便会引发阵法预警,被驱逐出考场,罢免定品资格。 他的呼声很轻,很柔。 但真的是太无聊了…… 阵图只瞄了一眼,而后就彻底丢掉,笔走龙蛇,随性所画,像是在信手涂鸦一般。 考官打开铁盒,以示众人。 “等大家一起交卷的时候,我再跟着一起交……” 最开始是门口的考官。 这是一个一次性的阵法,一旦开启后,金玉脱落,无法复原,以防有人事先打开,窃取考题。 墨画把玉牌递给他的时候,能明显看到他脸上错愕的神情。 随后他目光一冷。 他突然发觉,自己没事干了…… 墨画心里默默道: “这些叔叔和老爷爷学了一辈子,考了一辈子,尚且还会落榜,自己年纪还小,就算这次考不中,也不算什么……” 墨画想着画些其他阵法玩玩,打发下时间,可也没有多余的阵纸了。 自然也包括墨画的种种行径。 他总不能真在这里枯坐一天吧。 说完他举起一个金玉镶边的铁盒,郑重道: 这可是一品阵师的定品考核碍… 竟然! 考官环顾四周,肃声道: 铁盒内是几十枚玉简,玉简之中,便是定品考核的考题。 但是墨画记住他爹的教诲,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众人尽皆肃静。 身上穿着白色道袍,胸口绣着七星图案。 之后他又端坐了一会,仍旧觉得十分枯燥。 而且就冲着这些灵肉的名贵,他也会多吃点。 因而无论吃住,都是尽心尽力安排,住得宽敞,吃的也很丰盛。 墨画打定了主意。 灵肉的肉质,的确更加细腻,没有一丝腥膻,而且灵气氤氲,吃完炼化之后,气海中的灵力,也有一丝增长。 他头发半白,神情严肃,面容刻板。 他把阵纸糟蹋完,又百无聊赖,开始趴在桌子上,小手不知在划拉什么东西。 “通仙城,墨画1 墨画也轻轻松了口气。 墨画主建了五行屠妖大阵,连大阵的阵枢都画出来了,更不用说,这些用来填充的简单单阵了。 阵师考核,给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他先前还觉得这个时间很好,很充裕,现在却觉得,有些充裕得过头了…… 一开始画阵法,画得也还认真,一笔一画,都一丝不苟。 墨画向考官出示玉牌,进了问贤殿,找到自己的桌子,安安静静坐下,感受到庄严肃穆的氛围,心里有些紧张。 桌案周围布有阵法,用以隔绝神识,声音,以及视线。 一瞬间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画着画着,就原形毕露了。 墨画住得好,吃得饱,苍云宗的弟子也都恭敬有礼,没遇到什么麻烦。 都是五行类阵法,而且都是墨画画烂了的。      五行屠妖大阵,囊括了五行类大多数困杀,以及建筑阵法。 “我好像考完了……” 几张阵纸很快用完了…… 这么一想,墨画就彻底放下心来。 一品熔火阵、一品金光阵、一品水牢阵…… 一品阵师啊! 他这个年纪来定品,已经够高调了,此时还是低调点好。 庄先生说得没错,与他一起考试的,大多是一些白发苍苍的老阵师,还有一些中年修士,发丝也是斑白。 墨画一开始还仔仔细细,一笔一笔地画。 然后墨画就愣住了: 但模模糊糊中,还是能看到,大多数阵师,都是刚答完阵论,而后神色严肃,如临大敌般,开始真正动笔画阵法。 看着他进门,看着他走过过道,看着他走到桌案前,又看着他大大方方地坐下。 墨画小脸贴着桌面,画着画着,上下眼皮打架,呼呼就睡着了…… 这到底是走了多大的后门? 又到底是托了多大的关系? 他本来还以为,这孩子是由哪个家族,或是宗门举荐来的。 不过墨画也不挑食。 “道廷天枢阁,二品黑山州界,苍云宗问贤殿,一品阵师定品考核,现在正式开始1 考试的地点,定在了苍云宗主峰的问贤殿。 一品阵师的定品,是极其严肃的事,现在竟被这些人当做儿戏,真是岂有此理! 考官心里发怒。 这些墨画不算太擅长,但那也是跟白子曦这种家学渊源的世家子弟相比,他随庄先生学阵法,耳濡目染之下,这些基础的一品阵论,其实也都耳熟能详。 可墨画已经都画完了,他已经没得画了…… 这孩子一开始写阵论,答得还认真。 这个流程周密而繁琐,以杜绝阵师作弊。 他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好检查的。 随后发现,所有人都或明或暗地盯着他看。 定品考核,暗中交易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大多数情况下,道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哪有十来岁的孩子,就来参加阵师定品的? 他抬头看了眼四周,虽然有阵法隔绝,看不真切。 问贤殿监考的位置是个高台,站在上面,视线所及,一览无余。 墨画看了眼考试的阵法,彻底放下心来。 要不要提前交卷? 墨画想了想就摇了摇头。 考官面沉如水,在心里默默念叨着玉牌上的名字: 墨画先是答完了阵论,然后开始认真画阵法。 越是简单,越不能大意。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孩子竟是道廷司自己举荐的! 买通道廷司,这得花多大代价,可真是舍得? 出头的椽子先烂。 这孩子可能迷迷糊糊就来了,题不会答,阵法也不会画,不知道干啥,只好趴着睡觉了。 第二部分,就是阵法,考究的是实际阵法的刻画。 考官命人将玉简发下,同时分发的,还有道廷限定的阵笔、阵纸、灵墨、砚台等。 七星呈斗形,其余六星暗淡,唯有北斗首星,也就是天枢星发亮,散发着莹莹的星光。 玉简的试题,分两部分,一部分是阵论,考究的是阵法理论,包括阵法类型,阵法源流,阵道历史,阵纹生克等等。 “现在我当着诸位的面,解开封印试题的阵法。” 他看了看玉牌,又盯着墨画看了许久,这才缓缓点头,放墨画进考常 好在半个时辰后,人便到齐了,即将开考了,也没人再暗戳戳地看墨画了。 他没有当场问责,是怕影响了其他阵师的考核。 画着画着,习惯上来了,笔走龙蛇,刷刷刷三下五除二,没用多久,就把阵法全画完了。 片刻之后,苍云宗钟鸣之声响起。 墨画一进门的时候,他便留心了。 这意味着,他是道廷中央七星阁中,天枢阁的修士。 到时候责令当地的道廷司,罢了他们五十年内的举荐资格。 这般过了两日,便是正式的定品考核了。 考官又看了眼墨画,刚想动怒,但见他睡得香甜,神态天真,心里又是一软,不由叹息道: “一个小孩子,他能知道什么?” 墨画看了下玉简。 只是味道就一般般了,因灵气富郁,有点像是在“吃灵石”,味道远没他娘亲做的好吃。 也是阵法定品的主考官。 可再认真,这也只是普通的一品九纹阵法,实在没什么难度。 然后他就发现,大家似乎都在偷偷看自己。 墨画吃到了很多没吃过的灵肉。 划拉划拉着,他竟然…… 之后定品考试正式开始。 真是岂有此理! 考官叹了口气,心里默默道: “让他先睡吧,此事事后再追究……” 因此一品阵师的定品考核,墨画答完卷后,就趴在桌面上,安安稳稳地,从头睡到了尾…… 谢谢书友20200131145231800的打赏~ (本章完) 第373章 一品 第373章 一品 墨画是被苍云宗的钟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参加一品阵师的定品考核,而此时距考核结束,也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墨画又将自己的答卷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就又趴在桌上,等着交卷。 桌面光洁,冰冰凉凉的,趴着还挺舒服。 只是那个考官,总是盯着自己看,让墨画有些不自在。 不过他是考官,这么做,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一盏茶时间后,又鸣了一次钟。 陆续便有阵师封好答卷,上交给考官。 墨画也依葫芦画瓢,混在人流里,将自己的答卷交给考官。 “如此阵法造诣,不在拟定一品的行列之内?” 众人皱眉不解。 中年考官皱眉:“赵兄,这是何意?” “不可能吧。” “其二,”他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叹道:“这个孩子,我们也得罪不起。” 之前他只是想将墨画的卷子翻出,看看他到底瞎画了什么东西,若是真的狗屁不通,他高低要上报天枢阁,问责当地的道廷司。 “岂有此理,竟然睡觉?” 搞得墨画有些摸不着头脑。 考完之后,墨画还要在苍云宗逗留三日。 “唉……难为人了。”有考官叹道。 赵姓考官叹了口气,“是十三岁。”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竟有几分大师风范……” 过了一会,有天枢阁弟子过来,请赵学正到问贤殿议事。 所有人都是一愣。 “真给他一品,别人肯定会说我们有黑幕……” 一旦他以后成为二品,或是二品以上的阵师,记他们的仇,翻他们的旧账,追究他们的责任,这谁能吃得消? …… 赵姓考官见他们没明白,无奈道: 不意外的是,答卷的确太简单了,成为一品阵师,对现在的他而言,的确不算难。 赵姓考官又补充道,“这孩子的阵法天赋,比你们现在想的,还要可怕。” 墨画疑惑道:“这是一品阵师的后续考核么?” 考官们细细琢磨,回过味来,俱都心中一窒,心底发寒。 只是没想到,这阵法看得他汗颜…… “学正请说。” 屋里瞬间安静了一会。 考核本身不累,他很快就答完了。 “十三岁,这恐怕是黑山州界,近千年来,最年轻的一品阵师了吧……” 封闭的大殿内,暂时拟定一品的答卷放在一起。 赞誉之后,随即又有考官疑惑道: “这么好的阵法,我们竟看漏了?” 卷眉上写着“墨画”两字。 一脸严肃,面容刻板的赵姓考官淡淡道:“是我。” “守旧有余,灵变不足,我看不是特别好……” 在座的一位面容刻板的考官,却看着一张答卷,一言不发,满脸的不可思议。 “睡觉?” 蹭吃蹭喝,游玩一场,还顺利定品,成为了一品阵师。 他爹墨山却打心底里高兴。 “这个高人是谁,我们不知道,但其身份背景,阵法造诣,必然极深,我们得罪不起……” “十三岁,能画过几副阵法,看过几本阵书?” 莫非是因为自己考试睡觉了? 交完卷后,墨画离开问贤殿,忽然觉得一身轻松。 次日放榜,墨画就在一品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赵学正摇了摇头,“不是,算是我私人的请求。” “不然怎么办?上面打了招呼,我们得罪不起,也不能不做……” 众人纷纷看过来,皆有些错愕: “好笔法1 “这位青玄城的赵成,年岁一百九十六,笔力老道,依我看,可封一品……” 之后回苍云宗收拾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赵学正站在苍云宗的山峰上,看着墨画的马车远行,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学正微微颔首,目露赞赏,而后道: “此次一别,他日有缘再见1 他也不愿相信,但阵法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这孩子,到底悟性有多高,又到底画过多少遍阵法…… 众人一愣,随后渐渐想明白了。 “这人是谁监考的?” 意外是竟然真的没什么黑幕。 “功底很是深厚1 “真论天赋和阵法前景,这姓墨的小兄弟,未必比得上我们家七少爷吧……” 墨画不知道天枢阁学正,是个什么职位,但还是恭敬道:“学正大人。” 这是什么人啊?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么? 一众考官神情错愕。 墨画神识强,但凡有人看他,他都能察觉到。 赵姓考官却道:“不给他一品,我们麻烦更大。” “骗鬼呢?” 墨画上前,行了一礼,正不知该如何称呼时,那位考官道: “我姓赵,乃天枢阁学正。” 赵学正将墨画带到一处空旷的厅堂处,铺好阵纸,取出笔墨,对墨画道:“可否请你,再画一副熔火阵给我看看。” 赵学正的态度,忽而郑重了许多,而且带了一丝恭敬,拱手道: “多谢小友1 那弟子一愣,皱眉道:“不可能比我们赵家的七少爷,天赋还好吧……” “通仙城,墨画,一品阵师。” 信手拈来,这是一品阵法臻至化境的显现。 “多少?” “有人监考,如何代笔?” 欣喜过后,墨画既觉得意外,想了想,又不觉得意外。 这考官指了指答卷卷眉处的姓名一栏,“你们猜这阵师,多大年纪?” “真是十三岁?” 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小妖孽…… “不多了,几个大世家打过了招呼,讨了几个名额,还有那几个宗门,也预留了一些,还有两个名额,是金丹修士为了后辈,拿灵石捐来的……” …… “而且他年纪太小了,以后机会多的是,不必急于这一时。” 考官们面面相觑,也都怔然无声,无话可说。 墨画也没高喊“我中了1 虽然早就知道,墨画有一品阵师的能力了,但正式经过道廷定品,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墨画觉得自己已经很低调了,但一路上,还是有许多阵师看着他。 榜上只有籍贯和姓名,没有其他信息。 墨画也不知道他谢啥,反正就习惯性地摆手道:“学正客气了。” “赵兄,你看什么呢?”有考官好奇问道。 墨山便在青山城的膳楼,宴请了同行的几位执司,既是感谢,也是庆祝。 事到如今,这个一品,不给也得给。 反倒是被别人盯着看,有些累人。 这三日内,来自天枢阁的考官会批阅答卷,审核阵法,最终评定一品阵师的名额。 他也没做什么碍… 这弟子有些不服,“七少爷虽说是二十岁定一品,但若非老祖让他沉淀沉淀,早就能去参加定品了,不说十三岁,至少十五岁可以成为一品阵师。” 中年考官缓缓道:“十三岁。” 赵姓考官缓缓道:“众所周知,学阵法需要师承,无名师指点,必将寸步难行。” “学正,这姓墨的小阵师,真的这么厉害?” 这下众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一百三十岁还差不多……” 十三岁,便是一品阵法水准,天资惊人。 赵学正点头道:“这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有天赋的阵师。” 尽管心中已有预期,赵学正仍旧心中震动。 有考官点头,“不用别人说,我自己都觉得有黑幕。” 两日后,答卷已经审阅完毕。 赵学正心绪起伏,最终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句: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碍…” “而我们赵家,阵学渊源,根基扎实,七少爷从小就要学很多东西,这才拖慢了定品的进度。” 几位执司与有荣焉。 “一百岁以内,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阵师之中,天才之辈不知凡几……” 临行前,墨画竟遇到了那位监考他的考官。 “杨家底蕴的确不错,就是八十六岁,年纪有些小了,名额还是多给一些老阵师吧……” 赵姓考官沉默良久,苦涩叹道: “他考试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 赵学正直言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墨画闲来无事,便自己练练阵法,或者跟他爹墨山,一起去青山城逛逛,遇到有趣的东西,就买一些,想着回去送给娘亲。 赵学正点头,但并未动身。 “确实不错1 赵姓考官却沉声道:“给他一品吧。” 众人都有些惋惜。 “这也就是说,考核用的一品阵法,他仅用了极少的时间,就全都画完了,然后百无聊赖,一觉睡到考试结束……” “你们看这阵法……” “我猜两百多……”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纷纷猜测道: “功底如此深厚,怎么也得一两百岁?” 赵姓考官回过神来,这才将手中的答卷摊开,缓缓道: 其他几个阵师一怔。      中年考官纷纷皱眉道: “给他一品的话,必会遭人质疑,惹人非议,天枢阁追究起来,我们也很麻烦。” “你随我来。” 墨画也拱手告辞,然后随着父亲墨山,坐上道廷司的马车,晃悠悠地离开了苍云宗,踏上了回家的路。 有考官叹气,喃喃道: 其他人纷纷皱眉问道:“为何?” 只是笔法太过娴熟,随性而至,而他又年纪太小,看上去才像是小孩子在乱画。 那日这孩子笔走龙蛇,竟真的是在画阵法…… “这只是其一,”赵姓考官竖起食指。 “满打满算,也就剩不到五个。” “青山城,杨旭,八十六岁,阵法底蕴深厚,称得上年少有为。” …… “开什么玩笑。” 这弟子姓赵,与赵学同属一族,有些渊源,所以此次定品考核,赵学正将他带出来,历练一番。 “而且还有一点。” “十三。” 定品考核有数个考场,每个考场都有一个考官,此时这些考官们聚在一起,开始统一商议定品: “他十三岁,能有一品水准,必然有高人教导。” “可惜了……这阵法画得真好,反正我是自叹不如……” 别人一看他,他神识就随之而动,久而久之,还是很累的。 这弟子有些疑惑,顺着学正的目光,看到了即将消失在青山中的马车,有些疑惑道: “我们还有多少名额?” 有人问道:“赵兄,这阵法当真是他自己画的?” “所以,”赵姓考官环顾四周,沉声道,“我们必须,给他定一品1 又有人问那中年考官,“既是如此,这孩子画得这么好,你为何单独把他剔除?” “这是他自己画的吗,不会是有人代笔吧……” 有个中年考官闻言苦笑道: “是我剔出去的……” 中年考官无奈道:“年纪太小了……百岁以内的阵师定一品,我们都要好好考虑,更何况,他才十三……” 还有那个考官,神情严肃,别人不看,就只盯着他看,甚至还有些欲言又止。 所以身边的阵师,也不知道他通过定品,成为一品阵师了。 几个考官议论纷纷。 赵姓考官苦涩一笑,“是。” 这趟也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墨画便放了心,点了点头,而后小手握笔,行云流水,不一会儿,就将熔火阵画完了。 墨画心中一喜。 “你不明白。”赵学正摇了摇头。 那弟子疑惑,“不明白什么?” 赵学正又看向远方,叹了口气,缓缓道: “七少爷定一品,是因他能定一品,而这孩子定一品,是因为我们,只能定一品……” 谢谢书友20220812183836149、青春礼记的打赏~ 今天第一卷应该就能写完了~ (本章完) 第374章 通仙节 第374章 通仙节 墨画通过定品,正式成为一品阵师。 消息传回通仙城,众人欣喜不已。 这是迄今为止,通仙城中散修出身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一品阵师。 俞长老决定庆祝一下。 既庆祝墨画成为一品阵师,也庆祝通仙城齐心协力镇杀了大妖封豨。 此外,俞长老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墨画饯行。 墨画即将外出游历,离开通仙城了。 而镇杀大妖,保通仙城安定,墨画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俞长老无以为报,便想以一个全城的节日,为墨画送别。 墨画和白子胜,左手右手各攥着一个烤好的猪肉串。 墨画从苍云宗回来后,便见通仙城张灯结彩,一副节日前的气氛。 通仙节在热闹欢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俞长老点了点头,“放心吧,散修不怕吃苦,只要不受压迫,日子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一定要尊师重道,好好听庄先生的话。”柳如画嘱托道,“还有,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三人都有些期待。 马车载着墨画,渐行渐远。 这漫天绚烂,五色缤纷的烟火,印入他们澄澈的眼中,也永远留在了他们的记忆中。 这块石碑,同样也是近千年以来,最大的一块镇妖碑。 俞长老从容道,“我们以前更穷,不还是照样过节?” 碑上刻着通仙城镇杀大妖封豨之战中,贡献卓著的修士姓名。 墨山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神色温和地看着他。 众人也都纷纷送别,说些关切嘱咐的话。 半年之后,大黑山下。 不一会儿,烟火便绽开了。 “墨画,这个竹蜻蜓居然会飞……” 这次的烟火阵,还是墨画画的。 大家看着墨画,心中不舍。 “何况炼器行、炼丹行这些基业都在,现在更是有了山路,往来方便,过个几年,通仙城会越来越富裕的。” 所以雪姨也不拘着两个孩子,想让他们玩个尽兴,不要留什么遗憾。 白子胜高兴不已,白子曦的眼睛,也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猪妖是猎妖师假扮的。 墨画微怔,觉得很有道理。 俞长老见墨画不知想些什么,小小的眉头蹙起,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不必想那么多,努力修炼,不失道心,做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看完“斗妖戏”,就开始吃“杀猪菜”。      封豨已经被墨画用大阵崩解成黑灰了,这里的杀猪菜,杀的是其他草食类的猪妖。 俞长老家的屋顶上,三人并肩而坐。 镇杀大妖,是通仙城数百,甚至近千年以来,最大的功绩。 之后便是开开心心过节了。 知道原委后,墨画开心不已。 柳如画站在原地,恋恋不舍得看着墨画,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消失在重重的山峦,消失在缭绕的云端,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此后他便踏上漫漫道途,去见这世间的百态,去探求阵法的艰深,不知何时能再回来。 通仙节过后,庄先生就要离开了。 俞长老笑道:“无论如何,节日总归是要过的,无非就是富裕时过得阔绰些,没钱了就过得拮据些。” 整条街上的修士,差不多都跟墨画认识,也知道了墨画是建了大阵,杀了大妖的小阵师,如今更是道廷认定的一品阵师。 仿佛是大阵开启时,光芒漫天的盛景。 毕竟过节是很热闹的。 而且不久之后,他们就要离开通仙城了,此后能不能再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虽说是“买”,但墨画也不用付灵石。 整个通仙城,每个修士都吃了一份。 墨画登上马车,又从车上探出小脑袋,与众人挥别。 城外乌压压的一片人。 白天街道热闹非凡,晚上灯火通明璀璨。 墨画作为小师弟,只好耐心解答。 …… 墨画点了点头,这下他就放心了。 白子胜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墨画心中也很期待。 一日清晨,墨画在城外与爹娘告别。 墨画闻言心情复杂。 这镇妖碑是安家老爷子亲自督建的,用的是上等石料,可历经风吹日晒而不毁。 随即他有些期望道:“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么?” 也向他生于此,长于斯的故乡挥别。 白子胜和白子曦很是惊讶。 结合从五行屠妖大阵得来的经验,利用五行生克之理,神识衍算之道,使烟火的颜色更加丰富,轨迹更加清晰,消耗的灵石也少了一些。 因为猪妖硕大,所以假扮的猎妖师也多。 既向他的爹娘,那么多的长辈,朋友,熟人和伙伴挥别。 他还请子胜和子曦一起玩。 有些摆摊的修士还会把自己卖的东西,挑几件好的,专门送给墨画。 …… 放烟火前,墨画带着白子胜和白子曦爬到了一处房檐上。 除了大虎三人、大平、大柱几个少年,就连余承义和俞承武两个大人,也在里面凑热闹。 于是同门三人,一个小师兄,一个小师姐,还有一个小师弟就并排坐在屋檐上,小腿晃啊晃的,等着看天边的烟火。 …… “虽说建大阵,用了大半灵石,但剩下的灵石,也足够我们用了。” 庆祝杀猪妖,自然要吃猪肉。 只要不受压迫…… 白子胜偷偷道:“墨画,要不是我认识你,我都怀疑这条街,都是你家开的了……” 这世间,受压迫与剥削的修士,应该还有许多,而通仙城以后…… 送别的还有俞长老、冯老先生、陈师傅、周掌司、张澜、以及大虎、大柱、大平他们…… 猎妖师杀了不少猪妖,交由福膳楼烹饪,专门用来过节当天吃。 通仙城在,镇妖碑就在,碑上的名字也会在。 白子曦不会说这么多话,只是见到没吃过的糕点,就会停下脚步,默默看着。 只不过这副盛景之中,没有杀伐之气,只有繁华与安宁。 比如通仙城惯常的斗妖戏。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晚上有趣的活动比较多。 吃完杀猪菜,又是放烟火。 “这房檐是俞长老家的,很适合看烟火。” 墨画在前面带路,白子胜和白子曦跟在他后面。 墨画哭笑不得。 只是墨画还是有一点担心: “我们建了大阵,灵石差不多用完了,现在还有灵石过节吗?” 白子胜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盼,遇到新奇的东西,便问: “墨画,那是什么?” 白子胜一愣,偷偷道:“你爬俞长老屋顶,他不会找你麻烦么?” 他在原先的复阵基础上,又增添了新的阵法。 三人走了一路,得了一堆东西,但却一枚灵石都没花出去。 一座巨大的镇妖碑落成。 到了夜晚,夜幕拉下,灯笼一挂,点点灯火交相辉映,延伸至远方,通仙城又是另一番景象。 墨画眼眸微亮,点了点头: “好1 这阵法虽然是他画的,但用了不一样的画法,具体点亮后什么样,他也还没见过。 先是一声清鸣,火光划破夜空。 墨画就明白了,买几块过来,跟白子胜和白子曦一人一块分了,一边走一边吃。 “不会。”墨画摇头道,“我事先跟俞长老说过了。” 白子曦则捧着一个点心盒,盒子里面是白白的,糯糯的,小兔子形状的糕点。 因为是庆祝猎杀封豨,所以“斗妖戏”中的“妖兽”,就变成了一头猪妖,体型硕大,看着呆呆傻傻的。 白天街上人来人往,一片喧闹。 这之后也成了通仙城的习俗,此后的每年十一月一日通仙节,为庆祝镇杀猪妖封豨,通仙城的修士,都会吃上一份猪肉。 最多踩坏几片瓦,值不了几个钱。 此时此刻,通仙城所有修士,都抬起头,看着这片美不胜收的烟火,怔怔出神。 墨画对白子胜和白子曦道。 青山城虽然大,但明显就没有通仙城热闹,自然也就没通仙城有趣。 所以根本没人收墨画灵石。 她这才默默流下了离别的泪水。 通仙节那天,墨画略景地主”之谊,带着白子胜和白子曦逛了一天。 而后五色阵法的光芒冲天而起,聚到空中,绽出五色烟火,又四散而开,继而再次绽开,鳞次栉比,一层层传递下去,织成五光十色的天幕,缤纷璀璨,铺满了整片夜空。 墨画郑重点头,眼睛有些酸酸的。 墨画推脱的话,他们还会不高兴。 “墨画,那个好吃吗?” 庄先生答应了收徒,雪姨此行任务完成,特意给兄妹俩放了假。 墨画三人也一同抬头望天。 俞长老特意找到周掌司,几番商议过后,将十一月一日,定为通仙节。 而通仙城所有阵师,同样因这幕烟火而震撼,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放个烟火而已,至于用这么复杂的阵法么……” 因为他付了,别人也不要。 过了一会,白家的马车来了。 在镇妖碑首,显赫的位置上,刻着安老爷子的名字。 字迹遒劲,苍然有力,远远望去,一目了然。 而在安老爷子的名字之上,还刻着一个更为显赫的名字: “墨画”。 —— (第一卷黑山卷完) 第一卷写完了~ (本章完) 今天晚点更新 明天晚点更新~ 第一卷写完了,有点累。 第二卷的细纲求再梳理东。 明天不否两章,埠荦求晚一点。 (本章完) 第375章 云游 第375章 云游 通仙城以南,上台城外的山道上,一辆马车悠悠地走着。 十三岁的墨画便坐在这辆马车上。 除了墨画,还有庄先生、傀老以及他的小师兄白子胜和小师姐白子曦。 雪姨不得庄先生应允,所以并没有跟着。 这辆马车是白家的。 外表看着普通,但异常结实,里面不算奢华,但坐着舒适,而且相当宽敞,足以容纳五六人。 墨画三人年纪还小,不占地方,所以车内空间更显得宽裕。 但也只能盘坐,而不能躺卧。 傀老在前面赶车,庄先生在里面喝茶,墨画三人则趴在一个小书桌上,做着庄先生布置的功课。 这些功课,以阵法为主,也有一些修行的秘辛。 墨画三人皆是一怔,随后都看向傀老。 由奢入俭难,吃惯了香辣的牛肉,再天天吃辟谷丹,的确有些受不了。 “小兄弟,你这个灶炉,我可以造出来,但你这个阵法,可没人帮你画。” 还蒸了一锅糕点。 庄先生摸了摸下巴,“按理来说,厨艺这种东西,也是会遗传的吧,你娘膳食做得这么好,你应该也不差。”      庄先生鼓励了一句。 白子胜老实道:“我饿了……” 于是墨画真当着他的面,将阵法画了出来。 这个牛肉是妖肉,很便宜,但炖煮比较花时间,而且用的香料多,辣味比较重。 “你们不想着,自己做点什么吃么?” 与他之前想的不同,云游不是仙气飘飘,游历四方,而是风餐露宿,奔波劳碌。 辟谷丹简单方便,可供修士充饥,但长时间吃,难免乏味,且血气不畅。 墨画听着直挠头。 “那你自己做?” 露宿之前,墨画先在周围插上石阵,布上预警阵法,以防遇到妖兽或是匪类。 墨画嫌太拗口,就给这匹马换了个名字,叫它“大白”。 他画四个阵法,分四个灶口。 之后和白子胜和白子曦一起,一个人盖一条毯子,席地而卧。 墨画叹了口气,只能重新给他们做。 墨画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打造完后,炼器师疑惑道: 光是卖相,就很让人介意…… 于是白子胜就自己试着煮了一锅肉。 白天他们赶路,在车上跟庄先生学阵法。 软软的,糯糯的,甜甜的…… 庄先生是三人的师父,尊师重道,是理所应当的。 灶炉上的阵法,是墨画画的,但打造的灵石,墨画只是垫付,最后是白子胜出的。 墨画叹了口气。 做了一碟清蒸鱼。 一个用来清蒸,一个用来干炒,一个用来烹煮,一个再用来蒸点心。 庄先生皱起了眉头,忽而道: 灶炉打造好后,墨画便试着一炉四用。 大白也不挑食,墨画喂什么,它就吃什么。 到了饭点,墨画做饭。 白子胜大言不惭道:“做就做1 这是娘亲亲手做的,他漂泊在外,回不了家,吃一块少一块,吃完了就没了…… 炒了一锅松子。 墨画无所谓道:“没事,我自己画。” 白子胜依旧是吃个了精光,然后遗憾道:“还是比不上柳阿姨。” 松子是给傀老准备的,傀老喜欢嗑松子听响,饭可以不吃,松子不可以不嗑。 墨画三人,就在外面露宿。 据白子胜所说,这马虽看着普通,毛发也不算特别白,但血脉特殊,而且还有一个很拉风的名字,叫什么云,什么龙,什么骥……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一番功夫之后,白子胜再吃着墨画做的菜,感动得都快哭了,尤其是跟他自己做的相比。 墨画一愣,“我也不怎么会……” 于是这次午饭,众人又都吃的辟谷丹。 白子曦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着也不大开心。 墨画不惯着他了,冷哼一声道: 飞天碍… 墨画也渐渐适应了云游的生活。 白子胜和白子曦眼眸一亮,也都看向了墨画。 但这些墨画不舍得吃。 庄先生也叹道: 不过既然是云游,也不讲究那么多。 墨画有些感慨, 烹煮了一锅牛肉。 可以取暖,也能通风,暖绒绒的,也不会闷,盖着很舒服。 墨画也还没见过会飞的修士。 他只觉得,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结果煮出来的肉,又干又柴,没入味,嚼不动,还有腥膻味。 墨画便会跑下马车,到附近的山头上,薅一些草来喂马。 傀老淡然道:“我不介意,只要你们不介意就行。” 墨画画好图纸,设计好阵法,途径一个小仙城的时候,逗留了几天,多花了些灵石,找了位炼器师,将灶炉打造了出来。 直到墨画付了灵石,带着灶炉,离开了炼器行,他都没缓过神来…… 最后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单独再做一个灶炉。 就这样,马车晃悠悠走着,不知不觉,又过了小半个月。 炼器师大受震撼。 正常来说,似乎应该是傀老做饭。 庄先生尝了一口,微微颔首。 就连傀老,也在看着他。 出于礼貌,他们尝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傀老白了他一眼,“你现在口味养刁了,与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就是这个味道,你爱吃不吃。” “我以前吃的,竟然是这种东西……” 这匹马也是白家的,而且是一头灵兽,性情温顺,即便遇到妖兽,也不会受惊。 白子曦小口吃着点心,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墨画也希望庄先生能好好休息。 墨画这点苦,倒还是吃得的。 第二天中午,傀老端上来一锅肉,他们就明白了。 这一路,他们吃的,大多是辟谷丹。 白子胜呼哧呼哧吃完,摇了摇头,“比柳阿姨还是不如的。” 墨画默默念着,心生不由憧憬,自己有没有一天,能够修成金丹,飞天遁地呢? 晚上如果没遇到仙城,小镇,或是一些山居的野庙和小宗门,就要在山中露宿。 大抵是因为,他所处的州界,都是二品州界,最高修为不过筑基。 还好他们有大白马拉车,不然一路更加辛苦。 偶尔走得久了,也会停下来歇歇。 此时距他离开,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 墨画和白子胜,白子曦对视一眼,不明白他们要介意什么。 何况他肉吃了许多,也见过墨画做菜的工序,这么点事,以他的悟性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可惜金丹距他还早,他现在都还没筑基呢。 庄先生也望着他。 鱼用的是灵兽,不然无法清蒸,也蒸不烂。 过了几天,就做得有模有样了。 虽然不算特别美味,但矮个子里拔将军,的确就数墨画膳食做得最好了,所以做饭这件事,就责无旁贷地落到了墨画这个小师弟头上。 这毯子也是白家的,不过重新被墨画画过阵法。 而飞遁应该是金丹境,甚至是金丹境以上修士才有的能力。 实在辟谷丹吃吐了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吃,或者想家的时候,他就吃上一片。 庄先生自然是吃不下的,他想了下,不由看向墨画。 可想着中午要吃的东西,墨画又提不起兴趣。 两人又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墨画。 炼气期的修士无法飞遁,云游万里,也只能用两只脚去走。 此时天近晌午,傀老停车休息。 但众口难调,还是有一堆问题。 想着想着,他肚子饿了。 临行前,柳如画也做了很多肉干,放在储物袋里,让他带着。 或许真的是遗传了柳如画的厨艺,墨画学膳食,也学得特别快。 庄先生也忍不住怀疑,自己教墨画阵法,是不是阻碍了他膳食厨艺上的发展…… 马车自然给庄先生祝 白子曦尝了,也轻轻点了点头。 白子胜愁眉苦脸。 除了辟谷丹,墨画其实也有其他吃的。 “那你还吃得这么干净?” 墨画喂着大白,回首看着山峦叠嶂,天远路迢,已经离通仙城很远了,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白子胜不满意这个名字,觉得弱了气势,很没威风。 墨画越发喜欢这匹大白马了,所以一旦停下来休息,就想着点子给大白找吃的,神识放开,到处薅草,喂给大白。 庄先生血气微弱,想吃清淡点的;傀老想吃脆的,嚼起来有声音的;白子胜想吃辣的,最好是肉;白子曦想吃甜的,最好是糕点…… 白子曦好奇,也试着捏了一个面团,但没蒸熟,软趴趴的像是一团白色的泥巴…… 白子胜尝了一口,小脸整个皱在了一起。 但这马似乎却很喜欢,每当墨画喊它大“大白”,它便拿脑袋亲昵地蹭蹭墨画。 他们若到二品州界来飞,怕是动用修为,刚一升天,转瞬就会被劫雷抹杀,真正地“升天”了…… 之后墨画回忆着娘亲做菜的手法,尝试着做了一道肉羹。 不光是白子胜和白子曦,就连庄先生和傀老都大受震撼。 而且庄先生离开通仙城后,气色虽然好了一些,但气息还是有些微弱。 夜幕低垂,山月清冷。 三人一人裹着一条毯子,像是三只小毛毛虫,披着月光,安安静静睡着。 谢谢书友颐高吴彦祖、20230731192917097的打赏~ 十二点前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376章 无上神识 第376章 无上神识 几天后,墨画几人到了上台城。 上台城只是一个小仙城,比通仙城还小,城内筑基也少。 街道也不算繁华,往来修士,衣着寒酸,面容多有愁苦。 墨画微微叹气。 看来不只通仙城的散修困苦,这天下的散修,大多都是一样。 而且苦难之处,可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人进了城,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庄先生单独留了墨画说话。 墨画在小板凳上,恭恭敬敬坐着,专心听庄先生的话。 庄先生温和问道:“此次游历,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一品九纹以上,脱离道廷规范,神识需求超品,阵法学识超纲的阵法,谓之绝阵。” 一品十纹的逆灵阵他学会了,五行屠妖大阵,他也学会了。 “若非大妖现世,通仙城危亡,而他们又都信任你,愿意与你齐心协力,不然五行屠妖大阵,你也是建不成的。” 这件事,其他阵师做不来,但庄先生知道,墨画可以。 庄先生颔首道:“与同境界修士相比,你的神识已经很强了,但是还不够强。”      墨画疑惑道:“那要强到什么地步,才算是够强呢?” 墨画一愣,随后心道果然如此。 “你现在十一纹,练十纹的逆灵阵,神识增长得已经不多了。” 墨画点了点头,这些事,他也早有预期。 庄先生说着,自己心中也觉着一丝震颤。 “所以你要找十一纹,乃至十一纹之上的绝阵来学,既增强对阵法的领悟,也借助阵法,进一步磨炼神识。” “而且画一遍大阵阵枢,时间太长,用以磨炼神识,效率比较低。” “哪有那么多大阵给你学?一品大阵本就不多,而且大多也都是绝密的传承,我手里也没多少……” 神识看着隐晦,不似灵力和血气那般直接而强大,但那是因为,其他修士的神识不够强。 庄先生解释道:“二品阵法的灵力构成,与一品截然不同,你修为不提升到筑基,没有二品如汞的灵力,是学不了二品阵法的。” “师父,我筑基之前要做什么呢,继续学阵法么?”墨画问道。 墨画随即眼睛一亮,“二品阵法我能学么?”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神识筑基的事么?” 庄先生神色郑重道: “很多修士不重根基,只一味追求修行进度,贸然筑基,致使底蕴不够,尽管开始风光,但很快就会泯然于众。所以单纯筑基,是不够的,必须选好自己的道,奠定根基,再去铸就道基。” 墨画本来也想学一些更难的阵法,但心思一转,还是弱弱问道: 庄先生颔首道:“天下的绝阵,对其他阵师而言,可望而不可及,但对你来说,却是必修的阵法,你能学,而且必须要去学。” 这些势力,要么已经建成了大阵。 墨画画阵法的次数很多,比其他阵师,多了太多太多,一定是夜以继日都在潜心练习阵法。 而且墨画练习阵法,增长的神识,似乎也比其他阵师多一些。 墨画张大了嘴巴,“十三纹之上……是筑基中期么?” “学阵法?” 更不会信任墨画,去做大阵的主阵师。 庄先生颔首,“没错。” “五行屠妖大阵,是一品十一纹的大阵。”庄先生又接着道。 庄先生目光微凝,缓缓道: “至少十三纹之上……” “可是……我学什么阵法呢?”墨画疑惑问道。 所以只要一直练习阵法,练神识消耗多的高深阵法,墨画的神识,就会一直增长。 神识若是强到极致,那才是绝对的恐怖。 墨画一怔,想了想,也的确如此。 庄先生道:“换而言之,你现在的神识,其实也是十一纹。” “记得。”墨画点了点头。 随后他有些期待地问道: 庄先生说完,顿了一下,又道: “何况就算你学会了,又如何去建大阵呢?” 墨画还记得庄先生说过的,神识证道的事。 “那我……还学大阵?” 他要想成为大阵师,就必须成为大修士,他若想成为大修士,也必须成为大阵师。 庄先生回过神,目光微闪,道:“还是老办法,也是笨办法……画阵法。” 他们不可能相信墨画这个十三岁的小阵师是主阵师。 不算是骗,至少也是藏着掖着,没将实话告诉他。 墨画神色一喜。 墨画虽不知这到底有多强,但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的阵法与修为,其实是一体的。” “师父,假如我不学绝阵,是不是也能筑基……” 庄先生看透了墨画的想法,笑着摇头道:“不行……” 参悟阵法,磨炼神识。 “嗯……”墨画寻思了一下,又道,“筑基?” 墨画身上,有着他也看不清的机缘。 庄先生似笑非笑道:“一般来说,你现在的神识和阵法水准,已经足够筑基了。” “十一纹的大阵,你可以练,但没有机会让你实际去画,意义不大……” 墨画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庄先生似笑非笑道: 就算没有大阵,要新建一座,也不可能找墨画去做主阵师。 墨画想了想,答道: 构建大阵的成本太高,风险太大,一州界之内,真正能筹建大阵的势力,也屈指可数。 “所以筑基之前,必须打好根基。” 庄先生转言又道:“……但光筑基是不够的。” 这是很多阵师都做不到的。 庄先生点了点头,“你与常人不同,也与寻常阵师不同,你修的功法,是天衍诀,天衍诀的瓶颈,在于阵法。” 庄先生看着墨画,目光深邃道: 似乎冥冥之中,参悟过什么东西。 庄先生道:“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绝阵么?” “此外呢?” “十一纹的神识,比刚入筑基的修士,甚至是一些修行尚浅的筑基前期修士,还要强上一些。” “大阵所需的人力物力,可是极其巨大的” 这才是真正的绝世妖孽。 “所以我才要你筑基之前,将神识增强到极致。” 墨画有些失望。 “更重要的是,你要学的阵法,比别人学的,要艰深许多,学一般的阵法,你根本无法去解迷阵,去突破瓶颈……” “不错。”庄先生沉声道,“筑基前期,神识十纹至十三纹,十三纹之上,便是筑基中期。” “那我怎么才能将神识增强到十三纹以上呢……” “不提升修为,破不了境界,又无法学更高一品的阵法……” 庄先生点头,“你肉身和灵根的劣势,是很难弥补的,也永远无法与那些天之骄子相比,但是你的神识,却有可能一骑绝尘,令所有同辈天骄,都望尘莫及……” “筑基之前,落后一点,筑基之后,就落后许多,而且越往后修行,差距会越来越大。” “我的道……便是神识么?” 无上的神识,君临一切,是足以让天地万物,所有生灵,都臣服颤栗的恐惧之力。 刚入筑基,就拥有堪比筑基后期的神识。 墨画眨了眨眼,“是因为神识不够强么……” “天衍诀的唯一瓶颈,便是阵法,阵法的关键,在于神识……” 墨画挠了挠头,“那我还能学什么呢?” “阵法学不好,解不开迷阵,破不了瓶颈,修为无法提升。” “筑基,是第一次大境界的突破。突破之后,灵力质变,神识倍增。” 他早就猜测庄先生骗了他…… “你若有筑基中期,十三纹之上的神识,一旦筑基,神识倍增之后,可能直接迈入筑基后期1 “你的神识越强,阵法学得就越好,阵法学得越好,修行就越顺利,长生之道也就走得越远……” “因此你要将神识修到极致。” “将来用无上神识,去证自己的道1 (本章完) 第377章 绝阵 第377章 绝阵 无上神识,得证大道…… 墨画微微失神。 他没想到,庄先生对自己的期望如此之深,规划也如此之远。 原本他能筑基,就心满意足了,之后的事,他还不曾考虑过…… 墨画点了点头,认真道: “师父,我都记住了1 他的思路也渐渐清晰。 一直去学艰深的阵法,磨炼更强大的神识,成为更高品的阵师,修成更高深的境界,寻求更长远的大道。 庄先生目露欣慰。 墨画略微想了下,又问道: “师父,那我去哪学绝阵呢?” “你是谁?” 受了鄙夷? “哦。”墨画点了点头。 之后庄先生又嘱托了几句,指点了几句阵法上的疑难,便微露倦色。 “为师当年没学会,受了他们的鄙夷,这次带你去,就是想让你替为师,报这一箭之仇。” 自己是庄先生的徒弟,时常与庄先生接触,又得庄先生传授阵法,布下的五行大阵,也是庄先生给的,所以自然而然的,会有庄先生的气息。 竟敢鄙夷我师父? 墨画小脸一板,立马斗志昂扬起来。 “算是吧。”庄先生目光之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我要去一个宗门,见一些故人,让你去学他们的阵法,然后沿途,顺便找一些绝阵。” 现在的样貌,虽然也不错,但只是“一般”好看,不是那种匪夷所思的好看。 白子曦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此时看来,似乎就是为了让自己学阵法? 墨画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墨画心事重重,沿着客栈的走廊走着,走着走着,抬头便见对面走来一个俊俏的小姑娘。 这些话,出自不同人之口,由不同声音,同时说出来,嘈杂而又诡异。 自己和这道人素未谋面,有什么气息,是让那道人觉得熟悉的呢? 墨画思来想去,觉得这里的缘故,应该来自庄先生。 墨画神情一喜,心里又有些担心: “师父都没能学会,自己真的能学会么?” 墨画一怔,缓缓道:“小师姐……” 墨画心中还是好奇,又忍不住问道: “那要去学什么阵法呢?” 庄先生道:“这世间绝大多数的阵法传承,都由道廷、世家和宗门垄断,绝阵也是如此。” 但连在一起,意思就是: “你的气息……很熟悉……你是谁?” 关键是,就算他想,也没大阵给他解。 庄先生并未回答,只是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即便是道廷出身,或是有世家宗门传承的阵师,大多也不过是照本宣科的书呆子罢了,超脱品阶而外的东西,他们想不到,也理解不了。” 墨画不确定道:“那师父您都学不会,我能学会么?” “本来我手里有一些绝阵的传承,但遭逢变故,大多都遗失了,所以你想学绝阵,就要学着自己去找。” 诡异道人与庄先生,应该是有些渊源的。 庄先生如今气血微弱,神识虚缈,如果和那道人有仇,被道人追杀,那就危险了…… “很熟悉……” 那道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手段诡异莫测,什么境界,什么修为,用的什么法术,以墨画的修道阅历,根本毫无头绪。 宗门?故人?阵法? 总不可能,再把一个大阵弄崩解吧…… “你的气息?” “因为常人不懂阵法,也看不懂阵纹,即便是阵师,没有相关传承,也都无法窥探绝阵的门径。” 两人擦肩而过,墨画微怔,转头试探道: “子曦?” 墨画心中一暖,随即又有些疑虑。 “更何况,有些绝阵,精妙绝伦,不是一般肉眼凡胎的修士能认出来的。” 庄先生微怔,随后也不由失笑道: “好,气死他们……”      …… 庄先生为什么离开通仙城,为什么云游,他之前不清楚。 “是我当年,都没能学会的阵法……” “我用幻术换了下容貌,免得麻烦。”白子曦道。 “哦。”墨画捂了捂额头,想了下,又问道: 学阵法是真,但应该也没这么简单…… 白子曦的容貌太过出众,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人注目,容易惹起事端。 庄先生微微笑道:“为师我也只是人,不曾成仙,自然也有学不会的东西。” 还有封豨死而复生,脸上那重重叠叠的人脸,以及其中那一副道人模样的面容。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师父,您放心,我肯定把阵法学会,打他们的脸,然后气死他们1 庄先生转过头来,见墨画亮晶晶的眸子,忍不住点了点墨画的额头,语气温和道:“别瞎打听。” 庄先生的神情,带着淡淡的睥睨。 墨画恍然,又有些好奇: “那道廷以及世家宗门,不会去搜罗这些绝阵么?” “你怎么知道是我?”白子曦也有些好奇。 那小姑娘转过头,竖起白皙的小指,纠正道: “要叫师姐。” 庄先生目光温和地看着墨画,“你应该没问题。” 墨画见状,便起身告辞了,并轻轻把房门带上了。 墨画看着敬佩不已,偷偷问道: “师父,您到底有几品了?” 墨画离开后,走在走廊里,心里有些嘀咕。 墨画一听,微微一怔。 万一自己没能学会,岂不是辜负了师父的期待,也丢了师父的面子…… 面容有些陌生,气息又觉得熟悉。 墨画神色震惊,“师父您都没学会?” “胆子不协…” 庄先生看着墨画,明白了他的心思,目光一动,微微笑道: 而那道人,说这气息“很熟悉……” 墨画疑惑道:“既然是绝阵,那必然珍贵,既然珍贵,又怎么会不为人知呢?” 庄先生神色微滞,有一丝怅然,缓缓道: 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渊源。 …… 他有些担心庄先生。 庄先生顿了一下,目光微露歉意: “那我们接下来,就是去找绝阵么?” 墨画脑海中隐约回想起,自己直面封豨硕大空洞的眼眸时,那道人说话的声音: 换而言之,就是与庄先生熟悉。 墨画一愣,虚心问道:“要怎么找呢……” “你想从他们手里学,基本不太可能,即便能学,代价也非常大。” 墨画一怔,“师父,是什么宗门啊?” “所以你若想学绝阵,就只能去找那些,遗落在九州各个角落,不为人知的绝密阵法。” 他记得庄先生说过的,那个让自己不要提及,不要去想,最好忘掉的诡异道人。 “会的。”庄先生颔首,“但天地之博大,阵法之精深,他们再怎么搜罗,也总是会有遗漏的。” 而且真遇到这种情况,自己好像也没什么手段,能对付那诡异的道人…… “我猜的……” 墨画实话实说道。 白子曦狐疑地看了一眼墨画,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心中还是疑惑,她现在容貌大变,墨画到底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本章完) 第378章 小镇 第378章 小镇 墨画回到房里,又练了一会逆灵阵。 果然觉得神识增长变缓,没有以前快了。 “看来要找更难的阵法来学了。” 墨画心里默默道。 而后又练了一会阵法,待神识耗尽,墨画休息片刻,想了想,又打开储物袋。 接下来的游历,不知会遇到什么,他想先清点一下身上的东西。 首先是灵石。 墨画随身带的灵石有上千。 还有大几千灵石,放在马车里,用阵法封存,庄先生帮他看着。 这些灵石,是墨画用来筑基的。 墨画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镇。 千家镇上人不少,但明显都是散修,而且衣服上都沾着泥渍。 墨画搞不清楚,就先不管。 如此又走了大半日,便遇到了一座小镇。 淡金色血痕…… 墨画豁然开朗,连连点头。 庄先生撩开窗帘,瞥了一眼小镇,点头道: “我们要在这里逗留一阵。” 而且是途径此地,临时停下的。 墨画拍了拍这块腰牌,心里踏实了许多。 至少筑基之前,应该是够用的。 “又要辛苦你了。” 至于这些功绩具体有多少,能换多少东西,他还没去换过,暂时还不知道,但想来也不会少。 启程前,墨画亲昵地搂着大白的脖子,拍了拍它的背,道: 但这枚丹玉上,仿佛真的承载着,冯老先生治病救人的功德,一直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傀老停下马车。 其中种田的,一般称为“灵农”。 白玉镶金,古朴华贵。 这些好处,便是青铜腰牌里的功绩。 这枚猎妖令是当初俞长老送他的,每位猎妖师,都会有一枚。 有不少修士正躬着腰,在灵田中劳作。 而墨画以大阵崩解,杀了封豨之后,他的猎妖令上,也出现了一道血痕。 即便是那处看着最富裕的府邸,所用的阵法,也是墨画一眼就能看穿的程度。 房屋低矮,砖石破旧,许多地方经年累月,已经有些破败,显然大多修士,过得并不算好。 朝霞泼天,洒在路上。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温和道:“你猜猜看。” 庄先生微微颔首。 千家镇。 这就说明,庄先生事先也不知道这里有绝阵。 现在他脖子上挂了三个东西,好在都不重,挂着也不累。 有穷,便会有富,有富,自然也就有穷。 其他猎妖师,杀了妖兽后,猎妖令上会多一条红色的细细的血痕。 目光所及,小镇的景象便尽收眼底。 如同储物袋一般,可以存放东西,只是空间较小,只能放一些机密贵重的东西。 “世事变换,沧海桑田,事物表象纷呈,又流转更迭。” 庄先生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 墨画神识放开,天地转为一片虚白,而后诸色灵力,一一呈现。 “一些绝阵,因此掩埋地下,或是尘封于古迹,又或者画在某个不知名小镇的角落,默默运转,又无人所知……” 墨画每次看,都觉得其中包含了许多善意。 墨画又远远看了一眼小镇。 晚饭后,众人在客栈休息了一晚,次日便又要启程了。 但这道血痕,却是半指粗,淡金色的血痕。 这份功劳,也多亏了墨画。 墨画将来外出,若有需要,可以用功绩簿上的功劳,换些灵石或是灵物,以备不时之需。 “光凭眼睛去看,是找不到阵法的踪迹的。” 天枢戒既是阵师身份的凭证,也还是一个小的纳戒。 通仙城镇杀封豨,当地道廷司有大功。 墨画皱了皱眉头。 墨画抬头一看,远远便见到小镇的牌匾: 此外,最重要的东西,是一品阵师的戒指。 据周掌司所说,他向上面申请,划拨了好多功勋,分在了这个腰牌里。 墨画的天枢戒,如今只亮着一颗星,意味着他经天枢阁认定,是位列一品的阵师。 “眼睛会骗人,神识不会,表相会骗人,其本质的灵力不会。” 墨画隐隐感知到了一些阵法的灵力,隔得较远,这些灵力气息隐晦,墨画衍算不出,只能根据直觉猜测。 接着庄先生耐心解释道: “绝阵与普通阵法不同,是对灵力更细微,更本质,也更高端的运用。” 晚饭是在客栈吃的,众人简单点了几个菜,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吃,不如墨画自己做的。 镇上有一处明显富丽堂皇的府邸,应该是当地最富裕的家族住处。 墨画又寻根究底问道: “怎么看出来的?” 几人踏上旅程,出了城门,走上了大路。      大路走了一阵,便经过一条山道,两山掩映,重峦叠嶂,路上人烟稀少,唯有马蹄声阵阵。 周掌司任职晚年,得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大功绩,乐得合不拢嘴。 反正这猎妖令上的血痕,是红色,还是金色,都没什么影响,目前也没什么好处,等以后有空了再弄明白。 看到了什么呢? 除了丹玉,墨画的脖子上,还挂了一枚猎妖令。 墨画听父亲墨山说过,修道有“灵植师”的门类,以耕种培育各类修道作物,或是种植草药谋生。 神识感知,灵力衍算,推演阵纹,寻觅绝阵…… 尽管冯老先生说“功德之说,虚无缥缈。” 戒身刻着九颗星纹,每颗星纹上有三道星痕,象征着阵法九品,每品三阶。 有他自己赚的,也有爹娘攒的,还有一些是俞长老给的。 墨画神识感知了一会,忽而眼眸微亮,试探着道: “是神识衍算出来的么?” “师父,您怎么知道,这里有绝阵的?” 他心里很是好奇。 或者说,是感知到了什么呢? 庄先生高深莫测道:“看出来的。” 这些在灵田中耕种的修士,应该就是他爹墨山说到的“灵农”了。 但墨画发现,他的这枚,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墨画去问俞长老,俞长老也是一脸疑惑,说他从没见过,即便是猎妖师的文献上,也不曾有记载。 “所以要以神识感知,在识海衍算,通过对阵法的理解,和对灵力运转的认知,从而判断,此地是不是藏有失传的阵法……” 这和墨画一路上见到过的小镇差不多。 墨画开心地笑了笑。 这个千钧棒,墨画重新请陈师傅炼制过,质地更结实,他还加固了一层千钧复阵,用来打闷棍,也更得心应手了。 墨画身份有些特殊,十三岁的一品主阵师,报上去了也没人信,周掌司就没向道廷司明说,只是暗地里,多分给了墨画一些好处。 此外还有一品灵器,千钧棒。 墨画将天衍诀的玉简,还有一些稀有的阵图,都放在天枢戒里,系了根绳,同样挂在了脖子上。 大白“哼哼”几声,用脑袋蹭了蹭墨画的小脸。 这枚戒指,叫天枢戒,由道廷天枢阁炼制,发放给通过定品的阵师。 入目没有明显的阵纹,那就说明,庄先生并没有看到具体的阵法。 庄先生让自己猜,而不是蒙,那就说明,这个方法,自己也是知道的。 小镇的远处,是一大片连起来的灵田。 是看到了什么,临时起意,这才在此逗留。 这样的小镇,哪里会有绝阵呢? 墨画想不明白,就问庄先生: 道廷司的青铜腰牌,墨画也揣在储物袋里。 墨画总怕它会掉了,只好用绳子串着,挂在脖子上。 既然看不到阵纹,那就是通过阵法灵力,反推了阵纹,从而判断阵纹的神识强度,进而断定,此地有遗失的绝阵。 墨画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枚丹玉。 他原本是想戴在手上的,但他的手太小了,天枢戒只能套在大拇指上,像是一个扳指。 这是冯老先生送他的,有着淡淡的暖意,可以清新宁神。 墨画三人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墨画想起庄先生与他说过的话,眼眸微亮,问道: “师父,这个镇子里,有绝阵么?” “逆灵阵是逆解灵力,大阵是积聚灵力,其他绝阵,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清点完东西,墨画打坐冥想,然后又开始画阵法。 镇上的屋舍,都画有阵法,只是大多很简陋,只有寥寥几道阵纹。 经庄先生一点拨,墨画恍然大悟。 白子胜和白子曦却面面相觑。 他们完全不知道,墨画与庄先生,到底在说些什么…… (本章完) 第379章 孙家 第379章 孙家 墨画放出神识窥探的同时,千家镇最华丽的府邸之中,一位面容刻薄,身形寡瘦的中年修士陡然睁开双眼,面色微惊。 他皱着眉吩咐道: “把泽儿喊来。” 下人领命下去,不一会儿,一个眉眼轻浮的少年走了进来,随意道: “爹,什么事?” 中年修士姓孙名义,乃孙家家主。 这少年姓孙名泽,是孙家的嫡系长子。 孙家家主孙义皱眉道:“有修士以神识窥探。” 孙泽也惊讶道:“筑基修士?” 孙义颔首,“这神识极为隐晦,也极为深厚,轻轻扫过,若非我在参悟阵法,神识集中,不然也不一定能察觉得到。” 孙义沉思片刻,缓缓道: “无论他做什么,我们以礼相待,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早点将他送走便是。” 孙义呵斥道:“你懂什么?筑基与筑基,可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我们孙家偏居一隅,自然要多结交其他修士,就算不结交,也要弄清楚他来做什么,不能得罪。” 孙家为墨画他们准备了两间大客房。 这声音涩如枯木,明明是人声,却又不像人声。 “莫非,是我看错了?” 孙义坐下,有貌美的婢女上前奉茶,孙义喝了口茶,寻思片刻,又缓缓道: 孙义摇了摇头,“我还没看出来。” 而后他又吩咐道:“这筑基修士,以神识探路,想必是外来的修士。” 过了一会,路前面出现了几个修士。 孙义一时有些懵了。      这些人中,谁是筑基? 那道窥探的神识,又是谁的? 千灯镇上。 墨画师兄弟两人则趴在床上,小声说着话。 可四周房屋低矮,阵法粗陋,也没什么好看的。 孙义皱眉。 孙义看着孙泽,目光有些隐晦,“……那也要好好招待。” “这种没见识的话少说点1孙义皱眉斥责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低声下气又怎么了?” 孙泽的目光,留恋地从婢女的腰身上挪开,也点头应和道: “没错,那赶车的老头,那器宇轩昂的小少年,还有那俊俏的小姑娘,气质都很不一般……” 庄先生淡淡道:“姓庄。” “还有那姓庄的,仙风道骨的模样,不是真正的高人,就是个真正的大骗子……” “不必客气。”孙义拱手道。 按理来说,这个白衣修士,最像筑基,但他若是筑基,不可能气息内敛到,让他一点都察觉不到。 车外的傀老便点头道:“可以。” 孙泽便恭敬道:“千家镇简陋,恐唐突贵客,诸位若是不弃,可移步孙家,我孙家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还有哪个姓孙的?” “行,爹,我听您的。” 庄先生语气仍旧是淡淡的: “途径贵地,歇息几日。” “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下人说,我孙家尽力满足。” 先是一个剑眉星目的小少年,而后是一个面容娇俏的小姑娘。 “皮笑肉不笑。” 不知为何,孙泽竟松了口气。 “两个都不像好人。” 可人都迎进来了,他不可能再把人赶出去,而且也不好承认自己看错了。 孙家众人心中一颤。 大白拖着车,慢悠悠地走在千灯镇的街道上。 “那个姓孙的,看着不像好人。” 孙泽连忙道:“在下孙泽,乃千家镇孙家长子。” “就是,笑得太假了。” 墨画则伸头观望,打量着四处的阵法。 “筑基修士,跑我们千家镇来做什么?” 庄先生露出一丝丝浅淡的笑容: “那便打扰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必纠结这些了。 但他爹有言在先,他也不敢违背。 之后孙义便安排众人他们住下,并热情道: 傀老磕着松子,赶着马车。 这道神识,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忌惮。 孙义拱手道:“贵客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一间庄先生和傀老住,另一间给墨画三个孩子祝 孙义眉毛一挑,放下茶杯,缓声道: 向来都是他问别人问题,很少被人用这样冷淡的语气问话。 “大热情了,心怀鬼胎。” 枯涩的声音,孙泽听着有些难受,心中也有些不满。 孙义一怔,是个不凡的姓氏,惜字如金,也很有高人的风范。 若真有筑基修士,那更是他得罪不起的。 就不知道,是不是个冒牌货了。 孙义不太信,但还是笑着道: “相逢皆是缘,远来即是客,若不嫌弃,就在我孙家住上几日,孙某也好略尽心意。” “此人,必是筑基修士无疑1孙义斩钉截铁道。 白子曦优雅而娴静地打坐。 那年轻修士拱手,面容带笑道: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哪个姓孙的?” 马车停下。 “爹。”孙泽凑上前去,低声道: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虽说是大客房,但也布局精致,一应瓷器,屏风俱全,燃着檀木,香烟袅袅。 傀老并不作声。 孙泽也皱起了眉头: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不知这位道友贵姓……” 可马车里出来的修士,让他们颇为惊讶。 这小修士又扶着一位看着丰神俊逸,仙风道骨,但浑身没一点气息,甚至不像修士的白衣修士。 孙义心里有些嘀咕道。 孙泽在前面带路,傀老赶着马车,在路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驶入了孙家高广的大门。 为首的是一个锦衣华服,面容轻佻,但故作庄重的年轻修士。 其实并没有筑基修士在窥视? 马车之内,墨画三个弟子互相看了一眼,又都看向庄先生。 “那如果我们惹得起呢?” 安置好了庄先生几人后,孙义回到客厅,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淡了下来。 “一个爹,一个儿子……” 也更让他好奇,坐在车上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这群修士之中,就算没有筑基,身份也不会寻常……” 一个赶车的老者,都如此诡异,车里的修士,恐怕更不简单。 孙泽也笑了笑。 孙泽不满,“要是没筑基,我们不是白忙活了,您还这么低声下气的,他们也配?” 傀老停住马车。 之后下车的,是一个眼神清澈,眉目如画的小修士。 并排放有五六张床,床上铺着毛毯,软软的。 除非他是筑基以上,金丹境的大修士。 孙泽走后,孙义仍旧皱着眉头,心思不定,最后目光渐冷,“希望不是来找麻烦的……” 庄先生微微颔首。 孙家客厅装饰得富丽堂皇。 “何况这个筑基修士,恐怕来头不校” 孙泽问他:“爹,谁是筑基?” 傀老神色木然,淡淡道:“你们,是什么人?” …… 可金丹境修士,也不可能到二品州界,这偏僻的小地方来。 …… 墨画看上去也就长得乖巧了些,还不入孙泽的眼。 傀老又淡淡道:“何事?” “你带些人去迎,将他们请来做客,不要冒犯。” 孙泽不满道:“何需如此麻烦?他爱来便来,爱走便走,我们理他做什么?” 这看似木头一般的赶车人,总让他有种淡淡的压迫感。 “这千家镇外来的路,只有一条。” 孙泽受了呵斥,只好顺从道: 孙泽数了一遍,唯独漏了墨画。 “观察几日,如果惹不起,我们以礼相待……” 孙家家主孙义亲自迎接。 “无事献殷勤……” …… 两人嘀嘀咕咕,白子曦没办法修行,只能睁开秋水般的眸子,无奈地看着他们。 (本章完) 第380章 打算 第380章 打算 白子曦索性不修炼了,垫着毯子,舒舒服服地依靠在床边,听她师兄还有小师弟说话。 白子胜和墨画还在嘀咕着。 “孙家太富了1墨画小声道。 “哪里富了?”白子胜不明白。 “这么大的府邸,这么多家仆和婢女,就连客房都布置得这么好,这屋里大多都是灵器,还刻上阵法的,虽然阵法粗陋了些,但也是很贵的……” 墨画感慨道。 这些东西,若是放在大的仙城里还好,放在偏僻的千家镇这里,就显得格格不入。 通仙城中,就连钱家的府邸,都没孙家如此奢华。 白子胜点了点头,但他一向大大咧咧,对灵石没什么概念。 反倒是白子曦若有所思。 “好吧。”白子胜叹气。 白子胜点头:“教了。” 白子胜有些不放心。 “师父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如果我可以学,那他肯定会教,既然他不教我,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没有么……”墨画喃喃道,心里寻思着: 第二天,用了早饭,墨画三人则开始分头行事。 那个孙家家主,看样子也是一个阵师,收藏一些古旧失传的阵法,也算合情合理。 “你这……能学会么?”白子胜担心道。 怎么打探,找什么借口,阵法是什么,有什么效果,会藏在哪之类的话。 “你算得准么?” “先生知道藏在哪么?”白子胜好奇道。 孙义皱了皱眉头,对庄先生道: “这小兄弟年纪小,一个人外出,怕是会遇到什么危险。” 之后他沿着大街,将镇子逛了一遍。 白子胜和白子曦二人稍稍透露了自己大族子弟的身份。 白子胜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白子曦也目露惊色,怔怔地看着墨画。 白子胜挠了挠头,“哦,也对。” 白子胜想着就头疼,又有些同情地看了下自己这个小师弟,想到自己作为师兄,便拍胸脯道: “那我帮你1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与此同时,隔壁的庄先生缓缓睁开眼,目光怅然,而又欣慰。 白子胜有些颓唐,随即眼睛微亮,“这个衍算,我能学么……” 一块一块,井井有序地排布在两山之间。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有些诧异地看了墨画一眼,随后都松了口气。 墨画微怔,心生暖意,但还是摇了摇头: 白子胜摇头,“师父没说。” “学不会也要学,只要学,总有一天能学会的。” “师父说这门阵法,你不能学的,所以不能让你看到……” 墨画微微叹了口气。 白子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 “就是你去薅草,喂大白的时候……” 即便庄先生真的不教,其实也没什么…… 毕竟逆灵阵法,神识衍算,阵法崩解,这些极高深的阵法学问,庄先生都教了自己。 白子胜点了点头,又疑惑道: 孙家府邸富丽堂皇。 一般阵师,也不会刻意去学这个。 这么点时间,庄先生竟然就给他们“开小灶”了…… 白子胜一滞,随即想想也对,墨画虽只是半吊子,但自己连半吊子都不是。 墨画蹙着眉头,心里不知寻思什么。 孙泽喜不自胜,毛遂自荐地带着二人,参观孙家的府邸,表面上知无不答,言无不尽,但话里有几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以墨画如今的本事,孙家之外,还没什么修士,能难为得了他。 “就算是半吊子,也是很难学的1 神识衍算这种事,他压根一点也不会。 “就是感知阵法灵力,通过灵力,衍算阵纹,并由此推算出阵法位置……” 他们三人几乎形影不离,庄先生教他们,自己怎么不知道…… 墨画将自己的盘算说了出来。 “行吧……” 墨画想了想道:“神识筑基以后才能学,到时候师父应该也会教你。” 白子胜还以为他心存芥蒂,便道:“要不,我偷偷教你?” 庄先生只淡淡道:“无妨。” 墨画也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既然找东西,肯定要低调些去找,不能让他们察觉……” 而且孙家家底颇厚,即便祖上传下一副绝阵,也说得过去。 白子胜听得头皮发麻。 绝阵可是很难学的,费时费力费神识,而且有些绝阵效果冷僻,适用性也不大。 白子胜带着一些歉意道: 孙家说自己有草料,墨画嫌弃不够好。 白子胜便道:“我和子曦一起帮你1 他距离筑基,还有一些时间。      墨画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不由问白子胜: “你们拜庄先生为师,是不是想学什么阵法来着?师父有教你们了么?” 可外面的街道,却是一片萧条,蒙着一层日晒雨淋的风霜。 既然如此,墨画也不与他客气了。 道廷定品的规范中,本就是不包含绝阵的。 千家镇不算大,不到半个时辰,镇上所有的阵法,便都被他尽收眼底。 墨画傻眼了。 墨画趴在软软的毯子上,想了想,说道: “我要找到藏在这个镇子里的绝阵。” 这些阵法,粗浅至极,大多只有三四道阵纹,属于学徒入门级的阵法。 墨画一愣,“什么时候教的?” 墨画则说要出去逛逛,给大白马找吃的。 说完他又偷偷看了妹妹白子曦一眼。 墨画却认真点了点头,“要学的。” 白子曦无奈叹气。 墨画正准备回去,余光却撇见了远处的灵田。 别说会了,要不是墨画和庄先生提起,以他们白家还算深厚的阵法底蕴,他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墨画叹了口气,“就是因为算不准,才要你帮忙的……我要是能算准,就能知道阵法在哪了,不用再跑去找了……” 墨画出了孙家,便感觉眼前景象骤然一变。 此时灵田之中,栽满了灵稻。 应该是见他这师兄师姐身上,有着世家弟子的气质,而且资质一看就极为出众,这才会想着办法讨好。 他们去提一些要求,探一下孙家的家底,应该容易许多。 仿佛处在两个世界。 墨画压低了声音,悄悄道: “我猜先生肯定知道,但他不说,应该是要我自己去找。” 白子胜便信誓旦旦道: “你放心,你要学的绝阵,我一定帮你找到。不就是孙家么,明天我就把孙家翻个底朝天1 孙家又说要找人陪着墨画去,也被墨画拒绝了,其他理由,也被墨画一一否决,他们只好看着墨画一个人溜出了孙家的大门。 他们同门求学,之前还因为背着墨画,偷偷学了东西,而有些愧疚,现在说明白了,心里都坦然了许多。 一品十纹就够离谱了,你这还要学到十三纹…… “什么样的绝阵?” 不过墨画转念一想,庄先生好像也给自己开过“小灶”,心里也平衡了一些。 白子胜嘀咕道:“这就麻烦了……” 白子胜皱着眉头,这种事,一听就很复杂的样子。 然后三个小脑袋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一堆。 整个千家镇,唯一一个筑基修士,就是眼前的孙家家主。 墨画解释了一遍。 “莫非绝阵,就藏在孙家?” “先学十一纹的绝阵,将神识磨炼到十二纹,再找十二纹的绝阵参悟,将神识磨炼到十三纹,再去找十三纹的绝阵……” “不必麻烦你们了。”墨画推脱道。 随即他又问道:“墨画,你一定要学绝阵么?” “这门绝阵,要么藏在孙家,要么藏在千家镇上,我们分头打探,你和师姐打探孙家,我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白子曦眨了眨眼,假装不知道。 说完他偷偷看了眼白子曦。 自己年纪小,去打探孙家,肯定会受他们敷衍,估计还会被轻慢,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来。 白子曦也点了点头。 “原来你也只学了个半吊子……” 庄先生待自己已经足够好了,教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不能得寸进尺。 “为什么不能学呢?”墨画疑惑。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阵法痕迹。 墨画点头道,“而且,我灵根不行,又不能炼体,也只能走这条路了。” 墨画摇了摇头,“先生没说,我也还不知道。” “怎么算的……”白子胜很好奇。 “我算出来的1 墨画理直气壮。 现在这门阵法不教,估计是真有的有什么顾虑。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 当然大多都是墨画和白子胜在说,白子曦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着…… 孙家对白子胜和白子曦很热心,对自己要忽视一些。 白子胜有些不悦: “你是师弟,客气什么,有事直说。” 山风吹过,拂动灵田,像是吹皱碧绿的湖水,荡起层层的涟漪。 而灵田之上,氤氲着淡淡的灵气。 墨画神识一扫,轻“咦”一声,迈步向碧潮般的灵田走去。 (本章完) 第381章 灵田(感谢过客流往打赏的盟主) 第381章 灵田(感谢过客流往打赏的盟主~) 修道有百业。 九州浩瀚,地域风俗不同,修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地制宜,以百业谋生。 灵农耕作,种植灵稻作物,便属于修道百业之一。 通仙城多山,并无耕地,吃的灵谷灵稻,都是从西面的一个以种植灵田为生的仙城买来的。 墨画长这么大,也还没见过眼前这么大片的灵田。 千家镇以南,灵田成片,井字排布,约有百顷。 灵田之中,是青绿色的稻苗,氤氲的水气充盈其间。 天空高远,白云徜徉,稻田丰饶,绵延开阔,像是一条翡翠地毯,铺向远方。 远方蓝天与灵田的交汇之处,是云遮雾绕的重重山脉。 墨画便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了。” 然后他就见墨画走到田边,小手握笔,随便描了几下,然后便抬起头,声音清脆地对他道: “好了。” 而这些灵田之间,的确有阵法的痕迹。 这种鸡,虽然也是修士豢养的,属于灵兽,但灵气几乎没有,不值多少灵石,所以一些散修也会养几只,喂些草料就好。 区区六道阵纹的育土阵而已。 老者指着田埂道,声音沙哑道: “阵法坏了,没有阵法,灵田贫瘠,蓄不住水,田里的庄稼就会干枯,这一年也就没了收成……” 墨画点头谦虚道:“会一点。” 这只土鸡,是现杀的。 墨画转头望了一眼,见田埂上,的确有一道育土阵失效了,上面徒有阵纹,却没了灵力流转。 修得太好,不容易坏,他们也就不容易再靠阵法,盘剥灵石了。 老者无奈道:“请过,十枚灵石修一次,修了又坏,坏了再修……” 老者郑重道,心中感激不已,但他一辈子与田地打交道,木讷地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能说个“谢谢”。 老者见墨画年纪虽小,但气度从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信了几分,但他又有些纠结: “谢谢小兄弟……” 随即他想到什么,又面露羞愧,“这修补阵法的灵石,我……” 灵田附近有小路,墨画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忽然皱起了眉头。 沿路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估计是出自学徒,或是学艺不精的阵师之手。 墨画一看,不出意外,的确家徒四壁,非常寒酸。 “一入孙家为奴为婢,姓名都要改,爹娘也都不能再认了,只能给他们做牛做马……” 走着走着,他在一处灵田的旁边,遇到一位老者。 墨画叹了口气。 他又想到孙家早上吃的饭菜,满满一桌子,以及那些,没吃完又倒掉的米肉…… 他不由面露期待。 老者实在过意不去,便道: 但这些阵法并非绝阵,只是简单的育土阵,用来培育灵稻,蓄养水气。 丁老头去生火做饭。 明媚的朝阳中,生机勃勃的灵田里。 老者说着说着,回过神来,面露歉意道: “这么半天,全听我老头子诉苦了……” “大爷,有什么事么?” “万一坏了……” “田怎么会坏?” “小兄弟,你画吧……” “小先生,你如果不嫌弃,就到我家里,吃个便饭吧。” 老者一愣,想着也对,反正已经坏了,横竖没其他的路了,但阵法事关生计,他还是放不下心。 看了一眼,描了几笔,这就修好了? 灵稻也不再有枯色,颜色也翠绿了一点。 墨画莫名有些心酸。 修一次,就是十枚灵石碍… 咸菜是苦咸的。 此时刚是上午,朝阳明媚,田地之中,有灵农劳作。 旁边的小孩也眼巴巴地望着墨画。 墨画神识放开,感知到的,都是普通的育土阵,没有特殊的阵法气息,有些遗憾。 墨画得知,老者姓丁,一家四口人,住在千灯镇附近的东山村,世代灵农。 老者情不自禁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似是想到有了收成,自己和小孙子都不会饿死了,又蹲在田边,抹起了眼泪。 “这阵法简单,我帮您修一下吧。”墨画道。 他们弯着腰,像是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来。 墨画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 灵田的田埂上,铺有一些坚硬的土石,土石之上,画有阵法。 老者愣住了,“你……你会阵法?” 田里的水气,也在渐渐蓄养。 墨画想了想,便同意了,正好他也有些事想问一下。 这些灵农大多年纪较大,衣衫破旧,还满是泥痕,皮肤黑瘦,手指粗糙而有皲裂。 墨画心情有些复杂。 丁老头把墨画请回家。 “通仙城散修很苦,但这修界绝大多数散修,可能比通仙城还苦。” 丁老头,还有他孙子的碗里,清粥寡水,一粒米也没有。 天是大道的展现,而地是大道的衍生。 他总算知道,孙家那么多服侍他们的下人和婢女,是怎么来的了…… 老者木讷地转过头,见到一个样貌清秀,目光清澈的小修士,屡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深深叹息: “田又坏了……” 墨画一时沉默无言。 但这也是丁老头家唯一一只鸡。 他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这阵法可是很难的……” 他身边跟着一个小孙子,也在用脏兮兮的小手,抹着眼泪。 老者神情愧疚得很。 这世间有些修士,活得如此卑微。      仅仅只是能活下去,就已然喜极而泣了…… 墨画微怔,担心问道: 墨画问道: 长此以往,根本不是普通散修能修得起的。 “这阵法是他们祖传的,孙家说,只有他们会画,也只有他们能修。所以他们要多少灵石,我们就只能给多少。” “你们阵法坏了,没请别人修过么?” 墨画进门的时候,还看到它在院子里冲自己叫唤。 “这不是已经坏了么。” 这些身形佝偻,神色木然的灵农,显得格格不入。 老者走到田边,看了看阵法,见阵法上,的确亮起了淡黄色的光芒,一时犹在梦中。 他倒是想给,但是家里一贫如洗,根本一分灵石都拿不出。 留下小孙子和他在家,靠着几亩薄田,也能有口饭吃。 老者还没回过神来,也没见墨画画了什么,神色难以置信道: “这……这就好了?” 老者苦着脸,“千家镇,没有别的阵师碍…” 这话俞长老对他说过,但墨画却是第一次深切体会到。 老者叹道:“那就把儿女卖给他们,男的做家仆,女的做婢女。” 墨画取出阵笔,蘸了墨水。 墨画摇了摇头,并不介意。 种田之人,却没米吃。 他出身散修,知道贫寒是什么样子。 墨画深吸一口气,空气清冽,心旷神怡,目光微亮,忽有所悟。 他又看了眼灵田的阵法,发现之前的确有修补的痕迹,但用的是极低廉的墨水,成本微乎其微,而且手法极其粗糙,阵法水准粗浅至极。 丁老头窘然道:“这……家里实在……” 墨画心有不忍,便问道: “孙家?” 墨画又问道:“欠孙家的债,如果还不起呢?” “嗯。”墨画点头道,“很简单的。” 老者往千家镇指了指,“就是镇上,那个最富的孙家。” “孙家是地头蛇,他们也不敢得罪……” 可耕种灵田,收益微薄,养不活一家人。 老者应该也是灵农,又干又瘦,蜡黄如木塑般的脸上,浮着一丝绝望。 粥里有半碗米,但这只是在墨画的碗里。 老者神色微讶,这小修士,好像还有模有样的…… 天生万物,地养万物。 “偶尔有路过的阵师,看在孙家的面子上,也根本不会帮我们。” 踌躇不定,几番挣扎后,老者似乎破罐子破摔了,便颓然道: 墨画疑惑道:“你们没请别的阵师修过么?” 儿子和儿媳便外出谋生,差不多一两年能回来一次。 过了一会,一碗粥,一碟咸菜,一只土鸡,就摆在了桌上。 “为了修这个阵法,我把家里仅存的灵石都垫进去了,还倒欠了孙家几十灵石的账了……再修下去,就算今年收成全赔给孙家,我也还不清债了。” 便想着往深处走走,一探究竟。 墨画目光微凝。 声音带着浓浓的苦涩和艰辛。 又或者,孙家是故意修得敷衍。 “我刚好学过。” 老者说到最后,声音中隐隐带了些哽咽。 墨画叹了口气。 不耕不作,锦衣玉食,亲劳胼胝,却食不果腹。 谢谢书友过客流往打赏的盟主! 第二位盟主了,谢谢~ 我记在小本子上了,后面会加更的~ 但目前写得确实慢,也要稳定一下心态,详化一下细纲,所以更得不多,抱歉了。 (本章完) 第382章 阵法 第382章 阵法 丁老头的小孙子趴在桌子上,小口小口喝着没有一粒米的清粥,强迫自己不去看桌上的鸡肉,但偶尔又忍不住,会偷偷瞄上几眼。 丁老头这个小孙子,五六岁大,叫丁苗儿。 取这个名字,可能是希望他和田里的稻苗一样,都能顺顺利利长大。 稻苗长大,意味着一年丰收。 孩子长大,意味着平安顺遂。 墨画将碗里的粥喝完,吃了一块鸡肉,然后将整盘肉,都推到了苗儿面前。 “我吃饱了,给苗儿吃吧。” 丁老头忙道:“这怎么使得。” 墨画道:“我问您一些问题,您告诉我,便算是画阵法的报酬了。” 丁老头道:“小先生,有事你只管问,老头子我知无不言,这本就是我份内的事,但这……” 孙义神色渐渐凝重,忽而目中精光一盛: “阵法……他不会是在打我孙家阵法传承的主意吧……” “哪里笨了?”墨画不太明白。 “现在的阵法,大多是孙家后辈画上去的,经常坏,也经常要修。” “孙家其他人的阵法水平呢?” 丁苗儿在一边,专心致志地对付着一盘鸡肉。 墨画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那这地里的阵法呢?也是孙家老祖传下来的,一直没变过么?” 然后就在鸡肉的香味中,迷失了自我,一块接一块地吃了起来…… “学的。”白子胜道,“每天就练一副阵法……” “你的心思,花一点在正事上,到现在还只能画四道阵纹的阵法,简直丢我孙家的脸1 丁老头点点头,“从孙家祖辈开始,修修改改,用了数百来年了。” 丁老头有些感慨,便对墨画娓娓道来: “孙家的祖辈,尤其是孙家的老祖,是远近闻名的大阵师,也是一等一的善人。” 也就是丁老头说的,“无痕无迹”的阵法…… 墨画沉默了。 之后几天,墨画抽空还是会往东山村跑。 “后来碍…”丁老头叹了口气,“后来孙家老祖,不知因何过世了,听说是学阵法过度,识海破碎了,但这是传言,内情如何,我也不清楚……” 看来不是悟性差,而是耽于安乐,心性懒惰。 道廷等级森严,但下面一些地方,零零碎碎,利益盘根错节,管得又比较松散。 丁老头看着心疼。 丁苗儿本想拒绝。 “这种小地方,道廷司有权管的,但鞭长莫及,一般不出大事,是不会花心思过问的。” 孙义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只要不影响道廷稳定,很多事,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惜子孙不肖。 “你那边呢,问出什么了么?”白子胜问墨画。 却没想到他的后辈,作威作福,耽于享乐。 墨画却不容他拒绝,“就这么说定了。” 墨画听着,也有些感慨,又问道: 他没忍住,就吃了一口鸡肉。 孙家人把他的动向,告诉了孙泽。 不都是一些烂大街的货色么? 白子曦默默看了眼墨画,淡淡道: “那你还是没找到绝阵的线索么?”白子胜问道。 他又看了眼他的儿子,恨铁不成钢道: “爹,你说这小鬼,不显山不露水的,究竟想做什么?” 孙家竟然放着这么大的肥肉不吃,一定有原因的。 “有些年成欠收,给的少了,孙家的人,还会骂我们,说我们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孙泽点了点头。 墨画皱起了眉头。 墨画问了些问题,丁老头也都一一答了。 孙家人知道他们老祖画下的,是什么样的阵法么?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每天只练一副阵法,连自己零头的零头都不到…… 墨画问道:“孙家这种事,道廷司不会管么?” “我有空再去东山村和灵田那块看看,我衍算过了,灵田里应该是有线索的。” “后面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去。” “他这家主都这样了,其他人更别指望了,他那个儿子,孙泽,到现在也只会画四道阵纹……” “孙家家主,孙义,是个笨蛋1 “我派人问过了,那个小鬼,几天前跑到灵田里,修了一副育土阵,又到一个老头家,吃了顿饭,然后又进灵田逛了几圈。” 一般来说,灵田才是最重要的。 “一般不会管。” 也就骗骗那些不懂阵法,只知种田的泥腿子。 看来看去,灵田里都只有六道阵纹的育土阵。 墨画不由叹了口气。 “不是所有人,阵法都学那么快的。” 那边丁苗儿终于将鸡肉吃完了,看着墨画,有些不好意思,脸红扑扑的。 “爹你也没好到哪去,筑基了,还不到一品阵师……” 墨画不由看向白子曦,夸奖道: “师姐,你懂得好多埃” “渐渐地,孙家的这些后辈,就把这些视为理所当然了。觉得我们亏欠他们孙家,就该给他们‘上供’。” 说田里的阵法,非他们孙家来修不可。 孙家祖上,可是有着,真正可以造福一方修士的二品大阵师。 丁老头挠了挠头,回忆了一下,道: “好像不是……” 而且这个二品阵师,很可能还领悟了绝阵。 “可是不给又不行,这里临近山地,土地贫瘠,没有阵法,地里的灵稻,很快就干枯了……” “这些阵法,可使土肥水沃,灵稻丰收,保我们吃穿不愁。” “孙家老祖过世,我们顾念着孙家的恩情,仍对他们感恩戴德,每年有了收成,都会送些灵谷过去。” 可墨画还是没有找到绝阵的线索。 白子胜不明白,就看向白子曦。 怪不得…… 丁老头点了点头,“孙家老祖,当年定过一个祖训:但凡孙家子女,终身不得侵占千家镇一块田地,否则罢去姓氏,销去族谱,逐出家门1 “于是这恩,就变成了仇……” 墨画摸了摸他的头,温和道:“你吃吧。” 墨画将打听到的事说了,包括孙家祖上的事,还有垄断阵法牟利,灵农无米开锅的事等等。 丁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白子胜听着就有些生气,“没想到他不仅是个笨蛋,还是个坏蛋。” 墨画弄不明白,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孙家让你们卖儿鬻女,却没让你们把田卖给他们吗?” 但他肚子实在是饿了,也很久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了。 那百顷灵田,即便现在没有,之前却很可能,是被孙家老祖画过绝阵的。 孙泽心里腹诽,但不敢说出口,更不敢出言顶撞,便又道: 白子胜左右看看,悄声道: “他学了七八十年阵法,都筑基了,阵法还不到一品,神识也不到十纹……” “他原本是外地的修士,不知怎么,流落到此,见千家镇的修士困苦,发了善心,在灵田之中,画了阵法。” “孙家有祖训的……” “道廷司设立在仙城,管辖仙城地界,仙城以外辐射的地域,由当地家族、宗门、或是当地长老来管,每年交一些灵石税收就行。” 白子胜道: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则问丁老头: 这就奇怪了。 墨画微惊,感叹道:“这孙家老祖,当真是个胸怀宽广的好阵师,可惜了……” 孙泽也吃了一惊,随后他一愣,又有些败兴道: 孙义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小鬼,竟能修六道阵纹的育土阵法了?” 爷爷教导过他,客人上门,一定要好好招待。 孙家老祖的事,有些久远,他也是听来的,阵法的事,他更是一窍不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呢?”墨画问道。 吃饱了的苗儿立马点着小脑袋:“嗯1 孙义目中精光一闪,“你说他,修了一副育土阵?” “也就是现在孙家那个府邸,不过已经被孙家花大价钱翻新了几遍,早没有了原来的样子了。” “千家镇的修士对他感激涕零,极力挽留他,还为他建了府郗…” “孙家的祖辈?” “爹,这小鬼,到底想做什么?”孙泽不悦道。 这是他的亲孙儿,可别说是肉了,平时就连饭,都没能吃饱…… 丁苗儿却摇了摇头,奶声奶气道: 白子曦微微颔首,神色平静,但修长的睫毛眨啊眨的,俏丽之中,透着一丝得意。 白子曦微微想了想,轻声道: 丁苗儿抬起头,嘴里吃着肉,眼睛亮晶晶的。 但更具体的,他就不清楚了。 白子胜撇了撇嘴,“吃饭喝茶,看女人跳舞,还请我和子曦也看……” 既然是阵法,怎么可能无痕无迹呢? 孙家后辈,应该知道他们老祖画的阵法吧,为何又重新画呢? 难道只是想用阵法,来要挟盘剥种地的修士么? 孙泽又报给了他爹,孙家家主孙义。 “更过分的是,后面他们动了歪心,不光要地里的收成,还要村里的姑娘,给他们做婢女,去服侍他们……这我们怎么可能答应?” 墨画张大了嘴,“他是榆木脑袋吧?” “丁大爷,这田里的阵法,全都是孙家画的么?” “我想去田里看看,你能带我去么?” “据村里老一辈修士说,孙家老祖画的阵法,无痕无迹,也不用修,可以用许多年。” 之后丁老头和苗儿,又带着墨画去灵田逛了一圈。 “再后来我们这些散修,与孙家嫌隙越深,孙家就仗着这些阵法,狮子大开口,我们一年大部分收成,都要供给他们。” 白子胜更不屑了,“兵怂怂一个,将孬孬一窝。” “可是,爹……我们家阵法,有什么可传承的呢?” 墨画微怔,小声道:“那也不至于这么慢吧……他天天都在干啥?” 天色将晚,墨画便告辞了,回到了孙家。      见了庄先生,问了安,墨画又回屋里,和白子胜白子曦交换情报。 甚至筑基了,也没成为一品阵师。 猴年马月,才能成为一品阵师。 墨画便笑了笑,道: 墨画遗憾地点了点头。 “大哥哥,吃。” “祖训?” 这鸡肉本来是他爷爷用来招待墨画的,结果他全吃了。 “他不学阵法吗?” 但明眼人都知道,那就是普通的育土阵。 “爹,你骗骗别人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碍…”孙泽道。 孙义斥责道:“你懂什么?我们孙家,祖上可是有着密不外传的传承的1 (本章完) 第383章 寻衅 第383章 寻衅 孙泽震惊道:“我们孙家,当真有这等传承?” 孙义瞪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们孙家这家业,是怎么来的?” “我们老祖,可是堂堂二品阵师,怎么可能只传下来这么点东西?” 孙泽皱了皱眉,“可是,这传承在哪?” 他从小到大,没见过,也从未听过,孙家竟还有这等绝密的阵法。 孙义眼皮跳动,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 “老祖当年走得莫名其妙,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安排,一些阵法传承,也是零零散散的。” “如今我们孙家这点底蕴,还是你曾祖、祖父那一辈,一点点从老祖的手稿中,东鳞西爪凑出来的。” “有几副二品阵法,但我们根本学不会,一品阵法之中,也都是些寻常阵法,并没什么特殊的……” 孙泽不由冷笑道: “我们这些后辈,真是老祖亲生的么?” 墨画下田,他也跟着下田,墨画看灵稻,他也瞪大了眼睛跟着看,墨画画阵法,他也揪着草根,照葫芦画瓢,在地上画着。 至今只能画出四道阵纹的孙泽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在附近上台城中,一品阵师,就算只是炼气,地位也并不比他这筑基差多少。 孙义神情意味深长地道。 画着画着,远处却传来一阵骚动。 此人到底有没有血气,有没有修为,甚至有没有神识,他都一无所知。 “若无筑基随同,就说明他们不是世家子弟,就算是,最多也是落魄的世家子弟………” 墨画问他一些问题。 …… 而墨画,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修士。 绝阵就藏在灵田里。 “不自量力罢了1 “如果是故弄玄虚,连个筑基都没,就让他们知道,我们孙家的饭,也是没这么好吃的。” 当然他是乱画的,也画不明白,往往画着画着,就去画大牛和小鸡了。 孙泽淡淡瞥了他爹一眼,心里腹诽一通,但没敢说什么,转而目光微动,便问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是阵师,虽不到一品,但深切体会过阵法的艰深,以及学阵的艰辛。 老祖死得突然。 “到时候我为刀俎,他们便是鱼肉。” 有的垂暮之年,白发苍苍,有的正当壮年,身高体壮,但无一例外,全部向墨画低着头,以示恳求。 说完灵农们将随身带的篮子,储物袋放在墨画面前。 “难道,是我看错了?” 墨画小手握笔,几乎是信手拈来,寥寥几笔,游刃有余,就将阵法勾勒完毕。 若只是故弄玄虚,就是个没什么修为的骗子。 孙义冷笑一声道: 他们有些拘谨,但还是一齐对墨画行了个礼。 “看来这衍算之法,还是要多练练,如果像师父那样,心里稍微算算,就能推算出阵法在哪,也就不用如此麻烦了。” 墨画依旧没事就往灵田里跑。 他这几日,留心观察,还是没有发现那道神识的来源。 孙义苦思不解。 有的是几枚灵石,有的给几袋灵谷,有的是一只鸡,还有的是一些玉佩之类的…… 至于那个天天往灵田跑的小鬼,这么大点年纪,他甚至看都懒得看…… 墨画还会掏出糕点请他吃。 阵法的确难学。 “二品阵师的绝密传承,就算摆在他面前,他也不可能看懂。” “那个小鬼呢?”孙泽又问,“他没事往灵田跑,还替那些泥腿子画阵法,碍事得很。” 这些人,都是东山村的灵农。 复杂的事他不懂,过往的事他也不知道,但一些田里的见闻,他还是清楚的。 那大汉有些羞愧道: 他也会用稚嫩的声音答着。 若是大道至简,以至于返璞归真,那就是个莫测的高人。 “我们也正好可以借此,试探试探他们的底细。” 孙泽又问道:“爹,你看出他们之中谁是筑基了么?那日你感知到的神识,又究竟是谁的?” 然后礼貌地接过糕点,两手攥着,放在嘴里,慢慢吃着,眼睛笑眯眯的。 他们一边走,一边推搡着路上的灵农,顺手又凿烂了田埂,将墨画适才画好的阵法,一副接着一副,全都毁了。 说完众人又齐齐躬身,向墨画行礼。 又或者,是不得不向生活低头。 “落毛的凤凰,我们大可不必忌惮。” 但孙家不画阵法,根本没人会为他们画。 “又或者,这道神识,来自其他修士,与这群修士无关?” 墨画回头望去,便见一群趾高气扬的修士,正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过来。 “无妨。”孙义淡淡道,“他插手我孙家的事,此事说起来,是我们占理。” 孙义冷笑,“你盯着他,看他懂不懂事。他要是懂事,就不为难他,他如果不懂事……”      孙义目光一冷,“你就教他懂事。” 姓庄的修士,根本没用过神识。 孙泽想了下,又道: 若非如此,真闹起事来,惹得众怒,他们孙家也未必能有好果子吃。 他们之中,有的是得罪了孙家,被人毁去了灵田里的阵法,种下去的灵稻,收不上多少灵谷; 苗儿象征性地拒绝几下,最终还是拒绝不了,便清脆地道一声:“谢谢哥哥1 自己根本看不透。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人能这样画阵法。 大多数和丁老头一样,都是阵法修了一遍又一遍,欠了孙家的债,根本还不起了…… 虽然仗着这些阵法,拿捏着灵农,他们日子过得也很舒适。 孙泽阴恻恻一笑,“爹,我明白了。” 叫做傀老的老仆,也似木头一般。 那大汉抬起头,似乎没想到,墨画这么快就同意了,目光之中先是震惊,又是感激,郑重抱拳道: 有的是脾气硬,就算饿死,也不愿求孙家; 莫非真的是因为,他们这些孙家子弟,其实都不姓“孙”,身上流的血,其实也都不是老祖的血脉? 但这些猜测,孙义只敢心里想想。 “那他师父那边?” 孙义又压低声道: “反正这里距上台城远,不出什么大事,道廷司不会过问。” 他们孙家能在千家镇立足,作威作福,一是仗着阵法,二便是仗着孙家祖辈上的恩泽。 这群修士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谁不想更进一步呢? 祖辈遗泽,名正言顺,那些散修不忍也得忍。 “如果他们真的大有来头,我们还是以礼相待。” “那个小鬼,如果真是在打我们孙家那既不外传,也没内传,甚至谁都没传的阵法的主意,该当如何是好?” 苗儿就跟在墨画后面,像只小跟屁虫。 孙义目光微凝。 “不过他们若真是世家弟子,在二品州界,必然会有筑基陪同。” 墨画随着他,到了各家灵田里,一副又一副地画上阵法。 这一点,他其实也曾怀疑过。 当前一个大汉拱手道: “敢断我孙家财路……” 但与往常不同的是,有很多人站在路口,似乎在等着他。 但具体藏在哪里,他还是没什么头绪。 墨画心中微微叹气,便点头道: “好,我帮你们画。” 丁苗儿也望着墨画的背影,大大的眼睛满是崇拜。 他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其余众人也神情大喜,纷纷感激道: “谢谢小先生1 更何况,这样画阵法的人,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修士。 孙泽无奈道:“那两人天资了得,见识不凡,相貌都是极佳,而且都机敏得很,任我旁敲侧击,也打探不出他们的身份……” 但阵法之道,博大精深。 孙义皱眉,斟酌许久,方才道: “再看看吧,摸清底细再说……” 为首的一个修士,身穿锦衣,面容轻浮,正是孙泽。 这些让他们束手无策的阵法,对墨画而言,却是举手之劳。 墨画专心画着阵法,灵田之中,原本残缺的阵法,也一点一点被他补全。 老祖没给他们这些后辈留些阵法传承。 “这等传承,是他一个小毛孩能觊觎的?” 生活所迫,他们不得不向一个比他们小得多的修士低头。 一群灵农看着震惊不已。 那大汉在前面恭敬带路。 “谢谢小先生1 孙义一怔,想到丰神俊朗,一副高人风范的庄先生,皱起了眉头: “他师父……” “礼物寒酸,还望小先生……不要嫌弃。” 他这个筑基修士,参悟阵法尚且如此吃力,更别说那个乳臭未干的,只有炼气七层的小鬼了。 即便想学,也无处去学。 这日墨画又去了灵田,苗儿还是和往常一般,一蹦一跳,跟在他身后。 墨画心里叹了口气: 灵农之中,也根本没人会画阵法。 就算是神识衍算,也衍算不出具体位置。 …… 孙义轻蔑道。 孙义脸色一冷,怒斥道: “下次再说这种大不敬的话,就给我去跪三日祠堂1 孙义眉头皱得更紧了。 “能否求小先生……为我们画些阵法?” 不至于像现在,他们只能在祖辈遗泽中,找些残羹冷炙般的阵法。 孙泽嘟哝几句,但不敢再明说。 可就算死得再怎么突然,也应该早些准备,整理些阵法传承,留给他们这些后辈。 那两个世家子弟,血气充盈,灵力充沛,已是炼气九层的修为,神识虽强,但也没强到媲美筑基的地步。 随后他又道:“那小鬼看不懂,但他师父呢?” 孙义目光之中,寒芒微闪。 孙义琢磨不透,又问道: “这两天,你跟着那对兄妹,发现了什么?” 别说二品阵师了,就是定品成为一品阵师,他现在的地位,都会截然不同。 他走到墨画面前,阴恻恻笑道: “你这小鬼,不懂事埃” 墨画缓缓站起身来,清澈的眸子,隐隐透着锋芒: “不懂事的,是你吧。” (本章完) 第384章 镇压 第384章 镇压 孙泽轻浮地笑了一声,“小子,口气还挺硬。奉劝你一句,最好别多管闲事。” 墨画神色平静道: “我替这些散修画阵法,也碍了你们孙家的事?” 孙泽嗤笑一声,仰头高声道: “这千灯镇,是我孙家的地盘,未经我孙家的允许,不允许有任何人,给这些散修画阵法1 这话既像是说给墨画听,也像是说给四周的千家镇的灵农听。 孙泽又冷冷地看了一眼墨画: “我们孙家好心招待你,你不领情,反而蹬鼻子上脸。” “你替这些人画一副阵法也就罢了,我们孙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 “没想到你竟得寸进尺,多管闲事起来。” “一副阵法,十枚灵石,你替他们画这么多阵法,我们孙家,便少了几百枚灵石,这笔账该怎么算?” 墨画瞥了一眼田埂上的阵纹,“修一副阵法,成本不到一枚灵石,你们孙家,竟收十枚?” “你懂什么?这就是阵师1孙泽倨傲道。 说完大汉偷偷冲墨画使眼色,想让墨画先走。 孙泽不屑道:“丁大川,你别多管闲事。” 曾经他觉得这个眼神很幼稚,但现在,他却觉得很害怕。 几个孙家修士后背渗出冷汗,纷纷回头看了苏泽一眼,以眼神询问他怎么办。 墨画微微一笑,心里默默道。 唯有丁大川能支撑一会,但也很快就被打趴在地。 墨画依旧从容站定,轻轻抬手,射出一发发火球术。 孙家大汉一怔。 道道烈火炸开,绞碎大汉的衣物,焚焦了他的血肉。 “小先生,快走1 “阵师是何等身份?这些人根本高攀不起1 几个人高马大的孙家修士,便往墨画这边走过来。 他只能画四道阵纹,严格来说,的确连阵师都不是。 “今天我大发善心,便教你懂事,也教你做事1 但转瞬之间,却抓空了。 猛然间,孙泽回过神来,他发现墨画在看他,眼神晶莹而清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 随后墨画觉得不太保险,又一人补了一下。 孙泽孤零零站在灵田里,身边横七竖八,躺着的全是孙家的修士。 “我好久没动手了,手法有些生疏,把握不好轻重,你们多多包涵。” 转瞬之间,深红色火球凝聚,甚至带有微微焦灼之声。      墨画神识微动,火球便呼啸飞出,速度极快,在空中划出一道暗淡的火光,猛然击中大汉的胸膛。 没等他扑到苗儿身前,墨画便手掌虚握,遥遥一抓。 这五六丈距离,足够墨画施展五六枚火球术。 再看去时,墨画距离他们,已然有了五六丈距离。 这火球术,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又快,又准,威力也如此迅猛? 这真的是人能用的法术? 怎么回事? 墨画淡淡看了眼孙泽,隐隐之中,有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度: 孙泽便像是一头撞进网中的鱼儿,死死挣扎。 孙家大汉也狞笑一下,猛踏地面,借力向墨画冲去。 孙泽眉毛一挑,“想造反?” 一时之间,这两人有些坐蜡。 灵农们议论纷纷。 孙泽微怔,随后脸色变得阴沉,目光也变得阴鸷。 这是什么? 身法? 墨画目光平静,轻轻抬手。 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虽然他懒得学阵法,懒得画阵法,阵法画得也差,但他不允许,别人笑话他不是阵师。 “你们孙家别欺人太甚1 几个孙家修士,冲破人群,向墨画走来。距离墨画,只有丈余距离。 这两人心中大喜,可没等他们出手,只觉眼前一花,墨画便消失不见了。 “我们孙家,愿意帮这些灵农画阵法,这是他们的荣幸。只收十枚灵石,他们更应感恩戴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丁苗儿尽管害怕得小腿发抖,但还是紧绷着小脸,站在了墨画前面。 走到一半,却被一个大汉拦祝 墨画这话,戳到他的痛处了。 其他灵农也围了过来,想拦住孙家修士。 …… 孙泽啧了一声,啐骂道: “一群贱骨头,不打不老实1 墨画能为他们画阵法,本就是天大的人情,他们自然不想因为自己和孙家的矛盾,再牵累了墨画。 墨画却不与他们客气,小手一抬,嗖嗖两发火球术,也把他们打趴下了。 孙泽觉得荒谬绝伦。 灵农只务农事,不善道法,且大多年迈,自然不是孙家修士的对手。 孙泽急中生智,连忙道: 但他们更不敢逃,否则就将背后暴露给了墨画。 他想明白了,跑是跑不掉的。 “火球术!他是灵修1 大汉道:“孙泽,有什么事冲我们来,别难为小先生。” 等他好不容易挣脱水牢术,眼角余光,便见一道火球飞来,瞬间飞到他的面前。 “就是,欺负我们就算了,小先生好心帮我们画阵法,你们孙家竟也不让。” 灵田之中,转瞬之间,便只剩孙泽一个人了。 甚至他的一个眼神,一个意图,都逃不过墨画的感知。 可墨画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只是看着孙泽,若有所思。 孙泽目光阴冷,给了身边几个修士一个眼色。 “一起冲上去,近身制住他,别给他放法术的机会1 这个时候,不如放手一搏。 定大川心中苦涩,只能急切喊道: 可墨画置若罔闻。 孙家的几个人高马大的修士直接动手。 大汉的冲势戛然而止。 不知是因为墨画帮他爷爷画了阵法,还是让他吃了鸡肉,又或者给了他糕点。 孙泽转身便跑,可没跑了几步,又是一个折身,向一旁见了火球术,震惊得张大了嘴巴的丁苗儿扑去。 尤其笑话他的人,还是个十来岁的小修士。 淡蓝的水行灵力凭空出现,瞬间凝聚,形成道道锁链,将孙泽牢牢捆祝 孙泽只来得及交叉双臂,将自己的脸捂住,然后便听轰地一声,头晕目眩,之后孙泽便应声倒地,人事不省了。 可他们又不敢继续前冲。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孙家大汉,见瑟瑟发抖还要逞强的丁苗儿,轻蔑一笑,伸出大手便向丁苗儿抓去。 一股荒谬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你们这样,是要遭报应的。” 在四溢的火光中,大汉两眼一翻,整个人如同泄了劲的皮球,缓缓倒了下去。 孙泽神情变幻不定,片刻后下定决心,阴险地笑了笑: “小子,还挺有种。但你年纪小,阅历浅,不知道这修界险恶,人心叵测。” 墨画将苗儿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头,而后看向一众气焰嚣张的孙家修士,语气温和,但目露寒光道: 不过一个炼气七层的小修士,将他们孙家这么多修士,全部都干趴下了? “你们这种货色,也配称作阵师?” 晕倒之前,他迷迷糊糊想着: “被火球术打中,原来是这个感觉……” 孙泽不由心神俱震。 最终只有两个修士,成功冲到了墨画面前。 像是行进途中,受了莫大的灵力冲击,胸口闷热而窒息。 丁大川也道:“孙泽,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两人目光呆滞。 这个小鬼似乎和墨画有些交情,自己可以抓住他做人质,既可以要挟,也方便自己逃走。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火球术?! 筑基神识,压缩凝结的火球术,哪怕只是一品炼气,也不容小觑。 但他的一举一动,在墨画的神识之中,都清晰可辨。 孙家修士一个接一个,应声倒下。 “真是个好孩子……” 每道火球,都必然命中一个孙家修士,也必然会使其重伤。 火球呼啸,火焰爆炸。 墨画已经牵着苗儿,飘然后退了几步。 深红的火球,例无虚发。 孙家修士点头听命,分了五六个方向,有前有后,一齐向墨画围杀而去。 “真他妈的疼……” 墨画目光微凝,刚想抬手,却忽然一怔。 他发现原本跟在他身后的苗儿,也护在自己身前,张开小小的手臂,似乎是想保护自己。 也足够他们倒下五六回。 孙泽轻笑道: “你这小鬼,死到临头,说什么傻话?” …… 等孙泽再次睁开眼,便见到一张白皙清秀,但却让他心有余悸的小脸。 墨画手握千钧棒,站在他的头前,声音清脆的道: “听说,你要教我做事?” 谢谢forqiaoqiao、pyhuang的打赏~ (本章完) 第385章 线索 第385章 线索 孙泽扯了扯嘴角,怒道: “小鬼,我孙家不会放过……” 墨画毫不手软,一棒砸在他脑袋上。 孙泽只觉脑门嗡嗡作响。 “你想好了再说。”墨画提醒他。 孙泽牙一咬,心一狠,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求饶道: “小兄弟,是我错了,是我不懂事,我不敢教您做事,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墨画自然不信他说的话,但他也不在乎,而是说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答上来,我放你走,不然的话,你就让你爹再生一个儿子吧……” 墨画也就吓唬吓唬孙泽。 孙泽却出了一身冷汗,他爹不用再生,原本就还有两个儿子。 庄先生淡淡道:“小事,无妨。” 孙泽忙道:“小爷,您问,我什么都说1 小不忍则乱大谋。 话一说完,孙义又惊又怒。 但墨画有隐匿术,即便打不过,总是能脱身的。 “小爷,您要找的,是什么阵法?” 墨画狐疑地看了孙泽一眼,心道这人骨头怎么这么软? 他千钧棒都没敲几下,就这么老实了。 孙泽心里想骂墨画几句,但心中又是一寒,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压在了心底。 墨画笑着点了点头。 “我带你们出来游历,遇事一般不会插手,凡事要靠你们自己。” 什么时候打几下,什么时候问什么东西,什么时候给点希望,这之间节奏的把握,墨画已经相当娴熟了。 …… 遗憾的是,这么好的架,自己竟来晚了,没有赶上。 一边的白子胜看着横七竖八,倒在灵田里的孙家修士,既是后悔,又是遗憾。 垄断阵法,盘剥灵农,仗势欺人。 他爹是筑基。 赶车的是傀老,拉车的是大白。 孙泽一边跑,余光瞥了灵田里的水光。 孙泽连忙点头道:“有1 师父,傀老和小师兄小师姐都在孙家。 孙泽吓了一跳,连忙道: “我走,我走1      说完不待墨画再说什么,便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回跑了。 水面之中,倒映着他狼狈的身影。 从刁老三嘴里问隐匿术的下落,从钱兴口中问钱家老祖的阴谋。 其他孙家修士,他看都没看一眼。 孙义是筑基修士。 庄先生是提前向孙义告辞的,借口说想到千家镇逛一下,孙义不疑有他。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语气温和道: 孙泽忘了羞怒,反而疑惑道:“你真放我走?” 不能骂! 万一骂了,被那小鬼察觉到了,直接一个火球术了结了自己,那可就亏大了。 孙泽听说墨画要放他走,不怎么信,但又不敢不信。 孙泽脑袋疼,嘴角抽搐了一下,忙道: 孙泽心里一跳,这个小鬼,果然打的是他们孙家祖传阵法的主意。 孙家府郏 孙家如果真的做得太过分,惹怒了自己,自己就隐身跑到孙家,偷偷画个复阵,并以逆灵阵崩解,直接让他们家主灰飞烟灭。 尽管有些东漏一句,西漏一句,但大差不差,没有互相矛盾的地方,这说明他说的,应该都是真话。 庄先生道:“没能力时忍让,是小心谨慎,有能力时还忍让,纯粹就是窝囊。” 就是不知道,孙家老祖具体将绝阵藏在了哪里,又是如何藏的,用的是什么阵法手段…… 他是嫡长子,死了的话,下面的老二正好顺位继承家主。 等庄先生走了,孙泽黑头土脸地回来,孙义这才明白,庄先生为什么要走…… 孙泽又摇了摇头,“没有1 墨画盯着孙泽,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想找我打听线索?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墨画敲了他一下:“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墨画小小的眉毛一挑,冷冷道: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心里却骂道,这个小鬼,怎么这么精得跟鬼一样…… “那关于这阵法,你还知道什么?”墨画又问道,同时掂量着手里的千钧棒,威胁道: 他要是不信,那指不定,墨画就用火球术送他归天了。 孙泽想明白了,跑得更急,恨不得把两条手也用上。 墨画立马迎上去,搂了搂大白的脖子。 “在哪?” 孙泽头晕目眩,勉强回答。 这小鬼,用的到底是什么火球术? 远处的大白,见了墨画,嘶鸣了一声。 墨画放下心来,笑了一下。 墨画正想着,便见远处一辆马车,悠悠驶来。 而且二弟阵法水准比他高,他老爹肯定也是乐见其成,最多假惺惺掉点眼泪。 但眼下还没到这一步。 他现在和孙家撕破脸皮,不知道师父那边怎么办。 墨画疑惑道:“你们老祖,没传给你们?”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师父。 “嗯,师父1 墨画便也不为难他了。 “你最好老实交代,若有隐瞒,被我发现了,也是你自己吃苦头。你答得让我满意了,我便放你走。” 即便这“道友”,是他们本家的修士。 墨画踢了孙泽一脚。 墨画松了口气。 孙泽心里羞恼,但不敢反驳,只是眼睛一转,问道: 后悔的是自己作为师兄,没能及时保护小师弟。 怎么威力如此之强? 墨画又将一些东西,翻来覆去,问了孙泽几遍。 更可恶的是,这火球术,还差点直接炸在他脸上,毁了他的面容。 “怎么?你不想走?”墨画眉毛一挑,“要不要我留你再吃一顿打?” 然后见了庄先生,将孙泽寻衅,自己揍了他,以及打趴孙家七八个修士的事都说了。 “你走吧。” 白子曦看了几眼墨画,见他灵力消耗不少,但身上没什么伤势,气色也不错,脸上红扑扑的,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墨画就恍然道:“哦,对了,传给你们,你们也不配。” 不然的话,孙家肯定会狗急跳墙。 “我可不记得,我有教过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孙家老祖,的确将绝阵,藏在了灵田之中。 孙泽忍痛道: “据我爹说,孙家是有的这个传承的,但同样据我爹说,孙家没有阵法的线索,找不到这个阵法……” 而没将阵法留在孙家,或是传给孙家的子孙。 孙泽正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点和钱家的纨绔少爷钱兴很像。 死道友不死贫道。 孙泽知道的不多,墨画没听出更多线索,但至少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孙家家主是筑基修士,而且现在在孙家地头,轻易还是不要把事情做绝。 墨画猜到,他回去肯定要找他爹孙义。 这套问东西的流程,墨画已经试验过几遍了。 他将来还要当孙家家主,还有好多福要享,他可不想把这些富贵拱手让给他二弟。 虽然不学无术,欺压灵农,但现在也不好杀他。 孙泽是孙家嫡长子。 孙泽便一五一十,倒豆子般,将孙家老祖,以及后辈传承的事,都说了出来。 墨画小声问道:“师父,您不嫌我行事鲁莽,不知忍让么?” 没等他骂完,脑袋上又挨了一棍子。 孙泽心中难以置信。 而且阵法水平低微,孙家连一品阵师都没有,即便找到了绝阵,也学不会,只是暴殄天物罢了。 墨画恩威并施,给了孙泽点希望。 他必须赶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他爹。 这小鬼只是炼气,即便火球术犀利,但也决计不是筑基修士的对手。 孙泽讪笑道:“不敢,不敢。” 脸上黑一片,焦一片,两只手臂全被灼伤了,看着相当凄惨。 孙泽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发生的事说了。 “但你们若真遇到危险,纵使天塌下来,也有为师罩着,你放宽心,做你觉得对的事便好。” 又或者,这一切也都在师父的预料之中。 “那我问你,你们孙家,是不是有祖传的阵法?”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1 墨画又皱了皱眉头。 “你说什么?1 他将桌子拍得粉碎,瞪大了眼睛: “八九个孙家修士,被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打成了孙子?” (本章完) 第386章 玄妙 第386章 玄妙 孙泽狼狈道:“是……” 孙义有些失神,良久之后,喃喃道: “看走眼了碍…” 他原本以为,那个看着最不起眼的小修士,只是端茶倒水,服侍师父的小弟子。 却没想到他不仅会阵法,法术竟也如此厉害。 而且心思机敏,以一敌众,斗法经验,也相当老道。 孙泽恨声道:“爹,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1 孙义没接话,而是冷冷地看着他的儿子,“你是不是把我们孙家的底细,都告诉他了?” “没有!爹,你要相信我1孙泽信誓旦旦道。 孙义冷哼一声。 他太相信这个儿子了,肯定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庄先生见墨画皱着小脸,便提点道: “阵法的几个要素,是什么?” “我将他画好的阵法全毁了,当时没留意,此时回想起来,那些阵法,画得相当好。而且是画得又快又好,比爹您……” 可他找了几天,仍旧没进展,就盘腿坐在田边,托着小下巴思索着。 墨画看了几眼,有些疑惑,问道: 可翻来覆去看,这些阵法就还是那样,并无特殊的地方。 孙家没人来,墨画自然也就没人打扰。 不然的话,在通仙城的时候,他就想跟着墨画进大黑山猎妖,大展身手了。 “比爹您……画得都好……” “灵力耗光,他便插翅难逃。” 尤其是脑袋,被墨画砸了几棍子,现在还是嗡嗡的。 孙泽说到一半,不敢说了。 尤其是他作为师兄,帮小师弟打架,更是理所当然,庄先生也不会责怪他。 想从这些阵法之中,找到一些关联。 这群人中,或许这个小鬼,才是真正的关键人物。 “阵媒、阵纹、阵枢、阵眼。” 墨画叹了口气,抬头却发现丁苗儿也坐在地上,小手攥着树枝,学着墨画,不知画着什么。 他将灵田之中,涉及到的所有阵法,包括育土阵、蓄水阵、驱虫阵等等,一个个都画了下来。 “那你还是从这些角度去想,但又不要局限于已有的阵法知识。” “到时候动起手来,我将那筑基修士拖住,数百孙家弟子,还能拿不住剩下几个炼气修士?” “阵法天才又如何?”孙义冷笑道,“这修界浩瀚,修士亿计,天才不知凡几,纵使天资再好,成长不起来,就与庸才无异。” 孙泽余怒未消,忽而皱了皱眉。 孙义自得一笑,他转过头,看向远处的灵田,目露期许道: “等?” 所以白子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每天在灵田里晃悠,时不时就抬起头,看有没有识趣的孙家修士,来找他们麻烦,让他小试牛刀。 风中带着一丝稻苗的清甜。 孙义摸了摸下巴,反问道: “你说,这个小鬼,会不会真的能找到,我们孙家祖传的阵法?” 孙义目光一凝,“我们等。” 孙义又冷哼一声,“那小鬼法术就算再厉害,能打赢八九个,也是顶天了,几十乃至几百的修士,就算是耗,也能把他灵力耗光。” 阵法需要阵眼提供灵力,可这灵田之中,也不存在什么可供绝阵运转的阵眼。 孙泽有些糊涂了,疑惑道: “爹,您到底想做什么?” 在千家镇,孙家向来睚眦必报,何曾忍让过?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打算?”孙泽问道。 孙泽咽不下这口气。 可墨画几乎将灵田跑遍了,仍旧没发现半点绝阵的痕迹。 孙义冷冷看了他一眼。 孙泽还是有些顾虑,“就算我们抓住他,他能听我孙家的话?” 他已经找了好多天了,还是没什么线索。 “子女有我孙家血脉,血缘相连,他便也算半个孙家人,自然要尽心尽力,为我们孙家做事了……” 丁老头家虽然穷,但院子还挺大。 最重要的是,他破相了。 不过苗儿画的,既像是阵法,又不像是阵法。 最关键的是,没有阵眼。 微风吹过,稻浪阵阵。 现在轮到画灵田了。 但阵法复杂,阵纹繁多,苗儿画不出来,便自己找东西画。 “苗儿,你画的是什么?” 这不像是他爹行事的作风。 “这小鬼身份不一般,法术不一般,阵法造诣,似乎也很不一般。” “为什么算了?” 他见墨画画阵法,自己也便跟着画。 孙义冷哼一声,“说吧。” 墨画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庄先生便又在院子里,摆了副竹椅,没事就坐在竹椅上,悠哉悠哉地看着青山绿水,蓝天白云。      听到墨画问他,庄先生高深莫测地笑着,“你觉得呢?” 连一品九纹的阵法都不曾有,更别说是九纹以上的绝阵了。 火球术扑面而来,尽管孙泽已经捂住了脸,但还是被火气所伤,脸上多了几道灼烧的痕迹。 如果灵田之中,真有绝阵,那应该是以田埂为阵媒。 墨画思绪有点乱。 孙泽又细细寻思道: 牛啊,鸡啊,他都画过了。 孙义笑了一下,又接着道: “我们将他们全部拿住,用他师父,或是师兄师妹做威胁,不愁他不听话。” 墨画点头,“我觉得是。” …… 墨画静下心来,找了根树枝,开始在地上画着什么。 孙义冷哼道:“忍不住,也给我忍着。” 阵媒、阵纹、阵枢、阵眼…… 小苗儿每天仍旧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来跑去。 雪姨对他管束严格,一般不允许他与人动手。 孙泽冷静下来,这次用脑子想了一下,心里咯噔一跳: “好像……真有可能。” 苗儿画的是灵田,但又照着墨画的笔法,画出来的,就既像阵法,又不像阵法。 孙泽大受震撼,“爹,您真阴……英明埃” 孙义没有生气,反倒心中一跳,暗道果然如此。 墨画皱着眉,隐隐想到了什么。 孙泽当即冷笑,“不可能1 “师父,阵法是在灵田里么?” 墨画有些犯愁。 孙义道:“我这几日谋划好了,他们之中,即便有筑基,最多也就只有一个……” “那假如他们之中,有筑基修士呢?” 可惜的是,孙家的人不识趣,一直都没来。 绝阵的阵枢,应当与普通阵法有些悬殊。 “好好找吧,替我们孙家,找到这门失传的阵法……” 孙义目光闪动,略作思索后,缓缓道: “我们先按兵不动。” “要不,爹……我们就这么算了?”孙泽试探着道。 “要学会利用已知的学问去思索,但又不能被这些东西局限。” 孙家不能留了,庄先生便借住在丁老头家。 “等他长大一些,从孙家挑出一个女子,强行与他结亲,一旦生下孩子,他便与我们孙家绑定了。” 庄先生指点道。 孙泽有些担忧: 这是基础的阵法问题,墨画自然对答如流。 “阵法天才,我们惹他,是不是不太明智……” 孙义冷笑着,“到时候,孙家的阵法,物归原主,那会画阵法的小鬼,也会为我孙家所用。” 墨画若有所悟,缓缓点了点头。 白子胜没事还会去附近溜达,看孙家还会不会过来找茬。 之后的几天,墨画每天仍旧往灵田里跑。 孙泽恨声道。 白子胜和白子曦没其他事,也跟着墨画,帮他找阵法。 现在雪姨不在身边,庄先生不放任他,但也不拘束他,白子胜早就想找人打打架,试试身手了。 他便跑去问庄先生: 灵田里有的,只有六道阵纹的育土阵,以及其他一些水土相关的阵法。 阵纹也应该存在于田埂之上。 “等那小鬼,找出我们孙家祖传的阵法,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坐收渔翁之利。” 墨画的确在找阵法,但找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头绪。 庄先生悠闲道,一点也不急。 这个一脸天真的小鬼,竟是一个罕见的阵法天才。 苗儿小手往前一指,“画的灵田。” 关键是,年纪还这么校 可看庄先生的态度,墨画又笃定,这灵田之中,必然是藏着绝阵的…… 阵法……灵田…… 墨画一点没发现,这灵田之中,存在着什么特殊的阵枢。 按基本的阵法框架来看,这灵田之中,是不存在其他阵法的。 庄先生道,而后他看向远处的天地,神色意味深长: “阵法博大精深,你所见的,所学的,仍旧只是阵法的冰山一角,未知的玄妙仍有许多。” 田埂之上砌着石头,质地坚硬,易于刻画阵法。 “而我们孙家之中,有我这个筑基,除此之外,还有着数百炼气弟子。” 墨画微微点头,转而忽然一愣。 “可是爹,我忍不下这口气。”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碍…”孙义感叹。 此外,便是阵枢。 “既然有了猜测,就再耐心找找。” 他去看了丹师,丹师说了,他的双臂全被烈火灼伤,短时间内,无法动用灵力,身上其他部位,也多多少少带了些伤。 此时又一阵山风吹过,拂动稻苗,形成碧绿的波浪,一重一重,将所有灵田连成一片,向远处荡漾开去。 所有灵田,宛若一体,彼此呼应。 墨画猛然站起身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本章完) 第387章 藏阵 第387章 藏阵 这百顷灵田,相连成片,或许本身,就是一道阵法! 墨画豁然开朗。 他之前只拘泥于阵法形式,只局限于部分阵纹,只看到了表层的阵纹,从而一叶障目,没有窥见全貌。 育土阵也好,其他阵法也罢,都只是细枝末节的枝叶,而非绝阵的本体。 这个绝阵的本身,就是灵田。 墨画随后又有些疑惑。 如果灵田是阵法的话,那赖以为基准的阵媒、阵纹、阵枢和阵眼,又是什么? 墨画又重新坐回地面,开始仔细琢磨着。 若是灵田为阵,那阵媒便不是石质的田埂,而应该是栽种灵稻的土地。 土地一般很难作为阵媒。 因其质地或松软,或潮湿,又因干燥风华,而有流失,难有定形,不易于承载阵纹。 “这门绝阵为何会以土地为阵媒?” 能参悟这种阵法,就很了不得了。 单阵的灵力来源,是其本身阵纹。 是育土阵! “谢谢了。” “现在很多田地,都成了井字形,一块一块的,看着整整齐齐的。” 长老略作沉思,才缓缓点头道: 育土阵提供的灵力其实很少。 灵田自然分布,田埂交错有序。 “哥哥说了,自己立了大功,所以这次不算白吃。” 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下来,绝阵也就彻底失效了。 但这门绝阵是土系滋养的阵法,不重杀伐,不困强敌。 这或许就是真正的阵师吧…… 墨画叹了口气。 长老有些为难,这些东西,比较机密,一般是不会给外人看的。 从而导致,整个绝阵的灵力供给,也难以为继。 长老颤巍巍道:“可孙家老祖,那可是二品阵师……” 因而影响了阵枢,使绝阵渐渐失效。 但如果将育土阵与绝阵构建在一起,就变成了包含绝阵的复阵。 阵纹对灵力的天然吸纳,为单阵运转提供灵力。 苗儿点了点头,心里默默想道。 苗儿两手攥着,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 后来孙家后辈又为了盘剥灵农,在田埂上画了一些劣质的阵法,常坏常修。 所以这育土阵,既是填充类阵法,也算是另类的“绝阵阵眼”。 灵农户簿、地亩分配,灵田肥瘠……等等信息,也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苗儿立马开心起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帮了什么忙。 说完长老目露憧憬,“那个时候,大家只要安安稳稳种地,就都能吃上饱饭……” 所以孙家老祖道心独运,将两类阵法,互相分割,又各自关联。 墨画嘱咐苗儿不要乱跑,自己走到高处的山峰,将灵田尽收眼底。 墨画又给了他一块糕点。 也难怪之前长老会犹豫。 这位小先生,能参悟二品阵师画的阵法? 墨画却道:“孙家老祖是二品,但他留下的阵法,其实是一品的,只不过有点难画罢了。” “哥哥?” 也难怪数百年来,千家镇的散修都感念其恩德。 从另一个角度说,孙家老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帮灵农省灵石。 小苗儿带着墨画,找到了长老。 单阵的功能,相对单一。 没有苗儿画的简图,自己也不会发现端倪。 墨画夸奖道:“帮了大忙。” 墨画皱了皱眉,忽而灵光一闪,又问道: “长老,几百年前的灵田亩图有么?” 体悟天道,造福苍生。 此外纸上还记载着道历年份。 墨画想了下,没有头绪,便暂时略过,继续往下想。 但同时,它又与绝阵相关。 他寻思良久,目光坚定道:“好,我把亩图给你1 那么阵眼,又是什么呢? 长老道:“祖传的地,一般我们是不会改的,这灵田的格局,也维系了上百年……” 如何来维持整个阵法的运转呢? 灵田之中,并没有特殊的,可用作阵眼的地方。 长老叹道,“我年纪大,还能感觉到这些,村里后面出生的孩子,就压根什么都不知道了。” 墨画道明来意,说想请教几个问题。 因此推算出的阵法,是断断续续,零零碎碎的。 这的确属于机密的信息了。 不对劲。 墨画回过神来,笑着摸了摸苗儿的头,说道: 每当灵农为育土阵提供灵力,一部分灵力,便会自然而然溢出,转而供给到大型的绝阵之中。 并没有特殊提供灵力的聚灵阵,或是聚灵复阵。 众人推举他做长老,是因为他年事高,资历老,能够服众。 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 但他应该没想到,孙家后辈竟庸碌至此。 其灵田本身的布局,就是阵法的阵枢。 墨画点了点头。 几张亩图而已,吃不饱饭,都快活不下去了,又有什么值得敝帚自珍的? 长老走进里屋,打开墙角最底部的一个箱子,而后又从箱子的最底部,抽出一叠泛黄的皮纸,递给了墨画。 那长老见了墨画,面露感激之色,便道: “小先生对我们有恩,有事但问无妨,老头子言无不荆” …… “因为什么改的?”墨画问。 然后开始照着灵田的布局,以阵师的思维,以阵纹的笔法,将这片按照阵法构建的灵田,重新推算为本原的阵法。 “是改过。” 墨画不由心生敬佩。 换而言之,这纵横交错的田埂,既是阵纹,同样也是阵眼。 墨画便道:“我想找出孙家老祖当年画的阵法。” 这副绝阵,其作用应该是使土壤肥沃,灵田富饶的。 这类阵法,神识强度高,阵纹复杂,一旦损坏,除了孙家老祖本人,根本没人能修,也没人会修。 这不是一套大阵,或是复阵,而只是一道单阵。 说是长老,其实更像是“村长”。 育土阵这些阵法,是单独画的,不与复阵连通,易画也易修。 所以需要的是细水长流的灵力,有微量而长期的灵力供给便好。 那如何供给灵力呢? 因阵法常坏常修,灵农为育土阵提供的灵力,便断断续续。 孙家老祖曾立过一个祖训: 但凡孙家子女,终身不得侵占千家镇一块田地,否则罢去姓氏,销去族谱,逐出家门! 苗儿皱着小眉头,眼睛忽而一亮道: 算着算着,墨画又停住了。 这样一来,就推不出完整的阵图了。 二就是为了制约后辈,防止他们侵占灵田后,动了灵田的格局,从而破坏了阵法的阵枢。 墨画一看,每张皮纸上,都鱼鳞一般,画着块块灵田。 “我能看看么?” 这个祖训,一是保障灵农有维生之本。 苗儿歪着小脑袋,有些疑惑: “但后来孙家为了规整田地,方便他们画阵法,就将原来的一些田,重新规整了一下。” 他看着墨画,满眼的不可思议。 墨画心中感慨着。 长老闻言一惊,颤声道: “孙家老祖……的阵法?” 他又跑到山下,问丁苗儿: “苗儿,你们村里,谁活得最长,知道的最多啊?” 东山村的确有个长老,但年迈不管事,而且修为也只是炼气,而不是筑基。 即便孙家后辈那些半吊子阵师,也都能修得来。 若是这位小先生,真能寻出孙家老祖当年画的阵法,那对他们灵农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自然也是有着天大的恩情。 土地为阵媒,那这阵法的阵纹,应该便是穿插分割灵田的田梗 “长老1 麻烦真是一个接着一个…… 知道阵法的本质,便要设法还原阵图。 孙家老祖过世后,孙家后辈一群饭桶,为了方便自己画阵法,规整了灵田,改动了田地布局。 孩童越是天真,目光越是浑然天成,没有颜色,也更容易看到本相。 因贪婪做了这么多蠢事,断送了阵法的恩泽,也断绝了阵法的传承。 灵田变动,阵枢易势。 “长老客气了。” “规整过后,灵田有变化么?”墨画问道。 “我帮上忙了吗?” 算不出来了…… 一旁的丁苗儿,见墨画怔怔出神,半天没说话,不由小声喊道: 即便是绝阵,阵法效果极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孙家老祖对阵法理解之透彻,运用之巧妙,还有其胸怀心性,都极为不凡。 育土阵便是这类填充阵法,用以辅助绝阵,滋养土壤。 所以需要填补一些阵法,来加强效果。 “或者说,这本身也是绝阵的玄妙之处?” 长老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有倒是有……” 阵枢便是整个灵田的分割布局。 墨画寒暄了两句,便礼貌问道: “长老,这灵田的布局,数百年来,是不是有改过?” 墨画叹了口气。 墨画蹙着眉头,略作思索,便想明白了。 “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祖父与我说过,他说几百年前的土壤,可比现在肥沃多了。” 墨画蹙眉。      很多灵田的构局,太过方正,井然有序,但并不是按照阵法来的。 “大的变化没有,就是土地一年比一年贫瘠了” 长老听不懂,但也颇受震撼。 墨画抬头,看向碧涛阵阵的灵田,以及纵横交错的田埂,忽而一怔。 墨画心情复杂,而后目光微沉,渐渐想明白了。 墨画又翻看了几眼,对照了一下亩图,根据旧时的灵田布局,心中略作推演,墨画的眼神也逐渐明亮。 自己没有猜错。 真正的绝阵,就藏在这,有着数百年沧桑的亩图之中! 谢谢书友金钦、亚胺培南西司他丁纳、20220104120108461、林白仙、我欲乘风归去的打赏~ (本章完) 第388章 厚土 第388章 厚土 之后的几日,墨画都在埋头翻看亩图,研究灵田变迁,再对照如今的灵田形势,推算阵法结构。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在帮忙。 三人各自拿了一部分亩图,各自还原。 还原之后,再一起比对,最后由墨画衍算核定。 这样一来,省去了好多功夫。 宽敞的堂屋里,三人摆了一张桌子,一边画,一边算。 经过五六日功夫,终于初步将这门阵法的阵图,整理并推算了出来。 而这门阵法,的确包含了十一个阵纹。 是货真价实的,一品十一纹的绝阵! 阵纹以土系为主,而笔法与寻常的制式阵纹有所出入,有古拙玄妙之感。 三人都有些疑惑。 她长这么大,除了兄长和雪姨,也是第一次有人,以清澈的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 白子胜托着下巴,“难道是推算出的阵法错了?” 墨画恍然大悟,随即又皱眉: 墨画神色一喜。 “勉勉强强,能学会一点……” 自己这个小师弟,神识已经深厚得有些可怕了。 事物之中,包含阵法,阵法之中,又蕴藏大道。 “这个阵法……你能学会么?” 但这副阵法,似乎有些特殊。 “阵法的阵媒,也就限制不了你了。” “此阵名为……厚土阵。” 庄先生微微点头: “准确地说,是以‘地’为阵媒。” 三人面面相觑。 白子曦也看得入神,情不自禁以白皙的手指勾勒了几下,可看着看着,就觉得一阵眩晕,眉头微蹙,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白子曦摇了摇头,“没错。” “天是道,地也是道。” 她还没见过绝阵,庄先生也没教过,所以一时有些好奇,在脑海中拟画了一下。 墨画眨了眨眼,“我也学不会的……” “此阵名为厚土阵,取的便是‘厚德载物’的‘厚’字。” “那就是画错了?”白子胜又猜测道,随后他又自己否定道,“不对,没画错。” 白子曦易了容,长相娇俏,虽不如之前绝美,但那双眼睛还是一样好看。 白子胜恍然,点了点头,“那你赶紧学学,看这阵法有没有用。” 她知道其他修道门类,她的这个小师弟就算用心去学,花时间钻研,也不会有什么大长进。 庄先生看着远处连绵的灵田,以及吐穗的灵稻,感慨道: “天生万物,地养万物。” 庄先生微微颔首。 但到了白天,一旦在纸上落笔,整副阵法,就仿佛失去了韵味。 “覆者为天,载者为地。” 白子胜一脸无所谓。 凭着他自己,也能一直修行下去,问道长生。 “可这和阵法不生效,有什么关系呢?” “阵法一定要好好学。” 不到片刻,庄先生便睁开眼,冲着墨画轻轻招了招手。 也不怪师父这么看重他。 这椅子似乎还是坐忘居里,庄先生常坐的那把竹椅,庄先生念旧,一路上把椅子也带着了。 “你再想想看?”庄先生并未回答。 “孙家老祖,是二品阵师吧?” 庄先生这么说,说明他没推算错。 “阵法之中,阵媒最容易被人忽视,即便是阵师,也往往对阵媒不太在意,以为阵媒,单纯只是阵法的载体……” “那是因为……”庄先生微微笑道,“你还不知道这门阵法的名字。” 墨画和她一起拜师,一起学东西,相处时间颇长。 墨画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天行健,以自强不息;地势坤,以厚德载物。” 墨画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错。” 墨画想了下,解释道: “二品阵法,效果更强,但运转所需灵力更多,消耗灵石也多,根本不是普通炼气散修能负担得起的。” 白子胜也在一旁凑热闹,“听你师姐的,她说得对1 “那他为什么不在灵田里,画二品阵法呢?二品阵法,效果应该更强吧。”白子胜问道。 孙家的传承没有提及,又或者说,孙家根本没有这门绝阵的传承,自然不可能知道,这副阵法的名字。 庄先生目光微肃,意味深长道: “阵法蕴含天地至理。” 墨画眼神一亮,便上前将自己画的绝阵递给庄先生。 白子胜也急忙问道: 但阵法不一样。 也是第一个喊她“师姐”的人。 庄先生正在院子里,坐着竹椅,晒着太阳。 …… “而且,这种阵法效果特殊,一般二品阵法,是没有这种功用的。” 墨画叹道:“看来,只能去问师父了。” 他又默默看了看阵图,只看一眼,就觉得有些头疼。 宽敞的院子之中,庄先生闭目休憩,又或者是在悟道。 他原以为,灵田之中,只是一门滋养土地的绝阵,却没想到,其中蕴含的阵法之理竟如此深远。 她觉得自己要尽到师姐的责任。 空灵的目光之中,倒映着墨画的身影,含着几分关心和期许。 墨画疑惑道。 之后几天,墨画就开始学习这副绝阵。 神识的确是消耗了,阵纹也都画对了。 白子曦对墨画也很熟悉。 白子胜皱了皱眉,意识到一个问题,他问墨画: “是的。”墨画点头。 墨画思索片刻,缓缓道:“厚土阵……那就是说,必须以‘土’为阵媒么?” 墨画没打扰庄先生,便在一旁站着等了一会。 几天之后,墨画已经能在道碑上,将阵法完全勾勒出来了。 墨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嗯。” “小师姐,你没事吧。” 墨画微怔,“名字?” “尤其是以‘地’为阵媒,本身就是对大道的一种参悟,不是所有阵师都能领悟的。” “但阵法本是一体的,阵媒也是阵法之中,密不可分的部分,本身也蕴含着一定阵理。” “师父,是这副阵法么?” 但没想到绝阵消耗的神识竟这么多。 白子胜看得啧啧称奇: “这就是绝阵碍…” 但纸上的阵法,仿佛只有形骸,而无神韵,也感知不到灵力流转。 她只参悟到第九道阵纹,而后又参悟了半道,神识就差不多耗尽了。 “是。”庄先生颔首。 “这门厚土阵,所秉承的,便是‘地养万物’的地之道,可使土地肥沃,万物滋养。” 而后白子曦美眸微转,看了眼墨画,好奇问道: “可为什么,我明明画出来了,但这阵法好像没效果呢?” 白子曦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就算有,那也得是二品绝阵了,二品绝阵,那难度就更大了……” 墨画是她唯一一个小师弟。 “子曦,你怎么了?” 白子曦回过神来,脸色微红,淡淡道: 墨画白天练了几遍,进展甚微。      晚上在道碑上参悟,好像才能感受到阵法之中的气机流转,对阵法有更深一些的领悟。 地势坤,以厚德载物。 何况他们三人都检查过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墨画这才有些不好意思道: 阵法悟性也很好,这种绝阵,都能根据蛛丝马迹,推算出来。 庄先生也不卖关子,缓缓开口道: “厚土?” “师父,这副阵法,叫什么名字?”墨画不由问道。 阵枢结构也比寻常一品阵法复杂许多。 墨画连忙将她扶住,关心道: 庄先生接过,看了一眼,神色微讶,目露赞许道: 是小师姐关心小师弟的眼神。 “修士生于世间,无不头顶天,脚立地。” 千家镇里里外外,也没有丝毫相关的记载。 那就是能学会了…… 墨画将来或许真的能依靠阵法,在天才如林的修界,也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看到墨画关心的眼神,白子曦心中又生出暖意。 白子曦迟疑了一下,伸出白嫩的小手,拍了拍墨画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若能学会厚土阵,借此领悟‘厚德载物’的道理,知道如何以‘地’为阵媒,那今后你画任何阵法,都有了承载之物。” “神识消耗过度了……” 白子曦默默看着墨画,“说实话。” 庄先生目露期许道。 墨画豁然开朗,心中震撼。 十一道阵纹,神识强度赶上二品阵法了,真不知学来做什么。 墨画画的阵法,一向精准,不会有错漏。 大地承载万物,亦可承载阵法。 参悟厚土阵,借此明悉其中的原理,那无边大地,皆可作为阵媒。 天之所覆,地之所及,皆可画阵! (本章完) 第389章 近道 第389章 近道 墨画又有一个疑惑: “可是,师父,土地不是不宜用作阵媒的么?” 一般阵师,都不会用地,作为阵法的阵媒。 因为土地质地或是松软,或是潮湿,又因干燥风化,而有流失,长时间内难有定形,并不适合承载阵纹。 庄先生纠正道:“不是不宜做阵媒,只是多数阵师,不能以之做阵媒。” “做不到的事,便理解不了,久而久之,大多阵师便都认为土地不宜做阵媒了。” 墨画想了下,弱弱道: “那土地要怎么承载阵纹呢?” 他还是不太明白。 “阵法的阵纹,本质是什么?”庄先生问道。 “是灵力流转轨迹的具象。”墨画答道。 他学过神识衍算,又画过大阵,并以大阵的阵枢,控制过阵纹之中的灵力流转,所以体悟很深刻。 院子安静了一会,两人彼此无言。 “他心眼比你多,而且入了魔,封了‘道人’,道心种魔大成,手段更加肆无顾忌。”傀老木然道。 “时间不多,我也想多教他一些东西……” 庄先生无所谓道:“能有什么麻烦?” 墨画目光炯炯问道。 庄先生微微失笑,摇了摇头,而后缓缓道: “修士悟道,只重感悟,难免虚无缥缈,流于形式,而无实质。” 墨画腼腆笑了笑,“师父教得好1 “这绝阵,可是地宗秘传。” “你不怕他们追上来?” 庭院之中,山风吹过。 庄先生目光也微微凝起,但却没说什么。 墨画继续思索道: “这副厚土阵,既然是‘厚德载物’的阵法,那么便蕴含地之道,本身也是以‘地’为阵媒的阵法。” 庄先生点了点头,“还记得我与你说过么?有些阵师,只会按图索骥,照着阵图,一板一眼地画阵纹,不敢增一笔,也不敢减一笔,但画出来的阵法,还是没有效果。” “这些东西,虽说比较难,但他既然能学会,自然没有不教的道理。” “而阵法,是天道的显化,是沟通修士与虚无天道之间的桥梁。” 庄先生看着墨画,目光深邃且饱含期许。 傀老淡淡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墨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眼睛又是一亮: “所以,关键的还是这副厚土阵么?” 庄先生微微笑道:“说的不错。” “阵师穷极阵法,而近乎道,得道方能长生……” 傀老有些疑惑:“地宗有哪一支,是姓孙的么?” “阵纹只是阵法的表相,内在的灵力流转,才是阵法的本质。” 他点了点头,郑重行礼道: “师父,弟子记住了1 “也不算是。”庄先生摇头,“恰逢其会罢了。来之前,我也没想到,地宗的绝阵,竟然会藏在这里。” “参悟阵法,运用阵法,虚实相济,才能借此真正地领悟大道。” “师父,是这样么?” 说完庄先生目光微动,“也不知是我运气好,还是墨画这孩子机缘好。” “道理都是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乃至于无从下手的。” 傀老冷笑,“怎么了结,你遇到他,百死无生……” 庄先生哼了一声,“他们学不会,还能不让别人学了?” “而有些阵师,不拘泥于形制,随性所画,阵法却浑然天成。” “很难么?” “不如何,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庄先生颔首,“不错。” 傀老又看了眼庄先生,“墨画学了这绝阵,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庄先生淡然一笑,“他本来就没打算放过我。” 庄先生看着墨画,心里默默感慨道: “姓氏罢了,只是称呼,当不得真。”庄先生淡淡道。 “一点就明白,这就是阵法的悟性,以及……对大道的亲和碍…” “他们追过来了。” 墨画随后又补充道:“……孙家老祖除外。” “他们会算,我也会算,每次我多算一步,他们想追上我,至少花个一两年。” 地宗的绝阵,可不是一般的阵法。 墨画开心地笑了起来,随即他又有些疑惑: “这个道理,应该也有不少阵师明白吧,为什么我没见过其他阵师,将‘地’作为阵媒呢?” 傀老默默出现在庄先生身后,皱眉道:“要教这么深的东西么?” “那诡道人呢,他也不会放过你。”傀老道。 傀老眉毛微挑,“你都算好的?” 庄先生道:“道理是明了的,但真正做起来,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用就行,管他正不正经?”庄先生神色从容,“再说了,地宗在坤州,坤州距此十万八千里,能不能碰上都未必。” “这么多年了,师门恩怨,总要有个了结。”庄先生道。 “没想到他自己竟真的找出来了。” 庄先生笑道:“明白了么?” “反过来说,学习这副阵法,就是在学以‘地’做阵媒,领悟阵法,就是领悟‘厚德载物’的地之道。” 庄先生点头,“这些道理,即便你明白了,然后呢?怎么使土地承载灵力呢?怎么使阵纹与大地一体呢?又怎么去画阵法呢?画什么阵法呢?” “因其徒有形式,而无内在灵力流转,所以画出的阵法,只是空壳。” 庄先生并不意外,“通仙城那么大动静,阁老要是还算不到,干脆告老还乡,回去养老吧。” “放心吧,我早想好办法了。” “虽不通天,但可“彻地”,如此阵法造诣,哪怕只是二品,想来也不是一般人物。” “地宗若是找麻烦呢?” “甚至连阵图都推衍出来了……” “穷极阵法,而近乎道……” 墨画默默念了一遍,目光澄澈,神色愈发坚定。 片刻之后,傀老又开口道: 庄先生想了想,又感叹道: “我原先只是想让他试着找找阵法,锻炼一下衍算的法门,等他实在找不到,我再告诉他原委。” “所以以‘地’为阵媒,地所要承载的,其实是内在的灵力,而不只是表面的阵纹。” “再说了,不偷不抢,肥肉掉到眼前,干嘛不吃。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庄先生振振有词。 傀老点头,眼眸微抬,看着连绵的灵田,颇为感慨: “这是因为,这类阵师,是在以神识沟通大道,以阵纹控制灵力流转,而不是刻板地在画阵纹。” 傀老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庄先生打断了。 “舍其形骸,求其本原。” 墨画越说思路越清晰,眼眸也熠熠生辉。 墨画恍然,有些失神。 庄先生眉毛轻轻一挑,示意墨画继续说下去。 “你待如何?”傀老问道。 “学会了阵法,领悟了大道,自然就能使大地承载灵力,使阵纹与大地一体了。” 庄先生说完,原先有些深邃的目光,又变得惫懒起来,便摆摆手道: “厚土阵多学学,看能领悟几分,有疑问再来找我。” “只要阵法灵力与大地契合,阵纹与大地一体,那么即便土地干湿风化,阵法也依旧存在。” 傀老有些怀疑,“是正经办法么?” “他能学,为什么不教?” 庄先生躺在竹椅上,看着云层变幻,淡然道: “这样的人物,竟识海破碎而死……” “嗯1      墨画又跑去练阵法去了。 墨画皱着眉头,思索着道: “阵媒需要承载阵纹,但其实承载的,又并非阵纹,而是阵纹沟通的灵力。” “放心吧……” 庄先生看着天空,目光深远,怅然道: “一切我都打算好了。” 他的面容,无悲无喜,目光坦然,无生无死。 谢谢瀚海逍遥书生、晓风月静吾生、fanvc、ken-hg的打赏~ (本章完) 第390章 道蕴 第390章 道蕴 广袤的灵田之中,一处僻静的田地里。 墨画坐在田埂上,在面前一块空地上,开始练习厚土阵。 厚土阵本身的阵法,墨画已经借助道碑掌握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画出来后阵法没效果。 厚土者,厚德载物,养育众生。 这道阵法,必须以土地为阵媒,才能真正生效。 墨画拿着笔,蘸着墨,开始在地上画厚土阵。 过了一会,一副玄奥古拙,包含十一道阵纹的厚土阵就画成了。 墨画注入灵力,想点亮阵法。 但灵力入阵,像是流进了露底的水桶,转瞬就倾泻而出。 待墨画将阵法画完,墨画心中笃定,自己确确实实,感知到了什么。 那就不是打坐空想,而应该是,以阵法为桥梁,一边画阵法,一边参悟大道。 他总算明白了,绝阵为什么叫绝阵。 而且这道神念的气息,隐隐有些熟悉。 神识…… 更不可能构建灵田。 似乎苍茫大地,有着若有若无的气息,随着自己对阵纹的摹画,一点一点浮现出来。 从上午画到下午,又从下午画到晚上。 能够自己领悟的,还是自己去学、去思考比较好,这样体会更深刻些。 墨画叹了口气。 墨画闭上双眼,再以神识,沟通那道气息。 这道神念,慈悲宽广,浩瀚如沧海。 只不过这次,他一边画,一边展开神识,沟通大地。 不如再将厚土阵巩固一下。 半个时辰过去了。 如同大地本身,承载万物,养育万物,而又任万物生死流转,不加干涉。 感知过后,大地仍旧沉默,没有一丝气息。 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如今借助道碑,感知到的,便是浩然的神念! 这是广袤大地的神念! 这道神念,不含善恶,不含喜怒,不含人世间的一切私利杂念。 墨画用手擦了擦阵纹,阵纹也轻轻松松就被擦掉了。 而自己的神识,微茫渺小,只如沧海一粟。 至少比起孙家老祖,应该还是差了许多。 阵法画在大地之上,厚德载物,地之道……那参悟的,除了阵法,还有“大地”? 墨画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盘腿坐下,屏息凝神,开始以神识,沟通大地。 墨画神识的感触,也清晰一分。 墨画隐隐觉得,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够以念为笔,以“地”为纸。 而随着他落笔,墨画隐隐感觉,自己的神识,似乎有所触动。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墨画终于在土地之上,成功画出了第一副厚土阵。 两者同为灵力的变化,彼此完全不同,但又同归一源,衍化于道。 他画厚土阵时,感知到的气息,便来自这道神念。 逆灵灭解,是寂灭杀伐。 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阵法的要素:阵媒、阵纹、阵枢、阵眼。 这次的厚土阵,厚重无比。 所以这种感知,时有时无,阵法也是断断续续。 墨画也不禁有些自我怀疑了。 但这仍旧只是一种感知。 “修士悟道,只重感悟,难免虚无缥缈,流于形式,而无实质。” 墨画想休息一下,但又觉得心思雀跃,精神饱满,似乎也不需要休息。 厚土阵落成,以阵为桥梁,墨画感觉自己与这道神念,隐隐有了联系。 但按照这个样子,即便画一百遍,似乎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与其说是神念,更像是大地的“道”。 一瞬之间,墨画心神俱震。 墨画转念想到,目光微动,而后神识沉入识海。 恍惚之间,墨画似有所感。 但无论怎么画,这阵纹都无法融入土地,灵力也无法流转。 可自己也是以神识,在参悟阵法啊? 莫非要参悟的,不只是阵法? 厚土滋养,是生生不息。 吃饱之后,再继续画阵法。 还是再参悟一下吧。 于是墨画又在地上,画了一遍厚土阵。 忽然他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 草木枯荣,瓜熟蒂落,生生不息,代代相传。 庄先生的这句话,也深深印刻在了墨画的识海中。 …… “而且画了这么多副,还是没什么进展……” 墨画托着下巴,蹙着眉头,心思急转。 庄先生才与他说过: 什么都没有发生…… 墨画皱着眉头,托着下巴,心里默默想着。 那是一种苍茫、深厚、慈悲的气息。 尽管如此,墨画仍旧精神一振。 墨画点了点头,屏气凝神,继续在土地上画厚土阵。 修士参悟阵法,必然要用到神识。 墨画如今掌握了两类绝阵。 深沉的夜色中,厚土阵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师父如果想告诉自己,那之前就说了。 墨画甚至能从土壤之上,感觉到浓浓的生机。 部分阵纹,已经渐渐与土地融合,但是只融了浅浅的一层,也只能吸纳淡淡的灵力。 第三副也没成功…… 笔下的阵纹,虽融入了大地,但偶有断续,灵力也不算特别顺畅。 墨画忽有顿悟,神思通明,心中对大道的认知,又深刻了一些。 他现在体悟到了一些玄妙,但画得太少,参悟时间短,火候还不到。 识海之中,道碑浮现。 他的神识与大地之道契合。 “先画个一百遍看看,如果还是没有头绪,再问师父去。” 这些应该都考虑到了…… 庄先生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谁人……触动了道蕴?” 如果不能清晰感知这道气息,神识无法沟通大地,那就无法百分之百,准确无误地将厚土阵画成。 墨画眼睛一亮,然后又以笔蘸墨,开始在地上画厚土阵。 “而阵法,是天道的显化,是沟通修士与虚无天道之间的桥梁。” “地势坤,厚德载物,这就是厚土阵么……” 这样才能将阵与道结合,以“地”为阵媒,画出这副绝阵。 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自行衍化,化成更细微,更温和的灵力。 这说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即便再努力,也就如此了。 是不是方法不对? 还是自己悟性不够? 不会真的要画一百遍吧…… 阵纹与大地一体。      墨画以灵力点亮阵法。 画了这么多遍,厚土阵的阵法,墨画已经足够熟练了,闭着眼都能画出。 仅仅只有一瞬间的体悟,却深刻无比。 自己的神识,与大地的神念,越发亲和。 墨画不甘心,又开始继续画。 这次清晰了许多,但还是若有若无,无法捉摸,无法再感知更深。 墨画心情轻松了许多,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仿佛自己的神识,感知到了一个亘古不朽的庞然神念。 天之所覆,地之所及,神识所动,画地成阵! “无论怎么画,阵纹都无法留在地上,灵力也无法与大地契合。” 师父没说,应该是另有用意,想让自己去参悟。 像是天地神念降临,与道碑产生共鸣。 除此之外,就是灵墨、灵力、神识…… 神识耗尽之后,墨画打坐冥想,待神识充盈,又继续画。 阵法之中的灵力,也有了特殊的变化。 墨画点了点头,随即又琢磨道: “应该是还画得不够多。” 花了这么多时间,终于将厚土阵学会了。 墨画想了想,便明白了。 但这次,他却觉得有些不对。 一笔一画,仿佛都蕴含了大地之力。 这些灵力像是细细的春雨,融入土地,滋养生命,繁衍不息。 这样只能说是勉强学会,不算精通。 那一瞬间,他们都感到了冥冥之中的惊悸。 问题在于,对大地气息的感知。 大地之上,万物衍生的景象呈现。 他仿佛真的立于广袤大地之上,窥见了大地的“道”。 参悟厚土阵,并不单纯是参悟阵法,同时也要去体悟阵法蕴含的大道。 天生万物,地养万物。 这样的话,并不能算学会了厚土阵。 墨画蹙起眉头,心道: “看来师父说得对,这道理说起来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逆灵阵会使灵力逆解,厚土阵却会使灵力衍生。 对厚土阵的理解,也就愈发深刻。 墨画有些踌躇,随即摇了摇头。 一是逆灵阵,一是厚土阵。 一旦神识失去了对这道气息的感知,阵纹便无法与大地契合。 他打起精神,按照刚才领悟的方法,继续练习厚土阵。 而从神念之中,墨画也亲身体悟了“地之道”。 “阵画百遍,其义自见。” 而后两人猛然一惊,看向了东南方的灵田。 这次练习的效果,就明显好了许多。 墨画心有所感,一时有些失神。 “要不要再去问问师父?” 与此同时,闭目休憩的庄先生,陡然睁开双眼,便见到了同样神色震惊的傀老。 白子曦带着苗儿,给墨画送饭。 墨画有些颓唐,又有些疑惑。 仿佛广袤无际的大地,也有着自己的意志,亘古不朽,沉默无言,但又胸怀宽广,蕴养万物。 墨画低头看着自己画下的阵法。 “穷极阵法,而近乎道……” 每多画一笔阵纹,大地的气息,便厚重一分。 因为绝阵的灵力流转,与普通阵法,有着本质区别,更接近深一层的道。 墨画一一念叨着,忽然心中一怔。 墨画一边在道碑上画厚土阵,一边借助道碑,感知大地气息。 自己虽然感知了大地的气息,但领悟还是很浅保 要想学孙家老祖,以厚土阵的格局重构灵田,差得就更远了。 数日之后,墨画已经将厚土阵,画了八九十遍,但阵纹仍旧无法与土地契合。 但见墨画心无旁骛地画着阵法,也就没打扰他,只是静静地把饭放在他身边。 恍然之间,墨画明白了。 “地法天,人法地。” 墨画画累了,休息的时候,见到饭盒,就会随便吃上几口。 在道碑前静坐冥想片刻,神识就会充沛,人也会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但他自己神识太弱,察觉到的,只有微末的气息。 不出所料,第二副也失败了。 月色如纱,披在灵田山色之间。 每多画一副,阵纹与土地,便契合一分。 晚上墨画也不用睡觉。 要想个办法…… 阵法,是沟通修士与天地之道的桥梁。 失败了。 接下来,只要继续画下去就行。 …… “自己的神识有限,那借助“道碑”呢?” 神识所感知到的大地气息,也渐渐清晰。 墨画皱了皱眉。 墨画废寝忘食地画阵法。 这个问题的根源,不在于阵法本身。 此时已过子时,夜空之上,繁星密布。 神识耗尽,或者觉得疲惫时,就将神识沉入识海。 忽然之间,墨画竟感觉道碑有了一丝颤动。 墨画的眼眸如星辉明亮。 墨画沟通这亘古的意志,一点点体悟,神识与之亲和。 墨画福至心灵,在道碑上,落笔画下厚土阵。 那灵田里,他的小徒弟一直待在那里参悟阵法。 而此时此刻,灵田之中,竟有深厚莫名,又生生不息的气机。 庄先生的目光,愈发变得不可思议…… (本章完) 第391章 画地 第391章 画地 与大地神念的契合,只有一瞬。 之后便彻底断开。 意象之中,广袤的大地消失,万物枯荣,花开花落的异象消退。 那种对大地的“道”的领悟,也不过昙花一现。 墨画自己受益匪浅,回头一看,却发现“道碑”变灰了。 墨画吓了一跳。 完了,用过度了? 墨画皱眉思索。 他借道碑,观想大地神念。 那直接承受大地那亘古浩瀚神念的,便是道碑。 道碑虽然奇特,但也不至于能沟通大地神念,仍旧安然无恙。 墨画便将昨晚的事,简单说了,同样是隐去了道碑。 墨画摸着下巴,寻思道: 庄先生纠正道:“不是他们自己的东西,只是他们祖上传来下的,他们也只是蒙祖上余荫。” 他以神识沟通过大地神念,观想过大地之道,现在对大地气息的感知,清晰无比。 “伱……”庄先生几番犹豫,斟酌着措辞,问道:“昨晚,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 墨画吓了一跳,情不自禁捂住了小脑袋。 这两种感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天地万物皆有念,有念便有识。” “没办法了……” “现在我“见”了它一面,算是打了个招呼,混了个面熟,行事也就有了便利,道蕴也就允许我,在它地盘上画阵法了。” 庄先生有些无奈,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说道: “你小小年纪,就能观想大道,要是让别人知道,肯定会想办法逮住你,剖开你的识海,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但沟通之后,恍惚之间,自己感知到了一道亘古庞然的神念。 …… 庄先生似笑非笑道: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墨画见二人的神色,心中一时有些忐忑,问道: 即便是傀老,木然的神色中,都有着清晰可见的震撼。 墨画又悄悄问道:“师父,那是不是体悟过大地的道蕴,就能画厚土阵了?” “他们自己都不会,拿什么指责你呢?” 但现在,墨画却真的能将“地”,当成是“纸”,画下的阵纹,清晰而稳定,且与大地一体。 墨画有些惊讶,“他们自己的东西,自己学不会么?” 不愧是庄先生,什么都瞒不过他。 庄先生忍不住敲了一下墨画的小脑袋。 “更何况……”庄先生又道,“你要是不说,他们都未必知道,你画的是厚土阵。” 墨画连忙点头,“师父放心,我谁都不说1 次日,墨画又去找了庄先生。 只说自己在学厚土阵时,领悟到了,要以神识沟通大地气息,才能在大地之上画出阵法的道理。 墨画有些心疼。 “这也是一门,极为高深的阵师手法。” 庄先生这才点了点头。 而普天之下,莫非厚土。 “有可能是负荷太重,所以罢工了……” 所以作为沟通媒介的道碑,需要承受极大的压力。 庄先生神色感慨,缓缓说道。 墨画看着庄先生,神色钦佩不已,又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这段时间,自己只能光明正大地偷懒了。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墨画一怔。 这次画厚土阵,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了。 “哦。” 墨画有点懵,小声问道: “人有神识,妖有妖识,其他万物,无论是鸟兽虫鱼,花草树木,也都有着类似‘神识’的念。” “这能行么?” 但笔下的阵纹,也如同画在泥泞之中。 他摸了摸道碑,担心道:“你可别有事碍…” 否则他是不可能,成功沟通大地之道,并与之契合的。 “因为他们自己的阵师,都不一定学得会。” 这就是观想大道的好处。 谁知一进院门,墨画就发现庄先生在盯着他看。 庄先生也悄声道: “是地宗的绝学,你别说出去。” 随即墨画又小声问庄先生,“师父,这门厚土阵,来历不小吧。” 庄先生道,“只要稍微能感知到大地的气息,就能画厚土阵了。” “若是画不出来,凭什么说是你的呢?” “如果一定要体悟过大地道蕴,那这厚土阵,根本没几个人能画出来……”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墨画自己神识太弱了。 “大地的念,便是如此。”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庄先生继续对墨画道: “你到了此地,‘一不注意’看到了,‘一不小心’学会了,不偷不抢,光明正大,他们能拿你怎么办?说破天去,也是你有理。” “地宗尽管是以阵法起家,但门内多数修士,也是不可能会绝阵的。” 道碑还是有效的,只不过是神念负载过度,所以暂时“接触不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但能作为修士与道蕴的媒介,这门厚土阵,也很不简单了。 阵纹契合不够,灵力流转滞涩。 “只要你画阵法的地在,那阵法便在。” 墨画又小声道: “何况这是绝阵,是阵法绝学,即便只是一品,但包含大道法则,也不是一般阵师能领悟的。” “祸事?” 庄先生摇了摇头。 墨画心中大受震撼。 譬如爬山,一个在山底,刚走了两步,看不到山的全貌。 另一个却是几乎攀到了上山腰,窥见了山峰顶点的景色。 墨画试着在道碑上画了一道阵纹。 “因为彼此不认识,道蕴不给你面子。” 墨画有些惊讶。 庄先生叹道:“是好事,但也可能是祸事。” 墨画有些自责,又拍了拍道碑,道: “辛苦你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庄先生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受万人斥责而不屑一顾的神态。 而且相当从容,游刃有余。 “那假如被人发现呢?” 墨画连连点头。      庄先生心里叹了口气。 但也只有一瞬间,后面就感知不到了。 沟通大地气息,与感知大地神念之间,差着十万八千里。 墨画揉了揉头,不好意思笑了笑。 就算没伤到自己,伤到道碑,也是不好的。 那自己借助道碑,所感知到的神念,所观想到的大道,便是……大地的道蕴! “所以你记住了,”庄先生耐心叮嘱道,“这件事,你只在这里说这一遍,除此之外,不要告诉任何人1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吧。” “师父,是这个意思么?” “不是。” 庄先生又默默看着墨画,“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他这个小徒弟,不可告人的秘密,好像越来越多了。 墨画弱弱道:“这样是不是,脸皮稍微,厚了一点……” 这个鸿沟是神识,这个天堑便是大道。 落笔之处,土地在,阵纹便在,阵法也在。 不光庄先生,傀老也在看着他。 墨画却疑惑问道: “师父,我感知到的那道神念,究竟是什么?是大地的神念么?大地为什么会有神念呢,它也是活着的么?” 自己境界太低,沟通神念,观想大道这种事,没有把握的话,下次还是尽量别做了。 自识海退出,墨画精神一振,又开始画厚土阵。 虽然不借助道碑,单凭自己的神识,无法进一步感悟。 墨画一愣,“不是么?” 短时间内,估计无法用道碑,再练习阵法了。 “你偷偷学,别管来历。” 但后果就是,道碑“罢工”了。 之前即便能以神识,沟通大地气息,在大地上画出厚土阵。 既是绝阵,还要沟通大地气息,甚至能借此,观想到大地的道蕴。 …… 庄先生目光微动,为墨画解释道: “这种‘念’,原始而单一,不及人的神识复杂。” “你说这阵法是你的,你画一个给我看看?” 墨画吃了一惊,随后他琢磨了一下,就渐渐明白了。 更重要的是。 庄先生听着眼皮直跳。 “我们通常将这天地万物之中,这种蕴含大道的庞大神念,称为‘道蕴’1 阵纹断续,有明有灭。 仿佛在看什么稀罕的物事一样,目光炯炯的。 “体悟过道蕴,不只是在地上画厚土阵,而是可以在地上,画任何阵法。” “那我这个体悟,岂不是有些浪费了?” 墨画心中一喜。 “师父,您看什么呢?” 道碑仍旧没有反应,似乎并不想理墨画。 他已经掌握了厚土阵,所以想向先生求证下,自己画的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傀老看着这一大一小,窃窃私语的师徒俩,有些无语…… “无妨,有的时候,脸皮厚点,就能解决问题。” 可以在地上,画任何阵法! 这也意味着,这天地之间,随处都可画阵法,只要有土,便有阵媒。 但凭借着清晰的感知,墨画可以轻松地在大地上画厚土阵。 似乎画出的阵纹,本就是大地的一部分。 “嗯嗯1 墨画有些无奈。 从此以后他画阵法,就省了纸钱了! 换而言之,可以省不少灵石! 墨画心中默默道: “道碑受点伤,看来还是值得的……” 道碑依旧沉默,毫无反应,只不过碑面呈现一片灰色。 “但这种‘念’,一旦庞大到一定地步,因其专一而久远,返璞而归真,往往比修士充满私欲的神识,更接近于道。” 墨画随即又叹了口气,心中引以为戒。 墨画松了口气。 庄先生被墨画的解释说懵了,他沉默许久,这才默默道: “道蕴……” 听着似乎差不多,但二者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隔着巨大的天堑。 虽然观想道蕴,主要是道碑的功劳。 “土地归属于道蕴,一开始是不让修士画阵法的。” “看来自己的脸皮,还是要再厚一点……” 一旁的傀老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好好一个孩子,又要被带坏了…… 谢谢书友ken-hg、saynol、lacy0521、20200930152825385、20210129160838153的打赏~ (本章完) 第392章 皇天后土图 第392章 皇天后土图 墨画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师父,地宗是不是很大的宗门?” “是。”庄先生点头。 “有多大呢?” 庄先生道:“地宗是坤州最大的宗门之一,至于到底多大,你就先别管了,不是你现在这个境界能接触到的。等你遇到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墨画点了点头,又问: “那孙家老祖,也是地宗的人么?” 庄先生目光微沉,沉思道: “即便不是地宗的人,也与地宗有关。” “那地宗是怎么领悟厚土阵的呢?也是以神识,沟通大地气息么?” 墨画疑惑道。 墨画张了张嘴,小声道: “我们都只是修士,没修成仙,就是人而不是仙。是人,神识便是有限的,看到的本相,很可能仍只是表相。” 最重要的是,庄先生怕出现一些始料未及的变故。 “那些老妖……老前辈,什么境界了啊?” 而地宗的修士,应该都是没有道碑的。 墨画明白了一些,微微点头,随后又悄悄问道: 庄先生没明说,只点了一句: “道蕴需要神识‘观想’……” “你若是能让地宗俯首称臣,能与道廷分庭抗礼,将皇天图与后土图合二为一,自然就能观想到真正的皇天后土图了。” 庄先生点头,“这‘天’,不是他们地宗能观想的,所以这图,就被道廷一分为二,后土图藏在地宗,皇天图藏在道廷。” 墨画眼睛一亮。 庄先生目光微凝,神色之中有些忌惮: 可地宗的《皇天后土图》就不一样了。 随即他又觉得有些可惜: 庄先生点头道:“不错,非人的道,有善有恶,有正有邪,有些看似是善,但其本质是恶,有些表相是正,本相却是邪……” 修道不能好高骛远。 庄先生饶有趣味道: 墨画一愣,“应该是?” 如果不是他可以神识显现,会画阵法,而且识海中有道碑,恐怕就会被恶鬼的邪念寄生,身不由己,也不再是自己了。 庄先生纠正道: “但封存的究竟是不是大地的道蕴,这就不好说了,毕竟外人也没看过,即便看了,也未必能看出本相……” 他想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参悟道蕴。 墨画心中微凛,点了点头。 庄先生眉头微挑,似笑非笑道: “道廷的事,从上往下说,叫‘征用’,从下往上说,叫‘供奉’,‘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打劫呢?” …… 皇天后土! 正常来说,墨画能观想大地道蕴,看一下地宗的观想图,似乎也没什么。 “你修道阅历少,未必能分清此间的是非,贸然观想,容易被表相蒙蔽,陷入危险的境地。” 墨画一怔。 “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有关观想图的事么?”庄先生问。 “你是地宗,‘后土’两个字可以用……” 除非万不得已,墨画以后都不打算这么做。 墨画疑惑道:“皇天后土图中,封存的不是大地的道蕴么?” 庄先生指了指天,“但‘皇天’两个字,你用得起么?” 第三,则是为了大地的道蕴。 真强到这个地步,怕不是得成仙了吧…… “那这道蕴,便属于‘非人的道’么?” 二是学以致用,将阵法构建于天地,真正领悟厚土阵运用的玄妙。 “神识层面的学问,最是诡谲,难以捉摸,尤其是这种,传承上万年的观想图……” 既然是大地的道蕴,得自天地,应该是正道的神念才对…… 庄先生点头道:“我没见过,不知底细,所以说应该是。” 他记得庄先生说过: 一是借助厚土阵,使土壤肥沃,让千家镇的散修,都能吃上饱饭。 墨画心中一惊。 “皇天后土图,传承万年,内藏的神念应该很可怕吧,这也能被强行分割开么?” 依靠道碑,虽能短暂领悟道蕴,但对道碑负荷太大。 这话把庄先生问住了。 “但这图是地宗的老祖宗传下来的,他们观想了这么多年,没出什么岔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墨画不由点了点头。 “应该是。”庄先生斟酌道。 “你去了地宗,最多只能看到《后土图》,看不到《皇天图》,更看不到完整的《皇天后土图》。” 墨画寻思了一下,说道: 那里面的神念,可是恐怖至极的。      到时候谁“吃”谁,就不好说了…… 墨画心中一凛,悄悄问道: “师父,假如有一天,我遇到了这幅观想图,能看一眼么?” 自己还是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先想办法筑基吧。 庄先生说得对。 譬如他见到的那幅山水道童图。 墨画点了点头,想了想,觉得也对。 “那岂不是,以后都看不到皇天后土图了?” 自己都还没筑基呢,也才修行了十来年,想这些还太远了。 但是墨画的神识又异于常人,假如真让他看了这幅观想图,也不知他能看出些什么来。 “封存的是道蕴,地宗借此观想,参悟阵法……” “皇天”二字,地宗用不起,那谁能用起? 墨画心中微惊,“道廷?” 墨画讪讪笑了下。 一品十一纹的厚土阵,他已经学会了,并且领悟过道蕴,可以画在地上,使阵纹与大地一体,灵力与大地契合。 墨画一怔,便明白了,“观想图么?” “道廷这是……打劫么?” 观想图映照的是他人的神识以及他人对天道的理解,换而言之,观想而出的,是别人的“道”,又或者,是某些非人的“道”…… 墨画辞别庄先生后,就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了。 “不要好高骛远,去想这些东西,离你还远着呢。” 庄先生皱着眉,感叹道。 墨画点了点头。 表面上是个天真无邪的道童,实际上却是个青面獠牙的恶鬼。 “就算有什么问题,地宗也不可能告诉外人。” 就像山水道童图那样,道童化鬼,寄生识海。 庄先生便谨慎道: “能不看,最好不看,若是看了,也小心些,不要看太久,偷偷瞄一两眼就行。” “所以开始的时候,我才让你,不要去碰,也不要去想观想图。” 墨画皱着眉头,有些吃惊道: 庄先生颔首,“地宗有一幅,传承万年的观想图,名为《皇天后土图》。” 庄先生道:“问题就出在‘皇天后土’这四个字上了。” 光是听名字,就觉得磅礴大气,气势恢宏。 墨画有些错愕,“为什么呀?” “所以这图,本相是什么,就很难说了。” 毕竟地宗以“地”命名,其核心阵法,应该都与大地有关,那么也就是与大地的道蕴息息相关。 墨画又道:“那地宗的观想图,是正道的神念图么?” 不借助道碑,他们又是用什么手段,去观想道蕴呢? 庄先生仍旧只是揉了揉墨画的头,温和道: “也不是不行。”庄先生道。 “皇天后土图中的神念可怕,但道廷之中,那些活了万年,修为通天的老妖怪,更加可怕……” 墨画接下来想做的,是以厚土阵的阵法,重构千家镇的百顷灵田。 “而且,你也看不到,完整的《皇天后土图》了。”庄先生又叹道。 道童的神念不强,所以墨画安然无事,甚至反而还“吃”了道童化的恶鬼,炼化了它的神念。 人法地。 他借助道碑,观想了大地的道蕴,混了个“面熟”,有了点“交情”,可以在大地上画下阵法,使阵纹融于大地。 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将自道蕴中领悟的阵法,布在大地之上,使大地生机繁荣,生生不息。 谢谢书友金三林的打赏~ (本章完) 第393章 自救 第393章 自救 墨画决定以厚土阵,重构千家镇的灵田。 但这件事,他其实做不了主。 灵田不是他的,他也根本不是千家镇的人。 东山村的长老,虽然修为不高,但年龄大,资历老,颇有威望。 实权不大,但一般有事,也都要他做主。 墨画便去问他: “长老,您想重新给灵田画阵法么?” 东山村长老早有预料,但还是难以置信,颤声道: “重新……画阵法?” “嗯。”墨画点头,“就是孙家老祖,当年画的那种阵法。” 长老瞳孔震动。 次日,长老便找到墨画,将众人的决定说了。 屋里一时之间,安静了片刻。      有灵农皱眉道:“可是,长老,这件事风险不校” 这种地方道廷司,虽不会直接去管仙城以外的事,但如果矛盾冲突大了,他们也不得不插手。 “我就是觉得蹊跷,这小先生,心地也太好了。” …… 墨画也不强求。 “灵田之中建好阵法,土地肥沃,可能一两年内,甚至五六年内,你们能过得好些,能吃得饱些。” 墨画又宽慰道:“其实,孙家也不敢太过分的。” “他才多大?” “为什么动不得?” 长老语气更恭敬了几分: “孙家老祖的阵法……小先生,您学会了?” “也是,又没什么好处,还不收我们灵石……” “不可能吧……” 众人面面相觑。 长老浑浊的眼眸中,透出精光,缓缓注视着众人,语气凝重道: “你这不就是贱骨头么?这小先生要是与孙家一般,骑在我们头上,那才算是做得对么?” 他们是灵农,靠灵田吃饭。 大多数人,还是不敢相信: “这位小先生,真的学会了孙家老祖的阵法?” “那他为什么帮我们呢?” 长老闻言震动,随后若有所思,一时之间心绪起伏。 涉及灵田的事,就涉及根本,所以一时之间顾虑重重,很难下决定。 孙家毕竟与钱家不同,或者说,与钱家老祖的黑山寨不同。 长老摇头,“我不想让东山村的子孙后代们,再忍饥挨饿了。” “但阵法本身,也是需要大量灵墨,和不少灵石的,与此同时,还需要一定的人力,去重新开垦,规整灵田。” 长老一时失神,喃喃自语: “孙家老祖的阵法,能是一般阵法么?画这阵法,得要多少灵石?” 墨画叹道:“我只能帮你们画阵法,但阵法如果真能救得了你们,那孙家老祖当年的阵法,就已经救了你们了。” “但是然后呢?” 长老明白了。 “一般而言,十来个炼气九层,真敢拼命的话,是足以让他忌惮的。” 长老面露期待地看着墨画。 “这小先生年纪虽小,但我看他的阵法水准,比孙家如今的家主,还要高上不少。” 长老神色错愕。 “这些人力和物力,都是要你们那自己出的。” 墨画走后,长老便召集了东山村的灵农修士。 墨画最后道:“阵法我会画,但这个阵法要不要画,归根结底,还是要你们自己决定的。” 有些人神色依旧踌躇,但多数人,目光却渐渐坚定起来。 长老闻言,骤然失神。 孙家老祖,二品阵师,在千家镇地位崇高,一直是传说中的修士。 众人都沉默了。 墨画摇头,“筑基前期而已,而且他算是半个阵师,不常与人动手,道法生疏。” “嗯。”墨画点头。 “会不会又和以前一样呢?” 长老沉思良久,这才拱手道: “小先生,可否容我一些时间,我与大伙商量一下。” “不把握这次机会,我们子子孙孙,都要忍饥挨饿1 “但是我们的子孙后代,未必有这个机会了。” 他将墨画的意思说了。 他无奈道:“可是孙家,有筑基修士……” “大家都答应了,有灵石的出灵石,有力气的出力气,重建灵田中的阵法。 长老听着他们争执,沉思半晌,这才缓缓道: “这个阵法,我们要建。” 墨画语气有些肃然道: “你们流血,子孙可以吃饱饭,你们饿死,子孙就一样饿死。” …… “但十几年,几十年,乃至百年以后呢?” “建好的灵田,还是会被毁掉。” “这个风险,我们不冒,就要子孙后代来冒。” “孙家还在,还是会欺压你们。” “炼气七层,就能学会这种阵法了么?我看别人那些阵师,都是白胡子一大把了。” “不要心存侥幸,觉得以后会更好。” “比孙家所有人都好。” 他们只是吸血享乐的寄生虫,而非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画这阵法,要重构灵田,可这灵田是祖传的,动不得。” “他愿意帮我们,那是我们的机缘。” 他们若是愿意,自己就为他们画一下阵法。 “他要收灵石,你给的起么?”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赞成,有的反对,还有的忧心忡忡,犹豫不定。 “你们不会阵法,还是要受制于人,被孙家盘剥。” “你们如果真的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他们是不敢肆意妄为的。” 墨画解释道:“他是二品阵师,但布下的阵法,其实是一品的,否则的话,炼气修士的灵石,是供不起二品阵法的。” “孙家老祖,可是二品阵师……” “祖传的,就是动不得……” “可是并没有……” 之后长老对墨画郑重行礼: “穷得都揭不开锅了……” “画好的阵法,还是会被销毁。” 墨画又接着道: “我可以画好阵法,让土壤肥沃,灵田丰收,让大家都能吃饱饭。” “求小先生,救我千家镇修士,于饥馑之中1 “确实,虽然我看不懂,但他的阵法,画得又快又好。” 有《道律》约束,道廷司职责所在,孙家也不敢太过放肆。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画孙家老祖的阵法…… “一旦他离开,谁还能会这么高深的阵法呢,就算有人会,谁又愿意帮我们画呢?” “这么多年来,你们还是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墨画却摇头道:“我是救不了你们的。” 墨画又为他陈明利害: “画阵法,需要重构一些灵田,还需要在田埂上重新画阵法。” “这件事的确有风险,但什么事没风险呢?没风险的好事,能轮得到我们这些贫苦的修士么?” 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东山村的修士,以及千家镇的这片土地。 长老面色踌躇,叹道: 他们若是不同意,墨画也不勉强。 “学会了一些,不敢说能学十成,七八成总是有的。”墨画谦虚道。 “这个小先生,年纪虽小,但在阵法上,是个高人。” 长老的神情,泛着浓浓的苦涩,进而变成化不开的愁苦。 毕竟有上台城的道廷司在。 道廷司依《道律》行事。 墨画又道:“孙家横行霸道,依仗的其实是灵农的软弱,与得过且过。” “可是……这样一来,怕是要流血死人……” “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只能以后再找机会,重新构建一遍厚土阵,加深阵法理解了…… …… 长老的声音沙哑而沉重,说完牵动旧疾,皱着眉头,剧烈咳嗽起来。 “我学了孙家老祖的阵法,算是受了他的恩情,所以可以不收灵石,为你们画阵法。” 长老心中有数,缓缓点头。 墨画受不了这么大的礼,连忙将长老扶起。 自己也能学以致用,加深对阵法的领悟。 “现在不争取,以后只会更差。” “你懂什么?学无先后,达者为尊。” “把全村家底掏空,凑出的灵石,都未必付得起报酬……” 这种事,长老一个人的确做不了主,肯定是要与别人商议的。 “所以我只能帮你们,救不了你们……” 墨画目光澄澈,坦诚道,“能救你们的,只能是你们自己。” 长老眉头紧锁,沉思良久,而后缓缓松了口气,又向墨画行礼,郑重道: “多谢小先生,我明白了。” (本章完) 第394章 厚土阵 第394章 厚土阵 长老已经决定重建灵田。 墨画也开始了进一步的阵图规划。 一般阵法,阵纹画在阵媒之上,两者契合,但又互相独立,关联不大。 阵媒只是媒介。 但现在画厚土阵,却是以阵法重构土地。 以自然形势,辅以阵纹刻画,统筹阵法格局,使阵法与自然融为一体。 修士从天地万物中,参悟阵法。 又将阵法,构建于万物之中。 墨画若有所思,受到启发,又抬头看天。 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真有?” 孙义继续道:“这些人毕竟是外来的修士,无论他们做多少事,总归是要走的。” “不明白什么?” “他们给灵农的好处,留在灵农手里,最后又都会落到我们孙家手上。” 但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墨画的。 说完他神色雀跃,雄赳赳气昂昂地跑了。 第三个原因,便是孙家。 由十来个身强力壮的灵农,揣着灵石去了趟上台城,买完灵墨,又将灵墨送回了村里。 墨画手中拿着两张图。 墨画目光坚定。 孙义皱眉道:“我不清楚,他们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墨画失笑。 他也确实画了。 灵田虽然变动,各家田亩的总数,却要保持不变,等等…… 孙泽情不自禁点头。 墨画见状,有些无奈,便道: …… 原本,墨画是要他帮着画阵法的。 他原以为,孙家的阵法传承没落,祖上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自己现在构建厚土阵,也是使阵法与自然为一。 而且他也看到过。 地上翠色的灵稻,随风摇曳,化为连绵的波涛。 被白子胜揍得鼻青脸肿的孙家修士,狼狈逃回了孙家,见了家主孙义。 “会不会是,那小子学会了老祖的阵法,想重新画出来?”孙泽推测道。 孙泽震惊道: “我们老祖,真有这么厉害?” 这些人想跟踪墨画,无异于打着灯笼偷东西,墨画想不发现都难。 东山村的修士要做的,就是变动灵田亩图,使其格局,与厚土阵图相同。 “有的1 却没想到自己高估了他人,却低估了他们孙家的老祖。 白子胜二话不说,身法如风,直接冲了上去。 庄先生点头赞许。 墨画三人立于地面,抬头望天。 “你不明白。” 白子胜眼睛一亮,“真的?” 白子胜便偷偷问墨画:“你看什么呢?” 这些修士,根本不是白子胜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解决了,一个个鼻青脸肿,抱头鼠窜。 “阵法1 丁大川甚至偷偷问道: “小先生,您是不是会算命碍…” 孙义目光一凝,淡淡道: “无论他们做什么,最后都不过是便宜我们孙家。” 之后便开始正式建阵法了。 白子胜有些过意不去,扭捏道: “你不要我帮你画阵法了么?” 只不过,阵法仅是一品,灵田也不过百顷。 墨画有些哭笑不得: 白子胜嘀咕道,但又起了莫名的好胜心,自己也抬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 “看阵法1 白子胜似信非信:“你现在能看到?” “看不到你还看……” 孙泽道:“爹,您不会还要等吧?” 白子胜记着墨画的叮嘱,打架可以,但别下死手,以免把事情闹大。 二是因为,灵墨本身的品质参差不齐,贵贱不等。 他觉得,还是会算命这个理由靠谱些…… 墨画又将阵图,拿给庄先生看了看。 通天的大阵,也是由一笔笔阵纹构成的。 孙家修士退下了,孙泽却走了进来,对孙义道: “爹,莫非他们,真的找到了我们孙家祖传的阵法?” 墨画道:“现在还看不到。” 天上的天道大阵,应该也是这个道理。 这明显是什么都没打探到,还被别人揍了一顿。 天空浩渺,白云变幻。 孙家修士在哪,竟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身形渺小,但所向高远。 灵墨需要灵石。 “他便是再学几个十年,阵法的水准,也不可能比得上我孙家老祖的十之一二。” 丁大川点了点头,但明显不信。 所以白子胜只是点到为止,没取他们的性命。 田埂为阵纹,布局为阵枢,整体看去,便是一副完整的,一品十一纹的厚土绝阵。 墨画有十一纹的神识,堪比筑基。 “他留下的阵法,岂是那么好学的?” 孙义鄙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不学无术,阵法也只学了些皮毛,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学问有多深。” 白子曦路过,同样目露疑惑,“你们看什么呢?” 此后白子胜就在灵田附近巡逻,看有没有孙家修士前来滋事。 墨画两人异口同声道。 白子胜立马跳了起来,“还是算了,我画得没你好,阵法你画,我去巡逻,不让孙家的坏蛋打扰到你1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惊叹不已。 “我要去打架……不,巡逻1 百顷良田,看着广阔,但与广袤的大地,以及无边无际的天空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其中最积极的,是白子胜。 可不用等手下回答,只见他们身上的伤势,他心里便有数了。 孙泽疑惑:“不是么……”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帮了忙。 孙家不会善罢甘休。 “我就是神识强了一点点,所以提前发现了他们。” 孙义冷冷地看了孙泽一眼,“说什么胡话?” 孙义想了下,摇了摇头: 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以无上的神识,将阵法融于天地,构建通天彻地的大阵。 墨画不同意:“画阵法才是正事。” 一天晚上,还真有几个孙家修士,偷偷摸摸来打探什么。 除此之外,还要买灵墨。 这里面又涉及不少问题。 墨画白了他一眼,“也行啊,要不你还是留下来画阵法?” 白子曦也抬起头,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但见墨画两人煞有其事,便也仰着头,跟他们一起看了。 孙义神色凝重,“也不是不可能……那个小鬼不简单,灵田那边又闹这么大动静,估计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一品阵师之间,尚且悬殊巨大,更别说二品阵师了。” 长老找人商量,筹划妥当之后,安排每户灵农,做好自己的事,然后再统一核查。 这趟墨画也跟去了。 这些阵法以育土阵为主,目的是辅助厚土阵,滋养水土,同时也为厚土阵提供灵力。 “不知道,等他们做完。” “可是,那小子现在在做什么,画的又是什么阵法?” 孙义只能无奈得摆摆手道: “下去养伤吧。” 建阵法的同时,一些灵农在附近巡逻,防止孙家修士滋事。 但没画多久,听说需要人巡逻,提防孙家,以防孙家闹事,他就满眼期待地看着墨画: 墨画也懒得动手,就带着众人,走了几个岔路,将这些孙家的修士甩丢了。 “你去巡逻吧,东山村的灵农,未必是孙家修士的对手。” 哪些灵田不动,哪些灵田要改。 一旁的白子胜,见墨画望天,神色有种莫名其妙的坚毅,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蓝天。 “无论是神识,阵法理解,还是阵法造诣,都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回来的时候,孙家派了更多修士堵路。      但墨画带人走了偏僻的山道,一行人安安稳稳地回来了。 借天悟阵,又融阵于天,天与大阵合而为一。 “哪有什么阵法?” 一是因为这些灵墨事关重大,掏空了东山村的大半家底,不容有失。 他是师兄,如果是别的事,他不会问墨画这个小师弟,自己就做主了。 田埂穿插交错,将灵田分割,又拼接在一起。 白子胜留下画阵法,但神情有些恹恹,唉声叹气,打不起精神。 孙泽有些着急,“我们真这样放任不管?” 灵农不会阵法,分不清优劣,很容易被蒙骗,买到劣质的灵墨。 而且如墨画所料,此行他果然遇到了孙家修士。 东山村的灵农,便每家出了一点灵石,凑足了数目。 墨画花了两日时间,便将灵田的阵图设计好了。 重新构建的阵图之上,灵田不再是整整齐齐的豆腐块,而是更贴合自然,顺承地势的形状。 这让同行的灵农们惊讶不已。 孙泽一怔,若有所思。 “真的。” 墨画这才找到东山村的长老,商量如何建造这个阵法。 白子胜便叹了口气。 自己一点一点领悟,一步一步学习,脚踏实地,终有一日,可以窥视九天之上,那天道大阵的真相。 “别说那小鬼,不过十来岁的年纪,满打满算也就学了十年阵法。” “等他们一走,这些灵农,还是只能任由我们拿捏。” 但现在是在画阵法,哪怕他是师兄,也得听墨画的。 孙义便问:“打探出什么没有?” 十几个灵农出了东山村,离开了千家镇,没走几步,就被几个鬼鬼祟祟的孙家修士盯上了。 孙义冷哼一声,“你根本不知,我孙家老祖的阵法,精深到了何等地步……” 一张是厚土阵图,一张是如今的灵田亩图。 小先生不过是炼气境界,神识再强,又能强到哪去呢。 田埂附近,还标注了刻画的阵法。 “怎么办,现在就动手?”孙泽问道,“我们孙家的传承,可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们穿着灵农的衣服,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嗯。”墨画点头,“师父说过。” 灵田的重建,还在按部就班进行。 孙义没有说话。 “这千家镇,是我孙家的千家镇,一切东西,也都是我孙家的1 “而且灵田里的阵法,归根结底,也都是让土地富饶。” 孙义冷冷一笑,“我们只要耐心点,到时候,既能寻回祖传的阵法,也能依靠这富饶的灵田,保我孙家子孙后辈,衣食无忧……” 有事耽搁了,更新完了点,抱歉~ (本章完) 第395章 成阵 第395章 成阵 白子胜天天兴高采烈地带着灵农巡逻,墨画则坐在田埂上,安安静静地画着育土阵。 白子曦也在帮着墨画阵法。 她在墨画旁边,并膝蹲着,白皙的手掌执笔,姿态优雅,神态娴静,画出的阵纹,笔法娟秀而唯美。 墨画偷偷瞥了几眼,大为震惊,情不自禁叹道: “小师姐,你画的阵法真好看1 “好看么?” 白子曦美眸中有一丝疑惑。 “嗯。”墨画点了点头。 白子曦看了眼自己画的阵法,又看了眼墨画画的,好奇道: “这不是差不多么?” 一样的阵法,阵纹都是一样的,一眼看上去,悬殊不大的。 …… 但她的嘴角,还是噙着盈盈的笑意。 白子曦见墨画眼睛眨啊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问道: “你想什么呢?” “小师姐1 过了一会,白子曦揉完了,点头道:“擦干净了1 整体灵田的格局,也经灵农们夜以继日地劳作,而与厚土阵相契合。 真要这么去画,也太狼狈了,完全没有阵师的风度。 而他小师姐画的,却显得精致而优雅,笔墨也浓纤合度。 小师姐平日神色平静,很少会表露情绪。 育土阵简单,墨画画得极快,又有白子曦帮忙,所以几日后,就将灵田中的育土阵画完了。 墨画狐疑道:“真的?” 他的小师姐,揉过他的脸! 白子曦故作镇定,但嘴唇轻抿,明显是在忍着笑意。 白子胜更是夸张,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白子曦道:“你脸上脏了。” 这个过程,比较漫长,而且不能出错,否则就要重头再来,费时又费力。 所以要在灵田上,真正以灵墨连通阵纹,使厚土阵生效,对墨画而言,最大的难度,反倒不在神识,而在于体力和灵力。 墨画觉得自己看错了。 “没事,我待会洗一下就好。”墨画道。 自灵田之中,涌现出源源不断的大地之息,温养着土地,滋养着稻苗。 墨画不知为何,也觉得有些欣慰。 说完她伸出小手,擦了擦墨画的脸颊。 墨画一愣,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他抱着一只大笔,蘸着灵墨,沿着田埂,按照识海中厚土阵的阵纹,开始勾通整片灵田。 灵田百顷,勾连而成的,是一副巨大的厚土阵。 他的脸上,左脸和右脸,都被涂上了墨水,看着像是只大花猫。 “哈哈,大……大花脸1 谁干的? 谁能瞒过自己的神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脸涂花? 然后他瞬间想明白了,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了白子曦。 只是动作又像是捏,又像是抹,又像是揉…… 而与此同时,灵田之中,光芒一闪。 东山村的长老,感受着灵田的气息,看着田里的稻苗,不由得一阵失神,而后激动得泪流满面。 随着他走过,田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蜿蜒的,有着玄妙意味的清晰的墨痕。 “脏了?”墨画微怔,“沾了墨水么?” 这就是当年,孙家老祖的手笔么…… 白子曦之后又一直笑了一天,只要一看到墨画,想到他猫咪一般的大花脸,就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整片灵田,宛若一体,通过阵纹遥相呼应。 可能遇到的问题,他也事先考虑过,并想过怎么解决。 眉眼之间虽还是淡淡的,但比之前开朗了不少,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墨画愣住了。 白子曦小声道:“对不起碍…” 白子曦抿着嘴,目光平静道: “我是师姐,不会骗你。” 白子曦觉得墨画有事瞒着自己,目光一闪,没说什么。 墨画不由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 画完育土阵,之后便是勾勒厚土阵的阵纹了。 以他炼气期的修为和目前的本事,也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去勾连大型的单阵了。 庄先生微露诧异。 …… 又隔了一日,这才好一些,神色也恢复如常。 那勾通厚土阵的时候,墨画也必须要一次性走遍灵田上的所有田埂,一边将灵力注入灵墨,一边将灵墨画在田埂上,从而使阵纹一气呵成。 所以整体还算顺利。 因为庄先生看到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墨画看着面前广阔的灵田,不由叹了口气。 随着他走的田埂越多,阵纹便越多,连接起来的灵田便越多…… 路线他也试着走过许多遍。 墨画点了点头,不疑有他,开始认真画阵法。 盈着笑意的眼眸,宛如带着晨露的芙蓉,又如晶莹剔透的琉璃,流光溢彩。 墨画有些生气,两只眉毛竖起,配着一个大花脸,更像是一只生气的猫咪。 墨画找了个镜子,看了一眼,然后懵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白子曦这样笑。      白子胜微怔,而后怅然。心中既有一些欣慰,又有一丝心疼。 白子胜笑着,断断续续道: 而此时的孙家。 墨画震惊了。 墨画寻思着,又叹了口气。 一股浓浓的生机,氤氲开来。 一番欢笑后,白子曦亲手帮墨画洗干净了脸。 “脏了1白子曦点头道。 只不过这次画阵法,他总觉得小师姐有意无意地在看着他,虽然看着神色如常,但她的目光,偶尔会藏着盈盈的笑意。 尽管易了容,但仍有着清冽的绝美。 墨画有些疑惑,“左脸也脏了么?” 这下白子曦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墨画却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阵法本身规模的大小,对神识消耗有影响,但影响并不是很大。 白子曦摇头,“我是师姐,我帮你擦。” “不知道炼气境之后,会不会有其他画阵的手段,能更方便些……” “怎么了?”墨画还不明白。 “没什么……” 这个方法,也太笨了些。 等墨画最终画完,力气和灵力几乎耗尽,整个人便如同脱水的鱼儿,坐在田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墨画无奈,只能任由她揉脸。 墨画走过一道道田埂,留下一笔笔阵纹。 而后她盯着墨画看了几眼,忽然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白皙的脸颊。 墨画有些愣住了。 他的妹妹,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墨画又偷偷看了眼白子曦,心道常言说,字如其人,莫非阵法也如其人? 人好看,所以阵法画得也好看? 手指冰冰凉凉,柔柔软软的。 墨画一步不停,从早走到晚,又从晚走到早。 如此肥沃的灵田,只要保得住,足以让他们的子孙后代,都不必再忍饥挨饿了…… 白子胜、白子曦、苗儿还有其他东山村的所有灵农,都围在田边,看着墨画画阵法。 之后墨画精心凝神,开始按照计划,在灵田里画厚土阵。 白子曦揉完墨画右脸,又开始揉左脸。 阵法的神识消耗,仅与阵法本身的难度,即阵纹的多寡有关。 围在田边的所有灵农,全部震撼失声。 但他又没有其他办法。 田中的所有灵稻,似是受到大地气息的滋润,竟肉眼可见地茁壮了一丝,颜色碧绿如翡翠。 墨画需要再以灵墨,勾通所有田埂,使整个厚土阵的阵纹生效。 他们知道这个阵法不简单,但却没想到,竟能玄妙到如此地步。 他自己画的阵法,因为太过熟练,所以格局井然而又笔法从容。 阵法讲究一念呵成,神念不能断。 阵笔需要大毫,要花费大量灵墨,但消耗的神识,其实和小型的厚土阵悬殊不大。 墨画又疑惑了一下,但因为要画阵法,心思要专注,所以很快就将一切都抛在脑后了。 这一笑,宛若昙花盛开。 墨痕之中,有灵力流转。 墨画对着镜子,再三检查确认过,这才点了点头。 “脏了。”白子曦笃定道。 他自己擦了几下,看了看手掌,疑惑道: “没脏碍…” 直到晚上回去,墨画才发觉不对。 好在墨画事先演练过。 他万万没想到,白子曦竟然是这样的小师姐! 白子曦平日优雅安静,神色淡然,却没想到,竟会做出这种小恶作剧。 正在翻看阵书的孙家家主,也隐隐感觉到一股浓烈的生机,猛然站起身来,看向远处的灵田,满眼震惊。 “这是……阵法?” “不可能……” (本章完) 第396章 夺阵 第396章 夺阵 墨画画完了厚土阵,如愿以偿,满意地点了点头。 阵法学以致用,才能算是完全掌握。 墨画站在生机勃勃的灵田中。 山风拂着他的面颊,灵稻轻抚他的手掌。 这片土地,仿佛也在感激着他。 墨画感觉自己对大地气息,也就是大地道蕴的感受,也越发清晰了些。 尽管精疲力尽,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墨画微微一笑,眯起了眼睛。 画完阵法,墨画就要离开了。 他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接下来就要去往下一个地方,去找别的阵法了。 墨画不屑道: “你是大人,心眼会脏,我是孩子,做事坦诚,我是不屑于耍那些小花招的。” 孙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孙泽。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册子,远远丢给了孙义。 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 墨画便给他画饼,鼓励他道: 留下妻儿,生活就更艰难了。 哪怕面对筑基,以及数百炼气修士的围堵,也胸有成竹,没有丝毫慌乱。 他们一旦死了,很可能一个家庭的支柱便倒了。 似乎是因为火球术而有了阴影。 他神情镇定地冷笑着,但心底却有些发凉。 庄先生闭目养神,什么都没说,也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但墨画站在一群灵农中间,这群灵农,明显也听他的意思。 可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流血身死。 没走几步,就被一群修士堵住了。 这样的灵田,是个宝地! “你真要把阵法交给我?” 为首的大汉,是丁大川。 难怪能有如此阵法造诣。 孙义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孙泽。 他想捉住这姓墨的小子,也没有直接在东山村动手,而是等他们离了村,快到千家镇的时候,才将他们拦祝 灵石他们没多少了,便只能带了一些本地的特产,有的是灵谷,有的是蔬果,还有的是家养的鸡鸭。 而灵农怯懦,只要有一口饭吃,就不会拼命。 他们东西不多,收拾得也快。 孙义气得眼皮直跳。 这小子,做买卖都不讲价的么?答应得这么干脆? 孙义愣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 “你别耍花招。” 总不能让他们孙家的子弟,受着风吹日晒,亲自去种地吧。 他们孙家,还指望这些灵农,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养活他们。 他冷冷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交出我孙家祖传阵法,我便放你走,也不为难其他人。” 他可比这小阵师,还大上二十多岁埃 “第一,这本就是你孙家的阵法,我学了,也算是承了你孙家老祖的人情。现在给你,也不过是物归原主;” 墨画便撩开车帘,走了出来,站在马车之上,遥遥看着孙义,神色镇定而从容。 “只要你好好修行,将来一定能见到的。” 真给自己了? 这小子看着机灵,怎么做的,都是这种毫无算计的事? 孙义以神识扫视,确定册子没问题,这才小心翼翼翻开册子,看了两眼,然后又彻底愣住了。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遇事沉稳,从容不惊。 所以之前,他尽管盘剥灵农,但也会给灵农留一口饭,不让他们饿死。 他记着长老的嘱托,面对孙家筑基期的家主孙义,虽然有些怯场,但还是神情坚毅道: “你们孙家不要欺人太甚1      “我们是不会让你们伤到小先生的1 孙义仍不相信,“为什么?” 高手从来都不先说话的,这样比较掉身份,小喽啰才会先开口。 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且一旦犯了众怒,道廷司也不会纵容他们。 而比了灵田更珍贵的,是那副阵法。 因为不久之后,墨画的身后,便出现了一群灵农。 其他灵农也举着手中的五花八门的灵器,高声喊道。 “好气度1 为的就是堵住墨画,不让他们离开。 墨画看了一眼庄先生。 所以墨画什么话都没说。 他记得庄先生的教导,装模作样,也是一门修道的功夫。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些人全部散开,将马车围住,也将路全部堵祝 休息了一晚,整理好东西,次日便坐着马车,要出发了。 道廷司维稳,只要稳定,千家镇的修士,哪怕过得再苦再累,他们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果然,孙义就先开口了: 墨画无所谓,点头道:“行。” 事情有些不妙了…… “第二,阵法不是用来敝帚自珍的,而是用来造福众生的。尤其是这种滋养大地的阵法,自然是会的人越多越好;” 孙义冷笑,“胆子不小,竟然真敢造反?” 孙义强迫自己,不在乎面子这些细枝末节。 自从昨日感受到灵田中的那股气息,他便夜不能寐,连夜召集了孙家弟子,封住千家镇的大路小路。 傀老赶着马,大白拉着车,悠哉悠哉地迈上了大路。 有了这些食材,路上他也能多试着做一些菜肴,给庄先生尝尝。 墨画声音清脆,掷地有声。 墨画也不太愿意见到这样。 孙义的思路被打断了。 墨画早有所料,刚想说什么,忽而一怔,往身后一看。 他之所以没在东山村动手拦住墨画几人,就是为了避免发生这种状况。 但一旦不稳,无故发生大规模修士动乱,那道廷司不介意拿他们孙家杀鸡儆猴。 孙义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册子上确实记载着一副阵法。 丁苗儿拽着墨画的衣袖,有些恋恋不舍。 “说到做到1 孙义闻言叹了口气,看了眼一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儿子。 墨画又与东山村的村民们挥手告别,然后坐上马车。 这些灵农生活不易,即便反抗,也应该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和妻儿。 为首一人,正是孙家家主孙义。 孙义神色凝重,眼皮止不住地狂跳。 老祖留下的阵法,他自己虽说是孙家人,修为也到了筑基,但也未必就能学会。 但他万万没想到,向来懦弱的灵农,竟然追了出来,要护住这小子。 墨画明白了。 孙义说完,等着墨画讨价还价。 使土地肥沃,灵产富饶。 在墨画露面的一刹那,他这儿子,竟然浑身颤抖了一下,要不是有这么多人给他撑腰,几乎就要掩面而逃。 “保护小先生1 被一个低辈的小修士直呼姓名,孙义脸上有些挂不祝 真要打起来,不是他们孙家的对手。 墨画便叮嘱他:“好好修行,不要偷懒。还有我给你的东西,一定要好好学。” 但现在他的想法不一样了。 而等他偷偷去了灵田,近距离感受到了田间浓郁的生机。 随即他有些低落道: “没错1 墨画口齿伶俐,条理清晰。 现在孙泽目光游离,根本不敢正视墨画。 临行前,东山村的灵农,都来送别墨画。 孙义踌躇良久,仍旧拿不定主意。 “我还能见到哥哥么?” 他害怕的是,孙家会犯了众怒。 谁知墨画直接道:“好1 哪怕他年纪小,也的确有和自己交涉的资格。 这样的阵法,才算是真正的绝密传承,才是他孙家老祖应该传下的阵法! 之前他还有些犹豫。 他身后站着数百孙家修士。 一旦将来孙家家道中落,没有筑基修士坐镇,积怨爆发之下,是有可能被走投无路的灵农满门杀绝的。 灵农欠账,他也只是让他们卖身来还。 眼前这个炼气七层的小修士都能学会,他这个筑基修士,还有学不会的道理? 所以这门阵法,他势在必得! 孙义带着孙家修士,将墨画的马车团团围祝 因为他要装高手。 墨画推脱不了,只能用储物袋装着,放进了马车里。 墨画觉得这孙义好歹是个家主,怎么婆婆妈妈的……但还是耐着性子,竖起小手指,解释给他听: “第三,我虽然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惹麻烦。我们各让一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墨画想了下,便道:“孙义,你想怎样?” 眼下最关键的,是他孙家祖传的阵法。 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想刀剑相向,发生大规模混战。 这姓墨的小子,于灵农有恩。 丁苗儿小小的脸上,立马期待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墨画毫无惧色地与他们对峙。 道廷司若心狠手黑,不讲情面,甚至可以直接抄了孙家,既赚了外快,又向灵农卖了好,彰显了道廷司的公正。 不一定非要打得你死我活。 这样的灵田,一年产出的灵谷,怕是要多出五成以上,换而言之,他们孙家,也能多出五成灵石。 墨画如此坦诚,他反而没有头绪,片刻后便缓缓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准备拿个假阵法糊弄我?你先把老祖的阵法给我看看。” 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有的时候便是一种威慑了。 孙义微微皱眉,心道这小子故弄什么玄虚,他顺着墨画的目光看去,不久后,也是一怔。 这种事,道廷司真的能做得出来。 墨画说完,问道: “怎么样?” “小兄弟,把我孙家的阵法交出来。” 又或许是被千钧棒打坏了脑子。 孙义也不禁在心中赞道: 心道果真货比货得扔,他这儿子,真不如扔了算了。 他忌惮的,不是灵农。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现在他们孙家势强,还能镇压得住灵农。 若是惹得灵农造反,不事耕种,他们孙家就没了灵石来源,也就没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灵农之中没有筑基,炼气九层的修士,也未必比孙家多多少。 而最可怕的,是犯了众怒后的世代积怨。 心中不由大惊,随后便是狂喜。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谈下去了。 明明在家里的时候,孙泽神色兴奋,高声喊着要找这小子报仇,现在真见面了,又怂成了软蛋。 师父的意思,是让他全权处理。 “嗯1丁苗儿郑重地点头,“哥哥放心1 孙义不知说什么好,皱眉道: 他们扛着刀叉,还有一些简单的灵器,将马车团团围住,也将墨画护在中间。 阵法上的阵纹错综复杂,阵枢结构陌生至极,阵眼的备注眼花缭乱,整副阵法包含十一道阵纹,相当匪夷所思…… 才疏学浅的孙义,只觉头皮一麻。 这是什么? 怎么一点也看不懂…… 谢谢书友160324095441443、20230611200601587、150325123346982的打赏~ (本章完) 第397章 震慑 第397章 震慑 阵纹他倒是认识,但放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 阵枢很陌生,超出他的阵法认识,他也理解不了。 这个阵眼,又怎么会是其他阵法呢? 还有这个阵法,明明只是一品,怎么会包含十一道阵纹? 孙义一时两眼发黑,百思不得其解。 转念他又想道: “这小子在骗我?” “他给我的,是一副假的阵法?” 孙义心里揣测,随后又自己否定。 不可能…… 他虽然看不懂,但模模糊糊总有感觉,这的确是一副完整的阵法,而且是一副极高深的阵法。 更有可能,就是他孙家老祖,当年留下的阵法! 孙义皱着眉头,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他看不懂也正常。 到现在看到这个阵法,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个小修士。 星痕之上的一点星芒,象征着道廷认定的,真正的一品阵师。 孙泽不知他爹为何吃惊成这样,疑惑道: “天枢戒是什么?” 孙泽目光贪婪,寒光一闪,小声道: “爹,我们把戒指抢过来1 墨画白皙的小手,带着如此庄重华贵的戒指,看着有些不可思议。 一旁的孙泽,见他爹一见到阵法,就完全傻了的样子,神色不停变幻,便悄声喊道: 家族里,也有不少阵师。 丁大川也愤而破口大骂,“堂堂一个家主,说话不算数,跟放屁一样1 不过炼气七层,真的能画出这种阵法么? 孙义还是不信。 这下孙义没忍住,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 孙义决定赌一把。 “爹,你这是啥意思?”孙泽没看懂。 小小年纪,有什么身份? 孙义心中冷笑,脸上假笑道:“无论什么身份,我们孙家都住得下。” 但令他接受不了的是。 墨画淡淡笑了一下,取出一枚戒指,戴在了白嫩的小手上。 孙义这么说,就是要出尔反尔,撕破脸了。 就算打娘胎里学阵法,那也不可能碍… “不会是偷来的吧?”孙泽又问。 他仗着筑基修士,兼半个阵师的身份,拜访过几位一品阵师,见过他们手上戴的这种白玉镶金,天枢定品的戒指。 孙义颤声道:“天枢戒……他……是一品阵师……。” “有名有姓有家产,那么大的府邸,就建在千家镇,家族里每个修士,道廷司上都有名录。” 他要将这小子的阵法天赋留在孙家,并且借助孙家血脉,一代代传下去。 同时,也远远地高估了自己。 阵法天才,并不易得。 孙家修士蠢蠢欲动。 孙义没说话。 没有定品的阵师,只算是“自封”的阵师。 孙义皱眉问道: 孙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口中喃喃道: “不可能……” 他之前还讥笑,这小子绝对学不会他孙家老祖的阵法,现在看来,真正学不会的人,是他自己…… 此子如果真有这么高的阵法造诣,那他是万万不敢动手的。 “上面追查下来,是有可能,将我们孙家满门抄斩的1 孙泽被扇懵了,目光迷茫,不知犯了什么忌讳。 在偏僻的州界,能通过定品的阵师,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真的么?” 可就这么放他们走,他又很不甘心。 他们是深知,阵师定品的难度的。 孙家是有着阵法传承的,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 “爹……”孙泽也在催促。 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你他妈的想死?1 “小子,这个阵法,你学会了?” 墨画却摇头道:“你们孙家太小了,恐怕住不下我。”      孙义一怔,失笑道: “我们孙家大得很,足够你住了1 还恩情是假,留人才是真。 “你他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抢一品阵师的天枢戒?” “我怎么知道?” 却万万没想到,他还没定品,如今这十来岁的小修士,手里竟已然有了一枚天枢戒。 孙义笑容消失,瞳孔剧震道: 阵师将天枢戒视若性命,哪有那么好偷? 更不可能有人敢偷了天枢戒,还明目张胆地炫耀出来。 只有经道廷天枢阁考核定品,才算是真正登堂入品的阵师。 那可是一品阵师埃 孙义有些举棋不定。 孙家多数阵师,别说定品,就连参加定品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不曾见过天枢戒。 甚至就算他不会,也没关系。 他不敢,但又不甘心。 孙泽也低声问道:“爹,那个真是天枢戒?” 即便是家主孙义,修为筑基,至今也没能定上一品。 “你他娘的不是山贼,不是土匪,是家族修士1 孙义咬着牙,低声为他解释: 孙义又看向墨画。 孙义皱紧眉头,神色挣扎。 但那个时候,他以为墨画只是天赋不错,其阵法水准,不会高于自己。 因为这是他老祖宗传承下来的阵法。 “天枢戒?1 “爹……” 能画出老祖宗当年留下的阵法,岂不是意味着,这小子的阵法水准,已然能媲美他孙家的老祖? 孙泽问道:“爹,是这阵法么?” 可如今这十来岁的小修士,竟然是一品阵师?! 孙泽若有所思,试探道: “要不,我们将这小子拿下,拷问一下?” 墨画矜持道:“我也是有身份的人。” 此言一出,孙家修士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孙义越说越气,又扇了孙泽一巴掌。 这小子,是不是在骗我? 孙义仍旧神色震惊,缓缓点头。 所以无论这个阵法,这小阵师学没学会,自己今天都要把他留下。 他只是看着墨画,高声问道:“小兄弟,你意下如何?你若入我孙家,孙家必定好好待你。” 孙义眼皮一跳。 “一品阵师,是天枢阁认定的,身后站的是中央道廷1 孙义只是冷笑,并不搭理。 “家主说是,应该就是吧……” 戒指白玉镶金,古朴华贵。 但这天枢戒,确实与他气息相近。 孙家修士压低声音,议论纷纷。 算是鱼跃龙门,身份地位,都与寻常修士不同。 就凭借他的阵法天赋,自己也要让他入赘孙家,生下有着孙家血脉的孩子。 孙义回过神来,但仍旧心有余悸。 老祖宗的阵法,高深成这个鬼样子,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学不会了。 另一边却传来墨画清脆的声音: “阵法给你了,该让路了吧,食言的人,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1 孙义做梦都想,有朝一日,自己能通过定品,拥有属于自己的天枢戒。 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看不懂,学不会,所以拿不准吧…… 自己的阵法造诣,与老祖宗相差甚远,学不会也正常。 “此阵乃我孙家祖传阵法,概不外传。你既然学会了,那就是我孙家的人,需要入我孙家,为我孙家做事,偿还我孙家的恩情才是。” 他之前是想着,先将阵法骗到手,然后再抓住墨画,逼他入赘孙家,为他们孙家做事。 他认为应该是偷来的,但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可能。 换句话说,一旦阵师定品,其背后站的,就是道廷中央七阁之一的天枢阁。 孙义眉头又皱了起来。 当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所以印象很深。 他学不会,但这个小子应该是会的。 墨画点头,“算是。” 孙泽轻轻握着拳头,“他的嘴再硬,也不及拳头硬,打他一顿,什么就都招了。” 他沉思片刻,忽而又脸色一沉,皮笑肉不笑道: 上面刻有九道星痕,象征阵法九品。 灵农攥紧刀枪,神情戒备。 “那个真的是天枢戒?” 而且他戴着戒指时的神态与气质,的的确确,是一品阵师的气度。 “你抢天枢戒,就是开罪天枢阁,是忤逆道廷。” 这道阵法,他学不会,但这姓墨的小阵师竟然能学会? 他可是筑基修士,而这小子,不过炼气。 孙泽大惊失色,不敢说话。 孙义余怒渐消,深深叹了口气,神情忌惮道: “这小修士,我们孙家得罪不起……” (本章完) 第398章 传承 第398章 传承 孙义心生忌惮。 这个小修士是一品阵师,他们孙家得罪不起。 孙泽却目光一转,道: “可是爹,我们已经得罪他了……” 孙义一怔。 孙泽继续道:“就算我们放过他,他也会记恨我们……” 孙义的心又渐渐冰冷。 不错。 他们孙家,已经开罪了这个小阵师。 事已至此,想相安无事,恐怕也不可能了…… 可真要下手,将事情做绝么? “能……给我看一下么?” 哥哥说了,可以给自己人看,长老不算外人。 “爹,您是想假装放他们走,然后趁他们大意的时候……” 庄先生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并不回答。 “我不骗你。” “三代五代,其实都如一代。” 白家传了许多代,如今还很昌盛,并没有三代而衰,五代而斩。 孙义这个人,阵法上笨了些,但做事还算是识趣的。 白子胜还是有些可惜。 孙义立马掐住了孙泽的脖子,不让他说话。 “三代衰不衰,五代斩不斩,关键不在于传多少代,而在于祖训和家风……” “阵法1苗儿声音稚嫩道。 孙义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孙义猛然一震,“此话当真?” “先辈胸怀无私,建功立业,后辈若是恪守祖训,严守家风,自然长长久久。” 白子胜难以置信道: 他只是一个路过的小阵师,也只能帮到这个地步了。 天行有常。 不过墨画也见她似乎取出了一把金色的剑,默默站在自己身后。 墨画点了点头。 这事不能乱说的。 丁大川也点了点头。 但事情了结,墨画也还是松了口气。 墨画并未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灵田富饶,生机盎然。 长老声音有些颤抖。 他们是世家出身,见过的大小家族较多,体会比较深刻。 无知,口无遮拦,难当大任…… 有了这本阵书,将来即便不靠孙家,他们这些灵农,也有可能自己替自己画阵法。 …… “小先生保重1 这样的人物,还只是小师弟。 白子曦想了下,也问庄先生道: “师父,有的小家族,传了十多代,不算昌盛,但也没衰落,这是为什么呢?” 孙义松了口气,然后弯腰行礼,恭恭敬敬道: “恭送小先生,祝小先生,一路顺风1 此时此刻,他真恨不得把这个儿子掐死。 不过家主做什么,他们照做便是,纷纷躬身行礼道: 长老颤颤巍巍地接过阵书。 此时的东山村,丁大川找到长老,将事情经过都说了。 他毕竟不是草莽出身,还是不够心狠手辣。 孙家就算良心发现,也不会发现多久。 墨画散修出身,虽不大明白,但也跟着点了点头。 其他灵农也纷纷道别,衷心祝福着。 厚土阵在无声无息地运转着,温和地滋养着这片土地。 终究会忍不住垂涎。 这次窥视,明目张胆,而且毫不掩饰。 “表面上看,孙家还是繁花似锦,锦衣玉食,但若是不知悔改,家族衰亡,也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 从简单的,不需要耗费太多神识的阵纹,到六纹的育土阵,最终是一品十一纹的厚土绝阵,一一都有记载和详注。 白子胜和白子曦闻言肃然,不由点了点头。 小家族不像白家,老祖修为不高,寿命不长,传了十多代,祖辈肯定都过世了,但能安安稳稳,所以应该也不算是“三代而衰,五代而斩”。 能不能保住灵田,能不能护住阵法,能不能对抗孙家,能不能让子孙后代,都吃上饱饭…… 一代二代没死,那得活了多少年了? 这样的修士,他们只能敬而远之。 白子胜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长老放下心,感叹道:“能平安离开就好,真的多亏了这位小先生埃” “我……我孙家……” 孙义咬牙道:“好1 “陵都建了,人都葬了,牌位都立了,香火都供上了,不可能没死吧……” 甚至连想,都不敢再想了。 这是一本土系阵书,里面记载的,是灵田之中用到的各类土系阵法。 …… “家风之堕,才是真正的衰败之始。” 算不上有“惊”,也没有险。 “一路顺风1 “譬如这孙家,他们老祖,对千家镇是有恩泽的。” 别的事随便说说就算了,非议老祖宗,可是要挨板子,关禁闭的。 这是一本,完整的阵法传承书,而且与灵农息息相关。 就这样,墨画在孙家修士的恭送和灵农的欢送下,离开了千家镇,踏上了通向远方的路途。 庄先生喟叹道: 而超脱修道常理的人,要么家世不凡,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心性手段都异于常人。 那就意味着,孙家下任家主,与孙泽无缘了。 阵书编纂得通俗易懂,他虽然不懂阵法,但也能明白个大概。 他最初感受到的,那股筑基期的神识,竟来自于眼前这个小阵师? 庄先生温和笑道: “白家传了很多代,但没有断代,因为你们白家一代二代的老祖宗,未必就死了……” 白子曦闻言一惊,墨画和白子胜都张大了嘴。 庄先生打趣道:“怎么,很想你白家老祖宗死么?” 孙义心底一片冰冷。 苗儿指了指灵田,意思是在灵田里画阵法的那个哥哥。 “苗儿,你画什么呢?” 而且孙义还想起来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孙泽却是心领神会,悄悄道: 墨画回头又看了一眼千家镇,忽然有些感慨: “孙家老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可惜了,后辈既没继承他的阵法,也没继承他的为人。” 孙义本还在纠结,忽而察觉到什么,心中一惊,随后陡然睁大双眼。 他们孙家,得罪的不仅是一个一品阵师,还是一个神识极强,将来不知会到几品的阵师…… “但他的这些后辈,却仗着这份恩泽作威作福。” 孙泽说话声音虽小,但墨画还是听到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孙泽一眼。 白子曦顺着墨画的目光看去,也微微蹙眉,“孙家还是不会善罢甘休吧。” 就是不知往后的日子里,这阵法能运转多久,灵田又能肥沃多久。 “我们白家传好多代了……” 他还有一个师姐,一个师兄,以及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师父,还有一个看不清底细的,木头人一般的车夫。 白子胜小声嘀咕道: 孙泽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苗儿从贴身的地方,掏出来一本书,“这是哥哥给我的,让我照着画,画好了再教其他人。” 其他孙家修士面面相觑,完全不知这一转眼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画疑惑道:“师父,一定是三代么?” “好人有好报1 完了。 马车悠悠走着,渐渐驶离了千家镇,墨画又回头看了眼灵田。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不计较,孙家都要借坡下驴,将这尊神送走,不要将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能够不用动手,顺利离开,灵农也没有伤亡,就再好不过了。 墨画洒脱道:“我可以不计较。” “后辈若是不记祖训,家风衰败,只知道仗着祖辈余荫,作威作福,贪图享乐,那三代之后,恩泽渐衰,五代之后,恩泽便斩。” 好在这小先生说不计较。 庄先生似是想到什么,有些感慨道: “对家族而言,家产微薄,修士青黄不接,都并不一定中落……” 从启蒙到精通。 可惜了,孙家没给他这个机会。 “虚指罢了,但大多数,是代代衰减的。” 但他觉得,自己这话算是在抬先生的杠,所以不敢大声说。 “恭送小先生1 一直闭目养神的庄先生,缓缓睁开眼,微微感叹道: “先人恩泽,三代而衰,五代而斩。” …… 白子曦有些疑惑。 墨画却看着小师姐笑道: “放心吧。” “没打上架……我还想和筑基交手看看呢。” 这些阵法,由浅入深。 只是他心中还是好奇得很,偷偷问: “不会真没死吧……” 孙家会忌惮身为一品阵师的墨画,但并不会忌惮这些普普通通的灵农。 孙家修士让开了路,而且躬身行礼。 墨画心生暖意,默默将小师兄和小师姐的好意记在心底。      有空做些好吃的给他们吃。 今后的事,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只要有厚土阵滋养土地,使土壤肥沃,千家镇今后,也不必再忍受饥馑了。 墨画又笑了笑,没有说话。 苗儿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们得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修士,又得有多大的来头? 周围的灵农也有些糊涂,但见孙家对墨画如此恭敬,也纷纷放下心来。 孙义脸色灰败,支支吾吾道: 孙义连忙赔礼道: “小儿无知,口无遮拦,难当大任,还请小先生多多包涵。” 厚土阵墨画已经画好了。 白子曦没说什么。 长老心头一颤,“哪个哥哥?” 丁大川抱拳道:“小先生,一路顺风1 墨画挥挥手,笑道:“大家保重1 之后他转过头,忽然发现定苗儿在地上画着什么,不由一愣,问道: 东山村的灵农送了不少食材,虽不名贵,但也都是特产,别的地方,未必能买得到。 一时之间,长老心绪起伏,浑浊的双目盈着泪水。 这些墨画就管不着了。 长老忽然明白了墨画的那句话,人只能靠自己。 这个神识?! 他猛然看向墨画,声音颤抖道: “是……是你……” 他刚才一直站在墨画身后,就等着孙家出手,然后他挺身而出,大杀四方,在小师弟面前,展现一下师兄的风采。 否则孙家怕是真的要倒大霉。 炼气境界,筑基神识…… 白子胜心里直犯嘀咕。 到时候这个阵法,恐怕还是会落到孙家手里。 这么肥沃的灵田,相当于狼嘴边的肥肉。 碰到小怪物了。 墨画看出孙家家主心中的挣扎,心中微动,便放出了神识,窥探了一下他。 炼气七层,神识筑基,一品阵师…… 孙义又不太敢。 丁大川吃了一惊,“哪来的阵法?” 孙义立马大声吩咐道: “让行1 什么境界,可学什么阵法,循序渐进,逐步精深。 他心中震动,感激不已,尽管行动不便,但还是神色郑重,对着远山,遥遥一拜。 远山云雾缭绕。 墨画的车马,渐行渐远,消失在了重峦叠嶂之间。 谢谢书友火沝焱、剑魂平台的打赏~ (本章完) 第399章 旅途年节 第399章 旅途年节 山道之上,大白拉着马车,不疾不徐地,向着庄先生既定的目的地走着。 据庄先生所说,他要去的地方,是一个与他有故交的宗门。 墨画问是什么宗门。 庄先生卖关子没说,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墨画也就没再问了。 沿途庄先生还让墨画用心留意,以神识衍算,去寻找阵法的痕迹。 一路上,墨画也的确感知到了一些阵法的气息,并利用神识衍算,推算出了阵法的阵纹,并将阵纹拿给庄先生过目。 庄先生大多会点点头。 偶尔也会指出一些错谬,让墨画留心。 墨画笑眯眯道。 道碑的气息也在渐渐恢复,似乎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墨画便会跑下车,先放开神识,找些新鲜的嫩草,薅来喂给大白吃。 这些炼气期的东西,他没怎么吃过,不知道是什么,但想着放在一起卖,估计都差不多,就一起都买了。 夜色之中,烟火璀璨。 有些是粗心大意,漏了几道阵纹; 只有一条偏僻的山路,还有两侧的山崖和路边的野草。 最后就是蒸糕点了。 “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想我……” “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埃”墨画喃喃道。 也算是挺热闹了。 可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墨画想了想,觉得也对。 他躺在草地上,数着天上的星星。 然后是做菜。 有原味的,也有加了各种香料的。 朝霞也已褪去,夜色渐渐变浓。 墨画如今的神识,也是十一纹,刚好可以借助厚土阵,来磨炼神识。 想着既然是过年,索性犒劳犒劳自己。 “想要什么,你就找傀老。”庄先生道。 墨画便放心了。 “这个要炸的,不要煮的。” 吃饱喝足,墨画就不想家了。 每在地上画出一副厚土阵,墨画便感觉自己的神识与大地契合了一分,对大地道蕴的体悟,也深刻了一分。 傀老点头,然后又递过来一个储物袋。 然后当着墨画的面,人就不见了。 庄先生行事,必有考虑的,这里面或许涉及了一些,自己不能接触的因果。 墨画就只能等休息的时候,找块土地,蹲在地上画阵法。 如果遍地都是绝阵,那就滥大街了。 一开始墨画还以为自己看漏了。 接下来,就是准备年夜饭了。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都神色兴奋。 烟火阵很简单,时间有限,墨画没画太复杂的。 墨画立马开心起来。 墨画一愣,回头看了眼傀老。 二品州界之中,一般只会用到一品阵法。 墨画心里默默念叨着,有些想家,神情也有一些低落。 傀老点了点头,道:“你等会。” 墨画笑了笑,点头道: “好1 然后一边看着大白吃草,一边在地上练习厚土阵。 墨画还以为它坏掉了。 他掰着手指,对傀老数着道: “傀爷爷,要灯笼,要鞭炮,年年有余,要有鱼,步步高升,要有糕……”      墨画一个一个数完了。 厚土阵是十一纹绝阵。 但短时间内,是无法借助道碑练习阵法了。 软软的草地上,铺着绸布,上面摆满了饭菜。 “还有爹娘,是不是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这日大家坐在马车上。 三个弟子都是一怔。 而能画出二品阵法的阵师,也大多不会留在二品州界。 就是不知嗑起来,声音脆不脆。 片刻后,庄先生忽然睁开双眼,道: 对白子胜和白子曦来说,大家族的年节,看着繁华却人情冷清。 有年糕,还有其他各类面食和点心。 还有一些,是衍算的方法不对,故而阵法的灵力轨迹走岔了…… “就是稍微……胖了一点。” 她觉得还挺可爱的。 放之前,墨画还有些担心,“不会惊到山里的妖兽吧……” 是墨画除了厚土阵之外,第一次以“地”为阵媒,画出的阵法。 而厚土阵,不能画在纸上。 这些错谬,有些是墨画阵法阅历不够,阵枢格局推算不对; “过年了。” …… 庄先生在闭目养神。 马车停在路边。 “给我炒点,先前的嗑完了。”傀老小声道。 半个时辰的功夫,傀老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将几个储物袋丢在地上。 “谢谢傀爷爷1 对墨画而言,这不是最热闹的一年,但却是第一次陪着师父、师兄、师姐还有傀爷爷过年。 毕竟吃人的最短。 松子他吃得多了,也想换换口味,就杂七杂八买了许多。 傀老拿出了一部分,摆在桌上,给大家吃,其他的都悄悄塞进自己袖子里了。 墨画好奇问道: 墨画有些好奇,但又忍着好奇没去看。 众人席地而坐。 傀老也点了点头,“你要什么都有。” 庄先生倒是不在意那么多,什么都能吃,但还是点了一道“清蒸鲈鱼”,以免白子胜全点了辣菜。 然后便开饭了。 三个孩子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厚土阵只能这么练了。 庄先生吃得最惬意,白子胜吃得最欢快,白子曦吃得最优雅,傀老则一个劲地磕着松子和榛子,吃得最专一。 “嗯。”庄先生温和地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当然主要是墨画,就开始准备了。 “墨画,做这个吃吧,这个好吃。” 它吃了墨画喂的那么多草。 墨画有些惊讶,“我们也要过么?” “小师姐,你捏的是什么?” 所以墨画之前给他炒的一些松子,他早嗑完了。 而且这副阵法,是直接画在地上的。 只不过距离十二纹的神识,还是有一些距离。 傀老天天赶车,闲着无事,就是嗑点松子。 墨画借助道碑,观想大地的道蕴,使道碑过载,至今还没恢复过来。 既练习阵法,感悟道蕴,也增强神识。 菜色丰富,墨画的手艺也见长。 白子胜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偶尔道: 墨画将这些问题一一记在心上,反复推敲,争取下次不会再犯。 “是不是又在热热闹闹地过年了。” 墨画这才放下心来。 大白不是很情愿,但拗不过墨画。 庄先生不可能看漏。 墨画算算时间,好像今天的确就是年三十了。 里面全是松子、榛子、榧子之类的干果,但大多都是生的。 墨画忙了一下午,终于将菜都做完了。 没有二品阵法。 墨画给马车上系上大红的灯笼,贴了几张“福”字,还给大白的脖子上,挂了朵大红花。 傀老有些期待地看着墨画。 白皙的小手,捏着白白的面团,不知在捏什么。 有了这种奇妙的体悟,墨画神识的增长,也不算慢。 “这个要放辣才好吃,多放一些……” 但庄先生也没让大家停下,那就应该是没有。 满是世故与规矩。 似是受到情绪感染,庄先生的嘴角,也不由扬起一丝笑容。 白子曦将一个奇奇怪怪的小面团捧在手心,脆生生道: 滥大街的阵法,又怎么称得上是“绝阵”呢? 白子胜也躺在地上,和墨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偶尔还绊绊嘴。 而且很多都是新的,看样子是刚刚才从哪个过节的仙城里买来的。 而墨画自己,就看着阵书,同时练习着神识衍算。 傀老往四周看了眼,淡淡道:“不会。” 墨画愣住了。 就这样,一边赶路,一边感知,一边推算,一边验证。 可惜的是,衍算出的阵法,虽然也有墨画未曾见过的,但大多不算稀有。 白子曦又看了看手里的“小兔子”,疑惑道:“不胖碍…” 白子胜和白子曦在温习庄先生教他们的阵法。 清冷的月色下,静谧的山色间,却有着热闹的烟火气,喧闹而温馨。 马车只要中途停下休息。 墨画微怔,打开一看。 阵纹数量,还是只在七纹到九纹之间。 想到通仙城,墨画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食材一部分是傀老买的,还有一些,是千家镇的灵农送的。 而且墨画已经学会厚土阵了。 二品阵法,灵石消耗多,二品以内的家族宗门,大多用不起。 “不知道通仙城的大家,过得怎么样了?” “像……”墨画昧着良心道。 好在观察了几天,发现道碑只是颜色灰白了一些,碑面仍旧虚无,没有其他异常。 此外,更没有墨画要找的绝阵。 墨画一看,自己提过的,里面果然应有尽有。 此外,墨画还摆好了鞭炮,画好了烟火阵,留着晚上放。 “兔子1 小兔子胖成小猪了。 …… 反而不如现在简单热闹。 就是那门墨画也不能学的阵法。 墨画先给傀老将松子榛子都炒好了。 庄先生看着墨画,目光有一些怜惜,便道: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但既然是年节,还是要简单过下的。” 白子曦帮墨画揉面,揉着揉着,她就捏起了小面团。 白子曦皱眉,“不像么?” 于是下午的时候,大家就不赶路了。 以往他在通仙城,每逢年节,街上挂着红红的灯笼,坊市摆着琳琅满目的商货,人来人往,家家飘着饭香…… 得益于此,墨画的神识衍算越发纯熟。 可以放烟火了。 白子曦神色平静而柔美,心里却在怀疑,自己刚刚捏的是兔子么? 为什么蒸出来后,会变成小猪? 庄先生被三个弟子围着,心中宽慰,神色有一瞬间的怅惘。 这大概是他这几百年清冷的生活中,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了。 谢谢道士哥哥o、路边的呆壳兽的打赏~ (本章完) 第400章 不速之客 第400章 不速之客 千家镇,东山村。 自墨画走后,没过多久,村外便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站在山上,遥遥看了眼东山村,而后取出一只金色罗盘,像是寻找着什么。 罗盘上的指针颠簸不定,指向不明。 他们皱着眉头,没发现什么,最后又悄悄离开。 这群修士,来得快,去得也快,并未打扰当地的修士。 东山村的灵农,也不知道有外人在窥视过他们。 他们仍旧关心着灵田,关心着收成,关心着生计,并想着办法,与孙家抗衡。 数日后,又来了三个修士。 枯瘦老者嗤笑一声,“想什么呢?” 酒一醒他就后悔了。 这似乎不是一品阵法能达到的效果…… 否则他还真有可能兜不祝 中年修士不解,“不是说他识海破碎,丹田尽毁,气血虚无了么?怎么还如此棘手?” “那又为何,会落到这步田地呢?” 忽然那白衣少年“咦”了一声。 这小少爷二十三岁,筑基前期,已然是二品阵师了,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但他发现一时半会,自己竟学不会…… 中年修士皱眉,“那是灵田,里面自然有阵法……” “你仔细将阵纹记下,不要出了差错,然后我们再出发。” 中年修士目光之中,露出深深的忌惮,忽而又感慨: 这世间,有着他从未学过的高深阵法,也有着他从未见过的高明阵师。 不好好当宝贝一样,搁家里供着,放出来历练个什么玩意儿? 中年修士冷笑,“若是照你这么说,我们算不出他的行踪,岂不是一辈子都找不到他在哪?” “这里面太过复杂,牵扯的势力太多,我也不一定保得住你……” 这人沿着山路,走过千家镇,走过东山村,来到灵田前,摘下了头上的斗笠,脱下了身上的蓑衣。 老者叹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被这么多人追着,竟还有闲心画阵法?高人行事,果然难以捉摸……” 一个枯瘦老者,一个手拿纸扇,面容斯文的中年修士,还有一个眉目清朗的白衣少年。 他在家族中,是公认的阵法天才。 之后他花了一天时间,将灵田的阵纹都记下了,然后心中好奇,自己学了一下。 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和庄先生说上话…… “但是,除非万不得已,你千万别出手。” 走路时,脚印一深一浅,像是踩高跷的人,没适应脚下的竹竿。 假以时日,他必会远远超过他们。 “我们跟着浑水摸鱼,可以找不到他,但不能让其他人找到。” 老者对白衣少年道: “他性子急躁,你别在意,能找到一副绝阵,已然是大有收获了,而且这很可能还是那人亲手布下的阵法,更是非同小可……” “你既然想研究,就研究一下吧。反正不在乎这几天。” 是不是如同传闻一般天资绝顶,不可一世,傲然不群,俾睨众生。 “似乎就在这里,但又算不清楚……” 这小少爷的阵法天赋了得,而那庄先生又是阵师,或许真的被他发现了什么端倪。 阵法之道,博大精深。 随即他又心中懊悔。 枯瘦老者也发现了异常,但他对阵法并不精通,便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但后悔也晚了…… 也是家族八百年来,最年轻的二品阵师。      他对庄先生有些感激,也有些憧憬,同时愈发好奇。 白衣少年面露喜色,“多谢老前辈。” 白衣少年不明就里,只是郑重道: 说完老者又回头,叮嘱旁边的白衣少年道: “小少爷,我本不想带你出来的,但你爹说要让你历练历练,你也想出来见见世面,我这才勉为其难带着你。” 真要出什么大事,本命长生符也未必能护住性命。 老者掂量了手里的铜钱,叹了口气: 中年修士拂了拂袖子,便离开了。 次日三人便启程,离开了千家镇,沿着枯瘦老者根据三才易数铜钱指的方向,继续寻找下去。 枯瘦老者颔首道: 但几天过去了,仍旧毫无进展。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想见见那位传言中的庄先生。 少年心里默默想着。 不过一品灵田而已,为何会有如此浓郁的生机? 他戴着斗笠,遮着面容。 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烂摊子。 他这次来,一是想历练一番,见见世家以外的修道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少年讷讷道:“这应该是一副一品绝阵。” “更何况,追他的,也不止我们一群人。” 直到他无意之间,见到了庄先生早年的阵法手迹,打听到了庄先生的所作所为,这才深感到自身的渺小与无知。 “天机衍算,岂是我们这种修士,能玩得明白的?” “嗯。”白衣少年点了点头。 对不是阵师的修士,解释这种阵法上生僻的东西,怎么都说不明白的。 年纪轻轻,便已然是二品阵师了。 修道险恶,是那么好历练的么? 穷苦散修也就罢了,不出门游历,吃点苦,将来吃不上饭。 “无声则不可闻,无形则不可见,无道则不可知。” 老者寻思了一下,又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行事更要谨慎,哪怕种下了本命长生符,也不要掉以轻心。” 枯瘦老者淡淡道,“我们只要将上面交代的事做好就行。” “到了他这个境界,别说在同一个州界,就是同在一个小仙城里,他遮住行迹,你也发现不了。” 三人走后,过了一段时日,千家镇的山路上,又走来了一个怪形怪状的人。 中年修士微怔,放开神识,感知片刻,渐渐皱起了眉头。 “这三才易数铜钱是好东西,但也要看什么人来用,用来算谁。” 而且这水到底有多深,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三才易数铜钱算得未必准,但也已经是他们唯一的线索了。 “是了,这种匪夷所思的阵法,的确像是那人的手笔。” 中年修士一怔。 白衣少年叹了口气,便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了。 这整片灵田,原来就是一道阵法! 白衣少年将这件事,告诉了老者与中年修士。 白衣少年指着远处的灵田道:“那里有阵法。” 中年修士皱眉: 仍旧没算出什么。 白衣少年的目光,却露出一丝坚毅。 “这你就别管了,最好也别问,这种事,不是你我有资格过问的。” 中年修士问少年,“你知道这是什么阵法么?” 枯瘦老者瞥了他一眼,“因为他是阵师,还是天赋近乎妖孽,阵法近乎得道的阵师。” 一些高品阵师,也不过是年龄比他大,画的阵法比他多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就留在了千家镇。 中年修士有些扫兴,“找了半天,不还是跟没找一样么?一道阵法,能说明什么?” 枯瘦老者取出铜钱,掷于空中,落在手掌。 周身没有一丝气息。 “现在怎么办?”中年修士又问。 “他掩住气机,我们就没办法了。” 为何而来,做了什么,又何时离开,一切毫无头绪。 白衣少年更加潜心研究阵法,如今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二品阵师。 但他没具体解释。 只是大概知道,那人来过这里。 中年修士闻言问道: 确实是有些不一样…… 你这世家子弟,不愁吃不愁吃,也不愁修炼,安安稳稳待在富贵窝里不好么? 非要出来趟这个浑水。 中年修士问老者:“我们还有时间么?” 见铜钱卦数,口中默念着什么,半晌后才叹道: 他之前所学的,也不过冰山一角。 白衣少年摇头,“不一样。” 枯瘦老者看着白纸一样的少年,也不忍再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 枯瘦老者将事情说得很严重。 路人看着他,见若未见,仿佛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我道行不够,拿来算算别人还行,用来算那人,就是班门弄斧了……” 白衣少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这灵田里的阵法不一般,但具体怎么不一般,还看不出来,要花点时间研究一下。”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 为的就是别让这少爷本本分分,不要自作聪明,也不要做些出格的事。 直到有一日,他登山远望,将整片灵田尽收眼底,这才猛然惊觉,恍然大悟。 …… “想来这便是庄先生的手笔了……” 随即他又在心里嘀咕道: 少年摇了摇头。 田里画着的,明明只是育土阵之类的简单阵法,但整座灵田,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生机。 此间没什么线索,三人便要离去。 他想知道,庄先生究竟是何等风姿。 白衣少年摇头道:“不一样的。” 中年修士有些惊讶,“你是二品阵师,还有不会的一品阵法么?” 他也曾经沾沾自喜,觉得阵法不过如此,天下的阵师,即便比他强,也强不到哪去。 老者道:“有没有时间,与我们无关,要看那人的心情,他愿意给我们时间,我们就有时间,不愿意给,那我们就没时间。” “您放心,晚辈记住了。” 中年修士道:“阁老算出那人,就在此州界,想来找到他,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绝阵?”中年修士完全不懂,“就算是绝阵,不也还只是一品么?” “是一品。” 被这孩子的爹灌了几坛子好酒,喝得糊涂了,一时口无遮拦,就将这件事答应了下来。 枯瘦老者道:“这道阵法,可以证明那人的确来过这里。我们只要继续找下去就好了。” “不是一品阵法么?”中年修士问道。 两人同样非常吃惊。 “不是有着阁老给的三才易数铜钱么?” 枯瘦老者又抛了几次铜钱。 一想到这,枯瘦老者就想抽自己的嘴。 “狮子尚有打盹的时候。” 也是自己嘴贱。 藏于冰山之下的,才是阵法的本质,也是阵法蕴含的大道。 白衣少年没事也会往灵田里去,他想知道,灵田里究竟画了什么阵法。 露出了一身道人的打扮。 与此同时,一丝诡异的气息,自他身上传出。 有点累,想偷懒请个假,但看到大家投了月票,又不太好意思…… (本章完) 第401章 道人 第401章 道人 这诡异的道人,草人一般站在田头,许久没有动静。 远处走来几个修士,一边走,一边骂着什么。 “这些灵农真是反了……” “不好下手。” “这样下去,我们孙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也不知家主到底有什么打算?” “看他对外来的那几个修士那么忌惮……” …… 外来的那几个修士? 道人闻言,滞涩地转过脑袋,看了他们一眼。 孙季胸口被筑基灵力震得粉碎,瘫坐于地,口吐鲜血。 道人并未答话,只是喉咙中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声音。 只是抛尸之前,他将道人的道袍扯了下来,自己留下了。 那几个孙家修士见了,纷纷停下脚步,见这道人气息微弱,衣着寒酸,打扮怪异,便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 可他不过炼气境界,怎么敌得过筑基期的孙义? 孙义徒手抓住了刀,催动灵力,用力一拧,将刀刃拧得如铁片一般,卷在了一起。 像是田里披着人衣的稻草人。 没了厚土阵,那些灵农不会阵法,依旧只能依附于孙家。 孙季一路走到了孙家的府郏 随后识海翻涌,头痛欲呕。 说完他踢了道人一脚,准备要走。 只看一眼,就觉得头昏脑涨。 “行吧。” “行。” “打死就打死了,又不是没打死过人。” 甚至坠崖之时,脸上还带着笑容。 其他几人一愣,骂道: 但毕竟杀了人,尽管只是一个路过的,无名无姓的道人,但还是回家族,避避风头比较好。 他身形瘦高,穿着这又脏又旧的道袍,手脚都有一大截露在外面,看着极不合身,还有一丝诡异。 孙义还想说什么,却见孙季陡然出手,抽出腰刀,一刀向自己劈来。 “什么货色?打老子?” 渐渐地,他的瞳孔变深了一分,目光之中,也就不再有疑惑了。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对。” “穿习惯了。” 书房之中,孙义仍在看着那道厚土阵,苦苦思索。 “我的……好师弟……” 死到临头,仍不自知。 瘦高个修士一惊,仓促间出了一拳,但只一拳就将这道人打倒在地。 那道人却又伸出干枯的手,攥住了他的脚。 若是毁了这阵法,也等同于违背了老祖宗的祖训。 “到这里做什么呢?” 路上的修士,见了他都觉着怪异,但却并不敢去问。 “孙义”一边思索,一边低声呢喃。 当中一个瘦高个修士脾气暴躁,骂道: “一个穷酸道人,看你妈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睛挖了……” 道人挣扎了几下,却还不了手。 他们还如往常一般,有说有笑,走着回家的路,走到了悬崖上,然后坠入了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孙义冷哼一声,踏步向前,攥着孙季的衣领,将他拽起身来,寒声道: 几个人到路边戒备着,谨防有其他修士路过或是看到过。 他们平日仗着孙家的势力作威作福,谁得罪了他们,就这样一顿毒打。 但是这阵法,是他孙家老祖的阵法。 然后他们就往另一条路走。      一直走着。 名为孙季的瘦高个修士淡淡道,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沙哑。 “你穿的这是他妈什么东西?” 毁了灵田,便毁了厚土阵。 众人往回走,走着走着,孙季却突然道: “我们好像走错了。” 忽然他又是一愣,喃喃道: “不对,不对,我忘了什么……” 话音未落,孙季真的就把道袍穿在了身上。 孙义相当烦躁,不予理会。 其他几人看了看天色,日头还高,没觉得有多晚。 “还有一个弟子?还有一个弟子?” 便在这时,有人敲门。 既发泄了怒气,又维护了孙家的威严。 又走到了孙义的书房。 其他几个孙家修士在一旁叫好。 “是谁,给了你多大好处,让你自不量力来杀我?” 瘦高个仔细打量了道人的面容。 声音单调而又麻木。 识海之中,传来吮吸声。 悬崖下面,是万丈深渊。 他淡漠地看了眼万丈悬崖,然后转过头,看了眼千家镇,以及镇上那处显眼的府邸,缓缓迈步走去。 “死人的道袍你也要?” “庄先生……” 他们孙家,没了灵农供养,迟早也会坐吃山空,从而渐渐没落下去。 “你穿死人的道袍?” “孙义”目光呆滞地坐在椅子上。 “收了徒弟?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孙义见后一怔,随后忍不住道: “真的走错了。” 又像是从记忆中,翻找着什么。 “就这些了么?” 而后孙义反手一掌,灵力激荡,将孙季击飞。 “白……白……师妹的孩子么?” 转瞬之后,他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孙季却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道: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说什么屁话呢?” 也算是数典忘祖了…… 片刻后,他心烦意乱。 “嗯,傀老也在……” 孙季说不出话,但他的眼睛,颜色渐深。 “是个哑巴?” “你他娘的还真敢穿?真他妈的服了你了。” “气息微弱,看来伤势好不了了……” 孙季穿着不合身的道袍,露手露脚。 “那还是老规矩。” 然后他走上前去,对道人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 孙义盯着孙季的眼睛,冷冷道:“说1 但这条路的尽头…… “喝多了。” “没错埃” “外来的么?” 咚……咚……咚…… 这是在千家镇,在孙家,谁敢这么敲他的门? 孙义强压着怒气,道:“滚进来1 为什么自己已经筑基了,参悟这么久,竟还是一窍不通? 孙义心中焦急。 唯有孙季,在悬崖边停下了脚步。 渐渐地,整个眼睛,都变得漆黑而且空洞。 像是年久漏气的皮鼓,出不了清晰的声。 一个孙家修士不由道: “厚土阵……” 孙季则将道人的尸体拖到了附近一处悬崖,直接丢了下去。 “穿习惯了?” “多管闲事……” 瘦高个修士挣脱了几次,都挣脱不开,怒火丛生,直接抽刀。 孙季没说话。 孙义的目光之中,寒光一闪。 孙义踌躇不定,心乱如麻。 与此同时,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黏黏糊糊的,爬到了自己的脑袋上,又一点点顺着神庭,钻了进去,一直钻进了识海。 几个孙家修士议论纷纷。 还是毫无头绪。 孙义识海一阵恶心的剧痛,眉头不由紧皱,片刻之后,又缓缓舒展。 眼瞳变大,眼白渐少。 “不是吧,他里面还穿着道袍呢,像是个道人……” 这一看,他便吓了一跳。 而那道人一直默默看着他们。 一刀将道人的手砍断。 是个陡峭的悬崖。 其他几个孙家修士见状,都是一怔: “孙季,你打死人了?” “戴着斗笠,穿着蓑衣,不会是东山村的灵农吧?” 这个阵法,他若是学不会,那就无法再以阵法去要挟灵农。 “还是这么念旧。” “要不,釜底抽薪,直接将灵田毁了?” 话音未落,那道人竟突然扑向了他。 其他几个修士都面露惊色。 孙季往另一边一指,“那边才是回去的路。” “画厚土阵?” 这道人面容普通,但那双眼,漆黑空洞,像是死人的眼。 而地上的那个道人,缓缓瘫倒,不再纠缠,不再挣扎,也没了生机。 其他几人一看,也都恍然: 他心中稍定,随即冷笑道: “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就这也敢对老子动手?” 不过这种不适,只是一瞬间的事。 “地宗绝阵,一品十一纹,好东西,竟会流落此地……” 瘦高个恶心晕眩之感更重。 孙季想说什么,可没说出,只从喉咙咳出一股鲜血。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进食…… “不是忘了,是有人不让我知道……” 孙季仍旧不发一言。 瘦高个修士打完,冷冷一笑,“让你不长眼1 一品十一纹的阵法,究竟要怎么学? 那个小鬼,到底是怎么能学会的? 孙义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你来做什么?” 门缓缓打开,孙季迈步走了进来,穿着又脏又旧,小了一截的道袍。 “你穿个给老子看看?” 瘦高个有些恶心,又有点心寒,便想看看,这道人是什么人,怎么如此怪异。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谁让你来杀我的?” 他的步伐,原本还很自然,可走着走着,就变得一深一浅。 孙义开始以手抓头,神色痛苦,而后猛然记起: 可断裂之处,只有腐肉,没有一滴鲜血。 他将孙季丢在地上,不闻不问,而后缓缓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 烛光摇曳中,他开始回忆一些事情。 痛楚残留,瘦高个的目光有些疑惑。 可那人依旧在敲门。 “忘了什么呢?” “怎么会还有一个弟子?” “是谁?” “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本章完) 第402章 八层 第402章 八层 “此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应该记得的……” “可怎么想不起来了?” “怎么想不起来了?1 “孙义”疯癫呓语,痛苦思索。 他双手捂着脑门,抓着头皮,用力撕挠,直到把头挠出血,把脸撕破皮,仍旧苦思不解。 片刻后,他缓缓停了下来。 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冷漠的决然。 他用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在自己的额头,颤颤巍巍地画了一道阵纹。 阵纹邪异而鲜红,并非常规阵法,而是一道魔宗的魔纹。 墨画眼睛一亮,“那……” 也再没人见过他。 “叫什么名字?” 不只墨画一愣。 “不窥视不可窥视之人,不窥视不可窥视之物。” 墨画废寝忘食地磨炼,神识增长明显,但距离十二纹,始终差了一点…… “此子,又究竟是谁?” “炼气七层,筑基神识……” 筑基神识? “天赋如此恐怖,怪不得要藏着掖着……” 庄先生喜欢打瞌睡,睡醒了,就喜欢喝一口茶。 “为什么?” 它蹦到墨画的识海,想鸠占鹊巢,以墨画的识海做温床。 可他再仔细想,又朦朦胧胧,什么都想不到。 “只要神识足够强大,神识上的凶险,自然便不是凶险。” “师父,通过肉身和气海杀人我明白,寻常的修道武学,或是法术,都是毁人肉身、腐蚀经脉、坏人气海的,但通过神识杀人……要怎么杀呢?” “孙义”目光冷冽。 “墨……” 炼气八层了! 而且不止如此。 “师父,假如被人神识寄生,有办法把别人的神识杀了么?” 墨画默默说道。      “饿了也会死,老了也会死……”白子胜也道。 墨画有些无奈。 庄先生微微颔首。 “小徒弟……” “归根结底呢?” “墨画,人怎么样会死呢?” “而且这类法术,都是上古密传,对天赋也有要求,一般学不到的。” …… 墨画! 墨画默默念叨着,而后满怀期待地点了点头: “好的,师父1 孙义喃喃道。 “孙义”重新推开房门,天色微暗,他独自走了出去。 庄先生说完,又看着三个弟子,叮嘱道: 墨画虽借道碑镇压了小鬼,一番周折,最后还将小鬼“吃”了。 他看着墨画,又看了看白子胜和白子曦,耐心道: “一种是神识法术,以神识凝结法术,伤的是他人神识。” “墨……画1 …… 他们不知庄先生为何突然问这种问题。 “这种法术极为稀有,轻易别学也别用,用得久了,自己的神识也容易受损。” “师父,您要喝茶么?”墨画声音清脆问道。 “炼气七层,筑基神识……” “我之所以与你们说这个,是希望你们有所提防。” 有弟子向孙义行礼打招呼,他也视若未见,闻若未闻,仍旧自顾自地向外走去,脚步一深一浅。 “把这个名字,藏得这么深?” 对墨画的认知,也重又清晰起来。 墨画想到了那次观想图中的小鬼。 三个弟子都面容严肃,点了点头。 神识强大,万邪不侵! 神识强大一分,自己便安全一分…… 同时,他对墨画的认知,也渐渐清晰。 天真无邪,而又亲切可爱。 墨画借此,不断磨炼神识。 墨画心中一凛,“师父,有人要杀我么?” “别人的神识,染了污秽,你的神识,也不会干净,只是你不自知罢了。” 原来如此…… 孙义脱下外衣,擦干了脸上和身上的血迹。 大多数人都猜测,是孙义违背了祖训,被孙家老祖勾去了地府受罚了。 而且无论怎么练阵法,似乎都收效甚微。 “这下合身了。” “孙义”冷笑,笑着笑着,笑容便逐渐消失了。 每被抹消一次,记忆便淡一分,每淡一分,便模糊一分。 “这是魔道手法,你们不要去学,更不能去用。” “神识强大,则万邪不侵1 “修士的死,归根结底,都与这三者有关?” “所以这种方法,最好也别用。” “孙义”微怒,又忍着识海的剧痛,重新自迷雾之中,寻求刚刚遗忘的真相。 “孙义”心中一颤。 甚至他还带了一些土,到马车上来画。 那就是可能有人会以神识杀自己。 “第三种是神识污染,以上古时代,封存着某些不可名状的污秽神念,来污染他人神识,使他人意志堕落,神识失常,乃至识海崩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师父的喜好,墨画记得很清楚。 “哦。”墨画点了点头,寻思了一下,又疑惑道: 墨画一愣,随后又是一喜。 笼罩在记忆之中的迷雾,也渐渐散开。 此后墨画学阵法,就更加用功了。 所以墨画想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借助道碑,就可以应付寄生的神念。 不能借助道碑,他便只能利用一切时间,来练习厚土阵。 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一品十一纹的厚土阵。 不知过了多久,灵力凝实,气息增强。 “能伤及肉身和灵力的手段,大多都是看得见的;” “炼气七层,还没筑基……” 因他穿着旧道袍,看着怪异得很。 “孙义”目光先是兴奋,而后又是疑惑。 “再强一些?” 先生提神识的事,一定是预料到了什么。 墨画想了一下,又悄悄道: 魔纹成型后,像是活了过来,吸食着孙义的血气与神念。 此后孙义再也没回来过。 庄先生却并不意外,而是点头道:“有。” “但神识的危险,往往是看不见的。” “谁把我的记忆,抹去了?” 庄先生微微颔首。 炼气七层,自然还没筑基。 而在“孙义”推算墨画身份的时候,马车内的庄先生也睁开了眼。 神识强大,则万邪不侵…… “所以对神识有关的事物,一定要万分小心。” 师弟啊,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重新去想,去记。 阵法似乎可以,但画阵法比较慢,而且只能待在阵里不出来,还是比较被动。 东山村的灵农也都传言,孙家家主孙义,穿着死人的道袍,一瘸一拐地走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勾走了魂。 “还有一个……小徒弟……” 然后又一次,见到了墨画的笑脸。 否则一旦道碑失灵,自己又像之前那样,再被小鬼寄生,那就很危险了。 他索性不再去管,只记着庄先生、傀老、还有白家兄妹,而后点了点头。 道袍穿在他身上刚刚好。 神识杀人…… 墨画睁开双眼,忍不住粲然一笑。 “其他以神识杀人的方式也有,但大多诡谲偏门,我也知之不详。”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惊疑地看了墨画一眼。 既然如此,就要未雨绸缪。 境界突破后,神识也会增长。 “炼气七层,一品阵师,筑基神识……” 孙义一直出了孙家大门。 孙义的记忆中,浮现出了一张笑脸。 孙季身材瘦高,孙义则是中等身材,微胖。 但自己也有些稀里糊涂,不明就里。 “这种属于借刀杀人。但你污染别人,同时也在污染自己。” 墨画就为他斟了杯茶。 孙家的弟子见到他,都是一怔。 然后从已死的孙季身上,重新扯下那身脏旧的道袍,穿在自己身上。 可没想到这里,记忆都会被抹消。 “孙义”面露痛苦之色,像是受着大刑,最终一点一滴,想了起来: 庄先生似是有些疲惫,喝了墨画的茶,精神好了些,便问道: 墨画叹了口气,有一丢丢失望,随即又期待道: “师父,什么时候能教呢?” “我刚刚,在想什么?” 庄先生点头,“一切应对神念的手段,都要以神识的强度为基喘…” “等你的神识,再强上一些,我便教你。” “倘若有人杀你,也会从这三者入手,要么坏你肉身,要么碎你气海,要么毁你神识。” “孙义”点了点头。 竟然将这孩子,藏得这么深…… “方法有很多。”庄先生道。 庄先生向来不会无的放矢。 他隐隐觉察出了一丝紧迫感。 “第二种是神识寄生,将神识分化,寄生在别的修士身上。” 只要马车停下,他便在地上画阵法。 这一路上,山石、土地上都有他留下的阵纹。 “遇到诡异之人,不要与他说话,不要与他纠缠,更不要看他的眼睛……” 这日墨画早起,迎着朝阳,例行修炼。 墨画记起了庄先生说过的,关于修士灵力、血气和神识的话,便试着道: “修士肉身衰竭会死,气海破碎会死,神识消亡也会死……” 忽然之间,气海微颤。 他终于记起了什么。 他又一次,想起了墨画的名字。 “这世间,存在着许多不可见,且不可名状的大恐怖,只是修士神识弱小,所以根本意识不到罢了。” 就是白子胜和白子曦两人,都是一脸疑惑。 “是个凑数的小徒弟么?” “现在还不能教你。” 虽然相较于他的筑基神识,他的境界只是炼气,境界突破后,增长的神识不算多。 然后沿着千家镇的大路,头也不回向远方走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山峰尽头。 随即又想到,这不是废话么? 这是孙家弟子,最后一次见到他们家主。 庄先生的目光意味深长: 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修士的笑脸。 庄先生沉声道。 不知多少次后,只有“炼气七层,筑基……”这两个模模糊糊的概念。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段记忆卡顿了一下,又丢掉了。 庄先生摇摇头,“有备无患。” 孙义咬着牙,血气慢慢衰弱,但思绪却渐渐明晰。 道碑虽然好用,但也不能太过依赖。 他连忙取出灵石,不断吸纳灵气,炼化灵力,运行经脉,在气海中积蓄灵力。 他们这个小师弟,思路还真是……异于常人。 “呃……被杀了就会死?” 但这些许神识,却弥补了那一丝差距,使他的神识,迈过门槛,成功达到十二纹! 朝霞泼在山间,洒在墨画身上。 此时的墨画,十四岁,炼气八层,筑基十二纹神识! (本章完) 第403章 绝阵(今天只有一更了) 第403章 绝阵(今天只有一更了) 墨画已经十四岁了。 修士寿命悠长,普通炼气修士,也有大概一两百岁寿元。 十来岁的修士,年龄并不大。 白子胜跟墨画说,在一些大的世家,十八岁之前的修士,都算小孩。 因为世家修士,普遍修为高,寿命长,所以十多年光阴,根本不算什么。 但在通仙城,或是其他底层仙城里,大多散修,很可能终生都止步于炼气境。 所以十五岁以上,便算是小少年了。 若是修道没有门路,修为无法精进,就要想办法学一门修道手艺,将来自食其力了。 大虎、大柱他们便是如此。 墨画一怔,随即有些明白了。 “而绝阵本身就很稀少,很难有完整的传承。” “这种阵法,彼此之间有关联,但又都是相对独立的阵法,不必按部就班来。” “因为越无知,越觉得自己无所不知,你知道得越多,越知道自己其实知之甚少。” 庄先生也为他指过路,让他以“神识证道”。 就比别的阵师,多出了一倍时间。 等有空问问傀老吧。 “不是所有修士,都愿意这么做,并且能做到的。” “寻常阵法,勤加练习,学会阵纹即可,需要感悟的不多。” “很可能一整套绝阵的传承,分散在九州各个州界,不同地方的不同势力。” “但对阵师而言,不仅要掌控外在之力,还要明晰内在之理,仅仅知道驱使灵力进行杀伐,是远远不够的。” 庄先生接着道:“所以很多高品阵师,尽管神识足够,练得也够多,但因为缺了这一丝感悟,往往就不得门路,无法开窍,最终也还是学不会绝阵。” 一些大族大宗门的弟子,上品灵根比比皆是。 观想图是取巧,等于借人神识,而且还是有些凶险,最好不用。 墨画恍然大悟,“就像我画厚土阵,如果感知不了道蕴,只是一味地画,那画再多遍,也都于事无补。” 他还记得庄先生之前说过的,等他神识再强些,就教他如何应对神识寄生。 墨画张大了嘴巴。 “哪怕只是一件小事,能坚持做下去,也是很难的。”      “更何况还是阵法这种艰深晦涩的事,即便很多高品阵师,后面也都很难坚持下去。” 本身就难学,还要品阶递进,环环相扣,一旦出一点意外,传承就得断“绝”…… 首先是隐匿术。 但是与他的小师兄小师姐,或者是其他家族宗门的子弟,估计就差得远了。 为的就是能有一口饱饭吃。 傀老应该知道。 “很多绝阵,是一品接一品,环环相扣的。” 如果没有庄先生指点。 墨画点了点头。 仿佛自己是在作弊。 “而绝阵不同。” 如果是高品的阵师,神识够强,那学一些低品的绝阵,应该会简单许多。 一品十一纹,蕴含灵力衍生之力,需要感悟大地道蕴,才能真正掌握。 现在筑基前期的修士,基本不可能窥破墨画的隐匿术了。 白子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况且修士灵根是天生的,改不了的,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 墨画答应道,随后又有些担心,“那我以后呢……” 庄先生摸了摸他的头,温和道: “以后,你就要学着自己找了。” 那自己是不是,不用去选,可以都要? 如今的厚土阵再画起来,就显得游刃有余了。 灵力也增强了。 “就像有些人,虽有天赋,但不愿努力,最后自然一事无成,才华虚耗。” “嗯。”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想了下,便跑去找庄先生: “师父,您能教我诛灭神念的方法么?” 他看了眼坐他左边的白子胜,又看了眼坐他右边的白子曦,心里默默道: “至少也得比小师姐高一点……” 庄先生掐指算了算,道: “高品阵法很难,高品绝阵自然更难,而低品的绝阵,也不简单……” 庄先生微微叹了口气: “首先就是时间问题。” 出手更快,困人更准,而且束缚的时间,也增加了一息。 但他不是体修,这点提升,也就是蚊子腿,意义不大。 另一种是厚土阵。 反正自己又不靠这个吃饭。 庄先生沉声道。 自己若是一直这样修火球术,将火球术修到极致,又会是什么效果?威力又能有多强? 墨画试着想了一下,但是想不到。 庄先生对着墨画说道,语气郑重,目光期许。 “一品在离州,二品在坤州,三品找不到,四品在乾州,五品以上,连传闻都没有……” “这点你应该有所体会。” 也未必就能学会,并真正地去运用。 “这是第一点,虽有神识,但不练习,自然学不会。” 火球术的威力也更强了。 墨画特意试了几次。 “但是你不同,你功法特殊,必须要精通绝阵,而且非精通不可。” 大虎三人学的猎妖,大柱学的炼器。 “他们是没有时间兼顾的。” 因为他晚上在道碑上练阵法,等同于不用睡觉。 “你的时间,都用来参悟低品的绝阵,那你高品的阵法怎么学?” “譬如一品的熔火阵,不会也没关系,你可以直接从二品开始学。” 不过上不了台面就上不了台面吧。 而且道碑上的神识可以回溯,神识一直充盈。 “而最麻烦的地方还在于,有些绝阵,其本身是按照品阶,一脉相承的。” “绝阵是要花时间参悟的,而阵师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对一般修士来说,这便足够了。” 炼气八层,筑基十二纹神识。 之前十一纹的厚土阵,尽管纯熟,但还是有一丝吃力。 低调之中,有一分绚丽,绚丽之中,有一丝危险。 他现在十四岁,也就比十三岁时,高了一点点。 庄先生微微叹气,“因为上面种种原因,这世间真正能精通绝阵的阵师寥寥无几。” “这丝感悟,便是点睛之笔。” 一是因为他先天体弱,个头长得慢,所以比同龄人要矮一些。 “绝阵学得越多越好,越难越好。” 随后他又问道: 境界的提升,使墨画的肉身强了一点点。 庄先生颔首,缓缓解释道: “寻常阵法,不讲究这些。” 庄先生为什么带他出来,又让他自己去找阵法。 墨画摇头,“什么都没想1 墨画若有所悟,认真点了点头。 “你必须从一品开始学,学了一品,再学二品,再学三品,如此由浅入深学下去。” 高品阵师,神识应该很强了…… 墨画是阵师,要以阵法为立身之本的。 现在他神识十二纹了,应该算强了。 “还要再强一些么……”墨画低声嘀咕道。 庄先生看着墨画,温和道: 火球的颜色更深了一些,深红之中,带着一丝艳丽,炽热的灵力在其中压缩涌动。 墨画又有些疑惑,“可都到高品境界,又是高品阵师,会感悟不到么?” 或者自己没有道碑。 庄先生顿了一下,又接着道: “第二点是,即便你练了,也未必能学会。” 墨画忍不住疑惑。 还需要对灵力更深刻的认知,对神识更精深的运用,以及对道蕴更清晰的感悟。 庄先生微微叹息。 距离筑基,也更近了一步。 绝阵需求的神识门槛高。 想增强神识,本就是极难的。 其他阵师时间有限,无法兼顾。 “这需要持之以恒,花大量的时间、精力和心神。” 墨画不由叹了口气。 他也想长得高高壮壮的。 可惜了,他天天画阵法,费神费力,吃的倒是不少,但就是不怎么长个…… 毕竟自己的火球术,还是傀老教的,运用法术的技巧,也都是傀老告诉他的。 庄先生颔首道:“不错。” “有了神识,只是有了学阵法的资格,想掌握阵法,还是要你去学,去思考,去练习,去感悟。” “师父,我已经十二纹了,十一纹的厚土阵,已经画腻了,接下来要找十二纹的绝阵了么?” …… 像是大虎和大柱,他们本身块头大,长得高,又都炼体,所以年龄只比墨画大三四岁,个头却比墨画高出不少。 神识虚无诡谲,缥缈无形,且千人千面,差异极大。 “阵法博大而艰深,还没阵师能游刃有余到,当前品阶的阵法,都融会贯通了,然后还去学别的东西。” 这样将来凭借自己的能力,也能找到尘封于九州各地的绝阵。 “欲速则不达。”庄先生温和道。 更何况,修界本就没有修炼神识的功法。 “所以你在炼气期,就要多学一些绝阵,能学多少是多少,因为大多数的绝阵,都是以一品绝阵作为根基的。” “时间还早,不急,等你神识再强一些。” 庄先生点头,“其他原因,就比较复杂了……” 筑基境界以后的法术,会是什么效果,他一窍不通。 他之前一直好奇。 “是的。”庄先生微微颔首,“你现在的神识,画普通的阵法,已经无法磨炼分毫了……” 他学的两种绝阵,一种是逆灵阵。 庄先生见墨画明白了,略感欣慰,又接着道: “这些算是阵法领悟层面的问题,绝阵蕴含特殊的阵理,即便是高品阵师,也未必就一定能学会低品的绝阵。” 庄先生又看了眼墨画,叹道: 到了炼气八层后,墨画的法术也都强了一些。 “我什么时候能长高点呢?” 比一般修士,差的不多。 这么一算,自己比其他的阵师,其实多出了几倍,可以用来学阵法的时间。 掌控其力,明晰其理…… 难怪叫做“绝”阵…… 虽然只有一息,但生死交战,千钧一发之际,足以决定生死了。 墨画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墨画点头,然后又想起一个问题: “师父,高品的阵师,学这些低品的绝阵,会不会简单点?” 筑基十二纹的神识,的确比之前强上了不少。 水牢术的效果也增强了。 “这两者有关联,但其实是两回事。” 这个神识和绝阵一样,都已经严重“超纲”了…… 一品十纹,包含灵力逆解之力,需要神识衍算,才能发挥效果。 “越是造诣深厚的阵师,越知道阵法的高深,知道大道的无穷。” “少了这一丝明悟,整副阵法,便只是形骸,而无神韵。” “你没一品,就学不了二品,同样后面的三四品绝阵,即便有了阵图,但是断了品,也根本学不会……” 墨画有些郁闷地想道。 这两类绝阵,都不单单是学会阵纹就行了的。 随即他突然想到,自己时间是很多的。 二是因为他不曾炼体,看着也更单薄些。 当被某些人,或非人的神识、神念、或是邪念入侵识海时,以何种方式,与其抗衡,甚至将其灭杀。 “还有其他原因么?”墨画不由问道。 “如果有,那这阵师,一定是水货。” “但绝阵不同,但凡是绝阵,超出阵法品阶,必然有特殊的地方,也必然蕴含特殊的阵法之理……” “一脉相承?” 神识更敏锐,衍算更迅速,对周遭灵力气息的感知,也更清晰。 “很多阵师神识足够,也未必愿意去练习,自然也就不可能学会。” “神识是阵师的根基,是阵师的根本。”庄先生缓缓道,“但并不意味着,有了神识,就能成为阵师,就一定能学会阵法。” 墨画这种中品,还偏下的灵根,属实是上不了台面。 “他能以灵力,凝结毁天灭地的法术,纵横杀伐,但你若让他体会灵力细微的变化,去画出一品的绝阵,那就是难为他了。” 不是寻常办法能提升得了的。 但他灵根不行,修的功法虽然奇特,但奇特的地方,在于神识,不在于灵力。 可为什么听庄先生的意思,即便是一品的绝阵,会的阵师都很少呢? 庄先生道:“会简单一点,但也不会简单多少。” 墨画疑惑道:“为什么呢?” 他可是记得庄先生说过,世家大族和宗门,依据灵根遗传之学,世代联姻,从而生出灵根绝佳的后代。 为的就是指点自己,让自己精通神识衍算。 庄先生见墨画眼睛眨啊眨的,知道他在动着小心思,不由有些失笑,但也没有细问,而是接着道: “除此之外,低品绝阵,对高品阵师而言,算是比较鸡肋的。” 但这个门槛,是对同品同境界的修为而言。 庄先生解释道:“有些修士,修为高深,但只是掌握了强大的灵力,对灵力和大道的认知,其实很浅保” 墨画眨了眨眼,有一丢丢窃喜,又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绝阵更是如此,笔法特殊,难学难画。” “好,师父1 “修士修炼,吸收的是灵气,积蓄的是灵力,施展的是道法,从而拥有形诸于外的力量。” 墨画皱眉,“品阶断了,就学不了了么?” “因为品阶低,阵法的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学得越多,阵法理解越深,神识越强,将来的路,才能走得越远……” “费时费力学了,用处也不算大。” 小师兄白子胜比他高了一个头,小师姐白子曦身形高挑,也比他高半个头。 已经筑基十二纹神识了…… 除此之外,墨画的境界,也到了炼气八层。 所以修出的灵力,也不算多,只能说中规中矩。 “阵法也是如此。” 再然后就是神识了。 “阵法之道,以神识为基础,有了神识才能练习,足够熟练了,才能去感悟。” 再加上墨画眉清目秀,小脸白皙,瓷娃娃一般,看着就更显小了。 墨画已然是一品阵师,已经能自食其力了,但他看着还是不大。 墨画也郑重点头,将先生说的话,牢牢记载心里。 谢谢书友读书看报007的打赏~ 今天只有一更了,4k多字。 稍微休息下,整理下细纲,明天恢复两更。 (本章完) 第404章 小灵隐宗 第404章 小灵隐宗 之后的旅途中,墨画时不时就会把小脑袋探出窗外,看着天地的景色。 看看群山之间,仙城之处,遗迹破庙中,有没有阵法的影子。 若是有些迹象,他便放开神识感知。 然后悉心衍算。 如果算出了阵法的灵力轨迹,就停车下来,亲自寻访一番。 问些当地的修士,拜访当地的阵师,或者到罕无人迹的山头,看着矗立其上的一处古旧石碑…… 这般走走停停,过了两个月。 墨画也的确找到了一些特殊的阵法,甚至还有两副绝阵。 但一副是残缺的,另一副只有十纹,而且是简单的十纹,蕴含的道蕴也很简单。 即便不借助道碑,墨画花了数日也就学会了。 可严教习不同。 庄先生目光微动,“灵枢阵图么?” 一品十纹的没有,一品十一纹的更没看到,更遑论一品十二纹的阵法了。 而实际上,严教习只是炼气修士,甚至不是一品阵师。 “嗯。”墨画点头,“说是有个叛徒,弑师灭祖,盗了阵图。” 通仙城中的修士,除了自己,根本没人见过庄先生。 “可惜小灵隐宗破灭,阵法也被窃而失传了。” 庄先生看着墨画震惊的神情,目光微露笑意: 庄先生喝着茶,悠然道: “但凡是绝阵,都很稀少,碰不碰到,一看缘分,二看眼力。” “寻觅阵法,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和耐心的。” 很可能直到炼气九层巅峰,他的神识还是止步于十二纹,达不到十三纹,更不用说十三纹之上的,筑基中期神识了。 即便是墨画的爹娘,墨山和柳如画,也只知道庄先生的名字,而没见过庄先生,更不知庄先生长什么模样。 “逆灵阵是灭,厚土阵是生,灵枢阵的重点,则在于‘枢’这个字。” 但他神识已经十二纹了。 “千年前,大灵隐宗覆灭,宗门弟子四散,传承分落各地。” 单凭阵法水准,严教习未必能结识到庄先生。 庄先生叹道:“人性贪婪,见利忘义,这世间像这般的修士,其实很多……” 庄先生点了点墨画的额头,笑道: 墨画又叹了口气,这比预料的要差上很多。 庄先生道:“你既然知道了灵枢阵图,那小灵隐宗破灭的事,你也应该听说了吧。” 这等阵法造诣,在通仙城这种小仙城里,已然算是深厚。 “小灵隐宗的根源,乃是千年前就已没落的阵法宗门,大灵隐宗。” “不仅要提防恶人,还要提防在利益诱惑面前,变成恶人的善人……” “修道叵测,人心险恶且莫测。” 墨画也笑了笑。 墨画心里腹诽道:“师父又卖关子了……” 墨画有些生气。 “师父,我知道了。谁对我好,我便对他好;谁对我不好,我也对他不好。” “只要我不做坏事,那对我坏的,自然就是坏人,对我好的,自然既是好人。” “师父,您还记得严教习么?”墨画道。 如今看来,庄先生是知道严教习身上,有着绝阵的因果传承,这才另眼相看。 庄先生点头笑道: “的确是这个道理。” “灵枢者,灵力中枢,涉及灵力的本质结构……” 墨画略作思索,又跑去找庄先生,问道: “师父,十二纹阵法,真的很少么?” 这些日子来,他神识增长得极为缓慢。 墨画讪讪笑了下。 看来要想想办法了…… “我与严教习有一面之缘,就是看在这阵法的面子上。”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跟为师耍这种小心眼。” 庄先生点了点头: “绝阵都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效果,秉承的,都是一些不同凡俗,而近乎于道的灵力规则。”      “逆灵阵如此,厚土阵如此,灵枢阵同样如此。” 严教习人好,兢兢业业,传道受业,认真负责,是一个好教习。 庄先生微微颔首,“说来听听。” 庄先生听着他这有些孩子气的话,也禁不住笑了出来,又问道: 墨画不知庄先生在想什么,只是蹙着眉头思索,然后问道: “小灵隐宗破灭,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墨画琢磨了一下,渐渐明白了。 “修士之中,既有善人,也有恶人,也有人在利害抉择间,忽善忽恶。” 庄先生不厌其烦,谆谆教诲。 庄先生摇了摇头,目光宠溺,也没说什么。 “他们不想让宗门的名讳失落,又不敢妄称‘大灵隐’,便改了个字,唤作‘小灵隐宗’。” 庄先生略作思索,缓缓道: 十一纹的厚土阵,画起来游刃有余,已经不太能磨炼他的神识了。 庄先生看着墨画,又补充道: “除了‘小灵隐宗’,其他宗门,看着破落,名字里带‘灵隐’二字的,像是什么小灵隐山、灵隐门、灵隐谷之类的,可能都与‘大灵隐宗’有关。” 这样的人,竟然被一个狼心狗肺的弟子杀了。 庄先生接着又道:“你既然提起这件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线索?” 庄先生高深莫测,隐居山林,遮掩了行迹,寻常修士,是根本不可能见到他的。 那他师父,必然也是一个重视阵法传承的好阵师和好师父。 再此后,就没有任何绝阵的影子了。 他识海中的道碑“罢工”了,还没恢复过来,每天就少练了许多遍阵法。 以十二纹神识筑基…… “缘分不到,你遇不到,眼力不够,即便遇到了,你也认不出。” 庄先生笑了笑,“剩下的,你若能得到这副阵法,可以自己去领悟,若得不到,说了也是白说。” “不过虽没见到阵图,但严教习此人,心性端直,传道受业也不藏私,很有当年大灵隐宗的阵师风范。” 当初更不太可能推荐自己,去做庄先生的记名弟子。 距离十三纹的神识,还差得远。 他只能靠着画厚土阵,来增强阵法感悟,磨炼神识。 墨画一惊,“师父,这您都知道?” “可是,再这样下去,我筑基之前,就只能有十二纹的神识了……” “那假如,对你好的是坏人,对你坏的是好人呢?” 墨画听着连连点头: 庄先生说完,看着目光澄澈的墨画,心里默默感慨道: “谁知他后来再登门时,就给我送来了个,天赋惊人又乖巧伶俐的小徒弟……” 墨画点了点头,“临行前,我去找了莫管事……” 墨画声音清脆道。 庄先生稍作叹息,又接着道: “我当初愿意见严教习一面,其实就是想看看灵隐宗的灵枢阵图。” 墨画叹了口气。 庄先生还欲再说什么,忽然止住了。 “师父,您怎么不说了?” “你能遇到厚土阵,已经算是缘分深厚了,不可能到一个地方,就有一副绝阵。” “不要因为通仙城民风淳朴,散修互助,就觉得这世间的修士都是如此。” “我颇为欣赏,这才允许他有事时,可以登门拜访……” 说完他心里一惊,一抬头,果然见庄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但在庄先生眼里,估计就不值一提了。 墨画便问:“师父,这灵枢阵图,有什么来历么?严教习的师门,又是什么传承?” 墨画听得意犹未尽,忙问道: 但这是因为他曾是通仙门的弟子,受严教习指点过阵法,心中感激的缘故。 墨画一直认为严教习阵法水平不凡。 自己也才能因缘际会,拜入庄先生的门下。 与之相比,他修为的进展反而快了许多。 “若是恰逢其会,不妨去拜访一下,结交一番,看看有没有遗落下来的传承。” 墨画点了点头,又蹙眉叹道: 墨画不由问道:“师父,灵枢阵很厉害么?” 完了,腹诽师父,又被他知道了。 墨画点头,记住了‘灵隐’二字。 “严教习的宗门,叫小灵隐宗。” 墨画嘿嘿笑道:“我听说过一副十二纹的阵法。” 而且那弟子,竟还窃走了镇派的阵图,使好好一个宗门分崩离析…… “他也是小灵隐宗的人,算是严教习的师弟。” “他告诉我,严教习去了小荒州界,南岳城,应该就是去找师门的那个叛徒了。” “而那个叛徒手上,应该就有着,灵隐宗秘传的,一品十二纹的,灵枢阵图1 谢谢书友20230322105722047、20230219171856392的打赏~ (本章完) 第405章 路途 第405章 路途 小荒州界,南岳城,严教习,叛徒,灵枢阵…… 墨画简单梳理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庄先生,小声问道: “师父,南岳城顺路么?” 他之前就想问来着。 严教习对自己有启蒙授业和引见机缘的恩情。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墨画想去找到严教习,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他的。 同时也有点私心,想看看一品十二纹的灵枢阵,到底是什么样的。 自己能不能学,又能不能学会,最终能不能借此磨炼神识,使神识达到十三纹的境界。 但他不知道庄先生要去的宗门在哪,是不是顺路。 就是人比较多,一个个恶行恶相,心性也比较贪婪。 那他自己呢? 师父他自己,想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呢? 天道大阵之下,所限制动用的修为,最高也是筑基。 “大家一起上1 所以这种劫匪,一般修为不高。 虽然嘴上说得狠,但大多给几枚灵石就能打发了。 因为劫匪的成分,也是很复杂的。 好逸恶劳,就伴随着修行怠惰。 路径的几个仙城,大多是以猎妖为生,此外最多的,便是矿修。 有的围着白子胜,也有的冲墨画来。 墨画皱了皱眉。 墨画不高兴道:“我可诚实了,一向都是实话实说……” 甚至阵师的阵笔,以及灵墨之中,也偶尔会掺一些铜粉或是铁粉。 傀老一拉缰绳,大白“嘶溜”一声,马蹄一踏,转了个头,走上了另一条,通往小荒州界的路…… 这些劫匪也不说什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之类的话。 大白又“嘶溜”一声,很是满意。 墨画给他们灵石,他们觉得不够。 开凿矿山并不简单,里面也有一些特殊的门道。 而且,即便是到了目的地,也是为了让自己去学阵法。 其他劫匪也一拥而上。 有几个想跑,也被墨画以水牢术定住,被白子胜赶上,一枪一个,全部扎倒。 他本就是世家子弟,炼气九层巅峰,功法道法都是绝顶,没事又经常和墨画切磋身法,对付这些草莽劫匪,自然不费什么力气。 劫匪一片哗然,随后大怒: “好狂妄的小鬼1 但总的来说,小荒州界,也确如其名,稍显荒凉了一些。 “废了他们1 庄先生此时不知小小的墨画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对着赶车的傀老道: 墨画心里默默嘀咕道。 开采出的铜铁,用于炼器、建筑、炼丹等行当。 他也不废话,直接抽出长枪,淡金灵力激荡,身形鬼魅,如入无人之境,将当前几个劫匪的大腿,全都扎了个洞,让他们跪下。 “墨画,你可真能扯,凭这嘴皮子功夫,你要真进了道廷司,肯定能混得很好。” 从出枪到出拳,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其他几个劫匪也面露垂涎,“这小姑娘长得好,卖到城里,估计值不少灵石。” “怎么也得有几百吧……” 墨画一路上,都只是远远地瞄了几眼,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各地修士风俗有异,说法也有些出入。 修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白子胜震惊道: 揍完之后,白子胜见了他们凄惨的模样,有些疑惑道: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他们也不贪心,得了几枚灵石,便如释重负地回去了。 当然也有一些“硬茬”。 敢卖他的小师姐? 白子胜更加生气。 这下他便放心了,但同时他也有些疑惑。 这些矿修挖的,是包含铜铁的矿山。 小荒州界,其他物产不丰,但矿山却多。 做惯了欺软怕硬的事,无论武学还是法术,也都是稀烂。 如果师父有什么心愿的话。 小荒州界的灵矿,要么归属道廷,要么就是由一些大的家族和宗门占据。 根本不是墨画的对手。 白子胜怡然不惧,灵力汹涌,拳势赫赫,大战四方。 一发火球一个,通通打趴下,让他们躺在地上,好好“反时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群劫匪就直接溃败,纷纷倒地哀嚎。 墨画看着,既觉得哭笑不得,又觉得有些心酸。 墨画生气了。 也有一些修士,是单纯好逸恶劳,想打家劫舍,发笔横财的。 “把他们卖给人贩子1 庄先生说完,又微微感慨: “而且,我也想看看,大灵隐宗当年传承下来的灵枢阵,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沿途的草木也有,但少了许多,而且多呈褐色,长得也不茂密。 “没出息的东西,要上千1 没有什么劫匪,是一发火球术解决不了的。 还要墨画他们将车马留下。 往往上一刻,嘴里还喊着:“交出灵石,饶你们一命1之类的狠话。 常常马车没走多久,就被几个劫匪拦住了。 “今天多薅点草,给你加餐1 所以当地的散修,都靠出卖劳力,凿山挖矿为生。 墨画给了他们几枚灵石,他们仍不知足。 仗着人多势众,又看墨画是个小修士,所以狮子大开口。 而小荒州界位于离州以东,位置偏南,气候更干燥些。 “这小姑娘要留下1 白子胜点头,“也对。” 然后收起长枪,一拳一拳地揍他们。 有些是实在穷,家里揭不开锅,妻子孩子快饿死了,这才不得已,蒙着脸,挎着刀,截个道。 反而一路上都在教自己怎么衍算,怎么推导,怎么找绝阵,又怎么领悟绝阵…… 这些修士要的也不多,几枚灵石,买些粗米糠面,够一家人活大半个月了。 修界天然的铜铁,质地极其坚韧,需要炼体的修士,花费极大力气,才能凿开。 这个疑惑,他早就有了。 墨画偷偷瞄了眼庄先生。 但还没等他出手,大白就尥起一蹶子,直接将他踹飞。 这种算是当地的“惯匪”,有组织,但不算强,有规矩,但不算严。 “这样碍…”墨画有些可惜。 因为私愤揍了一群劫匪,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这劫匪沙包一样被踢飞,撞在山壁上,落在地上,骨头都摔得粉碎。 墨画虽觉得这样不对,但生计所迫,也不会去苛责他们什么。      而且这些人,也知道分寸。 庄先生摇头道:“不顺路。” 灵矿极为重要,一般都是自己势力的修士亲自去挖,很少会分派给外面这些散修出身的矿工。 因为山是矿修开的,荒凉的山里也没树可栽。 所谓矿修,就是挖矿的修士。 一路上,庄先生不急不慢,说是要去哪个宗门,但似乎又没有特别急切。 “交出灵石”,“留下车马”,“可以饶你们一命”之类的话。 毕竟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炼气境的小修士。 “嗯。”墨画点了点头。 有的估计是窘迫到极致,许久没赚过灵石了,甚至还会跪地磕头,嘴里不住道: 墨画竖起小小食指,总结道: “往小了说,这叫惩恶扬善,仗义勇为;往大了说,这叫为小荒州界的安定做贡献……” 虽然没揍死,但也都是往死里揍。 庄先生神情悠然而淡然,高深莫测,什么都看不出来。 墨画微微叹了口气。 这种情况下,墨画一般也会区别对待。 就是不知那一天,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墨画摇头,“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分。” 离州属火,火气旺盛。 也有几个冲墨画过来了。 通仙城靠北,气候稍微好些,有山有水,草木丰茂,只是一年四季大多比较炎热,春夏尤其炙热。 “绕个路,到南岳城。” 如果不行,就再来一发! 只有一个漏网之鱼,趁着火球术的空隙,接近了墨画一丈之地。 这样墨画就不客气了。 墨画骑在大白马背上,手指轻点,一个个火球术飞出,将冲过来的劫匪,全部打倒。 他们不说这种瞎话,而是一些实在点的,比如: 等自己将来修为高了,说不定也能帮师父实现。 …… “但可以绕一下路。”庄先生又道。 小荒州界,也是离州二品州界。 修道百业中,虽不曾明说,但矿修也属于底层的“贱业”,也只有贫寒的散修才会去做。 墨画也用手搂了搂大白的脖子,笑眯眯道: 他总感觉,庄先生外出云游,似乎就是为了教自己学阵法…… “谢谢,谢谢小兄弟1 这些矿修之中,也有挖灵矿的,但是很少。 如果不顺路,他也不好自作主张,改变庄先生的计划。 墨画想了想,觉得自己也该活动下筋骨,便抽出千钧棒,也一起揍了起来。 墨画心中一暖。 大白用头蹭了蹭墨画,似乎是在邀功。 “也不知师父都在想些什么……” “不会。”庄先生笑着道,“只要你能学到阵法,就不算耽误。” 墨画给了他们几枚灵石,他们立马就客客气气。 这些劫匪,虽然人多,但都是各自为战,彼此之间既无配合,也无章法,渐渐地都被逐一击破了。 因为荒凉,路上的劫匪,也就多了起来。 他又将为首的几个劫匪揍了一顿。 墨画微怔,“这样不会耽误路程么?” 当地也有其他称呼,比如“石匠”、“石工”、“矿工”、“矿夫”等。 更过分的是,他们无意间看到了白子曦,张口便道: 白子胜尤不解气,“敢打我妹妹主意?” “大家都是同门,你骗鬼呢?” …… 白子曦看着斗嘴的两人,秋水般的眸中浮起浅浅的笑意。 (本章完) 第406章 南岳城 第406章 南岳城 就这样,赶赶路,画画阵法,揍揍劫匪,喂喂大白,一路上再看看风土人情。 几个月后,墨画一行人终于到了南岳城。 南岳城比通仙城大。 在南岳城外的山峰上,墨画远眺,粗略估计了一下,南岳城大概有两个通仙城那么大。 城楼高了一些,但又简陋了一些。 上面的阵法,也不算高深。 当然这是对墨画而言。 城墙年久,又经风吹日晒,有些干裂斑驳。 进城前,每人还要缴一枚灵石的入城费。 一枚灵石,对寻常散修而言,不算是小数目了。 墨画问了小二,打听到南岳城几个著名的阵师的洞府。 “喂最好的1 虽然看着还是高高壮壮的,但墨画知道,大白一定瘦了。 这阵师看了眼小小的墨画,又看了眼他拇指上大了一号的天枢戒,又看了眼墨画,又看了眼天枢戒…… “小兄弟,您稍等,我进去禀报一声。” “嗯。”墨画点头。 “这个么,就不好说了……”门人迟疑道。 至少他喂的时候,大白明显有些嫌弃。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一个衣着华丽,须发半白,看着像是洞府主人的阵师走了出来,笑着道: “不知哪位小友,是一品阵师?” 严教习是阵师,如果到了南岳城,应该会与其他阵师有交集。 “师父,我们去哪呢?” …… 之后众人吃完饭,庄先生在客栈休息,傀老看着马车。 可随即他又皱起眉头。 大白点了点脑袋,伸出舌头,亲昵地舔了舔墨画的脸。 墨画几人便穿过城门,进了南岳城。 “草料还有什么不一样么?”墨画问道。 阵师的门槛高。 “有的草,是淡蓝色的,灵气丰富;有的草,是嫩绿色的,说明鲜嫩;有的草,是墨绿色的,说明有些老了;有的草,是红色的,说明有些邪异;还有的草,是紫色或是黑色,这就说明有毒……” 墨画便问:“什么时候接待完呢?” “地上长的草,用眼睛去看,大多都是一个颜色……” 墨画又出示了一下他的天枢戒。 门卫收了灵石,也就放行了。 墨画没办法,只好取出了天枢戒,表明自己真真正正,确确实实的“一品阵师”的身份。 哪里会有十来岁的一品阵师? 门人觉得是假的,但又不敢赌。 现在尽管亲眼见到了天枢戒,但还是半信半疑。 毕竟排队要见他们先生的人那么多,一个一个排着来,也要月余的时间。 墨画记住几人的住处,在南岳城的地图上,依次画了一条线,然后逐个拜访。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白子胜忍不住问道。 他有些语无伦次,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墨画先从阵师的角度入手。 因为高高大大的大白,就站在墨画旁边。 “我是你师兄,你竟然说我笨?” 行吧,又被他这小师弟给装到了…… 庄先生浅浅尝了口酒,点了点头,“可以。” 墨画便对小二道: “帮我喂一下大白马1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点头道:“好的,师父。” 门人将他们拦住,不让他们进门,但也还算客气,只是道: “先生在接待贵客,不便打扰。” 墨画有些疑惑,“这还要怎么知道,眼睛一看,神识一扫,不就知道了么?” 还有几个,能画出一品九纹阵法,但没迈过门槛,也不曾定品,只能算是“伪一品”的阵师。 他们也没敢为难墨画。 更何况小荒州界这里,看着比别的地方还要更穷一些。 要是假的,他拦下没问题。 虽然看着气度不凡,但的确年龄有些小,长得也太嫩了。 “薅草也是有讲究的。” “谁规定了师兄就不能笨的?” 南岳城里面更大,路面更宽敞。 白子胜摇了摇头,“不对。” “好嘞1 墨画便指点道: 况且就算是假的,能知道用“天枢戒”作假,身份也不一般,至少也算是“行内人”。 客栈备了酒食。 “但你用神识去看,草与草的‘气色’,是不同的。”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什么草好吃,什么草难吃的?” 街角处有一间客栈,客栈上挂着老旧的牌匾,牌匾上写着“南悦客栈”四个字。 白子胜大开眼界。 是这样么? 庄先生、傀老、加上三个小徒弟,他们这一行,一共五人。 不是所有仙城都要入城费的。 “喂大白的时候,要薅鲜嫩的草,就算墨绿色的那种,也不能太老,当然能薅到带着灵气的草更好……” 小荒州界有些荒凉,这些天来赶路,墨画都没薅到什么好草,大白伙食不好,都饿瘦了。 之后又交流了几句阵法上的学问,这才心服口服。 小二吆喝一声,又问:“小兄弟,您用什么草料?” 吃着吃着,墨画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庄先生: “师父,我能去找严教习么?” 更何况,先生有没有时间,见这三个小修士还不一定。 小二口齿伶俐地解释道。 通仙城不要。 墨画则在一边大快朵颐。 但万一是真的,那他可就真正地得罪了一位一品阵师,真要卷铺盖滚蛋了…… 这种事经常有。 他听门人说了,有个小小年纪的一品阵师登门拜访,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 莫非是神识不够? 白子胜在一边纠结着“薅草”的事。 两人叽叽咕咕,又说了一通。 不仅是天赋上的门槛,就是洞府前的门槛,也是很高的。 墨画找了几个修士问了下,然后沿着街道,左转右转,来到了一处街角。 至少墨画三个小修士,是迈不过去的。 薅个草,竟然也能“薅”出这么多学问。 白子胜皱眉,“不都是草么?有什么不一样?” 这一路上,几乎大半仙城也不要。 墨画想了下,然后小声道: “我是看在你是我师兄的面子上,才会告诉你的……”      “嗯嗯1白子胜连连点头。 墨画则和白子胜白子曦两人逛了下南岳城,看能不能找到严教习。 白子胜神色复杂。 “好嘞1 能用得起这等灵马,坐着这等马车的修士,他们得罪不起的。 取出天枢戒的刹那,墨画能明显感觉到,这门人浑身都颤抖了一下,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抖: “你,您……这……” 这间客栈,既不奢华,也不拥挤,看着也整齐干净。 南悦,与城名的南岳,只有一字之差。 而且即便要入城费,也不会这么多。 白子胜皱着眉头,“我又不是马,怎么知道,什么草好吃,什么草难吃呢?” “你薅的那些草,看着一样,但气息红红绿绿的,有的还有毒,大白不嫌弃你才怪……” 墨画缴了五枚灵石。 明显有一阵的失神…… 说完他吩咐道:“子胜和子曦陪你一起去。” 其中有一两个是通过定品的一品阵师。 “有的,有一般,上等,上上等这三种草料。价钱不同,品质不同,但绝对物有所值。” 墨画又问了下价钱,发现就算是上上等的,也不算贵,便直接豪迈道: 登了记,小二奉了茶。 墨画问道:“是不是你喂的东西太难吃了?所以大白才嫌弃你?” 庄先生他们已经落座了。 墨画略带鄙视地看了白子胜一眼,“我又不是你,怎么会这么笨?” 自己好像也用神识扫过,没见过墨画说的这些花花绿绿的碍… 墨画几人就在南悦客栈住下了。 白子胜见到墨画,有些羡慕,又有些疑惑道: “大白为什么跟你这么亲近?” 墨画就过去摸了摸大白,“等下有好吃的,你多吃点1 随即他震惊地看着墨画,“你不会自己先尝了,再喂给大白的吧?” 随后墨画又淡淡地看了一眼白子胜: 给大白准备好吃的,他也要去吃饭了。 “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墨画也笑眯眯的。 墨画坐在大白身上,回头问道。 小二高高兴兴地下去搬草料了。 直到他把墨画请进门,又亲眼见了墨画游刃有余地画了一副一品阵法。 也不是所有人喂,大白都肯吃的。 “好。” 他还以为,墨画几人,是来登门拜师的。 “当然不一样了,有的草好吃,有的草难吃。” 他忙了半天,肚子很饿了。 白子胜还是心中疑惑,忍不住又问道: 门人就恭敬道: 墨画理直气壮道:“因为我喂它吃东西了1 门人便委婉道:“三位小友,还是请回吧。” 但地面的石砖因风化而坑洼,灰尘也多,往来的修士,也大多衣着寒酸,面上带着沧桑。 他也算是阵法学徒,是拜师学阵法的。 他对墨画的态度便客气至极,甚至还带着几分恭敬。 学无先后,达者为尊。 这位小先生,确确实实有一品阵师的造诣。 (本章完) 第407章 故人 第407章 故人 墨画几人被请到客厅,有弟子奉上鲜果,和灵气氤氲的好茶。 这位阵师自报家门道: “在下姓苏,一品阵师,忝为南岳宗长老,不知小先生……” 墨画道:“我姓墨,一品阵师,还没人请我当长老……” 阵师笑了笑,“小墨先生说话,倒挺风趣。” 墨画天资过人,但不倨傲,说话也一派天真,笑起来亲切可爱,他便放下了心,慢悠悠喝了口茶,开口问道: “不知小先生到此,所谓何事?” 墨画便道:“苏大师……” “不敢不敢,喊我苏长老吧……” 苏长老连忙摆手道。 同为一品阵师,他可不好意思让人喊他“大师”。 墨画点了点头,便问道: 没交情的话,遇事一般难免会动手。 原本勉强算是“过江龙”的墨画,现在混了一圈,又俨然算是南岳城阵法界的“小地头蛇”了。 墨画帮他们带路,找到了邪修,又略尽绵薄之力,帮他们制伏了邪修,顺便还断了邪修的一条腿。 “嗯。”墨画点了点头,“虽然大概率没什么线索,但还是要跑一趟,至少混个脸熟。” “外来的阵师,若是待得久了,彼此走动过,那我应该也听说过。” 果然不出所料,他问过的所有阵师,都不知严教习的下落,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见墨画走远了,苏长老这才捋着胡子,默默嘀咕道: “假不了,”苏长老摇了摇头: “阵法骗不了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一动笔画阵法,我就知道,必是一品阵师无疑1 墨画有礼貌道: 苏长老瞪了那弟子一眼。 “你看看人家,十来岁就是一品阵师了,你再看看你,你就是到了一百岁,也不一定能学出什么名堂……” 墨画感激道:“多谢苏长老1 混一点交情,万一遇到什么冲突,也好处理些。 之后苏长老亲自将墨画送出门外。 他是亲眼见到,所有阵师,哪怕一开始再倨傲,但最后都对墨画和和气气的。 “苏长老,您认识一位姓严的阵师么?阵法造诣是半步一品,或者已经是一品了……” 苏长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忽然间一怔,面露不悦,对那弟子道: 墨画有些失望,又道: “他是外来的。” 墨画不禁皱起眉头。 苏长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苏长老笑道:“小先生在南岳城逗留,若有闲暇,尽可来敝府饮茶论道,交流阵法。” 墨画不知白子胜心里想什么。 苏长老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那弟子悻悻然,连忙道: 那弟子心中凛然,“这三个小修士,莫非来头不小?” 之后几人就拿着苏长老的名帖,挨个地将南岳城有头有脸的阵师,都拜访了一遍。 墨画又感激了一下,但又顾虑道: “不会打扰您招待客人么?” 墨画不由多看了几眼。 回去之后,墨画将事情都告诉了庄先生。 苏长老想了想,让弟子取出一封名帖,交给了墨画,并说道: “这是我的名帖……” 墨画离开苏长老的府邸,白子胜问道: 那女子是司徒芳。 “你懂什么?” 之后几日,墨画除了每日例行修炼,画画阵法以外,其余的时间,都会和白子胜白子曦一起,到南岳城的大街小巷,一边逛,一边打听严教习的下落。 苏长老是筑基修士,是一品阵师,还是南岳宗的长老,而且好像还是内门长老。 …… “看着明明都是炼气修为,但神识却窥视不出什么……” “好的。” 他的名帖,果然十分好用。 这日墨画上街,见到几人正在争执,其中有一个姿容俏丽的女修,看着有些眼熟。 更何况这些修士,都还是阵师。 墨画记得,司徒芳待自己很好,之后还和张澜一起,请他在灵膳楼吃过饭。 几年前在通仙城外的大黑山,她和张澜一起缉拿邪修,途中遇到了墨画。 过了五六天,还是没什么线索。 苏长老的身份够用了。 这还是他从洛大师那里学来的。 墨画接过名帖,见上面写着苏长老的名讳,字迹典雅,墨上还撒着金,也有南岳宗的字样。 尤其是聊到阵法,是不是内行,一两句话就知道。 严教习,到底去了哪里? 墨画只说了个大概。 苏长老微怔,捋了捋胡子,喃喃道: “姓严……” “我依然是筑基,但看不透炼气……” “老子当年,怎么就管不住自己,惹上了这么个风流债了呢?” 洛大师在通仙城混得如鱼得水,在阵师之间,也是左右逢源,听听他的意见,总归是没错的。 “有了这名帖,登门就方便许多。” “师父,他不会是假的吧?” 阵师与阵师之间,还是好说话的。 苏长老也明白了。 “司徒姐姐1 大家基本上都是客客气气,其乐融融的。 他到底还在不在南岳城? 一直陪在苏长老身边的弟子小声问道: 苏长老见状,无奈叹道: 当地的阵师,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姓严的阵师……南岳城里也有,但半步一品,或者已经一品……这就没听说过了。” 苏长老又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这才缓缓道: “这个小先生……我看不透。” 拜访师长,是人之常情。 白子胜有些费解。 既然打听不到严教习的消息,墨画便起身告退了,他还要找别的阵师问问。 “你这心思,但凡有一半用在阵法上,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只是个学徒。” 苏长老沉思道: “不光他看不透,他身边那两个容貌气质不凡的小修士,我也看不透……” “弟子知错了,这就去画阵法。” “其他阵师那里,我们还要去么?” 有了交情,哪怕只是点头之交,也都会好说话一点。 然后就一溜烟地跑了,但神色也未见有多慌乱。 “当然,若是这位阵师到此之后,深居简出,不与其他阵师有过交集,那我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他便遗憾道:“可惜了,我没见过这位阵师,帮不了小先生。” 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到了南岳城,多认识一些修士也好。 “小先生去拜访其他阵师,不出示天枢戒,恐怕进不了门。” 白子胜点了点头。 “我没听说过,有可能是只在此停留了一阵,然后就离开了……” “那师父,我们还要继续找么?”墨画问道。 墨画花了一整天时间,问了个遍,也都混了个面熟。 “苏长老客气了,是我们冒昧打扰了。” “不知这位严先生,与小先生是什么关系?” “要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我早让你滚蛋了。” “找吧。”庄先生道,“多找一些时日再说。” 墨画缓缓点了点头。 “无妨,小先生任何时候来,都是贵客。” 似乎都很愿意给墨画面子。 “但天枢戒贵重,既惹人注目,又恐遭人嫉恨,还是不要轻易示人为好。” “这种灵器,可不是一般身份背景的修士能有的。” 他还在惦记严教习的事。 “我收这么多徒弟,就数你最笨蛋。” “这就说明,他们身上,必是佩戴了什么遮掩气息的灵器。” 墨画也笑道:“多谢苏长老好意,有空一定。” 那弟子不敢说什么。 弟子心里有些酸酸的,“就算是一品阵师,毕竟年纪小,您对他是不是太客气了?” …… 他怕耽误庄先生的时间。 苏长老问完,又带着歉意道:“当然,若是不便透露,就当我没说。” 白子曦好奇地看着他。 他沉思良久,摇了摇头,这才开口道: 墨画眨了眨眼,忽然记了起来,眼睛一亮,招手喊道: 庄先生并不意外,似是早就有所预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 就算有些阵师,眼高于顶,与墨画交谈几句,聊几句阵法,也都会变得和善起来。 看着既名贵,又有来头。 有了名帖,墨画也就没暴露自己一品阵师的身份,因为没必要了。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见了鬼了,哪来的一品小阵师,这么点年纪,不会真是打娘胎里就学的阵法吧,可这也不对碍…” 墨画走在南岳城的路上,小腰板挺得更直了。 苏长老摇头道: 虽然没找到严教习,但墨画却遇到了其他熟人。 白子胜很不理解。 “南岳城这个地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尤其是阵师的圈子,但凡有点水准,或多或少,都有一面之缘。” 苏长老既是阵师,还是长老,平日又有一堆客人,应该会很忙的。 …… 可墨画也没说自己是一品阵师啊,只说自己会“一点点”阵法…… 这人缘,未免也太好了点? 还是因为墨画是阵师的缘故?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好好学你的阵法去1 墨画顺顺利利地,将南岳城的阵师府邸都逛了一圈。 “这我还真不知道。” 既问问严教习的下落,也算是混点交情。 “严先生算是我的前辈师长,我恰好途径此地,就想着拜访一下。” 严教习既然是为了寻找宗门叛徒,那到了此地,为了不打草惊蛇,遮掩行迹,深居简出,也不是没有可能。 墨画的年纪与阵法造诣,都让他们惊叹。 满满一大桌子菜! 穿着黑色道廷司典司制袍的司徒芳,闻声有些错愕,转过头,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修士对着她招手,还声音清脆地喊她“姐姐”。 司徒芳愣了半天,这才认了出来,不由张了张嘴: “墨……墨画?1 (本章完) 第408章 失踪 第408章 失踪 司徒芳见了墨画,满脸的吃惊。 她与争执的几个修士交代了几句,勉强脱身,便带着墨画他们,到了路边一间僻静的茶馆,点了几杯青茶,几碟干果和点心。 墨画不由好奇道: “司徒姐姐,你是南岳城的典司么?” 司徒芳是典司,墨画到不意外。 她身上穿着典司的制袍,而且修为也不弱,还是家族出身,在地方的道廷司任职典司,也是正常的。 墨画疑惑的是,为什么会是南岳城的典司? 南岳城离通仙城还挺远的,她如果是南岳城的典司,当初为什么会大老远跑到通仙城去抓邪修呢? 司徒芳叹道:“家族历练,要到处轮值。” “哦。”墨画明白了。 司徒家的家风似乎还不错,知道将弟子派遣到各地任职,磨炼能力。 而且看样子,这种历练还是蛮辛苦的。 尤其是白子曦,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有些惊艳道: “嗯。” 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也说不清楚。 司徒芳一怔,“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道狱……” 墨画疑惑道:“那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司徒芳又寒暄了几句,说些有麻烦找她之类的话,然后结了账,便离开了。 司徒芳吃惊道:“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子胜迟疑了一下,总不好说,他想跟着凑热闹吧。 “我们一起喝酒嘛,当然主要是他喝酒,我吃肉,顺便喝点果酿……他喝多了,话也就多了,就什么都跟我说了。” “不偏不倚,这样他们就会求着你帮,自然对你态度就好。” 墨画连忙点头:“是的1 “关他们几天,他们冷静下来,知道害怕,就会知道分寸,你再问他们东西,他们也就会老老实实说了。” “这不合适吧……”司徒芳委婉道。 墨画一听,原本不太好奇的他,不禁也有些好奇起来…… 司徒芳沉思良久,这才无奈道:“我试试吧。” 司徒芳脸上露出深深的无奈。 墨画眨了眨眼,眼睛亮晶晶的。 “你若真想帮,一开始就要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司徒芳沉默了。 司徒芳一愣,“关到哪?” “如果活着,被困在哪里,能不能救出来?” 墨画喝了口茶,抿了抿嘴,感觉苦苦的,有点涩,又带点回甘。 “大阵是我画的,最后也是我用大阵崩解,送那头猪升天的1 “你若不帮他们,他们会求着你帮,你若真帮了他们,他们又嫌你帮得不够,从而怪罪你。” 司徒芳啧啧称奇,“当真……是不得了。” “嗯1墨画点了点头,心里却默默道: “掌司那边又嫌我多管闲事。” 墨画又蹙了蹙眉头。 “那适才几个修士,是因为有亲人死在矿洞,这才与姐姐你争执的么?”墨画问道。 随即她又叹了口气,“按以往的经验看,在矿洞失踪了,大概率也就是死了。” 这种事关全城修士存亡的大事,跟墨画这个十来岁的小修士,应该没什么关系。 墨画恍然道:“摊上麻烦了吧……” 就连白子胜和白子曦,也都用看坏人一样的目光,默默看着墨画。 “山洞里的妖兽,也是吃人的。” 司徒芳离开后,墨画喝了口茶,忽然发现白子胜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她记得张澜提过一嘴,说墨画阵法画得不错,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先生。 墨画顿了一下,又回想着张澜说过的话,点头道: 就算是游手好闲的张澜,后面变故迭出,又是黑山寨,又是大妖的,他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 自己就是心软了,结果接了个烂摊子,现在事情没有进展,反而陷入泥潭,天天遭人埋怨。 “如果死了,又是怎么死的?会不会是被其他修士杀了,又为什么被杀……” 但自从学会神识衍算后,心中偶尔就会出现这种预兆。 “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邪秽之气侵体,轻则重伤,重则身死。” “一味做好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是你小师姐,长得真好看……” 司徒芳原本悠闲的心情,瞬间消散殆尽,无奈道: “不错。” “一旦矿洞崩塌,山石倾轧,炼气期的修士,是无法活着出来的。” “南岳城这里,家族占据矿山,散修大多以采矿为生,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矿修’。” 片刻后她又问道: “张澜呢,他还在通仙城么?” 墨画挠了挠头,“张澜叔叔告诉我的……” 司徒芳点了点头,“是,不过不知生死,只是失踪了。” 味道不错。 “所以这南岳城,每年都有不少修士,死于矿洞之中……” “赔偿的事,也狮子大开口。” 墨画点了点头,“升米恩,斗米仇,是这样的。” “能跟我说说么?” “你还没见过她好看的样子呢……” 墨画撇了撇嘴,“去做什么?” 一念及此,司徒芳又深深叹了口气。 司徒芳想了想,叹道: “跟你说也无妨……” 问了他也未必知道。 墨画一怔,“怎么了?” “说他以前,好心办事,还搞得里外不是人之类的……” “你呢?”司徒芳也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画回忆往事,脆生生道: 白子胜道:“道廷司办案,我们也去吧。” 这种一方修士,建造大阵,镇杀大妖的事迹,即便是在道廷的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 墨画想了一下,说道: “矿山里面,既有陈年的污秽之气,也有一些邪异鬼祟,还有穿山类的妖兽。” 司徒芳略作思索,点了点头。 “师父,云游?” 他将干果都尝了一遍,又将点心也尝了一遍,眼睛微亮。 “应该是回家族了。” 墨画摇了摇头,笑道: “张叔叔没来,我随师父云游,路过这里,想去拜访一位长辈,刚好碰到你了。” 墨画道,“他们是仗着你好心,所以才得寸进尺,这样下去,你没法找人,没法破案,必然左右为难。” 墨画说得对。 墨画一边吃,一边喝,一边琢磨着,忽然记起什么事情,问司徒芳道: “司徒姐姐,刚才你在与人争执,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一旁的白子胜和白子曦也都看向司徒芳,明显也有些好奇。 “他筑基了。” “结果,没想到……” 墨画目光微凝,“这里面,恐怕有什么不对。” “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张澜表面惫懒,其实心思通透,性情也是有些孤傲的,朋友不算多,与家族也有些不睦。 “听说,你们通仙城杀了一只大妖,是不是真的?” 更具体的事她也没问。 难喝之中,又有点好喝,感觉怪怪的。 当然这话墨画没说出来,只是在心底说说。 “此外,矿洞挖得不好,阵法粗制滥画,都易引起矿洞崩塌。” “从而觉得你的善意,是理所应当的,还会得寸进尺,对你提出各种要求,甚至还会欺瞒你,把你当大傻子……” 司徒芳摇了摇头,“还没查出来,矿洞那边,没有什么线索,这些矿修的家人也胡搅蛮缠,只一味闹事,要个说法,还要多赔灵石,问到具体案件,就含糊其辞,说自己如何如何辛苦……” 他又多尝了几口,心里默默揣测着干果和点心的制作方法,想着自己能不能也照着做出来。 “我是半年前,迁到这南岳城的道廷司做典司的。” 司徒芳闻言,神色颇为意外。 “而且他们肯定还隐瞒了什么。” 司徒芳苦笑,“如果麻烦只是道廷司那边,倒也还好。但这些苦主,也是个大麻烦。”      “我出手帮他们,他们一开始还对我感激涕零。” 司徒芳无奈道:“他们家人失踪,哭着到道廷司报案,道廷司受理了,但是不怎么愿管。” “我见他们穷苦,亲人又失踪,整日以泪洗面,有些不忍心,便主动揽下了这件事。” 两人相貌不凡,气质脱俗,一看便是高人弟子。 墨画偷偷道:“要不,你把他们关进去?” 而且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似乎牵扯着复杂的因果。 她又看了眼白子胜和白子曦。 随后她又往左右看了看,“张澜也随你一起来了?” “对明事理的人,可以和善一些,对不明事理的人,需要适当立一下威,不然会被欺负的。” 白子胜叽叽咕咕说了一通。 “渐渐地,就开始埋怨起来,责怪道廷司办事不利,为什么这么久,都找不到人。” 司徒芳微怔。 白子曦也浅浅笑道:“姐姐长得也很好看……” 却没想到他与墨画这孩子交情这么好,竟无话不谈…… 司徒芳诧异地看了墨画一眼,“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话也好听。 她对张澜还算熟悉。 “你与他们亲近,摆出一副为他们着想的样子,他们会下意识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偏袒他们……” “司徒姐姐,这些矿修,是怎么失踪的呢?” “不然的话,那就麻烦了。” 他想了下,便道:“你不好奇么?矿修为何失踪,到底是生是死?” 司徒芳点头,“我也觉得不对劲,但一时间找不到线索,现在还天天被这些矿修的家人找事,有些焦头烂额,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夹在两边,左右支绌,狼狈不堪……” 干果给傀老吃,点心给小师姐吃。 司徒芳点了点头,忽然问道: “矿修需要进矿山,凿洞采矿,算是比较辛苦,而且很危险。” 司徒芳笑得合不拢嘴。 似乎神识衍算,能感知到部分事物的因果。 “莫非师父一路上教我衍算,也是为了能让我预感因果,趋吉避凶?” 墨画心里有些疑惑道。 谢谢jesy3990的打赏~ (本章完) 第409章 矿井 第409章 矿井 矿修失踪的事,墨画想弄明白,但要等司徒芳那边问清楚才行。 之后的三天,墨画每天还是在南岳城里找严教习,可依旧毫无线索。 反倒是司徒芳那边,先有了消息。 还是在那个小茶馆,司徒芳请墨画喝茶,然后对墨画道: “我去问失踪矿修的家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说,还胡搅蛮缠,说道廷司与陆家沆瀣一气,欺压良民……” “陆家?” “矿山是陆家的。” “哦。”墨画点了点头。 司徒芳继续道:“我便关了他们几天,他们知道害怕了,这才说了实话。” “他们说什么了?”墨画好奇道。 司徒芳叹了口气,“而且万一这些矿修真的死了,也需要想办法,向陆家要些赔偿,不然这些矿修的家人,没了收入,是活不下去的。” “我,还有我师兄和师姐,都会帮你。何况矿井里有阵法,有些地方,你未必能找到……” 她自己是会一点阵法,但会得不多,估计看不出里面的门道。 “是我查,不是我们,你一个小孩子,插手这种事做什么?” 于是司徒芳便带着墨画三人,还有一个陪同的陆家修士,进了矿山。 一开始还是陆家修士带路,走着走着,便由墨画走前面了。 “嗯。”司徒芳点了点头,“据说他们失踪前,跟家人说,自己就要发财了,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白子胜递过去一个刀子般的目光。 商议完毕,两日之后。 井道会骗人,但阵法不会。 司徒芳还是拒绝道: 矿井内部,阴冷潮湿,气息窒闷。 司徒芳有些无奈。 小荒州界,天气炎热,山石都被晒得滚烫。 只不过看管矿山的陆家监工,并没有好脸色。 如今近距离看到,才知道矿修的艰辛。 “毕竟这些事一旦说出来,让陆家知道,就有了把柄。” 白子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说话的腔调,我不喜欢,再这么跟我说话,我就把你的嘴打歪。” “那我们偷偷地查,不让陆家知道。”墨画小声道。 旁边的司徒芳也有些惊讶。 “行,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矿井里非同小可,万万疏忽不得。” “司徒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想帮帮你。” 墨画的这个小师兄,看着也就比墨画大几岁,但没想到灵力竟如此深厚…… 矿井里的确有着许多阵法,不知道阵法,很容易就忽略一些关键的地方。 陆家修士有些愠怒。 此处的矿山出产的,是青石铁矿。 司徒芳犹豫许久,这才下定决心: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见司徒芳心软,他们这才有些得寸进尺。 陆家修士脸色一白,只好悻悻闭嘴。 这还只是外山,若是到了深处的矿井,阴暗潮湿,秽气丛生,不仅辛苦,也更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把命也搭进去。 他看着面前的石壁,目光一凝,取出笔墨,勾勒了几道阵纹。 “然后趁着夜色出门,就再也没回来过……” 白子胜和白子曦看着,也直皱眉。 去请别的阵师,好像也不行。 不是炼体的体修,根本做不了这个差事。 所以他们才胡搅蛮缠,不愿说实话。 陆家修士就有些不耐烦,“差不多了吧,矿井这么大,你再怎么找,还是……” 这些矿修,需要开凿一天,才能赚到一枚灵石。 张澜世家出身,眼界还是很好的,他夸墨画阵法画得好,那墨画的阵法,应该确实不错…… 所谓矿井,便是矿山内部井巷,洞穴,石室的总称。 “司徒姐姐,你打算怎么办呢?”墨画问道。 “是的。” 这些阵法,粗浅至极。 司徒芳皱了皱眉。 司徒芳又叹道: 墨画一边走,一边研究阵法,一边在脑海中,重构矿井的格局。 看来陆家,并不把这些矿修的生死放在心上。 墨画瞥了一眼阵法,摇了摇头。 “散修的命不是命碍…” 司徒芳叹息道: 墨画明白了,“他们是怕这件事被陆家知道,陆家不赔他们灵石,所以才不敢说么?” 几人沿着矿井,一步步走着。 “这位小兄弟,在我陆家的矿山里,还请慎言。” 几人在外山逛了一圈,问了几个矿修,没什么发现,便决定进深处的矿井看看。 “偷陆家的矿么?” 墨画带着几人,沿着矿井,走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发现。 石壁上刻有阵法,这些阵法一般来说,既是为了加固石壁,防止矿井坍塌,也会起到照明,通风,除秽等作用。 墨画眼睛一转,笑道: 那他的阵法水准,估计也不会低。 这样一来,外在石壁不固,里面秽气郁结,的确很容易出事。 这上面的阵法,果然极其粗糙。 “不行,这事有些蹊跷,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旁边陪同的陆家修士冷哼一声,“这叫什么惨?人有高低贵贱,他们就是这个命,就该做这个事。” 陆家修士的话便戛然而止,不敢再说什么。 “进矿井可以,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矿井里面危险得很,不是你们这些外人能随便……” 这些被晒得黢黑的矿修,赤着胳膊,弯着腰,露出身上一道道鞭痕,在监工的督促下,尽力开采着矿石。 陆家修士皱眉。 墨画皱起了眉头,“陆家之前,都是这样做的么?” “陆家会赔么?” 之前在路上,他都只是远远地看着,只听得叮叮当当,感觉喧闹而忙碌。 墨画一眼就看穿了,甚至都不需要神识衍算,瞄了几眼,就洞悉得清清楚楚。 “这些事,原本他们的家人都不愿说,现在知道害怕,这才说了出来。” “希望他能看出什么来,找到失踪的那几个矿修吧……” 司徒芳心里一暖,随后发觉不对,狐疑地看着墨画: “是的,”司徒芳点了点头,“不见尸首,不赔灵石。” 司徒芳沉思道:“偷矿的事,我可以不说出去……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找到这些失踪的矿修,无论是生是死,都要有个交代。” “这几个失踪的矿修,是为了偷矿,才失踪的……” “司徒姐姐,你放心吧。” 她又解释道: “陆家这样做,的确有些不近人情,但因为之前,的确有过矿修诈死,去骗赔偿的事,所以也不好指责他们什么。” 这小修士,明明是第一次来,怎么比他还熟悉这里? 司徒芳也目光微疑,有些惊讶。 随后阵纹微光一闪,彼此消解。 “嗯。”司徒芳取出一张舆图,递给墨画。 看来墨画的师承,的确不一般。 墨画点头道。 …… 司徒芳心里默默道。 墨画便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阵法倒的确是个问题…… 墨画看着有些不是滋味。 “这些失踪的矿修,什么时候出的门,从哪个山头进的矿井,我都标在了图上。” 他们偷的矿,名义上是陆家的。 “这几个失踪的矿修,就算死了,也是白死,他们的家人,得不到一分赔偿。” 墨画想了下,又问:“那这些失踪的矿修,有线索么?” 司徒芳便带着墨画,还有白子胜和白子曦到了陆家的矿山。      矿修失踪,道廷司稽查,陆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他们也不敢拒绝。 “怪不得……”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即便是身强体壮的体修,很多也未必能支撑下去。 南岳城陆家势力最大,而且也与其他阵师交好,她去矿井找人,没有阵师会帮她的。 白子胜不由对墨画道: “这些矿修,也太惨了吧……” 陆家修士又皮笑肉不笑地道: 司徒芳点了点头,可头点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纠正道: 恐怕陆家不只是不赔灵石,还要向这些失踪矿修的家人索赔。 因为偷矿,是矿修的大忌。 “真的?” 而墨画的阵法,她虽不知有多好,但张澜是夸过的。 这类铁矿,价格低廉,质地坚硬,需要花很大力气,才能开凿出来。 只有些许加固之用,和微弱的照明效果。 这还是墨画第一次进矿山。 说完这陆家修士又阴阳怪气地警告道: 看透了阵法,自然也就掌握了矿井的格局。 之后众人进了矿井。 “真的1墨画认真点头。 “相反,他们应该感谢我陆家,没有我陆家,他们辛苦一天,连这一枚灵石,都赚不到。” 话没说完,墨画便停了下来。 “我去问过了,陆家说除非在矿井里,找到这几个矿修的尸首,否则他们不赔。” 墨画也有些感慨,不由问道: 白子胜展露出了炼气九层巅峰的灵力威压。 石壁颤动,簌簌脱落,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司徒芳微微失神。 那陆家修士,也脸色惨白。 (本章完) 第410章 死状 第410章 死状 “这个洞是怎么回事?”司徒芳冷冷问道。 陆家修士脸色苍白,但嘴还是很硬,“这是矿井,里面有山洞,岂不是很正常?” 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颤抖。 “进去看看吧。”墨画没理他,只是淡淡道。 陆家修士目光之中闪过慌乱之色,连忙挡在洞口前,张开手臂,将众人拦住: “这处井洞,是我陆家矿山的机密,闲杂人等,不得……” 白子胜直接一脚,把他踹进了洞中。 墨画点头道:“他是陆家修士,他带头进去了,没办法,我们也只能跟着进去了。” 司徒芳怔怔地看着两人。 心道你们这两个,还真是一个师门的师兄弟…… 过了一会,司徒芳也走了进来。 什么都有,等同于什么都没有…… 神识所及,感知到的,是矿井内驳杂的气息。 看来陆家,不是没有阵师,也不是请不起阵师。 随后就是一阵反胃,以袖掩面,忍不住吐了几下。 墨画堂而皇之地迈步进了矿洞。 这些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天然屏障,阻碍了神识的感知。 “怎么死的呢?” 白子胜用略带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墨画。 他指着那个陆家修士道: “拷问一下他,看他知不知道什么。” “不能看。”墨画道。 否则的话,家族上面追究下来,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他其实也不知道路。 墨画走了几个洞口,忽然一怔,瞳孔微缩,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他找到了那几个矿修。 此外,也没有其他发现。 白子曦听到动静,便往这边走。 找到了失踪的矿修,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他刚刚就吐过了,一见到此情此景,更是面露惊恐,蜷缩着倒在石壁上,快要把肠子都吐了出来…… 不光如此,这些一品阵法,还构成了一整套,彼此呼应,阵式复杂的一品复阵。 尽管已经有所预料,但她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沉重。 司徒芳等人点头,分开之后,挨个走进洞口查看。 白子胜有些疑惑,“被洞里的妖兽吃了?” 她跟紧点,万一遇到什么变故,也能护着墨画。 司徒芳无奈摇了摇头,“道廷司有仵作,可以验尸,等下让他们来,应该能知道,这些矿修究竟因何而死。” “看了会做噩梦……” 墨画点头道。 墨画用词很严谨。 墨画点了点头。 其他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墨画往里面走。 …… 陆家修士神色阴晴不定。 但现在他见了矿修死状,心神俱震,整个人也吐得稀里糊涂,心防失守,正是拷问他的好时候。 “我还好……” 这矿洞里有什么,他也不太清楚,更不敢往深处走。 血水已经凝固,又因湿气,变得半粘半稠,散发着强烈的腐臭味,闻之令人作呕。 众人尽皆皱起眉头,以衣袖捂着鼻子。 白子曦一怔,有些疑惑道: “怎么了?” 一直到稍微空旷些的地方。 墨画略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神识扫视四周,发现洞口分叉,但并不深,也没什么危险,便道: 而且四周同样布有阵法。 但这似乎,又不能被称作尸首…… 墨画可是为了帮她,才会以身犯险,进入矿井的,她可不想墨画受到什么伤害。 可他又不敢放任道廷司的典司,在这矿井里肆意查看。 那陆家修士更是不堪,当即捂着肚子,趴在墙边,吐了起来。 这个小鬼,莫非是他们陆家的叛徒? 怎么对这矿井这么熟悉? 但又多着一丝腐味,还有一丝死气,以及渗入骨髓的阴冷。 这井洞里,与外面一样潮湿阴沉,有着污秽的气息。 这些矿修,死状血腥而残忍。 白子胜好半天才缓了过来,见到没事人似的墨画,忍不住道: “你没吐么?” 他“呸”了一声,吐掉嘴里的泥,接着道,“欺人太甚!我要上禀家主……” 这些洞口,都像是刚开凿的。 其他几人,也都跟着进去了。 这井洞内的阵法,大多竟然都是一品阵法。 片刻之后,心中明白了个大概。 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师门。 见到此情此景,神色震惊。 “嗯。”墨画点了点头。 “现在的样子,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或者是掏食……” 司徒芳皱眉道:“换个地方说话吧。” 最后是那个陆家修士。 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 墨画左右看了看,道:“跟我走吧。” 说完他又看向墨画,关心道: “你们……咳……” 陆家在这里开矿洞,画这么齐备的阵法,为的是什么? 墨画又将神识放远了点。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分开找找。” 陆家修士踌躇良久,最后也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跟着他们往里面走…… 摔了狗啃地的陆家修士也从地上爬起来,怒道: 司徒芳也缓过神来,叹了口气: “那几个矿修,还是死了……” “你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污秽,你们几个孩子,就不要久待了。” 这个陆家修士有些滑头。 你这孩子,懂的东西……是不是有些跑偏了? 正常修士,谁会研究这个么? 说完带头往井洞深处走去。 陆家修士愠怒,“休想!我是不可能带路的1 平时问他,他未必会说。 墨画听到脚步声,见白子曦走了进来,连忙伸出小手,把她的眼睛捂上。 虽然年纪小,但在大黑山混过很长时间,见过妖兽杀人,也见过妖兽吃人的血腥模样,所以勉强还能忍受。 墨画便只能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面前也出现了几个岔路的洞口。 白子胜扯了扯嘴角,说不出话来。 “嗯。”白子曦明白了,便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任由墨画捂着她的眼睛。 他不仅是阵师,还是猎妖师。 明显是出自一品,甚至是资深一品阵师之手。 墨画放慢了脚步,开始以神识衍算阵纹,分辨阵法类型。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司徒芳进去之后,便默默跟在墨画身边。 她知道墨画先天体弱,也不是体修,一旦被人或是什么东西近身,就很危险。 他们的确已经死了,只留下了尸首。 尽管这里,味道也不好闻,但比起洞口的腐臭,已经算得上是“清新怡人”了…… 白子胜也走了进来。 于是众人往回走,白子胜也扯着那陆家修士的衣领,将他拖着走了。 墨画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太像,妖兽口齿,一般较长,而且吃人以撕咬为主,吃得也比较干净。” 墨画想知道,矿修因何而死。 也想知道,这矿洞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墨画一边走着,一边以神识感知石壁上的阵法,心中微微吃惊。 说不定能问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上面的阵法,都还是新画的。 他忍了几下,最终也是没忍住,“哇”地吐了出来。 土石阵是加固,预警阵是预防,隔音阵是为了隔绝噪音…… 这套复阵,设计精巧,笔法纯熟,用的也是上等灵墨,与外围粗糙的阵法截然不同。 同时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 墨画心中渗出寒意。 像是沉闷的腐肉味。 这就很奇怪了…… “别废话1白子胜又踢了他一脚,“带路1 就连司徒芳看墨画的眼神,都有一些诧异。 这套复阵之中,包括了土石阵、预警阵、隔音阵,以及其他几类相辅相成的阵法。 既有土石之气,也有污秽之气,还有一些阵法的气息。 “为什么不能看?” 此外,还有最诡异的一点…… 墨画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小的洞内,残肢遍地,血肉模糊,遍地血水。 墨画皱起眉头,眼眸之中,有寒光凝聚。 适才在井洞中,他竟从惨死的矿修身上,感知到了一丝绝阵的气息…… 只是这丝气息,带着一些邪异。 (本章完) 第411章 死因 第411章 死因 司徒芳问那陆家修士,“这矿洞,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那陆家修士脸色苍白,咬牙不说。 司徒芳威胁道: “这里面死了人,你不说,道廷司会追查到底的,你们陆家肯定脱不了干系。” 陆家修士道:“几个矿修,死便死了,我陆家赔灵石便是。” 他说完,似是想通了,也有了底气。 “对,对的!几个矿修,我陆家赔灵石便是……” 他冷笑一声,“这矿井四通八达,有些废弃的洞口,再正常不过。” “这些矿修不知好歹,自己钻了进来,被……被妖兽吃了而已,与我陆家有什么关系?” “几条贱命,死了也是活该1 陆家既然是南岳城最大的家族,坐拥最多的矿山,那必然与掌司打交道。 陆家修士愣住了,“你做什么?” “这个矿洞,是做什么用的?” 墨画假装失去了耐心,对白子胜使了个眼色,便道: “将他封进去吧,我来画阵法。” 司徒芳便黑着脸,阴恻恻笑道: “把他押回去,掌司那边有个交代,陆家家主那边……区区一个炼气中期的弟子,想必也不会舍不得。” “有人说,是在矿井中枉死的矿修,变成了鬼修,一到晚上阴气重的时候,还会如同生前一般,回到这矿井里挖矿……” 墨画一拍脑袋,“对了,要制造些证据。” “你不过是陆家一个小修士,五条矿修的人命,你觉得陆家会保你,还是掌司会出面保你?” 陆家修士觉得匪夷所思。 “他们是半夜来的,半夜这里阴森森的,谁没事会往这矿井里跑?” 陆家修士,越说越笃定,神色也越发倨傲起来。 墨画一怔,“鬼?” 墨画“指鹿为马”道:“这些灵石,就是你谋财害命的证据1 陆家修士无奈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 陆家修士挣扎着,怒喊道:“你们没有证据,抓不了我,也定不了我的罪1 墨画目光微动,心中明白了。 “大家需要的,只是能有这么一个人,背下这个锅,认下这个罪,平息这件事……” 有这么明目张胆地栽赃的? 陆家修士连忙将灵石都丢在地上,“我没有,不是我……” 司徒芳蹙着秀眉,但还是停了手。 陆家修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上面需要一个交代,司徒姐姐也要交差。” 墨画道:“不认识才好下手,何况财不外露,你不杀他们,没搜过他们的储物袋,怎么知道他们身上没财?” 看来是那几个矿修,想到矿井偷矿,结果晚上遇到了矿井之中不知名的鬼祟,这才会惨死。 “谁杀了这五个矿修,其实根本无关紧要。” 墨画皱起了眉头。 陆家修士眼皮狂跳。 但道廷司的水很混,人很黑,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 陆家修士目光震动。 墨画目光微动,脸上浮现出一丝邪气,声音低沉,带点阴森: “把你关在这个洞里,再用阵法封住,让你和这五个死去的矿修待在一起……”      “几天之后,我们再带人过来查,到时候大家发现,你就在案发现场,还和死者在一起,你就百口莫辩了。” 陆家修士恼怒,“你含血喷人1 这陆家修士结结巴巴,但说的大差不差,看样子是没有撒谎。 “家主有严令,矿洞的事,不能让任何修士知道,也不允许任何修士进去……” 墨画又翻来覆去问了几遍。 墨画又疑惑道:“假如,陆家知道,你把这些都告诉了我……” 陆家修士冷笑,“你不敢。” 墨画目光一凝,“阴森森?” “哦,对了。”墨画又想起来了,“你未必能活到那天,这洞里不知有什么东西,它能吃矿修,估计也会吃你……” 这是什么法术? 墨画则冷笑一声。 陆家修士笑道:“你们找不到凶手,怎么能说是谋杀?我看,就是这几个矿修,胆大包天,闯入这矿洞中,想偷我陆家的矿产,反而被困死了,又被妖兽吃了……” “有可能刚把你关进去,隔天你就被它吃了……” 此时他才意识到,这小鬼是来真的! 他挣扎着,连忙哀求道:“放过我!放过我!我什么都说1 “里面也不知有些什么。” 陆家修士心惊胆寒。 墨画目光微凝,“那你知道什么?” 而且,陆家那么多弟子,为什么偏偏选中他来带路? 但背地里,估计难免会有一些交易。 墨画心里默默道。 他说到一半,脸色一变,不敢再说下去。 陆家修士心底隐隐发凉,脸上也没了倨傲之色。 话音未落,他趁着墨画大意,起身便跑,可还没跑几步,就觉得身子一紧,被什么束缚住了。 废话,这还用你说? 陆家修士道:“我会说……是你栽赃的1 说完,墨画就掏出十多枚灵石,捏碎了塞进了陆家修士手里。 “你不想说么?” 陆家修士连忙道:“我,我……真不知道1 更机密的事,他一个炼气中期的陆家弟子,估计也未必知道。 司徒芳犹豫了一下,但也没说话。 “这几个矿修,是怎么死的?” 白子胜看了眼墨画。 他不知墨画的身份,但知道司徒芳的身份。 墨画皱了皱眉,而后又问: “说吧,为什么阴森森的。” 陆家修士自知失言,闭口不言。 表面上看,她是在为那些矿修,查出真相。 墨画连忙拦着她,“司徒姐姐,生气没用的。” 陆家修士猛一激灵,“你骗我1 现场血腥凄惨,的确不知道是谁杀的,更不知道是不是人杀的。 陆家修士大惊失色。 墨画给司徒芳使了一个眼色。 墨画想了下,忽而冷笑道: 墨画道:“这洞里或许潮湿,或许阴暗,但也不算阴森森吧……” “就算掌司与陆家有交情,那也与你无关……” 墨画眼睛一转,忽而粲然一笑,栽赃道: “我明白了,是你谋财害命,杀了这几个矿修1 低头一看,发现周身已经被淡蓝色的水形锁链锁住了。 墨画继续道: “我们把你拿回去,关入道狱,对外就说,你杀了五个矿修……” 而且看样子,这种“交道”,很不一般。 陆家修士难以置信地看着墨画。 陆家修士神色犹豫,咽了口唾沫,缓缓道: 陆家修士一愣,“你个小鬼,说什么鬼话,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何况这几个是矿修,矿修都是穷鬼,有什么财值得我谋害他们?” 他也拿不准,这个司徒芳,到底是哪一边的。 墨画瞬间又是一脸天真无辜,“谁会信呢?” 陆家修士心中一口大石落地。 陆家修士讷讷道:“这个我就更不知道了……我怎么知道,他们会偷偷摸进这些矿洞里?” 墨画便转过头,对陆家修士道: “一般矿修身亡,是意外,的确赔点灵石就行,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可是谋杀,是犯了《道律》的……” 司徒芳的确是南岳城道廷司的典司。 表面上,道廷司与陆家各行其是。 “这些矿洞,建好后就封了起来,从没人进去过……” 司徒芳听着怒气上涌,便想动手揍他。 白子胜挑了挑眉毛,便扯着陆家修士的衣领,把他往那矿修惨死,腐臭不堪的洞里拖去。 “其实这件事,我们也不想管的……” 只是语气颤抖,心中没有底气。 陆家修士点了点头,“每到晚上,阴气阵阵,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整个矿井,都有细微的颤动,像是有人,在凿着什么……” “你觉得,陆家会怎么做?是会为了保你,从而犯下众怒,还是会让你背这个锅,来息事宁人?” “这……”陆家修士目光闪躲。 若是说出去,陆家是不会放过他的。 这个小鬼,装都不愿意装了? 墨画看着他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得好了,我放过你,你若有所隐瞒,就去陪那几位矿修吧……” “反正这里发生的事,别人是不会知道的……” 墨画目光一冷,当即就想把他送进去。 “可那些矿修,没事就到道廷司闹事,道廷司也是没办法。” 出了事,道廷司也会追查,也会向陆家问责。 陆家修士点了点头,随即见墨画神色不善,心中一惧,又摇了摇头。 陆家家主么…… 白子胜又把陆家修士往回拖,丢在了墨画面前。 “事实是什么,也没人在意。” 白子胜大迈步上前,将陆家修士拖了回来。 “为什么不敢?” 墨画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又叹了口气,装出一副置身事外,怕麻烦的样子: “我……我只知道……” 随后他有些遗憾道:“你既然不招,那就只能将你带到道廷司,关进道狱,再严刑审问了……”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了。”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勉为其难道:“行吧……” “掌司与我陆家……” 可这样看来,还是疑点重重。 陆家修士心中刚落下的大石头又堵了回去,他连忙道: “小友,小爷,小祖宗唉……您千万别说出去……” 墨画拍了拍陆家修士的肩膀,“上面决定,这个人就是你了……” 这个小鬼,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坑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陆家修士道:“你还能怎样?” “你觉得自己配么?” 陆家冷笑道:“那是谁杀的他们?” “你们没察觉到?” 众人一时有些沉默。 墨画又顺便打听了一些陆家的消息,而后才点头道: 陆家修士摇了摇头。 “据说,这矿井里,晚上有鬼……” 陆家修士脸色灰败,点了点头。 “不过这样也正好,就说你谋财害命,结果同归于荆” 墨画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家修士犹豫了下,叹了口气,“我只知道,这些矿洞,是家主让建的,里面的阵法,也是家主亲自让人画上去的。” 白子胜伸手去抓他。 继而又叮嘱道,“不过你要听话,以后有什么事,我还问你……”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陆家修士欲哭无泪:“陆铭。” (本章完) 第412章 洞府 第412章 洞府 陆铭被墨画折腾了一遍,彻底老实了。 司徒芳则有些错愕,回去的路上,一直偷偷打量着墨画,心中疑惑不已。 墨画这孩子,看着乖巧天真。 怎么做起栽赃,威胁,拷问,逼迫的事,这么熟练碍… 这都是谁教的啊? 几人离开了陆家的矿山。 接下来的事,就交由道廷司负责了。 矿修找到了,死因是什么,是不是修士所杀,凶手又是谁,包括后续赔偿的问题,都由道廷司处理。 司徒芳松了口气,对墨画道: “这次多谢你了,有空我请你吃好吃的1 “谢谢司徒姐姐1 牙人一怔,掂量了下手里的灵石,脸上便立马堆上了笑: “三位小友,想看什么样的洞府?” 后来成为阵师,在一些大人之间,人脉也广得不行。 反正无论怎么都是好,大的叫“宽敞”,小了就叫“精致”,高了叫“气派”,低了叫“低调”,总归能找到夸赞的说辞…… 买的话太贵,而且他们只是暂住,租一座就好。 白子胜和白子曦面面相觑,他们不会神识衍算,什么都没察觉到。 耳濡目染之下,底层修士之间的门道,他都还是知道的。 修界的洞府,一般都是很贵的。 所以他现在虽然不缺灵石,但也远远没那么富裕。 墨画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庄先生看,然后心中渐渐笃定。 墨画欣慰地点了点头。 “师父,邪阵之中,也有绝阵么?”墨画问道。 一想到这,司徒芳突然有些疑惑道: “灵石不用担心。”庄先生道,“等会你和你师兄师姐,就去城里挑一座洞府。” 不过这件事,墨画帮了大忙,没有他,连矿修的尸首都找不到,告诉他好像也无妨。 看着寻常的石壁上,为何会有阵法? 墨画又是怎么知道,石壁后面,就是山洞的? 墨画矜持道:“我就是神识强了一点,然后懂一点点阵法,然后碰巧发现的。” 牙行的中介人,一般叫牙人。 “这就不清楚了……”牙人摇头道,“有说是炼功时走火入魔,筋脉尽断而死;有说是仇家寻仇,乱刀斩身而死;还有人说他是得罪了陆家,被杀了之后,丢进了矿山……” 南岳城虽不是通仙城,但底层散修的行事规矩,也都大差不差。 “这个洞府可惜了,假山假水,阵法齐备,就是死过人……” 学会了以后,就能睁眼说瞎话般夸人了。 陆铭吓得一哆嗦,连连点头,“明白,明白1 牙人压低声音,“这是道廷司的掌司,用来包小三的……” “这个洞府,算了,偷工减料……” 墨画想了下,又悄悄道:“司徒姐姐,道廷司假如查出了凶手的线索,能不能告诉我?” 三个小孩子,租什么洞府? 墨画丢了一枚灵石给他。 墨画好奇心上来了。 庄先生皱眉不语。 “这个洞府也好,地方小,很精致……” 比如作为一品阵师的洛大师,还有安家的掌权者安老爷子。 下午抽空,墨画就跟着白子胜和白子曦,一起去了南岳城的街上,想租一座洞府。 庄先生看了眼好奇的墨画,忽而笑道: “这种问题,你自己能想明白,我就不告诉你了。” 不过她也没细问,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要是有线索,到时候我偷偷告诉你。” 道廷司办案,案情一向是不让外泄的。 就当是拿了一枚灵石,陪这三个孩子逛街,也不算亏。 墨画震惊了,“这你都知道?” 墨画眼睛一亮,“所以师父,这南岳城里,果真藏了一副绝阵么?” 庄先生的目光,明晦不定。 “自己能想明白?” “这个洞府好,地方大,很宽敞……” 若是像东山村那些散修,他甚至都没收灵石。 他长这么大,还没住过洞府呢。 “这个洞府好是好,但只是样子货,看着好看,住着难受……” 墨画也不知要什么样的洞府,便道:“带我们看看吧。” “为什么?” “这个洞府也好,地势低,很低调……” 牙人幸灾乐祸道:“东窗事发了呗,掌司的正室,带人捉奸,撕烂了小三的脸,还用毒粉,浸了伤口,让她终身都破了相。” 庄先生一怔,随即似笑非笑道: “谁知道呢?我又没出客栈,怎么能知道……” 她在矿井的时候就想问了。 墨画一怔,随即渐渐琢磨过来了。 墨画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陆铭一眼,“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明白吧?” 离开陆家的矿山后,墨画几人就回到了南悦客栈,见了庄先生,将矿山的事情说了。 墨画一愣,小声嘀咕道:“可我没想明白碍…” “邪异……” 表面上是在挑洞府,实则还是看对阵法,对灵气,对各种修道原理的认知和理解。 “知道是什么绝阵么?”庄先生又问。 “气息太淡了,阵法痕迹又浅,我算不出来……” “那邪异的绝阵,和一般绝阵有什么不同呢?” “可是……” 之后众人告别。 “看灵气,看方位,看阵法,看五行。”庄先生道。 庄先生微微摇头,摸了摸墨画的小脑袋,“可能要在这里待久点,找个洞府住下吧,客栈嘈杂,不太方便。” 庄先生笑道:“你若能找到这副绝阵,自然就明白了。” “好嘞1 司徒芳神情复杂,一时之间,也不知墨画说的是真是假。 牙人撇了撇嘴,“这种小道消息,外人不知,但我们这种内行天天听,耳朵都起茧子了。” “陆家真做过这种事么?” 墨画默默记着,觉得这种话术,自己应该好好学学。 师父这是在考自己。 无论这三个孩子租不租,反正这一枚灵石,他赚到手了。 司徒芳微微皱起眉头。 他以为墨画在拿他开涮。 逛到下一个洞府,他又道: “这个洞府,也是什么都好,格局精致华美,园中布有花木阵,以灵石激活阵法,园内花团锦簇,芳香四溢,美不胜收,不过这个最好也别租……” 墨画笑道:“谢谢司徒姐姐。” 每当庄先生露出这种卖关子的表情,就说明确有其事。 “洞府,很贵吧……”墨画弱弱道。      庄先生见了墨画的神情,嘴角露出笑容,温和道: “你现在是一品阵师了,你这个身份,不住洞府,反而奇怪。” “怎么死的?” 牙人一边在前面领着,一边口若悬河地说着: “洞府?”墨画有些错愕。 一般来说,洞府的租赁和买卖,是要靠牙行来做中介的。 墨画到了一个牙行,找了一个机灵的牙人,说要租座洞府。 他从小在通仙城长大,在大虎大柱这些差不多同龄的修士间,人缘一直很好。 庄先生点了点头,“这世间,有正便有邪,阵法也是如此。” 庄先生微微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找到那个矿洞的?” 一定是有的! 通仙城里,只有有头有脸,或者有家世背景的修士,才能花得起灵石,买得起洞府。 白子胜也问道:“然后呢?” 庄先生既然发话了,墨画也只能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 “挑什么样的洞府呢?” 墨画摇了摇头,有些失望道: “好的,师父。” “那是……”牙人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自知失言,讪笑道:“传闻罢了,传闻……” 只要他们自己出灵墨就好。 不买也无所谓。 于是牙人热情地带路,带他们将牙行登记簿上的洞府,一个个逛了一圈。 墨画自己虽然也是一品阵师,但他没有洛大师那么“腐败”,平日给人画阵法,收的灵石都很少的。 牙人一开始还有些矜持,后来想到,自己带的客人是三个孩子,骗他们也没什么意思。 “但是……”墨画想起什么,有些惊疑,“这丝绝阵的气息,有点邪异……” 墨画没住过洞府,但怎么找洞府,这里面的门道,他还是清楚的。 “这个洞府好,地势高,很气派……” 牙人看了眼墨画三个孩子,神色有些困惑,神情也就有些冷淡。 何况他们租不租都不一定,渐渐地他就开始放松心情,说一些大实话了…… 自己只当免费练习阵法了。 “死去的矿修身上,好像有一丝绝阵的气息……” 墨画小声道:“师父,我怀疑凶手身上,就有绝阵的线索。” “掌司想拦着,结果没拦住,也被撕得浑身是伤……” 墨画愣了,半晌后不由感叹道: “南岳城的修士生活,还挺丰富多彩……” 牙人轻轻哼道:“饱暖思淫欲,他们这种身份的修士,吃喝不愁,灵石也有人送,自然要想办法找点乐子了,这种乌七八糟的事,多着呢……” 谢谢书友大红橙子皮、木莯的打赏~ (本章完) 第413章 砍一刀 第413章 砍一刀 牙人一边聊着南岳城闲言碎语,一边向墨画介绍着洞府。 墨画则一边打量着洞府的外观布局,一边记着庄先生说的话。 “看灵气,看方位,看阵法,看五行……” 道廷一统,修界发展两万余年,修士繁衍亿万,天地灵气却渐渐淡保 如今天地间,自然存在的灵气,已不足以支撑修士的修炼。 但天地之间,的确还是有灵气的。 只是这些灵气,要么稀薄,要么混杂,要么污秽,无法供修士吸纳炼化罢了。 墨画心里默默思索着: “师父让我看灵气,看的是什么呢?” “灵气又有什么好看的?” 墨画道:“我按师父说的灵气、格局、阵法、五行这些标准挑过了,这三座都差不多,你们喜欢哪个,选哪个就好。” 墨画挑错了,师父不会罚他。 不光牙人愣住了,墨画也愣住了。 牙人失魂落魄,冷汗直流。 阵师碍… 另一边的牙人却闻言大喜。 墨画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牙人微怔,有些不悦: 墨画看了一圈,细细琢磨,初步敲定了三座洞府,问白子胜和白子曦: “怎么样?” 墨画看了眼,这座洞府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院子里有个池塘,池塘边有个草坪,草坪上还有一棵大树。 东南西北,上下四方。 墨画还记得他为炼器行构建阵图的时候,涉及到的五行生克的原理。 “不够大,不够气派,房子也不够多,炼丹炼器这些设施也很简单。” 这些阵法,墨画甚至不用衍算,一眼就能看穿了。 就算不能讨好,也千万不能得罪。 一般散修用的储物袋空间有限,装不了太多东西。 墨画点头,还没说话,一边的白子曦就声音清脆道: “不租。” “你们真的要租?”牙人又确认了一句。 方位也很好理解。 白子胜又看了眼墨画,心里嘀咕道: 白子曦想了下,纤白的手指轻轻一点,指着一幅洞府图道: “这座。” 这些算是主观问题。 自从神识变强,学了衍算,有些事他心中隐隐会有些感知。 墨画往前走了几步,一抬头,又道: “这里的阵法画错了。” 牙人立马笑道:“此处洞府,原价四万灵石,几位小友若想买,本行可以给个优惠价,三万八千灵石1 六七纹的阵法,对如今的墨画而言,与基础的阵纹没什么两样。 白子胜对外人戒备,但对熟人,尤其是朝夕相处的小师弟,心事就都写在脸上了。 自己若挑错了,那就不好说了,说不定会罚自己抄书,或者画几百遍阵法…… 牙人整个人都傻了。 他觉得都不算好,但真要挑,又都差不多。 墨画蹙着眉头,有些生气。 牙人无奈:“行情就是这个行情,我们也没办法……” 白子胜挠了挠头。 “不可能,庄先生的后辈,灵根不可能像墨画这么差1 这小修士,到底是什么来头? 自己也没将这洞府的阵图,给这小修士看过碍… 但他又不好意思,去翻自己小师姐的储物袋。 什么灵气、格局、阵法、五行之类的,他听着就头疼。 “这几年行情一直如此……” 白子曦淡淡道: 最后是五行…… 如何利用金生水,蓄养水源;以水生木,滋养花草;以土生金,加固房屋…… …… 牙人口齿伶俐,吹得天花乱坠。 白子胜问起正事:“那这洞府,要选哪个?” 墨画心中一喜,看来自己之前考虑的东西是对的。      既然庄先生同意,接下来就是去找牙人租洞府了。 最高修为只有筑基,阵师最多也只是一品。 墨画又转过头,看了看院子,“这里原本有四副阵法,但失效了,也没人修过,可能连你也不知道……” 庄先生让自己看的,不是灵气本身,而是灵气的流动。 “还有这里,阵法冲突了……” 洞府的坐落,在整座仙城的格局,以及朝向,也都是有讲究的。 牙人很热情,带着墨画三人,将牙行所有洞府,都看了一遍。 这小修士,看样子不像是外行。 白子曦刚想点头,墨画就气呼呼道: “等一下1 莫非是哪位大阵师的学徒,要替师尊挑选洞府? 牙人精神一振,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了。 这个储物袋,应该是个非同寻常的灵器。 墨画小声道:“师姐,买的话,要很多灵石……” 这洞府中应用的阵法,也以一品为主,甚至连一品九纹的阵法都很少,大多数还是六七纹的简单阵法。 墨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便宜不了了……”牙人一脸为难,“小兄弟,你眼光不错,挑的这座洞府,虽然看着不起眼,但风调水顺,是上上之循…” 他这个小师姐,竟然是个小富婆…… 随即他又有些疑惑,“这个小储物袋,能放得下么?” “这里的阵法倒没错,但用的是劣质灵墨,两个月后就失效了。” 墨画点头,“土石阵,第二道阵纹处的阵媒坏了……” …… “我们买。” 牙人闻言很是吃惊。 墨画把毛病数落得差不多了,目光一闪,便趁其不备,狠狠地砍了一刀: 墨画是一品阵师,还是一品主阵师,主掌构建过五行一品屠妖大阵,神识十二纹,还学会了超乎一品之上的绝阵。 阵法是机密,阵图也都是封存的,没完成交易,是不能拿出来的。 墨画看了眼白子曦,“小师姐,你喜欢哪个?” 若是搬运大件,就要用到储物箱了。 墨画又看了那个金丝凤纹的储物袋,心中好奇,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能装多少东西。 可这小修士,怎么看了几眼,就把这洞府阵法上的毛病,“如数家珍”般全说得一清二楚? 洞府好不好看,好不好住,格局好不好。 三万多灵石,他也替小师姐心疼。 尤其是一品炼气期的阵法。 而且还被人,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穿了…… 风不常有,但灵力的流动常在。 何况散修怎么可能不吃不喝? 三万八千灵石?! 骗鬼呢? 一般散修筑基,也就花个一万灵石。 这一万灵石,要散修不吃不喝,攒个三十多年。 墨画有些震惊。 墨画明白了。 阵法就更不用说了。 白子曦点了点头,“能放下的。” “明灯阵,第四道阵纹,第五笔画错了……” “墨画不会是师父有血缘关系的后辈吧,不然为什么师父待他这么好?” 白子胜张了张嘴,“墨画,你是不是成精了,别人心里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但阵法的问题,却是实打实的,骗不了人…… 墨画便点头道:“那就这座了。” 这一个洞府,就要三万五千灵石? “这里画的是什么东西……” 白子胜想了想,打了退堂鼓: 然后又说了一些,道廷司,家族,地皮之类的话,意思是洞府的确贵,怪不得他们。 当然,他知道白子胜心里想什么,主要还是对他太熟悉了。 庄先生只瞥了一眼,便点头道:“不错。” 墨画瞥了他一眼,“要不你来挑?” 墨画将洞府的图纸给庄先生看。 区区一个洞府,凭什么这么贵? “我都没说话1 “这里……” 修道建筑之中,不同屋室,不同阵法之间,都涉及到五行生克的道理。 牙人不由诧异地看了眼墨画。 白子曦摇了摇头,“不多。” 墨画见他们确实有苦衷,便道: “那你们便宜一点。” 白子胜推测着,随即又自己在心中否定道: 原本是租,没想到变成买了。 尤其是院中的那棵大树。 似乎颇有些阵法功底。 白子胜却不大满意。 牙人张大了嘴。 “很多很多……” 墨画放开神识,观察洞府上,氤氲盘桓的灵气,看了片刻,渐渐恍然,心里明白了一些。 又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若是遭逢变故,急需灵石,大概率会入不敷出,别说一万灵石,一百灵石都攒不出来。 他没想到,墨画三人,竟然真的要租。 “你在心里说了。” 虽然格局还是不同,但与通仙城南山上,他们向庄先生求学的那处山居,有几分相像。 大买卖变成了更大的买卖。 一人一个说法,算不得准。 不吃不喝攒一百年? “还有,这里的阵法也错了……” 墨画一边看,一边盘算,一边振振有词地念叨着。 “还是算了,师父让你挑,还是你来吧。” 但墨画知道,有些储物灵器,里面的空间是很大的,当然也非常贵重,至少墨画自己是买不起的。 这南岳城,也只是二品仙城。 墨画眼睛微微眯起,“你这座洞府,阵法不好。” 白子胜也看向妹妹。 墨画便指着一处地面道:“这里的阵法坏了。” 对如今的墨画而言,涉及到阵法的东西,反而是最简单的。 只不过这种流动非常细微,需要耐心感知,细心分辨。 白子曦并不说什么。 “这里的阵法还能不好?别的不说,就说这阵法,五行兼济,攻守兼备,既可防贼御敌,也可通风养气,还有这阵法品阶,可都是实打实的一品阵法,由阵法大师,亲手所画,而且几乎是全新……” 说完她怕墨画担心,又补充道: 虽说不用他出灵石,但小师姐的灵石,也是灵石。 牙人一愣,“坏……坏了?” 灵气流动,则气机通畅,洞府宜居。 而且对洞府里的阵法,熟悉得不行……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腰间那个金丝锦绣凤纹的储物袋,轻声对墨画道: “临行前,雪姨把灵石都给我了……” “两万灵石吧1 狮子大开口,一刀差点砍了一半。 牙人整个一哆嗦,差点没站稳…… (本章完) 第414章 汤圆 第414章 汤圆 砍价砍一半,然后慢慢谈。 这是墨画在通仙城的坊市上学来的。 牙人面露苦色,“不是……没您这么还价的……” “这阵法是不是有问题?” “是……”牙人无奈道,忽然又激灵了一下,“不,我不知道……” “嘴硬也是没用的1 墨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刚刚说的话,你记下来,找其他阵师来看,肯定是丝毫不差。” 牙人讷讷无言,“那……” “阵法是不是有问题?”墨画又问。 “算是……有吧……” “但这种事,具体做起来,还是很复杂。” 白白的,圆圆的,又晶莹剔透。 他看了眼碗里的汤圆。 当初能帮散修,硬生生从钱家手里抢来一座灵矿。 “不错。”庄先生感慨道,“花大量灵石,以特殊的阵法,构造庞大的灵力流动,从而形成源源不断,而又生生不息的灵脉。” 墨画忍不住多吃了点,转头发现,坐他身边的白子曦,正看着碗里的汤圆发呆。 墨画花了点时间,重构了洞府的阵图。 庄先生顿了一下,吃了口汤圆,点了点头,接着又道: 白子胜愠怒:“竟敢说你师兄是笨蛋1 洞府干净整洁,门窗走廊,花草庭院,各个角落,都画上了阵法,这些阵法互相连接,形成精妙而繁复的一品复阵。 白子曦摇了摇头。 墨画想了想,不确定道:“师姐,你是说我长得白么?” 白子胜也在一旁点头: “就是就是,表面上人畜无害,其实心里的鬼点子可多了…… 他这弟子,看着乖巧,但又古灵精怪。 甜甜的东西,他记得小师姐应该爱吃的。 庄先生失笑着摇了摇头。 “你自己多学学,多练练,从灵气流动开始,由简入繁,由浅入深,将来说不定,真的能从灵气流动中衍算灵脉,从而推算灵矿的位置……” 墨画也有些吃惊,“你们牙行,背景这么大?” 墨画更加不明白了。 牙人讪笑道:“那倒不至于……背后有陆家出资,管事的东家,是南岳宗的内门嫡传弟子。” 牙人一怔,随后道: “不瞒小爷,既有陆家,也有南岳宗……” 清风拂过,树叶蹁跹。 “虽说两方背景都有,但都不及长老以及家主那层,所以也只是一座小牙行……” 白子曦又摇了摇头。 庄先生欣慰笑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 墨画瞪了白子胜一眼,“腹黑也比笨蛋好1 桌上摆着各色饭菜。 墨画不由点了点头,自己往下想了一下,随即心中一跳,问道: 之后就是交灵石,签灵契,然后交接一些洞府阵图,还有阵法密钥。 庄先生微微颔首,“所谓灵脉,是指庞大灵气在天地间流转,所形成的气脉。” 收拾妥当,墨画三人便回客栈,将庄先生接到洞府。 墨画愣住了,想了半天,总算想明白了。 “阵法的问题,是不是大问题?” 还有虽然繁多,但又与一庭一院,一居一室,一草一步自然契合,连成一体的阵法,颇为愉悦地点了点头。 白子曦就用汤匙舀起一个糯白的汤圆,轻轻咬了一口,黑黑的芝麻馅流了出来…… 转过头看了眼墨画,庄先生忽而又有些迟疑,露出饶有趣味的神情。 洞府之中,灵气的流动,究竟能说明什么? 他猜测,是与风向,气机之类的有关,但这些只是他的猜测,深层的原因,他也拿不准。 墨画微怔。 墨画狐疑道:“你们东家认识我?” 墨画铺了个矮桌子,大家在草坪上席地而坐。 主要是阵法。 看来穿的是一条裤子。 牙人苦涩道:“那也不能便宜这么多?” 将来若真发现灵矿,说不定也能投机取巧,吃得满嘴流油…… 牙人笑道:“一是这洞府确有不周,被小爷您看出来,贻笑大方了;二是我们东家,也想与您结交一下,您买下我们的洞府,也算是给我们面子。” 墨画微怔,然后明白了。 “行吧。” 墨画其实还好,白子曦被墨画捂住眼睛,也没什么。      主要是白子胜,沾不得一点荤腥。 汤圆又香又甜。 墨画连连点头,眼睛闪闪发光。 “所以灵矿,其实算是一种不流动的‘灵脉’,也是一次性的‘灵脉’,是固化后的‘灵脉’……” 小脸是白的,但又是个小腹黑。 之后无话,墨画专心吃饭。 有灵石是一回事。 “三万六千? “两万一千……” 在矿洞的时候,又是恐吓,又是栽赃,又是骗人,又是威胁,手段可熟练了。 白子曦看了眼墨画,又指了指碗里的汤圆,道:“有点像你。” 墨画水灵灵的眼睛转了下,又问:“你们牙行背后,是陆家,还是南岳宗?” 墨画一副小财迷的模样。 “那是自然。” 庄先生言简意赅道: “灵气的流动,与灵脉有关。” 砍了将近一万灵石碍… “我没说,你自己承认的……” 白子胜稀奇地看着墨画,“你还真会讨价还价……” 牙人拱手恭敬道:“不敢。” 墨画不满地嘀咕道:“我哪里有腹黑了……” 牙人顶着墨画目光给的压力,试探道:“三万……七千?” “东家与您,还未谋面。” 庄先生目光明晦不定,心中微微叹气。 灵矿! 墨画一看灵气,上面的确是两万,后面缀着一堆“八”字。 白子曦道:“我不能签。” 不花冤枉灵石,又是另一回事。 晚饭众人是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吃的。 墨画和小师兄小师姐一起,按照阵图,将洞府内的阵法翻新了一遍。 墨画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 “是……吧。” “你们东家,这么好说话?” 这事哪有这么简单。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叹了口气。 墨画摇头,“两万零五百。” 这日的主食,吃的是芝麻馅的汤圆。 “去吧去吧。” 白子曦点头道:“有的1 而且既然是自己住的地方,还是自己画上阵法才安心。 之后又让牙人,请人过来打扫了一遍。 墨画皱着眉,沉思了一会,眼睛一亮: “灵矿?” 庄先生看着墨画,缓缓道:“你也见过。” 道廷两万余年发展,这修界未被发现的灵矿,已经少之又少了。 墨画一边吃着汤圆,一边问庄先生:“师父,灵气的流动,是不是很重要?” “可是,是小师姐你出的灵石碍…” …… 牙人双手捧着灵契,递给墨画: 墨画对他摆了摆手。 对散修来说,一枚灵石都是好东西,该讨价还价的时候,自然不能客气。 过了一会,牙人又跑了回来,拿了一张灵契,赔笑道: “我回报了东家,东家他也不知这洞府的阵法竟有这么多问题,深感抱歉,所以愿意低价将这座洞府,出售给三位小友。” “价钱还再优惠一点,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图个吉利……” 牙人咬了咬牙,无奈道:“我回去问下东家,您稍等。” 签灵契的时候,白子曦对墨画道:“你签。” 墨画这才满意。 白子胜也在一边点头,“雪姨不让我们与别人签灵契。” “以灵脉之中的灵气,供子孙后代修炼。” 小师姐是在说他坏心眼。 “而一般修士所见的灵脉,其实是另一种姿态。” 墨画目光有些疑惑。 “神识衍算,灵力感知,阵法灵力轨迹和天地灵气流动,这些都有相通之处,自成体系。” “只是这个太难,成本也太大了……” 庄先生颔首,“灵脉之中的灵气,经天地形势变化,覆于地下,与山石草木融合,经年累月,就形成了灵矿。” 庄先生看到静谧的院子,清净的竹室,幽静的池塘。 不过他算是外人,暂时也不好过问太多,便拱手道:“替我谢谢东家。” 陆家,道廷司,南岳宗…… 这副阵图,就大多都是一品阵法,甚至还用上了厚土阵。 墨画反而有些疑惑。 之前的阵法太寒酸了,墨画看不上眼。 一番你来我往地报价,最后墨画只愿意给到两万九千。 “那师父,假如我能看出山间灵气流动,分辨出过去的灵脉流向,是不是就能推算出……哪里有灵矿?” 买下洞府后,就要收拾一番。 “现存的灵脉,要么在道廷,要么在一些传承至今,仍未衰落的远古世家或宗门。” 墨画一愣,“为什么要我签?” 白子曦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墨画便做了些清淡些的素食或是点心。 白子曦道:“你挑的。” “还是有的。”庄先生淡淡道,“只不过普通修士见不到……” “既然你这洞府有大问题,你还卖这么贵?”墨画理直气壮。 他的腮帮子,也塞得满满的。 …… 那要是真找到灵矿,岂不是发财了? 能挖好多好多灵石! 因为如今天地间的灵气,已经异常稀薄了。 “一些中等势力,若图谋深远,想让自身源远流长,也会试图借助阵法,人造灵脉……” 墨画之前就有些疑惑。 墨画好奇问道:“不好吃么?” “庞大灵气……”墨画道,“那现在,是不是没有灵脉了?” 墨画就签了灵契,签完后,他把灵契给了白子曦,“小师姐,你收着吧。” 就算发现了,这么大一块肥肉,谁都想分一口,往往就意味着,血雨腥风…… “我也没说不能还价啊,你还多少?” 墨画微惊,“人造灵脉?” 估计是大家族的子弟,有一些忌讳,签灵契的话,会被人骗或者暗算。 因为去过矿井,闻了井中的气味,又见过矿修惨死的样子,所以这些时日,墨画三人的胃口都不算好。 “灵脉?” 大树下,墨画和白子胜吵成一团,热热闹闹的。 庄先生神情淡然,嘴角有几分笑意。 白子曦则又吃了一口汤圆,眼眸微微眯起,目光晶莹剔透。 (本章完) 第415章 线索 第415章 线索 墨画住进洞府之后,本想清净一些,却没想到,不过几日,便接连有人递上拜帖。 首先是牙行的东家,据说是南岳宗的嫡传弟子。 墨画简单招待了他。 这东家姓郑,年纪不算大,炼气九层修为,锦衣玉服,一副公子打扮。 郑公子见了墨画,也十分客气,两人简单聊了几句。 墨画便明白了个大概。 郑公子是南岳宗某位林姓长老的嫡系弟子,爹娘做的炼器生意,家底丰厚,拜入南岳宗内门。 但内门之中,嫡系弟子之间,争斗也多。 他爹娘怕他吃亏,就出资替他办了个牙行,让他做牙行东家,赚些灵石,用来与宗门,以及其他本地修道势力交好。 但是牙行没有势力支撑,是办不起来的。 “每年都死么?” 墨画将郑公子送的茶,泡给了苏长老喝。 一件事是,的确有个姓严的,先生模样的修士,在几年前来到过南岳城,并在城南靠近矿山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 果不其然,第二天,墨画便收到了一份请柬。 不过这些,也无所谓了,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想知道陆家家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势力勾结,矿修惨死,邪异的绝阵…… 墨画表现得腼腆而礼貌,陆家家主则热情而周到。 好的茶是很贵的。 苏长老叹了口气,“没办法,靠山吃山,南岳城这里,只有矿山多,修士也只能靠这个过活了……” “待会我让下人,送几盒好茶给小公子。” 只是买了洞府,怕有人登门,这才勉为其难,买些茶叶来招待。 墨画到了陆家。 他进门的时候,门口甚至还堆了不少礼物。 “就是穿着华丽,戴着玉佩,有一点点胖,开了牙行的……” 墨画点了点头: 之后又让陆家的豪华马车,亲自将墨画送回门口。 看来苏长老与陆家,交情不浅。 墨画皱了皱眉头。 庄先生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但既然郑公子想送,墨画也不与他客气,便拱手笑道: 随后他略作沉思,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 言谈之中,陆家家主对墨画也极为赞赏。 “矿井塌陷,妖兽作乱,秽气外泄等等。” 苏长老有些意外,不过短短几天,他发现墨画在南岳城认识的修士,已经不少了。 看来陆家知道了自己的一品阵师身份,不然陆家家主,不会亲自发请柬。 “这茶,是谁送给小先生的?”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墨画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 墨画却托着下巴,有些疑惑。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苏长老客气道。 苏长老点了点头。 苏长老便松了口气。 “这就不好说了。”苏长老沉吟道,“几百总归是有的,若是遇到重大事故,估计要死成千上万……” “我听道廷司的朋友说,有五个矿修,在矿洞里惨死了……死得可惨了……” 墨画便道:“是一位姓郑的公子。” 苏长老神色复杂。 可他找来找去,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只好去拜托司徒芳。 在二品州界,一品阵师的身份,还是很尊贵的。 白子胜摇了摇头,“大家是师兄弟,你就别骗我了。” 请柬是陆家家主亲自发来的。 墨画也第一次见到了陆家家主。 “那便多谢郑公子了。” 上面措辞简略,没有道明缘由,只说请墨画到陆府一叙,共论阵法。 无缘无故,陆家不敢,也没必要对一位一品阵师下手。 郑公子没其他事,喝了几杯茶,便离开了,临行前道: 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 白子胜皱眉,“为什么呢?” 其府邸的规模,和建筑的堂皇,比通仙城的钱家,还要奢侈一些。 当然,比起五行屠妖大阵这种真正的大阵,还是差得远了。 第一印象是,陆家很富! 只字未提矿山的事。 “是么……”墨画点头,“有劳苏长老了。” 他也不知,墨画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假听进去了,反正有这句话,也就足够了。 苏长老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小先生别瞎想。” 他喊司徒芳姐姐,又一起办过差,吃过饭,自然算是朋友。 两天后,苏长老竟也来了。 墨画心中微讶,但还是不露声色,而是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去过了。” 孙家如果是小财主,那陆家便是大地主。 这一品的小阵师,不是第一次来南岳城么? “哦。”苏长老想了起来,“郑羽吧……” 墨画心有不忍,“竟死这么多人?” 他平日只“蹭”茶喝,很少自己去买。 “把我教你的阵法,先画一百遍……”庄先生说道。 这些事情,一部分是墨画从郑公子口中问来的。 苏长老皱眉,“姓郑?” 苏长老摇了摇头,道:“后来我又派人打听了一下,还是没有这位严先生的线索。” “现在还好点,死了陆家还会赔灵石。” 苏长老踌躇良久,还是叹道: 认识郑羽也就罢了,怎么道廷司也有朋友了。 墨画问道:“是有什么不妥么?” 但他与自己非亲非故,为何要打听自己的行踪呢? 莫非这件事,与陆家有关? 墨画记得,南岳宗与陆家,可是交从甚密的…… 去不去呢? 陆家有专门的弟子,在外迎接,毕恭毕敬将墨画请进了门,并在前面带着路。 墨画压低声音道: “陆家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 墨画寻思道:“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问题。” 而且墨画也有点好奇。 他要打听的话,肯定能打听到。 而不是发了请柬,光明正大地将自己请到陆家再动手。 司徒芳也答应了。 苏长老惊讶道:“您在道廷司还有朋友?” 苏长老这才意识到,话题有些扯远了,便道: “总而言之,矿山这事,牵扯到矿修生计,家族利益,还有道廷司那边的权力,复杂得很……”      “我们是阵师,超然物外便好,不必理会这些琐事。” 苏长老又道:“陆家的矿山,是合法合规的,经过道廷司的审核,而且矿修也是自愿的,又不拖欠灵石,有事也会赔偿,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墨画皱了皱眉,“会死多少呢?” 苏长老只是感叹一下,而后道: “这个矿洞,每年都死人的,只要死在里面,死状没有不凄惨的。” 而南岳城中,知道墨画一品阵师身份的修士,目前来看,只有苏长老。 苏长老沉吟片刻,而后又问: 严教习对自己有传道受业启蒙之恩。 陆家弟子将墨画带到了陆家家主的书房。 这茶肯定不好喝,因为是墨画花五分灵石买的。 不过有什么问题,墨画还猜不到,只能将这件事先放在心底。 几天后,司徒芳登门,说了两件事。 陆家应该是有着完整的阵法传承的,府上应该也有着一品阵师,再加上灵石又多。 墨画有些惊讶,“以前都不赔灵石的么?” 苏长老说得倒也真切。 所以整座府邸的阵法,是墨画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的建筑阵法,比他为炼器行和炼丹行画的阵法还要好一些。 “尤其是,小先生你还是外人,就更不好插手了……” 苏长老点头道:“散修么,死几个,没人在乎的。” 另一部分,则是墨画花了两枚灵石,从那牙人口中打听来的。 白子胜张大了嘴巴,“墨画,伱是不是诈骗去了?” 白子胜想和他一起去,但被庄先生留下了。 司徒芳是道廷司的典司,找人的手段,应该比自己多。 苏长老尝了一口,便道: 他的道侣,便出自陆家,而这牙行的一小半,也算是陆家的嫁妆。 “是的。” 共论阵法…… 还有一些邻居,送来一些见面礼。 “要是以前,死了就是白死……” 随后他又问道:“这些,都是陆家送你的?” 之后也有一些阵师拜访,喝喝茶,交流交流阵法。 “陆家的矿山,水有点深,小先生还是不要牵扯进去为好。” 墨画将这件事,告诉了庄先生。 墨画疑惑道:“您喝出来了?” 而现在看来,南岳城情况有些复杂。 “算是吧。”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又问起严教习的事。 白子胜便苦着脸,看着墨画一个人,轻轻松松地出门了。 “这是……我南岳宗的茶?” 墨画也叹了口气。 反正好不好喝都是一样喝,墨画也不挑剔。 严教习如果真的到过这里,恐怕会遇上什么不测。 既然这郑公子不算不怀好意的人,墨画待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临别前,陆家家主又大包小包,送了一堆礼给墨画,有阵书、有灵墨、有阵笔、还有一些灵肉点心,和南岳城特产。 苏长老笑了笑,“天天喝,闻着茶味,就能知道。” 两人谈了一个时辰,就只是谈了些阵法,说了些琐事,以及南岳城的风俗,和一些修道见闻。 估计是嫌墨画的茶不好喝,但又不好意思明说。 苏长老欲言又止。 墨画与其交谈几句,发现他阵法造诣很高,至少是一品阵师。 郑公子见墨画接受了他的好意,也很是开心,笑着拱手告辞了。 墨画白了他一眼,“我又不骗人。” 苏长老,是怎么知道自己去过了矿洞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苏长老便告辞了。 墨画便趁机打量了陆家的府郏 墨画露出一副虽然事不关己,但非常好奇的神色,悄悄道: 阵法上面更是如此。 墨画想尽快找到严教习,确认下他的安危。 墨画皱了皱眉头。 郑公子见墨画年纪小小,但阵法见识不凡,起了结交的心思,这才以较低的价格,将洞府出售给墨画。 “他竟给小先生送了茶?” “买洞府认识的。”墨画道。 墨画点了点头。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找到严教习。 “重大事故?” 墨画坐着陆家华丽丽软绵绵的马车回到家,又将大包小包的储物袋丢在院子里。 “苏长老放心,我有分寸的。” “小先生,你去过陆家的矿山了?” 墨画便放下心来,庄先生没说什么,那就说明,这件事是没什么风险的。 让他很意外的是,陆家家主,竟是个极其温文尔雅的中年修士,待人如沐春风,且相貌俊朗,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就算下手,也是暗地里,神不知鬼不觉的。 但这间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据附近的修士说,这位姓严的先生,有一天傍晚出了门,去了矿山方向,就再也没回来过…… 另一件事是,那五个惨死的矿修,有了线索…… (本章完) 第416章 坟葬 第416章 坟葬 “道廷司的仵作,进矿井验了尸,最后断定这几个矿修,是被妖兽所杀,然后又被妖兽吃掉了……” “陆家来人,说会赔灵石。” “矿修的家人,能拿到灵石,也就不再闹事了。” “道廷司里,这件事暂时就这样了……” 司徒芳无奈道。 墨画目光微沉,“没这么简单吧……” 别的不说,至少那几个矿修,绝对不是被妖兽吃掉的。 墨画在大黑山,常见和妖兽打交道,所以很笃定。 司徒芳见四周没其他人,便压低声音道: “不错,那个仵作,说了假话。” 墨画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他说了假话?” 可是现在,这几户人家,不是妇孺,就是老者。 妖兽杀人,就是意外了。 有几个年轻修士,但也身形单保 这些民宅,非常狭小,又脏又乱,而且乌烟瘴气。 矿修死成那般模样,这仵作竟还能判断死因,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司徒芳面色一冷,“谁克扣了?” 荒凉的坟地间,又变得死寂起来,唯有有气无力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只是一堆不知名的土堆和山石。 掌司么…… 墨画随着司徒芳到了道廷司,却被告知,尸首已经送给家属火葬了。 “我们也不怪她,孤儿寡母,不改嫁,她活不下去的。” 墨画看了眼司徒芳的神情,见她耿耿于怀,便小声问道: 司徒芳道:“我给了他灵石,他自己跟我说的。” 即便是见惯散修穷苦的墨画,也微微叹气。 司徒芳面露不忍。 他给了买卖洞府的牙人两枚灵石,他也就什么实话都说了。 他又打量了下这几户修士,缓缓皱起了眉头。 道廷司那边,就混在一起,一同火化。 那妇人嗫嚅着,却说不出口,只能面容愁苦地叹气。 司徒芳无所谓道: 司徒芳不解,“我是职责所在,才会去查,你趟这个浑水做什么?” 他们也没想着去找掌司对质,因为这种事毫无意义。 既然是意外,也算是在所难免。 他想以神识感知一下,尸首上的死秽气息,究竟是什么,与寻常的天地气息,有什么不同。 墨画和司徒芳到乱葬岗的时候,便见到荒凉的地面上,杂乱地立着许多坟冢。 司徒芳问了邻居,这才知道,道廷司将尸首火化送了回来,这户人家去给死去的矿修入葬了。 …… 那是一处乱葬岗。 “赵典司?” 墨画很想知道,这绝阵到底是什么,又为何会有邪祟的气息。 但没想到,走得越远,见得越多,便越能见到穷苦的下限。 事态便平息了…… 墨画从惨死的矿修身上,感知到过邪异的绝阵的气息。 司徒芳带着墨画,来到了一个破房子前。 司徒芳深思熟虑了下,点了点头,“行。” 墨画想了想,便道: 墨画看了一眼四周,心生莫名的凄凉与感慨。 墨画目光微微凝起。 “死的时间有些久,洞内秽气又重,所以腐秽、死浊的气息混杂,难以分辨吃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墨画一怔。 “你说的对,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谁杀的矿修,又是什么东西吃了他们的尸首,总要查个明白。” 然后他又拍胸脯道:“我帮你查1 此时正值午时,很多人吃着清粥,就着又黑又硬的咸菜。 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在矿井中遭逢意外,在这乱葬岗上,又添一座坟。 明面上看,的确算是“妥当”。 “司徒姐姐,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查下去?” “我是轮值,背后有家族撑腰,明面上对他客气点就行,也不必对他太过顾忌。” 墨画心中微凛,随后又有些感慨。 有的有碑,碑上写着死者名讳。 墨画点了点头,夸道:“司徒姐姐心地真好1 有的只是立了木牌,风吹日晒,木已腐朽。 矿修谋生艰辛,也不知能活到何时。 墨画想先去看看矿修的尸首。 住在里面的矿修,无不蓬头垢面。 司徒芳又狐疑地看了一眼墨画,“你查什么?” 看来俞长老说的没错,“通仙城的散修很苦,但通仙城外,比通仙城还苦的散修,更是比比皆是……” 墨画有些明白了。 墨画目光晦涩,心中默默琢磨着什么。 香烟袅袅,坟冢孤寂。 哪怕在散修之中,这里的矿修,也几乎算是最穷苦的那批了。 大多数无碑,不知坟冢葬的是谁,又是谁葬下去的。 “还有一家,他妻子已经带着儿子改嫁了,没人给他下葬。” 灵石的确能让人诚实。 众人都有些沉默。 墨画便道:“你们掌司,不会同意你查下去吧。” 司徒芳愠怒道:“怎么能这样?” “去问下那些矿修的家人看看吧。”墨画提议道。 司徒芳目光闪烁,看来也是一样的想法。 修士杀人,是谋杀。 司徒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无人问起,无人祭扫。 这个掌司看来问题很大。 矿修家人,能得到灵石赔偿,也不会再继续闹事。 当然还有关键的一点,就是绝阵。 “是的。”司徒芳点了点头,“道廷司的赵典司,暗中提点过他。” 司徒芳问了一下,才得知,这五人四分五裂,死得凄惨,分不清肢体。 而最终这些坟冢,都会无名无姓,立于这荒凉的山岗之间。 墨画点了点头。 司徒芳也紧皱着眉头,“谁允许的?” “那这仵作,为何不实话实说呢?”墨画又问道,“有人不让他说么?” 虽说要查,但线索也很有限。 坟冢立好后,众人上了香。 道廷司不用费心去查,陆家责任也不算大,只要赔些灵石就好。 这些矿修,住在矿山附近的民宅。 墨画之前总觉得,通仙城的散修,已经够苦了。 乱葬岗中,有一处新坟正在落葬。 随即她又叮嘱道: “不过你一定要小心,此事估计牵扯不小,见机不妙,你就赶紧跑。” 司徒芳皱眉道:“陆家不是赔了灵石么?” 粥里和着面,而没有几粒米。 司徒芳接着道: “仵作跟我说,这几个矿修,是先被人杀了,然后又被不知什么东西给吃了……” 一个面容憔悴,中等年纪,带着一个瘦小孩子的妇人无奈道: “就算分开,我们也买不起棺木,这一副棺木,还是我们四户人家凑的。” “此外,我也想查清真相,不能让这些矿修死得不明不白。” 那就是南岳城掌司授意,将这件事压了下去,找了个“妥当”的理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司徒芳叹了口气,“不弄明白,估计还是有矿修会这般惨死……” 这也说明,这些尸首,的确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记得,当初这些矿修的家人闹事,向道廷司讨要说法,与司徒芳争执时,身边是跟着好几个大汉的。 墨画点了点头道:“好1 这么匆忙,就将尸首处理掉了…… 房子的门是关着的。 矿修的家人面色愁苦。 修道百业,即便是看似不起眼,被人视为“低贱”的行当,也都有着特殊的门道,不能小觑。 上面,那就是南岳城的掌司了。      墨画心中暗暗盘算。 在狭窄的巷道间跑来跑去的孩子,也浑身脏兮兮的。 他们这些矿修的家人,便只能将五人,合葬在一个棺椁中。 司徒芳说不出话。 司徒芳低声道:“比我资历老,在南岳城的道廷司,做了六七十年典司,深得掌司信任。” 司徒芳点了点头。 墨画目光微闪,看来司徒芳,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又究竟是什么人,在用这种阵法害人…… 也想再衍算一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绝阵的线索。 “不是五家么?” 墨画和司徒芳走近,便见到三四户人聚在一起,穿白衣,焚纸钱,低声啜泣着。 “我想找到严教习,他既然也是在矿山失踪的,那说不定与矿修的死因有关。” “还能是谁?”仵作撇了撇嘴,见四下无人,用手往上面指了指。 “查矿修的死因埃” 不过事关绝阵的事,墨画没说出来。 “赔了一百,到了我们手里,只有二十了。这二十枚灵石,也撑不了多久。” 矿井的矿洞被清理后,矿修的尸首封存在道廷司。 妇人叹了口气,道: “你离开南岳城,回到通仙城,就是你自家的地盘,也不用怕什么。” 司徒芳又问,妇人只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他们势力再大,也仅仅在南岳城。” 面前只有一个棺木。 入葬的地方,在南边一大块荒地。 那几个大汉,哪里去了? 墨画目光微冷。 作息有点乱,更得晚了点,抱歉。 (本章完) 第417章 地痞 第417章 地痞 墨画偷偷将自己的疑惑对司徒芳说了。 司徒芳微怔,随后眉头皱紧,也意识到了不对,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缓缓道: “那几个大汉,穿着矿修的衣服,手掌粗糙,皮肤黢黑,我便以为他们是这些失踪矿修的家人,至少也是亲戚朋友之类的。” “之前也都是他们胡搅蛮缠,狮子大开口,向陆家讨要赔偿。” “可现在事情尘埃落定,陆家给了赔偿,他们忽然就消失了,连入葬这种事都没露面,这就很蹊跷了……” 司徒芳斟酌道:“我再去问问矿修的家人。” 墨画摇了摇头,“他们未必敢说。” 适才看他们的样子,唯唯诺诺,必然是害怕报复,不敢多说什么。 司徒芳便道:“那我找当地的矿修,问一下他们的身份。” “矿修也未必会说实话。”墨画道。 毕竟他们对道廷司,也不抱太多好感。 墨画喊道:“陆铭。” 陆铭欲哭无泪。 陆铭叹了口气,颓唐道:“是矿修……” “行吧。” 只是陆铭在看这三张画像的时候,虽然神色如常,但神识有细微的波动。 “说是……矿修,其实也不算是矿修……” 墨画取出司徒芳画的那几个大汉的画像,问道: 陆铭眼皮一跳,“找我……做什么?” 墨画皱起了眉头,“他们是不是,还会帮遇难的矿修讨要灵石?” 这点神识波动,逃不过墨画的感知。 “见鬼了……” 这感觉很熟悉,陆铭一下就明白过来。 陆铭又吓得哆嗦了一下,心中苦涩: 陆铭张大了嘴巴,“这……这……” “这几个人,你认识么?” “你骗了我一次,我先记着,如果你再骗我一次……”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灿然一笑,“我就让你,永远都没机会再骗人1 “没人管他们吗?”墨画问道。 阵师天天与阵纹打交道,画些肖像图,还是挺简单的。 墨画目光微凝。 “有了灵石,就花天酒地,去赌去嫖。” 名叫陆铭的陆家修士闻言微怔,四处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影,神色疑惑,嘀咕道: 陆铭后背渐渐渗出冷汗。 墨画将画像收好,然后偷偷摸摸溜到了陆家矿山,隐匿着身形,坐在一块山石上,守株待兔。 他会阵法,发现矿洞这种事,本身就瞒不住,陆家家主知道,倒也没什么所谓。 司徒芳叹了口气,照着记忆,画出了那几个大汉的样子,只是笔法有些生疏。 “协…小爷,您怎么来了?” “没用的。”陆铭道,“他们人比较多,做事又不择手段,一旦沾上,癞皮狗一般,甩都甩不掉……” “好了,那我们说正事。” 陆铭不说话。 他才炼气中期,而这小修士,已经炼气后期了。 他从画像中,挑出了三张,对陆铭道: 不仅如此,这小修士还会阵法,一身法术,也诡异得很。 司徒芳迟疑道:“你是第一次来南岳城吧……怎么认识的修士这么多?” 没走几步,又听到有人喊他。 “交给你?”司徒芳一怔。 他害怕得不行,不由撒腿就跑,可踉跄着没跑几步,就发现自己忽然被定住了。 陆铭想到那几个矿修的死状,不禁打了个寒颤,立马老实道: “我也不想说的,可家主问我,我……我不敢不说……” 墨画笑了笑。 陆铭这才讷讷道:“我收了他们灵石,在矿山这里,给他们一些便利……” 墨画目光一闪,道:“这件事交给我吧,司徒姐姐,你把那几个大汉的画像画出来……” 墨画似笑非笑道: “你是不是,把我的事,告诉你们家主了?” “上面的修士,懒得管他们,底层的矿修,又都敢怒不敢言。” 见墨画没搭理他,陆铭又只好自顾自地解释道: 墨画谦虚道:“我人缘还行……” 陆铭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既像仙人座下的仙童,又像地府勾魂的小鬼…… 司徒芳眼睛一亮:“是这样的,你画得真好。” 墨画心里隐隐有了推测,目光也变得阴冷起来。 陆铭解释道:“他们其实是城里的地痞,平日里,要么为一些世家子弟做帮闲,仗势欺人;要么勒索一些小商贩,鱼肉乡里;要么去城外劫道,混些灵石花……” 墨画道:“说实话,我不怪你。” “所以他们既是矿修,又不能算是矿修……” 墨画笑容天真之中,带着一丝邪气。 墨画接过,又照着她说的,润色了几笔。 “讨要来的灵石,他们自己分了大头,剩下的才能到矿修家人的手中。” 只要不知道,他对矿洞感兴趣就行。 那小修士还对他招了招小手。 但南岳城这里,有的散修,明明身处底层,也是弱者,却肆意去践踏更弱者。 这些地痞,本身就挖不了几次矿,行这种贿赂做什么? 他们又到底在做什么,需要矿山的监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墨画目光微凝,“什么便利?” 可现在还是傍晚,还没天黑呢…… 这小修士,莫非还能读心不成? 墨画倒不会读心。 “矿修?” “那……” 他脸上嚣张的神色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与紧张。 “实在没灵石了,才会到矿山,挖一两天矿……” 家主若知道他走漏消息,尤其是矿洞的事,必然不会放过他。 墨画清脆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寒意,他警告道: 陆铭连忙道:“也没什么,就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什么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一个年轻的,清脆的,小孩的声音。 “我也不敢说……”      因为其他的事,就与陆家有关了。 陆铭弱弱道:“我就说你会阵法,发现了矿洞,然后找到了里面矿修的尸体,其他的事,我就都没说了……” “你撒谎了,这三张画像,你认识。” 所以陆铭,肯定与这三人认识。 他继续往前走。 神情会骗人,但神识不会骗。 司徒芳一时无法反驳。 一个炼气中期的陆家修士,趾高气昂地从矿山走了出来。 他们这些看守矿山的修士都知道,夜晚时分的矿山,危险而诡异。 难道是…… 通仙城的散修,虽然穷,但底层互帮互助。 陆铭将画像都看了一遍,摇了摇头,道: “你都说什么了?” 他转过头,果然发现另一边的大石头上,正悠哉悠哉地坐着一个小修士。 这些事,是他泄露出去的。 他怎么看出来的? 墨画琢磨了一下,又问道: “你怎么认识他们的?” “我虽然年纪小,但是脾气不好。” “奇怪了,谁在喊老子的名字……” 陆铭不太敢说。 蓝色水形灵力锁链,将他捆得动弹不得。 墨画道:“我来找你。” 傍晚时分,监工换班。 “若有矿修遇难,他们就会通知矿修的家人,然后自告奋勇,替他们讨要灵石。” 陆铭一愣,环顾四周,依旧一个人没有。 “都不认识。” 陆铭脸色一白,“不,我没有1 而后他又阴恻恻笑了一下,“但你若说假话,这矿山里的东西,晚上又能吃一顿饱饭了……” “嗯。”墨画点了点头,“我知道找谁。” 陆铭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向墨画走去,走到墨画面前,强行挤出笑脸道: “你说实话,我不为难你。”墨画道。 这小祖宗,到底是什么身份? 墨画小手拍了拍那三张画像,“说吧,这三个是什么人?” “说实话。” 墨画眉头蹙起,心中有些疑惑。 “这三个修士,叫什么名字?”墨画冷冷道。 陆铭道:“这个高个子的,叫王虎,头发烧掉一半的,叫唐胡子……” “为首的这人,脸上有疤的,叫王来,私底下大家都叫他‘王赖皮’……” (本章完) 第418章 跟踪 第418章 跟踪 墨画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司徒芳。 司徒芳想到贫苦的孤儿寡母,秀眉紧蹙,很是生气。 “岂有此理1 这是在发死人财,吃绝户! 第二天,司徒芳便带着道廷司的修士,在赌坊找到王来等人,将他们押到道廷司,审讯了一番。 顺便缴回了他们讹的灵石。 司徒芳将这些灵石,重又赔给了矿修的家人,但拿王来等人,却没什么办法。 王来他们强行替矿修索要赔偿,并将大部分赔偿的灵石据为己有,算不上太严重的罪责。 道廷司那边,也判不了太重的刑。 司徒芳想翻他们的旧账,数罪并罚。 这些地痞祸害乡里,必然劣迹斑斑。 还有找了个青楼女修,一起做“仙人跳”讹来的灵石…… “抓了又关,关了又放……” 这种连帽的,套在外面,既可以保暖,也可以挡风尘,带着帽子,还能遮住面容。 可这些时日,王来也确实有囊中干瘪,一枚灵石都没有的时候。 “好吧……” 这个王来,看样子和矿山,没一点交集。 他常去的街,叫金华街,位于南岳城北,是整个南岳城,最繁华的地方。 盯梢的对象,就是王来。 “除非真的杀了这些地痞,不然他们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秦楼楚馆,勾栏瓦舍,酒楼赌坊,应有尽有。 准备妥当,三人便开始盯梢。 这些披风炼制手法特殊,都是上好的灵器, 小荒州界,天气炎热,不用保暖,墨画便选了三件轻薄一些的披风。 “不对劲……” “我是道廷司的典司,倒不怕他们,可最后受苦的,还是下面那些被他们欺负的穷苦矿修……” 矿修赚灵石的方式只有一种,勤勤恳恳,却又苦又累。 白子胜和白子曦随庄先生学完阵法,出了门,路过院子,便见墨画坐在大树下沉思。 “我给你准备上好的道袍,你帮我们画隐匿阵,然后我们一起去跟踪那些坏蛋。” “你不能去。”墨画道。 偷矿…… 墨画瞳孔微缩。 墨画还是有些犹豫。 白子胜大感失望,“为什么?” “不算坑人……”墨画想了想,道:“我打算暗中跟踪他们,看看他们平日都做些什么,有没有什么把柄。”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当然要了1墨画挑了挑细小的眉毛,“隐匿着身形,才能去跟踪,明目张胆地去跟,不是把他们当傻子么?” 白子胜跑到墨画面前,问: “怎么了?” 墨画想了下,便将王来等人的事说了。 “不需要吧……” 墨画看了他一眼。 道袍太累赘了,他们总不能在衣服外面,再套一件衣袍,这样隐匿的时候还好,不隐匿的话,就很引人注目了。 他这几日,被庄先生拘着,学那些复杂且高深的阵法,头都大了。 墨画疑惑道:“师父那边呢?你们不是要学阵法么?”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矿井里面,有陆家秘藏的上等矿石,我们去偷点,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白子胜不说话了。 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年老的矿修,偷偷道: 这应该不太可能。 墨画道:“行事要讲规矩,要遵道律,他们若没犯下该死的罪行,不好随便杀人的……” 墨画有些好奇,但还是忍住,没进去看看。 墨画耐心等着,而过了几天,墨画发现,王来终于要进矿山了。 墨画有些感慨,与此同时,心中又有些疑惑。 白子胜闻言生气道:“宰了他们1 金华街虽然繁华,但也分三六九等。 而且行动也不大方便。 之后,墨画就开始画隐匿阵。 王来,别名王赖皮,算是这帮地痞的头子。 白子胜眼巴巴地看着他。      白子曦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白子曦摇头道,“你的隐匿阵效果很好,是你用的道袍不好。” “你又不会隐匿术。” 白子胜一愣,恍然大悟,对墨画道: “对啊,你不是会隐匿阵么?” 墨画不悦道:“怎么能叫坏心思?” 白子曦挑了好几件衣物给墨画。 当然,也是最腐败的地方。 而这王来,不做正事,却每天花天酒地…… 墨画结合阵法,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了披风形制的氅衣。 这事是司徒芳对墨画说的。 白子胜和白子曦这几日都在学阵法。 他个头不高,但修为不低,炼气九层巅峰,是这群地痞修士中,修为最深厚的。 墨画在上面,画好隐匿阵。 平日他游手好闲,惹是生非。 还有一些墨画见都没见过,想也想不到的场所…… “你肯定是想坑人了……”白子胜道。 司徒芳神色有着深深的无奈。 司徒芳没办法,最后只能关了他们一个月,又用上木刑,打了他们三十大板,将他们放了。 他记得陆铭说过,王来这些地痞,实在没灵石了,就会到矿山,做几天矿修,挖几天矿,赚几枚灵石。 “他们告诉我,这样是没用的,这种事,这些年来,他们见得多了。” 白子曦轻轻咳了一声,提醒了一下白子胜,又微微看了一眼墨画。 而后三人试了下,效果很好。 墨画真的是大开眼界。 不出墨画所料,王来“赚”灵石的手段,都见不得光。 王来能去的,都是一些偏僻的青楼,和狭仄之处的赌坊,还有低档次的酒肆。 白子胜算盘打得哐哐响,而后他又理直气壮道: “我是你师兄,怎么能让你一人去犯险?这样我良心过意不去。” “没事的,师父这几日没教新东西,只要抽空温习就行。” 小师弟如此说了,小师兄和小师姐,都乖巧地点了点头。 白子胜意兴阑珊。 不“赚”灵石不行,他还欠赌坊的钱。 “我的隐匿阵,效果不好……”墨画推脱道。 在洞府的小院里,司徒芳气得咬牙切齿。 这些修士既然恶行累累,必然会留一些蛛丝马迹。 越是勤奋,越是辛劳,过得越苦。 王来等人出了道狱,第一件事,就是伙同一堆地痞,到死去矿修的家中,威胁勒索,将灵石又抢了回去,甚至还打伤了几个人,并放言: “跟踪?”白子胜眼睛一亮。 如今能和墨画出去玩几日,自然要把握住机会。 墨画叹了口气,“好吧,不过一定要低调,谨慎些……” 有偷,有骗,有坑,有抢。 至少肉眼看上去,什么都发现不了。 有为南岳城某个世家弟子做走狗,打人开路赚的打赏;有从小商贩处敲诈来的保护费; 有在赌坊,联手做局,从外来修士处骗来的赌资;有半路劫道,劫来的财物; 他自己就算了,小师兄和小师姐也跟着,他可不能把他们带坏了,不然师父肯定会敲他小脑袋。 这个世道,果然是欺负老实修士。 有灵石的时候,吃喝嫖赌,一样不少。 当然墨画神识太强,还是能发现他的小师兄和小师姐,但白子胜二人,却发现不了墨画。 白子胜一听,也连连点头: “对的对的,你是我师弟,怎么可能阵法不好,是你用的道袍不好……” 白子曦也柳眉轻蹙。 “我本再将他们抓进道狱,却被几个年长的执司拦住了……” 白子胜被墨画觑破心思,讪讪道: “都有,都有。” 随后他又一愣,狐疑地看着墨画,“你是不是在动什么坏心思了?” 就是那种,自己不能学的阵法。 墨画坐在院子里,皱眉想着什么。 白子胜嘀咕道:“我觉得他们已经该死了……” 但他却没进过一次矿山,也没挖过一次矿。 土系灵根,走炼体的路子,功法中规中矩,擅使一柄环首刀,道法名为《开山刀》。 可矿修势弱,害怕报复,没人敢指认。 聊了一会后,司徒芳便满面愁容地离开了。 就这样醉生梦死,吃喝嫖赌,把发的死人财挥霍完了,王来就开始“赚”灵石了。 白子曦也疑惑地看着墨画。 墨画默默看着他,“你是‘良心’过意不去,还是‘玩心’过意不去……” “要听我的话哦。”墨画又强调道。 墨画皱了皱眉头。 “再敢去道廷司报案,就让你们一家老小,彻底绝户1 那五个失踪的矿修,似乎就是因为偷矿,才死在了矿井里…… 而偷矿,是矿修的大忌。 惨死的五个矿修,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去偷矿? 墨画看着王来,眸中蕴起寒光。 (本章完) 第419章 算计 第419章 算计 “老于头,你怎么说?” 王来对着那年迈黢黑干瘦的老修士道。 老于头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不行,陆家的矿,我不敢偷……” 王来嗤笑一声,“有什么不敢?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陆家骑在我们头上,让我们受苦受累,为他们卖命。他们倒好,享着荣华富贵,我们连饭都吃不上。偷他一点矿,又算得了什么?” 王来一副为老于头着想的模样。 老于头目光有些警惕,还是摇了摇头。 王来目光不悦,耐着性子道:“放心,陆家不会发现的。” “你怎么知道?”老于头小心问道。 “我们半夜去,神不知,鬼不觉。”王来压低声音,“而且,我买通了陆家的修士,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神色愧疚,内心痛苦,枯瘦的老手攥得紧紧的,佝偻的身子也有些颤抖。 王来作势要走。 “你想想,他如果修炼有成,就能脱离矿山,有着大好的修道前程。” 王二、唐五是附近另外几个矿修,家中兄弟姊妹多,没起名字,都按排行来算。 交代完后,王来便离开了。 “可是什么?”王来鄙夷道,“不趁着年轻,赚点灵石,怎么成家,怎么娶媳妇?你想让人嫁过来受苦?” 两人神情有些讷讷。 墨画摇头道:“先不急,看他们要做什么。” “好了好了……”白子胜有些无奈,“我说不过你。” “那可是秘矿,是陆家的珍藏,不知有多少好东西。” “修道有成?做你妈的大梦去吧。” 王来叹道:“老于头年纪大,力气不够,我手下几个人,虽然也挖过矿,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对矿山的事又不熟,这才找到你们……” “按理来说,他们杀矿修,伪造矿修失踪,再去向陆家要赔偿,赚的是赔偿的灵石……” 王来见状,目光微闪,低声蛊惑道: “你就不想,赚一笔灵石,为你孙子,为你于家,博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 “但你这做爷爷的不争气,那就没办法了。” “哪里不对了?” 白子胜想了下,点头道: 王来见状,面露讥讽: “越老越没种,半截身子入土了,还畏首畏尾的。” 他是苦命,可他不想自己的孙儿,也苦一辈子。 墨画点了点头,“我猜他是想把矿修骗到矿井,然后杀了,再去找陆家要赔偿……” “行,你是师弟,听你的。” “有了王二唐五几个,也足够了。” “王来不太可能会因为这种不一定到手的灵石,而去杀人……” 王来离开老于头家,又见了其他几个矿修。 王二和唐五都神色一肃,点头道: “王哥,您放心。” 白子曦看了眼墨画。 矿山荒凉,阴森虬曲的半截柳树下。 “要不要先把他干掉?”白子胜跃跃欲试。 王来这才展颜笑道: 王来又劝道:“你不是缺灵石么?” “可是你孙子不一样啊,他不修炼,不博一次前程,岂不是蹉跎了天赋?” 这话说到了老于头的心坎。 白子胜皱眉,“真坏1 他攥了攥拳头,“要不要先把他们都宰了?这种人渣,没必要留着。” “明晚子时,矿山东头,半截柳树那儿,我在那等你们。” 三人又蹑手蹑脚,跟在王来身后。 王来冷哼一声,踱步走了。 另一旁的屋顶上,穿着披风,隐着身形的三个小修士偷偷趴着,小脑袋凑在一起。 墨画也跟着点头。 他拍了拍老于头的肩膀,“你也别怪我势利,这非亲非故的,肯定是无利不起早,我也想混个盼头不是……” 老于头笑着附和道:“这是自然。” 说完王来神色凝重,低声叮嘱道: “这件事,恐怕还另有蹊跷……” 墨画三人,便也回到了洞府。 墨画微微瞪了他一眼,“这不是玩的。” “他们先骗人,再杀人,再赚死人钱……” “算了。”王来叹了口气,“本来我是见你孙子天赋好,给你这个机会,万一他将来修道有成,我也能跟着沾沾光。” 墨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明天我们见机行事吧。” 王来道:“那是自然,都已经说好了,不然光靠你一个老头,哪里能偷多少矿?” “我总感觉,有些不对。”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1 “你的小脑袋里,怎么弯弯绕绕这么多?”白子胜道。 “这人是个王八蛋。”白子胜断言道。 “接下来怎么办呢?”白子曦问道。 老于头听着有些失神。 “我们不挖多,只挖一两块,卖出去了,也能换一大笔灵石……” 老于头明显有些心动,但他看了眼王来,还是摇了摇头。 “你们可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陆家不会放过我们……” 但偷矿这件事,老于头心有顾忌,又不太敢答应。 王二皱眉,“他竟然答应了?” “所以这么来说,单纯杀了矿修,也是要不到赔偿的。” 第二天,傍晚时分。 老于头点了点头,“这矿山里的,谁不缺灵石?” 他们一共四人,都是南岳城的地痞,见面之后,互相点头,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但没怎么说话。 墨画微怔,“怎么了?” 墨画思索片刻,缓缓道: 王来的脸色有些不情不愿。 “怎么了?”白子曦问道。 王来说完,便起身道:“你不去就算了,但这事,你别跟任何人说,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王来是什么人,他还是清楚的。 王来叹了口气,“要是灵根差,那也无所谓了,大家烂命一条,烂在山里,也没什么说的。” 白子曦点了点头。 老于头口气软了下来,“王爷,您给我这个机会,少分点灵石也行,将来我那孙儿修炼出名堂,定不会忘了您的大恩。” 将近子时,老于头,王二和唐五才结伴而来。 “他一个老头,都比你们有血性,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胆子这么小?” 王来神情诚恳,语气非常惋惜。 唐五当即便道:“我跟你去1 “好吧……”白子胜顿了一下,又问道: “你说那个王来,究竟打算做什么?” “灵根是天生的,你孙子有这灵根,可是百年难求的福报啊,不是谁家都能生出灵根这么好的孩子的……” “就算能要到,也很费功夫。” 王二两人有些意动,脸色微红,“可是……” 走在大路上,趾高气扬的王来,对身后的事,一无所知。 “你们跟我去偷矿,赚了灵石,我给你们做媒。” 王二还是有些迟疑,“你们能自己偷吧,为什么带上我们?” “杀人?”白子曦道。 “但是陆家又有规矩,不见尸首,不赔灵石。” 也就是他所说的,王二和唐五。      “老于头已经答应了,你们去不去?” “你不一样,”王来道,“你的小孙子,灵根很好,但没灵石修炼,这多可惜……” 完全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身后的三个小修士看在眼里。 王来点了点头,又低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走出了老于家,拐过路口,见四周无人,回身啐了一口唾沫: “一大把年纪了,还异想天开,说什么都信……” 王来离开后,没有像往常一般,去吃喝嫖赌,而是老老实实回家睡了一觉,似乎是想做好准备,养精蓄锐。 夜色渐深,王来等人先来了。 老于头心中一慌,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我……我去1 他放心不下王来的为人。 王来压低声音,“城里卖糕点的李婆,家里两三个闺女,年纪轻轻的,脸蛋嫩得出水……” 唐五有些不服,当场就想答应下来。 王二却拉了一下他,示意他别急。 墨画竖起小手指,理直气壮道: “师父说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遇事多思多想,行事要未雨绸缪……” 晚霞落山,暮色渐重。 白子胜意犹未尽道:“偷听真好玩1 王来眼睛一转,问道:“你们还没讨媳妇吧?” 墨画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墨画声音微微发寒。 老于头心中一颤,“他们也去?” “生在矿山,就是贱命,灵根再好,也是贱命一条1 白子胜托着下巴,盯着墨画看。 …… …… 王来一点点引诱道。 “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王来冷哼一声,略带鄙视地看着王二两人。 回到洞府,进了庭院,三人解开氅衣披风,显露出身形。 墨画三人早早就穿着披风,隐匿身形,在矿山附近,找了个小土坡趴好,探着小脑袋,等王来等人过来。 王来点了点头,“那这件事,便说定了……” “可你这么穷,他没灵石修炼,天赋再好,还是只能跟你一样,一辈子走不出矿山,一辈子埋头在这些烂石头里,过着苦命的日子,然后不知哪天,死在矿井里……” 他们这些矿修,真的是,一辈子都烂在了山里,永远抬不起头。 白子曦也微微点了点头。 两方修士碰了头。 夜色之中,王来的眼中微微闪着寒光: “今晚我带你们发财1 (本章完) 第420章 杀计 第420章 杀计 夜色漆黑,月色凄冷。 南岳城外,一行修士鬼鬼祟祟地向矿山走去。 而他们的身后,三个隐匿着身形的小修士,也偷偷摸摸地跟着。 一路无话,没过多久,王来等人就来到了矿山外。 矿山夜晚不开工,外围被几道大铁门锁祝 王来贴着铁门,向右走了二十步,蹲下身子,在夜色中以手摸索着,不多时,便打开了一处低矮的暗门。 老于头和王二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常年挖矿,竟不知这矿山外面,还有这样一处暗门。 “走。” 自己不该一时贪心,信了王来的话。 这是墨画第二次进矿山。 王来耸了耸肩,“你们这些穷鬼,活着也是受苦,不如去死,少受些苦,也让我赚些灵石花。” 白子胜嘀咕道:“不是所有一品阵师,都会解阵的……” 一旦自己死了,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孙子,可怎么活碍… 可他自己却说,是第一次偷矿。 王二指着深处的矿井道:“这里根本没有矿,什么都没有1 第一次来,是白天,很多矿修在挖矿。 王来道:“你跟着我走就是。” 老于头有些迟疑。 王来点了点头,“说的是。” 老于头心中苦恨。 身后的王二,察觉到有些违和,便小心问道: “王大哥,你是不是,经常来偷矿?” “可这条路,你看起来好熟……” 一个地痞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同样有人,一棍子打在他的头上。 手法娴熟,仿佛拿自家钥匙,开自己锁一般轻松。 他转过头,看了眼老于头,皮笑肉不笑道: 就这一眼,却让老于头心中咯噔一跳。 墨画不是体修,肉身是短板,先进去的话,遇到危险,就麻烦了。 而后他又看了眼老于头,“这个老头我来。” “王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事先踩过点,买通了陆家修士,留了暗门,所以才这么顺利……” 王二头顶有血迹渗出,脑袋也缓缓垂了下去。 王来低声道,而后压低身子,带头从暗门进了矿山。 火光刺目,汹涌的火系灵力扑面而来。 于是墨画和白子曦,也都依次进了暗门。 王来叮嘱道:“剖开心脉,杀了他们,别伤到四肢,弄破了皮。” 王二咬牙道:“你根本不是带我们来偷矿的1 话音未落,老于头也脸色骤变,后退了几步,就想逃走。 老于头、王二和唐五走在中间。 王来一行人都进了矿山,最后一个地痞,将暗门关上了。 这明显不可能。 他们往矿井深处走,越走越深,越走越死寂。 他流着泪,苦苦哀求道: 富贵险中求。 他们想做什么? 老于头后背冷汗直流。      可他还是只能跟着王来他们走。 有几个地痞在后面推了一下老于头。 墨画点头,取出笔墨,心中稍加衍算,便洞悉了锁上的阵法。 “唐五他们还年轻,你别……” 他早就该想到的。 墨画小小眉毛一挑: “这种小锁,再解不开,我就不配当一品阵师了……” 王二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嗯。” 走了几步,王二忽然摔了一跤,低声咒骂道: “这地怎么这么滑?” “我也是第一次。” 老于头情不自禁闭上眼,片刻后,再睁开眼时,发现胸口完好,自己竟没死。 老于头畏惧道:“放了我们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王来根本不为所动,右手握刀,高高扬起,嘴角流露出麻木不仁的冷笑。 王二脸色有些发白:“没……没什么……” 既因照顾不了孙子而痛苦,又因自己贪婪而悔恨。 自己不该贪心,跟王来这种人打交道。 老于头默默走着,没怎么说话,但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他若死了,那相依为命的小孙子,会不会有衣服穿,会不会有一口饭吃,会不会受人欺凌,会不会在夜晚饿死在街头…… “那你跑什么?” “没危险,都进来吧。” 于是三人,又开启隐匿阵,遮掩着行迹,悄悄往矿井走去。 一个大汉疾步上前,几步便追到了王来,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将他扯翻在地。 夜晚的矿井,潮湿又阴森,死寂的洞穴中,唯有几人凌乱的脚步声回响着,偶尔还有水滴下来的声音,似远似近,让人心中不安。 白子胜明白了,伸手轻轻一推,便将暗门推开了,而后冲着墨画得意地笑了笑。 “抓住他1 此时却是晚上,矿山上杳无一人。 他苍老的泪水变得冰冷,目光之中,满是绝望。 墨画三人也来到了暗门前,发现暗门不仅被关上,还被铁链缠住了,铁链上还有一副铁锁。 王来嗤笑一声,“你们能有什么?全身家当,也不知值不值一枚灵石,有什么好谈的?” 王来不悦道:“你小心点。” 白子胜问道:“怎么办?” 触目所及,只有崎岖的乱石,和黢黑的矿井。 漆黑夜色罩下来,整座矿山,显得诡异而死寂。 王来修为高,手段狠,他想杀老于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可为时已晚,王来已经抽出刀,一刀向老于头砍去。 白子胜问道:“要我劈开么?” 墨画指了指那道锁,“这锁上面有阵法。” “你快解。” 墨画微怔,明白了白子胜的心思,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死到临头,老于头既惊惧,又后悔。 墨画有点小小的得意,而后小心翼翼,想将暗门推开,但推了几下,都没推动…… “年轻力壮的,价钱更好。” 白子胜有些惊叹。 这一棍夹杂灵力,劲力很足,打完之后,棍上沾了血迹,唐五则缓缓倒在了地上。 王二目急切喊道: 无冤无仇的,怎么就下了死手? 王二目眦欲裂,对王来怒道: 就算踩过点,也不可能这么熟悉。 唐五吃痛,捂着肚子,缓缓跪下。 矿修生活凄苦,他儿子死得早,与孙儿相依为命。 老于头咬了咬牙,也跟着王来一样,低身钻进了矿山。 王来察觉到了,便回过头来,淡淡看了老于头一眼,“就快到了,走快点。” 他呆滞地抬头,就见到王来整条胳膊,都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暗门后面,就是矿山。 “王来,我求求你,饶我一命,求求你……我那小孙子……”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另一个地痞已经一棍子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墨画看了眼白子胜。 深红的火舌,舔舐着王来的胳膊,将他的右臂焚烧得焦黑,他右手的刀,也早就掉落在地上。 他眼神微闪,缓缓站起身子,故意落后了众人几步,趁王来几人不注意,王二转身就跑,想向矿井入口逃去。 墨画神识放开,而后指向一条路,开口道:“走这边。” 墨画摇头,“动静太大了。” 便在此时,一道深红的火光转瞬闪过,照亮了漆黑的矿井。 唐五问道:“王大哥,哪里有矿?” 王来是豺狼,想与豺狼分肉,就是与虎谋皮,根本是不可能的。 后面还有三个地痞跟着。 他适才想一个人逃跑,也只是一时畏惧,本能地想跑,但他没想到,王来等人,竟真的能对唐五动手。 这暗门有点重,不是炼体修士,不太好推。 王二讪讪笑道:“好的,王大哥。” “我没跑。” “唐五1 王来此行太熟练了,仿佛已经来过许多次了。 “那怎么进去?” 墨画随意勾了几道阵纹,铁锁之上,光芒闪过而后又消退,“咯吱”一声,便打开了。 有个地痞道:“大哥,时候不早了,这里不能久待。” 王来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猛然回头,神色狰狞: 矿山炎热而又嘈杂。 唐五仍有些发愣,他不明白,为什么王二突然间就想跑了,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突然间就动手了…… 王来背对着他们走着,声音听不出喜怒,在矿井中回响,有一丝说不出的叵测。 王来神色渐冷。 随即心中又是深深的愧疚。 他被王来一刀砍中肩膀,又被狠狠踢了一脚,瘫倒在地,倚着冰冷的石壁,喘着粗气。 王来冷冷道:“王二,你什么意思?” 老于头神色不变,但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脚步便慢了几分。 老于头瘫倒在地,苦涩道: “王来,你究竟想怎样?” 白子曦则竖起白皙的小手指,“嘘”了一声,让他们别说话了,而后对墨画道: 虽然他事先已经用神识扫过,发现暗门后面没危险,不过小师兄的好意,他还是心领了。 王来神情有些错愕,而后冷漠道: “你怎么知道的?” 他与唐五虽不同姓,但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挖矿,关系很好。 老于头脸色一阵灰败。 “我先进去。”白子胜道。 几个地痞从储物袋中取出铁链,将王二和唐五都锁祝 王来一笑,“这你就别管了。” “你能解开么?” 王来的这个眼神,仿佛是看死人的眼神。 老于头声音有些颤抖,“杀了我们,你究竟能有什么好处?” 老于头如坠冰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刀砍向自己的胸口。 墨画摇了摇头,刚想进去,便被白子胜拦祝 王来等人,也不见了身影。 一品七纹的铁锁阵。 他话没说完,旁边的地痞大汉,便猛然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王赖皮,你他妈……” 他已经发觉有些不对了。 王来微滞,片刻后才缓缓道: “我跟你说了啊,富贵险中求,不遇到点凶险,哪来的富贵呢?只不过,这个风险是你们的,富贵是我的。” 漆黑的矿井中,王来带头走着。 白子胜先从暗门钻了进去,片刻后低声道: 老于头年老体衰,本就不是王来的对手,更何况这一下猝不及防。 王来受烈火灼烧之苦,半跪在地,挣扎出声。 老于头麻木的心神,渐渐回转过来。 刚刚那是……火球术? (本章完) 第421章 救人 第421章 救人 “什么人?1 另几个地痞目露惊恐,高声喝道。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发现已经有个修士,近了他们的身。 此人身形不高,但速度奇快,拳头之上,缠着金光,只一拳,就将一个地痞打得吐血倒地。 另一个地痞慌乱出刀,向这道身影砍去。 可刀至半途,小臂就被人托祝 那人用力一拧,拧断了地痞的小臂。 地痞吃痛,哀叫出声,没等叫几声,又被一脚踹飞,胸口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喷出。 剩下一个地痞大汉,修为深厚些,勉强过了几招,可越打越是心惊。 这不知身份的修士,明明也是炼气,但气息浑厚无比,出手快而迅疾,拳法纯熟,而且一看便品阶不低。 不过几个刹那,王来这几个凶悍的地痞,就都被放倒了。 而王来,也终于支撑不住了。 “冤枉,小大人,冤枉1 面前三道小小的人影显现了出来。 王来勉强笑了笑,“不算很熟,有一点交情。” 寂静的矿井中,无人应答。 现在这种情况,道廷司的身份刚好能用。 “揍死就揍死呗,他本来就不是好东西。” 王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还敢放狠话?” 矿洞昏暗,老于头勉强看清了他们的面容,一时之间更是惊愕难言。 这块青铜腰牌,是在通仙城时,张澜和周掌司特意为他申请的。 “三位小大人,不知到这矿井里,所为何事?” “没事,随缘吧,何况那边还有三个呢……” …… 墨画拿在鼻子间嗅了嗅,眼睛一亮,“这个好。” 墨画声音清脆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交代。” 墨画撇了撇嘴。 又揍了一会,墨画想起什么,取出一粒丹药,喂给了王来。 墨画掰着手指道: “你这个月,去了七次怡红楼,劫了两次道,打了六次人,吃了五顿白食,前天赌钱,还输了十枚零三分灵石……” 这王来,着实是个人才。 墨画道:“好!你的骨气,我很欣赏1 王来嗤笑一声,“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关键是,这几个小鬼,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你们……别……” 王来的气色,很快好了许多,血气也渐渐旺盛了起来。 怪不得能在南岳城混得如鱼得水,也怪不得,别人都喊他“王赖皮”。 “他们这些矿修,看着老实,其实内心奸诈,贪图小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王来再也不硬气了,断断续续求饶道: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你们……是道廷司的?”王来忍痛问道。 再这样下去,真的要被打死了。 …… 之后墨画便慢悠悠地向王来走去。 不过片刻功夫,就想了一套颠倒黑白,栽赃污蔑的说辞。 “我们是道廷司的人。” 王来心里没底,但还是问道: 王来虽然贪婪,但也不太可能,为了一笔不确定能到手的灵石,就冒着风险去杀人。 道廷司还能有这么小的修士? 墨画给他最后一个机会,“你真不说?” 白子胜疑惑道:“这是什么丹?” 老于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在对方凌厉的攻势下,他只能被动挨打,根本还不了手。 这几个小鬼,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又是怎么会出现在矿井里的? 墨画点了点头。 然后一棒子,狠狠地砸了下去。 墨画扬了扬手里的一块青铜腰牌。 “哦。”墨画意味深长。 墨画挠了挠头,有些困惑。 王来目光一凝,“我说了,你能放过我?”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栽在几个孩子手里。 墨画微怔。 王来笃定道。 然后墨画抽出了千钧棒,看了眼白子胜道: 我天天盯着你,当然什么都知道。      只不过你个蠢货神识低微,没发现罢了。 他的右腿,被剑光洞穿,伤口上,还有雪白色的,火焰般的灵力,一点点地炙烤着,让他痛苦不堪。 白子胜神色兴奋,他早就想揍这王八蛋一顿了,但墨画要问王来一些事情,所以他才忍着没动手。 王来目光闪烁,冷笑一声: “你既然对我这么了解,那想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先找个借口,将矿修骗到矿井,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再联系矿修的家人,向陆家索要赔偿。 “你,你们是……” 他看向墨画,同样满眼的不可思议。 王来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你,你无耻1 王来不愿说。 他眼神一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畏惧道: “不知何方高人,求……” 王来冷笑不语。 老于头听着大怒,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王来: 他没说完,就发现有个白皙的小手,托住了自己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 大汉扑通一声倒地,疼晕了过去。 所以很多时候,他们是要不到赔偿的。 王来转身便跑,可没跑几步,一道金色剑光亮起,倏忽飞过,刺穿了他的右腿。 “不是,万一揍死了,你不是就问不到东西了么?” “是他们,他们要偷陆家的矿,被我发现了,这才将他们制住,准备送到道廷司发落……” 王来咬着牙,死死支撑,“你们这群小王八蛋,我记住了……” 这种事,王来做了很多起,但因为矿井本就危险,也经常有矿修失踪,道廷司疏于职守,也懒得查,所以他才一直能逍遥法外。 这王来,的确是个惯犯。 王来环顾四周,神色惊惧,连忙道: “何方修士?” 王来尴尬道:“还请大人明示。” 老于头难以置信。 “那你们,可认识……赵典司?”王来试探道。 墨画似笑非笑,“你说呢?” 轻而易举就制伏王来几人的,竟是三个眉清目秀,容貌不凡的小修士。 墨画笑了笑,却道:“王赖皮。” 但这件事,还有一个疑点。 “你现在既然问我,那肯定就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墨画问什么,他也都老老实实说了。 他右臂灼伤,无力动弹,便举起左手,指着老于头道: 王来踉跄几步,撞倒在地,捂着右腿哀嚎。 不过这腰牌不像是假的的,而且他们,也没必要骗自己这个老头。 转瞬之间,几个地痞之中,就只剩下王来一人。 王来有点看不透墨画的来历,更猜不透墨画的心思,神识也无法窥视,仿佛墨画整个人,都笼罩在迷雾之中。 如果不知他的底细,就不可能知道他这个诨号。 因为陆家规定,不见尸首,不赔灵石。 于是墨画和白子胜说完,面带和善的笑容,一步一步向王来走去。 白子胜不悦道:“他还嘴硬。” 每次拳拳相交,他都感觉自己拳头被震得发麻,里面的手骨似乎都要粉碎。 “你不知道,而我知道,那我就还有价值,所以你不会杀我1 墨画道:“早死晚死,还是有区别的,而且你不是认识赵典司么,向他求情,说不定他能放过你。” 白子胜撸了撸袖子,道:“继续1 对手一个闪身,到他的侧面,拳势由下到上,金光四溢,一拳轰断了他的手臂。 墨画不让他拜,而是递给了他一粒止血丹,道: “你先服下,调息一会。” 墨画看着他道:“你在杀人1 杀人之后,还赚了死人钱。 墨画将千钧棒高高举起,“看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铁棒硬1 挨了顿揍,王来就不赖皮了。 杀害矿修,伪装失踪,对杀人手法这么讲究做什么? 所以这里面肯定还有问题,王来肯定在瞒着什么。 王来冷笑,“到了道廷司,我不也还是死?” 墨画点了点头,“应该的。” 而他本也支撑不了多久,勉强过这几招,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王来心底有些发凉,忍不住以手撑地,贴着冰冷的石壁,向后挪动,直到退无可退,这才颤抖道: “你说,我不杀你,而是把你押到道廷司,由道廷司发落。你不说,我现在就宰了你1 “我……错了,饶……饶我一命……” 而后他又跑到王二和唐五面前,一人喂了一颗丹药。 墨画目光微冷,再三逼问。 墨画眉毛一挑,“你与赵典司很熟?” 此时闻言,白子胜既是开心,又有些顾虑: “没事吧。” 王来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1 无冤无仇的,明明是他要杀人灭口,却还要倒打一耙。 王来心中惊悸,“你到底要做什么?” 拳头狠,铁棒硬,金针疼。 “万一揍死了呢?” 就连旁边的老于头,看得都是眼皮直跳。 白子胜有些意犹未尽,墨画也很是遗憾,不由道: “非要挨一顿揍才老实,我看你别叫‘王赖皮’,改叫‘王贱皮’得了……” 他刚才以神识窥视过了,这两人只是晕过去了,破了头皮,识海受了些震荡,但性命无碍。 他取出一粒,给半死不活的王来服下。 此时的王来,已经扑灭了手臂的火焰,但右臂焦黑,无力低垂,显然伤势极重,已无法握刀。 “剖开心脉,杀了他们,别伤到四肢,弄破了皮……” 白子胜也不客气,上去拳打脚踢。 王来细细想来,心底渐渐发凉,眼睛微眯道: “这么一说,你什么都知道了,一开始就是奔着我来的,这里的一切,你也早就看在眼里了?” 这些话,墨画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让王来更加捉摸不透。 王来神色一变,立马喊道: “算是吧。”墨画淡淡道。 “好1 打了一会,眼看王来只有出气,没什么进气了,白子胜皱眉道: “你这小还丹不行碍…” 而且墨画记得王来适才说过: 就这样,对着王来又是一顿胖揍。 “有道理……” 墨画眉毛一挑,揍得更狠了。 白子胜便掏出了一瓶丹药,“你试试这个,白家秘制,十全大补丹,先补血,再接着揍……” “您别被他们给骗了……” “揍他吧。” 墨画不是体修,已经有点累了,但想了想,还是咬牙坚持道: 王来右臂被墨画的火球术所伤,右腿被白子曦的剑光所伤,靠在墙角,疼得汗如雨下。 王来闻言,脸色骤变,“你认识我?” 老于头纳头便拜,“多谢三位小大人。” 这可是冯老先生给自己的,应该是好东西,莫非自己揍得太狠了? 毕竟外出游历,多个身份,多个门路。 大汗痛苦闷哼,转身欲走,又被这身形鬼魅的修士近身,一脚踹断了腿。 白子曦想起王来的所作所为,也有点生气,便将金色的剑气,凝成金针大小,一根一根,扎在王来的身上。 果不其然,几招过后,他拳骨粉碎,疼痛难忍,身形一滞,露出了破绽。 白子胜忍不住道:“你考虑得……真周到。” 墨画威胁道。 “能有什么事?” 墨画道:“小还丹,吊命用的,怕把他打死了。” 王来发现这审问的小修士,心若有七窍,精得跟鬼一样。 自己但凡说一句谎话,都会被他察觉,根本就骗不了他,这才开口吐露实情: “有人花灵石,买矿修的尸首……” “我们是靠杀人卖尸……赚的灵石……” (本章完) 精品了,谢谢大家 精品了,谢谢大家~ 上了一个畅销精选,现在均订三千多,已经精品了,谢谢大家!(*^_^*)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谢谢责编好运大大~ 谢谢一直以来,投票,追读,打赏的小伙伴~ 很多id我都很熟悉,也一直默默记在心里。 当初就是一边看你们投的票,留的言,一边坚持写下去的~ 也谢谢两位盟主大大,过客流往,我明命名埃 原本是要为盟主加更的,但最近写的确实慢,只能先欠着,以后再补,非常抱歉。 剧情这块,本来想说的有很多,包括剧情构思,情节处理,写作手法,世界观设定等等。 但又有些懒,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说起来有点复杂,还很啰嗦。 简单点说,就是我想写一个尽量真实一些的修道社会,写一个可爱的,有原则,逐渐成长的主角,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人物。 还有就是筑基的问题。 我也没想到,墨画百万字还没筑基。 另外,目前已经写了一百万字了,算是完成了第一个小目标。 后面的进度,应该会快一些,但也还是会按剧情本身的发展节奏来。 不过大部分读者,应该也不在乎这点。 升级只是骨架,并非剧情本身。 不会刻意加快,也不会刻意拖慢。 但剧情又确实是在按照进度推进着…… 新人第一本书,古典仙侠,没系统,还偏慢热,能写到精品,我已经很开心了。 接下来,就是保持平常心,坚持把这个故事写完。 路漫漫其修远兮。 希望大家喜欢书中的人物和故事。 最后,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本章完) 第422章 卖尸 第422章 卖尸 墨画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之中,都有些惊愕。 杀人卖尸? “你卖给谁了?”墨画问。 王来支吾道:“一个灰衣蒙面的修士……我也不知道是谁……” “你没见过他的长相?” “我只要灵石,不在乎他的长相。……” “还有呢?”墨画目光微凝。 王来有些错愕,“还有什么?” 墨画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又是怎么接头的,怎么做交易的,怎么杀人,怎么将尸体卖出去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王来扯了扯嘴角。 墨画踢了他一脚,凶巴巴道: “我嗤笑了一声,这年头,正经买卖,哪能赚到灵石?” 老于头神色慌张。 王来大惊,“你答应过,放了我的。” “穷可比死更可怕。” “而且矿修还会生矿修,生生世世杀不完……” 墨画目光微闪,对白子胜道:“带着他。” 墨画神色骤变,急忙道: “快走1 他也感到了矿井的异常。 “我做了几笔后,就发现这生意做不长。” “走1墨画果断道。 矿井异动,他们能活,算是他们命大,他们若死了,也是他们活该,给死在他们手中的矿修偿命。 墨画目光渐渐变冷,神色不见喜怒,不知想着什么。 “他身上常年带着淡淡的异味,一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打过交道,做了买卖,这才明白,那股异味,是死人的味道,是有些冰冷的腐味。” “我便来了兴趣,问他什么买卖,他问我杀过人么,我说杀过,他便道,跟你杀人差不多,只不过现在杀完人,把尸体给他。” “就算我不杀,他们也会老死,会累死,会中矿毒而死,会被压迫死,会在矿井中出意外而死……” 老于头听着双目通红,恨不得将王来给吃了。 几人刚准备跑,王来便哀求道: “一是为了掩人耳目,减轻怀疑,我们替矿修要赔偿,他们就不会怀疑人是我们杀的。” 老于头道:“先别问,快逃命1 身后老于头、王二和唐五,玩命地飞奔着,或许是危机当头,跑得竟也不慢。 王来咽了口唾沫,“是……” 白子胜和白子曦的神色,也都有些惊疑。 墨画面无表情,“也就是说,你杀了三四十年的矿修,矿修的尸首,也卖了三四十年?” “第一次做他这个买卖,杀的是一个过道的修士,杀完后,我多砍了几刀,将尸体给他,他便皱了眉,说除了心脉,不能有太多伤口,不然要扣钱。” “杀一个矿修,差不多一百枚灵石进账。” 白子胜点了点头,用锁链将王来锁住,拖着往外跑。 王来神情露出一丝恐惧,“我……我也不知道。” 地痞们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王来全身凄惨,缩在墙角。 又仿佛是有死去的矿修,在挖着矿。 “于是就找到死去矿修的家人,说会帮他们要赔偿。” “男女不限。” 就这样,白子胜拖着癞皮狗一样的王来,速度不减,向矿井外跑去。 “矿修生活很苦,随便找个借口,说能赚灵石,他们就会跟来了。” “我一开始还犹豫,毕竟我爹是矿修,我也算半个矿修,虽然平日不做好事,但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少有点交情。” 王来咽了口唾沫,“可……可等我第二天,再去找时,就发现这五个人的尸体,不见了……”      墨画目露寒光,“陆家矿洞的事,你不知道?” 矿井之中,隐隐传来刺耳撕心的动静,像是有鬼物,在用手抓挠着什么。 至于剩下几个地痞,墨画就不管了。 “……” 湿气凝成水滴,滴滴答答落下,水滴声在矿洞四处响起,诡异而阴森。 墨画放出神识,窥视王来的神识波动,发现他并没有说谎。 “他便道,不是正经的。” “这个买卖,你做了多少年了?”墨画又问。 此时正是子夜,也正是矿井之中,最危险的时候。 “别想骗我,伱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我的。要是让我知道,你骗了我,我就让你倒大霉1 墨画目光微凝,“那他们怎么会惨死在矿洞里?” 白子胜有些不情愿。 王二和唐五也都惊魂甫定,不住喘着粗气。 “他又给我细细讲了规矩……” “而且,杀矿修,可以很隐蔽。” 王二和唐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挣扎着爬起来。 “三四十年了……” “行吧。” “这南岳城这么多矿修,杀到最后,能赚多少灵石啊,我想都不敢想……” “我想到矿井的传闻,有些害怕,就先将他们藏在角落,用碎石盖住,然后再找时间,将尸体偷偷从矿井运出去。” 不知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但我们还是有些担心,害怕被人发现。” 白子曦脚步轻盈,跟在墨画身边。 王来一脸迷惑,“什么矿洞?” 矿井之中,弥漫的死气骤然变重。 白子胜忍不住道:“要不宰了他吧……” 所以当矿井之中,传来沉闷的,似人非人的嘶吼声时,墨画几人,已经从矿井之中逃了出来。 “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1 “但他给的太多了,我拒绝不了……” 王来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墨画道:“他还有用。” 要么不开口,一旦开口,就没什么话不能说的了: “我是在金华街的,一间青楼,遇到那个灰衣修士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天真之中,带着一些深邃,仿佛能将自己的底细看穿…… “年迈修士尸首,八十灵石;” “若有伤口,视伤情而定,会扣十到五十枚灵石……” 两人一时有些懵,“老于头……这……” “第一次做‘买卖’,是因为我没灵石了。” “除了心脉以外,四肢肉身,不能有伤口。” “他中等个头,身材偏瘦,蒙着脸,看不清长相,神识也窥探不到。” 墨画仍不放心,带着大家穿过暗门,离开陆家矿井,直到矿山的边缘,这才停了下来。 “晚上矿井僻静,又没人来,最适合杀人了。” “前天赌了一晚,全输光了,债主催债,说再不还,就剁我的手。” “二是,我们要到赔偿,还能再分些灵石。” 墨画回头,望向矿山,瞳孔震动。 白子曦和白子胜也察觉到不妙,纷纷点了点头。 何况事已至此,他也没必要隐瞒了。 王来前面,还有三个气度不凡的小修士。 “杀完伪装成失踪,谁也找不到,可以说天衣无缝。” 老于头两腿发软,颤颤巍巍站起,走到王二和唐五身边,一人给了一巴掌,“快起来1 墨画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王二和唐五,对老于头道:“叫醒他们。” 两人只是被砸晕了,服了墨画的丹药,伤势渐渐痊愈,又受了老于头的巴掌,听得他的呼喊,便渐渐睁开了双眼。 便在此时,墨画神色突然一惊,向身后的矿井看去。 “杀一两个,道廷司那帮懒货,未必会管,但你若杀得多了,傻子都能查到你。” 墨画施展身法,跟着白子胜。 只是他那眉目如画的小脸,凶起来也不会让人害怕。 “我只是杀了他们,可杀完他们,见矿井里好像有动静……” “这时,那灰衣修士就建议我,杀矿修。” “何况死的还是别人,与我无关,我便答应了下来。” “对修士而言,灵石才是真的,交情都是假的。” “既然都是死,那何不让我赚点灵石呢?” 王来心底发寒。 “我嫌晦气,但我身上没灵石,没吃没喝,连街上的野狗都不如。” 四周的石壁,也传出细微的异响。 墨画神情冰冷至极,“之前失踪的五个矿修,也是你杀的?” “我不耐烦,杀个人而已,讲究也太他妈多了,但我没灵石,只能听他的。” 但王来又不敢不说。 此时的矿山,竟爆发出了一股恐怖的气息,这股气息,由众多阴森的气息构成。 王来……竟然真不知道……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很是陌生。 矿井之中的气息,逐渐阴森,死气逐渐遍布每个角落。 但好在墨画发现得早,撤退得也还算及时。 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苏醒了过来。 “一具青壮修士尸首,一百五十灵石;” 这五个尸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进了矿洞,然后被吃掉了…… 王来被拖得遍体鳞伤,晕了过去。 “死一个矿修,能赚两份灵石……” “我走投无路,他便问我,‘要不要做买卖?’” 这小鬼一脸可爱,但下手可毫不可爱。 而夹杂在腐败死气之中,墨画曾感知到的,那股绝阵的邪异气息,也更加浓烈。 墨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究竟是什么人,布的是什么绝阵? 这阴森森的矿山里,又究竟藏着什么…… (本章完) 第423章 消失 第423章 消失 矿井有异状,不能久留。 墨画等人便离开了矿山,到了南岳城,找了个地方,暂时休息了一会。 王来遍体鳞伤,看着凄惨,但还喘着气。 墨画把他折腾醒了,趁着有空,又问了一些东西。 等天微明,问不出其他东西了,墨画就将王来交给了司徒芳。 同时他也将王来,以及这些地痞的所作所为,一并说了。 老于头三人在一旁作证。 司徒芳闻言,既惊又怒。 她万万没想到,王来这些地痞无赖,竟真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杀人赚灵石,还要骗赔偿。 源头在那个灰衣修士身上。 走了一盏茶功夫,血气便断掉了。 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一个矿修。 墨画犹豫了一下,想解开阵法,再进矿洞看看。 白子胜神色也有些凝重,“那我们一起去。” 墨画从他身边从容走过。 “多谢恩公1 面前是一处石壁。 白子胜情不自禁点了点头,“有可能……” 这没出息的样子,看得墨画直摇头。 “发现什么了么。”白子曦问道。 …… 白子胜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四周有血气,淡薄而微弱,是昨晚留下的,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我担心,他是不是被王来等人给害了……” 他神识微动,衍算片刻,缓缓收起了笔。 只要灰衣修士还在,自然就会有其他修士,为了灵石,杀矿修卖尸体。 墨画点头道:“事到如今,只能从那个灰衣修士身上下手了。” 矿山又是一派嘈杂而喧闹的模样,全无夜晚的阴森死寂。 白子胜见墨画有些不开心,便转移话题道: 白子胜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 陆家在矿井中建这些矿洞,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矿洞之中,又究竟有什么秘密…… “我小心点吧,一切按章程走,掌司那边,应该也没法说什么。” “放心吧。” 除恶务尽,斩草也要除根。 “哦,也对。” 只是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个灰衣修士,我们要去查么?” 墨画叹了口气,“我在担心严教习……” 司徒芳秀眉竖起,怒道: 于是他们稍作休息,便又启程,回到了陆家矿山。 也差一点,他们就与自己的家人,天人永隔了…… 旁边还有俏丽的婢女,为他扇风。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但墨画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接下来怎么办?” 矿洞之中发生了什么,墨画不得而知。 墨画却道:“这矿山是陆家的,白日或许有筑基坐镇,万一被他们发现,即便能脱身,也会打草惊蛇,暴露了行踪……” 白子胜也自知失言,挠了挠头,讪笑道: “我随便说说,你别放心上,严先生也有可能是发现了其他线索,所以离开南岳城,自行搜查去了。” 是那个灰衣修士要买尸体,所以才蛊惑王来等人去杀矿修。 而且这附近的矿修,也不曾发现那几个地痞。 墨画一听更担心了,小眉毛也蹙了起来。 就算除去王来,还会有赵来、钱来、李来…… “你现在去矿井做什么?”白子胜问道。 随即他也疑惑道:“陆家,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矿井就算“闹鬼”,那也是子夜时分的事。 “吉人自有天相,严先生未必就遇害了。” “谢谢三位小大人,谢谢1 墨画放开神识,在虚白的视界中,感知周遭的一切。 墨画摇了摇头,“还不清楚。” 路上墨画神情还是有些低落。 “希望严教习吉人天相吧……” 墨画摇了摇头,“陆家筑基发现不了我。” “不是陆家,那就是其他人?” 墨画将地痞的事说了。 昨晚矿井异动,被墨画留在这里的几个地痞,也都消失不见了。 而诸多血气中,有部分血气,掺杂着漆黑的死气,在地面蜿蜒,沿着石壁向远处延伸。 墨画默默叹道。 “司徒姐姐说,严教习进了矿山,便消失不见了,此后也没人再见到他的身影……” 此时天已大亮,朝霞满天。 “道廷司那边……没问题么?”墨画问道。 “从痕迹看……这几个地痞,是被什么东西拖着,一直拖到了矿洞之中……” 墨画点头道,“嗯,那司徒姐姐,你小心。” 墨画指了指天上。 三人便往回走。 他会隐匿术,还有隐匿阵,再加上筑基十二纹的神识,不可能被陆家的筑基修士发现。 差一点,他们就要死在矿山里了。 这矿山里,没人能拦得住他。 “这次真是多亏你们了。” 白子曦轻轻瞪了兄长一眼,对墨画柔声道: 而后便押着王来离开了。 白子胜也连连点头。 墨画点头,“要的。” 墨画目光微凝。 也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天上艳阳高挂。 “一旦引起陆家警惕,我们接下来要查什么,就不大方便了。” 南岳城的道廷司,与通仙城不同,里面的水浑得很,而且掌司,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而石壁后面,必然是陆家挖出的矿洞。 白子曦便道:“你一个人进去,我们在外面接应。” 司徒芳拍了拍墨画的肩膀,“改日我请你吃饭。” 老于头三人,对着墨画也是千恩万谢。 没有矿修,是因为这里是矿井的深处,偏僻安静,也没有矿可挖,所以矿修很少过来。 石壁冰冷,呈淡淡的黑灰色。 陆陆续续有矿修来到矿山上,开始受着炎热,手握矿镐,一下又一下地开采矿石。 墨画知道师兄师姐是在安慰自己,虽然觉得他们说的没什么道理,但心里还是好过了些。 司徒芳皱眉,沉思片刻,叹道: 这些阵法,墨画可以解开,但不确定,解开之时,会不会有异动,从而惊动陆家修士。 墨画摇了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们不会隐匿术,披风上虽然有隐匿阵,但这阵法不够完善,晚上用还好,白天用的话,还是会有淡淡的行迹,容易被人发现。” 墨画穿过人群,走进矿井,一直走到深处,来到昨晚王来杀人未遂的地方。 墨画离开矿山后,与白子胜和白子曦汇合。 但是那几个地痞呢?      死了?尸骨无存? 他们作恶多端,死就死了,尸骨无存,也没什么所谓。 墨画皱着眉头,离开的时候,顺便又偷听了附近矿修说的话。 墨画隐着身形,大摇大摆走进矿山。 墨画摆摆手,“举手之劳,没什么的。” 墨画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墨画还想说什么,白子曦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婉转道: “我是师姐。” “竟然……加固了阵法……” 白子胜有些无所谓,“发现就发现呗,没什么大不了……” “接下来交给我吧,我把王来先押去道狱,审问出帮凶,再将他们一网打尽1 白子胜一惊,“你傻了?回去找死么?” 老于头三人走后,白子胜问墨画: 白子胜道:“你一个人去的话,若是遇到筑基,岂不同样危险?” 白子胜哼了一声道:“死有余辜1 这长老一无所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婢女窈窕的身段上乱转。 可刚一落笔,就停住了。 矿山已经开工。 白子曦便问道:“怎么了?” “那个王来,不是说有个灰衣修士么?” 不仅石壁更加坚固,而且里面还画上了层层叠叠的预警阵法。 那几个地痞,就这么不见了,和那五个矿修一样,消失在了矿井之中…… 墨画没办法,只能同意。 墨画神识一扫,便知这石壁上画有阵法。 墨画想了想道:“我要回趟矿山。” 又或者,陆家故意画下阵法,就是为了引自己上钩? 但大概率,这几个地痞和那五个失踪的矿修一样,被什么东西吃了…… 三人又行了大礼,这才深感劫后余生的庆幸,如释重负地回去了。 矿山之中,的确有个陆家长老,筑基修士,坐在一边乘凉喝茶,看着矿修辛苦劳作。 墨画目光有些深邃,“我想看看,那几个地痞的尸首,到底怎么样了……” 墨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心中却蒙着一层疑云。 要是被陆家堵在矿井里,就不太好了。 墨画道:“不必谢了,早些回家,养养伤吧。” 墨画默默睁开眼,神识锁定着这道血气,沿着石壁,一点点地走着。 司徒芳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墨画三人,感慨道: 随即他想到了一个问题:“王来说,他是与那灰衣修士在青楼碰头的,那么……” 白子胜神色严肃问道: “我们要去青楼么?” 这个问题,把墨画也难住了。 谢谢书友静谛、今天不是我值班、南祁连的打赏~ (本章完) 第424章 显尘 第424章 显尘 白子曦直接道:“不许去。” 墨画小声嘀咕道:“我也没说要去……” 白子胜皱眉,“可是不去,怎么去查那个灰衣修士呢?” “也对……” 墨画看着白子曦,白子胜也看着她。 白子曦秋水般的眸子微闪,“去也行,但我要一起去。” 白子胜连忙摇头。 墨画也道:“小师姐,你去不合适吧。” 白子曦道:“你们能去,我也能去,反正是隐身进去。” “这……” 墨画从苏长老口中得知过,陆家家主的名字,叫陆乘云。 但到这个地方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来的。 苏长老面无表情道: “阵法原理不同。” “苏长老,金华街有什么好玩的?” 墨画想了下,便同意了。 “显尘阵。”墨画纠正道。 墨画便知趣道:“苏长老您忙,我先告辞了。” “但这件事,有些隐秘,不太好说出口,所以你没直接问,才找了些由头,东拉西扯,想从我口中,打听一些消息。” 陆乘云笑得云淡风轻,苏长老则默默喝茶,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搞得他现在想用隐匿术做些正事,抓个坏人,也被提防得死死的。 苏长老大惊,“没有,不是,我没有……你别污人清白1 苏长老面露难色。 “既然有显尘阵,那我们怎么进去呢?” 百花楼,是青楼,也是王来所招供的,杀人藏尸后,与灰衣修士接头的场所。 难怪他与苏长老交从甚密。 白子胜路上嘀咕道:“一个青楼,还搞个筑基坐镇……” 墨画不知说什么好。 墨画点了点头。 百花楼人流太多,不好偷偷混进去。 墨画三人裹着披风,爬到了百花楼的对面。 “没事的。” 墨画想起矿山里卖命,一天一枚灵石的矿修,微微叹了口气。 “哦……”墨画明显不信。 “最怎么样?”墨画问。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显尘阵。 这点墨画倒是不怕。 白子胜有些错愕,“你研究得这么细致?” “一盏茶……”白子胜皱了皱眉,“那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隐身进青楼偷窥?” 墨画虽是一品阵师,但毕竟年纪不大,孩子心性,到了不同的地方,贪玩一点,也很正常。 墨画有些不满。 “显影阵效果更好,但却是一品九纹偏上的阵法,神识要求高,比较难学,用墨特殊,布置起来也很贵。” 为了防小人,连君子也防上了…… 陆乘云点了点头,问道: 三人便又偷偷摸摸离开了。 门前花团锦簇,门外无人揽客。 墨画愣了下,皱眉思索,而后严肃道: “我们是去查线索,是正事,不算偷窥。” 但他对陆家不熟。 过了几天,也没什么进展。 但墨画不确定,苏长老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所以问得比较隐晦,而且谈话也很谨慎。 陆乘云转身欲离开,又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回身对墨画道: 心中又有些好奇,苏长老能备什么酒宴,不知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而陆乘云的阵法造诣,也让墨画惊讶。 白子胜点头,“有道理1 而苏长老要招待的客人,应该就是这位陆家家主了。 喝完茶,聊完阵法,陆乘云便起身离开。 “显尘阵是土系阵法,一品七纹,布置容易,成本较低。” 墨画神识放开,窥测了一会,皱眉道: “一个青楼,竟然搞了显尘阵……” 陆乘云走后,苏长老也缓缓舒了口气,对墨画道: “他是家主,这么做,也是分内之事,情理之中,不过……” 白子胜悄悄问墨画:“我们怎么进去?” “应该是……”随即墨画又有些疑惑,“谁会闲着没事去青楼偷窥碍…” 墨画目光微动,而后语气真挚道: “没错,家主眼力真好1 “这是陆家部分族谱。” 比如哪家赌坊的哪个桌最容易赢,以及哪个楼里的哪个女修最…… “显影阵是从原理上,使隐匿失效;” “可能会有些冒失。” 互相见礼,打了招呼。 但小师兄和小师姐就不好说了。 陆乘云并无不悦,而是露出心领神会的神情,偷偷将一个册子塞给墨画。 白子胜张了张嘴,又问道: “那青楼开店迎客,用显尘阵,让客人身上沾灰,是不是不太好。” 苏长老也连忙起身还礼,“有客来访,实在抱歉,他日我备好酒宴,向小先生赔罪。” 一定是有修士,用隐匿术做坏事。 墨画微怔,“您怎么知道?” 陆乘云顿了一下,突然问道: 墨画有些疑惑,“您不是和苏长老有事要谈么?” 白子曦看着这两人,眼神有些无奈。 墨画就想着,旁敲侧击,看能不能从其他修士处,打听一些线索。 墨画有些犹豫,刚想说什么,触及白子曦琉璃般晶莹的目光,只好叹道: “不过什么?”墨画好奇道。 墨画道:“这说明,青楼闹事的人多,赚的灵石也多。” “嗯……”墨画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阵法,道: “这个灰尘,是一种廉价的香料,一般修士,不懂阵法,只会以为自己沾上了脂粉,不会意识到,这是阵法的作用。” 聊得多了,苏长老也会情不自禁跑偏。 苏长老满头大汗,尴尬道:“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墨画有些无奈。 陆乘云眼睛更亮了,“不知……” 翻到后面,就是一张张貌美的女修画像。 墨画摆手,“长老客气了。” 临行前,陆乘云又拍了拍墨画,轻声道: “不急,慢慢看。” 苏长老端起茶杯,撇开茶沫,目光如茶水般漂浮莫测: “小墨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子胜看了看墨画,看了看白子曦,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弱弱道: 剩下的话,陆乘云就没说了,只给了墨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金华街是整个南岳城最繁华的地方。 陆乘云松了口气,然后拱手道:“告辞,他日有空,再与小先生聊聊阵法。” 苏长老便为墨画娓娓道来。 多聊了几句阵法后,陆乘云对墨画的态度更加和善了,目光之中,有掩饰不住的赞赏。 苏长老想了下,叹道: “陆家是非多,能不进,还是不进为好。” 墨画也拱手道:“陆家主慢走。” “那现在呢,先回去么?” “嗯。”墨画得意点头,“阵法之道,博大精深,自然要研究得细致一些。” “行吧……” 墨画也有些犯难,“阵法我倒是能解,但要想不引人注意,就有点难了……” 苏长老目光微冷。 “陆某有个疑惑,不知可否问小先生?” 白子胜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这小阵师,必然是有所图谋的。 夜幕一落,灯笼一挂,金华街车水马龙,繁华喧闹之时。 “小先生可以一起喝喝茶。” “而且显尘阵,效力有限,这种粉尘,也只持续一盏茶作用,就会渐渐消失……” 墨画微怔,点头道:“您问吧。” 苏长老的话,到这里就止住了。 来人正是与墨画有过一面之缘的陆家家主。 苏长老将墨画往外送,刚到庭院,迎面走来了一个锦衣华服的修士,中等年纪,相貌俊朗,温文尔雅。 要不是有筑基,他们行事就方便多了。 “与显影阵不同,显尘阵并不能使隐匿失效,而是在阵法内部,生成细微的粉尘,一旦隐匿的修士,通过阵法,就会沾上粉尘,显现踪迹。” 墨画还想打听更多,却见门人走了过来,附耳对苏长老说了什么。 白子胜有些迷茫。 陆家的矿山,肯定有问题。 苏长老有些犹豫。 苏长老又尴尬地笑了笑。 墨画有些惊讶,“陆家主?” 陆乘云道:“不是什么要事,交流一些阵法心得罢了,小先生也是阵师,阵法造诣不俗,不如一起聊聊。” 什么节,有什么景,什么地方有什么吃的……      哪家膳楼的哪道菜做得好,哪家酒楼的哪种酒最好喝,哪家茶楼的哪味茶最醇厚…… 墨画咳嗽了一声,为难道: “年纪还小,暂不考虑。” 墨画又简单寒暄了几句,便打算离开,谁知却被陆乘云留住了。 和陆家家主接触下,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墨画想进百花楼看看,但时间仓促,一时之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寻常炼气修士,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墨画沉默了。 于是到了晚上,亥时时分。 灰衣修士在百花楼出没。 苏长老看了眼墨画,目光微微凝起,神色有些复杂,缓缓问道: “小墨先生,你到我这里,是有目的的吧?” 墨画正在喝茶,闻言呛了一口,“还……还没……” “而显尘阵,则是通过外物,间接使修士显出身形。” 家族的家主事务繁忙,未必能有时间和心思去钻研阵法,但陆乘云的阵法学识,竟比苏长老还高深一些。 他是一品阵师,还是南岳宗的筑基长老,人脉肯定很广,消息肯定灵通。 …… “小先生周身气息隐晦,无法以神识窥探,莫非是……有遮掩气息的灵器?” “我们三个,不就是想进去偷窥么……” 越是不正经的行当,赚的灵石越多…… 但陆乘云能做家主,城府自然很深,与墨画聊了半天,一点没提及矿山和矿修的事,真的就单纯是聊阵法。 一般筑基,也窥不破他的隐匿。 陆乘云见到墨画,并不意外,面容带笑,语气温和道: “小墨先生。” “显影阵?”白子胜微怔。 墨画想了想,点头道: “先回去吧,青楼里还有个筑基,我们在这里盯久了,估计会被他察觉。” 白子胜又问道。 而且除了门口的显尘阵,百花楼里,门窗走廊,屋前梁上,估计都有一些微小的显尘阵,防人偷窥。 显尘阵好处理,但不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 墨画便解释道:“显影阵,显物现形,会让阵法范围内的隐匿阵和隐匿术失效。” 苏长老并不意外。 白子胜疑惑:“有什么区别吗?” 墨画轻轻翻开族谱,发现上面记着的,都是陆家的嫡系,而且还都是适龄的女子。 百花楼装饰华丽。 “小墨先生,可曾婚配?” 墨画狐疑道:“苏长老,你对这种事,很熟么……” 事已至此,墨画也就不必再隐瞒了。 “这几日你来我这里,旁敲侧击,应该是想问什么……” 最好的人选,是苏长老。 他神情严肃道: “苏长老,我想去青楼1 苏长老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本章完) 第425章 百花楼 第425章 百花楼 墨画想好了。 既然百花楼布有显尘阵,隐匿会露出破绽,那干脆就不隐匿了,他光明正大地进去! 只是他年纪小,别人未必会让他进。 这样的话,就要找个带头的。 南岳城里,他最熟悉的,是司徒芳。 但他总不可能去找司徒姐姐,让她带自己进青楼。 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而且肯定还会以为自己学坏了,有损自己的声誉。 虽然自己年纪不大,但已经是一品阵师了,算是有身份的修士了,声誉还是很重要的。 墨画道:“还有我的师兄师姐,你见过的。” 苏长老犹豫了下,也点头道: 苏长老看了看眉眼清澈,天真无暇的墨画,委婉道: 苏长老一愣,“真的?” 苏长老有些为难。 墨画便道:“应该是有的。” 墨画明显不信。 “我们装成书童,跟苏长老进百花楼。” 苏长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悄声问道: 苏长老惊讶了,“他也好这口?” 墨画和白子胜看着,都觉惊艳。 苏长老微笑,刚想点头,头点到一半,回过神来,立马摇头: “不熟,不熟,我也是第一……第二次来。” 墨画这个朴素而直接的回答,让苏长老一切阴谋诡计的猜测,全部泡汤。 她肤色白皙,容貌易过容,没之前好看,但也十分精致,气质清冷,眼眸狭长,有种英气的绝美感。 严先生在矿山失踪,矿山与灰衣修士有关。 苏长老递过去一袋灵石,“备一壶上好的国色天香酒,煮一炉新嫩的出水芙蓉茶,一盒百花争妍的点心……” 原来是挂念师长,去找线索。 苏长老便道:“没问题,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带你去1 那女子一听,便也端庄起来,笑吟吟行礼道: “好,苏长老这边请。” 平日也就罢了,现在他可是还带着墨画这三个孩子,若是败坏了自己在墨画心中的形象,那可就完了。 苏长老微微皱眉。 苏长老便将墨画带到花厅前的一处,由水仙幽兰屏风隔开的,宽敞而精致的雅座。 “小先生,你不是要找人么,可以找这里的姑娘问问。” 那女子笑颜如花,“好。” 每当路过其他什么怡红院,倚翠楼,掬芳苑之类的地方,总有女修对着苏长老,搔首弄姿地笑道: “苏长老,好久没来看奴家了。” 好像……是没什么毛玻 这的确是隐秘的,不愿为人知的,不可告人的,需要旁敲侧击打听的事…… 三日后的晚上,华灯初上,金华街灯火通明。 可问题是,他画的那副阵法,墨画好像只是蜻蜓点水般瞄过两眼,并不曾仔细看过。 苏长老对他们也恭敬了许多。 墨画其实也不太确定,可能有,但也可能没有。 苏长老看了眼墨画。 只看这么两眼,就能看出问题来了? 苏长老不由暗暗心惊。 苏长老看着墨画,神情便渐渐宽慰了。 苏长老咳嗽了一声,“今日只听曲观舞。” 你这一脸严肃地,说着这么不严肃的事,让我也很难严肃起来碍… 只是街上的灯光也是红的,照得墨画几人的脸,也是红扑扑的,所以苏长老的尴尬才没被发现。 白子胜和白子曦点了点头。 “好。” 墨画此次主要的目的,还是去找那个雇人杀人买尸的灰衣修士。 “苏长老,你好久没来了……” 果然,百花楼中也有一个穿着轻薄的女子迎了出来,蹙眉哀怨道: “我是有正事的。” 墨画默默看着苏长老。 除此之外,与墨画最熟的,就是经常一起喝茶的苏长老了。 一路上,苏长老故作从容,老脸却尴尬得发红。 苏长老转念又道:“要不,你翻翻陆家主给你的族谱,看看有没有入眼的姑娘,偷偷告诉我,我去找陆家主,替你说说,让你早点定个亲事?” 煎熬了一路,苏长老终于带着墨画三人,来到了百花楼的大门。 墨画看他的眼神就更复杂了。 “多谢苏长老1墨画笑道,随即又有些担心,“我们年纪小,你带我们去,没问题么?” 墨画三人,便跟在苏长老身后,沿着金华街道,向着百花楼走去。 这小先生的阵法造诣,究竟深厚到了何等地步…… 三人都穿着淡青色书童的衣服。 他还以为墨画处心积虑,图谋的必然是某些隐秘的,不愿为人知,且不可告人的事。 被墨画盯着,苏长老如坐针毡,便想着转移话题,道: “苏长老,你之前画的阵法,有点小问题,我没告诉你,怕你不好意思。但知错能改,阵法才能精进,我现在偷偷告诉你,错在哪里了……” “这样碍…” 墨画蹙起眉头,“我真的有正事1 …… “嗯。”墨画认真点了点头。 墨画想了下,决定报答一下苏长老,便小声对苏长老道: 墨画清秀可爱,白子胜英姿挺拔,白子曦则拢起长发,作小少年装扮。 这等姿容和气度,绝非等闲。 “没问题。” 而且苏长老说起青楼,谈笑风生,一副很熟的样子,估计平时私底下没少去。 “哦。” 找他一准没错。 苏长老也是微怔,在心中暗暗笃定,墨画这师兄师姐,来头必然很大。 苏长老微怔,摸了摸胡子,又想了想。 苏长老尴尬不已,恨不得把脸遮祝 严先生下落不明,他还没线索。 他没好意思说得太离谱。 他哭笑不得地听墨画为他指出阵法的问题。 墨画目光炯炯地看着苏长老。 墨画板着小脸,严肃道: 倒也合情合理…… 墨画说的分毫不差,他的确是画错了。 “苏长老,您好熟练埃” 但听着听着,苏长老的神情便严肃起来。 “这个事,对你来说,是不是早了那么‘亿’点点……” 苏长老愣住了,心情复杂至极,一时不知该做出如何反应。 墨画点了点头,但疑惑道: “我怎么找呢?” 苏长老咳嗽了几声,便有一个女子上前,含笑行礼道: “长老有何吩咐?” 苏长老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越说越错,他索性不说这个了,而是询问道: “金华街的青楼里,真的有这位严先生的线索?” 两者之间,可能有所关联。 墨画点了点头。 这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碍… 墨画想了想,道: “我不是让您,帮我找一位姓‘严’的先生么?” 苏长老笑道:“无妨,青楼也不是只有风月之事,也有一些清倌,听听歌,看看舞,也是不错的。” 墨画离开后,将苏长老答应的事,与白子胜和白子曦说了。 墨画点了点头,心中感激。      苏长老这次算是帮了大忙了。 结果这件事,竟然是去青楼,这事,你说这…… 只是这…… 当然这些不好明说。 墨画三人跟着苏长老,去了百花楼。 金华街很繁华,流金泻玉,纸醉金迷。 苏长老自知失言,有些慌乱,连忙改口道: “这位严先生,也是同道中人?”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么?当然,这是私事,不说也行。” 金华街的青楼,不止一家。 几人落座后,墨画不由夸道: 苏长老僵住了。 他之前,还真是误会这孩子了…… “找一些姑娘来,要懂礼,知分寸的,脂粉不要涂太重,不要太妖艳的,年纪小点的……” 苏长老熟练地吩咐道,那女子领命走了。 苏长老从容颔首,转过头,就见墨画一脸佩服地看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墨画刚想开口说什么,苏长老便连忙道: “我这也是……听别人这么说的,我不熟,真不熟……” (本章完) 第426章 女修 第426章 女修 苏长老就连说“不熟”的样子都很熟练。 墨画表示理解,点头道: “放心吧,苏长老,我明白的。” 苏长老无奈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百口莫辩了。 好在不过片刻,就有一群莺莺燕燕的女修走了进来。 苏长老松了口气。 有小姑娘就好了。 有小姑娘,墨画就不会盯着他看了。 苏长老便笑着问墨画:“你看如何?” 墨画便打量起这群女修。 墨画打量他们的时候,这群小姑娘也在打量墨画几人。 女修们微怔,随后都默默看着苏长老。 “什么怪味呢?” 苏长老怒道:“不是我1 “怎么了?” 女修们看墨画的目光,透着喜爱;看白子胜的目光,透着仰慕; 女修们都有些错愕。 让他们惊奇的,是墨画三个小修士。 苏长老震惊了,“这你都能知道?” “好。” 女修们面面相觑。 墨画有些失望,便道: “谢谢姐姐们,你们先走吧。” 虽然穿着男衣,气质凛然,有中性美,但眉眼之间,还是能看出是个女子埃 “小公子请问,我们知道的话,一定告诉您。” 话说回来,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手足无措,脸比墨画还红。 青兰嗫嚅道:“我与玉兰姐姐关系好,他在玉兰姐姐处留宿,我见过他几次。” 还是说,墨画有其他手段? 无论如何,偷听被抓包了,还是很尴尬。 青兰低下头,攥着衣角,手指发白,“是。” 墨画笑着道。 白子曦见墨画皱眉,以为他不舒服,便靠得近了些,两人并肩,白子曦伸出纤手,摸着墨画的额头,片刻后,微讶道: “你额头有些烫。” 墨画给她倒了杯热茶。 毕竟这种地方藏污纳垢,奇形怪状的修士,也都不算稀奇。 青兰点了点头,“之前是。” 这才对嘛。 这才是小少年该有的样子。 苏长老乐得直点头。 青兰神色有些惊悸,也有些慌张。 这是什么修士? 女修们都皱起眉头,又都纷纷摇了摇头。 墨画皱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女修们悻悻然,又移开了目光。 青兰喝了茶,这才好了些。 墨画眉目如画,白子胜剑眉星目,白子曦凤眉绝美。 低头一看,又疑惑道:“你脸怎么也红了?” 白子曦察觉到了,转过头看了眼墨画,疑惑道: 到青楼的修士,形形色色,有些人相较寻常修士,算是奇怪的,但到了青楼里,又算是见怪不怪了。 苏长老起身离开。 她们美目涟涟,看着墨画三人。 青兰神色肃然,点了点头。 “好,我去隔壁,听听曲子,你慢慢问。” 但冰冷的腐味,死人的气味…… 青衣女修神色慌乱,而后又镇定下来,含笑道: “小公子说笑了。” 到这里的,都是客人,按楼里的规矩,是不能透露客人的身份的。 “诸位姐姐,我想打听一个人。” 随后他又叮嘱道:“不过我问你们的话,你们别跟其他人说啊,不然会很危险。” 墨画想了下,便道: 女修们心中一凛,都点了点头。 被他盯着看,苏长老都有点心虚。 她们都静心想了想,便有个青衣女修道: “这样的修士,虽不算多,但也不少,不知小公子还有其他线索?” 她们没想到,墨画小小年纪,问的竟是这种诡异的问题。 “有……有点闷。”墨画支吾道。 墨画便想向她们打听灰衣修士的事,开口道:      “你们……” 墨画悄悄道:“这里就我们几人,没他人偷听,你的那些姐妹,也不知你说了什么,你偷偷告诉我就好。” “他常在这里留宿,但又神出鬼没的,我不知他何时进的门,也不知他何时离开。” 苏长老老脸一红,也不好意思否认,只咳嗽了一声,讪讪道: “你问,你问,我不听了。” 苏长老是熟客,没什么稀奇的。 墨画不明白。 墨画这才记起,偷偷喝了口茶,平复了下心情,便开口道: 说完苏长老又将一个玉镯摆在桌上,“谁说对了,这只玉镯便给她。” 青衣女修一愣,随后也笑道: “不敢当,小公子吩咐便是。” 墨画也偷偷看了眼白子曦。 “姐姐,帮我煮壶茶吧。” 一众女修闻言,吓了一跳。 青兰抿着嘴,强忍着,但眼泪还是流了下来,“玉兰姐姐,她……死了……” 苏长老回忆往昔,颇多感慨,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墨画一愣,“死了?” 墨画目光微凝,“冰冷的,淡淡的,腐味,像是……死人的气味。” 墨画又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这让墨画很是费解。 你这神识,有点离谱吧…… 墨画又给了他们一人一枚灵石。 墨画等她说下去。 墨画便问道:“你们之前在百花楼,有没有见过,一位先生模样的,像是阵师的修士?” 女修们走时,墨画却将那位青衣女修叫住了。 白子曦看了下四周,花枝招展的,还以为墨画是被胭脂味熏到了,便道: “这种地方,下次别来了。” “之前?” 女修们眼眸一亮,纷纷点头。 墨画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女修,为什么会盯着小师姐看呢? 而且看得脸都红了。 墨画皱眉,又看了眼苏长老,面露歉意道: “苏长老,我能单独问她们一些问题么?” 墨画脸红的样子,被苏长老看在眼里。 青衣女修面露踌躇。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墨画这位小先生,平日太过机灵,说话滴水不漏,眼睛灵动而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身上有怪味的。” 的确是按苏长老的吩咐,年纪都不大,脂粉很淡,也没有故作姿态,或是搔首弄姿,而是本本分分地站成一排。 “小先生,你不是要问什么吗?” 之后回到座位上,确认了苏长老没在偷听,也没有其他修士偷听后,墨画这才问道: “你们在百花楼,有见过奇怪的修士么?” 苏长老道:“他问,你们只管说,不会有事。” 玉镯华贵,温润细腻,灵气流转,一看就是好东西。 墨画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 “嗯。”墨画轻轻点了点头。 “什么样叫奇怪呢?” “不对呀……” 墨画便简单说了下严教习的相貌气质。 自己可是筑基修士啊,神识筑基,偷听这么一下下,也能被墨画发现? 但看白子曦时,却会脸红,甚至眉眼低垂,不敢直视,只是目光潋滟地,偷偷瞄上一眼。 苏长老微怔,意识到此事或许有些隐情,需要他回避一下,便点头道: 墨画笑道:“谢谢苏长老。” 青衣女修一怔,面露喜色,随后神色挣扎,犹豫片刻后,眼神坚定,点头道: 现在这脸红乖巧的样子,看着就舒服多了。 “青兰。” 墨画便将苏长老的玉镯塞在她手里,“这个给你。” 青衣女修便坐在桌前,点了火,起了炉,斟了水,浸了茶,以文火慢煮。 墨画便小声问她: “那个修士,你知道吧。” 女修们都摇了摇头。 他是准备偷听,可刚偷听了两个字,就被墨画发现了。 墨画问道:“青兰姐姐,你见过那个冰冷的,有腐味的修士么?” 问到一半,墨画察觉到什么,突然停住了,他又起身,跑到屏风处,探着小脑袋,对着隔壁道: “苏长老,别偷听哦。” “那人身上,有股异味,我一开始只觉得奇怪,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小公子适才说了,我才意识到,那股味道,的确有点像……死人的味道……” 青兰便道:“那人是百花楼的常客,穿着灰衣,常蒙着脸,看不清长相……” “但他有点阴森,我害怕,所以没怎么接触过。” “……神色严肃,也比较刻板,但认真负责。” 她们不由露出笑颜,纷纷道:“谢谢小公子。”而后便又鱼贯离开了。 墨画又问:“他每次都是到玉兰处留宿么?” 墨画皱了皱眉,嘀咕道: 青兰脸色惨白,“不光是玉兰姐姐,据说之前服侍过他的所有姐妹,最后都不明不白地死了……” “玉兰姐姐死了……” “而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谢谢书友歪國人、2023020422123961的打赏~ (本章完) 第427章 孤苦 第427章 孤苦 “为什么会轮到你了呢?” 青兰犹豫了一下,缓缓道: “我去玉兰姐姐那里,被他看到了,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眼睛像毒蛇一样,又粘又恶心……” “我猜他不怀好意。” “而玉兰姐姐死后,阿娘也对我说……” “阿娘?”墨画微怔。 青兰左右看了眼,见没其他人,就低声道:“是鸨母。” 墨画点头。 鸨母就是青楼的老鸨,手下的姑娘,由她养着,称她作“阿娘”。 青兰接着道:“阿娘也对我说,有个客人,点名要我……我问这客人是谁,阿娘似笑非笑,就不明说。” “我再三问她,阿娘就生气了,打我骂我,说我翅膀硬了,敢对她问三问四的,还说我是个赔钱货,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墨画又给她倒了杯茶,轻声安慰道: “对埃”墨画理直气壮道,“这人买凶杀人,贩卖尸体,触犯道律,十恶不赦,自然要向道廷司举报,由道廷司抓人,我们干嘛费这个力气?” 苏长老点了点头,随即有些赧然,“我虽有些私欲,偶尔流连此处,但也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不忍看她们如此被糟践。” 青兰道:“然后,我就猜到,他肯定是要我陪那个灰衣人。” “筑基不好抓吧。” “这样无论事成与否,都不会牵连你。” 他叹了口气,“是埃” 苏长老微滞,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 “你恨你爹娘么?” 墨画点头,他指了指青兰手中的玉镯,“这个玉镯,你先收好,别让别人看到,初四那天我过来,就说你偷了苏长老的玉镯,我们找你兴师问罪。” 大家交情这么好,司徒芳肯定不会瞒着他。 “这些话,你没跟别人说过么?”墨画好奇道。 墨画听着直皱眉,“你们这里,没有人管的么?” 青兰目光黯然,“我是被爹娘卖进来的。” 苏长老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 辞别了苏长老后,墨画三人回到洞府,凑在一起商量着。 苏长老指了指远处漆黑的矿山,语气凝重道: “这青楼的根源,不在这条街,而在于矿山。” 青兰蹙着眉头,“我不太确定。” “她们大多都是矿修出身,被卖到了青楼,命如浮萍,难有善终,即便想帮,也帮不了……” 墨画沉默了一会,小声问道: “长老,百花楼里的那些姑娘,是不是都挺凄惨的?” “好。”苏长老也不多过问,毕竟这些算是修士隐私,贸然打听,不太礼貌。 青兰抿着嘴,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问完了么?” 墨画目光闪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墨画皱着眉头,默默沉思着,口中喃喃道: 青兰点了点头,“是的。我爹为陆家挖矿,遇到矿井坍塌,断了一条腿,又被秽气侵蚀了心脉,不能再挖矿了……” 青兰摇了摇头,苦涩道: “青兰姐姐,你知道那个灰衣修士,是什么修为么?” 青兰摇了摇头,“我不恨,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墨画走着走着,忽然问苏长老道: “我,我……” 墨画道:“你说的这个‘道友’……” 墨画嘀咕道:“一肚子坏水也比笨蛋好……” 青兰苦笑,“我们这些低贱的人,别人只会拿我们取乐,谁会管我们死活呢?” 白子胜挠了挠脑袋,嘀咕道:“这个真不好说……” “为什么呢?”墨画问道。 “不会,”墨画神秘兮兮道,“道廷司里,有我们的人1 “我们要把那个灰衣修士宰了么?”白子胜问道。 “嗯嗯。” “就算能帮,也就是帮一个两个,这金华街这么多座青楼,这么多女修,我帮不过来的……” 只要道廷司那边能审问出消息,他去问司徒芳,自然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青兰犹豫了下,而后说道:“我猜他,可能是筑基修士……” 苏长老有些遗憾道:“行吧。” “你还说你师弟一肚子坏水呢?”      …… 墨画摇了摇头,又问道: 墨画见他脸上意犹未尽的神情,悄悄道: “要不,我们先回去,苏长老您再玩一会?” 苏长老有些震惊,“这是送给我的?” 白子胜忽然吓了一跳,“我们白家,不会也不是好东西吧……” 苏长老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无力道: “但这不是我们这些筑基修士,能解决的问题。” “子曦,你偏心1 青兰不敢说鸨母的坏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苏长老这才高兴起来,满脑子的莺莺燕燕也都忘了,翻着几张阵图,爱不释手。 苏长老叹息。 “不确定也行。” 墨画不高兴了,“谁一肚子坏水了?” “这是玉兰姐姐跟我说的,说他修为很深厚,玉兰姐姐是炼气后期,那他应该就是筑基了……” “多数女修,还是对此深恶痛绝,不想在这种泥潭里过日子的……” 苏长老正悠哉悠哉地一边喝酒,一边听曲,一边看着台下的女修翩翩起舞。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我娘养家,太过辛苦,积劳成疾,他们两人,都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就把我卖进青楼,好歹有条活路……” 筑基的话……就有些不好办了。 白子胜小声对墨画道:“这个陆家,好像也不是好东西。” 见了墨画,苏长老便问道: “举报?” 墨画点了点头,“礼尚往来。” 白子曦无奈,照着后背,一人拍了一巴掌。 墨画点头。 青兰说不下去了,默默擦了擦眼泪。 两人低声吵吵嚷嚷的。 随即他盘算着,“钱家、孙家、陆家……这些家族,怎么都不是好东西……” 青兰虽然感觉这话有些微妙,但还是受到了安慰,缓缓松了口气。 墨画听着有些不是滋味,“你们爹娘呢?” 白子曦没理他,只是对墨画道:“说正事,早点回去。” 白子胜道:“那假如道廷司抓到他,我们不是打听不到消息了?” 墨画小手一握,“先抓,再审,然后宰掉1 接着一行人便离开了百花楼,路上苏长老神情有些失落。 墨画也不知说他什么好。 “好啊,你又说你师兄笨蛋?” 白子胜两眼望天,假装什么都没说。 “小先生,你是再玩一会,还是……” “固然也有自甘堕落的,不爱惜自己的,但毕竟是少数。” 墨画好奇道:“您也想过帮她们?” 青兰面容凄苦地摇了摇头,“出不去的。” 墨画为了感谢苏长老,拿出几副稀有的阵法,送给了他。 墨画又去找苏长老。 “只要矿山之中的矿修穷苦,不得不卖儿鬻女,那这青楼,就永远不倒,这青楼里,也永远不缺女修……” “算不算无所谓,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陆家么……” “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 “那你想从青楼出去么?” 墨画闻言,有些心酸,“他们是矿修么?” 墨画皱眉道:“你们阿娘好坏埃” “我跟谁说呢,玉兰姐姐死了,其他姐妹,也都是朝不保夕,不知哪天得罪了客人,就被打得下不了床,阿娘也……不是好脾气……” 青兰脸颊垂泪,像是抓到一条救命稻草,目含希冀道: “我不会死么……” 青兰目中有泪光闪烁,声音还有些哽咽: “我爹娘……是怕我饿死,才把我卖进了青楼,连卖我的灵石……他们也偷偷塞给我了,让我好好活下去……” 墨画目光微凝,“这个青楼,也是陆家的?” 苏长老含笑点头,片刻后一怔,立马摇头道: “不是,不是,跟我没关系,这些都是我听一个‘道友’说的……”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高风亮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苏长老有些意动,片刻后连忙摇头: “不不不不,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个地方我又不熟,也没……没什么好玩的……” 拍白子胜的力道重了些,墨画体弱,拍得就轻了些。 青兰看了眼墨画,小声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白子胜问。 白子曦有些疑惑,“我们的人……你是说司徒姐姐么?她应该不能算‘我们的人’吧……” 苏长老言不由衷道。 她不知这小先生是什么来历,但见他小小年纪,就连苏长老都对他敬重有加,估计身份不一般,心中也多少生出了些希望。 “何况就算我能帮她们,也没用的。” “是的。”青兰道,“不只是这个青楼,这金华街,大半条街,吃喝嫖赌的产业,大多都是陆家的……” 白子胜道:“你放心吧。” 墨画答应道。 白子胜疼得龇牙咧嘴道: 他指了指墨画,“你别看他年纪小,肚子里的坏水,未必比别人少……” “天色晚了,我要回家了。”墨画道。 …… 墨画板着小脸道:“但他在害你之前,肯定会先死1 “你们……打算做什么?” 随后他夸道:“苏长老,你是个好人。” “死了?” 青兰点了点头,看了眼墨画三人,还是有些担心: “你们年纪不大,别为了救我,反倒遭了那灰衣人的奸计,那人阴沉沉的,估计行事也阴险……” 青兰:“……” “人都有一死的。”墨画实话实说道。 墨画闻言微怔,白子胜和白子曦看她的目光,也都带着同情。 “嗯。”青兰点了点头,“饿死的。” 这话墨画说来,倒也没毛病,但这个时间,在青楼里听着这句话,多少感觉怪怪的。 “可我帮不了她们。” 青楼的事,暂时还解决不了,墨画想先将那个灰衣修士就出来。 白子曦美眸似剑,瞥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 “每月初四,十四这两天会过来,然后住的时间不定。” 墨画想了想,偷偷道:“我们向道廷司举报……” “那他一般什么时候来青楼呢?” 墨画点头,“凭我们三个,是有点难。” 墨画看着苏长老,神情似笑非笑。 墨画微微摇头。 “玉兰姐姐死了,之前还有一些姐妹,也没活下来。” 之后墨画又问了一些细节,便嘱咐青兰道: “青兰姐姐,你先回去,这件事谁也别说,也不要露出声色,过几天我们再来找你。” “然后呢?”墨画又问。 苏长老被他看着,多少有些心虚。 所以,落在道廷司手里,跟落在他手里,结果是一样的。 白子胜又问:“那假如道廷司抓不到他呢?” 墨画小声道:“那我们就只能鹬蚌相争,渔翁捡漏了……” (本章完) 第428章 动手 第428章 动手 隔天墨画就去道廷司举报了。 他找到司徒芳,将灰衣修士买凶杀人,藏匿青楼,还害死青楼女修的事说了。 司徒芳怔怔地看着墨画,“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他们道廷司还什么都没查出来呢。 墨画道:“我去了趟青楼,偶然,不小心,恰巧听到了……” 司徒芳瞪大眼睛道: “你去了青楼?1 “就听听曲子,看看跳舞,天色一晚,就回家了……”墨画有点心虚道。 司徒芳目光严肃:“下次不能去了1 在河边走习惯了,总有湿鞋的时候,司徒芳怕墨画学坏了。 鸨母将司徒芳拦住,态度客气,但却有些阴阳怪气道: “呦,这不是道廷司的,司徒典司么,怎么,您也到我们百花楼来玩了?” 墨画便走上前,做出一副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样子,“你们百花楼,有人偷我东西1 而司徒家的那位长老,也已经在百花楼里喝酒了。 这孩子现在本事似乎比自己还大,至少在阵法上是如此。 鸨母微微错愕,笑道: “是有这么个姑娘。” 墨画又问:“你想好怎么抓那个灰衣修士了么?” 鸨母咬了咬牙,“好,公子稍等,我这便将青兰那贱蹄子喊来,问个究竟1 墨画微微松了口气,看了司徒芳一眼。 鸨母一愣。 司徒芳一进门,就被人拦住了。 说完,墨画又道: “我请司徒典司来,就是做个见证,如果你百花楼包庇那个叫青兰的,私吞了我的玉镯,那我就只能上报道廷司,要个说法了。” “筑基修士?1 墨画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一盏茶后,战战兢兢的青兰就被她带过来了。 墨画摇了摇头,“我要去的,而且我不去,你怎么跟青兰姐姐接头呢?” 司徒芳有些迟疑,“可对面毕竟是筑基……” 南岳城的道廷司,他有点信不过,但司徒芳,他还是相信的。 鸨母笑声止住,目光不善道:      “什么公事?” 苏长老她不愿得罪,这小公子与苏长老有关系,她也不愿开罪。 正经生意?本分姑娘? 她恨不得把这鸨母胡说八道的嘴撕烂。 “苏长老……” “不行,我怎知你不会包庇她?你现在把她喊过来,当面对质下。” 这个女修,就是百花楼的鸨母。 鸨母心里骂道:“这个贱蹄子,真给我惹事1 “那就对了。”墨画扬起眉毛,“她偷了我的玉镯,这玉镯,可是苏长老送给我的1 她想起来了,几日前,南岳宗的苏长老的确来过,当时这小公子似乎就陪在苏长老身边。 墨画决定的事,她也只能建议下。 一旦惊动了他们,少不了要打点一番,赔了灵石不说,她手下的姑娘,还要平白受累,一分灵石赚不到。 正疑惑间,后院楼上,突然爆发一股强横的灵力波动。 到了初四,夜幕降临,墨画便与司徒芳汇合,一同进了百花楼。 混乱之中,墨画轻轻将瑟瑟发抖的青兰拉到自己身后,白子胜和白子曦也一左一右,将青兰护祝 但那些道廷司的上层,都是一群喂不饱的饿狼。 司徒芳点头,“司徒家有筑基修士在南岳城,我请他出手,事后再上报道廷司,来个先斩后奏。” 即便筑基交战,墨画只要躲得远点,应该也不会有危险。 司徒芳一怔,耐心想了想,有点拿不准。 鸨母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道: “我们百花楼,做的可是正经生意,姑娘们都本分得很,怎么会偷东西呢?小公子说这话,可是有什么凭据?” 而墨画是很会躲的。 事先已经有道廷司的执司混了进去。 墨画听着目光微冷,语气却愈发不依不饶: “可是……您不是女儿身么,哦,奴家明白了,您莫非……是那个……” 酒壶落地,摔得粉碎,瓷碎之声传到楼上。 只是…… 鸨母又故作惊讶道: 万一与道廷司内部有勾结,她上报给掌司,等于打草惊蛇,就算再怎么周密行事,也注定竹篮打水,徒劳无功。 “这个小贱人,不知道分寸,我一定狠狠打骂,给她立个规矩……” 鸨母的尾音拖得很长,而后用鸳鸯扇遮着脸,难听得笑了几声。 “虽然是炼气,但他们很厉害的。” “真是岂有此理1 虽然百花楼能开这么久,早就买通了南岳城的道廷司。 当初在大黑山,司徒芳印象很深。 有筑基修士,在百花楼动手! 司徒芳沉思片刻,道:“我从家族调人过来。” 这套阵法,他有大用。 墨画眼神微凝,沉着声,缓缓道: “我问你,那个‘玉镯’,在不在?” 雇凶杀人,买卖尸体长达数十年,这灰衣修士什么身份,什么背景,到底与道廷司,有没有关系,她也不确定。 商议妥当后,司徒芳想了想,对墨画道: “初四那天,你就别去了。” 司徒芳想到白子胜和白子曦身上深厚的灵力,叹了口气道: “行吧。” 一旁的司徒芳听得眉头直跳。 青兰痛苦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希望,缓缓走到墨画身前。 到时候,自己叮嘱一下司徒家的长老,让他帮忙照看一下墨画,别让墨画受伤就行。 而墨画则一边修炼,一边练阵法。 偷东西…… 而道廷司,她更不想招惹。 同时,她也去了趟南岳宗,将在那里做客的司徒家的长老请了出来。 他要修炼,要学阵法,要给师父师兄师姐做饭,还要给傀老炒松子,对了,还要给大白喂草。 拦她的人,是个浓妆艳抹,穿着大红大绿,面容带笑,但眼神刻薄的,大概百余岁的中老年女修。 鸨母眉头一皱,心里便信了七八分。 墨画便将青兰的一些消息,巨细靡遗地告诉了司徒芳,然后又商量了一下抓人的时间、地点和方式。 墨画看了眼青兰,发现她重新梳洗过,头发微湿,脸色苍白,手指还在颤抖,而脖子处,还有细细的鞭痕。 “道廷司真的没问题么?” 并且特意准备了一套特殊的司南子母阵。 司徒芳皱眉,“这件事道廷司会想办法处理,你就别……” 他既然想去,那肯定有打算的。 墨画连连点头,“放心吧,我是有正事才去的,没事谁去青楼啊,我可是很忙的。” 鸨母皱了皱眉,隐隐觉得他们的对话,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又想不通哪里不对劲。 商议妥当后,司徒芳就开始部署人手,也安排一些执司,提前去百花楼踩点。 的确是很忙的。 鸨母有些为难,“青兰正在服侍客人,不太方便。晚点我审一下她,她如果真拿了小公子的东西,我必让她交还……” 司徒芳则板着脸,“我来此处,是有公事。” 墨画便冷笑一声,指着青兰道: “你过来,我问你件事。” 墨画冷笑,“那个玉镯,可贵重得很,若是丢了,你可担当不起1 鸨母咬牙切齿,脸色有些丑陋。 司徒芳心领神会,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酒壶,摔在地上,怒道: 鸨母脸色陡变。 墨画便放心了。 “放心吧。”墨画从容道,“就算是筑基,也不一定能发现我,我想跑,还是能跑掉的,何况我还有师兄师姐呢。” 青兰抿紧苍白的嘴唇,郑重点头道: “在1 一群宾客也都哗然起身,大惊失色。 …… 这些小丫头穷惯了,上不得台面,见了好东西,手脚不干净,偷偷拿了,也是有可能的。 而那苏长老,也的确点了青兰。 司徒芳叹道:“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 鸨母有些坐蜡。 “家族?” 墨画冷哼一声,“你们楼里,是不是有个叫青兰的?” “这……” 这些修士,都是她信得过的,有些甚至本就是司徒家的人。 鸨母扭着腰,气势汹汹地走了。 大厅之中瞬间陷入一阵嘈杂与混乱。 “你师兄师姐,也不过是炼气吧……” 鸨母神情犹豫。 司徒芳看了眼墨画。 司徒芳目露寒光,拔刀道: “竟有人在百花楼寻衅滋事?你们随我去镇压1 宾客之间,隐藏的道廷司执司纷纷站了出来,亮出明晃晃的刀刃,纵身向楼上跃去。 见到这一幕的鸨母张大了嘴,心里一凉。 完了,被算计了! (本章完) 第429章 尸血丹 第429章 尸血丹 司徒芳带着道廷司的执司,冲进了百花楼的后院。 片刻后,灵力四溢,交战声、惊呼声、叫喊声与建筑的粉碎声交织一片。 墨画很好奇,想了想,便对青兰道: “你找个地方躲躲,千万别出来。” 青兰有些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之后墨画三人,也施展身法,到了二楼,从窗口向后院看去。 百花楼分前后两座楼,中间有庭院。 前楼是前厅,用于酒宴招待,女修歌舞,后楼则是厢房,做的是青楼的生意。 后楼中间是个有山有水,花团锦簇的庭院。 庭院宽阔,景色怡人。 灰衣修士到了墨画面前。 此时突然一阵灵力激荡,砖石破碎,木屑纷飞。 这个鬼脸,差点把变成死尸的灰衣修士给气炸。 灰衣修士缓缓转头,死白的目光,看向楼上。 “不好1 他妈的,这小鬼还越打越准了…… 他心中几欲吐血。 便在这时,形如死尸的灰衣修士,一个迈步,便到了司徒谨身前,一拳向他胸口打去。 庭院后面便是后楼,三面高楼围着庭院。 “这个灰衣修士,好像有点菜……” 看样子是土毒术,但他又明显不是走灵修的路子,这法术对付炼气还行,对付同阶的修士,就实在不够看了。 他既惊且怒,破口大骂道: “该死的小鬼,坏我好事,我非宰了你……” 金光破开的肉身,缓缓恢复。 司徒谨目光凝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神情戒备。 而走廊上,两个筑基修士正在交手。 不光修道学识,其实很多方面都比不上…… 而墨画的神识,是十二纹! 墨画神色一凝,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将神识外放,并延展至极致。 灰衣修士肤色铁青,青筋虬结,近乎刀枪不入,仅凭肉身,就能与白子胜的长枪硬碰。 白皙的纤手一指,递出几道剑光,剑气凛冽,破了灰衣修士的肉身,雪白火焰,也在灼伤着他的伤口。 灰衣修士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气得浑身颤抖,只能咬牙切齿,声音沙哑,仰天嘶吼道: 那一瞬间,灰衣修士只有一个念头。 灰衣修士躲闪不及,中了他这一掌,被打出原形,衣衫褴褛,脸上一片黑灰。 司徒芳带着南岳城道廷司的执司,守在四周,以防这灰衣修士逃跑。 灰衣修士吃痛,发出不似人的怪异吼声。 于一片虚白的神识视界中,搜寻灰衣修士的踪迹。 这灰衣修士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半吊子的气息。 还能以法术,破开自己的肉身? 灰衣修士心中一凛。 灰衣修士像地鼠一样,刚钻下去,就被打得露头,憋屈至极。 不过此时此刻,也不是感叹的时候。 而他,甚至连棉花都没打到。 便在这时,空中又是一道迅疾的火球术飞过,落在园中,炸开了一株花木,逼出了灰衣修士的行迹。 走廊间布有各式阵法,有加固的,有隔音的,有显尘的,也有照明的。 随之他也发现了灰衣修士的行迹。 “小师姐,你懂得好多1 遁术被他识破了,然后又被他偷袭了,被他羞辱了,还被他扮鬼脸嘲讽了,结果现在连那小鬼的人影都看不到…… 除此之外,他好像还学了一两手法术。 修道学识方面,他的确比不上妹妹子曦。 片刻之后,变故骤生。 墨画眉头皱得更紧了。 雪白的火焰,也渐渐熄灭,只留下几道焦痕。 灰衣修士死尸一般,躺倒在地,许久未动。 而那灰衣修士,最后才用土遁,就是为了不暴露底牌。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遁术其实算是身法的一种,只不过是专门用来逃命用的,施展的时候,灵力覆于周身,与天地五行融合,借此隐藏气息,逃出生天。” 到底是怎么识破自己的遁术的? 白子胜忍不住道: “墨画,你好会拍马屁。” 白子曦解释道: 片刻后,墨画睁眼,并指运气,自指尖凝起火球。 杀了那个小鬼泄愤,然后立马就撤! 玄衣修士,便是司徒家的筑基长老,名为司徒谨。 司徒芳大惊,想拦住他,但被他一拳击飞。 墨画不由点了点头,“是挺菜的……” 司徒谨不敌灰衣修士,被这拳打得向后退了七八步,最后不得不半跪于地,口吐鲜血。 墨画看了一会,皱了皱眉。 就见远方二楼处,一间屋室的门窗被彻底打碎,两边的阵法,也被尽皆摧毁。 这小修士,竟能窥破土行遁术? 自己可是筑基修士,都看不出这灰衣修士的踪迹。 墨画不悦道: “实话实说,怎么能叫拍马屁?再说了,我怎么不拍你马屁呢?还不是因为你不知道么?” 灰衣修士的神识,不过十纹。 然后术随意动,转瞬间,火球便向园中飞去,炸在一片草地上,将草木成飞灰。 但之后三番五次,还是会被火球术命中。 灰衣修士心头一阵怒意上涌。 尽管气势威猛,但还是占了下风。 墨画明白了,由衷夸道: 不能久战,否则一旦尸血丹的药力耗尽,自己受药力反噬,就麻烦了。 虽然他不知这是什么丹,但一定不能让他服下。 而那蒙着面的灰衣修士,周身气息阴沉,大概率便是墨画要找的,那个矿山买尸的幕后之人。 这两个小修士,又是什么来头? 自己可是服了尸血丹,修为大增,肉身如铁尸一般,刀枪不入的。 是神识! 他被这小鬼,以神识锁定了?! 灰衣修士只觉匪夷所思。 司徒谨也学聪明了,索性不自己找了,火球术指哪,他就打哪。 但也仅此而已。 他还没来得及震惊,只是诧异了一小会,走了点神,一个火球术就砸他脸上了。 百花楼这种贪欢取乐的场所,阵法却如此完备。 躺倒在地的灰衣修士突然无规则地抽搐起来,四肢变形,各自扭动,身体也逐渐膨胀,青筋现形,最后竟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挺直地站了起来。 灰衣修士满面剧痛,恨得牙痒。 白子胜迟疑道,“这是……遁术?” 那个小鬼…… 不过炼气境界,就能单枪匹马,与自己交手。 自己一个筑基修士,被一个炼气期的小鬼,以神识锁定了? 看着阴险,灵力也很阴柔,但修为实在是弱,即便放在一般筑基前期的修士中,也是垫底的。 “遁术?”墨画眨了眨眼。 白子胜长枪扎不破他的皮肉,也奈何他不得。 他想逃,但四周又有执司拦着,他每次想冲出去,都会被拖延片刻,然后再被司徒谨缠祝 而走廊间,司徒谨与灰衣人频频交手。 便在这时,白子曦如琉璃般的眼眸,光芒闪动,指尖凝成的剑芒,燃着雪白的火焰。 灰衣修士正欲上前,乘胜追击,忽而一个火球术骤然出现,砸在他的后脑门上。 场上的局面也是如此,司徒谨掌力如风,一直压着这灰衣修士打。 司徒谨一掌拍来,冷冷道: “贼人,受死1 白子胜无话可说。 筑基期的灵力震荡,将四周的草木山石绞得粉碎。 看不到他,这还怎么杀他?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白子曦淡淡道,只不过修长的眉梢轻轻扬起,眼眸中有微微的得意。 “这是什么道法?” 白子胜小声道: “这很简单的。” 灰衣修士左支右绌,勉强支撑。 毕竟他天赋再高,也仍旧只是炼气。 他肤色铁青,身形健壮,两眼只剩眼白,如同一具死尸,周身散发死气。 “你出来啊1 无论如何,宰了这个小鬼! 他丢下司徒谨,大迈步向墨画走去。 白子曦点了点头,“是五行遁术中的土行遁术。” 白子胜目光一冷,迎了上来,双手交错一握,一柄银白长枪显现,而后身形如风,枪出如龙,枪上金芒大盛,向死尸一般的灰衣修士攻去。 这灰衣修士是个体修,但气血不强,会的武学,也稀松平常。 白子胜也不与墨画斗嘴了,而是皱眉道:“用了遁术,那人是不是就要跑了?” 其他几个炼气执司,也都不是一合之将。 眼看时间耗去,药力即将耗荆 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栽在这里了。 神识放出,感知不到踪迹…… 淡粉色的灯光,将整个后院阁楼,照得旖旎而风流。 属实是过分了。 灰衣修士怒极,嘶哑道: 怎么能这么菜呢? 连他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正苦寻无果的司徒谨精神一振,运起灵力,一掌向灰衣修士拍去。 司徒谨倒吸一口冷气。 与此同时,司徒谨又是一掌袭来,这一掌,打在了灰衣修士左肩,风力缠绕,撕碎了他的衣物,也扯去了他蒙面的黑巾。 灰衣修士主意已定,环顾四周,死尸一般狰狞的脸上,忽然一阵茫然…… “你们他妈的找死1 灰衣修士神色复又狰狞,但心中却忍不住惊悸。 即便是通仙城里,年迈的周掌司,和不擅长道法的安老爷子,动起手来也比他要强。 矿井里矿修艰辛,生死攸关,里面画的阵法,粗浅至极。 灰衣修士铁青的面容,发出一丝怪异的咆哮,随后一跃而上,来到二楼。 墨画笑眯眯道:“他跑不掉的。” 墨画就有些不高兴了。 甚至还用阵法,来烘托氛围,渲染情调。 司徒谨随之落地,看着四周,皱起了眉头。 随后他取出一个样子古怪,布有血纹的青铜药瓶,猛地将瓶中丹药,灌入口中。 灰衣修士硬拼了一掌,连连后退,口吐鲜血,而后急忙取出一粒丹药服下,稳住气息,继而又施展遁术,消失在地面。 墨画的火球术虽然威力不俗,但对筑基而言,伤害不大,只不过让他行迹狼狈了一点。 墨画也有些吃惊,转头问道: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人玄衣,一人灰衣。 司徒谨用尽全力,催动掌力,接下了这拳。 这种遁术,一旦被人知道,再提防起来,就容易多了。 司徒谨眉头紧锁,他又找不到人了。 又中了几记火球术,灰衣修士心中恍然。 那个小鬼呢? 怎么不见了? 他去哪了? 黑巾下面,是一张阴冷的,惨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的脸。 隐形了? 灰衣修士瞪大死白的眼睛,看不到人。 他们都是炼气修士,无法与筑基力敌,但结成阵仗,与筑基过一两招,拖延片刻,还是可以的。 在他掏出药瓶的瞬间,司徒谨便知不妙,瞬间出手,一掌击出。 哪里来的火球术,又是怎么打中自己的? 这记火球术,也引起了司徒谨的注意。 墨画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灰衣修士一脸茫然。 可他没骂完,就被司徒谨打断了。 道廷司修士严阵以待。 司徒谨一愣,抬头看着墨画,目光中透着一丝不可思议。 楼上的墨画,冲他扮了一个鬼脸。 威力不大,但羞辱力十足。 这一掌击中了灰衣修士的胸口,灵力撕开皮肉,掌力将他震飞,但却并未能阻止灰衣修士,服下那瓶血色的丹药。 周围的执司,也都惊惶失色。 高楼走廊相连,厢房精致,廊间挂着大红灯笼,和粉色帏帐,脂粉味极重。 这个小鬼怎么回事? 墨画所见过的筑基修士中,这灰衣修士,算是最弱的一个了。 又过了几十回合,灰衣修士眼看就要落败,便一个纵身,从楼上跳下,落入园林之中,周身灰色光芒一闪,竟然消失不见了。 草木成灰,焦黑的地面上,露出一张黑脸。 灵力爆炸,炸得他一个踉跄。 司徒谨又驱使身法,纵身向前,向灰衣修士攻去。      灰衣修士被迫露出身形,一抬头,自然也看到了楼上的墨画。 墨画循声望去。 灰衣修士咒骂一声,后撤几步,又往地上一扑,消失不见了。 “你给我出来啊!1 这无能的狂怒,充满了憋屈。 这章长了点,所以写得晚了些。 (本章完) 第430章 不能看 第430章 不能看 他嗑药了,他变强了,但是墨画隐身了。 灰衣修士一点办法没有。 一旦尸血丹的药力消退,他就走不了了。 灰衣修士又面目狰狞地嘶吼几声,纵使心中再有不甘,此时也无法再逗留下去。 那小鬼的羞辱戏弄之仇,日后再报。 他一拳逼退白子胜,而后身形极快,冲向走廊,接连撞破墙壁,消失在了后楼的厢房之中。 厢房内一阵鸡飞狗跳,传出修士的尖叫之声。 墨画用隐匿术拖得灰衣修士药力消退,夺路而逃后,这才缓缓现出身形。 白子胜问他:“要追吗?” “老鸨会同意么?” 墨画三人,则离开了百花楼。 有个女修就指了指躺在地上,胸口被开了血窟窿的男子,而后接着道: “没想到那怪物突然闯了进来……” 司徒芳道,而后她看了眼墨画,笑了笑道: “不过假如你将来修为高了,阵法有成,身份显贵,籍贯就会被中央道廷加密,一般道廷司,就无权查看了。” 司徒芳冷笑,“她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就说,青兰这小丫头,与这罪修有勾结,她这百花楼也有嫌疑。” 而男子旁边,还有几个光着身子,不着片缕的女修瑟瑟发抖。 当然主要都是墨画在说。 他印象中,道廷司是很容易被买通的。 “赵公子被搅了兴致,出言喝骂,就被那怪物,一爪掏穿了胸口。” 还有失踪的严教习。 闹这么大的动静,陆家的筑基,都未曾出手。 修士倒是有传送的能力的,但这种层次的手段,涉及空间转换,显然不是炼气和筑基修士有能力用的。 “好吧……” 这点从家族子弟的实力上,就可见一斑。 墨画腼腆地笑了笑,“我学一下。” 他们都受了不大不小的伤,此时都刚服过丹药,简单调息完了。 “是不是有一个,奇形怪状的,死尸一般的修士来过?” 墨画几人礼貌地寒暄了几句,说了些“不必客气”,“应当如此”之类的话。 “赵公子?” 司徒芳说着说着,忽然一愣,狐疑地看着墨画: 这些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呢…… 白子曦性子清冷,白子胜有一点点高傲。 走着走着,他发现白子曦在一处房间停下了。 司徒芳无奈道:“你是正经修士么?” 是不知道,所以不干预,还是什么都知道,但假装不知道呢? 看手法,应该就是那个灰衣修士。 墨画笑道:“那就好。” 墨画也向司徒谨道了谢,然后问道: “司徒长老,道廷司接下来怎么办呢?” 而床下死了一个男修,他的胸口被掏了一个血窟窿,似乎是被人以手臂,强行洞穿胸膛,心脉尽毁而死。 “一般是会发通缉,进行悬赏,然后根据他的身份,找相关的修士,从而抽丝剥茧……” 墨画道:“被堵住了。” 而白子曦看着眼前的一幕,蹙起了眉头。 墨画就老老实实被她捂着眼睛。 “一般修士是这样。” “嗯。”墨画答应道,随后他又想起什么,问道: 即便是自己,恐怕也要身受重伤。 “能打穿么?” 屋里的女修惊魂甫定,见墨画几人进来,便扯了些绸布,遮住了身子,而后找些衣物,胡乱穿上了。 墨画问道:“我给你的针,你留在他身上了么?” 墨画微怔。 墨画思索片刻,便对白子胜和白子曦道: “我们分开找找吧,看有没有机关或者暗道。” 风尘之地的女子,大多命如浮萍。 “那岂不是,很容易就被人查到底细了?” 根本不知道,那灰衣修士逃向何处了。 “交给我吧,我找老鸨,要了她的身契,带她回去。” 白子曦清脆道:“就是不能看1 司徒家的势力虽然也不小,但比下有余,比上就远远不足了,尤其是跟白家这种大世家相比。 矿山,绝阵,死去的矿修,陆家,百花楼,灰衣修士…… “好。” 几个女修面面相觑,最后一人开口道: “确定那灰衣修士的身份后,道廷司怎么抓他呢?” 这洞口,应该就是密道的入口。 以他的神识,竟然也感知不到了。 司徒芳想了想,道: “嗯。” 只是炼气境的修为,就能与筑基修士正面抗衡,甚至还能伤到服药后,实力大增,形如死尸一般的灰衣修士。 “而每个查看过你籍贯的修士,也会被要求说明事由,并被记录在案。” 后面她们当着墨画的面,就不好意思说了。 “这是谁的房间?”墨画问道。 这么一来,他药力消退,只能想办法逃命。 他记得,百花楼是有筑基修士坐镇的。 “哦……” 墨画的脚步声很轻盈,也很熟悉。 墨画只觉一双温软细腻的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身前还有小师姐的气息,不由面色微红。 “你问这些做什么?” 司徒谨看了眼司徒芳,司徒芳想了想,便道: “我们已经知道了灰衣修士的长相,接下来,会上报道廷,核实画像,调取籍贯,确定身份。” “老鸨为了摆脱嫌疑,肯定会把青兰这烫手山芋丢给我,身契她也不敢留。” 这要是筑了基,那还了得? “不愧是真正的世家嫡系碍…” 白子曦就轻轻瞪了他一眼,“不准看1 这种事,还是要交给墨画来。 “小师姐?” “恶贯满盈的罪修,或是邪魔外道,很多一开始也是正经修士,只是私欲作祟,或是行差踏错,这才踏上歧途。” 灰衣修士是往后楼逃的,钻进了厢房之中,没头苍蝇一样,见墙就撞,把整个后楼撞得千疮百孔。 司徒芳道:“坏人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坏人的。” 墨画道:“那我也有籍贯么?” 墨画点头。 墨画有些惊讶,“他是坏人吧,这也能查到么。” 司徒芳叹道:“这就要费一些功夫了……” 不然的话,让这灰衣修士大杀四方,此行损失,必然惨重。 墨画蹙着眉头。 墨画点头,“我很正经的。” 这便是真正的,大世家的天之骄子。 白子曦道:“你小心。” 墨画喊了一声,就要走进屋。 既然青兰帮了自己,墨画也要考虑周到,给她一条出路。 墨画记着青兰的话,她说这灰衣修士,“常在这里留宿,但又神出鬼没的,不知何时进的门,也不知何时离开……” 过了一会,司徒谨和司徒芳带着几个执司走了进来。 “是玉兰姐姐的房间。” 但他还是小声疑惑道: “为什么不能看?” 墨画一边搜寻着灰衣修士的踪迹,一边以神识留意白子胜和白子曦的动向,害怕他们出什么意外。 神识一探,墨画摇了摇头。 一旦被买通,岂不是谁都能查他的底细。 白子胜和白子曦点了点头。 墨画点头道,而后施展了隐匿术,隐匿了身形,向中间走去。 “这位赵公子,曾是玉兰姐姐的恩客,喝了点酒,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过世的玉兰姐,然后就硬是拉着我们,到这里……” “那怪物杀了赵公子,又一拳将床板打破,钻进了床底的洞口,不知去了哪里……” 墨画摇了摇头,“里面有机关,启动后阵法自毁,土石会将通道全堵住,看来就是为了逃生,以绝后路用的。”      “那怎么办呢?” 而逃命,就只有暗道了。 那几个女修点了点头,嗫嚅道: “我们正宽了衣,准备服侍赵公子……” 墨画点了点头,又问道: 司徒谨又看了眼白子胜和白子曦,目露惊艳,赞赏不已。 白子胜向左,白子曦向右。 白子胜就默默地,自己把自己的眼睛捂住了。 墨画又皱起了眉头。 墨画看了她们一眼,大概明白了,然后问道: 墨画回头看着百花楼,突然之间,一丝疑惑浮上心头。 他服食丹药后,肉身强横,实力大增,百花楼用的也只是普通的阵法,所以根本禁不住他撞。 白子曦正考虑,要不要进密道看看,就听到了墨画的脚步声。 墨画笑道:“那多谢司徒姐姐了。” 墨画想了想,点了点头,“稍微追追,但别追太急,免得他狗急跳墙。” “不能看1 虽然还是露了一点,但总归是能入眼了。 “你说那个小姑娘?” 莫非这百花楼里,还有暗道? 他怕鸨母会记恨并报复青兰。 要不是墨画在楼上,以火球术吸引了灰衣修士的注意,又用手段拖住了他,耗费了时间,也耗去了那邪异的药力。 司徒谨心中默默感慨道。 白子胜点头,“三根,头发上一根,衣袖上一根,还有一根,子曦的剑气破开他的皮肉后,我趁机打入了他的伤口,融到他的血肉里了。看他的样子,短时间内,应该发现不了。” “青兰姐姐怎么办呢?” 当前一张床铺,被人强行打穿,露出了下面黑黢黢的洞口。 之后的事,便由司徒芳和道廷司收尾了。 墨画点了点头。 司徒谨目露感激,看着墨画道: “多谢小兄弟了。” 灰衣修士服下丹药,实力暴增,他不是对手。 “怎么了?”白子胜问道。 他去查看了一下床底的洞口,里面黑黢黢的。 墨画神识放开,微微皱眉。 白子曦看了一眼屋里没穿衣服的女修,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走到门前,伸出白嫩的小手,将墨画的眼睛捂祝 白子曦这才松开小手。 过了一会,白子胜也过来了,刚想说什么。 今夜来之前,百花楼一派奢靡,走之后,却是一片狼藉。 “只要是正经修士,道廷就会录籍贯。” “那自然就是有了,只不过一般修士的籍贯信息,都比较简单,一般道廷司就能查。”司徒芳道。 而墨画三人追着追着,就发现面前,到处都是破败的门窗,和残损的墙壁。 三人便沿着灰衣修士撞破的墙壁,向他追去。 小师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便回头,向白子曦处走去。 司徒芳失笑,摇了摇头,“你别什么都想学……追查的事,就交给道廷司吧,你们先回去。” 一时之间,墨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又有点晚了…… 我要调整下作息,争取每天准时更新。 (本章完) 第431章 张全 第431章 张全 墨画感觉这件事疑云重重,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 等抓到这灰衣修士就好了。 一切就有了突破口。 经过百花楼一战,这灰衣修士的底牌,墨画差不多摸清了。 再下手坑他,就方便多了。 回去的路上,墨画想着心事,随后叹了口气。 他这些时日,例行修炼,修为倒是按部就班地增长了。 但神识的增强,却止步于十二纹,再难寸进。 一是因为没有十二纹的阵法供他学,所以神识增长缓慢; 二则是因为道碑。 自从墨画借助道碑,体悟道蕴之后,道碑过载,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恢复。 无论如何,墨画都要确认下。 也就十二纹…… 这样他根据司南母阵,判断子阵的方位,也就能追踪到灰衣修士的下落。 他今日交战之时,服下的可幻化死尸,实力暴增的丹药,血腥邪异,估计就是用尸体炼成的。 “那就是……你的那些司南子针,被他发现了?”      “就算发现了,子针被丢掉,或是损坏,罗盘上也都会有些反应。” 墨画嘀咕道:“也就十二纹……” 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目前看来,唯一的线索,还是只能找到严教习了。 “他那日服用的丹药,是否就是用尸体炼成的?” 墨画却目光微凝。 白子胜有些诧异,问道: 做棺材生意…… “等等吧。” 南岳城外的矿山很多。 而另外两枚,他没发现,所以应该还在他身上。 一副不情不愿,不太满足的样子。 白子曦略作思索,缓缓道: 墨画点头,“嗯,我心里有数的。” 按照这个进度,可能筑基的时候,神识也突破不了十三纹。 可严教习,到底在哪呢? “这些时日,你小心些。” 墨画一怔,便想明白了。 “如果是,是在哪里炼的,丹炉在哪,丹方怎么得的,炼邪丹的草药,又是通过何种渠道购买的?” 而对应的司南子阵,墨画以微刻的手法,画在了精铁铸成的细针上。 此后的几天,墨画有空,就会翻出司南罗盘,查看上面的动静。 “哦。”墨画明白了。 “坏了?” 两处光点,亮在一起,另一个光点,却有些暗淡。 但在宰他之前,墨画还想问问,他是否知道严教习的下落。 “寿材?”墨画微怔。 作为一名猎妖师,狩猎猎物时,要有足够的耐心。 司徒芳将事情说完,叹道: “道廷司已经发了通缉令,若是抓到他,这些东西,应该就能水落石出。” 不过谁让自己是小师弟呢,就不跟他的小师兄小师姐计较了。 墨画精神一振。 墨画学的绝阵,他没学过,也没法学,更学不会。 墨画点了点头,“神识增长太慢了……” 墨画找了这么多时日,还是一无所获。 墨画每日阵法的练习量大大减少,神识增长得也微乎其微。 要么就是灰衣修士施展了遁术,不知在哪里钻着地。 “除此之外,他还有没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子胜沉默了。 多数二品阵师,一开始的神识,也都是十一二纹左右。 那灰衣修士,买凶杀害矿修,又买下矿修的尸首,不知在做什么。 几人回到洞府后。 最坏的情况,是被王来等人杀了,尸体卖给了灰衣修士。 而且看样子,墨画还很不高兴。 这几十年来,不知有多少矿修因此而丧命。 这是他爹墨山教给他的。 修极致的神识,穷极阵法,问鼎大道。 母阵上没显现,要么是他还在暗道里,没走出来。 这都马上达到筑基前期神识的限度了。 “因为遁术?” 这些矿山,有陆家的,有南岳宗的,有道廷司的,还有被其他大大小小的家族、宗门或死人占据的。 司徒芳点头,“去过了,店铺关门了。我们破门而入,发现里面的寿材,全被烧毁了,而其他一些物件,也都被销毁了。” 严教习是在矿山失踪的。 所以这个灰衣修士,一定要宰掉! 那灰衣修士会遁术,遁入土下,会遮掩住阵法的气息,影响子母阵之间的联系。 两日之后,司徒芳过来,告诉墨画,道廷司那边查到了灰衣修士的身份。 自己神识强,又会隐匿术,不可能让张全找到。 “三十年前,张全爹娘死了,寿材店就由他一人经手……” 司徒芳继续道: “墨画,你有心事么?” 墨画取出了一个司南母阵罗盘。 “认识张全的修士,也都不知道,他竟然会是个筑基修士。” 此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严教习发现了什么,并顺藤摸瓜,追查了下去…… 墨画有些无奈。 随后她看了眼墨画,又有些担心: 这是一处很小的矿山,又脏又乱。 墨画三人,披着披风,隐着身形,出了南岳城,到了张全藏身的矿山。 “十二……” 就连一边的白子曦,也没忍住,和白子胜一起,挠了下墨画的头发。 “张全偶尔会赌,经常会嫖……” 而且现在,不是他找墨画,而是墨画在找他。 墨画便道:“放心吧,我跟着我师兄师姐,他们会保护我的。” 墨画想了下,便道: 这样的话,那严教习很可能与这灰衣修士有交集。 白子胜也是第一次听到,炼气修士,就能有十二纹神识的。 墨画问道:“张全的住处,去过了么?” 墨画现在的神识,距离庄先生给的标准还差得较远。 更不知有多少矿修家庭,因此而分崩离析。 “现在的问题是,他买尸体,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白子胜好奇问道。 “就是棺材。” 墨画检查了一下阵法,摇了摇头,“没坏。” 墨画小脸一寒。 “不知是他自己做的,还是有同伙,在帮他毁灭罪证。” 取而代之的,矿山之间,充斥着陈腐的死气。 “我问了百花楼里的几个女修,从她们口中得知,张全此人经常宿居青楼,但很少以真面目示人。” 白子胜微怔,“多少?” 矿修本就困苦,谋生不易,还要被这等歪门邪道惦记,死无全尸。 得了便宜还卖乖! 白子胜气得牙痒痒,忍不住挠了挠墨画的脑袋。 墨画又取出南岳城的舆图,发现亮点所在的位置,是城外一处偏僻的矿山。 这个罗盘上,画有一副司南母阵。 墨画又叹了口气。 一般神识十纹,筑基境界的阵师,就可以尝试学习二品阵法了。 看来是张全发现了一枚子针,所以拧断丢弃了。 “那日在百花楼,他千方百计想杀了你,如今他逃到暗处,说不定会对你下手……” “你现在神识多少了?” 这些细针,墨画提前给了白子胜,让他在与灰衣修士交手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扎在灰衣修士的衣服,或是身上。 张全藏身之处,就是一座废弃的矿山。 司徒芳这才放下心来,聊了片刻,喝了几杯茶,便离开了。 找不到严教习,就找不到绝阵,没有绝阵,就磨炼不了神识,磨炼不了神识,那就无法按庄先生所说的,以神识证道。 司徒芳还是有些不放心。 “此人名叫张全,南岳城修士,家中世代经营寿材……” 三日后的下午,罗盘上终于亮了。 他只知道墨画神识强,有筑基水准,但具体有多强,他还没具体问过。 白子胜皱了皱眉。 “是他自己炼的,还是有人在帮他炼?” 矿山有些正在开采;有些因种种原因,还未开采; 而有些矿山,已经开采殆尽,并被废弃了。 终于露出马脚了…… “张全气息有些阴沉,不与邻里修士交谈,但因为做的是死人生意,所以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道碑恢复缓慢,一品十二纹的阵法更是难找。 因为被废弃,所以没有一点人气。 年纪小小的墨画是猎人,这个筑基期的张全,才是猎物。 可是司南母阵的罗盘上,却没有光点,这也意味着,并没有灰衣修士的踪迹。 跟那灰衣修士的形象气质,还有所作所为,倒还是挺搭的。 …… 墨画神识一扫,目光微寒。 这矿山里,有着不少道阴森的气息。 张全买的那些矿修尸体,或许就藏在了这里。 (本章完) 第432章 抓人 第432章 抓人 白子胜道:“我们直接动手?” 墨画想了想,摇头道: “虽然那张全受了伤,又受丹药反噬,实力大损。但这里是他的老巢,还是要做些准备,尽量周全些。” 墨画说完,便掏出了几副阵盘。 阵盘上是墨画已经提前画好的土牢阵。 自从见了张全的土行遁术后,墨画回去就琢磨着,怎么应对这种遁术。 他最擅长的是阵法,自然要从阵法处下手。 这土牢阵是他这几日现学的,然后又抽空,在阵盘上画了一些,就是为了破解张全的土遁之法。 张全是筑基修士。 这土牢阵只有一品,困敌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但这种围困之战,能拖延几息的时间,就足以左右战局了。 张全恨然道:“牙尖嘴利1 “他妈的是谁?” 当初在百花楼,这道金色剑光,破了他的铁尸皮囊。 白子胜与墨画是师兄弟,相处时间长,虽然偶尔斗嘴,但也相当默契。 而此时此刻,他藏到这偏僻的矿山,如此隐蔽,还是被发现了。 地火阵爆炸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然后拼命往外跑,但还是被巨石堵住了。 墨画有些惊讶。 这个火球术,他更熟悉! 而地火阵在矿洞中威力大增,虽不致命,但也将他炸得皮肤焦黑,头震耳鸣,狼狈不堪。 这几副土牢阵,与大地一体,气息更隐晦,效果也更强一些。 此人正是筑基期的张全。 他布好地火阵,就偷偷溜出了矿井,对白子胜白子曦悄悄道: 这点金光,非常熟悉。 张全目眦欲裂。 而后几道斑驳的犁痕出现,向外延展后,显现出张全狼狈的身形。 商议完后,墨画道: 这又是什么东西? 土牢阵将张全困住,张全极力挣脱,几息后破了阵法,得以脱身。 “你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1 地火阵这个阵法,还是蛮好用的,自大黑山猎妖之时,墨画就一直在用,用得也很顺手。 墨画便隐匿身形,收敛脚步,蹑手蹑脚地往这废弃的矿井里走。 便在这时,张全忽然一惊。 “见机不妙,我们就跑,再从长计议……” 墨画想了想,悄悄往外退了一些。 “无耻小鬼,仗势欺人!有本事你过来,与我正面交手,不要躲躲藏藏。” “谁?是谁?” 矿井崩塌,掀起浓浓的烟尘。 “嗯。” 看样子伤得不轻。 他的神色,满是阴森与狰狞。 …… 张全大惊失色。 但白子胜也赶了过来,缠住了他。 张全又惊又怒,满脸的难以置信。 三人跑远了,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 张全心中微凉,但也并不紧张。 张全显出身形,身上血流不止。 “土牢阵能困住几息时间,趁这个机会,狠狠揍他1 遁术、尸丹,但凡用过的手段,都被防得死死的! 白子胜白衣胜雪,身姿挺拔,以枪指着张全,朗声道: 就在他愣神之际,白子胜又一枪,扎到了他的后背。 而且,还是用阵法! 张全面色更白了一分,但他的眼睛,却显出密布的血丝。 是百花楼的那个小少年! 在墨画火球术飞出的刹那,白子胜便目光一动。 可没逃多久,就发现地下土地异变,形成栅栏,生成牢笼,将他给困住了。 张全咬牙,施展土遁,消失于地。 话音未落,矿洞口便传出动静。 但白子胜和白子曦,尽管神识也不弱,还还在炼气范畴,仅仅依靠披风的隐匿,很容易被张全的神识发现。 烟尘散去后,洞口已被大石堵祝 “筑基期的修士,就算再弱,应该也不会被埋死吧……” 他捂着流血的肩膀,双目通红。 “他一掏出丹药,就要及时打断。” 莫非真是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这座矿山较小,矿井也不深。 他重伤未愈,再这么耗下去,必然落败。 矿井外面很乱,里面更乱。 他可是一个筑基,何时如此屈辱,被几个炼气期的小辈,撵得跟条土狗一样,狼狈地钻来钻去。 而且这次,困住他的土系阵法更强了一些,困得也更久了一点。 便在此时,死寂的矿山中,忽然响起惊悸的铃声。 “我先进去看看。” 这些话,是墨画让他说的。 然后开始在矿井周围的石壁上,布一些地火阵。 矿山虽然不大,但想以阵法封住,阵盘显然不够用。 墨画想把张全逼出来。 他是走出了密道,换衣服时,才发现了衣服上的那根针。 “是你!1 他当即就想冲过去,把墨画宰了。 动静很大。 白子胜狐疑地看着他,“你做什么了?”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么?” 墨画摸了摸下巴。 即便是药力反噬,走火入魔,他也要将这几个小修士杀了! 可白子胜早就等着,见他取出药瓶,准备嗑药,立马出手,一枪划破他的手掌,挑飞了他的药瓶。 但常年的修道经验,让他明白,这类东西必不能留,所以他将针毁了,并丢弃了。 张全仓促转身,便见到了一个白衣小少年,与此同时的,是他的长枪,以及枪尖璀璨的金光。 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门口的山石被打碎,一个灰头土脸,破布条子挂身上的修士,便走了出来。 或者,矿井崩塌,直接把张全埋了? 你们他妈的,真就一点机会不给?! 墨画皱了皱眉。 仿佛是这片大地的意志,想将他困住他。 张全咬着牙,忽然心中一颤,失色道: “那枚针,是你留的?” 墨画疑惑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这种地方,张全都能呆得篆… 但好在此地偏僻,而且是在矿山,开山炸矿的事常有,所以并没有引起其他修士的注意。 但他转眼,又看到了墨画身边的白子曦。 墨画走了一会,便发现在矿井的尽头,一处半封闭的石室内,脸色苍白,如同“雪上加霜”的张全,正在运功调息。 何况,他也常与阵师打交道。 他怒道: 那个挨千刀的阴险至极的小鬼! 他的神识强,隐匿更强,张全发现不了。 “不嗑药,张全的肉身和法术,都很稀松平常。” 铁锈味,陈腐味与秽气和死气缠在一起。 墨画点了点头,“是我1 准备完毕后,墨画又与白子胜白子曦商量了一下对付张全的注意事项: 墨画便想着拿张全验证一下。 此处矿山可是他的藏身之地。 张全盛怒之下,根本想不到谁能找到他,谁又敢这么算计他。 这副阵法融于大地,气息深厚。 张全遁入地下,挑了一个没有阵盘的方位,逃遁而去。 但在矿井里,有点危险。 张全的声音,透着入骨的阴毒。 没事他就会备着一些,放在储物袋里。 要直接下手么? 当真是好手段! “留心他的土遁。” 而且这里是张全藏身的地点,仓促之间,墨画不曾细察,不知道他都有些什么布置。 那个清冷貌美的小姑娘,手中蕴着的剑光熠熠生辉,且有白火缭绕。 张全骤然色变。 铃声一响,阴风吹过。 张全取出一个血纹青铜药瓶。 这又是什么手段? 怎么能布下这样的阵法? 附近的土系阵法以阵盘做阵媒,地上的阵盘,是能看得到的,只要避开阵盘,就能避开阵法。 可能是矿井有些特殊,里面气息混杂且危险,地火阵的威力比他想的要大。 张全恨得咬牙切齿。 张全心生忌惮,忍不住骂道: “我必杀了你们1 不一会儿,轰隆一声,爆炸声响,矿井崩塌。 墨画震惊道: “你这么大年纪的修士,怎么脸都不要了,让我一个十来岁的小修士跟你单挑……”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身后,有一点金光。 阵法可不是一般修士能学会的。 他虽不懂阵法,但并不是没有应对阵法的经验。 这阵法究竟是谁布的,又是怎么融于大地的? 张全完全不明白。 张全环顾四周,果然看到远处一个大石头上,墨画盘腿坐着,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手上立马被划出一道血痕,溜出一丝血迹。 算是居家旅行,挖坑埋伏,设计杀敌的必备阵法。 他慌了。      当时在百花楼,他服了尸血丹,修为增强,这才勉强将这白衣小修士压制祝 而这三个小修士中,这个年纪最小,看着天真,但又心眼最坏的小修士,必然是这枚针的始作俑者。 既然知道是阵法,那便好办了。 张全沉默不言。 白子胜道:“不会把他炸死了吧?” 这几副阵法手法特殊,灵墨浸入土石,阵纹与大地契合,是墨画借厚土阵,观想大地道蕴后,才学会的手段。 白子胜点头。 现在也刚好派上用常 张全又逃,又被困,又被白子胜追上。 墨画悄咪咪笑道: “我给张全准备了见面礼1 在他消失的片刻后,一枚火球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了旁边一片碎石处。 是阵法! 这附近的地上,布有阵盘。 墨画捂着耳朵,白子胜和白子曦不明就里,但也都学着他捂了耳朵。 地面渗出血迹。 张全以手臂,格开这枪。 如今他身受重伤,又受药力反噬,必然不会是这小少年的对手。 那这根针,便是这三个小修士的手段。 “修道险恶,不能太莽……” 白子胜枪势汹汹,直取张全喉咙。 一道金芒先至,而后枪出如龙。 还说一定要摆个威风凛凛的姿势说,以显帅气和目中无人。 “我们跑远点。” 便在此时,白子胜又是一枪刺出。 以地为阵媒,画地成阵。 等火球术命中碎石地面,白子胜也刚好一枪,捅了过去。 张全狼狈招架,几个回合后,渐感吃力。 “他若钻地,尽量把他往土牢阵的方向上逼……” 追踪而来的,是这三个小修士。 白子曦轻声叮嘱:“小心。” 张全用尽全力,硬生生受了白子胜一枪,而后以掌将白子胜震飞,接着遁身入地,向外面逃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还是被困住了。 以阵法克制自己的土行遁术。 “敢暗算老子?1 白子胜微微皱眉,墨画也是目光微凝。 这根针,他看不明白。 废弃的矿洞,废铁,生锈的矿车,满地的碎石。 “不能让他嗑药。” 张全大惊。 这么一看,这根针,就是追踪用的。 墨画又亲手在地上画了几副土牢阵。 “这些东西,我本来,不想让任何活人看到的……” 走投无路,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墨画也不确定,“应该不会吧,一品的地火阵而已,而且矿井也不深……” 几次三番,张全明白了。 张全心中一凉,忍着伤痛,随即恼羞成怒。 四周山石颤动,簌簌脱落,露出了藏于碎石之中的数十具黑色棺木。 棺木之中,传出指甲撕挠之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醒了过来…… (本章完) 第433章 抓尸 第433章 抓尸 漆黑的棺木,被渐渐掀开。 棺木之中的死尸,一个个爬了出来。 它们眼睛空洞无物,皮肤腐败溃烂,密密麻麻,有数十人,阴森森地站在矿山上。 炼尸! 墨画目光一寒,看着张全,冷冷道: “你入魔了?” 炼尸乃是真真正正的魔道手段,为修界不容,与道律相悖。 炼尸的修士,是会遭道廷诛杀的。 炼尸的宗门或是家族,也会被道廷抄家灭门。 想到这些行尸,大多都是矿山的矿修。 张全冷笑,“是又如何?我孤家寡人一个,只要能得道,入魔又何妨?” 至少比不嗑药的张全要强。 但打着打着,白子胜还是渐渐有些吃力。 墨画心下大定,连连点头,然后又抬起头,换上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情: 可更多的行尸,依旧扑杀而来。 不用墨画提醒,白子胜便催动灵力,一枪向张全扎去。 而且他的所有手段,都被防得滴水不漏,如今也的确只剩下这些行尸了。 他怒道:“好好,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待会我宰了你,撕了你的嘴,拿你喂这些行尸,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可只要残肢尚在,行尸依旧会挣扎着,向墨画爬过来。 也没几个修士,见过这铁尸,还能活下来。 而白子胜见猎心喜,已经与铁尸战做一团。 但是墨画,他宰不掉。 墨画哼了一声道: 这僵尸身上,刻画的血色阵法,竟然是绝阵! 而且,至少是一品十一纹以上的绝阵! 很快僵尸便近了墨画的身。 张全死死盯着墨画。 “你被小屁孩撵得乱窜,老鼠一样,你就能懂了?” 张全连忙后退。 皮下死肉僵硬,其中隐有血纹,隐藏的阵法的气息荡漾开来。 棚子下空无一物。 张全目露兴奋。 说完墨画又悄悄问白子曦,“师姐,行尸是什么?” 铁青色的手掌,被金色灵力震得开裂,力道稍松。 张全却没想到,这小鬼不仅不怕,反而还看不起他。 但也都被墨画间不容发地躲开了。 张全阴恻恻笑着,忽然眼角余光,又出现一道金光。 白子曦剑气一扫,绞碎了行尸胸前的衣物。 数十具行尸,受铃声牵引,露出獠牙,指如利爪,状若癫狂,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向墨画等人扑去。 有些甚至站在了墨画的面前,一动不动。 一记又一记火球术飞出,将几个行尸的手臂焚成焦炭,化为飞灰。 墨画怡然不惧,反叉着腰,看着张全道: “你一个小眼睛,瞪什么瞪?你以为你瞪着小眼,我就会怕你?” 几个行尸挡在他的身前,而后被白子胜一枪洞穿。 实力比一般筑基前期修士要差一些,但皮肉坚硬如铁,真正打起来,比一般筑基修士,还要强上一丝。 他想弄明白,这僵尸到底是怎么控制的。 这小鬼知道的这么多,必然是大世家,大宗门出身。 “你一个小屁孩,能懂什么?” 墨画在心里,又给张全记上了一笔。 现在外出游历,经过几次交手,白子胜的道法,已经越发纯熟了,与人厮杀的经验,也渐渐丰富。 张全气得头皮发麻。 张全闻言,却是心神大震。 甚至连白子胜都不如。 他们穷苦一辈子,枉死之后,尸体还要被炼成僵尸,用来做恶事。 之前被雪姨跟着,严令不准动手,所以白子胜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只能跟墨画切磋切磋。 便在这时,白子胜躲过铁尸一击,又一枪捅穿了一具行尸的胸口,忽然眼睛一亮,高喊道: “墨画,行尸身上有阵纹1 墨画便放下心来。 而且是问自己的小师姐,也不丢人。 如此几次三番,张全被逼得连连后退,无暇摇铃,行尸的动作,也都慢了起来。 因为不光铁尸,其他行尸,也会拼命向他扑杀过来。 白子胜将几具僵尸挑飞,而后大迈一步,又是一枪刺出。      张全无奈再退,同时唤僵尸来挡枪。 所以就找了些还算“友善”的说辞,拿张全小试牛刀。 墨画不屑,“都入了魔,还想得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师兄,帮我抓僵尸!1 张全一跺脚,山石拱动,灰尘渐起。 还会身法…… 墨画连忙小声问白子曦,“小师姐,这又是什么?” 一品行尸只有炼气期的实力,不足为惧,但数量众多,而且悍不畏死——因为它们已经死了。 他右手颤抖,摇着血绳异纹铜铃,声嘶力竭地吼着: 而后面前浮现一具铁棺。 张全一口血涌上喉咙,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白子胜眉毛一挑,灵力迸发,金光大盛,绞杀着这只手。 这具铁尸还没炼完,所以只能算半步铁尸。 他也不知有没有。 看他这个口气,铜尸金尸,也只是寻常? 要知道,能炼出这具媲美筑基修士的半步铁尸,他已然是费了极大的功夫了。 白子曦道:“是铁尸,比行尸高一级。” “师兄1 张全被唬住了。 无论墨画怎么骂,他都只能忍着,却奈何不了他。 墨画并指,凝结火球术。 但墨画从容几步,就从行尸的利爪之下闪过,飘然身退了。 墨画连忙点头,然后又抬起头,对着张全不屑道: “不过是具铁尸,有本事你弄一具铜尸金尸出来?” 长枪挣脱后,白子胜没有再动手,而是目光微凝,盯着那具铁棺。 只不过小师兄和小师姐都在,那些更难听的话,他没好意思骂出来。 墨画怕自己学识不精,露了底细,被张全瞧不起。 白子胜忍不住嘀咕道: 铜尸金尸是他刚刚自己胡扯的。 墨画的修道学识,主要都集中在阵法上,其他的认知,本就远远不如白子曦了。 此间事了,他定会想个办法,让张全不得好死。 行尸不动,墨画也不动,还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僵尸。 张全却有些受不了了。 墨画觉得有些不妙,便喊道: 他吓了一跳,连忙摇动铜铃。 “算了吧,你自己变成死尸,都抓不到我,还指望这些蠢笨的行尸?” 墨画一滞,随后神色震惊,继而大喜,两眼放光,对白子胜道: 不懂就要问。 白子曦素手一展,几截剑光飞出,削断了几只行尸的腿。 这些行尸,即便被长枪洞穿,被削去手脚,也依旧不管不顾,缠着白子胜。 白子曦点头,纤手一划,剑气一荡,破开行尸的表皮。 张全阴笑道:“好,你躲,我看你仗着身法,能躲到什么时候。” 便在此时,铁棺掀起,一只僵直的手猛然伸出,攥住了白子胜的枪尖。 一般的小屁孩,再怎么骂,他也不会理会。 行尸胸口腐溃,有死斑,但没有阵纹的痕迹。 “不过是低级的僵尸,你一个筑基,只有这点手段,还是早些滚回娘胎喝羊水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具僵尸,与其他行尸不同。 断了腿的几个行尸,即便倒地,还是不管不顾,向墨画爬过来。 墨画便道:“师姐,削皮1 他想看着行尸将墨画分尸吃掉的样子。 “哦哦。” 白子胜再挑飞,再出枪! 张全皱起了眉头。 墨画微怔,而后手掌虚握,施展水牢术,定住一具行尸。 炼气期的灵力,迟早有耗尽的时候,只要失误,或是灵力耗尽,就会是这些行尸的血食。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墨画已经被他杀了十遍了。 迄今为止,见过这铁尸的人,无不恐怖色变。 它的皮肤并未溃烂,而是呈黑青色,看似坚硬如铁。 白子胜的长枪也挣脱了出来。 这个小鬼,真他妈的难杀! 怕影响自己的形象。 墨画是猎妖师出身,师从俞长老,骂人的话,就算不会自己说,也可以照着俞长老说的背。 白子曦道:“就是低级的僵尸。” 墨画高声骂道。 “我杀了你1 “好烦埃” 獠牙更长,手指也更尖利,周身气息,也更强横。 因为他反手就能宰了。 还真有点麻烦。 白子曦点头,“有的。” 而张全被白子胜步步紧逼,无奈之下,调动全身灵力,施展土遁,逃到矿山一处破旧的棚子下。 只要肢体尚存,就会贪食血肉,奉命杀人。 白子胜稍落下风,但却越战越勇。 片刻后,铁棺之中,爬出了一具僵尸。 另外几个行尸出现在墨画身后,伸头啃噬而去。 墨画皱了皱眉头。 说完墨画才想起什么,又偷偷问白子曦: “小师姐,有铜尸金尸的吧……” 抓僵尸? 张全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什么,脸色狂变。 这个小鬼,竟然是个阵师?! 他看出来了?! (本章完) 第434章 尸阵 第434章 尸阵 怎么可能? 张全瞳孔微缩。 这小鬼,怎么可能还是个阵师? 那适才以地火阵炸矿井逼自己现身,以土系阵法克制遁术不让自己逃走,莫非都是这小鬼的手笔? 张全再看向墨画。 墨画的眼神澄澈,而带些深邃,明亮而又难以捉摸。 他一开始只觉得这眼神阴险可恶。 现在看来,这的确是心思过人,神识强大的征兆。 张全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一旦老谋深算起来,也是这种眼神。 而那人,也是一个阵师。 这个眼神,的确有点像阵师的眼神。 “所以我猜,他肯定还有其他藏身的地方,藏有很多很多棺材,棺材里还藏着很多很多的僵尸……” 如今最好的办法,是杀人灭口。 说完他就跑了,不给墨画还口的机会。 铁尸被张全带走了,剩下的行尸,大半互相残杀,毁了胸口,仅有几具行尸胸口是完好的。 “有可能?” “几具僵尸,几副残缺的阵法,估计也看不出什么……” 他虽以铜铃控尸,毁去了大半阵法。 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另一边,白子胜已经开始帮墨画抓僵尸了。 这小鬼的眼睛可真毒! 他妈的! 再这样下去,估计底裤都得被看穿! 不能再耗着了。 矿山另一边的荒林中。 墨画也开始动手,配合白子曦抓僵尸。 不能再等了! 他目光一冷,摇动手中的血绳异纹铜铃。 山石破碎,井洞尽毁。 四周荒凉,没有其他修士,也没有妖兽。 “有的。” “先不急,放长线,钓大鱼吧。” 人只要死了,就会永远闭口,知道的东西,也会埋到土里,永远不为人知。 “他买这些尸体,应该就是炼尸用的。” 墨画托着小下巴,沉思道: 场面一时混乱,张全也终于能脱身离开。 而这炼尸的阵法,更是艰深晦涩,匪夷所思,超脱常规的阵理。 张全稍作喘息,一丝疑惑浮上心头。 土地拱起,石块滚动,张全显出身形,大口喘着粗气,心中松了口气。 僵尸自毁,灭掉痕迹。 墨画撇了撇嘴,嘀咕道: 他怕墨画再骂些什么,他承受不祝 张全皱眉,他记得那人的叮嘱: “这个阵法,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一旦被发现,要么杀人灭口,要么毁尸灭迹1 那清丽的小姑娘道法危险,杀伤极大,他不敢去触霉头。 墨画施展水牢术,将行尸定住,而后白子曦以剑光,断其四肢。 张全头疼不已。 白子胜张大了嘴,而后又愤然道: 这行尸要再多点,那他除了跑,也无能为力了。 这么一来,自己根本抓不到他。 “这些行尸身上的阵法,是绝阵么?” 白子胜张了张嘴,“这还少么?” 但张全心知肚明。 场内战局骤变。 墨画也点头赞同。 他躲开铁尸,转而攻击普通的行尸,长枪一抖,灵力激荡,废掉行尸的四肢,让其动弹不得。 三人动手又快又准,转瞬之间,便又有不少僵尸被制伏。 阵法是很难学的。 现在的问题是,他到底看出了多少?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 张全的眼中,渐渐露出寒光。 张全心中一凛。 墨画有些遗憾,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张全有些感慨。 更何况,他可记得,这小鬼是能隐匿的。 张全不敢再将铜铃露出来,而是将其藏在袖中,暗自摇动,催动行尸自毁阵法,也催动铁尸,护佑自己逃遁。 不知是凭借法术,还是依靠灵器,其隐匿的手段相当高明,自己筑基的神识,都窥探不破。 终于逃出来了。 不能把阵法的痕迹留下! “他日我必会杀了你,将你炼成僵尸,带在身边,为我端茶倒水,做牛做马,终身受我奴役1 矿山经过一片鏖战,满目狼藉。 在气人这方面,他自认比不过这个小鬼。 自己为什么会被找到? 那根针,自己明明已经丢掉了…… 张全眼皮一跳。 …… 张全连忙后退,躲过白子胜这枪,而后立马将铜铃收起,心中暗骂。 “这个张全,真的该死1 “嗯。”墨画看着地上的僵尸,点头道: “现在还不好说,我得先研究研究……” 他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被三个小修士,撵得和丧家之犬一样。 白子胜修为深厚,但打到现在,也觉得有些累,灵力消耗也有些大。 “俞长老跟我说过狡兔三窟的道理。” “张全做这种不为道廷所容的魔道之事,必然会多留几条退路。” 那人说这话时,一改常态,神情严肃得可怕。 那小鬼年纪轻轻,还是炼气,能看明白才怪。 张全离开前,回首看了眼墨画,新仇旧恨,一并记在心中。 “这就说明,有人在替他画阵法1 明面上,这小鬼的实力是最弱的。 行尸残存,便意味着,留下了阵法的痕迹。 而那铁尸,也开始猎杀低等级的行尸,一拳一爪,便掏空了行尸的胸膛,留下一个黑黢黢,流着黑血的窟窿。 张全放开神识,扫视周身,忽然目光一凝,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半天才从头发中,拈出一根细针。 这里数十具行尸,悍不畏死,配合铁尸,寻常筑基前期修士,大概率也不是对手。 铁尸藏身的是铁棺,其他的行尸,大多是藏身木棺。      一番鏖战,白子胜也很累了,他缓了口气,恢复了灵力,便问道: “还要追么?” 遍地都是行尸残骸,还有些行尸,被掏了心脉,倒在地上,无意识地抽搐着。 随后他又说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而后他想起什么,又有些担心。 墨画皱眉道: “张全他买凶杀人,足有数十年,这数十年,不知多少矿修被杀,然后尸体被他买来……” 张全唬得一跳。 但到底还是有几具行尸残存。 墨画点了点头,他指了指矿山上的棺木和行尸,“这些太少了。” 白子胜眼睛一亮,不管那些行尸,而是直接闪身,催动身法,一枪扎出,想挑掉张全手中的铜铃。 张全主意已定,神色凝重。 张全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白子胜想将其留下,但有铁尸拦着,他留不祝 “有可能……” “阵法么?”白子胜问。 他立马将细针拧断丢掉,然后又施展土遁,逃到了另一处山林的小溪边,让铁尸驻守,这才觉得安心点。 “这么多尸体,不可能只炼出这几十具僵尸。” 张全冷笑,不予理会,只摇动手中的铜铃。 否则的话,迟早会被耗死。 “这种绝阵,可能还不是正经阵法,而是绝阵中的邪阵……” “嗯。”墨画点头道,“张全这人,一看就不会阵法,但他控尸用的铃铛,炼制的僵尸身上,包括这些棺木上,却全都是阵法……” 现在这种情况,他是没办法杀人灭口的。 片刻功夫,便有四五具行尸,被其制祝 除此之外,就是矿山上的棺材了。 墨画盯着他的铜铃,仔仔细细看着,忽而小手一指,高声道: “铜铃里也有阵法,师兄,抢他的铃铛1 他骂人的话都想好了,但张全跑得快,他没来得及骂出口。 自己堂堂筑基,屡次三番受其折辱,偏偏又奈何他不得,当真是窝火! “骂完就跑,怂包一个。” 既然不能杀人灭口,就只能“毁尸灭迹”了。 张全沉思片刻,忽而轻笑一声。 竟然还有? 他阴恻恻道: “小鬼,我记住你了1 张全微吸一口凉气,心中一慌。 忽然山风吹过,吹动溪水,水中折射的日光,熠熠生辉。 这小鬼如果是阵师的话,很可能看破了这些行尸身上的阵法。 墨画想了下,摇了摇头: 但他又异常狡猾,一肚子坏水,鬼点子太多,手段阴险,滑不溜手,且相当棘手。 不妙了…… 这三个人他都杀不了。 “绝阵……” 区区几个小屁孩,怎么心思这么深,手段这么隐蔽,让人防不胜防。 这些行尸,神情狰狞,不再攻击墨画等人,而是自相残杀,啃噬彼此的心脉,想要毁掉心脉附近的阵法。 那白衣小少年修为深厚,武力骁勇,他拿不下。 张全一逃,战斗便停止了。 一念及此,张全恼羞成怒。 白子胜微怔:“还有大鱼么?张全不是大鱼么?” 铜铃引尸,阴风阵阵。 随后他又换了衣服,洗了血污,包扎了伤口,再以神识自视,发现外在周身,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些棺材应该是炼尸和藏尸用的,足足有数十具。 就算是阵师,也根本没什么人能学会。 “这个人,阵法造诣必然不低,而且很可能,他还领悟了绝阵……” 白子胜见状,生气道: “好你个王八蛋,是不是玩不起?” 墨画神色有些凝重。 白子胜也是心中一凛,他看了眼地上躺的僵尸,又问墨画道: 墨画那通明且深邃的目光,自张全脑海中一闪而过。 张全心中一悸,皱紧眉头,喃喃道: “应该……看不明白吧……” (本章完) 第435章 灭迹 第435章 灭迹 矿山的事,由道廷司收尾。 清理矿山,处理行尸,查缴棺木,后续追查,这些事都由司徒芳负责。 看着现场一片狼藉的样子,司徒芳也暗暗吃惊。 这么多僵尸都能制伏,还能打得张全落荒而逃…… 要知道,张全可是筑基修士埃 现在看来,还是入了魔道,炼了铁尸的尸修,危害很大,而且相当棘手…… 尽管如此,还是被打得底牌尽出,狼狈而逃。 墨画这几个小修士的能耐,比她想的,要大得很多。 随即司徒芳又有些无奈。 他们是道廷司,但追查张全的事,墨画几人却总先行一步,他们只能善善后,收收尾。 南岳城的道廷司,不是专门用来擦屁股的! “就是……”墨画想了几个词,“阴不阴险,狡不狡猾,贪不贪婪,城府深不深,心性坏不坏……” 司徒芳微怔,神色也渐渐凝重,点了点头道: “很严重。” 说完,他又拍了拍小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但知道归知道,他们也要本本分分地,先告知庄先生。 “你这里,也没一个好词碍…” 墨画与那执司面熟,打了个招呼,又塞给他两枚灵石,让他拿去喝酒。 墨画离开后,没有回去,而是走到矿山另一头,坐在一个大石头上,不知等着什么。 墨画则背着小手,左逛逛,右晃晃,指指这个,看看那个,俨然一个“小典司”的模样。 “僵尸、棺木,还有现场一切证据,全都没了……” 于是白子胜赶车,墨画和白子曦坐在车里,看着棺木。 但墨画也没急着去研究,他要先做些准备,再多加固下阵法,以免出现疏漏,让僵尸跑了出来,脏了院子,扰了庄先生的清净。 司徒芳声音沙哑,有着深深的自责。 这么严重的事,也能化小化了么…… 司徒芳摇了摇头,“我没证据,不能乱说。但按常理来说,他不可能没收过。” 墨画点头,然后跑到大石头后面,解开隐匿阵,露出了阵法隐藏下的两副棺木。 只是冰山一角,就死了这么多人,炼了这么多尸。 司徒芳一言难尽,“他就不能教你点好的……” “司徒姐姐,这事是不是挺严重的?” 墨画“啧”了一声,悄悄道: “他是不是贪污腐败了碍…” 但这件事,张澜不让墨画说,墨画为了替张澜隐瞒,就只能点头道: “是没教我什么好东西1 “钱?” 墨画想了下,点头道:“要的1 你这哪点像吓坏了的样子? 刚刚盯着僵尸身上的阵法看,小脸比谁都兴奋。 “什么样的人?”司徒芳微怔。 一盏茶的功夫后,白子胜赶着大白,拖着一辆马车过来了。 墨画皱眉,“发生了什么?” 墨画去找庄先生。 墨画一怔,“什么都没了?” 墨画眼睛一转,笑眯眯道:“没什么。” 墨画目光微闪,问道: “这件事,南岳城的掌司,有说什么吗?” 虽然有可能是多此一举,但做事谨慎周密些,总不会出错。 墨画大概明白了,“就是无能呗。” “嗯嗯。” 这些行尸,胸口的阵法相对完好。 墨画想了想,又道:“这样的话,那你们掌司,应该也收了陆家不少灵石吧……” “要不要和师父说一声?”白子胜悄悄问道。 墨画哄了好久,又薅了些灵草喂大白,它看在墨画和灵草的面子上,这才勉强同意。 好的也教了。 司徒芳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司徒芳有些过意不去,犹豫片刻,这才开口道: “嗯。”司徒芳点了点头,“刚好也姓钱,不过跟你们通仙城的钱家,应该没什么姻亲。” 但大白却不乐意了。 “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什么都没留下。” “掌司他……” 司徒芳神色渐渐凝重。 墨画招了招手,马车停下,白子胜问道: “没被发现吧?” 司徒芳犹豫了下,压低声音道: “也不能说坏,只是贪财,而且好色,贪图享乐,对道廷司的事务,并不上心……” “幸亏有你们,帮了大忙了1 谁知还没等墨画准备好,次日司徒芳便找上门来,神色愧疚,似乎有什么事,难以启齿。 他们做的这些事,庄先生肯定知道。 “我感觉他不像好人,就没用好词。” “掌司什么都没说,估计是想息事宁人,毕竟事情一旦闹大,他是要担责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今道廷司的修士就在收尾。 墨画目光微动。 墨画笑着跟司徒芳道别,便离开了。 庄先生果然知道。 白子胜将棺木抬到马车上。 三人便瞒着他人,将棺材和僵尸偷偷拉走了。 司徒芳点了点头,“差不多。” 司徒芳微微瞪了墨画一眼,“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司徒芳咬牙道。 墨画便委婉了点,“他是不是‘礼尚往来,盛情难却’了?” 墨画画上隐匿阵,棺木便消失不见了,也不会被他人发现。 这个马车是新的,比较简陋,是修士运货,装载储物箱用的。 但没等她说出口,墨画见机不对,立马甜甜地喊了一声“司徒姐姐”,然后一脸真诚道: 她也猜到了,眼前的这些,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这么多僵尸,可吓坏我了。” 说张澜口无遮拦,在外面教坏孩子。 “张叔叔……” 墨画见她不生气了,立马转移话题,问道: 过了一会,墨画晃了过来,司徒芳便想说他几句。 司徒芳猜不透墨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忍不住揉了揉墨画的头发,没好气道: “你不是怕僵尸么,赶紧回去。” 司徒芳有些好奇,“你问这个做什么?” 矿修失踪,地痞杀人,张全买尸,现在更是行魔道之事,大肆炼尸…… 司徒芳目光微寒,“掌司……他以僵尸污秽,恐引尸变,遗祸四方为由,将所有的僵尸,全都烧了,棺木也尽皆焚毁,一切证据,付之一炬……” 那整座冰山呢? 墨画要将它们运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嗯。” 司徒芳微滞,摇了摇头,神色复杂道: 这有可能是南岳城数百年,乃至近千年来,最大的一宗案件了。 随后她看了眼满地的棺材和行尸,不由叹道: “而且看样子,是越来越严重了……” 不待墨画开口,庄先生就摆了摆手,“好好研究研究,事后处理得干净些,这种污秽的东西,不要久留。” 司徒芳神情复杂,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进城的时候,遭执司盘查。 司徒芳愣了片刻,“这都是谁教你的说辞?” 司徒芳看着,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又该死多少人,炼多少尸? 司徒芳光是想着,都隐隐觉着心悸。 这两副棺木里,各藏着几具行尸。 墨画眼睛一亮,“是,师父1 墨画的身法逝水步,就是张澜教的。 墨画疑惑道: “司徒姐姐,发生什么了?” 墨画不知司徒芳的心思,又问道: “司徒姐姐,南岳城的掌司,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徒芳默默记在心里,打算回去,找张家的几个叔伯告状。 僵尸棺木,这等污秽的东西,大白很不情愿拉。 那执司潦草看一眼,便客客气气地放行了。 墨画颔首,心里琢磨着什么。 马车进了洞府,墨画找了一个安静的,偏僻的,阴凉的厢房,在四周画上隐匿、防御、控制的阵法后,这才将棺木安置其中。 “都没了……” “也不能说无能……”      “那就是只有敛财享乐的能力?” 这件事要掩人耳目,既不能让道廷司知道,也不能让其他修士知晓,防止有心人猜到他们的意图。 司徒芳无奈,想了想,还是觉得告诉墨画比较好: “南岳城的掌司,姓钱……” 尊师重道,是弟子的本分。 道廷司的掌司么…… 他拍了拍司徒芳的肩膀,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宽慰道: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些波折,也是难免的。人要向前看,那些僵尸什么的,没了就没了吧……” 反正我都留着呢。 (本章完) 第436章 炼尸 第436章 炼尸 司徒芳哭笑不得,“这话又是谁教你的?” “俞长老1 “通仙城猎妖行的俞长老?” “嗯。”墨画点头。 司徒芳叹了口气,赞同道: “俞长老这话说得不错,你以后多听俞长老的话,别听你张叔叔的。” 墨画表面点头,心里却腹诽道: “那是你没听过俞长老骂人,不然就不会这么说了……” 司徒芳没怎么接触过俞长老,不知道俞长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长老。 估计她还以为,俞长老是那种德高望重,言语“和善可亲”的前辈…… 墨画心里摇了摇头,又道: “僵尸烧就烧了吧,张全作恶多端,肯定还会有其他线索,再找找就是。”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墨画转念又道: “至少这下知道了,掌司的屁股是歪的了,下次也好提防些。” 僵尸分行尸、铁尸、铜尸、金尸等,对应的棺材质地,也有木质、铁质、铜质、和金质。 如果他所料不差,这道阵法,是真正的绝阵。 司徒芳点头,心情也好了些。 她昨日忙了一天,很是疲惫,只不过休息了一个时辰,稍微懈怠了点,掌司就暗施手脚,让一切都付之一炬,她全都白忙活了…… 真是个好孩子碍… 看似是个大事,但明面上,又不了了之了。 “小师姐,你知道的真多1 “为什么是可能呢?” 张全是开寿材店的。 “我……不知道……” 真是死讲究。 “嗯嗯。” “需要血食,需要秽物,需要一些邪异的草药,还需要炼尸棺,又或者叫养尸棺。” 一般世家弟子,是不允许接触邪道和魔道的知识的,以免生了邪念,坏了心性。 白子曦竖起小小的食指,解释道: 集炼尸、藏尸、养尸于一体,算是一种邪道的灵器。 这些随手画来的一品阵法,不要钱一样,一层套了一层,画了好多…… 不过这个先不急。 “为什么?她跟我们是一伙的吧。”白子胜不解。 他又将阵法检查了一遍,发现四周还有空白,就又在空白的角落,补上了几道阵法,将整个厢房,填得满满的。 这些知识,白家应该也不会教。 一旦出错,就要重来。 司徒芳郑重道: 僵尸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阵法内核,是一种土系阵法,只不过形式邪异,墨水是人血,加了白骨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腥秽之物。 白子曦看着墨画,又道:“这类尸气,形成尸毒,会污秽寻常修士的血气,使修士尸变。” “那你知道吗?” “失控了。”白子曦道。 阵眼是一颗腐臭的心脏,像是炼制过的,又像是腌制过的,其中血气、秽气和灵气杂糅,为炼尸阵法,提供运转之力。 棺木上的并非绝阵,而是一般的土系邪阵。 白子胜觉得墨画单纯就是手痒,想画阵法玩玩。 知道了炼尸的原理,墨画就开始研究阵法了。 阵媒是镶嵌在棺木中的骨片。 每个僵尸,都有一具棺材。 “嗯。” 墨画拍了拍白子胜的肩膀,也点头夸奖道: “人贵有自知之明……” “除非给它们喂血?”墨画道。 棺木之中,有墨画偷来的几具僵尸。 “但人为炼制的僵尸,如果失控的话,也就和自然尸变的僵尸一样了,受血气吸引,杀人吃人……” 白子胜问道: “我们留了几具僵尸,要不要告诉司徒姐姐?” 人活着,要分上下尊卑,死后成尸,棺材也要分个金银铜铁。 白子曦点头道:“失控了,但这些低级行尸太弱,又耗尽了尸气,即便失控,也动弹不得了,除非……” 周围被墨画画满了阵法。 墨画如今神识十二纹,阵法水准远超一品。 把司徒芳哄走后,白子胜和白子曦便冒出头来,他们刚刚一直在旁边偷听。 白子胜又看了眼周围的阵法,有些无语。 墨画看着纸上的阵法,神色凝重。 白子曦知道这些,估计就是功课太好,修道学识丰富,涉猎太广泛了。 墨画整整花了一天时间,将几具尸体都研究过了,并互相参照比较,这才试着还原出了一副完整的阵法。 首先是棺木。 墨画不大看得上眼。 “那人为炼尸,是怎么炼的呢?”墨画想了下,又问道。 “自然尸变的僵尸凶戾,贪食血肉,会一直杀人,吃人,乃至其他活的生物。” 张全不是阵师,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喂了之后呢?” 墨画笑眯眯道:“好1 三人却没想到,他们三个自己,也都还只是炼气…… 却没想到墨画并不介意,反而安慰起她来。 白子曦道:“僵尸也分很多种,有些是自然尸变,有些是人为炼尸……” 墨画仍有些意犹未荆 墨画面前摆着两具棺木。 司徒芳心中焦躁,又自责,还有对墨画的愧疚。 墨画连连点头。 随即他想起什么,又弱弱问道: “那假如,被僵尸咬了,会变成僵尸么?” 白子胜嗫嚅道。 什么品阶的尸,用什么级别的棺。 墨画看着白子曦,仿佛看着一本优雅而精致的“修道百科全书”,不由佩服地夸赞道: 墨画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开棺验尸”。 白子胜撇了撇嘴,“马屁精。” 白子曦道:“僵尸身上,带有尸毒。”      墨画皱眉,“尸毒?” 墨画一惊,“它们失控了?” 墨画则一边看,一边在纸上记。 白子胜想了想,道:“也对。” 子曦天赋高,记性好,修行认真,学识广泛。 级别不同,棺材的品质也不同。 墨画小脸严肃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做事一定要周密,不能有一点闪失……” “嗯,有血气的东西都行。” 同时放开神识,进行衍算,推演阵纹。 只是没人知道,墨画还偷偷藏了几具僵尸,更没人知道,墨画藏着僵尸,是为了做什么…… 墨画为司徒芳考虑道: “让司徒姐姐帮忙善后就好了,她毕竟只是炼气,张全可是筑基,还是尸修,正面动起手来,司徒姐姐是很危险的。” “人为炼制的僵尸,实力会弱些,需要修士以邪器操控,若是无人操控,大多就会在棺中沉眠,蕴养尸气,最多有些本能的小动作……” 这下看起来就舒服了…… 墨画喊了声:“小师兄。” 白子曦目光微闪,“它们就会自己活过来,一直不停地找血肉进食……” 白子胜点了点头,然后皱着眉头,忍着恶心,取出匕首,一点点削开行尸胸口的表皮,露出融于血肉之中的阵法。 墨画不由心中吐槽。 “怨气积蓄,阴气汇聚,秽气浸体,长年累月之下,就会自然尸变。” “尸毒少,或是尸毒弱,只会变一点。” “一旦尸毒太强,或者侵入心脉,那修士也就会变成僵尸了。” “有可能会。” 你这也太“周密”了…… “那这几具,没失控吧?” 小厢房内。 白子曦神情还是淡淡的,唯有一双晶莹的眼睛,透着几分小小的得意。 “所谓毒,本质上是‘尸气’,与灵气类似,但又秉性邪异。” 白子胜看了看四周,不由问道: “阵法是不是有点多了……” 直到年岁渐长,要外出游历或是求学时,这才会由家中前辈耳提面命,告知一些邪魔手段,让他们注意提防,以免遭了邪魔奸计,死无葬身之地。 墨画对僵尸的习性不太了解,便问白子曦: “小师姐,这僵尸不会动的么?” 白子胜半天才回过味来,又忍不住挠了挠墨画的小脑袋。 真正让墨画在意的,是僵尸心脉处的阵法。 随即她又叮嘱墨画,“你不能被僵尸咬哦,你体弱,血气也弱,中了尸毒,伤势也会更重些。” 白子曦声音清脆道。 “这次是我失职,算是我欠你一份人情,下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修道学识上,自己的确比不过子曦。 画得跟个盘丝洞一样…… 墨画研究了下棺木上面的阵法,皱起了眉头。 “先不说吧。” 墨画皱眉,“还是很危险的……” “具体怎么炼,我没炼过,我不知道。” 这种棺,叫炼尸棺,也叫养尸棺。 白子胜打开棺材,里面几具僵尸直挺挺地躺着,一点动静没有。 但棺木上面的阵法,却绝不是他自己画的。 随即他又心里琢磨着,要想个办法,克制一下僵尸,不让自己被僵尸咬,以免到时候遇到危险,手忙脚乱。 这副阵法,看着血腥可怖,但内在的阵法原理,有些粗陋。 这个过程缓慢,且容易出错。 白子曦也点了点头。 道廷司毁尸灭迹,没了线索,也就没了进展,无法追查。 这些棺木,应该都是他自己炼制的。 “哦哦。”墨画连连点头,又指了指棺材问道: 有隔音阵,有封气阵,有固土阵,有地火阵,有土牢阵,有木缚阵…… 这道阵法,果真包含了十二道阵纹。 是真正的一品十二纹的绝阵! 但他却不怎么敢学,因为这道十二纹绝阵,很有可能是魔道炼尸用的邪阵…… 自己总不能,学了去炼尸吧…… (本章完) 第437章 不屑 第437章 不屑 拿不准的事,还是不要逞强,问下庄先生比较好。 墨画便跑去竹室里见庄先生。 庄先生坐着竹椅,泡着茶,吹着过堂风,微微眯着眼,神情惬意。 墨画在外面等了一会,忽然一抬头,见庄先生看着他,便眼睛一亮,跑上前去,递上他还原出来的阵法,问道: “师父,这个阵法,我能学么?” 庄先生看都没看,点头道: “可以。” 墨画微怔,“这个不是邪阵么?” 庄先生目光微微深邃,问道: “你知道,邪阵与正常的阵法,有什么不同么?” 墨画皱眉想了想,老实地摇了摇头。 他没学过邪阵,只简单看过几副邪阵的阵纹,并不清楚二者的区别。 “几十具僵尸,那个张全控制得游刃有余,的确有些蹊跷,而且他还可能炼了更多的僵尸,这就不对了……” “怎么会是残缺的呢?” 不入魔道,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张全以铜铃控尸,如果绝阵有残缺的话,大概率另一部分的阵法,就画在铜铃之中。 墨画有些遗憾。 “这类修士,其心性,手段,胸怀,都远超常人,而其付出的努力,所受的磨砺,承受的艰难,遭受的非议,同样异于常人。” 毕竟会绝阵的阵师寥寥无几。 白子曦道:“一般尸修,控制的僵尸,少则数具,多则十多具,不可能控制几十具这么多。” 他心中记着庄先生的教诲,尽管进度缓慢,但也不骄不躁。 如果这副阵法,真的就是灵枢阵,那又是谁画的呢? 修行讲究水滴石穿。 他又拿起墨画还原出来的那副十二纹的绝阵,目光微露赞赏,指点道: 之后的几日,墨画开始研究这副绝阵。 神识也会一遍遍耗尽,然后缓缓复苏,继而再耗经… 庄先生说完,看着墨画,语重心长道: “在真正领悟天道的阵师面前,所谓的邪阵师,不过是投机取巧的宵小之辈……” 道碑上的灰色,渐渐褪去,那股古朴玄妙的气息,也渐渐充盈了几分。 不对劲…… 而炼尸控尸,却是魔道一个较为显赫的流派。 又仿佛有人以剑,将这句话,刻在了他的道心之上。 “这副绝阵……是残缺的……” 不过这样也能凑合着用了,至少比没有好。 “伱天赋很好,悟性也高,一旦想着走捷径,学了邪阵,堕入魔道,阵法的水准很可能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学邪阵是揠苗助长,不可能长久的。” 如此参悟了数日,墨画也渐渐领悟到了门道,对这副明面上是“炼尸”的邪阵,有了些许的领悟。 墨画目光微微凝起。 “可能,是控尸用的……” 画完阵法再抹去,只能回溯一半的神识。 墨画沉吟片刻,试着道: “无论是正经阵法,还是邪阵,阵法的基本框架是一样的,都由阵媒、阵眼、阵枢、阵纹构成……” 墨画心中一喜,连忙将神识沉入识海。 如果一个尸修,能控这么多僵尸,那依仗“尸海”战术,其他同阶修士,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取其阵理,去其糟粕。 “那共同之处呢?” 墨画又皱起眉头,“既然是正经绝阵,为什么不正经地去用呢,非要走这些邪魔外道?” “对的,一般尸修,是控制不了这么多僵尸的。” 至于这副阵法,究竟是什么原理,要等墨画找全阵法,研究研究才能知道。 白子曦想了想道:“控尸容易,但数量有问题。” 只要坚持下去,水滴便会穿石。      阵法的原理,也会被窥破,阵法也会被彻底洞悉和掌握。 “只不过阵法的具体构成不同,邪阵更邪异一些,手段也血腥残忍些。” “阵枢领悟不深,就以人血为墨,人心为眼,强行促进阵法之力的流转……” 如此一来,阵法的难度倍增。 这个过程,枯燥而且乏味。 “因为正经去画,他画不出来……” 庄先生微微颔首,“不错。” “所谓的邪阵,与常规阵法,秉承的阵理,其实是一样的。” “正道的阵法,越到深处,越是难学,付出十倍努力,看到的成果,往往只有十之一二。” 墨画不明白。 庄先生目光隐晦道: 既然不清楚,当着庄先生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胡诌。 一品十二纹的阵法,超出限度,极其稀少。 谁能掌握绝阵,并且会替张全画来控尸呢? 墨画心神俱震,钦佩不已。 庄先生又问。 这明显有些强得过分了。 墨画心中叹道。 与此同时,他还有另一个疑惑。 道碑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似乎有点脾气,并不接受墨画的道歉。 有了这份神识,还需要练习阵法的纹路,剖析阵法的格局,领悟阵法的原理。 “看来,还是要找到张全……” “控尸?” 庄先生的这句话,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 但这份领悟并不深刻,朦朦胧胧,像是隔着一层纱,看不真切。 一个小荒州界,应该没那么巧,会有两副一品十二纹的绝阵。 墨画小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或者说,只是整副绝阵的一部分。 墨画恍然。 他对绝阵的参悟,也快了许多。 白子曦微微皱眉道: 墨画疑惑道,“炼尸的修士,有自己的控尸法吧,为什么要用到绝阵呢?” 只关注阵法本身最本质的原理,而忽略其人皮阵纹,血肉阵枢,人心阵眼等投机取巧的邪魔手段。 而且,这副绝阵到底有什么效果? 阵法之中的灵力,被拆分成更细微的游丝,像是丝线,拧在一起,但每条丝线,又有特殊的流动。 控尸的这副绝阵,一品十二纹,会不会就是……那副小灵隐宗的灵枢阵? 墨画皱眉,仔细思索。 “看来是练习得还不够,思考得不够多,体悟也不够深……” 就在他以为要多花些时间的时候。 庄先生目光渐渐锋利,整个人也如同一柄藏锋的仙剑,隐隐散出惊人的气势。 看着奇妙,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这样一来,尝到了甜头,就不会再去苦练阵法了,也无法窥见真正的大道。” 墨画微怔。 如果非要绝阵,才能控尸,那这世间,根本没多少尸修,也根本没几个修士能炼尸。 “阵法练度不够,就在灵力亲和的人皮上画,降低阵法难度。” 这么说来,张全有可能是仗着绝阵,才能控制这么多僵尸。 识海中忽而颤动,道碑渐渐复苏过来。 “世间所谓的正道修士,虽不乏沽名钓誉,道貌岸然之辈,但也有真正的道心正直坚毅之人。” “只不过,有的修士不想去思,不想去学,不想去练,不想去参悟,便用了取巧的方式,以人的性命血肉为阵法形骸和枢纽,去画出原本自己无法画出的阵法……” “数量?”墨画微怔。 也很像是控尸的效果。 有了道碑后,尽管只是“残缺”版的道碑,但墨画每天练习绝阵的次数,还是直接翻了两三倍。 “所以很多修士,便开始去找捷径。” “这个捷径,就是邪阵。” “神识不够,就一味观想,盲目去借他人他物的神念,而不加甄别和炼化。” 这需要大量的时间,以及大量的练习。 明明阵眼、阵枢、阵纹都是完好的。 庄先生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 “走正道,其实是很艰难的……” 又过了几日,墨画终于能将绝阵画出来了。 白子胜却想起来了,点头道: 庄先生看着墨画。 白子曦和白子胜也都微微点头。 道碑还未恢复,墨画只能用这种办法,靠自己的能力,多花时间,多耗心神,一遍遍练习,一点点去参悟。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墨画摸了摸道碑,心疼道: “下次不折腾你了。” 墨画点点头,口中喃喃道。 “师父,弟子记住了1 他再看着手中的邪阵,就觉得心神平和了许多,纵使看的是邪魔外道的阵法,充满诡诞与邪异,心下也一片坦然,没了什么顾虑。 练习阵法更是如此。 一品十二纹的阵法,墨画的神识强度,也只是刚刚达到门槛。 “所以我之前,不将邪阵的阵理告诉你,就是让你能耐心去学阵法,一遍遍去练,不要急躁,不要想着走捷径。” “阵法也是如此。” 另一部分绝阵在哪呢? 墨画沉思片刻,忽而眼睛一亮: “那个铜铃?” 墨画画了出来,但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灵力也能流转,也有特殊变化,但却相当割裂,仿佛是被遗弃的一部分。 “所谓的邪阵,也只是血气污秽,徒有其表的赝品阵法,邪不压正,不堪一击1 墨画的眼睛渐渐明亮,接着道: “换句话说,这其实就是正经的绝阵,只是被人用邪异的手段,画了出来?” 而且灵枢阵,灵枢,灵力枢纽…… 炼尸的尸修,在魔道中,并不算少见。 墨画试着画了几副阵法,发现道碑能用了,只是效果比以前,还是差了不少。 而神识,也只是门槛。 但与此同时,墨画却皱起了眉头。 墨画的目光渐渐坚定,神情也渐渐坚毅。 看来是还没完全复苏。 阵法之中,灵力化为细丝,互相游离,又互相呼应,彼此聚合…… “你要记住,我辈修士,不入邪魔外道,不是不能,而是不屑1 庄先生满意道:“不错。” 这阵法画在僵尸的心脉上,又到底能有什么用呢? 墨画没想明白,想着集思广益,就去问了白子胜和白子曦。 每一遍练习,都是水滴,每一次思索,都是雨滴落在石上。 “所以这副阵法,除去白骨阵媒,人血阵纹,人心阵眼,其他的阵理部分,的确也是天道的显现,是正常的阵法范畴。换句话说……” 画阵的这人,莫非是小灵隐宗的那个叛徒? 又或者……是严教习呢? 墨画心中一凛,神色复杂起来。 (本章完) 第438章 藏身 第438章 藏身 小灵隐宗的叛徒欺师灭祖,很有可能堕入魔道,替人炼尸。 而严教习……假如他复仇心切,不择手段,也是可能行差踏错的。 墨画叹了口气,很为严教习担心。 他希望严教习安然无恙,同时也希望严教习不要一时执念,误入歧途,做出什么坏事来。 严教习为人正直不假,但再正直的人,也难免有一时激愤,不择手段的时候。 白子胜问道:“我们要去找张全么?” 墨画点头,“要去的。”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在张全身上。 矿修之死、炼尸之法、藏尸之处、绝阵的完整阵图,还有严教习的下落。 这些估计都与张全有关。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凑头看去。 这也就说明,还有一根司南子针,留在了张全的身上。 白子胜大喜,连忙道: “那我们赶紧出发。” 偶尔会有不知名的妖兽,不知从何处,传出怪异的叫声,在空荡的山间回荡。 白子胜一脸期待地看着墨画。 白子曦微微叹了口气。 墨画看了眼罗盘,指了个方向。 “你做是孝敬师父,我做就是毒害师父了……” 所以他才一点风险,都不敢冒。 “也对……”白子胜点头,随即又猜测道: “会不会,是他发现了,取下了那根针,然后扎在了山猪之类的妖兽身上?” 南岳城的伙食,的确一般,这些时日,庄先生吃的也不多。 隔得比较远,墨画看不到什么阵法。      但根据阵法灵力衍算,似乎是一个陷阱类的阵法,一品七八纹这样,虽然隐晦,但品阶不高。 墨画没理他,而是疑惑道: “这个张全,有点太警惕了。” “这个张全,也太能苟了……”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点了点头。 白子胜振振有词道: 而且看样子,他还能“苟”很久。 白子胜的算盘打得哐哐响。 “吃肉的话,那就宰了,不用再管;吃草的话,宰了之后要带回去,我想吃猪肉了……” 墨画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盯着司南罗盘。 三人隐着身,对照着司南罗盘,寻找亮点的方位。 白子胜和白子曦跟着他,来到了另一处山头,往下看去时,发现张全从一个洞口钻了出来,又四处警惕地看了一眼,然后在原地留下了一处阵法。 山间草木低矮,多呈淡绿色或灰褐色。 不能被那小鬼跟着! 循环往复,不知疲惫,且不知所谓。 看来那根阵还在张全身上,而没有扎在猪身上。 他将僵尸放回棺木,又在棺木上画了金锁阵和寒冰阵,为的是锁住棺材,同时以寒冰阵冷藏行尸。 墨画点头,而后取出了司南子母罗盘。 而另一边,张全却心乱如麻。 这个张全在做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搞不懂。 走了一段时间,又绕到小路,又钻进树林,又找了山洞,又布下阵法…… 白子胜想了想,“似乎是在提防什么,估计是怕人跟踪。” “警惕是没错,但他警惕得有些过头了。” 无论如何,墨画总要去看看的。 墨画道:“我们悄悄跟着,不打草惊蛇。” “是他炼尸藏尸的地方1 又足足过了三四日,他还是在山里晃荡着,东钻西窜,不停以阵法、路标之类的东西试探。 张全布下阵法,然后沿着山路走下去。 以防行尸逃走或腐坏。 这些时日,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几天一想到张全炼尸的所作所为,他就来气。 白子曦目光微凝,“是怕被发现什么?” 白子胜和白子曦略作思索,而后都默默看了他一眼。 张全放开神识,可无论如何,都没有找到任何修士的踪迹——因为一开始,的确没人跟踪他。 司南母阵罗盘上的光点,对应的方位,就是城西的荒山。 白子胜特意学了几招道法,准备拿张全练手。 “行吧……” 白子胜眼睛一亮,摩拳擦掌,“那早点去,我想把他宰了1 墨画皱眉,“他在干什么……” 三人就这样盯着张全,想让张全带路,他们顺藤摸瓜,找到张全的尸巢。 罗盘上,原本的三个亮点,如今还剩一个。 “我其实无所谓,主要是孝敬师父……” 张全蹲在灌木中,目光四处逡巡,似乎是在警惕什么。 “害怕被发现什么呢?” 墨画却目光微沉。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掌握之中。 罗盘上的光点,行迹非常可疑,一直在山间盘桓,忽东忽西,像是在躲着什么,又像是在刻意藏匿,毫无规律可言。 墨画的神情也一言难尽,“我不会做给你吃的。” 白子胜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白子胜看了眼张全,隔得比较远,看不清神情,但见他动作,也觉得太过鬼祟。 随即他又有些担忧: 墨画沉思片刻,便道: 裸露的山岩干涩发白。 可他将周身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什么可疑之处。 “过了这么多天,我们还能找到他么?” 墨画一怔,“吃肉吃草有什么关系?” 这种地方,看着荒凉,但又群山遮掩,让人看不透底细。 还有可能,就是他发现了,但却故意留着,就是引诱墨画前去,想设计埋伏。 张全暗骂道。 墨画摸了摸下巴,“有可能……” “是不是有诈?”白子胜道。 “我才不想坏点子1 墨画道:“你不会自己做么?” 白子胜有些庆幸,但又有些遗憾。 次日清晨,墨画便喊上白子胜和白子曦,三人出了通仙城,在无人之处,隐匿起身形,而后施展身法,向南岳城西面的一大片荒山赶去。 “有诈的话,应该会停下来,设个埋伏吧,乱跑有什么用呢?” 墨画不明白。 白子胜道:“我们去看看吧,如果是张全,就抓起来,如果是山猪,就看看它吃肉还是吃草……” 白子曦道:“你会隐匿,他估计是怕你隐身跟着他。” 但张全的耐心,比他们想得更离谱。 墨画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张全又蹑手蹑脚,钻进了树林,而后东拐西拐,消失不见了。 张全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心中仍旧不安,于是想尽各种办法,在山洞树林里绕来绕去。 “不好说,但线索还是有的。” 白子胜问:“你是不是又想什么坏点子了?” 这些荒山,与矿山相似,但其中无矿可挖,也没有其他物产,所以修士罕至,一片荒凉。 墨画看过南岳城的舆图。 灌木中藏着的是张全,而不是山猪。 很快,在一处山丘坡下的灌木中,他们找到了那个亮点的位置。 可阵法完好无损,根本无人触动。 墨画微微点头,而后抬头向四处看去。 有可能是这根针藏得隐蔽,张全并未发现。 一定是有人在跟踪自己! 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自己? 白子胜琢磨了一下,缓缓道: “他吃了这么多苦头,弄得这么狼狈,警惕点也无可厚非吧。” 张全越是谨慎,却说明他炼尸和藏尸的地方,藏着大秘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墨画一怔,“我?” 是那个小鬼! 那个擅长隐匿,连筑基的神识都无法窥破的小鬼! 在自己认识的修士中,只有他能用这种隐蔽的手段,不露痕迹,又如跗骨之蛆般跟着自己。 但凡有一丝顾虑,都要彻底排除。 到底是自己猜错了,还是那个小鬼,手段太阴险,让自己发现不了? …… 张全困惑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 似乎是被什么盯着。 墨画看着都觉得烦,张全依旧做得一丝不苟。 墨画却也皱起了眉头。 又放下阵法,试探有没有人跟他。 白子胜吐槽道。 “我杀猪,你炖肉,然后拿给师父尝,但师父肯定吃不完,我作为弟子,自然要替师父分忧……” 白子胜轻哼道:“骗别人就行了,师兄你也骗?” 荒草扎根在岩缝中。 “提防谁啊?” 墨画三人便隐着身,远远地看着。 墨画啧啧道:“戒心好重。” “真是阴魂不散1 四周荒山连绵,一眼望不到边。 墨画三人皱眉沉思,忽而一齐抬头,目光一亮,都想明白了。 但常年在阴暗中行走的直觉,不会骗自己。 张全想了片刻,便有了答案: “不跟了1 白子胜微怔,“为什么不跟了?” 墨画看了眼远处的荒山,小小眉毛一挑,道: “都到门口了,我们自己找就行,不需要他带路了。” (本章完) 第439章 行尸寨 第439章 行尸寨 墨画将南岳城荒山的舆图取出。 说是舆图,但质地粗糙,线条简单,只草草地勾勒出了一些山势,其余内容,一点没有。 这片荒山,人迹罕至,所以没有什么详实的舆图。 墨画手里这幅,还是之前找司徒芳要的,是南岳城道廷司收录的山川形势图。 墨画回忆司南罗盘上的光点轨迹,在舆图上,将张全的行迹描了出来。 张全的行迹,看似杂乱,但他所有的路线,都集中在荒山以东,两处山峰间的山林之中。 他到此处,是为了回老巢。 所以他炼尸藏尸的地方,必然就在不远处。 而他为了躲避跟踪,又必然不敢在老巢附近盘桓。 行尸寨四周,不出所料,也布有不少阵法。 可惜了,他神识不够,还不能学。 白子胜和白子曦点头。 白子胜和白子曦则在墨画身边保护他,以防有修士或者妖兽偷袭。 墨画只是神识微扫,便能发现很多棺椁。 如此以神识试探了三四遍,都没发觉有什么异常,墨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大门阴森,死气缭绕,门口有着淡淡的腐臭。 当然就算能学,估计也学不会,就算学会了,也未必能用得像墨画这么好。 在阵法上,他这个小师弟在他心里,一直就是个“小变态”…… 白子胜张大了嘴,“你连阵纹都猜出来了?” 反正有司南罗盘,张全逃不出自己的掌心,可以先不用管,让他自己跟自己捉迷藏玩吧。 墨画忽地心神一动,目光不善地看着白子胜: “又说我坏话?” 白子胜目光明亮,神情跃跃欲试,恨不得立马冲进去,将山寨给剿了。 他放开神识,窥视过后,道: “你们随我来。” 墨画三人便暂时丢下张全,跨过一条山脉,到了荒山以西,寻找张全藏身的地方。 白子胜一惊,白子曦也是微怔。 白子胜看了看那些山石,又光又秃,体型庞大,而且数量不少,堆叠在一起,将一面山峰全堵住了。 这些阵法,水准大多在一品以下,低则七八纹,最多也就九纹。 白子曦想了想,也没其他好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再往外,虽然还有连绵的荒山,但距离就比较远了,而且范围太大,也不好搜。 说完墨画又盘腿坐在地上。 他一面闭目沉思,凝神思索,一面找了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墨画搜寻完,睁开眼,起身前往下一处,一处一处搜。 至少表面上,只有荒草山石。 墨画径直走到秃石面前,然后轻轻伸手,手指便陷入了山石之中。 而后取出笔,勾了一条路线,继续再找。 之后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神识放到极致。 与此同时,他还要在心中衍算,看看有没有阵法的痕迹。 “可张全又不是妖兽。” 白子胜有些失望,随即叮嘱道: “遇到意外,不要怕,直接放烟火,师兄我冲进去宰他们……不,是保护你1 白子胜叹道:“行吧……” 里面养的尸,应该就是更强的铁尸了。 “这下有点麻烦了……” “算”才显得自己专业,是一个阵法造诣很深的一品小阵师该做的事。 这些阵纹的笔法,他很熟悉。 能控尸的,只有少数修士,一身灰袍,肤色苍白。 这光秃秃的山石,原来都是假象,并非真正的实物。 第一遍只是大概看看山川形势,识海中对地势有个整体的印象,这样再对照舆图,就会有清晰的路感。 墨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看着像是……一种土系的幻术,你等等……” 而大门上,刻着三个斑驳的粗字: 行尸寨。 看来行尸寨里,并没有筑基。 “不试试怎么知道?” 墨画纠正道:“是‘算’,不是‘猜’。” “有可能。” 三人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隐着身形,在附近找了个大石头,蹲在底下,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 三人一起找了一会,又各自分开找了会,依旧一无所获。 墨画摇头道:“你们隐匿不行,会被筑基识破。” 半个时辰后,墨画睁开眼,指了指地面的图案道: “阵纹是这样的。” 白子胜啧啧称奇,问道: 白子胜还想着打架。 “怎么了?” 猎妖师搜山,也不会只搜一遍的。 “猜”就显得很业余,有蒙的嫌疑。 白子胜点了点头,又问: 而只要找到张全藏身的地方,他们甚至可以反客为主,守株待兔来算计张全。 真是赖皮…… 墨画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之后墨画不再说什么,而是隐着身形,悄悄摸进了行尸寨。 白子胜叹了口气,只好赔礼道歉,然后立马转移话题道:      “这阵法怎么破?” 白子胜眼睛一亮,“找到了?” 白子胜放开神识,扫视一遍,无奈道:“哪里有?” 墨画微微点头道:“有阵法。” 白子胜疑惑道:“没有么?” 除此之外,就是阵法了。 这次墨画就搜得很细致了。 而且需要衍算,神识消耗也大。 “又是山寨……” 墨画道:“我可是猎妖师,经常在山里追踪妖兽,这是猎妖师的基本。” 行尸寨依山而建,格局简单,有搭建的木屋,也有挖出的山洞。 墨画解了几副阵法,仔细看了看,忽然就愣住了。 又走了片刻,眼前一亮,面前便出现了一座石制大门。 这些棺椁,大多是木棺,但还有几副,尸气更重,是由精铁铸成,以邪阵固养的铁棺。 “那如果猜错了呢?” “这是什么阵法?” 白子胜疑惑道: “山里的寨子,自然是山寨。”白子曦道。 还是枯黄的草,低矮的树,干燥的山岩,和陡峭的山峰。 进入行尸寨前,墨画先放开了神识,确定了大门口几个修士的位置,然后悄悄避开,绕了进去。 如蜻蜓点水,不留痕迹。 墨画虽打不过筑基,但仗着隐匿,筑基也看不到他。 “差不多吧,反正他也不太能算是人,估计跟妖兽习性很像。” 墨画道:“不用破,这只是掩人耳目的。” 墨画并不担心张全。 墨画摇头,“不一定,我们只搜了第一遍。” “猜错就猜错呗,又没什么影响。”墨画无所谓道。 “是师父教你的衍算么?” 白子胜也附和着点头。 那个时候,他混进黑山寨,还是有些危险的。 所以他老巢的位置,大概率就在他盘桓的位置以西。 但现在不一样了。 此外大多数修士,看着更像是劫匪。 墨画道:“凡事必须未雨绸缪,不能贸然动手,我先隐身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整个寨子里死人多,活人少。 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墨画走了进去。 墨画有些意外。 话虽这么说,但大概率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你一个人去么?” 墨画回忆了下地势,猜测哪些地方,可以用来炼尸,或者藏身,哪些地方地形特殊,哪些地方气息可疑…… 墨画想了想道:“既然是山寨,那就说明里面,不会是一个修士,而应该是很多修士……” 墨画轻哼一声,“你猜我信不信?” 白子曦默默拧了一下他胳膊,他这才老实起来。 白子曦还是有些不放心。 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心态便从容了许多。 就这样走走停停,在一群光秃秃的山石旁,墨画忽地“咦”了一声。 好在墨画足够耐心,本身神识强大,且掌握了冥想术,所以神识恢复得也快。 白子曦不同意,“我们一起去1 甚至通过衍算,还能推导出具体阵纹。 他开始打量起了行尸寨的格局和里面的修士。 又或者,虽然有筑基,但神识并不强,不足以发现墨画的窥视。 学会神识衍算,就能看破阵法。 每次只放一下,便迅速收回。 墨画一皱眉,行尸寨? 白子胜叹了口气。 “嗯。”墨画点头:“这事我熟。” 隔了一盏茶的功夫,然后再放出神识。 墨画继续往前走,整个人直接走进了石头里。 “张全也不是孤家寡人,而应该是一个头领,至少是个当家的。” 反正都是要找,有方向总比没方向要强。 “行尸寨……这寨子不会就是用来炼尸的吧……” 白子胜羡慕不已。 活的修士,看样子,也不全是尸修。 这样的搜寻,比较枯燥。 现在他神识更深厚,隐匿术更强,阵法也远超一般的一品阵师,即便面对筑基也不怕的。 白子胜彻底无奈了,“我在心里夸你呢……” 墨画无奈:“你杀得完么?” 这荒山上的阵师,明明是用阵法来隐藏行迹,但因为布下了阵法,在墨画眼里,又明若观火。 进了山石后,面前一片漆黑,但墨画似乎却对一切了然于胸,熟门熟路地在前面带路。 墨画指了指眼前那群秃石,“这些都是阵法。” 他什么都没发现。 南岳荒山以西,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简单的,是里面浓郁的尸气,和众多死气沉沉的气息。 每到一处,他就盘腿坐下,放开神识,感知天地之间,稀薄的灵气流动,以及山间,各类气息的流转。 之后再根据经验,选定路线,仔细搜寻。 两处隔着一道大山,遥遥相望。 墨画便道:“我进去,你们在这里接应,一旦事有不对,我就放烟火,你们冲进来帮我。” 当初他就是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黑山寨。 白子胜问:“那现在怎么办,冲进去把他们都宰了么?” “这你怎么知道的?” 墨画有些无奈。 工整而严谨,甚至有些刻板。 当初他在通仙门学阵纹时,就是以这样的阵纹为范本的。 这是……严教习画的阵法…… (本章完) 第440章 严教习 第440章 严教习 “严教习他……在为行尸寨画阵法?” 墨画小脸担忧起来。 严教习不会变坏了吧…… 他想弄个明白,便放开神识,想看看有行尸寨里,没有人在画阵法。 磅礴的神识展开,行尸寨便消融了轮廓。 一切虚白之中,淡蓝、淡白、黑灰之气,彼此纠缠而纷呈。 这是世间表相之下的灵气本相。 又或者,只是更深一层的表相。 墨画摒气凝神,一间间房去搜,一个个修士查看。 严教习又眨了眨眼,看了看墨画,随后释然道: 而后他进屋,找了几支笔,挑了几瓶墨,又翻找出一张阵图,一并放进储物袋,便对那尸修道: “走吧。” 墨画既有些失望,又很是庆幸。 严教习听着困惑,随后想起什么,目光震动: 庆幸的是,严教习没有掌握绝阵,也没有为虎作伥,为这些行尸寨的尸修画邪阵,帮他们炼尸养尸。 他皱紧了眉头。 严教习一愣,“找我?” 这个声音,未免太清晰了些。 在墨画以神识窥探他的时候。 看来严教习,还在为成为一品阵师而努力。 严教习还在画阵法,他态度认真,一丝不苟,全然不知,自己正在被昔日的学生“偷窥”。 严教习猛然转身,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发出声道: “墨……墨画?1 尸修领着严教习出门了。 屋中有人在画阵法,衣着朴素,身姿笔直。 严教习心底一凉,头皮发麻。 出门前,严教习将屋子反锁了,并开启了阵法。 这个墨画知道,因为就是他故意弄坏的! 严教习皱眉,“坏了?” “我来找您的。” 尸修道:“寨子西边的阵法坏了……” 墨画静下心来,绷着小脸,暗中观察。 看着看着,严教习嘀咕了一声: “阵法怎么会坏呢?” 这丝气息,非常熟悉,仿佛是故人,但仔细分辨时,又杳然无痕迹。 严教习走后,墨画就悄悄解了屋顶的阵法,轻手轻脚地,从屋顶落入了屋内。 他凝神看去,似乎能看到墨画吹弹可破的小脸。 这个声音,是个孩子的声音,清脆动听。 画完阵法后,严教习又看了会阵书,翻阅些阵图,做了笔注。 此外,还有少部分稀有的阵法,也都不算难。 严教习对自己有阵法启蒙之恩,墨画偶尔也会心有挂念。 毕竟无论到哪,阵师都是稀有的修道人才。 是谁?! 又为了什么? 严教习眉头紧皱,神情凝重。 随后严教习一惊,瞳孔微缩。 墨画道:“也不只是找您,还找张全,找僵尸,以及……找一副阵法。” 后来到了南岳城,听闻严教习在矿山失踪,墨画一直有些忧心忡忡。 严教习微怔。 五行阵法,墨画很熟,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大概。 “有人?” 墨画猜测,严教习可能只是被挟持了。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往事。 “可是……” 严教习声音微颤,眼角有微微的湿润。 不知严教习境况如何,道途是否顺遂,阵法有没有精进,有没有找到道侣…… 他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什么,微微叹了口气,就继续画起了阵法。 “错觉吧……” 一旦考核的阵法偏僻刁钻一些,定品的难度就很大了。 看来自己是又想起通仙城的事,还有墨画那个孩子了…… 墨画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精致可爱,眉眼清澈,只不过年纪大了几岁,长得高了一点点。 忽而他神情一凛,觉得不对。 他的面容严肃,带些疲倦,但目光坚定。 屋内大部分阵法,都是五行阵法。 他并未动手翻阅,只是大概扫了一眼,通过阵法气息和阵纹类型,判断严教习都在画什么阵法。 严教习这种,有着近乎一品水准的阵师,更是如此。 此刻见到严教习安然无恙,墨画也松了口气。 墨画的表情,也太生动了点。 明明桌椅书图,什么都没被动过,但他就是有种直觉,似乎有人进来过,翻看过什么。 墨画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道: “严教习,是我,我找你来了。” 墨画睁开眼。 “原来是做梦……” 严教习点头,“稍等。” 学阵法要勤勉。 但这只是自己的猜测,究竟是不是这样,还要问下才知道。 尸修说了“请”,但神情冷淡,并没有“请”的态度,似乎也不容严教习拒绝。 因为阵师的身份,保全了性命,又因为阵师的身份,被尸修胁迫,不得不加入行尸寨,为他们画些营寨建设用的阵法。 这大白天的,哪有梦可做? 严教习一怔,随后有些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扶着墨画的肩膀,难以置信道: 多看,多学,多思还要多记。 屋里有人? 那个尸修一直把严教习送到门口,看着严教习进屋,这才转身离开。 除此之外,没有绝阵,也没有邪阵。 墨画不确定,现在的严教习,是不是还是当初的严教习。 墨画便找了个凳子,坐在角落,隐着身形,安安静静等严教习回来。 这就要看一点运气,或者说机缘了。 “严教习,您怎么做贼了啊?” 一个全身灰衣,面色死白的尸修,敲了严教习的房门。 严教习皱眉,面露不悦,他不太喜欢研究阵法时被人打扰,但他还是起身,打开了门,语气淡然道: 时过境迁,人心易变。 此外就全是阵书和阵图,以及笔墨等阵法相关的杂物。 墨画想了想,没有急着与严教习相见,而是决定先观察一下,看看严教习到底在做什么。 自从严教习离开通仙城,墨画就没见过他了。 自己这间屋子,似乎有人来过! 他立马站起身,神识一扫,可却什么都没发现。 “可是你怎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不,这里是行尸寨,不可能有外人……” 而且,非常非常熟悉…… 但只要是阵法,就防不住墨画。 阵法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坏掉。 “真……真的是墨画?” 严教习看了会阵书,没过多久,就被人打扰了。 墨画灿然一笑,“严教习,好久不见埃” 是正规且正经的阵法,并非邪阵。 眼神熠熠生辉之外,还带了些深不可测,像是深邃而内蕴光泽的玉石。 似乎,是一副聚灵阵。 一处僻静而狭仄的房间内,有修士独居,修为炼气九层,正坐在桌前,专心画着阵法。 严教习彻底愣住了。 狭小的房间内,布局简单,仅有一床,一桌,一椅。 严教习又抬头,见山间晦暗,一片阴冷,但崖间的确有日头高悬。 他眨了眨眼,看了看墨画。 有几副阵图摆在桌面上,有常年翻阅的痕迹。      这些阵图,是熔火阵,土石阵等,一品阵师定品考核,常年会用到的阵法。 “什么事?” 一盏茶功夫后,终于有所发现。 他若有所感,笔下一顿,抬头四处看看,而后目露茫然。 “严先生。” 而且这个人,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后?! 严教习正心神忐忑时,耳边便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 墨画微微点头,严教习当初是这么教自己的。 失望的是,没有绝阵的线索。 他到底有没有帮行尸寨做坏事。 墨画也有些感动,点头道: “是我1 自己适才的确觉察到了一丝气息。 严教习忽而神色一凛,又担忧道: 严教习进屋后,叹了口气,继续回到桌前,开始看阵书。 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真的还能再见到墨画这个学生…… 严教习放下心来,神色颇有些感慨。 他的笔端,一条条工整的阵纹勾画而出,笔下的阵法,也渐渐显现。 是严教习的气息! 他微微思索,而后隐着身形,施展身法,蹑手蹑脚地跳到一间屋顶,倒趴着身子,探出小脑袋,向屋里看去。 看了严教习画的几副阵法,墨画点了点头,初步判断,严教习已经有了一品阵师的水准。 正是墨画熟悉的严教习! 墨画心里微微有些激动。 可惜的是,涉猎不够广泛。 似乎并不想让他人,进入这间屋子。 便在此时,一只小手,轻轻拍了拍严教习的肩膀。 半个时辰后,严教习回来了。 尸修拱手道:“请严先生过去看看。” 就做梦而言…… “你也在找……灵枢阵?” 墨画点了点头,心下便确定了。 看来僵尸身上的阵法,就是小灵隐宗珍藏的,传承自千余年前大灵隐宗的绝阵: 灵枢阵! 谢谢书友chanso的打赏~ (本章完) 第441章 灵枢阵 第441章 灵枢阵 “严教习,灵枢阵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阵法?” 墨画忍不住问道。 严教习刚想回答,忽而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灵枢阵的事?” 严教习有些奇怪。 灵枢阵图应该是小灵隐宗的绝学,墨画是如何得知的? “莫管事告诉我的1 墨画转手就把莫管事卖了。 严教习嘴角抽了抽。 心里给莫管事记了一笔。 这个胖师弟,嘴风如此不严,这么重要的事,竟然都对墨画说。 张全用来炼尸,虽说控制的僵尸数量多,危害大,但也不是很值得忌惮。 “你这话……”严教习皱眉,“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我本不愿助纣为虐,但师门深仇,不得不报,只能……” 墨画闻言心中震撼。 不过是灵力控制的效果而已。 严教习皱眉,“此人阴险,手段狠毒,最好不要与他有矛盾。” 真要动起手来,还是有很多手段来针对的。 “那这灵枢阵,到底有什么效果呢?”墨画好奇道。 “还要多学,多练,多思考,多领悟……” 自己唠叨不算,还要让墨画来唠叨。 看来自己想的没错,这个张全,就是先炼尸,再利用灵枢阵,从而增加控尸的数目。 谁知张全柿子专捡软的捏,不记恨他的师兄师姐,单单就记恨自己了。 “但这个灵枢阵,又太过玄奥,太过艰深了,数百年来,小灵隐宗没有一个修士,能参透这副阵法。” 尽管有所预料,知道墨画有隐匿的手段,但此时还是觉得十分震惊。 墨画道:“因为涉及到对天道和灵力本原的领悟么?” 墨画小声道: “已经晚了,他现在做梦估计都是在杀我……” 严教习神色复杂,心里又给莫管事记了一账。 “而灵枢阵,就是这种,即便神识够了,也极难参悟的阵法……” 严教习怔怔站了片刻,忽然又是一愣,他想起了一个问题: 墨画找灵枢阵图做什么? 墨画这孩子问题多,之前在通仙门,就一直问个不停。 “可南岳城里,并没有那个叛徒的踪迹。” 墨画想了想,又问道: “小灵隐宗,有出过二品阵师么?” 严教习点头,“很有可能。” 墨画竟被他记恨上了…… 这个张全的秘密,果然还有不少,要想办法弄清楚。 “严教习,您知道张全么?”墨画不由问道。 墨画点头表示理解。 看来自己当年的选择没错,不然就真的浪费这么好的阵法苗子了。 “我隐瞒身份,打探许久,都毫无音讯,正欲离开时,却察觉矿山有些蹊跷,我以为是那个叛徒在作祟,便在矿山附近租了房间,打算一查究竟。” 他意识到,墨画进屋,完全躲过了他的神识窥视,离开时,也悄无声息。 但他是隐身混进来的,暂时也没那个实力大杀四方,就算有小师姐和小师兄掩护,交战之时,也不能保证严教习的周全。 严教习神色惭愧,“……只能委曲求全,进了这行尸寨,替他们画阵法。” “有的。”严教习点了点头,“两百年前,有过一位师祖,筑基中期修为,有二品初阶的阵法造诣。” 墨画问道:“那您见过张全身上有灵枢阵图么?” 不可能吧…… 严教习点头,“灵力控制。” 那就不如从长计议,筹备周全再下手。 严教习张大了嘴巴,“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墨画想了想道:“好像也没什么,主要是他心胸狭隘,有些记仇。” “控?” “这种阵法,对单个修士,效果不够明显,可修士越多,势力越大,图谋越深远,涉及到的机关、器械、修道工程越浩大,灵枢阵就越至关重要1 炼气八层,神识十二纹的墨画默默没有说话。 “教习,小灵隐宗已经没了,您也不要一心想着报仇,多考虑考虑自己,好好活着,找个道侣,成个家……” 墨画点了点头,而后又想起什么,问道: 严教习身为教习,习惯性为墨画解答问题。 墨画皱了皱眉,疑惑道: “有了神识,也只是有了学阵法的资格,未必就一定能学会。” 严教习叹了口气,“一品阵法,九纹为止,可这副灵枢阵,竟足足有十二纹……” 严教习摇头,惋惜道:“没有。” 墨画费尽周折,找这副阵图做什么?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忽然浮现在脑海。 严教习瞳孔一缩。 看来是自己浅薄了。 “门内的传承,大多都是前人遗泽,并不完整,只鳞片爪的,也不算稀有……” 这是神识强大的迹象。 灵枢阵图,相当重要,要想办法弄到手。 严教习神色诧异,点头道: “不错。” 墨画又问:“那小灵隐宗的那位二品祖师,是因为没能领悟灵枢阵的大道本原,才没学会灵枢阵么?” 严教习对墨画解释道: “灵力控制极为重要,控尸只是小道。” “没这么简单……” 他倒想现在就把严教习接出去。 “好。”严教习点了点头,看着墨画,说起了灵枢阵的来历: “筑基中期修士,神识也应该有十四纹左右吧,这样都没能学会灵枢阵么?灵枢阵这么难学?” “我当年在宗门求学,颇得师父看重,平日闲聊的只言片语中,也听了一些往事秘辛……” “我已经足够小心了,但万万没想到,他们之中,竟然有筑基修士。” 严教习神色惆怅,想了想,还是缓缓说道: 墨画则悄悄道:“严教习,灵枢阵,是不是就在张全身上?” 反正有阵师的身份,这些尸修,应该也不会为难严教习。 严教习无奈:“没见过……” 严教习担忧不已。 “不,”严教习神色凝重,“灵枢阵,其实非常强大。” 墨画主意已定,又想起什么,“语重心长”对严教习道: 张全是筑基啊,还是尸修,常年与尸体打交道,手下不知沾了多少人命。 墨画又叮嘱了一会,然后告辞道: “严教习,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找您。” “寻常的阵法,没有这般强大的控灵效果。” “严教习,能告诉我么?” “其他修道方面,小到木石傀儡,大到机关重兽,乃至修道巨兵,都需要灵枢阵这类阵法,进行中枢控制。” “我怀疑他炼的尸,就画有灵枢阵,但张全从不让我为僵尸画阵,也从不让我接触那些行尸……” 庄先生也是这么教导自己的。 可此时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神识不够,无法学阵法。” 墨画这孩子,不会真的想学吧。 墨画托着小下巴,盘算了一会。 墨画道:“是怕有什么秘密暴露么?” 只是…… 严教习不知说啥好了。 “唯有这副灵枢阵,极其玄奥,异常艰深,是真正的,可以用作镇派的阵法。” 严教习整理了下思绪,为墨画解释道: “对阵师而言,神识是门槛,是依仗,但也仅仅如此。” “十二纹的神识啊,非筑基不可达,非二品阵师不可能有1 墨画清脆道:“这也是莫管事让我说的。” 严教习本不想说,但看着墨画的眼睛,又拒绝不了,犹豫片刻,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严教习点头,苦涩道: “是啊,师祖他,大概知道灵枢阵的本原是什么,但就是领悟不了,更无法将灵枢阵画出来……” 自己也就是想抓他,没抓住,想抢他铃铛,没抢到,最后抢了几具僵尸而已。 随后他又心生感慨: “庄先生的确是高人,墨画这孩子,这么大点年纪,竟已然知道这些阵法深层的领悟了。” 这里可是行尸寨,有劫匪,有尸修,有行尸有铁尸,筑基期的张全,也随时可能回来。 “张全翻了我的储物袋,见我是个阵师,便让我为他们做事。” 墨画神情期待,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有时即便画出来了,但也徒有形骸,而无神韵,毫无效果。” 灵枢阵竟这么厉害…… 墨画微怔。 小灵隐宗已经覆灭,这些东xz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墨画来的时候,他一无所觉,走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痕迹。 “嗯。”墨画点头。 严教习一愣,“你这……怎么接?” 严教习神情一凛,“你见过他了?” 严教习微怔,缓缓点头道: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 莫非…… “严教习,您是怎么到行尸寨的呢?” 然后墨画就当着严教习的面,消失不见了。 是谁教他的? 庄先生么…… 严教习一怔。 所以墨画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这个……好像也没那么厉害吧……”墨画弱弱道。 墨画谋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而后道: “严教习,您再呆几天,几天后,我接您出去。” “您放心好了。”墨画保证道。 这个隐匿的手段,相当高明。 “一天晚上,我听到动静,悄悄出门,一番周折后,发现矿山附近,有几个修士在运棺材……” 墨画点了点头。 “若不加努力,神识天赋再好,也只能虚度岁月,蹉跎才华,无法成为不凡的阵师。” “嗯。”严教习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惭愧“我只顾学阵法,道法不精,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更是逃无可逃,便落在了他们手中。” “他也没学会灵枢阵么?” “两年前,我到了南岳城,想找那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是那个张全么?”墨画问道。 这个行尸寨,杀人炼尸,也要想办法端掉。 而且周身气息晦涩,深不可测。 自己当初学厚土阵的时候,不知道要沟通大地的道蕴,画出来的阵法,也只有形式上的阵纹,而没有阵法本原的效果。 就像是失了神韵的图案。 修界浩瀚,幅员广阔,果然还有许多自己不曾了解的修道知识。 “但据宗门师祖的参悟,这副阵法,核心应该就是一个‘控’字。” 严教习目光凛然,接着叹道: 墨画的语气轻松随意,说得严教习一阵恍惚。 “小灵隐宗的传承,得自昔年的大灵隐宗。” 行尸寨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 仿佛这里不是行尸寨,而是南岳城的客栈,墨画过几天再来串门一样…… 墨画想到了控尸的张全。 以后再慢慢找他算账。 一品十二纹,所需神识…… 严教习道:“具体的,因为门内无人学会,所以我也不大清楚……” 墨画心里腹诽道。 而且还是在师兄师姐的帮助下做的。 严教习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中,墨画适才消失的地方,心底突然一颤。 “灵枢阵碍…” 严教习喃喃道,眼底也不由流露出了一丝希冀。 他也想看看,是不是有人能真正学会,这副小灵隐宗,数百年来,从未有人能参透的一品十二纹的灵枢阵法! 谢谢书友pyhuang的打赏~ (本章完) 第442章 幕后 第442章 幕后 墨画顺着房顶,避开尸修,离开行尸寨的大门,走到大石头下,与白子胜和白子曦汇合。 白子胜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墨画笑眯眯道:“我找到严教习了1 “严教习没事吧。” “嗯,”墨画点头,“过几天把严教习救出来。” 白子胜疑惑,“为什么要过几天,现在就救呗,我冲进去,将尸修都宰了1 墨画无所谓,“行啊,那你去呗。” 白子胜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道: “还是算了,你肚子里坏水多,听伱的吧。” 墨画不悦,“你肚子里坏水才多。” 白子胜自顾自叹道: 而此时的墨画,已经在他老家,等了他好久了。 “好1 这个张全,好像过于谨慎了…… 墨画在梁上听着,也渐渐明白了行尸寨的运作章程。 墨画小声道:“我看是笨吧……” 这个月劫了几个行商,杀了几个修士,买了几具尸体…… 送尸? 毕竟南岳城矿山多,矿修也多,而且在这些人眼里,矿修命贱,不值多少灵石。 “再抓住张全,夺了他的控尸铃,复原灵枢阵图。” 于是三人开始商量,接下来做什么。 白子曦捡起一个树枝,一人脑袋上敲了一下,“说正事1 用哪些草药,以什么比例,熬成腐臭的药汁。 墨画先回行尸寨,摸清寨内格局,画出建筑阵图,顺便和严教习聊聊天,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墨画看着都觉得累。 又或者是从其他盗墓掘坟的盗墓贼手里去买。 只不过这个“货”,不仅包括灵石灵器,同样也包括修士的尸体。 买来尸体后,就是炼尸。 那尸修连忙低头道:“是。” “至少我看到的尸修里,没人能画出这种阵法。” “替他画阵法的人。” 至于苟成这样么…… 白子胜点头赞同,但还是顾虑道: 甚至想直接画些逆灵阵,将行尸寨给崩解掉算了。 当然主要的来源,还是矿修。 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意气用事。 墨画闻言,心中一动。 但花了这么多时间,费了这么多手段,即便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也足以被甩脱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跗骨之蛆般,黏在自己身上。 他猜这里就是张全的密室。 “哦。” 行尸寨的劫匪,杀了人,再将尸体带回寨内,用作炼尸。 但进入行尸寨,不一定会被传授炼尸之法。 张全自以为谨慎周全,却不知他这一切操作,都被墨画看在眼里。 “嗯。”墨画点头,而后道: “我们将张全放回行尸寨,然后偷窥他,看他跟谁接头,谁在帮他画阵法……” 他身形狼狈,神情憔悴,但内心却如释重负。 白子曦也微微颔首,问墨画: 首先是等张全回寨。 墨画隐着身,甚至还提前在附近画了隐匿阵。 这个过程,工序繁琐,但分工明确。 于是三人商量好,分头行事。 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修道经验,比那初出茅庐的小鬼,不知高出多少。      那个精通隐匿的小鬼,绝不可能再查出自己的踪迹! 张全心下大定,心怀喜悦,迈着大步,回到了自己隐秘的,不为人知的,且不可告人的行尸寨。 “怎么不行了?”白子胜疑惑道。 一种是劫杀。 墨画听了几天,都没什么线索,直到三日后,才听出一些端倪。 “什么人?” “最好是把他背后的修士,一同揪出来……” 尽管偶尔,还是有种微妙的感觉。 白子胜便去挠墨画的头发,“又敢说你师兄笨?” 但这第一步,就出了些意外。 如同炼丹的草药,炼器的精铁一般,行尸寨的尸修,将尸体当成一种炼尸的“材料”,而不是人。 “我也想多点坏水,可惜了,心性正直,想不出坏点子。” 一个尸修,压低声音问张全: “当家的,要不要送尸?” 那尸修微怔,随后迟疑道: “再不送,怕是有些晚了,那些僵尸……控制不篆…” 墨画屏气凝神,很想知道,这送尸究竟是送去哪,送给谁,又是谁会帮张全画阵法? 墨画一板一眼都说了。 白子曦在寨外接应墨画。 “这种阵法,张全不会画,我刚刚看了一圈,行尸寨里,似乎也没人会画。” 既然没有,那肯定要画。 …… 三人商议完毕,就开始依计行事。 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与看不见,而且根本不存在的跟踪者一番智斗,张全花了不少心机和手段,最终终于确认,自己已经摆脱了墨画的追踪,这才敢放心地回到炼尸的老巢。 墨画都看得迷惑了。 需要经过考核,熬些资历,得到张全的信任,才能成为正经的尸修。 墨画刚想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摇头道: “弄清楚这些事后,告诉司徒姐姐,联合道廷司,缴了行尸寨。” “估计没这么顺利……” 花了多少灵石,用了多少材料; 哪些炼尸的材料不够了,需要购置,哪些僵尸失控了,需要处理等等…… 再用药汁,浸泡尸体。 看见张全进门,墨画的心情,甚至比张全还高兴。 可张全却摇了摇头,“不送。” 但具体的手法,就有些复杂了。 张全毫无所觉。 而且看样子,他还能继续“苟”下去。 尸修炼尸,需要修士尸首。 “更何况,这是小灵隐宗的灵枢阵,根本不是一般阵师,能画得出来的。” 张全大摇大摆地走进行尸寨的大门。 行尸寨有劫匪,有尸修。 …… 他们的神情,也是冰冷而麻木,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白子胜闻言点头道:“行,听你的。” 屋里静悄悄,表面上看,只有张全一个人。 “阵法才是关键,只要这人会阵法,还是会不停杀人,买尸,炼尸……” “不弄清这人是谁,宰了张全,端掉黑山寨,也无济于事。” 果然过了一会,张全便走进屋子,走到了墨画的眼皮子底下。 炼尸的手段,的确如小师姐所说,需要用到草药,养尸棺,控尸铃等。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寨内的修士,入寨之前,不是罪修,就是劫匪,惯常劫道,杀人越货。 墨画寻思道:“张全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 张全冷笑一声。 尸修就是炼尸,控尸的尸道魔修。 即便是以墨画的耐心,都有些等不下去了。 墨画看得直皱眉。 “想好怎么做了么?” 他到现在还在荒山里乱转,钻山洞,藏树林,设陷阱,与空气斗智斗勇,愣是不回山寨。 “不行。” 连寨子里有多少具棺材,他都数了一遍…… 待在行尸寨的这几天,墨画隐着身,差不多把寨子摸透了,已经觉着有些无聊,开始没事找事做了。 张全目光一冷,“控制不住,就废掉,喂给其他僵尸,这还要我教?” 炼尸的时候,每日尸修还会在棺材四周来回踱步,一边踱步,一边摇控尸铜铃。 二就是去买。 墨画则眼睛一亮,施展逝水步,在屋顶间几个身法轻盈的跳跃,而后进入最深处的一个房间,爬上房梁,盘腿坐着,耐心等着。 白子胜则去找司徒芳,提前商议人力调动,为剿灭行尸寨做准备。 张全长长松了口气,而后焚香沐浴,换了件人模狗样的衣服,又打坐调息了一会,便陆续有尸修过来,向他禀报寨内的情况。 送什么尸?送到哪?为什么要送? 莫非……是送去画阵法? 墨画记得,行尸寨内,一些新炼的行僵身上,心脉处是没有阵法的。 又过了足足五日,张全才回山寨。 “而且,”墨画顿了一下,又叹了口气,道: “这是严教习宗门传承的绝阵,我不想有修士,用这副绝阵来做坏事……” 这个墨画之前简单看了下。 这个房间宽敞,隐蔽,阵法完备,而且里面全是炼尸的东西。 “可用来炼尸的,是完全不同的邪阵。” 送尸……那就是说,不是他自己画,不是在行尸寨画,而是送去给别人,让别人帮他画? 两人嘀嘀咕咕,吵吵闹闹。 两人老实答应道。 “师父说过,凡事要未雨绸缪,事先计划,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就是。”墨画说道。 泡够时日,再放进养尸棺来炼。 墨画神色有些凝重,“严教习替行尸寨画的阵法,都是常规五行阵法,而且都是山寨建筑用的。” 雇佣王来等人,杀矿修,买尸体。 普通劫匪,只要敢杀人,肯杀人,杀过人,就能加入行尸寨。 尸首的来源,有好几种。 尸修恭敬禀报,张全高坐垂听,墨画则坐在他头顶上,竖起耳朵偷听。 行尸寨的尸修,禀报的一直是些寨内琐碎的事务,并不涉及炼尸的阵法。 这些东西,零零散散。 白子胜想了想道: “我们在必经的路上设伏,然后抓住张全,到时候行尸寨群‘尸’无首,趁机再把行尸寨端掉……” 这些尸修禀报的,大多是一些寨内琐事。 炼了多少具行僵,炼成了几具,又失败了几具; 尸修退下后,张全又冷哼一声,开始闭目修炼。 墨画却皱了皱眉。 这个张全,有点不上路子。 谢谢书友pyhuang的打赏~ (本章完) 第443章 发现 第443章 发现 张全估计是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所以保险起见,不敢贸然进入尸寨,害怕引狼入室。 更不敢贸然“送尸”,害怕泄露机密。 但他不知道,“狼”已经入室了,此刻就在他屋顶上看着他。 墨画趴在房梁上,蹙着眉头想了下,还是决定再给张全一个机会。 这段时间,张全若是送尸,就还能多活点时间。 不然的话,墨画立马就下手。 通报道廷司,纠集人手,端了行尸寨,抓住张全,送入道狱,严刑逼问,狠狠拷打,然后再宰了他,给死在他手里的矿修,以及百花楼的女修们一个交代! 墨画心里恶狠狠想着。 张全正与尸修说话,忽然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他四处打量了下,什么都没有,不由皱起眉头。 “当家的,怎么了?”那尸修问道。 可接下来的日子,张全一如既往地谨慎,没有透露一丝线索。 张全皱眉,“你画的?” 子针一共扎了三根,一根在衣服上,一根在头发上,一根在伤口内。 “寨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我仔仔细细搜一遍,看有没有人混进来1 一般修士,似乎无法用这个手段…… 他心中好奇,便也悄悄跟着去看看,想看看自己到底是哪里疏漏了,下次他好注意一下,查漏补缺,改善一下手法。 墨画有些不耐烦了。 墙壁上的阵法,的确有涂改的痕迹。 严教习一点都不慌,而是淡淡地瞥了那个尸修一眼,“我还没画完,怎么能生效?” 那尸修神情错愕,“这……” 或许是这些日子,东躲xz,提心吊胆习惯了,所以有些风声鹤唳。 “来人1 张全却仍在那里疑神疑鬼。 张全道:“不知可否请严先生,在寨中布一些显尘阵?” 严教习也拱了拱手。 这根针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张全心底发寒,神色震惊。 见张全的样子,墨画心里也有些疑惑。 张全发现了体内的那根针。 张全见状,这才笑道:“先生,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他要知道,这个阵法有什么问题,就不会问严教习了。 他倒不怕张全能发现自己。 张全问道:“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 张全面色一喜,“请先生赐教。” “布显尘阵,是为了提防谁?” 墨画看了一眼,神情恍然。 张全冷汗直冒,连连摇头。 是司南子母阵中的司南子针。 张全陡然睁大双眼。 这是因为墨画解了阵法,原本的阵法失效了,墙壁没了阵法加持,这才轻而易举,就留下了刀痕。 “那就有劳严先生了。” 此刻张全既希望尸修能查到墨画的踪迹,又希望他们查不到。 很快有手下来报:“当家的,有痕迹。” 严教习微微颔首。 那尸修一愣。 随后他看着墙上的阵法,神色一阵恍惚。 自己的确解了这里的阵纹,然后重新描了几笔,但有些大意了,少画了几笔阵纹,平日倒没什么,但一细看就暴露了出来。 就在他考虑,是直接动手,端了行尸寨,还是再等等,看有没有其他线索的时候。 最多也就是摸到寨子的外围…… “最好的办法,是用显尘阵。” 显影阵他没听过,但显尘阵他是知道的。 自己也就无从得知,究竟是谁替他画炼尸的阵法了。 此时一个尸修突然道:“你既然说是加固用的,为何这个墙壁,不堪一击?” “严先生,你说这山寨里,会不会有人,偷偷溜进来?” 不过严教习如此说,张全也就放心了。 张全似笑非笑,“这先生就不必管了。” 张全道:“那人阵法造诣,有点深厚……” 墨画做出来,画上阵法,交给了白子胜。 张全立马失声喊道: “快,带我去看看。”      张全随着那个尸修出了门。 行尸寨一群人闹哄哄地在找墨画。 墨画可惜的是,这下打草惊蛇,张全肯定不会再去送尸了。 而且看这手法,游刃有余,明显非常娴熟,必然是下了苦功的。 张全微怔,“这……” 将张全应付走了,严教习也微微松了口气。 而后他踹了那尸修一脚,“给严先生赔罪。”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不是没有可能。 那尸修讪讪,不知说什么。 前两根被张全发现了,第三根还没有。 张全又叫住他,而后取出一个木盒,将细针放进木盒,再将木盒递给尸修,命令道: 尸修带着劫匪,巡逻搜查。 百花楼就布有不少显尘阵,以防那些有特殊癖好的登徒浪子,偷窥床笫风流之事。 “那个小鬼,不会已经知道我的位置了吧?” 阵法是严谨的,即便是最粗浅的阵法,都要一丝不苟,不能马虎大意。 更或者,他不会……已经进了行尸寨了吧?! 张全立马站起身来,吓得心惊胆颤。 张全松了口气,面露喜色道: “全寨戒严!然后去搜1 严教习面容稍霁。 墨画心中引以为戒。 “是1那尸修领命下去。 严教习道:“最好是用显影阵,显影阵下,修士无所遁形,隐匿不攻自解。” 但他直觉上,还是觉得,这个阵法有些蹊跷。 张全服用尸血丹,又屡番鏖战,狼狈逃窜,遍体鳞伤。 他们是尸修,是炼尸的,又不会画阵法…… 张全神情焦急,踹了他一脚,“你他妈的快去1 甚至有一瞬间,他恍惚觉得,墨画不仅摸进了行尸寨,甚至进了他的这间密室,此刻正不知在何处,暗中看着自己。 严教习有些失神。 在这种阵法多的地方,擅长画阵和解阵的墨画如鱼得水,先天就有优势,根本不怕他们找。 墨画将这个疑惑记在心里,想着以后有空,就去问问庄先生,眼下还是要盯着张全。 是张全心思太过敏锐,还是说,神识本身,就可以威慑或恐惧他人? 那如果神识强大了,是不是还可以直接凝成杀伐之力? 墨画印象中,还没见过修士以神识杀人的例子。 张全一惊,“什么痕迹?” 墨画这孩子,连解阵都会了? 严教习不悦道:“这寨里寨外,都有我布下的阵法,阵法不破,蚊子都飞不进来,更何况是修士?” 整个行尸寨,所有修士算一起,都没谁的神识能强过他,自然也无法识破他的隐匿。 “阵法似乎被动过手脚。” 那尸修只好垂手道:“请严先生恕罪。” 他皱眉道:“这个……动了什么手脚?” 那个小鬼,的确会阵法! 说完他看了眼张全,“当家的,莫非是看不起我严某人?” 过了一会,有人将严教习请来。 这日张全在清理伤口时,忽然觉得有些异常,一些经络行气,略有滞涩,似乎血肉之中,夹杂了什么东西。 墨画皱了皱眉,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办。 白子胜与张全交手时,趁机扎在他身上的。 “是。”严教习颔首,而后不解道: “这个阵法,有什么问题吗?” 张全心里腹诽,但明面上还是客气道: “等等。” 说完他冲墙壁砍了一刀,墙上有明显的刀痕。 他们怎么知道? 尸修们面面相觑。 张全尴尬一笑,“先生何出此言……” 张全指着他,声音略带颤抖: 那个小鬼的隐匿手法极其高明。 严教习又指着墙上的刀痕道:“待会你把这墙补好,劈之前是什么样,就补成什么样,不然我没法画阵法。” 每个房间,每个棺材,每个角落,都不落下。 “找人,将这个木盒,丢得远远的……不,丢到河里,水流湍急的河里,让它顺流而下……” 张全骂道:“一群废物!请严先生过来看看。” 这是……解阵吧? 张全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严教习点头,“我看此处阵法老旧,所以加固了一下。” “但这显影阵较难,寨内也没有对应的灵墨,而且提防太大,布置起来,也不方便,所以不太适用。” 自己只是心里想宰了张全,张全竟也有了反应? 回到寨内,事务繁多,只能简单休养,伤势好得比较慢。 “严先生言重了,我这也是以防万一。” 严教习颔首道:“当家的请说。” 墨画记得自己这次手脚还挺干净的。 严教习神情一肃,冷声道: “当家的言下之意,是说我严某人学艺不精?阵法比不过别人?” 行尸寨被人发现了,甚至还有可能,被人偷偷摸摸混了进来! 有个尸修走进来,躬身道:“当家的。” 张全道:“假如有人,擅长隐匿,想混入我行尸寨,该当如何防范?” 但那是因为,它本身就是鬼祟邪念,才能侵入识海,伤人神识。 而且行尸寨是山寨,寨内多建筑,建筑多阵法。 “布在寨子大门和四周,任何修士隐匿进来,都会被窥破行迹……” 观想图中的青面小鬼,可以寄生识海,吃人神识,算是神识杀人。 严教习明知故问道: 但他心里,仍忌惮不已。 墨画想明白了,但张全却没看明白。 梁上的墨画摸了摸下巴,寻思道:“我哪里有露出手脚呢?” “错觉吧……” 又或者,只是知道大概位置,还没来得及追过来…… “阵法?1 而且寨内戒严,尸修警惕,再想将寨子端掉,就要多费些周折了。 阵师的脾气,果然又臭又硬,还偏偏得罪不得。 严教习冷哼一声,神情倨傲道: “不是我严某人自夸,我虽未定品,但已有了一品阵师的造诣,这南岳城,阵法高于我的修士,不是没有,但想不动声色,就破了我的阵法,这绝无可能1 似乎有个强大的神识,冰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严教习皱眉,“怎么溜?” 张全取出匕首,重新划破伤口,在血肉之间,挑出了那根银白色的细针。 “好1张全称赞道,“不愧是严先生。” 那尸修这才惊惶道:“是。” 墨画看着他把细针挑了出来,不由叹了口气。 严教习看了一眼,神色平淡问道:“这阵法怎么了?” 墨画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可惜。 张全自我安慰道。 而墨画就跟在张全身后不远处,踩在行尸寨的屋顶上,一直走到了一个墙壁处。 严教习微露不悦,沉思片刻,还是缓缓点头道: “既然当家的吩咐了,我自然遵从。” 张全迟疑片刻后,目光微闪,又问道: 不过片刻功夫,整个行尸寨就都嘈杂了起来。 不可能! 那小鬼再怎么诡诈,也不可能离谱到这个地步。 怎么他妈还有??! 严教习心中微惊,但神色还是如常,轻描淡写道: “区区隐匿小技,何足挂齿。” 这个问题,把张全问住了。 张全略微失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张全狠狠地瞪了那尸修一眼,对严教习抱拳道: “手下莽撞,多有得罪,请严先生勿怪。” 自己费了心思,认认真真画的阵法,轻轻松松就被这孩子解了…… 严教习摇了摇头,既觉震惊,又觉欣慰,心中忍不住喃喃道: “墨画这孩子的阵法,究竟学到什么地步了?” (本章完) 第444章 攻寨 第444章 攻寨 严教习看着墨画的阵法,心中有些震惊。 墨画则看着严教习,心中同样震惊。 一脸方正的严教习,骗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不仅撒了谎,骗了张全,还替自己打了掩护,打消了张全的顾虑。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墨画发现自己低估严教习了。 不过严教习真的会帮张全布显尘阵么? 墨画有些好奇。 行尸寨内,若真布下了显尘阵,自己虽然还是能想办法混进来,但要多费许多周折。 严教习回去便准备“显尘阵”了。 司徒芳看着小小年纪的墨画,目光越发不可思议。 这么一算,要想剿灭行尸寨,不仅仅是“勉强”了,恐怕胜算极低。 司徒芳道:“我写信回了家族,也将此事告知了谨长老,族中也答应了剿灭行尸寨的事……” 墨画点头明白了,却并不在意,而是理直气壮道: “只要能剿灭行尸寨,就是做好事,做了好事,得些好处,也是理所应当的。” 墨画小脸严肃,心中总结道: 果然还是要多读书,多长见识,多学一些修道知识。 “小师姐,你能识破我的隐匿术了?” 要尽快将严教习救出来,再剿了行尸寨,抓住张全,抢了他的铃铛。 “张澜叔叔曾跟我说过,这世间,有人做坏事,攫取利益,反倒受人推崇;有人做好事,得了些好处,反而遭人指责……” “这肯定是不对的。” “这次是我爹,为我的前途着想,这才动用人脉,调动了一些家族人手。” 严教习是仗着行尸寨大多修士,都是“阵盲”,这才明目张胆地骗他们…… 墨画一愣,“我?” 这阵法启动时,也会有一些灰尘,但根本没有显隐的效果。 “此外,行尸寨里活人不算多,也就只有两百多。” 他父亲能同意,一定程度上,也是看在了墨画三人的面子上。 …… “这里面有些是劫匪,欺软怕硬,很好对付。” 墨画想了想,答道:“打听到了一些,但被发现了,我们只能想办法先下手为强了。” 司徒芳一滞。 但也有一些家族,家风正直,族中子弟嫉恶如仇,一旦族中子弟违背祖训,行差踏错,便会被受到严惩。 墨画回过神来,眯着眼笑了笑,施展身法,立马跟了上去。 白子曦适才在上面画的,是一堆笑眯眯的小脸,一个挨着一个,有眼睛没眉毛,有嘴巴没鼻子。 白子曦摇头,“我猜的。” 一旦被发现,遭张全怀疑,乃至记恨,严教习就很难脱身了,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白子曦指了指墨画,“你。” 司徒芳犹豫一下,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便对墨画道: “但是有四五具铁尸。” “两百多修士,还好吧……”司徒芳道。 “你嫌我画得丑?” 墨画想了下道:“有点勉强。” 是不是跟这些小脸一样,嘴角也含着笑呢? “这些铁尸,实力比筑基差一些,但皮肤坚硬如铁,真正交起手来,也不会落入下风。” “谁在历练中表现好,立的功劳大,做出的功绩多,就越被看重,将来在族中的地位,也就更高,” 墨画点了点头,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离开了行尸寨。 “你都打听好了么?” 墨画随即又有些担忧。 地面铺了一层细软的土壤。 司徒芳便解释道: “家族弟子的地位,不单单是看修为和天赋的。” 但即便司徒家行事再过正派,也不太可能,会为南岳城行尸寨,这种不相干的事,动用这么多人力。 即便加上南岳城道廷司也不行。 随即司徒芳又皱起眉头。 “张叔叔也不总是游手好闲,漫不正经,老不着调的……” “哦。” 本事也是真不校 家族之间,家风也是迥异的。 “其余就是尸修……” “一旦尸修控尸,一人哪怕只控两三具行尸,行尸寨的实力,也会翻倍甚至三倍增长,这样麻烦就大了。” 严教习是为了掩护自己,才冒这个风险的…… 白子曦看了眼墨画,又将地上的小脸都抹去,然后道:“走吧。” “剿灭行尸寨,如果能立下功劳,司徒家就会跳过南岳城的道廷司,直接向道廷申报。” 墨画便改口道:“虽然……但也很棘手了,有了阵法加持,整个山寨,易守难攻,强行攻打,肯定会有不少死伤……” 司徒芳一怔,欲言又止,半晌后才无奈叹道: “你胆子可真大。” 墨画不知司徒芳心里想什么,而是掰着手指,给司徒芳数着行尸寨的实力: 白子曦柳眉微蹙,有一点生气道: 司徒芳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记得小师姐刚刚在地面上画着什么。 一个前途无量的阵师,两个大族子弟,即便不刻意拉拢,也是要打好关系的。 他们将来,也都是有可能筑基,乃至修成金丹,成为家族的助力的。 墨画本想说“不太高明”,但又想到这阵法是严教习画的。 为墨画着想,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包括自己。 地面上还有一个笑脸留着,线条简单,笔法自然,嘴角勾勒的笑容,也天真而单纯。 “我也没这么丑吧……” 墨画有些愣神。 司徒芳看了眼墨画三人。 这些修士,都是他爹托了关系,才调动的。 白子曦正抱着膝盖,坐在石头下面,纤手拈着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偶尔抬起头,向行尸寨方向看一眼。 “此事会借道廷司的名头,但实际调用的,是我司徒家的人手。” “不是,”墨画想了想,便说的直白了一些: “这事对司徒家,其实没什么好处吧……” 小师姐笑起来,是什么样子来着? “师弟?” “就是不知行尸寨的实力如何……司徒家这两百修士,不知能不能将其剿灭。” 看着就让人心底洋溢着开心。 严教习已经有一品阵师的实力了,在一般二品州界而言,这等阵法造诣,已然是不俗了。 司徒芳有些不忍。 “家族弟子历练,其实也是一种考核。” “张澜还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墨画隐身接近的时候,白子曦忽然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地方,声音婉转道: 墨画点头,走前又看了眼地面。 随即墨画看了地上的小脸,又小声嘀咕道: “行尸寨里,筑基只有张全一个。” 看着像,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司徒芳闻言微怔,心中略有宽慰,随后诧异道: 能把行尸寨打探得这么清楚? 随后司徒芳想起什么,又皱眉道: 墨画微惊,“这么多?” “嗯。” 但这肯定涉及墨画的功法或是道法,司徒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你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碍… 司徒芳张大了嘴,不知说什么好。 墨画忍不住想,小师姐画这些小脸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墨画显然不信,但也没细问,而是目光一转,看了眼地面。 墨画跟他回去,一看就明白了。 有些家族固然唯利是图,压榨盘剥,仗势欺人。 白子曦回头,见墨画站着不动,便喊了一声。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对司徒家好处不大,但对我是有好处的。” 离开行尸寨后,墨画找到了司徒芳。 墨画点了点头。 要不是她认识墨画,她差点都以为墨画就是行尸寨的“寨主”了。 “炼尸的尸修,本身修为和道法也都一般,跟张全一样,但棘手的是,他们会控尸……” 白子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 “我进去看过,连里面有多少具棺材,我都数过。”墨画理所当然道。 虽说都是炼气修士,但炼气期的命也是命埃 墨画连连点头,试图挽回张澜的形象: 南岳城只是一个小仙城,司徒芳也只是到此历练,竟能调动这么多修士。 而且就算是赢了,恐怕也是惨胜,不知要死伤多少司徒家的修士。 司徒芳道:“我动用了我爹的人脉。”      墨画疑惑道:“会不会,有些兴师动众了……” 严教习这样做,是有风险的。 白子胜已经将事情告诉了司徒芳。 离开行尸寨后,墨画在附近找到了白子曦。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修士,而是擅长杀伐,能参与剿灭的,精通道法的修士。 她画这些小脸的时候,又是什么表情呢? 道廷司的人手用着不放心,而且要剿灭行尸寨,道廷司人手肯定不够。 否则的话,被人当傻子骗,都不自知。 “嗯。”白子曦微微点头道:“一个时辰画一个,我看你能让我等多久。” 尸修炼尸的山寨,都能摸进去打探底细。 但是司徒家…… “我都摸清楚了……” 更有甚者,会被销去族谱,逐出家族。 “除此之外,寨子里还有阵法,这些阵法,虽然……” “是人就有私心,所以司徒姐姐,你也没必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司徒芳有些惭愧道: “所以这件事,我是有私心的……” 墨画显出身形,疑惑道: 墨画将行尸寨的老底,扒得一干二净。 墨画这孩子,到底做什么了? 墨画连连摇头,“不丑不丑。” 墨画有些不太明白。 “两百多吧。” 墨画有些赧然,他在里面偷听,不知不觉花的时间就久了点,忘了小师姐还在外面接应他了。 “小师姐,你画的这是什么啊?”墨画好奇道。 严教习准备的,根本不是显尘阵,而是一种颇为生僻的,而且用处也不大的,五纹土系阵法。 墨画又问道:“司徒家会调动多少修士?” “小师弟?” 这样明目张胆地骗别人,别人都不会发觉。 “行。” 若是都葬送在行尸寨这里…… 司徒芳皱着眉,忽而见墨画神色轻松,便疑惑道: “你是不是还有办法?” 墨画大眼睛一转,灿然一笑,点头道:“有的1 (本章完) 第445章 交战 第445章 交战 “我先混进去,救下严教习,然后再解了行尸寨的阵法,这样行尸寨没了阵法防御,再攻进去,就容易多了。” “普通的尸修和行尸,我虽然可以在阵法上做些手脚,但数量太多,而且时间太少,我不太好下手,就只能交给你们了。” “但是那些铁尸,我会想办法解决掉的……” 墨画盘算道。 司徒芳闻言惊讶道: “铁尸你要怎么解决?” 墨画竖起两根小手指:“有两个办法……” “最好的办法,是我偷了张全的控尸铃,没有控尸铃,张全无法操控铁尸,等于自断双臂。” “但控尸铃极为重要,张全必会随身携带,所以不一定能偷到。” “如果偷不到,我就在铁尸的阵法上动手脚,让铁尸失控,这样寨内大乱,大家再掩杀过去,行尸寨就肯定完蛋了。” 墨画安排得明明白白。 “少则一两百,多则四五百……” 司徒芳微怔。 几人惊讶之际,墨画已经施展逝水步,偷偷摸进了行尸寨。 而墨画则趁着这段时间,去解除行尸寨的防御阵法。 但凡事不能太过自信,总要留些余地,所以他只说九成。 他们竟识破不了一个炼气修士的隐匿? 只不过这种自毁,威力较小,远没有到阵法崩解的程度。 他也没小师兄和小师姐那等天赋和修为。 “有多少人?” “嗯嗯。”墨画点头。 早去早回。 “天太黑,看不清。” 那几具铁尸的棺材,就摆放在藏尸窟的最深处。      墨画看了眼,有几个尸修在连夜看守,附近有预警阵法,也接近不了。 这样杀了几波,还是被尸修发现了。 “没事,能解开阵法,就已经很好了。”司徒芳道,“接下来,我们依计行事?” 墨画推算道:“解阵容易,有九成把握……” “你将严教习送出去,然后再回来找我,我们汇合,将张全拿下。” 这个路线,也是墨画事先规划好,并在脑海中,模拟了数遍的。 “嗯。”白子胜和白子曦点头。 真动起手来,他们肯定会吃亏。 拿出来的话,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偷了? 毕竟正面交战的话,对上这些尸修和悍不畏死的僵尸,己方死伤必然很大。 能将阵法解开,就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 墨画皱了皱眉。 而不是利用阵法杀伤行尸寨的尸修。 他的控尸铃放在储物袋里,储物袋放在腰间。 “好。”司徒芳道。 “……他们是怎么发现山寨的?” 白子胜道:“你呢?” 墨画这孩子,既能打听消息,又能分析消息,还能根据消息,想出办法。 漆黑的夜中,亮起点点火把,将寨子照得通明。 看来张全还是不太放心。 司徒芳有些汗颜。 墨画便劝他道:“我先去找张全,盯着他,不让他跑了……” 只要天一亮,大战开启,这些阵法都会被毁。 司徒芳点头道: 或是攀墙壁,或是爬屋顶,或是上房梁,或是钻山洞…… 而另一边,墨画已经带着白子胜和白子曦,救下了严教习。 “何方势力?道廷司?” 说完不待司徒芳回应,便悄然隐去了身形。 几个尸修大喜,神情振奋道:“当家的英明1 因为不需要掩饰痕迹,也用不担心阵法损坏,墨画笔走龙蛇,手法简洁粗暴。 “……偷张全的控尸铃,概率很小,估计只有一两成把握;” 司徒家的修士,也都不再隐藏气息,纷纷拔出刀剑,运转灵力,高声喝道: “杀1 他正神情凝重,跟几个领头的尸修,叽叽咕咕交谈着什么: “……怎么会有敌人?” 天色晚了,严教习还在看阵书。 “我还有点事。” 行尸寨警钟大作。 严教习走后,墨画看了眼四周,心思微动,又在房间内部,加固了一些阵法。 他们可是筑基,竟不知墨画是如何消失的,神识之中,四周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一点踪迹。 墨画压低声道:“我先进去看看,你们等我消息。” 劫匪拔刀,尸修摇起控尸铃。 这样即便尸修发现不对劲,想破门而入,也要多费一些周折。 将寨里的阵法,或解或毁,一个个全废掉了。 白子胜一听,眼睛一亮,“好1 “这下麻烦了……” 就算打闷棍,也打晕不了张全。 张全沉思片刻,忽而冷笑,“真当我们行尸寨是软柿子?” 司徒芳,以及司徒家两位筑基长老,便带着两百余司徒家修士,黑衣暗行,摸进了行尸寨。 不见了? 就这样一点气息不露,就消失不见了? 墨画又去了趟藏尸窟。 司徒芳微怔。 墨画其实想说十成,因为对现在的他而言,解一品,甚至部分一品未到的阵法,再简单不过了。 他现在还没这个功夫。 思维缜密,行事也周密且从容有度。 刀剑相击,灵力迸发。 看样子,光靠自己,暂时是没办法解决了。 行尸寨一瞬间,杀气震山。 墨画想了想,微微摇头。 这几具铁尸,之前是没人看守的。 墨画隐着身,大摇大摆地走过“显尘阵”,而后轻手轻脚跃上房顶,轻车熟路找到了严教习的房间。 荒山夜黑,月冷林深。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隐匿术? 之后确定四周无人,这才让司徒家其他修士跟上。 筑基长老打头,仗着身法迅捷,转瞬之间,就到了这几个尸修身边,而后全力出手,以雷霆之势,将几个看门的尸修,全部抹杀! 他还想早点回来,宰了张全那个王八蛋呢。 墨画解得很快。 “似乎有一两个……” 她身后的两个司徒家的长老,也是一愣,随后就目露惊骇。 而墨画只有炼气,正面交手,肯定不是张全的对手。 面前就是光秃秃的石林。 司徒芳目中寒光一闪,冷声道: “杀1 开坛祭铃? 拜祖师画像? 祭铃的话,他是不是要把铃铛拿出来? …… “好,就按你说的做。” “无妨,我这就开坛焚香,拜祖师画像,祭控尸血铃1 商议妥当,两日后的夜里,司徒家两百余修士集结,启程前往南岳城的荒山。 藏尸窟,是行尸寨用来炼制蓄养僵尸的。 偌大的行尸寨,墨画熟门熟路,跑来跑去。 “在铁尸身上动手脚,大概五六成把握,一是我不清楚铁尸身上,具体都有什么阵法,没研究过,二是铁尸看守严密,我未必有机会接近……” 行尸寨的大门处,几个尸修正在烧火喝酒,模模糊糊说着话。 众人又商量了一下具体细节,包括攻寨时间,潜伏地点,灵器配备,丹药购置,修士统筹调度等。 “估计是其他势力。” 墨画放开神识,见四周没人,便悄悄进去,低声对严教习道: 白子胜说得义正言辞。 白子胜辩解道:“胡说,我是那样的人么?” 片刻后,他咬牙恨声道: 画完阵法后,墨画施展隐匿,又溜到了张全的密室。 还是个阵师…… “嗯。”墨画点了点头,“不过不必强攻,以骚扰为主,让寨内生乱。” 墨画又看了眼白子胜和白子曦,道: “我们趁乱,先救严教习吧。” 偶有妖兽低鸣,似泣似诉,徒增幽寂。 墨画有些累,歇了一会,想了下,又去了趟张全的密室。 墨画观察了他很多天,张全铃不离袋,袋不离身。 张全不是笨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他目光之中,闪过一丝阴沉: “传令下去,唤醒所有行尸铁尸,既然来了,就别让他们走了,正好我们行尸寨许久不开张,也要进一批‘货’了。” 所以墨画也不用客气。 “他妈的,无缘无故,竟打上门来了!欺人太甚1 力求以最短的时间,废掉最多的阵法。 之后严教习就开始起身,悄悄地收拾起阵书和阵图。 于是趁着天色未明,人心倦怠之时。 有些方便解的,他就解一下。 “阵法我解了,但控尸铃偷不到,铁尸接近不了。” “有没有筑基?” 严教习也看着墨画,神色担忧,还想说什么,白子胜就拉着他走了。 而大门四周,也布下了严教习的假冒版“显尘阵”。 她不由担忧道:“能行么?” “看着不像……穿着黑衣,身份不明。” 白子曦则看了墨画一眼,轻声叮嘱道: “小心点。” 墨画的本意,也是只毁掉阵法。 一位是司徒谨,另一位则是身材瘦高的筑基修士。 听着倒挺简单的,但实际做起来,恐怕风险很大。 枯草怪木,投下奇形怪状的树影。 有复杂些的,他懒得解,就画些逆灵阵。 “让这些来犯的宵小之辈,成为铁尸腹中血食1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正常情况,是偷不到控尸铃的。 一旦这些阵法开启,就会因灵力悖行,阵纹杂乱,而引起阵法自毁。 张全沉默不语,似乎在犹豫什么。 张全在打坐休息。 墨画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是想留下来打架吧……” “当家的,怎么办?” 严教习正认真看着书,阴暗的角落,突然响起低语,不由吓了一跳。 除非把他打闷,否则拿不到储物袋,也抢不到控尸铃。 一具具棺木颤动,棺盖被掀开,行尸从棺中爬出…… 众人穿着黑衣,衔枚疾走,不发一言,直至午夜三更,在墨画的领路下,来到了行尸寨外。 而张全此时,还浑然不知。 行尸寨的大门前,较之前日,多了四五人防守。 墨画声音清脆道。 只是这话说着,到底有些心虚。 之后司徒芳又将司徒家的两位长老请来。 他到寨外,见了司徒芳,如实道: 看来是张全吃了亏,长了记性,所以丝毫不敢大意。 白子胜摇头道:“不行,这里太危险了,你和子曦把严先生送出去,我留下来断后1 控尸铃,他一直是放在储物袋里随身带着,从未取出来过。 待听到声音是谁的,惊讶之余,也没说话,而是镇定地点了点头。 墨画有些可惜。 张全的密室,对墨画而言,已经跟不要钱的客栈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墨画便起身,先离开了行尸寨。 有个尸修迟疑道: “当家的,我们几个,操控铁尸,可能有些吃力,怕……” 两三个时辰后,行尸寨里的阵法,就被墨画破坏得七七八八了。 “严教习,今晚救您出去,您先收拾一下。” 墨画道:“师兄师姐,你们先把严教习送出去。” 墨画却闻言一怔。 至于控尸铃和铁尸,这些她本就不奢求。 司徒芳皱着眉头。 铃铛偷不到,铁尸也动不了手脚。 难怪听张澜说,杨继勇千方百计想拉拢墨画进道兵司。 如果抢了铜铃,那就能少了很多伤亡。 还有一点,让墨画很在意。 拜祖师画像? 这个祖师,是什么祖师? 这个画像,又是什么画像? 莫非…… (本章完) 第446章 屏风 第446章 屏风 墨画心中一动,目光炯炯,盯着张全。 他要看看,这个张全怎么开坛,怎么祭铃,又是拜的什么祖师像。 还有,张全要开的这个坛,到底在哪? 墨画将行尸寨摸了个遍,都没发现哪里有什么坛。 张全对一个尸修吩咐道: “去准备祭品。” 尸修领命退下,不一会儿,带了一个劫匪进来,劫匪抱着一个陶缸,缸里满是血水。 张全点了点头,而后将密室大门关上。 之后他又四处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外人”,便神情一肃,走到一处屏风处。 屏风老旧,靠墙而放,上面画着枯墨山水。 张全掐了几个诀,念叨了什么。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又将屋内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外人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重又锁上大门,脚步声渐行渐远。 坛上还点了蜡烛。 尸修立马惊惶道:“不敢。” 这种阵纹,非常微小,而且隐晦。 只不过不是正经祭品。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的什么,纯粹是碰碰运气。 墨画听着,就有些糊涂。 墨画猜这应该是尸油。 出门之前,将大门也锁上了。 墨画所处的房梁,视角不好,只能瞥见室内的一角,看不到里面的全貌。 张全瞪大双眼,“什么他妈叫全都坏了??” 他原以为,行尸寨依仗阵法,易守难攻,足以将敌人拒之门外。 这个骨棺,莫非也是炼尸用的? 可骨棺炼的,是什么尸? 就是要以人的神识,去喂张家祖师。 张全压抑下心中的惊怒,便道:“我去看看。” 墨画研究了一下屏风,心中恍然。 这个棺椁,是雪白色的。 门外那人高声道:“当家的,出大事了1 既是先人,又是祖师。 这个坛,要人看着,可他又不放心让其他人看守。 果然过了一会,张全又走了回来。 只剩下骨头的僵尸,能有什么用? 不光是他,所有尸修都是。 张全冷哼一声,缓缓道: “你们随我,一起出去看看。” 墨画端详许久,这才发觉,这应该是个骨棺。 在张全眼皮子底下,估计不好动手。 张全只觉气血上涌,一阵钻心地疼。 质地非木非石,非铜非铁。 墨画皱眉想了想。 墨画心中哼了一声: “这点小伎俩,还想骗过我?” 像是被人,直接吃掉了神魂。 估计能值不少灵石…… 这下看得清楚了些。 “以人识,奉飨宴。” 自己竟然都没发现。 有个尸修目光微闪,低声问道: “当家的,这祭坛是不是要留人看守……” 更麻烦的是,墨画竟然不认识。 “张家先祖在上,晚辈弟子张全,叩首1 这密室里,竟然还有个密室?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付出心血打造的阵法,竟然全都坏了? 没了阵法,行尸寨便没了外在的壁垒。 “张全是怎么得来的呢?” 其他尸修,遇上他的目光,都默默垂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而祭坛下面,还陈列着一具棺椁。 那应该就是,张家自祖辈,就得了这炼尸法,然后开了棺材铺,一代代传了下来。 “借我神念,祭炼铜铃……” 念咒是音,掐诀是象。 张全最后一个走。 “还是喊来小师兄小师姐,直接动手强抢呢?” 祭坛上供奉着一张画像。 他难以置信道: 这么一看,这屏风也有着本质上的灵力运转。 等墨画神识确定,张全确实已经走远了,这才身姿轻盈地,从房梁上落下。 里面确实有一座祭坛。 可他又不能去找张全,让他当年再示范一遍,掐什么诀,念什么咒。 但除此之外,周身没有一点伤痕。 而那张全,依旧在坛前祭铃。 但显然这不是碰运气的事。 墨画心中暗道。 张全正在祭铃,暗骂了一声,对身旁一个尸修吩咐道: 屋内静谧,屏风上也没有一丝特殊的气息。 这屏风上的阵法,应该是与音声和显象有关。 而实际上,骨棺才是供台,活人的神识,才是祭品。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控尸铃中,便画着一品十二纹的灵枢阵法。 没等墨画决定好,门外便有了动静,有人焦急喊道: “当家的1 他取出三只铁盏,置于台上,之后将铜铃,放入盏中,再在盏中,斟入血水。 墨画又换了一根房梁,攀着梁木,倒垂着小脑袋,探头向里面看去。 血坛祭铃,还要花一些时间,才能祭炼完毕。 看着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屏风。 墨画又仔细看了一遍,终于在屏风的四脚和边缘处,发现了细微的阵纹。 那劫匪兀自挣扎,但根本不是筑基期张全的对手,挣扎不脱,只能被活生生关进骨棺。 要想办法,先打开屏风,进入祭坛,将铜铃给偷了。 墨画待在房梁上没动。 血水慢慢渗入铜铃。      又像是,铜铃在喝着血。 除张全以外的几个尸修,却只是炼气九层巅峰。 蜡烛是白色的,火光是阴绿色的,烛油流着,像是人的眼泪,滴落后凝聚在台底。 而后他又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念完之后,便自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血绳异纹的铜铃。 不对么…… 但仅此一角,也能见到里面,装饰华丽,烛火阴森,有各类邪异的陈设,还有金黄桌布搭就的台子。 这个张全,藏的秘密,还真不少…… 自己祭完铃,唤醒铁尸,出去之后,便可大杀四方。 随即他心中微讶。 只能根据阵法学识,粗略推测一下。 只能通过这种手段,去借神识,让张家先祖的神念,通过祭炼,附着在铜铃上,帮他们去控尸。 看来是自己小看了张全。 这个寨内,他谁都信不过。 “是。” 那尸修领命出去,回来后神色惊慌: “大当家,不好了1 墨画心思微动,眨了眨眼。 那这副画像,供奉的应该就是张家的先人。 张全心底冰凉。 隔得有些远,看不太真切,墨画也没敢定睛去看,只匆匆一瞥,便移开了视线。 就这么呆滞着,直接死去了。 “就是……全都坏掉了,一个不能用……” 这个屏风,竟是一件上等的灵器,而且炼制手法很特殊,怪不得能瞒过自己的感知。 墨画则趴在房梁上,心思急转。 这几个尸修中,张全是筑基修士,控制铁尸,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墨画心中一凛,随后恍然大悟。 即便以神识,推导衍算出了完整的阵纹,墨画也不知这是什么阵法。 他在棺中哀求,求饶,手指撕着棺壁,发出凄惨之声。 屏风上边墨气氤氲,涟漪阵阵,最后化为虚无,露出一个洞口。 张全犹不放心,四处检查了数遍,这才放心,小心翼翼出了门。 最不济,依仗阵法,守住寨子总是没问题的。 墨画皱眉盘算着。 他记得庄先生数过,凡事有其表相,也有其本相。 屏风一点动静都没。 尸修颤声道:“阵法……全都坏了1 “怎么可能一个都不能用?” 张全有些不耐烦。 掐了什么诀,念了什么咒,屏风上的水墨一阵变换,又重新变成了枯墨山水图。 “似乎……是被人动了手脚……” 便在这时,他见到张全和那几个尸修,在坛前叩拜,而后口中念念有词,说着什么: “宵小来犯,祖师显威……” 三个碟子,一个供着手骨,一个供着脚骨,中间供着头骨。 张全阴恻恻笑了下,“你们都出去,我关门封阵,蚊子都飞不进来,你们不必担心。” 张全一举一动,全在他神识感知之内。 只有念对了咒,掐对了诀,声音和动作都对了,才能开启阵法。 之后的“借神念,祭铜铃,以人识,奉飨宴。” 墨画记得张全进屏风前,念了什么咒,掐了什么诀,然后屏风的水墨便化开,露出了洞口。 墨画两眼闪闪发光。 可他刚走了几步,又皱了皱眉。 墨画挠了挠头。 是偷的,是抢的,是别人送的,还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张全皱眉,“怎么了?” 片刻之后,喊声停止,骨棺之中,也没了动静。 墨画不是尸修,看不明白。 “当以白骨,供奉先师,当以人识,奉为飨宴。” 不知是无辜修士的骨头,还是张全祖师的骨头。 那尸修垂首答应,神色有些失望。 正是墨画心心念念的控尸铃! 他只听过行尸铁尸铜尸银尸金尸,没听说过,还有骨尸的…… “这么说的话,这副张家祖师图,实际上就是一幅……观想图?” “……铜铃饮血,尸骨无存……” 他走的时候,封住了屏风。 张全目光逡巡一周,将在场几个尸修,一一看去。 几个尸修,便带着那个劫匪的尸体,走出了密室。 应该是指,借张家祖师的神念,来祭炼铜铃,增强铜铃控尸的能力。 张全再打开棺盖,那劫匪已没了生机,兀自睁大双眼,双目惊恐,但却一动不动。 掐诀念咒,只是表相。 墨画微惊。 其本质,是内在的灵力运转。 张家先祖? 墨画有些好奇。 别人想攻进来,就容易得多了。 明面上,高坛是供台,白骨是祭品。 还有那幅观想图,也要想办法抢了! 可是怎么抢呢? 可是……这怎么可能? 台上供奉着祭品。 得想个办法,抢了这个铜铃! …… 屏风后面,还是一间密室。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器物。 墨画心中腹诽着。 所谓“借神念,祭铜铃。” 劫匪被当成祭品,神识被吃,惊惶而死。 而灵器上,控制灵力运转的,便是阵法了…… 墨画听着,皱了皱眉头。 张全目光一冷,“你想留下?” 墨画便也照葫芦画瓢,掐着诀,跺着脚,叽里咕噜瞎念了一通。 张全将那劫匪,自骨棺中抓出,丢到一边,吩咐道: “待会拿去喂尸。” 而在这时,张全打开骨棺,苍白的手掌一抓,拘住那个送血水的劫匪,将其丢进了骨棺之中。 他的双手,因撕抓而指甲尽脱,满是血迹。 炼尸之人,心性凉保 让他们去控制接近筑基实力的铁尸,的确有些勉强。 “是去外面弄些动静,将张全引出去……” 但具体是运用了什么阵法原理,涉及的是五行,还是其他阵法规则,墨画就不清楚了。 “阵法博大精深,看来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墨画取出纸笔,先将阵纹记下,决定后面有空,再慢慢参悟研究。 (本章完) 第447章 抢了 第447章 抢了 之后的问题是,怎么破开这面屏风呢? 墨画默默思索着。 一般来说,屏风是灵器,灵器上有阵法。 那解开阵法,就能破解灵器,使这面屏风失效。 但墨画不知这屏风上,画的是什么阵法,也不知道生克的阵纹是什么,自然就没办法去解阵。 既然解不开的话,那索性就毁了? 以逆灵阵,破了阵法结构,废了阵眼,使阵法自毁? 墨画寻思着。 到了这个时候,就不必担心被人发现了,屏风他留不留也无所谓,手法粗暴一些也无妨。 阵法一旦自毁,屏风就坏了。 有可能屏风上的洞口就会打开。 也有可能会将密室封死,谁都进不去。 他站在行尸寨的外墙上,看着眼前的阵法,满眼的难以置信。 可在他的手指,触及画像的同时。 等墨画将阵法全都毁掉,整个屏风上的墨水,便全部淡去,只留灰蒙蒙的一片。 怎么想,都对自己没有坏处。 为什么?为什么会坏? 明明他前两天看时,所有阵法,都还是好好的。 那个会隐匿术的小鬼?! 屏风上的墨色也渐渐暗淡。 又随手一扯,将张全的祖师画像扯落在地。 墨画索性取出千钧棒,对着屏风一顿乱捶。 房间四处斑驳,有受击打的痕迹,但房门仍旧紧闭。 阵法真的全坏了! 有些是失效了,有些是毁掉了,有些是开启阵法的时候,灵力短路,而自爆了。 张全目光一冷,“带我去。” 张全颤抖着双手,低头在地上翻来翻去,可无论怎么翻找,都找不到。 “我传你机缘……助你成仙……” 事不宜迟,开溜大吉! 墨画丝毫不拖泥带水,几个纵步,离开祭坛,而后翻身上梁,解开阵法,轻轻松松逃出了张全的密室……      而此时此刻,张全仍然毫不知情。 张全眉头紧锁,随即又觉得不对。 “严先生,请不过来……” 谁能有这么大本事,在这么短时间内,毁了他行尸寨内的所有阵法? 是阵师? 可南岳城这里,哪个阵师能有这么高的手段? 张全既是惊惧,又是震怒,他厉声道: 还是说,有人暗中…… 之后拿起香炉,铁盏,烛台等一堆东西,一股脑砸了上去,砸完还冲着画像踩了两脚。 见画像没动静了,墨画这才将它折在一起,胡乱揉了揉,塞进了储物袋。 是他里应外合,勾结外人,意图毁了行尸寨。 “你……” 张全怒不可遏,随即心中剧烈一跳。 张全目光一冷,悍然出手,一掌拍在了房门上。 自己就可以溜进去,将东西都打包带走。 墨画松了口气,心中大喜,踏步走了进去。 似乎有个苍老但清越的声音,在耳边呢喃道: “小子……你骨骼清奇……” 墨画虚眯着眼,尽量不去看,打算小心翼翼地将画像取下,然后丢进储物袋。 屏风“吱呀”一声,仿佛是在哀嚎,然后便彻底退去形骸,消弭了水墨影像,露出了密室的洞口,以及里面的祭坛。 张全两腿一软,差点就没站稳。 回过神来的墨画左手一挥,将祭坛打翻。 与此同时,画中有什么人,似乎有了什么变化,皮肤渐渐腐化,就要破图而出。 墨画眼睛一亮,继续画逆灵阵。 密室之中,气息更加阴沉。 行尸寨,有显尘阵,那个小鬼,应该混不进来…… 有尸修嗫嚅道: 这个姓严的,究竟是怎么跑的? 张全气得咬牙切齿,只觉得心乱如麻,思绪一片混乱。 墨画便不再犹豫,开始对屏风上的阵法下手。 短短十几息的时间,控尸铃和画像都到手了。 “姓严的有异心,他布下的显尘阵,肯定有问题,也肯定防不住那个小鬼1 “去请严先生过来1 自己进不去,张全也进不去。 一股冰冷的神念,骤然传入墨画识海。 张全又抬头一看。 似乎有人,从房内加固了阵法,使得墙壁坚固,无法从外面攻破。 甚至包括,适才他开坛祭铃! 张全将身法催到极致,不过片刻功夫,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房内一个人影没有。 隐匿术? 能瞒过筑基神识,神不知鬼不觉,暗中潜入行尸寨的,据他所知,就只有一人。 画像立马老实了…… 墨画低垂目光,没看那副祖师像,而是眼疾手快地将铁盏之中,以鲜血祭炼的铜铃,一个一个拣了出来,丢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不对,”张全忽然摇头,心思急转: 可不到两天时间,整个行尸寨,阵法尽毁,就像被扒掉了一整层皮? 谁弄坏的? 张全想起来了,如果墨画真的隐匿进来了,那他做的一切,可能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墨画皱眉。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屏风自毁,谁都进不去。 行尸寨的阵法,是不是这姓严的动了手脚? 最后轮到那副祖师像了。 他是自己跑掉的,还是说,有人来救他? 又是谁救的?怎么救的? 他脚步踉跄,走进了密室,定睛一看,整个人头皮发麻。 “阵师果然没一个好东西1 这又是谁布下的阵法? 区区一品阵法,竟如此坚硬? 张全倾尽全力,催动灵力,掌风赫赫,劲力绵绵,花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才将房门打破。 以及祭坛上,焚香祭拜着的那副张家祖师像。 完了! 祭炼的铜铃没了…… 暗中…… 这道声音,似真似幻,引诱着墨画,去看那副画。 墨画的储物袋也揣得满满的。 祭坛被打翻了,香灰撒了一地。 而张全进不去,就没了控尸铃,没了控尸铃,就控不了铁尸,实力便会大损。 然后又将密室内搜刮了一遍。 张全怒目而视,寒声道:“他人呢?” 如今事发,所以畏罪潜逃。 “你看过来……” 这个姓严的,竟然跑了? 墨画心中冷哼了一声。 蜡烛灭了,铁盏翻了。 房门破碎,张全定睛看去。 这样一来,控尸铃和观想图都会被封在里面。 不但如此,东西也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同样的套路,我才不会中第二遍1 金黄绸布铺就的祭坛上,绿森森的烛火摇曳。 张全松了口气,可当他打开门锁,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被捶得破破烂烂烂的屏风。 将原本老旧的屏风,捶得破破烂烂。 密室之中,一片狼藉。 房门有了裂痕,张全却也被震得手掌微麻。 房门上的门锁,安然无恙,阵法也完好无损。 很快张全便到了严教习的房间。 张全忽地一滞。 这是解了,还是坏了? 墨画以神识扫视,发现屏风的确失效了,门口的屏障也没了。 最好的情况是,毁了阵法,没了阵法加持,屏风失效,密室洞开。 自己进不去无所谓。 “严先生的房间,被封住了,我们……打不开……”尸修支支吾吾道。 每画一副逆灵阵,阵法便被毁掉一副。 他勃然变色,“祭坛1 张全神色凝重。 只不过障眼的水墨还在。 “还想阴我?” “你天赋异禀……” 血铃、白骨、棺材,一个不少。 第一个逆灵阵画上去,屏风上的阵法便蓝光一闪,灵力开始错乱,发出刺耳的声音,阵法随之失效,屏风也暗淡了一点。 隐匿……隐匿…… 甚至有可能,这两人还是一伙的! 墨画察觉到神识微滞,迅速入定,静心冥想,只一瞬间便摒弃了杂念,心神通明。 灵石,祭品,灵器之类的东西,只要看着值钱,或是刻有阵法,或是有些来历,或是有些奇怪,他看不明白的,全被墨画薅羊毛一般薅走了。 没了铁尸,行尸寨就没了筑基战力,自然不堪一击。 祖师画像也没了…… 张全气得气血攻心,声嘶怒吼道: “我的控尸铃呢?” “我的老祖宗呢?!1 (本章完) 第448章 气死 第448章 气死 张全气得吐血。 墨画此时已经揣着他的控尸铃和老祖宗跑得远远的了。 漆黑的夜色下,修士的混战中。 墨画以隐匿术隐藏身形,以逝水步动如流水,自行尸寨内穿梭,避开所有攻击和法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一直到一个房顶,墨画这才停下,放开神识,找到了司徒芳。 司徒芳正和司徒家两位长老,与几个尸修操控的僵尸交手。 击退敌人后,稍作喘息之际,便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 “司徒姐姐。” 司徒芳看向一边的空地,不一会,墨画便显出身形,笑着道: “控尸铃我抢到了。” 司徒芳一怔,“你竟然真的抢到了?” 司徒家两位长老颔首道。 白子曦也凝出一道剑气,想割断他的手腕,打断他嗑药。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柄锐利长枪,还有一道金色剑气。 这枚丹药,比他之前服的尸血丹还要红一些,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 说完他右手一翻,取出一枚鲜红丹药。 何况如今外敌环伺,再拖下去,他必死无疑。 墨画环视一周,便在一处墙角,发现了一股深厚的灵力气息。 张全收拾了一些关键的东西,然后换了件普通劫匪的衣服,混在人群中,想偷偷溜走。 他连忙退出遁术,环顾四周,果然就见到,不远处的高阁上,一个熟悉的,小巧的身影,盘腿坐着,指尖凝着火球,笑吟吟地看着他。      一看到这张笑脸,张全脑袋便“嗡”地一声,头皮发颤。 说完墨画又将铜铃,塞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张全躲了两道,却被第三道,洞穿了肩膀,剑光绞着伤口,白色灵火燎烤,痛楚难耐。 张全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觉得全身的血气,都往脑袋上涌,气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后,他才颤着手,指着墨画,怒道: 司徒芳先是震惊,而后心中大喜,神色一振道: “找司徒姐姐,用银针封住他经脉,再用道廷司的铁锁将他锁住吧。” 混乱的战局中,修士身上的灵力,清晰可见。 张全的确想跑。 墨画又找到白子胜和白子曦,“我们抓张全去,别让他跑了1 “对了,还要喂点丹药,给他吊命,不然真的就气死了……” 张全全无反应。 这些铜铃更加精致,系着血绳,上面的纹路更复杂,一看便知,所操控的僵尸,也更强大。 墨画一脸无辜,“什么东西?” 又是这个小鬼! 白子胜走上前去,踢了张全一脚。 墨画却还在嘲讽他: “不是说炼尸之人,心性凉薄的么?这么容易就气死了?”墨画嘀咕道。 又是火球术?! 灵力呈土灰色,阴沉秽气,被极力收敛着,似乎生怕别人发现。 墨画跳下高阁,放开神识,窥视了一下张全的灵力气息,不由松了口气: “气晕了而已,没气死。” 张全又施展土遁。 只不过是多支撑了一会罢了。 有两位筑基带头冲杀,司徒家的修士气势如虹,一时所向披靡。 “再怎么凉薄,也禁不住你这么气他……”白子胜无奈道。 张全气道:“我的控尸铃1 “这个是你祖宗么?” 尸修也有服尸血丹,修为暴增,化为死尸的。 白子胜高喝一声,右手一挥,取出长枪,枪威赫赫,身形如龙,直奔张全而去。 白子胜大喜:“好1 白子胜有些无语。 与此同时,白子曦纤手捻诀,三道金色剑气汇聚,剑上白火晶莹,也自空中划过,向着张全飞去。 张全咬着牙,以左臂格挡,硬吃了白子胜的枪法。 这些收尾的事,主要是司徒芳,以及司徒家的修士负责去做。 “不会吧……” 火系灵力,透过地面,传到他身上,有微微的灼烧,威力不大。 阵法被破,又没了控尸铃,控不了铁尸,行尸寨被攻破,只是早晚的事。 可没等他遁多远,便听得一声呼啸,一枚火球,转瞬即至,打在了地面上。 “两位长老,我们速战速决,拿下行尸寨1 而后微微侧身,也硬吃了白子曦的剑气。 墨画挠了挠头,“我也没怎么气他啊,也就是实话实说了呗……” “哦,”墨画似乎“想”起来了,从储物袋里扒拉扒拉,翻出了几个铃铛,疑惑道: 后续的事,就是追剿尸修,清缴残余,清点山寨和处理伤亡了。 “你要还是只有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那你的控尸铃,就是我的了,你的老祖宗,也要没了……” 一时之间,没人发现张全。 “好1 抓住了半死不活的张全,行尸寨便等同于攻破了。 张全又被扎了一枪,后背又中了一道剑气。 “雕虫小技,还敢班门弄斧?” 在他取出丹药的瞬间,白子胜便有所察觉,长枪一点,就要将这丹药挑飞。 张全头皮发麻,急忙起身逃窜,可狼狈转身之际,右肩还是被白子胜的枪尖挑中,划出一道血痕。 张全气得有些麻木了。 果然见到一处石壁的角落里,一个劫匪打扮的修士,缩在墙角,佯装畏惧,然后目光阴沉,找着机会逃跑。 与此同时,白子曦的剑气也至。 墨画小手遥遥一指,“在那里1 张全怒极,又无奈至极。 墨画又从储物袋中,扒拉了一会,攥出一大团揉皱了的纸一样的东西: 白子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事不可为,便不必为。 交战没多久,就把对面的底牌给偷出来了? 张全咬牙切齿道: “那我的……先祖……” 白子胜点了点头,“行。” 行尸寨混乱,追杀和逃窜的修士四处都是。 没有铁尸,他们也就没了忌惮,出手更无顾忌。 是强是弱,是什么颜色,分什么属性,一清二楚。 行尸寨依山而建,地面多土石,房屋洞穴多,加上夜色漆黑,战局又异常混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全闻言,目眦欲裂,还欲说什么,可没开口,便两眼一翻,嘴角溢出鲜血,直挺挺倒了下去。 墨画发现张全不见了,就轻点脚步,贴着墙壁,走到了行尸寨一处高阁上,将神识催动到极致。 但这些尸修,本就是炼气修为,功法道法也都一般,再怎么嗑药,也不是筑基修士的对手。 “我……我的东西……是不是你偷的?” “好!好!好1 所以土遁更加隐蔽,不易被察觉。 “等会……” 行尸寨守不了了。 但火球术只是引路。 墨画一怔。 “你们他妈的1 但他骗得了别人,骗不过墨画。 他只能跑,现在的他,招式全被看破,底牌还被偷了,根本不可能是这一男一女,两个小修士的对手。 “先祖?” 不唯司徒芳,便是司徒谨和另一位不苟言笑的司徒长老,都神色震动。 他连道三个“好”,双目血红,遍布血丝,声音嘶哑道: “你抢我控尸铃,辱我张家先人,今日我即便是死,也要将你挫骨扬灰1 老祖宗,要没了…… 张全亲眼看着墨画,掏出自己的控尸铃,又亲眼看他,将自己的控尸铃,塞进了他自己的储物袋,一时间两眼通红。 墨画晃了晃小手,手上一把攥着三只铜铃。 “王八蛋,哪里跑?” 白子胜皱眉,抬头道:“墨画,你把他气死了。” “这东西是你的啊,我看摆在那里,没人要,就暂时‘保管’了一下。” 墨画想了想,又道: 可还没等他入口,一枚迅疾的火球,便呼啸而至,精准地命中了张全的右手,烧黑了他的手掌,也将他手中的丹药,焚成了灰。 张全出离了愤怒,整个人都失了神。 你那是“实话实说”么? 继而拼着命,也想将手中的血异丹药服下。 好歹也是个当家的,还是个炼尸的,心性不会这么不堪吧。 白子胜主动去帮忙了,他还没打过瘾。 墨画则趁着这段时间,带着白子曦,将行尸寨又翻了个底朝天。 之前没进的山洞,没开的门,没掀的棺材,都被墨画重又仔仔细细搜了一遍。 (本章完) 第449章 水深 第449章 水深 墨画将行尸寨,从头到尾又搜了一遍。 所有阵法,全部拆解,一个不留; 所有库房,全部打开,一个不落; 所有密室,全部曝光,一个不漏…… 墨画翻出了不少东西。 灵石、灵器还有丹药之类的东西,墨画大多没拿。 这些算是战利品,是要大家一起分的。 而且有些灵器和丹药,充满邪异,不干不净的,墨画拿着也没用。 行尸寨清缴的战利品会由司徒家清点,然后上报道廷,再由道廷论功行赏。 最后肯定会有一笔落在墨画手里。 虽然层层克扣,到手的灵石不会太多,但至少是过了明路。 而且还会加功勋。 墨画一边翻一边拿。 尤其是与阵法有关的。 “这个袋子大。” 只不过,这些事暂时还是一团雾水,没什么线索。 有了这份功劳,芳小姐也会被家族的重视。 司徒谨一怔,不由有些失笑。 白子胜感叹道:“水好深碍…” 挑拣出的东西,就放进白子曦的储物袋里。 墨画三人并肩,踩着山石,披着霞光,看着山间虽然荒凉,但也有着几分野趣的景色,一步步往回走着。 功劳这种东西,有的时候,是花灵石也买不到的。 类似屏风的物件,寨中还有不少。 墨画想说,灵石之类的俗物,自己也是很喜欢的。      但这话说出来,有点掉自己的面子。 而此战固然顺利,也难免会有一些修士伤亡,这些伤亡的修士,也需要灵石抚恤。 灵石这些,墨画都留给他们了。 白子曦便取出一个崭新的,绣着祥云凤纹的储物袋,清脆道: 于是墨画就没了后顾之忧,放开神识,在寨内一边翻找,一边挑拣含有阵法的东西。 没有墨画三人的帮忙,他们此战死伤估计会更大,而且能否成功攻下行尸寨,还是未知数。 道廷司的功勋可比灵石重要。 他们这一支,有出息的子弟不多,司徒芳修行勤奋,做事认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这些物件上的阵法,也都风格迥异。 但这些事,就跟墨画没什么大关系了。 他们活着,每喘一口气,都极其艰难。 之后众人聚在一起。 白子胜砸了咂嘴,“这么多……” 墨画就没好意思说。 行尸寨事了,墨画便也告辞,和白子胜白子曦一起回去了。 矿山被晒得火热。 “张全不会说吧。” 炼尸棺是魔道器物,是要销毁的。 绝阵即便不在铜铃中,也是在行尸寨中。 不过有阵法学,他还是很高兴的。 墨画一怔,“他的度量不会这么小吧。” 直到天色渐明,两人才满载而归,将一个上品的储物袋,都塞得满满的。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在炼,他建了行尸寨,劫匪杀人,矿修买尸,一两百的尸修,也都在炼尸,日积月累,炼出的僵尸,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白子曦美眸微动,轻声道: “还好。” 墨画便明白了。 墨画有些疑惑,“为什么?” 白子胜无语:“我觉得他度量算大了,他度量但凡再小一点,早就被你气得咽气了……” “至于功勋是多是少,就看道廷那边的运作了。” 墨画点了点头,不由看向了另一边。 司徒谨又道:“除此之外,司徒家还有些薄礼,送给小先生……” 尸毒也易引起修士尸变。 司徒谨接着道:“这份功劳,会绕过南岳城的道廷司,算在芳小姐身上。” “哪里哪里,长老客气了……” 但除了灵石丹药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墨画就不客气了。 墨画眼睛一亮,笑眯眯道: 白子胜看了眼妹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司徒芳还有收尾的事要处理,也要等着南山城道廷司过来交接一些事务,接下来会很忙。 墨画便解释道:“张全的炼尸法是祖传的,他买尸炼尸,少则数十年,多则上百年,这些年来,被他炼成僵尸的,不可能只有这些数目……” 就这样,墨画挑着,白子曦用袋子装着。 墨画便将行尸寨中,所有画有阵法的东西,都搜罗了一遍,以免到时候衍算绝阵的时候,会有疏漏。 “那是自然。”墨画点头道。 这些行尸和棺材,也都清点好,由道廷司负责处理。 他倒是想趁张全气晕的时候,一枪了结了他,但墨画没让。 “那就由不得他了。” 白子胜有些疑惑。 毕竟此次,多亏了墨画,他们才有这个机会,立下这个功劳。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小师姐说得没错。 “你真数过?” 明显不是严教习画的,但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张全背后还有人,要留他一命,想办法问出这人是谁。”墨画道。 白子胜也皱眉,“他还有其他藏尸的地方?” 但以防万一,还是要多一手准备。 行尸寨中有绝阵。 墨画道谢道: “谢谢长老,也谢谢司徒姐姐1 宁杀错,不放过,墨画就全部收下了。 路上白子胜可惜道: 这个小先生,心性坦荡,还真是个实在人。 “没能宰了张全……” 之后张全由司徒谨羁押,送往了道廷司。 矿修们在烈日下开工。 墨画点头道:“不够1 他自己怎么没发觉? 白子胜叹了口气,“就是你这一脸无辜去气人的样子,才最气人。” 而后他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呢?” “当然,”司徒谨看着墨画,又道,“小先生,也会算在您的身上,除了灵石外,还有道廷分发的功勋。” 所以为了拓宽阵法眼界,提高阵法阅历,增强阵法学识,墨画决定将这些物件都带回去,一一拆了,仔细研究。 司徒芳见墨画接受了他们司徒家的善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南山城道廷司?” 白子胜犹豫道:“你还是别去了……” 严教习已经先一步,被司徒家的修士,送回了南岳城。 毕竟只要有人,便有利益分割。 两人逛了一圈,将行尸寨又搜刮了一轮。 墨画却摇头道:“不,还不够多……” 墨画皱着眉头,小声疑惑道: 墨画不假思索道:“五具铁尸,六百三十七具行尸。” 像是溺于深水的人,因窒息而喘不过气来。 道廷这种地方,便是清水流过,都要刮出三层油。 所以司徒谨对墨画,还是很感激的。 墨画有些犯愁。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南岳城,路的另一边,就是矿山。 墨画记得,张全说过的“送尸”的事。 司徒芳,以及司徒家的两位长老,都向墨画三人道谢。 而另一边,司徒芳也带着司徒家族的修士,将行尸寨清缴得差不多了。 不知铜铃之中,是否就真的有绝阵。 调动人手,需要花费不少灵石。 譬如那个枯墨屏风,上面画的阵法,便脱离五行范畴,涉及到了墨画不熟悉的阵法领域。 “不是藏,也有可能是卖。” 他炼尸,不可能是为了“送”给别人,这里面,必然还存在着某种交易。 此时天已放明,朝霞漫天,洒在路上。 僵尸危害大,失控之后便会暴走,四处游荡,吞噬活人血肉。 墨画点头。 墨画嘴上谦逊着,但还是没忍住,好奇道: “送我什么薄礼碍…” 毕竟山寨阵法严密,铁尸刀枪不入,正面交手,还是很吃力的。 “我有那么气人么?” 所以一般僵尸,会由道廷司统一焚毁,不留祸害。 现在控尸铃已经到手,墨画还没来得及细看。 不知道司徒家,会送自己什么阵书。 已是上午,朝霞散去,日光变得灼热起来。 行尸寨里有多少具僵尸,他可能比张全这个当家的还要清楚。 司徒家这次兴师动众。 墨画不信,转头问白子曦: “小师姐,我气人么?” 不过他的储物袋太小,装了一会,就装不下了。 墨画则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 除此之外,行尸寨中,还画有其他阵法。 …… 司徒谨颔首,“南山城的掌司,他的妻子,姓司徒。” 白子胜道:“你把张全气成那副德行,他就是死,被千刀万剐,也肯定什么都不会跟伱说的。” 白子胜微怔,“还不够?” 司徒谨笑道:“灵石之类的俗物,小先生未必喜欢,司徒家会准备一些家传的阵书,送给小先生,结些善缘……” 三人并肩又走了一阵,白子胜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 “行尸寨里,到底有多少僵尸?” 司徒谨捋了捋胡子,思索片刻,就没瞒着墨画,而是实话实说道: “我们清点完后,不走南岳城道廷司,而是通过司徒家的关系和人脉,借隔壁南山城道廷司的名义,上报道廷。” 他们头顶烈日,脚踩滚烫的山石,遍布鞭痕的身躯被晒得黢黑,双手皲裂,背被压弯,在监工的辱骂下,艰辛而麻木地劳作。 墨画推测绝阵画在了控尸铃上。 “谢谢小师姐1 白子胜问道:“你不会还想,亲自去拷问张全吧?” 墨画目光微动,口中喃喃道: “南岳城水很深……” “所以这些矿修,才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本章完) 第450章 开棺 第450章 开棺 白子胜和白子曦听了墨画的话,又亲眼见了矿修的艰辛,也都皱着眉头,有些沉默。 气氛一时有些低沉。 墨画想了想,忽然手指往北面一指,道: “我们先去一趟那边的山林。” 白子胜错愕道:“去山林做什么?” 墨画道:“你不是要吃山猪么,那里有一只,抓了回去做给你吃。” 白子胜一滞,随后大喜,忍不住拍了拍墨画的肩膀: “不愧是我的好师弟1 白子曦便也浅浅笑了笑。 三人去山林里,抓了一头山猪。 这些炼器器具,墨画从没见过。 “行尸寨里,但凡沾一点阵法的东西,不是都被你搜刮来了么?”白子胜疑惑道,“还能漏掉什么呢?” 最后是白子曦翻阅了一些修道典籍,才弄清楚了拆解之法。 十三纹,便是筑基前期修士的神识极限了。 院中的大树下,墨画三人并排坐着。 抓到猪后,墨画将猪带回去,按照娘亲教的做法,除去腥膻,化去血污,加入辛香调料,起锅炖煮。 严教习对这山猪肉赞不绝口。 “会不会这副阵法,不在行尸寨里?”白子胜问道。 但很快,墨画就皱起了眉头。 白子曦为墨画解释道: “灵器规格不同,炼器的器具不同,刀枪剑戟,一般用锤;环佩铃坠,用的器具,就会精致些。” 阵法浅显的,一眼就能看破的,就丢回储物袋。 司徒芳惊讶道:“你们要铁尸做什么?” 有金剪、银镊、玉针等等。 墨画也能向筑基,迈出关键的一步。 墨画道:“阵法原理,一通百通,学的阵法多了,自然就能想到了。” 仍旧一无所获。 墨画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太可能……” 墨画对炼器了解不多,无从下手,也不知道怎么拆。 墨画吃了几口,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研究什么? 总不可能研究炼尸吧。 行尸寨内,一共五具铁尸。 墨画将遇到张全的经过,重新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味道上,虽然比之前在通仙城吃的要差些,但吃在嘴里,心里却熨帖不少。 除了阵法,其他的修道技艺,墨画大多不甚精通,远远比不上白子曦。 庄先生尝了一口,也微微颔首。 行尸身上的灵枢阵,是残缺的,不可能行尸身上有阵法,对应控尸的手段,却不以相同阵法加持。 就是陈师傅炼器时,抡的那个大铁锤。 他万万没想到,墨画不仅阵法学得好,做的膳食竟也颇有水准。 墨画又好说歹说,哄了大白好久,这才将这具藏着铁尸的棺材,偷偷从道廷司拉了出来,送回了洞府。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在帮忙。 白子曦满意地点了点头。 白子曦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个小型的炼器炉,样式精美,材质昂贵,炉火凝练如汞。 墨画松了口气。 “张全是以控尸铃,控制铁尸,再以铁尸身上的灵枢阵,辐散开来,控制更多的行尸1 说完墨画又补充道:“研究完,我再还回来。” 司徒芳给了墨画一具。 白子胜也张大了嘴巴,“这你怎么想到的?” 司徒芳迟疑片刻,点了点头道: “好吧,但你们要低调点,不能让别人知道。” 白子曦做着游刃有余。 …… 司徒芳微怔,心里明白了一点,但还是皱眉道:“很危险的。” 白子曦却吃得很斯文,举止娴静,柔美而优雅。 灵枢阵需要推衍。 清风从树间拂过,拨动斑驳的树影。 上面的阵法,是以五行水系为基准阵式,化水为血,以人血凝成的阵法,借血阵控引铁尸。 墨画看着,还是稀里糊涂。 墨画三人,便去找了司徒芳。 控尸铃被白子曦拆开了。 于是这个控尸铃,只能白子曦来拆。 铁尸藏在棺材里,棺材需要马车拉。 “奇怪了……” 墨画得到了一些冷门的,稀有的阵法,但这些阵法,并不是绝阵。 有师父,有师兄,有师姐。 墨画看着有些入神,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现在行尸寨的阵法老底都被自己搬来了,他不信自己还找不到。 “嗯。”墨画点头。 有空的时候,他就会拜访庄先生。 墨画笑道:“谢谢司徒姐姐1 墨画道:“研究研究。” 吃饱喝足后,墨画就开始着手办正事了。 墨画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白子曦目露惊讶。 就这样,一直翻找了一天。 还有严教习这样的故人来访。 “是不是还漏掉了什么?” “那它们身上的阵纹,应该是一样的,最多阵法强度,有些差异。” 墨画想了几遍,忽然一惊: “铁尸1 最先要研究的,是张全的控尸铃。 “但现在控尸铃上面,并没有灵枢阵,那控尸的阵法,很可能就画在铁尸身上1 “看明白了么?” 于是白子曦把储物袋打开,让白子胜帮忙,将之前搜刮来的,行尸寨中,大大小小的,有关阵法的物件,全部摆在了院子里。 猪肉很硬且韧,炖煮的时间有点长。 而并非墨画之前推测的,强调灵力控制的灵枢绝阵。      墨画很是失望。 司徒芳有些懵。 有些物件,阵法藏得很深,而且晦涩,就单独做个标记,后面再拆开仔细研究。 控尸铃拆解起来很麻烦,需要相当深厚的炼器知识,和一些特殊的炼器手法。 白子胜琢磨道:“很有可能。” “我之前以为,行尸和铁尸,都由控尸铃控制。” 他们的神识不够,学不会绝阵,但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两人坐在院子里,吹着风,喝着酒,吃着肉,聊着小灵隐宗的往事,以及背后大灵隐宗的兴衰。 笑容澄澈而真挚。 天气炎热,树下阴凉。 墨画便收拢起心思,静下心来,研究铃铛上的阵法。 他要推衍灵枢阵纹,参悟灵枢阵法,借这一品十二纹的阵法,磨砺神识,使神识更进一步,迈入一品十三纹的境界。 还是原先那个厢房。 墨画有些心虚,移开了目光: “看明白了……” 白子曦耐心为墨画讲解,墨画却听着一头雾水。 “不对么?”白子曦问道。 一品后期的山猪,完全不是三人的对手。 这是能研究的东西么…… 控尸铃是一种魔道邪器,表面上浑然一体,阵法藏在内部。 白子胜疑惑,“铁尸?” 百花楼、土遁术、尸血丹、养尸棺、行尸、铁尸、控尸铃、行尸寨、张家祖师…… 之后白子曦就开始为墨画演示,怎么拆解控尸铃。 阵法总是要用的。 而后她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系列炼器用具。 白子曦建议道:“行尸寨里的其他阵法,你要看看么?” 还好自己事先准备了一手。 他抬起头,刚想问什么,便见白子曦眸如秋水,目光专注,偶尔眨一眨眼,修长的睫毛微微闪动。 漏掉什么呢? “嗯。”墨画点头,连忙道: “行尸身上,有灵枢阵,那铁尸身上,自然也有……” 墨画切好后,放入碟子,端去给严教习和庄先生下酒。 “没事的,”墨画保证道:“我是阵师,多画点阵法,保证它就算失控,也翻不出浪来。” 他只见过大锤…… 墨画嘀咕道。 完整的灵枢绝阵,不在控尸铃中,那也一定在行尸寨。 过了一会,白子曦便将控尸铃拆开,抬起眸子,看向墨画,声音婉转道: 墨画又重新加固了一遍阵法。 “好。” 墨画皱眉道。 墨画一脸佩服,连连点头。 她先将控尸铃,置于炉火上焚烤,到了一定火候就取下,而后白嫩的玉手,或用金剪,或使银镊,或捻玉针,一点点,将控尸铃内外两层,分离开来。 司徒芳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拿墨画也实在没办法。 严教习暂时也住在洞府里。 墨画立即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去找司徒姐姐,要一具铁尸。” 白子胜大快朵颐,恨不得将一头猪全吃掉。 有生僻阵法的,墨画就将阵纹记下。 控尸铃上的阵法,并不是绝阵…… “嗯嗯。” 足足一天时间,香味才弥漫开来。 墨画便道:“跟阵法有关。” “铁尸呢?”墨画问道。 毕竟是他的小徒弟,亲自为他做的。 于是墨画开始一个个去找。 “在道廷司吧。” 因为要关押铁尸,所以要更慎重点,墨画这次用的阵法,最低也都是一品复阵。 阵法如同蛛网一般,遍布房间的每个角落。 准备完毕后,墨画便要开棺了。 (本章完) 第451章 灵枢 第451章 灵枢 铁棺之中,封存着铁尸。 铁尸比游尸高一级。 游尸皮肉苍白腐坏,内藏尸毒,虽悍不畏死,但实力较为一般,主要依靠数量和尸毒,来占据优势。 铁尸的皮肤铁青,犹如铁铸,实力更强,足有媲美筑基前期修士的实力。 炼制铁尸,成本更高,时间更长。 同样,控制铁尸的难度也更高。 唯有筑基修士,依仗筑基神识,以控尸铃为引,才能较为稳定地控制铁尸。 炼气期的尸修,神识不够,控制铁尸的时间一长,就容易使铁尸失控,从而引起反噬。 所以张全才会想着要祭铃,通过借神念,增强控尸的稳定性。 墨画打开铁棺。 墨画以匕首,在铁尸的胸口,划了几刀,但铁尸皮肤坚硬,连一道划痕都没留下。 严教习一怔,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 “阵法果然博大精深……” 阵纹之间,似乎有血液流动,血液流动之际,声音渐渐响亮,如同一种奇特的脉搏声。 随后她纤手一捻,几道金色剑光凝出,并一齐飞出,洞穿了铁尸的胸口,废掉了上面的血阵。 双目赤红,蕴含血腥与暴虐。 墨画叹了口气,只能将匕首递给白子胜,道: “师兄,靠你了。” 这远远出乎墨画的意料。 也就是说,墨画如今掌握的,还只是中低层的灵枢阵。 发现严教习之前说的没错,这副绝阵,核心的确在一个“控”字。 墨画沉吟道:“还是先封在铁棺里吧,我用阵法镇住,以免它又生出变故,跑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必然还有什么,在控制着铁尸! 白子曦的剑气,也燃着洁白的火焰,直取铁尸的头颅。 白子胜皱起了眉道: 墨画也随即退后了几步。 一旦逃到外面,进了南岳城,它便可以饱餐一顿,吞噬血肉,恢复血气。 墨画皱着眉头。 行尸身上的阵法和铁尸身上的阵法,加起来,就是一副较为完整的,灵力运转可以自洽的,有始有终,且阵纹互相呼应的,一品十二纹的绝阵。 一般修界的玩具,是可以自己动的。 白子曦莲步轻点,便身姿轻盈地退开了。 “绝阵哪有不难的?”白子胜担忧道,“你别记错了,白忙活一常” “墨画,你来看看1 墨画老老实实地退开了几丈。 墨画又感慨了一句。 “还没。”墨画摇了摇头,“不过我记住阵纹了,以后慢慢参悟便是。” 明明已经生效了,但为什么,还不算完整的呢? 墨画想了许久,没想明白。 “这具铁尸失控,是怕被发现什么。” 白子胜接过匕首,道: “你离远点。” 铁尸大怒,铁爪横撕,破坏了几道阵法,想挣脱开来。 没错! 而是由一副阵法,衍生而出一类由上到下,由高到低,自成体系的特殊阵法。 墨画便连忙跑过来,伸头打量起来。 这个木老虎,是可以用神识操控,做出很多细微动作的。 身上有浓郁的尸气,血肉之中,流淌着阴绿色的尸毒。 “师兄,这铁尸,要失控了……” 厢房之内,阵法震荡,灵力四溢。 墨画的目光有些深邃,“阵法在运转,有人在控制这具铁尸……‘失控’……” 庄先生淡然笑道: “无妨,小孩子玩闹罢了。” 这类灵枢阵,高于铁尸和行尸身上的阵法。 这老虎是傀老做了,送给墨画的。 墨画托着下巴,沉思着说道。 他已经能将这副绝阵画出来了。 表皮下面,血肉森绿,尸毒氤氲。 白子胜的长枪,洞穿了铁尸的喉咙,将它定在地面。 但它的动作,是机械的,是固定的。 可铁尸的四肢,仍旧不停歇地挣扎撕挠。 它似乎知道,这间屋里的修士,它谁也杀不掉。 “绝阵呢?” 白子胜手握长枪,枪尖点着铁尸的额头,以防铁尸失控暴起,伤到墨画。 但墨画却眼睛一亮。 铁尸一个纵身,便欲破门而出。 “嗯。”墨画点了点头,有些不确定道: 而另一个,却需要超乎品阶的,一品十二纹的绝阵。 三人都微微松了口气。 白子胜和白子曦看了,都觉得颇为新奇。 “行吧。”白子胜道,忽而又皱起了眉头: “司徒姐姐那里的四具铁尸,会不会也失控了?” 墨画盯着铁尸胸口的阵法,想了想道: 而这副绝阵,就是灵枢阵。 铁尸身上的,是高一层的灵枢阵,权重较高,可以控制行尸。 如果他所料不差,所谓的灵枢阵,并不是简单的一副单阵。 但周围蜘蛛网一般密集的阵纹一亮,几道灵力枷锁显现,直接捆住了铁尸,让其挣脱不得。 可记着记着,墨画神色便有些不对。 严教习闻声,面露疑惑道: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将这阵法毁了。”      白子曦问道:“你学会了么?” 几天之后,墨画坐在院子里,看着面前的一副阵法,有些愣神。 阵纹越红,铁尸暴虐的气息越重,挣扎的力道越大。 直到他想起,那具失控的铁尸,才恍然大悟。 “好。”白子曦声音清脆道。 还有墨画在一旁见缝插针地偷袭。 一个是只需几道阵纹的粗浅阵法。 与此同时,铁尸陡然睁眼。 木老虎画上阵法后,墨画塞了一枚灵石进去,以灵力催动,发现自己竟然可以以神识,操控这只木老虎行动。 这种阵法类型,超出了墨画以往的阵法认知。 尽管布了隔音阵法,但这么大的动静,以及灵力的波动,还是传了出去。 没等它挣脱,白子胜的长枪,便已攻来。 所以铁尸很快就被制住了。 铁尸撞向房门,想脱身而出。 而白子胜和白子曦的道法又极强。 这副阵法,或许仍旧不是完整的灵枢阵。 墨画在通仙城,就买过不少这类玩具,塞些碎灵石进去,有了灵力催动,木偶就会“咯哒咯哒”向前跑。 但它的身子,被白子胜的长枪定死,一时无法挣脱。 之后的时间,墨画就用来研究僵尸身上的阵法了。 墨画又仔细研究了一下灵枢阵的原理。 而血肉之上,凝结着的,的的确确是一副血红色的,复杂而深奥的阵法! 与墨画如今做出来的这个不同。 “没事,就算记错了,司徒姐姐那里,还有四具呢。” 而墨画的几发火球,则精准地飞向铁尸两腿的关节。 白子胜一怔,“你怎么知道?” 的确是行尸同类,但阵纹又略有不同的灵枢阵。 厢房之中,喧闹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渐渐平息了下去。 他连忙取出纸笔,先将阵纹简单记下。 但这副灵枢阵,墨画却学得很快。 所有灵枢阵,是同一类阵法,但又是分权逐级控制的。 它的手臂前伸,铁爪锐长,淬着尸毒,身形僵直,拼命想站起身来。 但仅此而已么? 自己领悟的,是不是还只是阵法的浅层? 是不是还有什么更深刻的东西,自己没有参悟? 而随着它的挣扎,铁尸胸口的血阵,也渐渐鲜明。 白子胜道:“小师弟,有没有办法,让它动不了?” 两者看着差别不大,但涉及到的阵法,却是天差地别。 屋内的阵法,被墨画布得太过密集,一层又一层,盘丝洞一般,铁尸根本逃不出去。 他确确实实,感知到了绝阵的气息。 “嗯。”墨画答应道。 铁尸和行尸身上的灵枢阵,基本可以构成灵力循环,达成灵枢阵的效果。 白子胜喊道。 不过几天时间,他就已经能将阵法掌握了。 白子胜便催动功法,以金色灵力,包裹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在铁尸的胸口,将铁尸胸膛的表皮剥去。 墨画原本以为,学灵枢阵,不说领悟什么特殊的道蕴,至少也要花些时间,去参悟灵力特殊的运行规则。 白子胜有些不信,“这才多久,你就记住了?” 挣脱束缚的铁尸,神色狰狞,有着类似妖兽般低沉的嘶吼,但它并不嗜血,也没嗜杀。 不过几息时间,铁尸一声嘶吼,身上尸气翻涌,汹涌的力道传来,直接震开白子胜,也挣脱了长枪的束缚。 行尸身上的,是最底层的灵枢阵,权重最低,只能受人控制。 白子胜闻言一惊,立马取出长枪,一枪将铁尸,定在了铁棺之中。 他看了眼铁尸,沉声道: 打量片刻,墨画眼睛便亮了起来。 墨画以匕首,割开铁尸的上衣,露出它铁青色,阴森森的胸膛。 铁尸四肢又挣扎一会,便渐渐停止了动作。 或走或坐,或跑或奔,或伏或跳,栩栩如生。 “不会。”墨画断言道,“司徒姐姐他们不会阵法,不动阵法,铁尸就不会失控……” 但在铁尸之上,还有一类灵枢阵。 胸口的表皮,什么都没有。 白子曦手中也握着一柄金色长剑,站在墨画身边。 “这铁尸怎么办?”白子胜问道。 是将灵力,分化为更细致的游丝,通过这些灵力游丝,完成精细入微的控制。 一具肤色黑青,铁面獠牙的铁尸,就闭着眼,躺在棺中。 白子胜点头道:“那你好好研究研究,阵法我帮不上忙,但要是需要打架,你一定要喊我。” “有人不想让我看到铁尸心脉上的阵法……” 院中严教习正与庄先生喝茶。 墨画试着将灵枢阵,画在一只玩具木老虎身上。 “我记下来了。” 铁尸的失控,实则是受阵法控制下的“失控”。 而且除了对灵枢阵规则的领悟外,他发现这个阵法,还有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铁尸控制行尸,而铁尸,同样受着什么控制。 是灵枢阵更高一层的组成部分。 “这个绝阵,似乎不难……” “让开点,我制不住它了1 控制着铁尸的,是邪器,是修士,还是另外的僵尸? 而这个不知是物,是人,还是尸的东西,在灵枢绝阵的体系中,有着最高的权柄,可以支配中下层,所有心脉之处,画有灵枢阵的僵尸。 支配所有行尸和铁尸! 光是想想,墨画就觉得心生寒意。 (本章完) 第452章 恩怨 第452章 恩怨 “南岳城的水,真的好深碍…” 墨画又叹了口气。 行尸寨背后,是什么势力,张全背后,又是什么人,墨画现在还没什么头绪。 只能看道廷司那边,能否从张全口中问出什么来了。 墨画没去问。 因为张全的确不会对他说。 张全恨死墨画了。 也差点被墨画气死。 墨画去问他,不把他气得脑淤血就算不错了,肯定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我这个师弟,真的是管不住嘴……” 严教习微怔。 “而且南岳城我很熟的,陆家、南岳宗、道廷司、矿修、百花楼,我都有些交情,可以帮您打听消息。” …… 严教习心中震惊。 “教习,您有心事么?” 恨意不浓,但执念很重。 墨画就眨了眨大眼睛看着他。 严教习坐在院中出神,忧心忡忡,面有愁容。 严教习一时失神。 墨画这日画完阵法,蒸了些茶点,送给庄先生佐茶,闲聊了几句,告辞后,又送了些给严教习。 “我想在有生之年,找回这副阵法,以告慰师父的在天之灵。” 墨画又道:“不过可惜了,这只是部分阵法,不是完整的。” 这南岳城隐藏的阴谋,也必然非同小可。 仿佛这些年来,一个人四处寻觅,茫然坚持,苦苦寻仇的沉郁顿挫,都有了纾解。 衍算……还原…… “师父啊,我们小灵隐宗的绝阵,终于有人,能学会了……” 衍算这种阵法学识,即便以小灵隐宗的阵法传承,都未曾有只言片语的提及…… 行尸寨的时候,墨画行事,有胆有谋,且神出鬼没。 这孩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怎么跑这种地方厮混去了? 墨画连忙摆手道: “我不熟,但我认识一个姓苏的长老,他很熟……” 他万万没想到,不过两三年不见,当年那个,三四道阵纹的阵法,还要向自己请教的学生,如今已经超过自己,正式定品,成为一品阵师了…… 严教习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墨画,“这……你这是……如何得到的?” 随即他又想到什么,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试探着问道: 墨画想了想,取出了一副阵图,递给了严教习: 严教习有些恍然,他这才意识到,尽管自己已经高看了墨画,但很可能,还是低估了墨画的阵法水准。 灵枢阵是此事的关键。 “嗯嗯。”墨画点头,“莫管事都跟我说了。” 墨画才能借此,还原出完整的灵枢阵法。 能以灵枢阵,支配铁尸的修士,绝对不容小觑。 “那个叛徒,叫什么名字啊?”墨画问道。 严教习眸中闪过痛苦之色,最后化为浓浓的苦涩: 墨画目光微动,“是小灵隐宗那个叛徒的事么?” 但并没有“沈才”这号人。 “小灵隐宗不在了,但我希望,这阵法能够传承下去,不至于永世蒙尘……” “他欺师灭祖,必遭万人唾面,那张脸,估计他也不敢留着。” 想到这里,严教习对墨画的态度,不知不觉,就郑重了许多。 严教习微微颔首,“估计不只是改名换姓,恐怕也改头换面了……”      “改头换面……” 以德报德,以仇报仇。 严教习一滞,苦涩道: “你都知道了?” 墨画将茶点放在桌上,又为严教习斟了杯茶,不由问道: 许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来。 严教习报不了的仇,那就自己来帮他报吧。 严教习嘴上说,这么多年,报仇的心,早已淡了,但眼中还是有着深深的执念。 离开后的墨画,却想着严教习的说的话。 意思就是,他不恨了,但这叛徒得死。 “嗯。”墨画点头,然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木老虎,放在桌上。 他也稍微,能看到面前的路了。 而后墨画以神识,操控这只木老虎。 “沈才?” 他听不明白…… 从严教习当时的语气看,恐怕让他跟这叛徒同归于尽,他也心甘情愿。 墨画皱了皱眉,“南岳城里,好像没这个人……” 只有从张全嘴中,问出些东西,才能继续查下去。 “您怎么知道的?” 这些严教习都看在眼里。 行尸寨就是墨画带头剿灭的,他牵扯得,估计也不浅。 名字改了,脸也换了,身份不知,只知道些相似的画阵手法,的确不太好找。 会阵法,而且阵法实力接近一品,甚至是一品以上,又在南岳城盘踞许久,必然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灰白而压抑的日子,也有了一束光。 即便没见过,也大都听过。 “没错……没错……” 他是阵师,所以明白,这只老虎适才在阵法催动下的种种举动,蕴含了极高深且复杂的阵法原理。 墨画便小声道: 未雨绸缪,以阵破阵。 真让他去寻仇,恐怕到头来,危险的还是严教习自己。 严教习一怔,“一点?” “宗门恩怨,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与此同时,也有些如释重负。 只有对阵法了解越多,将来遇到危险,才能想到应对的办法。 严教习闻言,低头看了看,也发现阵法是残缺的,神情有些遗憾。 木老虎便如同活过来一般,在桌上奔跑飞扑,翻转打滚,然后直立而行,双手捧着茶杯,送到了严教习面前,又作了个揖。 即便让他跟仇人同归于尽,恐怕也有些困难。 严教习叹气,接着道: “虽然隔了这么多年,他阵法精进,画法迥异,但细微的笔法,我一看便知1 但严教习还是有些犹豫。 “而且是真真正正,堂堂正正地学会了……” 一品阵师碍… 墨画将木老虎送给了严教习。 随即他也想明白了,如今的墨画,看着还小,但却不能拿他当一般普通的孩子看待了。 而一旦打探得多了,也容易打草惊蛇。 就连行尸寨筑基期的尸修,都被墨画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来了南岳城几年,认识的修士,也没几个。 “我在南岳城中,见过他画的阵法。” 严教习似乎想起了不堪的记忆,犹豫许久,才缓缓道: “他姓沈,名才。” 欺师灭祖的仇怨。 而现在灵枢阵和行尸寨的线索,都在张全身上。 一直到墨画告辞离开,严教习都看着那个老虎,怔怔发呆。 严教习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严教习不太想说。 严教习听到了重点,瞪大了眼睛道: “百花楼你也熟?” 墨画叹了口气。 “这老虎里面,画着一部分灵枢阵。” 只有查到张全背后的修士或是势力,才能找到更高一层的灵枢阵纹。 严教习犹豫了,无奈道: 严教习心中,既是激动,又是怅然。 “这就麻烦了……”墨画喃喃道。 墨画问道:“那个叛徒,现在在南岳城么?” “你,能学会么?” 严教习说完,又深深叹了口气: “还有一件事,就是灵枢阵图了。” 严教习有些错愕,“这是……” “苏长老?” 虽然他不愿承认,但严教习的道法,其实是很菜的。 严教习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没什么。” “教习,您看是这副么?” 严教习无奈,叹道: 墨画摇头道:“没事的,说不定我已经牵扯进来了。” 墨画才来几个月,怎么就认识这么多修士了…… 严教习咬牙切齿道: 严教习神色失望。 …… 严教习一怔,想了想,觉得也对。 墨画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是灵枢阵碍… “您找他,是想报仇么?” 这个天赋,实在可怕碍… 灵枢阵图…… 他双手颤抖着,从墨画手中,接过阵图,瞳孔不由震动,喃喃道: 而且不含邪异,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手法。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运用灵枢阵,达到如此精妙的控灵效果。 剩下的时间,墨画还是在用心参悟残缺的灵枢阵。 严教习又想起,自己听司徒家的长老说起,墨画已经是一品阵师了。 墨画问道:“是不是改名换姓了?” “这是根据行尸和铁尸身上的阵纹,以神识衍算,还原出来的……” 他虽没去过,但一听这名字,也知道这是个青楼。 并真正掌握十二纹的灵枢阵。 “这么多年了,报仇的心,早就淡了,我只是想找到他,亲自问一下他,他抢了灵枢阵也便算了,为什么还要杀了师父?师父待他那么好……” 他所有的功夫,都花在了阵法上。 而自己能从行尸寨脱身,也是多亏了墨画。 南岳城有头有脸的阵师,墨画大多见过。 小灵隐宗的叛徒。 墨画就简单说了下: 修界这么大,万一让他跑了,再去找他,就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严教习一愣,瞥了一眼墨画手中的阵法,整个人都呆住了。 严教习抬头望天,神情复杂,口中喃喃道: “只是我四处打听,都不知这些阵法,出自何人之手,又是从何而来的……” 墨画斟酌着问道。 墨画摇了摇头,“还不行,我只学会了一点。” “南岳宗的一个筑基长老。”墨画道。 他略作沉思,微微叹了口气,便开口对墨画道: “那个叛徒,的确在南岳城……” 自己受过严教习的恩情,帮他报个仇,也算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墨画也很想知道,替张全画灵枢邪阵的修士,是否就是这个小灵隐宗的叛徒。 抱歉,有点晚了。 晚点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453章 神念杀伐 第453章 神念杀伐 张全、灵枢阵、小灵隐宗的叛徒。 这三者肯定有关联。 不过线索不多,不太好追查。 目前,还是阵法要紧。 清风徐来的院子中,墨画还在练习灵枢阵。 只是练着练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忘了什么呢? 墨画愣了片刻,这才恍然记起。 张全的老祖宗,还被自己塞在储物袋里呢…… 张全炼尸。 譬如黑山寨观想图中的那个青面小鬼…… 墨画皱眉想了想。 “你要不断壮大神识,精通法门。” “还不行……那师父,什么时候行呢?” 更重要的是,假如自己能炼化观想图中的神念,是可以增强神识的。 墨画摸了摸储物袋,神情有些踌躇。 “原理相同,都是御物,但形式不同。神识御物,重在强度,而神识控物,则重在精妙。” 墨画默默念叨了一遍。 筑基的手段,炼气没那么好学的。 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但是不看的话,也不太好。 “因此,你参悟灵枢阵,难度其实不大。” 看的话,估计有危险。 庄先生又看了眼这幅图。 “天衍诀,讲究神识操控,侧重点在神识本身。” 庄先生听了,微微颔首。 墨画忍不住道: 张全若是知道,估计真的会被活生生气死。 但这个神识,又远远不够。 庄先生解释道: 天衍诀,也是一门,修炼神识操控的功法。 但墨画想了想,又有些舍不得。 墨画板着小脸,严肃道: “神识为本,显化为形,神识控物,便是法门……” 庄先生没回答,而是反问道: “那副灵枢阵,你学得怎么样了?”      “学会了一点……” “你学了天衍诀,神识操控强,所以对灵枢阵的原理,就更容易理解,理解得也就更透彻。” 片刻之后,墨画忽而恍然大悟。 不落到张全手中,被其他修士得到,也可能会害人性命,为图中寄居的邪祟,提供了进补的神识。 他把揉成一团,沾着香灰,皱皱巴巴的张家祖师图放在庄先生面前。 毕竟观想图是很难得的。 听了庄先生的一番讲解,墨画明白了不少,但疑惑也不少。 这图是留不得的。 张全开坛焚香,拜祖师像,可以借先人神念,祭炼控尸铃。 墨画缓缓点了点头,心中明白了。 庄先生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你没领悟呢?” 庄先生目光深邃,缓缓道: “神念杀伐,以神识为本,以显化为形,而神识控物,便是法门。” “师父,这些又跟观想图,有什么关系呢?”墨画问道。 “然后呢……” 墨画心中一凛,面露期待,连连点头。 一幅黑山寨的山水道童图。 他必须想办法,将神识突破到筑基中期。 庄先生看着这团脏兮兮的东西,神情有些一言难荆 庄先生想了想,摇头道: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若有所指地叮嘱道: “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然后他才能去筑基,筑神识的道基,走神识证道的路子。 “外物可以依仗,但不可依赖。” “但是师父,灵枢阵和天衍诀,涉及的灵力控制,还是不同的吧。” 墨画讪笑,但还是不解道: “师父,我以为这灵枢阵,应该会更难一些……” 墨画也能早一些筑基。 这幅图被墨画的小手,揉得满是褶皱,香灰什么的,沾了一圈,上面还有几道小脚樱 墨画有些失望,随即眼睛一亮,问道: 墨画小声问道: 那副张家祖师像! 画像上的,应该是张家的先祖。 “无妨,”庄先生笑道,“一步一步来……” 庄先生问道:“灵枢阵的核心是什么?” 他的神识,远超炼气修士,较之一般筑基前期修士,也毫不逊色,甚至还要更深厚些。 这两者,还是有挺大悬殊的。 自己留着的话,风险又比较大。 “灵枢阵,讲究灵力控制,侧重点在神识控物,或者说,是神识控灵,以神识,细致入微地去控制灵力。” 而且还可能暴露道碑的秘密,更加危险。 “嗯。”墨画点头。 “而实际上,你已经遇到过了……” “是不是有些熟悉?” 所以一开始,自己才没想到这点。 片刻之后,他又皱起眉头,问道: 就像黑山寨中一般,这祖师图中,指不定就有什么邪祟,会趁机侵入自己的识海。 而道碑现在只恢复了一半。 在这种情况下,若能炼化观想图,神识的精进,就会快很多了。 “而是这些阵法原理,你在修习天衍诀的时候,日积月累之下,都一点一滴地领悟过了。” 不然肯定有阵师听着来气,忍不住想揍你。 “天衍诀1 有些秘密,是要藏好的。 神识控制灵力…… “我教给你,是因为你以神识证道,将来肯定会面临神识层面的凶杀。” “不行,”庄先生道,“筑基才能学,你神识虽然够了,但修为不够。” “怎么蛊惑的?” “我怕它蛊惑我1 “一个对内,一个对外,两者相辅相成。” 天衍诀修得越精深,神识操控,也就越敏锐。 留着的话,一旦再落到张全手中,就是助纣为虐了。 墨画如今最强的是神识,最缺的也是神识。 墨画老老实实摇头。 图中蕴藏神念。 “以神识证道的是你,而非任何外物。” 那他这老祖宗,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墨画忍不住腹诽道。 一把火,将张全这老祖宗烧了,灰也给扬了。 庄先生目露赞许,点头道: “算是同归而殊途,本质相似,但侧重不同……” 灵枢阵是十二纹的,但并不完整。 想得到完整的灵枢阵图,估计还要费一些周折。 庄先生心中默默道。 庄先生微滞,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墨画的额头,“这话出去别说。” “但是这灵枢阵,似乎也没领悟什么,我就学了个大概……” 指不定哪天,生死一线之际,这张图中的邪念,就会出来捣乱。 “如何控制?” 也就是十四纹的境界。 若是道碑无法镇压这邪祟,贸然被邪念入侵,就等于引狼入室,祸害就大了。 看起来,的确是被“教训”过了…… 这便说明,这副祖师像,很可能就是一幅观想图。 “师父,这副灵枢阵,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迄今为止,墨画也只遇到过两幅: 那这观想图里,寄居着的,即便不是青面小鬼那样的鬼物,也应该是一些污秽的邪念。 墨画道:“那我现在能神识御物么?” 庄先生问道:“明白了么?” “记不记得我说过,要教你神念杀伐的法门?” 而开坛的祭品,是人的神识。 庄先生意味深长地笑道: “神念杀伐,算是极偏门的手段,而且极难,也极凶险,正常修士,都不会去学。” “要学着靠自己的力量,去应对神念之中,内藏的种种凶险……” 这两张图,都极珍贵,被收藏得很深,得来都很不易。 他不知墨画是如何化解的,但也没有追问。 他的炼尸法,是他老祖宗传下来的。 庄先生不由失笑。 “通过阵法,解析灵力的本质结构,再化分灵力,形成游丝,神识以阵法为中枢,控制灵力游丝,借以控制外物。” “神识”、“显化”、“控物”这些词,分开来他都明白,但庄先生连在一起说,他就有些听不懂了。 庄先生目光微凝道: “参悟绝阵后,也是只日常的领悟,加深了一些,并没有顿悟的感觉……” “你学灵枢阵,不是没领悟。” “怎么揉成这样了?” “灵力控制。”墨画脱口而出。 墨画一愣,“我领悟什么了?” “就像一品十纹逆灵阵,或者一品十一纹的厚土阵这种,需要领悟更深的东西,才能将阵法掌握……” 墨画有点失望,但想了想,也在情理之中。 庄先生沉默片刻,问道:“它蛊惑你了?” “要看一眼么?” 烧掉的话,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墨画想了想,还是跑去问了庄先生。 “它夸我天赋好,要给我机缘,还让我看它……”墨画哼了一声,“它想得美1 如今他缺乏高难的阵法,磨炼神识。 “即便魔道修士,会的也不多。” “还不行。” “不错1庄先生点头道,“灵枢阵讲究灵力控制,天衍诀修的是神识操控,二者同源,有所关联……” 所以不能留。 不留的话,那就只能毁了。 “神识控物……”墨画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这跟筑基期的神识御物,有关系么?” “师父,这幅图,我能看么?” “然后我教训了一下它,它就老实了。” 墨画将自己对灵枢阵的参悟和理解,告诉了庄先生。 还有一幅,就是这张家祖师图了。 墨画微怔,而后豁然开朗,小脸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庄先生见墨画目光明彻,知道他明白了,心中宽慰,微微颔首。 然后他又指着桌上,那团在一起,皱成一片的张家老祖宗: “等你学会了神念杀伐的法门,就可以拿这个图练手了……” (本章完) 第454章 显化 第454章 显化 “用张家的老祖宗练手?” 墨画忽然期待起来,而后问道: “师父,神念显化杀伐,具体要怎么做呢?” 庄先生淡然一笑,喝了口墨画煮的茶,待茶味回甘,这才坐直了身子,缓缓开口道: “如我刚才所说,神识为本,显化为形,控物为法……” “所谓神识为本,便是说,神念的杀伐,以神识本身的强弱为根本。” “炼气的神识,即便手段再强,法门再多,也很难胜过筑基的神念。” “当然,这是在神识显化的前提下。” “识海之中,神识若不显化,即便再强,也只是刀俎上的鱼肉,无法反抗,只能任人宰割。” 庄先生又举例道: “一个炼气一品的鬼物邪念,若侵入筑基的识海,便会以筑基神识为温床,每日蚕食,强大自身。” 理解灵力结构,才容易显化灵力。 “必须对法术足够精通,对外物足够熟悉,对本质认知透彻,才能在识海中显化出来。” 自己少学一个,恐怕都无法按庄先生说的那样,在识海中神念画阵,显化阵法。 因材施教,而且还因机缘施教。 墨画听着连连点头,声音清脆道: “师父,您是不是都算好的?” 看向庄先生的目光,就更加钦佩了。 “弟子记住了,多谢师父教诲1 他从衣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墨画。 庄先生目光深邃道: 灵枢阵的核心,是控制。 “他的神识,一点一点,被鬼物蚕食。” 被墨画亮晶晶的,满是敬佩的大眼睛看着,庄先生心情大好,只是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 墨画心中微震。 “嗯。”墨画点头。 “学会天衍诀,神识敏锐,才能有神识控灵的基础;” 万一被小鬼寄生,不知不觉中,变得不人不鬼,不仅害了自己,也还会害到爹娘和身边的朋友。 神念果然凶险异常,而且还防不胜防。 神念显化,应该是很难的。 墨画斟酌着开口道: 想自己懂这门法术,那就有法术了; 想自己会这门武学,那就会武学了; 想自己有什么灵器,那也就有灵器了…… “又想什么呢?” “算好什么?” “而这鬼物,吃完了他的神识,邪念壮大,便可继续寻找下一个宿主寄生……” “有些邪祟妄念,暴虐凶残,不等你画完阵法,恐怕就会将你吞掉了。” “阵法不一笔一画地画,那要怎么画呢?” 册子小巧,而且薄薄的。 庄先生的修道学识和阵法造诣,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庄先生顿了一下,又具体解释道: “只能算皮毛。”庄先生道。 “没有客观真实之物,是显化不了虚妄的念的。” “这点就够了。”庄先生道,“和冥想术类似,神识显化,只是手段,是形式,而非本质。” “显化学得如何,全靠你自己去观想,去练习,去领悟。” 所以墨画也不清楚,这种显化,到底是怎么来的。 墨画恍悟,若有所思。 庄先生又看了眼墨画,语气略微凝重道: “你要学的,是先显化灵力,再显化法术,最终……显化阵法1 墨画恍然大悟。 庄先生目光微变,神色凛然道: “显化灵力,神识操控,一念呵成,画地成阵。” “能显化法术,或是显化武学,便有了杀伐的手段……” 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他还以为这种要诀,不说连篇累牍,怎么也要厚厚一本才对。 墨画心中惊讶,不太明白。 庄先生目光微凝,但并未追究,而是接着道: “神念杀伐,显化自身,只是基矗” “自知者明,修士观想自身,足够透彻,便可显化自身。” 墨画皱着眉头,掰着手指算道: 但他琢磨了一下,又疑惑道:      “师父,我好像……已经能在识海中画阵法了,这种算显化么?” 当初要不是自己以阵法逼退识海中的青面小鬼。 这是他天生就会的。 这究竟是因为自己神识天赋异禀,还是因为自己识海中存在道碑,墨画也不大清楚。 庄先生心中宽慰,微微笑道: “神念显化,越是真实,则越强大……” 墨画心中凛然,皱眉道: 但控制其实也是表象,只有理解灵力结构,化分灵力游丝,才能达成控制的效果。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太慢了。” 三者缺一不可。 庄先生道:“你在识海中,是可以显化自身的吧。” “神识显化,是以‘真实’为本,显化虚妄的神念。” “也不是算好的,只是你机缘好,选了天衍诀做功法,又学会了衍算,还恰好遇到了灵枢阵,诸事俱备,我便顺着往下教你了……” 墨画有些疑惑,“师父,就这么点么?” 庄先生失笑,摇了摇头: 又以道碑镇压,将它吞掉了。 “重要的不是显化,而是你能显化出什么,能有几分领悟,又能有几分‘真实’……” “显化就像刀剑,但这刀剑,威力如何,不在于刀剑本身,而在于用刀剑的人。” 庄先生道,而后他看了眼墨画,沉思道: “学会衍算,才能推演阵法的灵力轨迹,才能通过控制灵力,构成阵法;” “若显化出刀剑,这刀剑,亦可伤人神念……” 庄先生眉毛轻挑,温和问道: “既然自身可以显化,那自身的法术、武学、灵器,自然也都能显化。” “未见过,未理解,未领悟,不熟悉的事物,是无法显化的。” 自从出生,墨画的识海中,便有了自身神识的显化。 “你想显化灵器,也必须自己拥有这个灵器……” 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在识海显化自身的。 “这种神识显化,有些粗浅,所显化的,只是神念构成的阵纹虚影,不够真实,威力也不够强……” 显化阵法! 墨画听着有些玄乎,便问道: 墨画将这本薄薄的《神念显化要诀》,珍而重之地放进储物袋。 “你想显化法术,必须自己会这门法术。”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识海被外邪入侵。” “不是你想什么,就是什么。若是如此,这神识显化,也未免太简单了。” “师父,那这显化,是不是有点像‘幻想’,或是‘妄想’?就跟白日做梦一样,想什么,就是什么。” “长此以往,便神识虚耗,精神不济,渐渐心生妄念,诸欲缠身,从而心性大变,不人不鬼,最后要么走火入魔而亡,要么神识枯竭而死。” “慢?”墨画微怔。 直到遇到青面小鬼,才知道自己是例外。 墨画张大了嘴,回过神来,又蹙起了眉头,不知在琢磨什么。 庄先生看着墨画,语气郑重,面带期许。 灵枢阵显化灵力,天衍诀控制灵力,以衍算构成阵法。 “你若有十分力量,这刀剑的威力,便是十分……” 墨画听着心生寒意。 “神念显化,是器,而不是道。” 庄先生颔首,“神念交锋,生死一瞬,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给你一笔一画去画阵法的……” “想学会阵法显化,需要会天衍诀,需要会神识衍算,又需要掌握灵枢阵……” “这样无需笔墨,神识一动,片刻功夫,便可于识海之中,构成阵法……” 当然,也不排除也其他因素…… “在不知不觉中,便成了鬼物的养料。” 神念杀伐的手段,一定要好好学,以后谁再敢不经同意,就进入自己的识海,一律通通宰掉! 墨画频频点头,连忙问道: “师父,那怎么神识显化呢?” 当初他就是趁着小鬼变身,自己画出了阵法,这才震慑住了那只青面小鬼。 “你观想越多,领悟越深,显化越真,则神念杀伐之力,便会越强1 “筑基修士,若无法神识显化,也不知其他祛祟之法,便只能任由小鬼吞噬神识。” 他知道墨画聪颖,但也没想到,他的心思竟如此敏锐。 那假如自己在识海中想条龙,是不是就有龙了? “即便显化,也是只无妄的虚影,不堪一击。” 庄先生也神色惊讶。 墨画点了点头。 “你若以神识,显化出近乎真实的‘火’,那这‘火’,便可真正地灼烧他人的神念……” 但因为这属于先天神识显化。 “甚至这还不是,你会或者有,就能显化出来的。” 墨画接过,见扉页上写着六个字: 《神念显化要诀》 墨画有些后怕。 “你若有百分劲力,那这刀剑的威力,便是百分1 “而学会灵枢阵,才能明白灵力的结构,领悟灵力本质,从而显化灵力,同时也与天衍诀相辅相成,进一步增强神识对灵力的控制……” 他之前还以为,所有修士都是这样。 “你能神识显化,应该是先天神识强,且存赤子之心,心思通透,所以自然而然,便在识海中,显化了自身。” 神念杀伐,至关重要。 墨画打算待会就好好学学。 他都盘算好了。 等自己学会显化,神念杀伐略有小成,就可以试着,用张全的老祖宗开刀了~ (本章完) 第455章 开图 第455章 开图 墨画离开后,静室之中,傀老又慢慢显出了身形。 他看了眼神情淡然的庄先生,不悦道: “你教他的,怎么都是这种诡谲的东西?” 庄先生一挑眉,“诡谲就对了,自己诡谲,总比敌人诡谲要好。” 傀老皱眉,心中默道: “墨画这孩子,再这么学下去,我都有点看不懂了……” 神识超阶,神念杀伐,天赋异禀,阵法显化…… 光是想想,就觉得异常棘手。 也不知这样修神识,究竟是好是坏…… 墨画想了想封豨……还是算了…… 墨画叹了口气,至少活着的东西,自己暂时无法显化。 当然,现在也就只能想想…… 之后,他又练习了水牢术,逝水步,以及隐匿术。 他们皆穿白衣,坐姿端庄而恭敬。 “修士寿元漫长,人生也长。” 接下来,就是显化阵法了。 接下来要尝试的,就是自身的灵力和法术,以及阵法了。 高阁肃穆,香烟袅袅。 自己之前学会了灵枢阵,也应用了阵法,但却不曾深刻地领悟到这里面的玄妙。 可若他成了“道人”,那就是遭了诡道人的毒手,神识泯灭,沦为了傀儡。 既快,又方便。 这个张家老祖,在为僵尸传道? 还是说,张家一族人,都成了僵尸? “如果我看图之时,心性大变,你们就把我打晕,再去喊师父。” “我所希望的,只是他能好好活下去,一直修炼,一直学阵法,一直坚持己心,去追求天道……” 这下遇到危险,自己也有了杀伐的手段了。 “不知道哪天,自己能不能在识海之外,也能凭强大神念,瞬间构成阵法……” 接下来,就是小试牛刀了。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渐渐隐去了身形。 墨画便不先想着以神识,控制灵力,去画阵法。 墨画试着显化屋里的板凳、桌子、屏风、阵笔、阵纸、茶杯等等。 墨画心中震惊。 以神识控制灵丝,便如呼吸一般自然。 墨画想起了自己捉到的那只小猫妖,以及后来猫妖变成的大老虎,发现还是显化不出来。 虽然是神识,但其效果,又与灵力近乎一致。 “单纯以神识控制灵力,好像的确有些难……” 看着便是一幅庄严肃穆的祖师授业图。 不过墨画并不气馁。 火球术的威力还不够,需要多练练。 妖兽不行,那灵兽呢? 墨画又想到了大白。 那就只能显化一些死物了。 墨画则回屋,开始学神识显化了。 几个时辰后,识海中的墨画睁眼,发现自己身上,竟缠绕着淡淡的灵力。 “入我门下……助你得道……” 墨画从比较简单的七纹地火阵开始。 白子胜和白子曦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傀老明白了,也沉默了。 他观想自身,模拟自身经脉运转,很快就觉得身上,有一股玄妙的气息在流动。 墨画先叮嘱道,而后又接着道: “待会我偷偷看一眼,就会把图合上……” “灵枢阵,核心是控制,但控制只是表象,解析灵力结构,才是灵枢阵的本质。” 没等他想明白,距离张家祖师最远,座下末端的一个僵尸弟子,忽而面露狰狞,离席一跃,直扑墨画天庭,钻入了墨画的识海之中。 天衍诀、灵枢阵、神识衍算…… 墨画考虑了各种情况,安排得明明白白。 在其他僵尸,纷纷狰狞着,想侵入他识海的时候。 过了片刻,墨画的手中,便出现了一个棍棒虚影。 可刚画了三道阵纹,便出错了。      墨画神识出了岔子,没控制好灵力轨迹,阵法便报废了。 这样一来,自己的识海中,看着处处都没有阵法,但只要神念一动,又处处皆可是阵法! “一直活下去就好……” 控尸控物,或许都只是表层应用。 墨画大喜。 墨画有些感慨。 只此一眼,便见了此图的全貌。 神识显化灵力,没了神识,就没了灵力,也就无法再用法术。 他发觉自己的灵力,有了变化。 虽然只是虚影,但也有明显的进步。 “小师兄,小师姐,这幅图,你们一定不能看1 而是静下心来,参悟灵枢阵,以神识洞悉灵力本质。 这些灵力,其实不是灵力。 千钧棒自己熟悉得很,陈师傅炼制的时候,他还去看过,上面的阵法,也都是自己画的,墨画也用千钧棒,打过很多闷棍。 这些灵力游丝,是灵力结构下,更细微的构成。 先通过观想,洞悉外物,再在识海之中,以神识显化其形海 显化出灵力后,墨画便开始试着以灵力,模拟法术。 而且这样画阵法,速度也很慢。 不,又或者说,是当年大灵隐宗的绝密传承…… 这一次,灵力的运转,便灵活、精准且迅速了许多。 这跟庄先生说的不太一样碍… 淡蓝色的灵力,自行流转,在识海的地面蜿蜒曲折,构成阵法。 这样茶饭不思,练了一两周,墨画的神念杀伐,总算是略有小成了。 他先消耗神识,显化灵力,然后再控制灵力,按照地火阵纹的形式,一点点去画出阵法。 自己终于可以在识海中,运用法术了! 墨画精神一振,集中精神,进一步观想显化。 “哪怕他成为第二个‘诡道人’……也比他成为诡道人的‘道人’要好……” 墨画心中微惊。 不对,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不行。 而其本质,在于洞悉灵力结构。 颇有一种,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但山又是山的意味。 但同样只此一眼,图中的景象,便骤然生变。 “这一生中,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面临很多抉择,能不能秉承初心,坚定道心,这都要靠他自己,我……陪不了他那么久……” 威力不大,只是普通的火球术。 他又试了几次,一次比一次好点。 而是神识显化出来的。 这样再有鬼祟邪念入侵识海,他也有了基础的攻伐手段了。 成为第二个诡道人,至少他还好好活着。 掌握了法术显化和阵法显化的方法,接下来,只要不断练习,不断精进就好了。 不知练了多少遍,墨画发现神识耗尽了。 …… 似真似假,似实似虚。 看来人不行…… 表面上是灵力,但本质上,其实还是神识。 “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也都不要相信1 墨画挥舞了几下,试了试“横扫千军”,和“势若千钧”两招,觉得竟比在外面用得还得心应手。 “入我门下……助你成仙……” 墨画取出了张全的祖师图。 图中那些人,似乎隐隐活了过来。 墨画耍了半天,这才意犹未尽地,将“千钧棒”收了起来。 但都没用。 这般废寝忘食,练了两日后,墨画终于成功使用出第一枚火球术了。 “若是一切如常,你们就不用管。” 估计是自己不够熟悉。 他知道阵法怎么画,但神识就是控制不好灵力,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意,使灵力流转,凝结成阵法。 他先试着显化了下他人,发现不行。 准备周全后,墨画便展开了张家祖师图。 无论爹娘、庄先生、小师兄、小师姐、还是通仙城的俞长老、大虎大柱他们,都显化不出来。 这未免也太强了些。 墨画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看着画发呆,没把画合上,你们就帮我把画合上,再把画丢到地上,狠狠踹几脚。” 莫非,是灵枢阵? 墨画想起了庄先生说过的话: 逝水步是有效的。 这样在识海中,他也能打人闷棍了。 画图展开,墨画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瞥了一眼。 与此同时,老者座下的弟子,骤然转过头来,不约而同,看向墨画。 墨画要找一些一品九纹的阵法,在识海中练练。 …… “你根骨不凡……” 无笔无墨,心念一动,便自行生成阵纹,构成阵法。 还有阵法,七纹画得快,但更难些八九纹阵法,就会慢不少。 小猫妖都不行,大妖就更不用想了。 墨画心念甫动,不过几息时间,地面灵丝凝结,便构成了一副七纹地火阵! 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 墨画又将前后的关键联系起来,回顾了一遍。 这等阵法,用来控尸,真的是暴殄天物。 显化的要点,其实就是观想。 墨画想了想,便显化了一下千钧棒。 人不能显化,那妖兽呢? 墨画掌握了基本法门,便开始试着显化。 只是凝成的火球术,几个闪烁后,便熄灭了。 灵力是法术的基矗 墨画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又转瞬间变得明亮。 他这才意识到,灵枢阵中蕴含的灵力本则,竟如此精妙。 心随意动,灵随识动,如指臂使,浑然天成。 墨画忍不住有些憧憬地想着。 墨画皱眉喃喃道。 墨画又听到了一个老者蛊惑的话: “你天资聪颖……” 显化了这些法术之后,墨画心下大定。 墨画先试着显化自己的灵力。 墨画取出千钧棒,瞪大眼睛,仔细瞅了一会,将千钧棒的形状、构造合阵法,全都记在脑海里。 他的屋子不大,但陈设俱全,精致而典雅,跟师兄师姐的房间毗邻,而且格局也都一样。 “如果这图有什么异变,或者有什么要跑出来了,你们就直接把它烧了!灰也给它扬了1 虽然只是七纹阵法,但这个画阵的速度,当真有些匪夷所思。 庄先生沉默,目光有些黯然,许久后才缓缓道: 墨画皱了皱眉。 这是一幅群像图,画的是祖师授业。 墨画的神识虚影之中,似乎能透过皮肤,看到淡蓝色的灵力,在丹田和手臂处,沿着经络流转,而后凝聚于指,最后形成法术。 墨画精神一振。 墨画之后试了几次,都进展甚微。 “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而后便闭上眼,沉入识海,试着显化千钧棒。 露出一张张状若僵尸的脸。 “入我门下……” 这些弟子,按资排辈,由高到低,依次落座。 但意义却不同。 不愧是小灵隐宗…… 当前一位须发皆白,德高望重的老者,正中端坐,在传道讲课。 这种手段,只能在自己的识海中用,外面是用不了的。 之后他又试着,以神识控灵力,以灵力化灵丝,以灵丝画阵法。 至少现在不行。 神识显化出的灵力,变得更加细致,微如游丝。 而且这些灵丝,似乎与自己的神识,彼此呼应,融为一体。 庄先生神色落寞,叹息道: “他是我的小徒弟。” 试了一下,发现大白也显化不出来。 ……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这大半天,他几乎尝试了个遍,确认了外在事物及人物之中,他只能初步显化出“千钧棒”的雏形。 随即墨画又觉得可惜。 但这隐匿术,就不好说了,毕竟在识海中,他自己是不知道自己隐没隐身的,只能有机会再试下了。 下面一排一排,坐着许多弟子。 墨画打坐冥想,恢复神识后,继续练习。 墨画盘腿坐在床上,先将庄先生给他的《神念显化要诀》认真通读了一遍,心中明白了大概。 以防万一,墨画还喊来白子胜和白子曦替自己护法。 傀老忽而想起什么,心中一凛,语气凝重道: “你不怕他,走你师兄的路子,成为第二个诡道人么?” 一盏茶过后,墨画心神一颤,心思洞明。 墨画眼疾手快,将图画一合。 将一群僵尸,留在了图中。 也将一只僵尸,困在了自己的识海中。 (本章完) 第456章 吃与被吃 第456章 吃与被吃 这只张家的僵尸弟子,甫一进入墨画识海,便神色震惊: “好深厚的神识1 “先天大补1 它的声音嘶哑而粘稠,还有些漏风。 像是腐化成尸的活人。 而后它便迫不及待,张开狰狞大口,狠狠地吸食了一口识海中充盈的神识。 神识入口,僵尸弟子目露兴奋。 纯粹、浓郁而美味。 这是上品神识的味道! 僵尸桀桀狂笑。 之后便忍不住大快朵颐,猛然吸食起来。 僵尸吸食神识,墨画的识海,也隐隐作痛。 不过不管它是人是尸,墨画都不打算放过它。 墨画走到僵尸身后,高举千钧棒,双手用尽全力,狠狠地砸了下去! “让你偷吃1 墨画隐着身,拎着千钧棒,悄悄走到僵尸弟子身后。 与张全服用尸血丹的情形,一模一样。 墨画打算物尽其用。 更何况,它刚刚还吃了一记千钧棒。 根本想不到,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下。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记千钧棒,威力竟这么大。 火球鲜红而炽热,是神识凝聚的虚妄之火,但看着又无比真实。 威力越大,便说明神念越强。 墨画也皱了皱眉,疑惑道: “我怎么这么强呢?” 筑基赢炼气,还不是天经地义。 可没等他说完,那僵尸弟子,见机不妙,拔腿就跑。 张全的老祖,修为最高,邪念最强,必然是一只大僵尸。 砸完之后,墨画也有些意外。 “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1 这僵尸张开大嘴,吃得正欢。 现在对它下手,还是有些风险。 这小修士年纪不大,身姿小巧,但身形却清晰无比,而且气息深厚莫测。 僵尸弟子既惊且怒。 这是神识强大,完全显化的征兆。 所以要一步步,去熟悉识海变动的种种征兆,防微杜渐,以杜绝神识中未知的隐患。 等自己将显化的手段练熟了,将张家满门僵尸的手段摸透了,再对张全的老祖下手。 火光四溢中,僵尸弟子还没扑到墨画面前,也没周旋到一个回合,就直接被火球术打回了原形。 “不对!怎么会有人?1 看来得在张全的先人中,挑一些实力强的,来练练手了。 有些疼痛,有点不适,但又相当隐晦。 随后它瞪大眼睛,如同见“鬼”一般。 僵尸弟子一滞,见墨画神色玩味,心知这小修士根本不会信自己的诓骗,气急败坏道: “老祖不会放过你的1 何况它还有那么多“徒子徒孙”,双拳难敌四手,一群僵尸跑到识海里,墨画也应付不过来。 墨画板着小脸,神情有些危险: “你到我的识海里偷吃,还问怎么会有人?我的神识,是那么好吃的么?我……” 墨画神色不变,轻轻抬手,凝出了一记火球术。 僵尸想逃出墨画的识海。 它一脸惊恐,难以置信道: “法术?” 僵尸弟子心生畏惧。 这棒子的威力,让它心有余悸。 怎么会? 神念还能用法术? 老祖没说过这事碍… 这小鬼神识强横,诡计多端,手段莫测,神念还会用法术,以有心算无心之下,老祖他恐怕……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就是识海之中,隐匿术是可以生效的。 僵尸弟子面容陡然狰狞,一口咬掉自己的手指,吞入腹中,而后身躯膨胀,周身恶意渐生,转瞬间,便化作了一具肤色铁青的死尸。 如果不留心,的确注意不到。 算是在以“大”欺“斜。 但在识海中,自己可是筑基。 可一旦显化,神识悬殊至此,自己再不跑,那就只能葬身于此了。 僵尸跪倒在地,惶恐道:“小前辈,饶我一命1 僵尸弟子愣住了。 与痛苦一同蔓延的,还有无边的绝望。 现实中,自己是炼气。 神念枷锁,凭空出现,将那僵尸,死死捆在原地。      僵尸弟子奋力挣脱,却根本挣脱不开。 墨画点了点头,记住了这种感觉。 墨画疑惑道:“你是僵尸吧,本分不就是害人么?你恪守本分,又怎么可能不害人呢?” 只会觉得自己精神虚耗,精力不济,心神涣散,心情抑郁,诸多烦恼邪欲,萦绕于心。 墨画自不会让它逃,小手一伸,反掌虚握,显化的灵力便凝结成水牢术。 僵尸弟子发誓道:“小前辈放心,我从今往后,恪守本分,绝不害人1 墨画还想再威胁几句。 僵尸弟子大惊失色。 一步一步,循序渐进。 这个僵尸弟子,太弱了,发挥不了自己的实力。 因偷吃神识,而增长的身高,被这棒子一砸,又矮了回去。 仿佛有真正的火,在它身上焚烧。 但这个僵尸,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人心虚妄莫测,神识的诸多变化,自己未必时时刻刻都能发现。 显化出的火球术,威力竟如此恐怖…… 随着它吞噬的神识越多,身躯也渐渐健壮,身形也高大了几分。 而且活了这么久,诡计肯定也多。 僵尸弟子心道。 墨画道:“饶你一命,让你再去害人么?” 这个僵尸弟子,只是一般行尸,算起来也就是炼气修为。 墨画又观察了一会,心里渐渐有了推测。 “不行,一定要告知老祖,不然老祖危矣1 他又用了几发火球术,直接将这僵尸轰成飞灰。 若是神识不曾显化,自己还能偷吃。 墨画心念一动,火球便骤然射出,轰击在尸化的僵尸胸口。 “怪不得,我说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1 “这就是神识被吃的感觉么?” 而那僵尸弟子,却头皮发麻,痛彻心扉,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怒气汹汹地转过头,便见他身后,站着一个眉眼清秀,唇红齿白的小修士。 墨画小腰杆瞬间挺直了。 张家世代炼尸,神念与僵尸同化,自我认知中,自己既是人,也是尸,所以死后神念封存于图中,便显化出了僵尸的模样。 墨画得意了一会,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隐匿在一旁,观察着僵尸的墨画,心中默默道。 这僵尸弟子,应该也算是张家的先人。 饭要一口一口吃。 它丑陋的脸上,满是慌乱。 墨画目光微动,似笑非笑道: 不会想到,自己的神识,正在被邪物蚕食。 它算是人,还算是僵尸?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们老祖?” 见到墨画的瞬间,它便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除此以外,墨画还验证了一点。 这一棒,威力极大,砸得僵尸弟子头皮变形,身形都虚幻了几分。 墨画慢悠悠地走到它面前。 也根本意识不到,凶险在逐步降临。 墨画主意已定,便打算先“吃”第一口饭。 甚至若非亲眼所见,很可能也根本不会相信。 墨画又微微皱眉。 至少这个僵尸,就没发现自己。 “先拼了老命,与这小修士周旋,然后趁机逃走,向老祖禀报,哪怕事后元气大伤,肢体不全,老祖念我孝心,也会保我周全。” 自己现在是在以筑基,打炼气。 以免将来,有什么邪祟,偷吃自己的神识,自己却不知道。 这只僵尸弟子,已经没用了。 他泄了气一般,褪去了尸化,全身着火,躺在地上哀嚎。 他琢磨了一下,渐渐明白了。 这个小鬼,竟然,在打它老祖宗的主意?! 他怎么敢? 僵尸弟子忽而心中又是一凉。 飞灰散去,僵尸形念俱灭,化为灰色的,气丝一般的神念。 而后它尽全力,挣脱了水牢术的束缚,猛然向墨画扑去。 它万万没想到,这个小修士的神念,竟如此强大。 墨画小口一张,全部吞入腹中。 这只想吃墨画神识的僵尸,最终便被墨画给“吃”了。 它的邪念,也壮大了墨画的神识。 (本章完) 第457章 多吃点 第457章 多吃点 墨画将僵尸弟子灭杀,“吃”了它的邪念,便开始打坐炼化。 邪念中,存在着一些斑驳的记忆。 都是炼尸、养尸、控尸的事。 张家历代传承,行的都是鬼祟之事,明着卖棺材,暗地里炼尸。 这弟子也是如此。 他也算是张全的先人。 但他天赋一般,只是炼气,而且没接触僵尸多久,就尸毒攻心,成了行僵。 张家人怕他暴露,就将他杀了,然后神念封存在祖师图中。 和张家许多其他先人一样。 墨画道:“没事。” 死在他手里,也无可厚非。 他什么意思? 他想知道什么? 老祖宗…… 但对墨画而言,其实没什么差别。 墨画吞掉之后,暂时还炼化不完,估计要花几天,慢慢去炼。 走神了?还是放弃了? 又或者是,神识出了什么岔子? 自己是先逃,还是直接扑过去,杀了他? 直到将来,万邪不侵。 铁尸长老冷哼一声。 周身的气息,似乎有什么变化。 神识怎么会凝成法术? 它意识到不对了…… 他还是以水牢术控住,然后以火球术轰杀。 “你没其他手段,今天就要死在这了。”墨画“好意”提醒道。 这两只僵尸弟子,跳入墨画的识海后,互相对视一眼,同样面露狂喜。 墨画也明白了它的心思,心里冷哼道: “谁是谁的大餐,还不一定呢?” 图中还有不少僵尸,几个铁尸,同时还有张全的老祖宗。 道心也需要一点一点锻炼。 他取出两张纸,一张将张家老祖宗遮住,一张将末座的徒子徒孙遮祝 它不是墨画的对手,便只能硬抗墨画的火球术,尽量减少伤害,等墨画神识耗尽,它才能有机会逃走,乃至反杀。 墨画目光微冷,“要想办法,将它宰了。” 但既然让自己进来了,那这小鬼,便是张家满门弟子的,一道大餐! 铁尸长老看着鲜嫩可爱的墨画,忍不住舔了舔舌头。 这两只僵尸,仍旧只是炼气,按人的身份来算,是张家的弟子,按僵尸的身份来说,只是行尸。 铁尸长老一身力气无处施展,只能任由墨画压制,它心知不妙,拼尽全力,顶着火球术爆炸的冲击,冲杀到墨画面前。 纵使邪神入脑,天魔乱心,也心如明镜,一尘不染。 墨画便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这幅,明面上是“祖师图”,其实是“僵尸图”的观想图。 墨画已施展逝水步从容退去,重新拉开距离,再以水牢术控住,再以火球术轰杀…… 另一个行尸愣住了。 墨画惊呆了,“你是不是变成僵尸,脑子也烂掉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一个小鬼,都如此凶险。 僵尸弟子很快就被墨画炼化了。 这个识海,太宽广了。 虽然墨画原本也没打算让他活。 长老的邪念,应该也会强些。 片刻之后,它回过神来,目光愈发贪婪。 “完了,阴沟翻船了。” 铁尸长老心中狂喜,刚一抬头,却见墨画闭目凝神,不知在做什么。 张家实力必会大增! 这么硬耗着的话,有可能自己的神识耗尽,法术威力衰弱,就被它找机会逃走了。 墨画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的。” 可怎么把它们引到自己的识海呢? 墨画想了想,眼睛微亮。 死到临头,铁尸长老想拼尽全力,再挣扎一下。 他必然是有着神念法门的传承的! 墨画也不啰嗦了,专心催动阵法,直接将神色惊恐的铁尸长老炼化,而后又一口吞掉了。 它见了墨画,神情狠毒,随后灰白的眼中,贪婪之色一闪,只一闪身,便扑入了墨画的识海。 墨画摸了摸下巴,寻思着。 淡蓝色的灵力,在地面构成阵法,转而发出金光,凝成一节节灵力锁链,将铁尸长老,死死地锁在原地。 凭他一个小鬼,怎么可能…… 打闷棍伤害不大。 这是这几个月来,墨画神识,增长得最明显的一次。 需要集张家全族之力,另谋他计,杀了这小鬼,再分食了他的神识。 里面的神识,太丰厚了。 之后墨画又如法炮制,开图放尸,火球轰杀,炼化邪念。 火光纷飞中,铁尸长老面容狰狞,身形狼狈,心中惊惧。 墨画不置可否。 铁尸长老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一个个来吧…… 没几息的时间,那“人”也转过头,看向了墨画。 这小鬼,是个阵师? 墨画又拎着棍子,蹑手蹑脚摸到铁尸身后,千钧棒高举,照着铁尸的脑袋就是一棒子。 铁尸长老心生绝望。 阵纹构成的瞬间,淡蓝色的灵力,便发出刺目的红光,地面化为火海,如同一座烈焰熔炉,将铁尸长老,困于其中焚烤。 识海之中,显化法术。 这火球极快,极准,又极狠。 这次他把主意,打到了张家前排的几位先人身上。 它犹豫了这片刻功夫,忽然发觉不对。 一旦道心失守,初心泯灭,很容易就行差踏错,与天道悖离。 而那铁尸长老,也被砸得一个踉跄,面容狰狞又有些发懵,转过头来,见了墨画,神色更是吃惊。 看来铁尸长老,也识破不了自己的隐匿…… 可阵师,是这样画阵法的吗? 铁尸长老愤而不语。 它不过是饿久了,想出来吃点东西,就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小鬼,架个阵法烤了? 墨画打算从小的邪念入手,磨炼意志,明心渐悟。 铁尸长老尸化发怒。 若有机会,再夺了他的传承! 一个都跑不掉! 就是不知道一锅端地“吃完”后,神识会不会直接到十三纹…… 神念显化,神识深厚。 铁尸长老心中恐惧。 它被墨画打了一棍子,也只是踉跄了几下,神情痛苦,却没什么伤势。 刹那之间,便飞到它的面前。 它心中惶恐。 它有一瞬间,挣脱了金锁阵,但又被墨画的水牢术定在原地,片刻后,金锁阵上的灵力,重又复原,化成金锁,将它牢牢锁祝 它笑声嘶哑,喉咙破败,刺耳而难听。 图上的同样有人,回头看他一眼。 铁尸长老冷笑,“它们只想吃你几口神识,你却杀了它们,小小年纪,手段未免太狠毒了。” 铁臂上,被烧得焦黑。 铁尸长老心底打颤。 随后便是桀桀狂笑。 与这小鬼单打独斗,实在不智。 什么都想明白了,那只能宰了你了。 刚刚那是什么? 火球术? 识海里面,哪来的火球术? 很快它便知道,哪来的火球术了。 他仔细打量了墨画,又环顾四周,忽而恍然,声音嘶哑道: “我说为何,有好几个弟子,进了你的识海,却出不去了,原来是遭了你的毒手1 这是一副金锁阵。 墨画瞬间便洞悉了它的心思。 阵法秉承天道,对神念的杀伐,是最大的。 像是铁器交击的声音。 墨画有些可惜,便睁开了双眼。 看着墨画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株千年人参。 墨画随机挑了一人,直勾勾盯着他看。 铁尸神念,就要强了许多。 这小鬼,不是单纯运气好,或是先天天赋好,才能神识显化。 铁尸长老又恼又怒。 但还是不太够。 墨画第一副阵法,已经画完。 不,不可能。 “嗯嗯。”白子胜点头道,“打晕你,喊师父,烧图画,把灰也扬了……” 而后火球术便在它身前炸开。 轰杀之后,炼化邪念,增强神识。 墨画将其邪念炼化,与此同时,一股冰冷的,带着腐味的,死朽的欲念,也污染了他的神识。 更何况,还是如此逼真且强大的阵法。 而熔炉一般的熔火阵,无时无刻,不在焚烧着它的躯体。 退出识海后,墨画睁开眼,看了眼张家祖师图。 千钧棒砸在铁尸后脑勺上。 僵尸弟子只是炼气,神念不算强,再炼去邪念,得到的神识,就没多少了。 仿佛自己也变成了僵尸,渴求血肉,欲择人而噬。 邪念入心,墨画立马入定,静心冥想,摒弃杂欲。 它的些微邪念,也被墨画摒弃。 鹰钩鼻,吊梢眼,面容阴鸷,脸色铁青。 甚至有可能,直接吃成筑基! 这铁尸长老,身影凝实,不像寻常行尸,一棍子下去,身形都会有些涣散。 铁尸长老主意已定,便萌生退意。 这小鬼,坚持不了多久…… 墨画却也皱着眉头。 修界真他妈的险恶! 好像……杀不掉。 看来铁尸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白子胜见状问道:“你……没事吧?” 白子胜松了口气,又问: 周身还有火舌在舔舐。 一些邪念,也偶尔会从心底冒出。 它赤红双目,身躯硕大,肤色铁青而发黑,明显也尸化了,整体实力,又攀升了一截。 墨画有些可惜,又有些失望道: “你们老祖宗,就传你这点东西?” 这小鬼是何意? 铁尸长老看着墨画,根本忍不住了。 “它们想吃我,我杀了它们,也算是它们咎由自龋” 座次靠前,在张家的先人中,也是排得上名号的,至少也是张家长老。 “做个糊涂鬼多好。” 他反手一个水牢术,将铁尸控住,而后火球术频发,一发接着一发,熊熊的火焰,直接将铁尸长老吞没。 可没等它们高兴多久。 铁尸长老摸不透墨画的底细,尽管它心存觊觎,但也心有忌惮。 铁尸长老试了几次,无法挣脱。 如庄先生所说,每次邪念入心,都是对自己道心的一次考验。 这次墨画放了两只僵尸,之后便又将图合上了。 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修士,竟然完全,不是这小修士的对手? 自己竟被他的法术,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墨画心中并不慌张。 铁尸长老猛然低头看去,就见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淡蓝色的,细碎的灵力游丝,这些游丝,蜿蜒曲折,自行流转,连接成玄妙的纹路。 单靠火球术,可以压制,可以击败,但很难击杀。 没等这行尸反应过来,小修士的指间,便凝出了火球。 不过明面上,他只是无所谓道: 无笔无墨,只凭神念,就能这么快地凝结阵法? 也同样有僵尸离席,从画中跳出,跳入了墨画的识海。 “小鬼,你惹怒我了1 铁尸长老心中惊惧。 墨画最后甚至还踩了一下铁尸长老的脑袋,从容后退。 “我不光要杀你张家子弟,还要杀你张家老祖宗呢……” 张家一族,本身也都是这样半人半尸。 这个小鬼,竟敢羞辱自己? 它作势又要前扑,却发现拉开距离的墨画,手指遥遥一点,火光骤现。 墨画心里嘀咕道: “你还有其他手段么?”墨画问道。 这样以法术压制,消耗的神识也不会少。 这个小修士,究竟是何方神圣? 墨画却不打算废话了。 既然想跑,那墨画就不客气了。 铁尸长老心中一颤。 只能像沙包一样,被法术定住然后被吊着打? 铁尸长老难以置信。 那几个行尸境界的张家子弟,根本不可能是这小修士的对手。 铁尸长老咬牙道: “接下来呢?” “是又如何?” 两人对峙起来,都没轻易动手。 一个火球术,便呼啸而至,转瞬炸开。 是个铁尸! 它陡然张开大嘴,露出森森的獠牙,獠牙之上,淬着腐臭的尸毒,身子化成一道青光,直接向墨画咬去。 它活着的时候,成了僵尸,死了之后仍是僵尸,所以死后显化的邪念,也是僵尸。 钝刀子割肉,迟早有割完的时候。 墨画忍不住想了想。 不,有可能! 凭这个小鬼在识海中匪夷所思的本事,真的有可能谋害老祖宗! 若真让他得逞,摸清老祖的手段,那老祖,老祖…… 它在心里盘算着墨画的实力。 阵法? 墨画的神识,也明显有了增长。 两臂的衣物被焚毁,露出铁青色,死人一般的手臂。 隐身在旁边的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见自己的想法,被它看穿了,不由惋惜道: 这个痛苦非常真实。 铁尸长老气得说不出话。 这又是什么? 它见机不妙,拔腿欲跑,可已经来不及了。 墨画的心中,生出嗜血的欲望。 可神念交锋,没这么简单。 可抬头一看,面前早已没了人影。 时间有限,速战速决。 墨画甚至听到了“铛”的一声。 铁尸长老怒吼一声,自火烟中迈步走出。 即便是老祖宗,恐怕也不曾知晓这种手段。 行尸差点忘了,自己已经死了,已经没有肉身了。 但还是有些不够。 “你尸化的手段,是你老祖宗传下来的?” 一点点地,坚定道心。 想不到这年纪轻轻的小修士,识海之内,竟是个进食的宝地。 铁尸长老一怔。 墨画砸了咂嘴,有些意犹未荆 果然片刻之后,火球术便停了。 墨画也只能以后静心冥想,渐渐平息心中的邪念了。 这小鬼神识显化,应该是先天的天赋。 铁尸长老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鬼,在套自己的话? 直接将一个行尸轰飞,鲜红的火焰,焚烧着它的全身,让其受着苦楚,在地上挣扎。 墨画则在一边打量着铁尸长老,忽而好奇道: 铁尸长老一鼓作气,连续变招,伸出利爪,从不同角度,扑杀数次,可都被墨画一一躲过。 这是一副熔火阵。 而又过了一会,第二道阵法,也已经画好。 这种手段,极为高明,它在图中寄生这么久,吃过这么多修士神识,此前都不曾见过,甚至根本是闻所未闻。 墨画的手掌,也微微震得发麻。 火球术? 怎么可能? 墨画却有些可惜。 他这次就不玩躲猫猫了,炼气期的行尸,也试探不出张家老祖宗的底细。 够它们吃很久。 虽然跟墨画说的有些出入,但也算大差不差。 片刻之后,火光消退,烟尘四布。 铁尸长老冷笑道:“自然不可能,我老祖宗的手段多得很,岂是你一个协…” 人不是生来就万邪不侵的。 铁尸长老瞳孔一缩,只来得及两臂交叠,挡在面前。 露出的,还是僵尸脸。 比起它这个铁尸长老,都毫不逊色。 墨画简单粗暴,直接以火球术,将这两具行尸轰杀。 老祖危矣! 白子胜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见墨画睁眼,立马问道: “怎么样?” 一发火球,呼啸而来。 这铁尸长老,似乎真的黔驴技穷,没有其他手段了。 哪怕它是长老,见过世面,但也被墨画的识海震惊了。 铁尸长老心生畏惧。 它的攻击看似快,但一切举止,早已被墨画洞悉。      墨画施展逝水步,从容躲过铁尸长老的扑杀。 因为在不远处,一个眉目如画的小修士,正目光深邃,不见喜怒,小手并指指着它。 他想弄清楚老祖宗的手段,莫非……他在打老祖宗的主意? 进入墨画的识海后,铁尸便是一怔。 铁尸长老一愣,继而面露骇然。 这铁尸进一步尸化后,皮肉太过坚硬。 同样是僵尸脸。 铁尸长老瞪大双眼。 它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随即就是猛然一惊。 这小鬼纵使有些天赋,又怎么能与张家传承数百年的尸道手法,相提并论? 一两个小弟子,这小鬼或许能捡捡漏。 虽然炼气邪念不强,但积少成多,“吃”了几个行尸后,墨画感觉自己的神识,又有了明显增强。 行尸死白的瞳孔,被红色的火光占满,而后整个身子,也同样被火球术炸飞,倒在地上,受着烈火焚身的痛苦。 他又看了一眼。 铁尸长老厉色一闪,“你杀我张家子弟,该当何罪?” 只留着中间一排,看着像是长老的张家修士。 “需要从长计议……” 能否在物欲横流,和邪欲缠身之中,秉承初心,坚守道心,这对修士而言,至关重要。 这点神识,还不够塞牙缝。 墨画想了想道:“我再看一眼,你还是跟我之前说的那样……” 白子胜却皱着眉头,“有些不对……” 白子曦眼眸如水,也盯着墨画看了一会,疑惑道: “你的脸,怎么看起来坏坏的?” 墨画揉了揉小脸,“吃了不好的东西,要消化一下。” 这章有点长,5k多字了,写得晚了点~ (本章完) 第458章 骚乱 第458章 骚乱 之后墨画花了几天时间,“消化”了铁尸长老,也净化了它的邪念,神识增长了一大截。 “不愧是铁尸长老,神念堪比筑基……” 墨画心中大喜。 神识增强,再加上神念交战之时,显化灵力凝结了法术与阵法,墨画的灵力控制,更加细微,对灵枢阵的领悟,又深了一层。 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之后墨画无论再怎么练习,再怎么思索,也都参悟不到什么了。 对灵枢阵的领悟,到了一个瓶颈。 墨画想了想,觉得这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 毕竟学习灵枢阵,无论是神识消耗,还是对法则的领悟,都没到山穷水尽,举步维艰的地步。 现在遇到瓶颈,就应该是阵法本身的问题。 “真就……一个活口没留?” 下次去张家告状,张澜的“罪责”又多了一条。 “怎么才能让张全招供呢?” 显化灵力,又需要对灵力的本质认知。 这真的是胆大心细。 司徒芳想了想,却摇了摇头: 尽管对一般修士而言,张家一族邪念,满门僵尸,不知吞了多少人,实力已是极强了。 墨画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嗯嗯,谢谢司徒姐姐1 …… 墨画也点头道。 “这件事……有些奇怪。”墨画寻思道。 更何况还是阵法相关的东西。 尽管之前屡次交手,法术和阵法的显化,也都还有模有样,但墨画还是不太满意。 “嗯。” 不算名贵,但很用心。 “用了,”司徒芳叹道,“棍子都打断了五六根,但他就是不开口,一句话都没说。” 以战养战,“吃”掉徒子徒孙,壮大神识,最后再对付僵尸的祖师。 严教习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 墨画也收下了。 墨画关心道:“司徒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她身上带伤,神色憔悴。 “混乱之中,根本不知,是谁杀了张全,又是谁放的火。” “看来要想办法,找到完整的灵枢阵了……” 墨画皱眉,“一剑捅死张全……这人该是筑基吧。” 墨画听到了动静,可那时他正在识海中抓僵尸,无法分心,也就没去理会。 司徒芳道:“当时战局混乱,不知是谁,一剑将张全捅死了,而后放了火,将小半座道狱,连同张全的尸首,全烧了……” 收了礼,上了茶,寒暄了几句,墨画便问道: “张全那边怎么样?” “张澜跟你说的,这都是什么碍…”      司徒芳在心里腹诽不已。 明明做着劫狱这么猖狂的事,但对上对下,又都能有所交代。 要想办法摸清楚它的底细,才能设法针对。 道廷司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维护了道廷的颜面。 “我再想办法问问,如果张全说了什么,我再告诉你。”司徒芳道。 将图里的僵尸,由弱到强,一个个“吃”掉。 认知越深,显化越真,威力越强。 虽然被劫狱了,但劫匪全死了,囚犯也死了。 第二天司徒芳就来了。 所以墨画“吃”僵尸之余,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去找那副完整的灵枢阵了。 不知道阵法,能不能用来上刑…… 墨画疑惑道:“他不知道疼么?” 若是被查出来,是要问罪株连的! 行尸寨的事,自己是帮了大忙的。 这些时日,墨画的心思,都用来抓僵尸了。 墨画有些震惊。 墨画一愣,“死了?” 如果矿山尸修的幕后黑手,真的是小灵隐宗的那个叛徒,墨画不介意让该死的人,死得其所。 她把墨画这话记下了。 就是张全的老祖宗。 “那用其他手段呢?”墨画想了想,又道: “我记得,张叔叔跟我说过,道廷司的刑罚,五花八门,有夹手指的,有割经脉的,有毒眼睛的……” 果然两日后,此事又是不了了之了。 司徒芳送的礼,是阵图还有一些阵书。 还有修士嘈杂的叫喊声,和密集的灵力波动。 “用刑了么?” “还在查,但未必能查出什么来。” 墨画张了张嘴,有些惊讶,“全死了么?” 能镇杀行尸和铁尸,已经不错了。 墨画有些遗憾。 墨画心中默默道。 墨画神色也有些凝重,问道: 这是之前说好的。 司徒芳找到墨画,神色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 道廷司的确疏于防备。 而对灵力的本质认知,就涉及到灵枢阵了。 但最主要的是,他们都没想到,竟有人胆子这么大,敢劫道廷司的狱。 不过据铁尸长老所说,这僵尸老祖,还有许多手段。 手里的灵枢阵,是残缺的。 灵枢阵的线索,藏在张全身上,张全关在道廷司。 “行吧……” 但墨画觉得,自己是庄先生的弟子。 灵果可以做糕点,给小师姐吃。 这个水准,对付小僵尸游刃有余。 南岳城钱掌司上报道廷的文书里写道: 显化的法术,威力稍逊; 而显化的阵法,速度还是有点慢…… “是。”司徒芳无奈地叹了口气,“甚至这些死去的劫匪,都未必是真的劫匪。” 司徒谨皱眉解释: “看着像是一种特殊的功法,可以使皮肉如僵,感知麻木,不受痛苦。” 司徒芳点了点头。 “那些劫狱的修士,后来如何了?”墨画问道。 司徒芳懊悔道:“张全死了。” 最后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但道廷司那边的消息,他也一直有留意。 既是司徒芳的感激,也是司徒家的交好。 大抵上功过相抵。 残缺的阵法,是无法彻悟灵力本则的。 师父既然教了自己神识显化,那就一定要学得很好很好才行,不然肯定丢了师父的面子,也辜负了师父对自己的期望。 但面对张家的这个僵尸老祖,墨画心里就没什么底了。 这是在忤逆道廷。 “道历两万零二十五年,四月初一…… 此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果子,不知道什么味道,但看着干干脆脆的,墨画也打算炒了,给傀老尝尝…… 司徒芳点了点头,“我怀疑劫狱是假,杀人灭口是真。” 所以神识要修到极致。 有功可以受禄。 不明黑衣修士劫囚,遭道廷司雷霆镇压,囚犯张全身死,劫匪尽数伏诛。 道狱损毁小半,执司一死十伤……需灵石两千八百三十六枚,以作抚恤……”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笔墨纸砚,司徒家的灵果特产,以及各色灵肉等。 最多受些不疼不痒的责斥。 司徒芳和司徒谨走后,墨画就琢磨着: 司徒芳叹了口气,“昨晚子时,有修士劫狱,穿着黑衣,行事隐蔽,等道廷司察觉,已经为时已晚了……” 还没等墨画想出什么,两日后的夜里,南岳城便忽然发生了骚动。 墨画疑惑:“既然是为了救张全,那张全怎么还死了呢?” 墨画也从司徒芳口中,得知了事件的结果。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随后司徒芳无奈道:“用了,但都没用。” 司徒芳犹豫了一会,摇头道: “什么都没问出来……” 神念显化,也要修到极致! 显化法术和阵法,需要以灵力显化为基矗 司徒芳和司徒谨来送礼的时候,墨画便顺带着,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些。 他此生的执念,就是寻回灵枢阵,并手刃那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司徒谨有些迟疑。 墨画蹙着眉头嘀咕:“竟然,都死了……” 司徒芳无奈道:“也全死了。” 严教习花了大半辈子,想了结这段宗门恩怨。 灵肉就炖了,给师父和小师兄吃。 何况这灵枢阵,也与小灵隐宗的叛徒有关。 劫狱这种事,总该会彻查到底吧。 接下来的时间,首先还是要处理张家的“僵尸”图。 “那这件事,道廷司责任应该很大吧。”墨画又问道。 街上人影重重,火光点点。 “是。”司徒芳也眉头紧皱,“劫狱的有筑基,道廷司有筑基,还有其他宗门和家族,听闻道廷司生乱,也有筑基前来助战……” 而且神念显化,墨画用得还不是太熟。 显化的灵力,不够真实; 对付铁尸长老,也能勉强镇杀。 “他们的身份呢?” 就算追究,也无从追究,因为都死了…… “不好说……” “他们劫狱,是为了救张全?” 墨画露出耐人寻味的目光。 幕后的大鱼,浮出了水面。 但它咬了钩,吃了饵,扯断了线,又游走了…… (本章完) 第459章 尸矿 第459章 尸矿 张全死了,死无对证。 铁尸被抢了,线索也断了。 那现在只能从小灵隐宗的叛徒入手了。 墨画想了想,便跑去问严教习: “教习,您觉得那个叛徒,在不在南岳城呢?” 严教习目光闪烁,叹了口气: “我之前找了许久,都没什么线索,或许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墨画却摇了摇头,“教习,您撒谎了。” 严教习愣了一下。 墨画却一脸笃定。 严教习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撒谎了?” 自己猜的没错。 表面上看,陆家的矿山,还是一如既往,嘈杂而忙碌。 那叛徒姓沈名才,改名换姓,同时也很可能改头换面,潜伏在南岳城,大概率会找个势力依附。 一直等到子时,矿山内终于传出了一些动静。 墨画明白了。 那种死气,是僵尸身上的尸气。 确认了陆家和道廷司的关系,之后墨画又去了一趟陆家的矿山。 墨画现在非常熟悉。 “那必然是陆家。” 若是上报道廷司,说陆家有人,欺师灭祖。 墨画声音清脆道。 墨画笑了笑,摇头道: “没什么。” 如今矿山气息微弱,动静也校 “那他有受过陆家的贿赂么?” “我在南岳城中,见到了这叛徒的阵法笔迹,当时我跟你说,没查出这阵法的来历,其实是撒了谎……” 严教习深深叹了口气。 但墨画却发觉,周围的阵法变了。 “还有那座矿山,里面的阵法气息,熟悉而又晦涩,带着一些邪异……” 坐镇矿山的陆家筑基,也变成了两个。 “权钱相生。” 严教习道:“你说得没错,我之前……是有句话骗了你……” 司徒芳犹豫道:      “有或许是有,但这样的势力,应该也不在了……” 司徒芳一开始还不信。 这么些年,他心情沉郁,性情有些冷僻。 可到了晚上,那两个筑基还在。 道廷司说话不方便,两人便找了个偏僻的茶馆。 被墨画这样的眼神看着,严教习觉得自己根本无从隐瞒。 “我之前不跟你说,一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二是因为,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手里没证据,无法确定。” “很有问题……” 而严教习也猜,那叛徒就在陆家…… 南岳城的问题,根深蒂固。 严教习神色凝重,“这副阵法,就出自陆家。” 那个叫陆铭的陆家修士,被调走了。 即便打探到了,严教习又不擅长道法,也做不了什么。 他们也不再有美婢摇扇,佳肴美酒,而是静心端坐,神色凝重,偶尔还会放出神识,四处扫视,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司徒芳叹道:“他怕我太耿直,太单纯,所以当初做典司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这些话。” 墨画一愣。 晚上无人挖矿,他们看守得,却更严了。 不给墨画一点机会。 “只要你有权,自会有人将灵石送到你面前,甚至你不用动手,他们也会把灵石,放进你的兜里。” 里面的气息,也很微弱,不易察觉。 “再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司徒芳委婉道:“他毕竟是我的顶头掌司,我不太好议论他的是非。” 做教习、外门或旁支长老、客卿、或是入赘,选择很多,而且地位颇高,待遇也都不错。 阵法更齐备,看守更严密。 墨画又道:“善恶有报,说不定那人,不知哪天,就自行暴毙了呢?” 墨画沉默了,他换了个方式问道: 严教习也微微颔首,随即神色颓唐: “陆家势力太大,占据数座矿山,有多位筑基坐镇,开矿,开青楼,开赌坊,开酒楼,坐拥大半繁荣的金华街,在南岳城的关系,盘根错节……” 有筑基,有显尘阵,有显影阵,就不太好混进去了。 “那人,的确就在南岳城里……” 墨画点了点头,忽而有些奇怪: “司徒姐姐,你这话的口气,怎么和张澜叔叔这么像碍…” 严教习皱眉道:“我猜,是在陆家。” 严教习有些无奈,“可不曾想,却碰到了张全,受其挟持,困在了行尸寨里……” 墨画之前也猜那叛徒若是藏身,不在藏在南岳宗,就是藏在陆家。 司徒芳一怔,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些时日,您就放心住在这里,跟庄先生喝喝茶,聊聊天,谈谈阵法……” 这两个相对而言,只要你有能力,都是可以混进去的。 那种腐味,是行尸身上的腐臭。 墨画则点了点头,笑道: 墨画想等晚上进去看看。 严教习将一切都说了。 “问题很大……” “我查出来了……” 但听了墨画的话,严教习心里也还是有些暖暖的。 可随即严教习又发觉不对,有些狐疑地看着墨画,“你是不是……想做什么?” 他看着严教习,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瞳孔深邃,又目光纯净,一尘不染。 甚至寻常修士路过,都不一定能觉出矿山有何异常。 墨画神色微微肃然。 墨画眼睛微亮,连忙问道: “在南岳城哪里?” “其他的事,顺其自然,不必太放在心上。” 但与张全打过交道,去了行尸寨,抢了控尸铃,夺了“僵尸图”,还“吃”了几具僵尸。 意思是贪到她都无话可说了。 “那矿山,也是陆家的。” “而只要你有灵石,自然也能用灵石,去换权力……” 做散修不可能。 陆家本地这么大的一个势力,严教习一个外来的修士,哪怕是阵师,也没办法去打探什么的。 “那这南岳城里,有没有哪个宗门,或是家族,没给他行过贿呢?”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动静,非常细微。 墨画目光一动,心里默默思索。 她们司徒家,到了南岳城,也都是在规则下做事。 矿山外围还布了许多显尘阵,大门处,甚至布下了显影阵…… 这矿山里的气息,就是僵尸! 司徒芳咳嗽了两声,也低声道: “道廷司有权,有权就贪,只不过贪得多和少罢了。” 与墨画之前感受到的,那密密麻麻,阴森邪异,令人心悸的感觉,截然不同。 严教习沉默许久,内心有些挣扎,最后才叹了口气,开口道: “我猜的1 “我也是怀疑陆家,才会在矿山附近,租了一间屋子,想打探些消息,找到那叛徒的线索……” 估计还少了一句:大半个南岳城的道廷司,都被陆家买通了…… 他人的关怀,也很少能感受到。 若要依附,必然是大势力。 后来做了典司,见的事情多了,也不得不信了。 墨画有些难以置信,“他这么贪?” 像是刻意收敛了,又像是,被阵法之类的东西,全部掩盖了。 “我没能力去查陆家,即便查到了,恐怕也……” 墨画心里嘀咕着。 片刻后,墨画睁开双眼,心中笃定。 与此同时,看守矿山的修士,也换了一批。 这些阵法,就仿佛,是在防着自己一样…… 墨画便安慰严教习道: “教习,其实莫管事说得对,您也该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娶个道侣,安居乐业了。” “我猜那矿山里面,用的阵法,就是灵枢阵。” 墨画问道:“您为什么,会觉得他在陆家呢?” 墨画索性在外面等到半夜。 墨画压低声音问道: 司徒芳看了眼墨画,皱了皱眉,忽而提醒道: 墨画心里腹诽道。 更何况司徒芳还只是一个典司。 估计被抓起来的,反而会是严教习。 南岳城的三个大势力,一是道廷司,二是南岳宗,三就是陆家了。 墨画沉思了一会,又问道: “那钱掌司,受哪家的贿赂最多呢?” 利益偶有冲突,但也不会撕破脸皮。 他盘腿坐下,放开神识,仔细感知矿山的气息。 之前他还不清楚。 南岳宗是宗门,陆家是家族。 墨画神识一扫,甚至能发现四处的角落,还潜藏着不少陆家修士。 墨画缓缓点了点头,“这么一说,陆家的嫌疑,果然最大。” 陆家! 墨画知道严教习的难处。 但他有些拿不准。 甚至心中,还有一些愧疚。 “放心吧,我有数的。” “嗯。”司徒芳点了点头,叹道: “大半个南岳城的矿山,都是陆家的,大半个南岳城的矿修,都给陆家卖命,能不富么?” 他想做什么,暂时还不能告诉严教习。 司徒芳有些嫌弃,“这就是他跟我说的。” 司徒芳与墨画交情颇深,怕他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秉着一腔热血,贸然牵扯进去,到时候脱不了身。 司徒芳又点了点头。 一是散修辛苦,他欺师灭祖,肯定不是为了过苦日子的。 大树底下好乘凉,而且人多事杂,他也好栖身。 墨画皱眉,“他这么贪,都没人管的么?” “你别跟陆家作对碍…” “司徒姐姐,你们掌司,有受过南岳宗的贿赂么?” “斩草除不了根的……” 严教习一滞,有些无奈。 不是散修,就要找势力依附。 “陆家最富么?” 之后他转移话题,又和严教习聊了两句,就跑去道廷司,找了司徒芳。 “强龙不压地头蛇,陆家势力庞大,人脉深厚,关系复杂,除非道廷出手,不然这种地方的势力,就算做了再多坏事,与地方道廷司一勾结,也都会瞒得滴水不漏。” 道廷司讲究出身,没个清白——至少表面清白的身份,是进不去的; “不贪的也有,但凤毛麟角。” 话虽这么说,但严教习的心结,肯定没那么容易解。 二是因为,他是阵师,无亲无故地混在散修中,更加引人注目,身份也就更加可疑。 根本不是司徒家想解决,就能解决掉的。 一阵阵阴森的气息传来。 邪异的阵法,正是僵尸身上画着的灵枢邪阵。 曾经这气息密密麻麻,令人心悸,是因为这矿山之中,藏着许许多多,数之不尽的僵尸! 陆家的这处矿山,是座尸矿! (本章完) 第460章 陆家 第460章 陆家 陆家的矿石,是座尸矿,里面藏着僵尸。 先前失踪的那五个死状凄惨的矿修,就是被矿山里的僵尸吃掉的。 张全杀人,买尸,炼尸,并将炼好的僵尸,送到陆家。 而陆家把这些僵尸,藏在了矿山。 并布下了严密的阵法,将这些僵尸封住,不让人察觉。 墨画皱了皱眉。 陆家到底想做什么? 那个叛徒,在陆家又到底是什么身份? 墨画看了眼戒备严密的矿山。 能调动这么多人力物力,布置阵法,看守矿山,那这叛徒在陆家,至少也是实权长老,又或者是备受尊崇的客卿。 只要揪出这个叛徒,那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这叛徒,究竟会是谁呢……” 吃完饭,墨画三人便分头行事,去打探陆家的消息。 那牙人见到墨画,神情恭敬,恭敬之中,还带着一点畏惧。 牙人不疑有他。 青兰微怔,随后点头道: “行,你问吧,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小先生,你不考虑考虑你那个小师姐么?” “好好吃饭。” 随即他又皱紧眉头,自我怀疑道: 牙人心里嘀咕道:“师姐怎么了,师姐不是正好么……” 牙人爽快地答应了。 “当然。”牙人顿了下,又道,“除非是他们的后辈女修,样貌绝美,倾国倾城,这种就另说了。” 只是转眼间,一切又都烟消云散。 墨画疑惑:“为什么?” 现在别人送他外号“砍一半”。 牙人迟疑片刻,期待道:“真的只是看看,不买?” 这件事,郑公子虽没责怪他,但却让他在同行面前,抬不起头来。 墨画神情真挚,目光单纯。 “她可是小师姐1 …… “实权长老下,就是一些一般长老。” 但他又不敢明问,只能隐晦道: “小先生,您这是,与陆家有恩怨么?” 牙人还以为墨画在考虑入赘的事,遗憾不已。 “长相不能当饭吃,不能因此,而误了道途……” 为好看的心仪的姑娘,入赘就入赘了吧。 就是那个,将洞府卖给自己的,口齿伶俐,看着机灵的牙人。 不过这些话,他也只敢心里说说。 “入赘的话,入赘的是权势和利益,而不能一时意气用事,只看美色……” 牙人一愣,皱起了眉头,随后点了点头。 百花楼之事后,司徒芳向鸨母,讨了青兰的身契,并将青兰带了出来,安置在客栈里。 这两枚灵石温暖了牙人的心。 墨画装作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就是……陆家主想让我娶陆家女子,我……我人生地不熟,这才想悄悄问一下陆家的情况……” 牙人纠结了一下,还是劝道: 这件事他一个人的确忙不过来,有小师兄和小师姐帮忙,应该会顺利不少。 墨画目光微动,随后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可……” 庄先生喝着酒,瞥见他这三个小弟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神情有些欣慰。 白子曦无奈道:“白家是靠战功起家的。” 墨画塞了两枚灵石在他手里,安慰道: 而且长得是真好看。 墨画抬头看了眼庄先生,见庄先生自顾自饮酒,并不理会他们说悄悄话,便也小声道: “我在想陆家的事。” 战功就还好…… 白子胜就凑过头来,小声问道: “你想什么呢?” 忽然他又看了眼墨画,觉得可惜,便问道: 现在他看到墨画那清澈又有些深邃的眼神,就有些发怵。 “哦。”墨画回过神来,点头道。 意思是跟他还价,先砍一半。 这年头,真有本事的修士,谁又愿意入赘呢? 牙人对墨画还是颇有好感的。 墨画脸色微红,“陆家的小姑娘,长得确实……好看。” “要帮忙么?” “小先生,您要不,换个人?” “什么事?”白子胜眼睛一亮。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客卿长老。” “家主下面,是一些实权长老,有一两个筑基中期,其他的大多筑基前期,都算是家主心腹,也算是陆家嫡系……” 白子胜一怔,随即松了口气。 白子曦也看着墨画,意思不言而喻。 之后墨画又去南悦客栈,找了青兰。 这些洞府,都是陆家的家产。      墨画也顺便问了些陆家的消息。 墨画先去找了牙人。 墨画犹豫了一下,点头道: “好。” 入赘? 牙人想了下,又劝道: “但即便如此,依在下之见,这种也还是不要入赘好。” “最好是跟陆家家主沾亲带故的,这样受家主赏识,将来前景也好。” 她是穷苦矿修出身,踏实、勤奋,出了百花楼,不再委曲求全,以色侍人,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问着问着,牙人便发觉不对了。 “小先生,这话我说来,可能不太好,但陆家……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若要进陆家,还是谨慎些好……” “尤其是对小先生这样的阵师而言。” “嗯嗯。” 牙人的神情,既带着佩服,又带着可惜。 “我们白家,不会也……” “陆家权力最大的,是家主,据说已经有筑基中期修为……” 牙人拒绝不了墨画,当然,更拒绝不了手里的灵石。 恍惚之中,也看到了当年的三个小弟子,凑在一起修行玩耍。 青兰帮客栈打扫,帮厨,自力更生。 “好。” 忽然又有些心生怀念。 “你要入赘的话,就在这几支里面挑……” “他们地位超然,权力有大有小,大多与其他家族,或是宗门,沾亲带故。” “也没什么恩怨……” 见了墨画,青兰既是感激,又是高兴。 白子胜又问墨画:“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都是上了战场,明刀明枪杀出来的。 两人站一起,一个眉清目秀,一个明眸皓齿,金童玉女一般,看着就很般配。 娶陆家的女子? “普通的,无实权的长老;旁支的,血缘淡薄的长老;边缘的客卿长老;没什么能耐的供奉,等等。” 打算回去好好排查,看谁最有可能是小灵隐宗的叛徒。 师出同门,青梅竹马。 不买就好。 庄先生神色惆怅,微微叹气…… 白子胜砸了咂嘴,“我就说,陆家不是什么好东西。” 长得好看,这个理由,确实无懈可击。 她亲手泡了茶,端了糕点给墨画吃。 “我就看看而已,不买了。” 墨画犹豫了一会,觉得也没必要隐瞒,就对白子胜说了小灵隐宗的叛徒,陆家矿山和蓄养僵尸事。 又端庄,又清美。 “我想找出藏在陆家中的,那个小灵隐宗的叛徒。”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墨画思索道:“完整的灵枢阵,肯定在他身上;跟张全买僵尸的,估计也是他;主导陆家囤积僵尸,建立尸矿的,应该还是他……” “当然这些客卿中,也有一些低调的,不显山不露水的。” 牙人讪笑。 “确实。” 甚至态度还热情起来,这下墨画不问,他也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陆家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牙人说得头头是道。 白子曦用胳膊碰了碰他,轻声道: 白驹过隙,物非人亦非。 于是他便带路,领着墨画,在南岳城北大街的一些洞府间,逛了起来。 不买就不会砍价了…… 而且墨画都说他不买了。 墨画一时没什么头绪,回去之后,也一直在想。 能让陆家家主亲自开口,提亲入赘,这小先生当真了不得。 墨画想了想,便从金华街开始问起。 牙人便婉拒道:“在下能力不足,不……” 虽然墨画砍价的时候,深深伤害了他。 白子胜雀雀欲试。 之后墨画又问了些陆家的事,甚至将打听到的长老、客卿、供奉,一个个都记在纸上。 “结亲啊?” 墨画便问道:“青兰姐姐,我能问你些问题么?跟陆家有关的。” 墨画看着天真而单纯。 “你若眼光好,能与其结亲,入赘到门下,说不定能有意外之喜,得些绝密的传承。” 就是吃饭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吃着,就走神发呆了。 但可惜,又只是入赘。 “这些就不必攀附了……” 墨画一愣,“考虑什么?” 上次他带墨画看洞府,墨画眼光毒辣,挑了十多处毛病,将洞府的阵法说得一无是处,又一刀砍了差不多一半的价。 这下墨画的脸,是真的红了,神色微愠,气鼓鼓道: 墨画点了他的名,他还有些为难: 青兰在金华街待得久,接触的修士也多,听到的消息应该也不少。 青兰想了想,便缓缓开口道: “金华街的事,要从已死的,陆家老祖说起……” (本章完) 第461章 陆剥皮 第461章 陆剥皮 “陆家老祖,外号叫‘陆剥皮’……” “陆剥皮?” 墨画一怔。 青兰点头,“是说他贪婪,自私,剥削矿修又狠,像剥了一层皮一样。” 青兰叹了口气,“这是我爹娘……生前跟我说的……” “那个时候,我还小,只当故事听,全不知这里面的心酸……” “据说陆家几百年前,也只是普通家族,占据几座矿山,势力不大不小,在南岳城里有一席之地,但比陆家势力大的,也有好几家,陆家也不算什么……” “直到陆家老祖上位。” “他上位后,就伙同其他几个持有矿山的家族,制定灵契,共同进退,一同压低矿修的酬劳。” 墨画听着也有些心酸。 墨画心里好受了些。 墨画便明白了。 “如今我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自食其力,已经比什么都好了。” “大概率是查不到的。” 青兰叹了口气,“死了。” 墨画心里默默道。 墨画皱眉道:“陆家这么做,触犯道律了吧,道廷司从来没管过么?” 墨画神情错愕。 “陆乘云坏不坏?”墨画问。 青兰平复了下心情,红着眼,继续道: “开金华街,吃、喝、赌都好办……” 青兰目光坦诚,语气诚恳。 尽管眼睛红红的,但目光很是坚定。 “嗯。”青兰点头道。 往南面看,就是矿山。 “你觉得他们之中,有没有特别可疑的?” “后来的掌司,一开始还做做样子,后来逛了几天陆家青楼,收了几箱灵石,便与陆家沆瀣一气了。” 青兰寻思了一会,摇头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远远看过,没怎么接触过。” “受伤要治伤,死了要下葬,都要灵石。” “苏长老是百花楼的熟客么?” 墨画眼睛一转,小声问道: “陆家就放高利贷,让矿修欠下大笔灵石。” 墨画好奇道:“他哪里可疑了?” 青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开始,陆家和其他几个家族一起做……” 青兰点了点头,“见过几个。” 青兰靠近墨画,小声道: “矿修过得更苦了……” 他猜到苏长老熟,但没想到,苏长老竟然这么熟…… “苏长老似乎为此伤心了一段时间,不知想查什么,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他们就这样,靠着矿修卖命赚的灵石,自己在赌坊青楼挥霍……” 真是……人不可貌相。 墨画不由张大了嘴。 青兰点头,颇有些快意道:“死了1 “他对矿修,没那么苛刻。”      “矿修死了,他也会让陆家赔灵石。” “男孩就做奴仆,做小厮。” “矿修无力偿还之后,便只能拿子女抵债,卖给陆家。” “赚了灵石后,他们就想吃喝玩乐。” 这和他的印象差不多。 他没想到,金华街一片繁华,却是建在矿修的苦难之上的。 他没想到,苏长老竟然还有这种“风流韵事”。 “那个孩子呢?” 青兰有些惋惜,也有些难过,“水仙姐姐人很好的,长得漂亮,心灵手巧,待人也很温和……” “可能现在还在百花楼里,强颜欢笑,以色侍人,然后不知哪一天,就不知不觉地死了……” 矿修越苦,金华街就越奢靡。 “很多事,也没有陆家老祖那么过分。” 青楼女子言笑晏晏,面容下却流着血泪。 墨画微微点头。 “嗯嗯。”青兰点头道,“是姓苏。” “不像陆家老祖……” “陆家定规矩,各种挑刺和克扣,矿修到手的灵石,就越来越少,渐渐压到一枚三分,一分,最后每天就只有一枚灵石了……” “嗯,他以前经常来,几乎把百花楼当家了……” “渐渐地,这南岳城,就陆家一家独大了……” “那个苏长老,曾经和楼里的水仙姐姐,关系很好,甚至还一度想为水仙姐姐赎身。” 青兰摇了摇头,“不知道。”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人就死了。” “陆剥皮,也就是陆家老祖,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所以金华街里,赌坊青楼,也一应俱全。” “原先是每天一枚五分灵石……” 青兰低着头,“我们这种人,命是低贱的,死了就死了,道廷司不会管,陆家不在意,鸨母也只会惋惜,少了具能赚灵石的身子……” “但开青楼,就缺姑娘。” 说完他又感激道: “没有小公子,我估计也无法脱离苦海……” 青兰看了眼墨画,有些纠结,犹豫片刻,最后才压低声音道: “这件事,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南岳城荒凉,没什么玩乐的地方,陆家老祖就想着自己建……” 墨画心中好奇,连忙点头。 “于是就有了金华街。” “那水仙呢?” 跟陆家穿一条裤子。 墨画蹙眉。 “虽然矿修过得还是苦,但因为一直都苦,都习惯了,所以也没什么人骂他。” 往北面看,就是金碧辉煌的陆家,以及到了晚上,就会灯火通明,纸醉金迷的金华街。 青兰疑惑道:“明明是熟客,还要硬装作一副不熟的样子,不是很可疑么?” “陆家就把主意,打到了矿修身上。” 墨画一愣,“南岳宗?苏长老?” “但陆家赚的灵石,就更多了。” “死的那天,矿修们把吃饭的钱,都拿去买了鞭炮,放了一整天……” “前任掌司,嫉恶如仇,但根本斗不过陆家。” 这个掌司,估计就是现在的钱掌司了。 “他们苛待矿修,不修阵法,不祛秽气,采矿的灵器,也都老旧磨损,为的就是让矿修受伤,或是身死。” “小公子见谅,我不该说这些的。” 墨画又问道:“这些事,其他家族也做么?” 青兰眉头一皱,“哪种可疑呢。” “据说是作恶太多,享乐无度,所以邪念滋生,修炼时出了岔子,活了两百多岁就死了。” “家族的女子,不可能做这种事,她们不会到青楼卖身,至少不会明面上去卖。” “女孩就丢进青楼,打扮好了,就去……接客……” 青兰点头道:“管过,但没用。” 青兰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会,这才道: “一般般吧,不算有多好,但比起陆家其他人,可以算得上是‘善人’了。” “陆家拦都拦不祝” “后来听说,水仙姐姐……还怀了苏长老的孩子……” 这个老东西死得好,死得也热闹…… 青兰低着头,良久过后,见墨画神色也有些低落,这才一怔,擦了擦眼泪,笑道: 墨画也听得直皱眉头。 青兰有些难以启齿,眼角又流下了眼泪。 墨画想了想,又道:“陆家老祖死了,继任的家主,就是现在的陆乘云么?” “可其他几个家族,没陆家做得这么绝,手段也没他们狠,渐渐地,要么被吞并,要么只能将矿山卖给陆家,远走他城……” “就是……”墨画想了想,说道,“会阵法,但不像是陆家的人,或者鬼鬼祟祟,做坏事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 “没有灵石,就只能借。” 墨画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一想到自己的爹娘,拼命劳作,还是活生生被饿死,青兰便垂着眼泪,手指攥得发白。 “我们是死是活,他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这世上,也没人会放在心上……” 陆乘云温文尔雅,但心机深沉,以陆家的利益为准绳,行事稳重,不会太过火,但也不可能舍弃家族矿山的利益,去善待矿修。 离开客栈后,墨画走在大街上。 青兰的声音,越来越低,神色也很是落寞。 随即她又道,“不过你说可疑,上次带你来的那个南岳宗的长老,其实挺可疑的……” 不过活了两百岁才死,也算便宜他了。 墨画又问道:“青兰姐姐,你在百花楼,见过陆家的长老么?” 墨画又想起什么,问道:“陆家老祖已经死了?” “陆家买通关系,将他调走了。” 矿修在为他们卖命,矿修的子女,还要为奴为妓,供他们取乐,成为他们赚灵石的工具。 也成为了他们,贿赂道廷司,拉拢其他势力的筹码。 墨画双目之中,隐隐透出寒光。 (本章完) 第462章 端倪 第462章 端倪 墨画打探完消息,回到师徒四人的洞府。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都回来了,将打听到的线索,告诉了墨画。 白子胜去了坊市、茶馆、酒楼这等喧嚣的地方,打听到的,大多是陆家的恶迹和丑闻。 白子曦则去拜访了南岳城一些女修和修士女眷,问出的,大多是陆家的八卦和绯闻。 墨画便开始汇总消息,然后列出嫌疑人。 并推算陆家之中,谁最有可能,是那个叛徒? 但陆家人多,宗族关系错综,一时不好排查。 不仅有本族的长老,还有外来的客卿。 有些本族的长老,不算本族,有些外来的客勤,有可能沾亲带故…… 墨画看着有些头晕,忍不住道: “好乱碍…” 若非墨画阵法天赋太过出色,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品阵师。 两人喝了一会,茶喝完了,仍有些意犹未荆 “这个小徒弟,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墨画觉得,庄先生偶尔有些高深莫测的行为。 墨画皱了皱眉,忽而一愣。 这才发现,这弟子跟苏长老的面容,竟有几分相似,而且灵力气息,似乎也有些渊源。 洞悉事物,预知吉凶,趋利避害…… 墨画最终从中筛选出了五个人名: 陆怀义、陆怀生、陆怀德、裴才和蒋拢 墨画便也回夸道: “苏长老的阵法也很好!而且……” 白子曦的目光有些狐疑,“真不知道?” 白子胜点头道:“家族是这样的,越是大的家族,血脉、人际、交情越是复杂……” 他们在陆家也颇受器重,实权不小,而且都掌管过矿山,甚至现在,也偶尔会去矿山坐镇。 另一个则白日传授阵法,晚上去金华街快活,被陆家的纸醉金迷腐蚀,而又自愿沉溺其中。 这弟子阵法天赋,其实一般,对苏长老也不算太恭敬,有时候也毛手毛脚的,苏长老为何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呢。 白子胜惊讶道:“你还真有?” 白子胜看了眼面前的一堆陆家关系,问道: 苏长老和陆家交好,与陆乘云也交情颇深。 而且即便夸得不对,但总归是被夸了,心里也还是很高兴的。 自己要真学会了,是不是就成了一个“小神棍”了? 而这次来,墨画觉得他更面熟了。 这份族谱,比较简单,只介绍了嫡系,旁支,以及其他一些与陆家有关系的女子的血缘关系和亲疏远近。 苏长老便让弟子再煮一壶。 墨画回过神,点了点头,“有一点,在想东西。” 在陆家身份都不一般。 看着没什么猫腻,也没有什么血腥邪异的端倪。 这五个人,都很像小灵隐宗的叛徒。 看着看着,白子曦发觉不对了,她抬头看着墨画,目露疑惑道: 茶的确很好。 “嗯。”墨画点头,“只有一部分,但可以梳理一下。” 一个安安稳稳修行过日子,只顾自己,不问外事。 陆乘云也不可能将这族谱送给他。 白子曦目光在墨画脸上逡巡,见墨画眼里看着自己,目光坦诚,微微点头,便不再追问了。 苏长老一口茶水呛住了,咳了几声,慌忙掩饰,虚心笑道:“小先生,开玩笑了。” 似乎就是一种对天机的预知。 墨画就悄悄道: 煮茶的弟子,就是那个一直跟在苏长老身边的徒弟,面容清秀,颇有几分温润的俊逸,只是还有点少年的执拗。 墨画听着都累,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长老颔首赞道: “行走坐卧,一饭一茶,也不忘苦思冥想,参悟阵法……难怪小先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厚的阵法造诣,真是令人佩服碍…” 这几人都不像是心机深沉的人。 墨画想了个词,道:“……很懂生活。” “嗯嗯。”墨画频频点头。 与此同时,还简单介绍了灵根和天赋。 苏长老斟酌问道:“小先生,有心事?” “你有陆家的族谱么?有族谱的话,看着会明白些,不然这些人,谁和谁什么关系,谁是谁生的,谁和谁是一个爹,你就只能自己猜了……” 等到水生走远了,墨画还在盯着他的背影看。 这是陆乘云,为了拉墨画入赘,偷偷送给墨画的。 之后三人便开始梳理陆家的人物关系。 这份族谱,并不完整,只有陆家宗族关系的一部分。 苏长老见墨画盯着他这弟子看,眼睛还越来越亮,心里有点发怵。 没查清楚陆家的叛徒前,还是少些来往较好。 这种直觉很清晰。 墨画将族谱打开。 墨画又看了几眼。 这些应该都算是家族机密。 墨画记得庄先生说过,天地万物,皆合于道。 “甚至逢年过节,拜访送礼,都有一堆讲究。” 他想起来了,陆家家主陆乘云,似乎给过自己一本特殊的“族谱”。 而且夸得也不对。 直到到了苏府,在亭中落了座,喝上了苏长老的好茶,还有些出神,心思不属。 陆坏义、陆怀生、陆怀德这三人,虽说都是入赘,但入赘前的家世,清清楚楚,都是可以查到的。 而且或多或少,都懂阵法。 他又盯着这弟子看了看。 另一个则在陆家教授阵法。 这弟子煮好茶,苏长老便点头吩咐道: “水生,你下去吧。” 他觉得苏长老身上,模模糊糊,隐藏着什么关键的消息。 一个是供奉,一个是客卿。 那阵法合道,万物合道,修士合道,修士的所作所为,所行之事,是不是也合乎道呢? “这个族谱上,为什么全是小姑娘?” 是那种隐隐触及,但又隔着山水,朦朦胧胧,参悟不透的感觉。 墨画还记着他流连青楼,把百花楼当家的事…… “陆家这种还算好的,要是我们白家,就更复杂了。” 当然还附了女子画像。 墨画来得多了,对他也很面熟。 之后三人或是盯梢,或是跟踪,或是打听,打探了一个月,还是没什么结果。 就是入赘前唯唯诺诺,入赘后嚣张跋扈。 墨画一愣。 三人便凑头,一起看去。 墨画心里一直琢磨着。 若是如此,那体悟天道,是不是就能一定程度上,料知未来,趋吉避凶? 墨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之后的几天,也没什么进展。      直到这日苏长老又送了请柬,请墨画喝茶。 墨画小脸微红,“陆乘云给我的,我也不知道。” 裴才和蒋拢 内心也会有些难以言说的直觉。 但这一部分,也足以让墨画三人抽丝剥茧,简单将陆家的修士关系,理了个大概。 但现在没了进展,墨画想着,索性不如去和苏长老喝茶,看看会不会有线索。 墨画有些疑惑了,“莫非自己猜错了?” 苏长老讪讪笑道: “一个小徒弟,有什么好看的……” 裴才和蒋隆两人,是外姓。 “我看你这个小徒弟呢。” 墨画打开储物袋,在里面翻了半天,才从一堆阵书和阵图里,将这本“族谱”翻了出来。 墨画皱了皱眉。 苏长老却不知墨画心中所想,捋着胡须,高兴不已,一个劲道: “喝茶,喝茶!这茶可是我藏了许久的珍品,一般客人,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陆家族谱……这种东西,外人应该是弄不到的吧……” 墨画觉得苏长老夸得有点尬。 跟墨画体悟阵法道蕴时的感受很像。 墨画想了想,心中微动,就同意了。 这种变化,合乎人性,并不算异常。 墨画不知为何微微松了口气。 自从学了神识衍算,而且以衍算推衍阵法之后,冥冥之中,心中偶尔会浮现出一丝丝预兆。 但他毕竟是在夸自己,墨画也不好明说。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点了点头。 墨画默默看了眼苏长老,忽然小声问道: 一个娶了陆家女子,但不算是入赘。 “小先生,你……看什么呢?” 但细细追究时,又没有什么头绪…… 墨画道:“我们先把这五个人查清楚。” 他们前后,也没多大变化。 三个姓陆的,都是入赘的。 但这种事,要怎么才能做到呢? 一直学阵法,一直悟阵理,一直以衍算,洞彻大道么? 白子胜也点了点头,“长得都还不错……” “水仙……” 水生? 水生…… 苏长老双手一颤,打落了杯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墨画: “你……你怎么知道?” 墨画的眼睛小狐狸一般微微眯起,心道果然如此。 (本章完) 第463章 水生 第463章 水生 苏长老连忙左右张望了一下。 墨画便道:“长老放心,四周没人的,水生也不在……” 苏长老这才松了口气,他望着墨画,欲言又止,怎么都想不明白,水仙的事,墨画是怎么知道的。 墨画并没把青兰说出来,而是含糊道: “我从百花楼,无意中听到的。” 苏长老一怔,这才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又有些出神。 水仙这个名字,像是刺痛了苏长老的心,他也没了之前随和的神情,怔怔失神,像是沉浸在往事中,心生感慨,无法自拔。 “苏长老?” 墨画喊了他一声。 苏长老没反应。 “苏长老1 苏长老又看了眼墨画,心底一凉。 水生比墨画年纪大一些,个头也高一些。 这些心思,他打算烂在心底的。 “与之相比,水仙就……” 一脸天真无辜,亲切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说真话。 墨画看了一眼,是很基础的阵纹。 墨画拍了拍苏长老的肩膀,却没有说话,给了个无声的安慰。 炼气一品,等过了一二十年,说不定就是二品了? 墨画悄悄走到他身边,问道: 墨画小小年纪,没有情史,就纯粹是无病呻吟了…… “但我负心了,于是,她就随风散去了……” 苏长老请他喝茶时,陆乘云偶尔也会来访。 水生不敢坐。 墨画没想到,曾经流连青楼的苏长老,竟还有这种伤心而惆怅的往事。 水生自然不敢冒犯。 年纪小,阵法造诣高,待人坦诚,没有架子,还愿意教自己。 墨画想了想,道: “这样吧,您告诉我,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原来年轻的时候,一起逛青楼来着。 “还不能说。” 墨画有些疑惑,“这些东西,你……” 喝茶可以,聊阵法也行。 墨画顿了下,又有些同情问道: “水仙姐姐,是怎么死的?” 片刻后,这才小声道:“师父,陆家主来了。” “但她心里,肯定是怨我的,恨不恨我,就不知道了……” 水生吓了一跳,连忙将书收起来,正要发怒,见到是墨画,这才恭敬行礼道: “小先生。” 可说都说了,又能怎么办呢? “陆家主?” 包括他怎么与水仙相识,怎么相恋,怎么想为水仙赎身,最后水仙怎么身亡,留下了一个孩子,自己把他带在了身边,给他取名叫“水生”…… “我怕自己自责,怕自己悔恨,怕自己愧疚,所以才推卸了责任。” 墨画声音大了点,苏长老这才回过神,脸上露出歉意,“抱歉,想起往事,有些入神了。” 水生走了进来,见气氛有些沉闷,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即便到了三品州界,也不算是小人物了。 “希望是有人杀了水仙,这样,我就能恨别人,就能为水仙报仇,就能让自己不那么愧疚……” “那段时间,也是怨我……” “放心,我不会说的1墨画保证道。 “刚刚跟你说的事,千万别说出去。” “陆家主,苏长老,你们聊,我去园林里逛逛。” 一时间,苏长老和墨画两人,神色都有些落寞。 “但没有……” “什么用?” 墨画道:“好奇。” “您是和陆家主一起逛的窑子?” 墨画本想说“你爹”,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这个人情,可有大用! 一个十三四岁的一品阵师,亲口承诺的人情! 而且墨画神色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水生听着听着,不由张大了嘴,再看墨画的目光,满是敬佩。 “水生,你知道你娘么?” 墨画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喝了苏长老的茶,也算是个恩情,便又教了水生一会。 苏长老只能脸皮一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墨画便起身道: 苏长老一怔,连忙看向墨画,小声道: 墨画见苏长老的情绪缓过来了,又问: “所以水生,就是您和水仙的孩子么?” 墨画犹豫了下,斟酌问道: “您那些往事,能说给我听听么?” 一旦不符合预期,又会心中失望。 “可人就是贱碍…” 墨画便道:“我有用。” 于是就开始给他讲解,这些阵纹怎么画,怎么用笔,怎么用墨,布局是怎样的,神识怎么调动,神识不够又怎么办…… “说亲的对象,也都才貌双全,正经出身,灵根也上佳,将来的孩子,天赋也会不错。” 苏长老摇了摇头,无奈道: “这些年,我也想娶个道侣,忘了水仙。” “坐吧。” 但现在看来,好像有些不一样。 墨画想了想,忽然问道: 自己怎么什么都说出来了? 苏长老应该是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期望太重。 自己的情史,而且还是不堪回首的伤心的情史,怎么能说给一个孩子听…… 他更没想到,这苏长老,竟还是个痴情的人。 苏长老一怔,无奈点头:“是。” 墨画的内心,却毫无波动。 但人与人是不同的。 二品阵师啊,在二品州界,可真是凤毛麟角。 两人也便熟悉了起来。 他这里墨画经常来,已经很熟了,所以也就不客气了。 墨画一愣,“什么事?” “当年我很生气,觉得水仙,一定是被人谋害的,所以查了很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苏长老立马摇头。 水生摇了摇头,“师父没说,他觉得这些都太简单了,是一想就会的东西,我去问他,他就很是失望地看着我,似乎我辜负了他的期待……” “后来想明白了,也就无所谓了,这辈子心意都给她了,算是我亏欠她的,她死了,这份心,也就随她去了……” 尤其是感情。 这已经是五行基础阵式了。 苏长老说到这,又是有些生气。 苏长老疑惑地看着墨画,“你……听这个做什么?” 苏长老被墨画一拍肩膀,忽然一激灵。 他将书摊开,指着其中几道金系阵纹说道。 阵法本就难,苏长老爱子心切,期望过重,反而会让水生无所适从。 苏长老苦笑,“水仙或许也猜到了我的心思,便刻意疏远我了,似乎不想拖累我。” 他坐下的时候,墨画瞥了一眼,看到了他手中的书册。 苏长老失笑,“我要你一个孩子的人情,能有……” 墨画闻言也叹了口气。 墨画问道:“这本书,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墨画看了他一眼。 陆乘云来,墨画并不意外。 墨画有些意外,按苏长老的说法,他这个弟子,应该是不怎么勤奋的,阵法也学得不好。 阵法这样学怎么行呢? 苏长老说完,有些口渴,又喝了口茶。 苏长老琢磨片刻,有些犹豫。 水生微微一怔,嗫嚅了几声: “我不怎么会画……” 这孩子长得太有欺骗性了。 虽说是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是风流韵事,但也不算什么不可告人的密事。 片刻后,水生对墨画,就又是佩服,又是感激了。 “嘘1苏长老又往四处看看,低声道: “忧怨之下,旧疾复发,人就没了……” 墨画摇了摇头。 但这些宗门和家族的内务,墨画就不方便听了。 “是,不过那是陈年往事了,现在他是家主,这件事,你别乱说,不然坏了他的名声了。” 但墨画也不是逛着玩的。 “就是……” 苏长老喝了口茶,便缓缓开口,将水仙的事,都告诉墨画了。 彼此见过几次面,都不算陌生。 苏长老没说完,忽然愣住了。 “后来我想明白了,水仙……其实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水仙死后,我把这孩子带在身边,当亲传弟子,想着有我看着,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学点阵法,将来学业有成,他娘的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当初怀他的时候,她娘就期盼着,说让他能像我一样,当个阵师,出人头地……” 虽然大家都是一品阵师,墨画还只是炼气,而自己已然是筑基了。 “哦。”墨画点了点头,心里腹诽: 他见苏长老和陆家主聊得入神,便偷偷摸摸找到了苏长老和水仙的私生子,也就是他那个叫“水生”的弟子。 苏长老是因往事而唏嘘。 真是……人不可貌相。 算是很简单很简单的阵法了。 是一本五行基础阵纹讲解。 水生在园林小桥边的一个小桌上看书。 墨画坐在他旁边,也拍了拍他的凳子,道: “这南岳城,甚至其他州界的家族,或是宗门,也都有给我说亲的。” 苏长老数落了一堆毛病,忽然又沉默了,许久才怅惘道: “但是眉眼的神情,和他娘亲……很像……” 苏长老的脸上,有着浓浓的苦涩。 “久而久之,我便不去问他了,自己看,自己学,能会多少就多少,不会就算了……” 不对! 墨画尽管年纪小,但却是苏长老的座上宾,与苏长老平辈论交。 “……师父,没给你说过么?” 他来这洞府多次,这洞府里,除了一两个烧水煮茶的丫鬟,并没有其他女修。 苏长老这才放心。 “不想道侣还好,一想到道侣,心里就全是水仙的影子。” “怎么都忘不了……” “好。” 苏长老道:“小先生自便。” 水生便别别扭扭地坐下了。 苏长老便也敷衍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也不方便说。” “你看什么呢?” 虽然他很想听,里面说不定就有小灵隐宗叛徒的线索。 但一些基本礼数,还是要讲的。 怪不得苏长老和陆家主,关系这么好。 这些问题困扰了他许久,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但没想到墨画寥寥几句,就说得这么透彻,让他茅塞顿开。 “那你知道你爹么?” 苏长老心动了,又故作矜持了一会,才点头道: “她的命,是浮萍,想寄托在我身上。” 几人一起喝了茶,聊了些阵法,然后又聊了些南岳宗和陆家的事务。 墨画听着也有些难过,又问道: “这些年,您都没娶个道侣么?” 苏长老的神色,便落寞下来,摇了摇头: “红颜薄命吧,她身子本就不好,又在百花楼受了罪,落下病根,后来跟了我,我请丹师,给她调理了,但都治标不治本……” 人往往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吧。 他虽然想告诉墨画往事,但也没想着把这些哀怨愁肠都说出来埃 当然,略去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苏长老叹了口气。 “我……毕竟是南岳宗的长老,还是个阵师,身份不说多高,但在这南岳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墨画明白了,就是他们俩一起逛青楼的事。 墨画便道:“真的是人情,我说话算话1 不知不觉就倾诉衷肠了…… “我嘴上说,想给她赎身,但又有些犹豫。” 水生一怔,低着头,点了点头。 墨画听完,惊讶道: 任何人学阵法,条件都是不同的,都要循序渐进的,不能因自己的过度期望或失望,而去苛责别人。 比他那个师父,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苏长老比划了一下自己,又往外指了指,比划了一下陆家主。 不一会儿,陆乘云进门,和苏长老行了礼,然后又温文尔雅地和墨画打了招呼。 “可是这孩子,除了长得有点像我,其他一点不像,阵法天赋不行,还不肯努力,做事也毛手毛脚的,脾气也不如他娘温和……” 但正因为他是炼气,这个人情,才更珍贵。 水生心里默默吐槽道。 水生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墨画,随后也缓缓地点了点头。 墨画心中微动。 看来水生这个孩子,什么都知道…… (本章完) 第464章 秘密 第464章 秘密 墨画问道:“你娘是什么样的人?” 水生神情有些戒备,看了眼墨画,见他目光清澈,神色温和,没有奚落,也没有讥讽,便缓缓道: “我娘,她……她身份不好……” 青楼女子这种事,他有些难以启齿。 “这我知道,贫苦出身,她也是身不由己……”墨画又道,“除此之外呢?” 水生一怔,松了口气,随后脸上便带了些笑意和依恋: “我娘待我很好1 “会做百花糕点,还有水晶肘子给我吃。” “她笑起来很好看,说话也很温柔,喜欢摸我的头……” …… 墨画道:“有人做了坏事,他们几个,都有嫌疑,我想查一查。” 水生看了看,皱了皱眉,“似乎有点面熟,但都不认识……” 水生小声问:“做了什么坏事?” 这句话,水生本是不会信的。 这样彼此就站在同一条船上。 “哦。”水生点了点头。 片刻后,墨画想起什么,敛起了笑容,缓缓道: “水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水生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想的。” 拉拢的势力,包括道廷司、南岳宗、以及其他家族和宗门。 墨画有些不忍,便问道:“你亲眼看到的么?” 随即他又目光愤恨,“但我知道,肯定是陆家1 “有不懂的,你就去问,他不愿说,你就一直问,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一直问到明白为止。” 水生又看了一会,摇了摇头,“没有……” 墨画见他明白了,也眯着眼笑了笑。 “那你有证据么?” “他唠叨,埋怨,斥责,你都当耳边风。” 忽然水生又疑惑道:“这些人,好像不是一类人吧,为什么他们都有嫌疑呢?” 水生豁然开朗,看着墨画,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但他不说,我也就什么都不跟他说……” 水生道:“他装模作样的……” 只是没想到,苏长老用情至深。 但也不会差到学不会阵法的地步。 你们俩还真是亲父子…… 所以水生说起娘亲的时候,眉眼带笑,天真而眷恋。 “陆家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有印象深刻的么?” 更何况,他还有个筑基修为,一品阵师,任宗门长老的师父和爹。 陆家建金华街,又逼迫矿修卖女,建百花楼,除了供自己享乐,和赚取灵石外,最大的目的,应该还是以色行贿,拉拢各方势力的修士。 “嗯。”水生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先生,这几个人,有什么问题么?” 水生零零碎碎说了许多,都是与他娘亲生活的点点滴滴。 “哦,跟陆家主一样……” 墨画也想到自己的娘亲了。 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知道,又都不说。 墨画点了点头,很体谅水生的难处,又问道: “那你想学阵法么?” “你师父夸你也好,骂你也好,你都不用管。” 水生一怔,脸上没了笑容,神色渐渐痛苦,随后坚定道: “我娘是被人杀的1 游历之后,学好阵法,自己还是能回去见到娘的。 他甚至不愿意喊苏长老一声“爹”。 水生睁大眼睛,“不会吧……我师父可是一品阵师。” 陆怀义、陆怀生、陆怀德、沈才和蒋拢 水仙会不会是,知道了陆家什么秘密,才会死的? “师父的几个弟子中,就属我学得最慢,他们知道的,我不知道,他们能明白的,我不明白,他们能画出的阵法,我画不出来……” 水仙却也红颜薄命。 苏长老,是怕他遇到危险吧。 “这样无论什么出身,别人都不会看不起我。” 水生摇了摇头。 “放心吧,你能学好阵法的。” 水生摇了摇头,失望道:“我不知道……” 墨画略带歉意,问道: “你娘,是怎么死的?” 水生有点期盼,嗫嚅道: 这可能是他小时候唯一温暖的记忆了。 水生的眸子中,渐渐发出光来。 墨画想了想,拿出了几幅画像。 “其他弟子,看我的眼神,就有些嫉妒和排斥……” 墨画微微皱眉,“这话,你对你师父说过么?” “那你爹呢?” 他有些疑惑道: 水生点头,小声嘀咕道: 墨画有点感慨,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三十年不行,就五十年,五十年不行,就一百年……” “苏长老的天赋,其实也没比你好多少。”墨画悄悄道。 但真的只是这样么? 墨画欣慰地笑了笑。 “师父会责备我,我学得越差,他越生气。” 水生的天赋,比起苏长老,的确是差了一些。 苏长老心性还算通透,但涉及到所爱之人唯一的孩子,难免生在局中,而不自知。 而苏长老,是南岳宗实权长老,筑基修为,一品阵师,自然也是拉拢的对象。 墨画心中一颤。 这父子俩,是把简单的问题,弄得复杂了,所以这才彼此不讨好。 墨画便小声道:“你们是父子,天赋能有多大差别,他能成为一品阵师,你肯定也能。” 水生的话,就是性格有点孤僻和执拗。      基础不好,死学而不问,自然也就学不好。 “一品阵师……” “你只记着,自己要学阵法,其他什么,都不用放在心上。” 水生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神情还带一点点嫌弃。 “是陆家1 “只要心无旁骛,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成为一品阵师,你娘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 水生两眼通红,越说越是愤怒。 水生神情难过道:“百花楼是陆家开的,不光是我娘,里面很多阿姨姐姐,都是卖身给陆家的。” 这几幅画像,就是墨画怀疑是小灵隐宗叛徒的那几人。 水生笑道:“小先生,您想知道什么,随便问吧。” 墨画点头道:“能的,不过你基础不好,要多花功夫,多花时间……” 有传承,有指导,只要很花心思,下苦功,将来成为一品阵师,其实不算太难。 “我……师父他……” “我不喜欢待在这里……” “我自己倒无所谓,但我想让我娘高兴,我娘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跟我……师父一样,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阵师。” 墨画微怔,“陆家?” 即便是父子,天赋也是有悬殊的。 “我娘不在了,我也见不到她了,但每当我在学阵法,每当我想当阵师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娘的在天之灵,在默默看着我,陪着我……” 但娘亲一直等着自己。 苏长老的问题,是爱子心切,予以厚望,但因此失了平常心,难免有些拔苗助长,教育不当。 水仙就是筹码。 尽管他现在漂泊在外,吃不到娘亲做的饭菜,也不能陪在娘亲身边。 “师父还要我学阵法……” 墨画道:“很危险的,不能跟你说。” 墨画心里腹诽: “即便被折磨死了,道廷司也不会管。” 仿佛他爹根本不配跟他娘比。 墨画想了想,又嘱咐道: 水生低头道:“但我……出身不好,又没天赋,阵法不是我这种人应该学的……” “而且阵法也很难,我根本学不好。” “这几人,你认识么?” 墨画目光微凝,“你知道,是谁杀的么?” 水生点头,“说过,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一直跟他说,我娘是被人杀的。” 水生神情有些失落。 “我娘,和其他阿姨姐姐一样,肯定也是死在陆家手里1 “他什么都知道,但什么又都不跟我说,还以为我不知道。” “他一开始还信,后来渐渐地,就不信了……” “我……我真的能成为一品阵师?” 水生既是感激,又觉得这份鼓励,受之有愧,支吾道: “我,我天赋太差了……” 水生哽咽了一下,眼睛有点红。 水生垂下头,也默默摇了摇头,“我没证据,我也没能力去找证据,师父也不让我去……” 可水生就不一样了,他此生,都见不到自己的娘亲了…… 但这话,从十多岁就已然一品阵师的墨画口中说出,可信度忽然就很高了。 “但他又很看重我,时常把我待在身边,我学得越差,他花的心思就越多。” 墨画皱眉思索。 墨画想了想,道: “基本上,都懂阵法,入赘,有实权,在陆家有地位,而且坐镇过矿山……” “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就是你要学会阵法1 跟陆家主一样? 他连忙问道:“哪里一样?” “就是……差不多都一样,”水生数道,“懂阵法,入赘,有地位,掌控矿山……” 墨画倒吸一口凉气,满脸地难以置信: 陆家家主,是入赘的?! (本章完) 第465章 图穷匕见 第465章 图穷匕见 这怎么可能? 陆家这么大的家族,怎么可能让一个入赘修士,来担任家主? 而且这件事,墨画之前从未听过风声。 墨画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水生道:“我娘跟我说的。” 墨画心中微惊。 水仙知道这件事…… “还有其他人知道么?”墨画又忙问。 水生想了想,道:“百花楼里,雪芳阿姨,还有丹香姐姐,她们似乎也知道。” “那她们……” 水生叹了口气,“都死了。” 墨画沉吟片刻,疑惑道: 而且师父也叮嘱过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崩解阵法。 他真的没想到,墨画小小年纪,能这么无赖。 看来只能回去再做打算了。 墨画看了眼水生,又嘱咐道: 水生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什么朋友,与同门关系,也不算好,师父,我也没跟他说过……” 但目测,应该是侦测隐匿修士用的。 陆乘云道:“小先生谦虚了,你偷了一具铁尸,拆了研究阵法,又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尸呢?” 陆乘云便开门见山道: 看着慢,实则走得快。 “无妨,”陆乘云笑道,“很好学,以小先生的天赋,一学就会。” 街上依旧热闹,四周修士毫无察觉。 墨画就硬着头皮往前走。 陆乘云修为深厚,自不必说。 墨画皱了皱眉,“有点麻烦……” “陆家主,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在和苏长老喝茶么?” 自己行事,必然会受其掣肘。 墨画看了眼陆家,心里默默道: “我用阵法崩解,送陆家全族升天?” 走了一会,墨画又是一愣。 苏长老看着墨画小小的背影,有些失笑,摇了摇头,打趣道: “虽说已经是一品阵师了,但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估计是玩腻了,便想着回去了……” 嘴上这么说,但墨画心里估计,水仙的死,十有八九,也跟陆家主有关。 如果是,那他必然就是小灵隐宗的叛徒。 足足八个筑基,十多道显影阵,六套侦测灵器…… 陆乘云便放弃了。 “要先跑1 墨画的目光却渐渐变寒,神色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陆乘云淡定喝着茶,身后站着两个长老,看气息都是筑基。 出了苏府,墨画便往回走。 从目前看来,与陆乘云为敌,就是与整个陆家为敌。 水生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陆乘云摇头,“此忙,非小先生相帮不可。” “行吧,您想让我帮什么忙?” 与陆家为敌…… “小先生,不想见我?” 夺了他手中的灵枢阵图! 在这里跟他东拉西扯,估计扯到晚上,他嘴里都不会有一句正经话。 他犹豫片刻,换了条路,转了个大弯。 替严教习报仇,了结小灵隐宗的恩怨,自己也能学到完整的灵枢阵,从而学会真正的一品十二纹绝阵,领悟灵力中枢结构,进一步增强神念显化的威力…… 墨画无奈。 墨画虽然对家族不太熟悉,但也知道,一般来说,家主入赘,可是族内禁忌。 一旦阵法崩解,灵力逆变,万物湮灭,陆家估计没人能活下来。      这样杀孽太重了。 墨画当机立断,心里想道。 但要与陆家这种势力强大,且根深蒂固的修道地头蛇为敌,司徒家不一定愿意。 道廷司那边,还有司徒芳。 “我娘,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件事……” 如果他真是入赘的话,那么这个陆乘云,很可能就是小灵隐宗的叛徒! “尸。” 陆家本家的长老,豢养的供奉,食禄的客卿,还有被其拉拢的外地修士,估计至少也有二十多个筑基…… 就算他们愿意,估计人手也不够。 陆乘云也不计较,而是笑道: 入赘…… 墨画厚着脸皮,假装没看到他,自顾自往前走。 可绕了几遍,墨画发现,无论怎么饶,前面都有一个筑基修士在等着自己。 墨画肯定一早就发现了自己,这才绕了好几次远路,害得他多兜了好几圈,多布了好几道显影阵。 陆乘云目光微寒,淡淡道: “我想请小先生,帮我炼尸1 墨画也就识趣地,没有用隐匿术。 他随即点头道:“可以啊,这矿山上,有什么石头,是需要我帮忙画阵法炼的么?” 陆乘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忽然他想起什么,皱眉问道: 墨画目光微凝,“那这件事,你有和别人说么?” 墨画心中微惊,看来陆乘云都知道了。 “你在躲着我。” 他背靠陆家,还有一群陆家的筑基。 让一个赘婿做了家主? 又或者说…… 墨画一愣,“家主?” 他还是小灵隐宗的叛徒,还会阵法,又是陆家家主,功法和道法,即便比不上世家出身的小师兄和小师姐,但肯定也不会差。 陆乘云也拱手笑道:“小先生客气了。” 演技略显拙劣。 陆家该死,但也不至于每个族人都该死。 “这些时日,你留在府里,跟着你师父,不要出门,也不要乱说话,好好学阵法便是。” “铁尸的话,陆家主您自己就会炼,应该不需要我吧。” 掌司跟自己不是一伙的,估计也困难重重。 陆乘云放下茶杯,有些无奈道:“小先生。” 但也不能太心虚,免得引起陆乘云怀疑。 这种灵器,墨画不知道是什么。 墨画微微松了口气,而后又神情凝重,叮嘱道: “这件事,千万不要再跟任何人说了,最好忘掉,永远别再提起。” 到时候,就要想办法喊人,干掉陆家。 陆乘云修为很深,算是筑基前期圆满,差一步就是筑基中期了。 陆乘云没办法了,摇了摇头,身后的两个筑基,便拦住了墨画的去路,客气道: 墨画只好道:“我学的都是正经阵法,不会炼尸的。” 就算用了,也不要让人看到。 看来天赋太好,也是一种苦恼。 墨画怔怔出神,思索了好久,忽然记起来,陆乘云此时就在苏府,正在前面,和苏长老喝茶议事呢。 没有显影阵的地方,有筑基堵路,手中拿着一个罗盘一样的灵器。 水生不明所以,但见墨画神色严肃,便也认真点了点头。 墨画眨了眨眼,“炼石?” 墨画奇怪道:“陆家主为什么这么说?” 上报道廷,请调道兵,算是一个好办法。 二十多个筑基埃 然后再想办法,设计干掉他。 “刚刚……” “小先生来去随意,我便不相送了。” 墨画仍假装没听到。 墨画便揣着明白装糊涂,走出了苏长老的洞府。 “实在不行……” 司徒芳背后,有司徒家。 他转过头,假装才看到陆乘云,一脸惊讶道: 陆乘云也温和地笑了笑。 墨画两手空空,但撒起谎来,一点不脸红。 一旦泄露出去,就连水生,恐怕都会被杀了灭口。 但这里不是通仙城。 这小先生精明得很,又有点小无赖。 “学好阵法,才是最重要的事,你娘也会高兴。” 怪不得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有了名头,就会被人惦记。 而四周不知何时,已经被布上了显影阵。 笑到一半,却神色微滞,脸颊上残留笑容,目光之中却已全然没了笑意。 如果说,小灵隐宗的叛徒,只是一个长老或是供奉,墨画揪出他后,甚至可以借陆乘云的手,除掉他。 “尸?”墨画还在装糊涂,“什么尸?我不知道埃” “怎么可能?我们刚刚不是才见过么?” 墨画又叮嘱了水生几句,便起身离开,来到前院,大大方方去和苏长老告辞: “多谢苏长老款待,我茶喝饱了,要回去学阵法了,就不打扰了。” 先想办法确定,陆乘云是不是入赘的。 陆家家主……陆乘云。 那就只剩下自己、小师兄还有小师姐三人了。 墨画摇头,“未必……” 要把整个陆家都端掉么? 墨画拱手道:“长老留步。” 但墨画又摇了摇头,这样也不太好。 可走着走着,墨画忽然一怔。 想办法打探陆乘云的底细,查出他到底是怎么上位的,为什么要买僵尸,在矿山里囤尸,有何图谋。 自己孤身一人,能不犯险,则不犯险,溜之大吉最好。 甚至从陆乘云身边走过时,都没看他一眼。 墨画盘算得好好的,一边走,一边考虑。 然后又向左转,绕了个大弯。 司徒家即便愿意,也未必能在二品小荒州界,调动这么多筑基。 “哦,刚刚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东西忘买了,所以临时换了路,去买点东西。” 苏长老起身道: 但现在,这个叛徒,很可能本身就是陆家的家主。 这就太麻烦了。 “小先生,家主有请。” 墨画叹了口气。 墨画委婉道:“陆家家大业大,家主您也修为不凡,我一个小修士,恐怕帮不了您的忙。” 陆乘云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力排众议,成功当上陆家家主? 这件事比之前想得更加棘手了。 陆乘云叹了口气,“不是炼石,是炼尸。” 走了一会,他就发现了前面不远处,坐在路边茶摊,一身锦衣的陆乘云。 然后又对陆乘云拱手道:“失礼了。” 自己应该是糊弄不过去了。 陆乘云一滞。 墨画知道推脱不过,只能道: 更何况,南岳城的掌司,也被陆家腐化,跟陆家穿一条裤子。 一边走,墨画一边安排接下来的计划。 “我想请小先生,帮我一个忙。” 自己这边,师父和傀老,应该不会出手。 “炼什么?” 但问题是,怎么可能呢? 陆家家大业大,嫡系众多,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陆乘云沉默片刻,温文尔雅的面容,忽然诡异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目光露出寒芒,蕴着勃勃野心: “不是铁尸……” “是一具凌驾于铁尸之上的……更强的僵尸1 (本章完) 第466章 助纣 第466章 助纣 墨画心中凛然,皱眉问道: “铁尸之上的……是铜尸?” 陆乘云不置可否,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问道: “小先生,意下如何?” 墨画也没回答,而是蹙眉想了想,反问道: “陆家主,您是怎么知道,我知道了呢?” 墨画说得有些绕,但陆乘云还是明白了,淡淡笑道: “你的眼神。” 墨画一怔,“眼神?” “不错。”陆乘云道,“平日你见我,虽然客气有礼,但神情多有戒备,目光也会有些怀疑……” “但是今日,有些不同……” “我来之前,你待我的态度,和往日一样。” “你走之时,看我的眼神,却异常坦然。” 陆乘云眼睛微亮,忙道:“小先生请说。” “不绕远路的话,不就和现在一样了么?”陆乘云淡淡笑道,“你我坐下喝茶,我请小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陆乘云拱手道:“小先生,请1 “你若要名,我便让你做陆家的实权长老,行事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查到了矿山,查出了张全,甚至循着蛛丝马迹,发现了行尸寨,还连同司徒家,将行尸寨给端了……” 陆乘云看墨画的目光,更是欣赏: 墨画竟觉得有点道理。 这个陆乘云,不愧是入赘的,心思竟敏感多疑到这个地步。 “与此同时,你竟也发现了僵尸身上的阵法,而且胆子很大,还弄了一具,回去研究了……” “实不相瞒,这位姓严的先生,与我也算有些交情,他身上有一副,极绝密的阵法的线索。” 这样就好办了…… “什么?” “那我在苏长老府上的时候,如果不道别,直接偷偷溜走呢?”墨画问他。 看他的目光微有不同,也能被他怀疑。 “你四处打听,一位姓严的先生。” 陆乘云说得慷慨激昂。 “你若要战力,可支配百千僵尸,一声令下,敌人便被啃噬而死,同境之中,再无敌手;” 陆乘云摇了摇头,颇为感慨,“小小年纪,一品阵师,即便我活这么久,也不曾亲眼见过,你的确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墨画也还礼道:“陆家主先请1 但也并非,什么事都知道。 “对阵师而言,阵法,才是立身之本,才是求仙的大道1 陆乘云脸色便渐渐冷了下来。 而且一旦离开,再想进来,就比较麻烦了。 墨画心思急转,简单梳理了一遍: 在陆乘云的心里,自己是个来历不凡的小阵师,打听严教习,是为了寻找灵枢阵。 他又问道:“那如果,我还是不同意呢?” 陆乘云斟了一杯茶,浅浅尝了一口,缓缓道: “小先生,你刚来南岳城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这修界,还真是什么样的人才都有。” 换言之,他不知道,自己和严教习的关系,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小灵隐宗的往事,以及他是陆家赘婿的事…… 陆乘云笑道: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小先生助我一臂之力,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 “陆家主何必盯着我这么一个,修为不高,实力又弱,粗通阵法,从没有坏心的,十三岁的小修士呢?” “你我生死相见,也无法再一同坐下喝茶了……” “但假如小先生不助我,也不离开,那就是执意与我陆家为难了。” 但墨画看着,却觉得假惺惺的。 陆乘云眉头一挑,“那不是更可疑么?” 事已至此,要考虑怎么选了。 “好1 陆乘云微怔,随后笑容更盛: 墨画真的有点好奇,便问道: 墨画沉思片刻,点头道: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陆乘云不吝赞美之词。 “最好的办法,是请小先生离开,终身不得再踏入南岳城,不得再过问南岳城中事。” “小先生能于浮欲之中,坚持道心,难怪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成就……” 陆乘云是个表面温文尔雅,内心唯利是图的人,必然不会考虑什么情分,有什么惋惜。 “我只能催动阵法,让铁尸失控,逼得你们毁掉阵法……” “你若心有柔情,眷恋儿女情长,金华街的女修,荐君枕席,我陆家的女子,你也可以择心悦者,结为连理,共度此生……” 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阵法。 墨画也装出一副飘飘然的样子。 离开之后,矿山之中,又不知死多少矿修,多了多少行尸; 金华街的纸醉金迷里,更不知流着多少血泪…… 陆乘云看着墨画,似笑非笑,“我要确认一下。” 墨画目光一凝,露出锋芒: “我想了想,就想明白了。” 陆乘云感叹道: “你目光坦然,说明你不怀疑我了。” “不怀疑,有可能是你信任我,也有可能,是你摸清了我的底细,所以无需要怀疑了。” 有这等嘴皮子,去骗人的话,真的是一骗一个准。 “大家好聚好散,我陆家还会送些薄礼,聊表心意。” “那我如果不绕远路呢?” 这句话里,估计只有那个“十三岁”是真话。 “你前后目光不同,让我心疑。” “我表面上,也是正经修士。” 看来这个陆乘云,只是心思敏锐,仗着陆家势大,对南岳城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 离开南岳城,灵枢阵就弄不到手了。 意思是,横竖都躲不过去了…… 查矿山,抓张全,灭行尸寨,最后查出来,张全背后的修士,是他这个陆家家主。 陆乘云的眼皮跳了跳。 “我要那副阵法!就是那副,画在铁尸心脉的,可以支配行尸的阵法1 “所以我提前辞别苏长老,在你回去的路上等你,想和你单独聊一下。” “你知道的,都烂在心里,不可泄露。” “十三岁的一品阵师,我便知你来头必然不小,到此也必有所图。” 其余都是鬼都不信的鬼话。 陆乘云转而又道: “若是小先生,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很遗憾了。” “你若要利,这矿山的产出,我给你分成,大把大把的灵石,自此道途无忧;” 陆乘云又淡然一笑,“我原本也不太在意,但你却越查越深,知道的越来越多。”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陆乘云温文尔雅道: 陆乘云自嘲,“常人或许不会发觉什么,但我这人,天性多疑,任何蛛丝马迹,我都会耿介于心。” “那假如我真的不同意,家主打算怎么办?” 墨画听着都有些心动。 “你是阵师,打听他的踪迹,为的应该就是这副阵法吧。” 陆乘云叹了口气,“我很遗憾,心里也就明白了。” 墨画叹了口气,一脸无辜道: 墨画皱了皱眉。 陆乘云微怔,随后温和一笑: “小先生大才,我舍不得杀。” 墨画微微松了口气。 “小先生来历不凡,我也不愿与小先生为敌。” 与陆家翻脸,不太明智。 陆乘云见墨画眼睛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便问道: “小先生,考虑得如何了?” “我活这么多年,没见过你这等聪慧又棘手的阵师。” 墨画问道:“陆家主,想杀我?” 墨画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陆乘云又道:“只有明面上正经,做起歪门邪道的事,才更方便。” 墨画心里无语。 “而现在,你竟抽丝剥茧,查出张全背后的人,是我……” “家族利益所在,哪怕小先生来头再大,我陆家,也只能拼得鱼死网破了。” “愿不愿意,为我陆家炼尸?”      墨画义正言辞道:“我是正经修士,不做这种歪门邪道的事。” 陆乘云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无奈道: “但你却在绕远路,似乎不想见我。” 陆乘云的神色,既有遗憾,又有惋惜。 “功名俗利,过眼云烟,美艳女色,不过皮囊;” 墨画眉头微皱。 陆乘云很是满意,便带头起身。 墨画就跟在他身后。 上一刻还想着要灭掉陆家的墨画,此时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跟在陆乘云身后,“助纣为虐”的小阵师。 谢谢怪人友online、kevinjiang的打赏~ (本章完) 第467章 坏东西 第467章 坏东西 墨画跟着陆乘云去了陆家。 陆乘云表面待墨画很好,体贴周到,无微不至,但又不准墨画离开陆家,此外也有种种限制,实则等同于“软禁”。 墨画便找到陆乘云,说自己想回家一趟: “我去去就回,跟我小师兄和小师姐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陆乘云取出纸笔,“不必这么麻烦,小先生修书一封,我让人送过去就行。” 墨画连连摆手,“修书一封,我师兄师姐未必会信,还是我亲自回去好。” 陆乘云摇了摇头: “小先生心有七窍,主意很多,我不得不防,修书便好。” 墨画嘀咕道:“陆家主是不是太谨慎了……” “谨慎些好。”陆乘云看着墨画,缓缓笑道: “这次是我布下显影阵,还调动了数位筑基长老,这才能请得动小先生……” “若是让小先生回去,有了筹备,我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你,更未必能请得动你。” 哪里去了? 墨画有些不愿意,但也知道此时不能因小失大,便不情不愿地将那团祖师图拿了出来。 巨石森然矗立,透着冰冷尸气。 因为他发现,陆乘云似乎并没意识到,他们三人是跟着师父外出游历的。 血绳,异纹,铃身,铃铛……被拆得七零八落,跟被“分尸”了一样。 墨画的眉眼,还有他那一颦一笑,都像烙铁一样,烙在他的识海中,每每想起,都有种承受烙刑般的愤恨与痛楚。 陆乘云笑了一下,但似乎又根本没笑,“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陆乘云好吃好喝地把墨画供着。 大厅中间,有一个石桌,但雕镂得更为精致。 这附近,也没有幻阵。 “这位小先生,是位造诣不凡的阵师,姓墨名画。” 墨画心道,不会是我拆的,是小师姐拆的。 陆乘云来到矿山大门,却并未进去,而是带着墨画,沿着矿山外围,走了一圈,最后来到一个荒凉之地,停在了一处巨石处。 “老朋友?” 好半天,他缓过神来,一字一句道: 信写好后,交给了陆乘云。 这两个筑基长老,墨画还记得。 张全恨得牙痒,“祭坛上的1 狂喜的是,如今失而复得,他总算可以告慰老祖宗在天之灵了。 可这一掌行至半途,就被陆乘云拦住了。 张全恨道:“图在你手里,你怎么会不知道?” 陆乘云为他引荐道: 张全头皮发麻。 张全哪里还需要引荐。 “因为我们的大业,需要小先生帮忙,现在的小墨先生,是我们的贵客,所以不可冒犯。” 陆乘云在前,墨画跟着他,另外还有两个筑基长老,跟在墨画后面。 墨画定睛一看,神色更为震惊。 同样也是陆家防守严密,墨画前些时日想溜进去,但溜不进去的那座矿山。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墨画往四处看了看,皱了皱眉,这巨石浑然天成,没有斧凿之痕,并不像是大门。 漆黑的矿井中,便有着这一点淡黄的光芒。 墨画开始低头翻储物袋,在储物袋的角落,找到了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控尸铃。 铃铛声响,片刻之后,大石颤动。 甚至吃着熟肉,还会觉着有血腥味。 这些尸修,见了陆乘云,纷纷垂首行礼。 可如此两具强大的铁尸,竟被陆乘云用来开门。 张全一口气堵在喉咙,说不出话来。 张全又是愧疚,又是狂喜。 张全见了陆乘云,起身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只不过这处矿井,是死人矿。 “这是……我的控尸铃?” “张兄,不要冲动。” 这块大石,竟似被人以伟力,硬生生提了起来,后面露出一个幽深的山道。 山道后面,尸气更重,浓稠欲滴。 没错,是自己的祖师图。 他看着墨画,目光之中,隐隐透着诡异的野心,声音也有压抑着的兴奋: “小先生,这矿井,便是陆某的心血,也是我陆家的大业1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能在这尸矿中,亲眼看到了活蹦乱跳的墨画。 墨画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 这巨石,莫非就是大门? 信上也没多说,只说自己受陆家主盛情相邀,要在陆家做客一段时日,让他们不要担心,一日三餐,按时吃饭,但是饭就要他们自己做了。 当然,还有完整的灵枢阵图,必然也存在于这矿山之中。 适才就是这两具铁尸,受那漆黑控尸铃操控,推动铁转盘,带动锁链,吊起了巨石大门。 愧疚的是,自己一时疏忽,丢了老祖宗,辱没了先人。 张全说完,指着墨画道: “但是,他要把偷我的东西还回来1 张全立马抢过祖师图,打开一看,脸上笑容大盛。 片刻之后,浓烈的气息散去,面前豁然开朗。 就是最开始,那五个矿修惨死的矿山。 一直走到一处山洞。 陆乘云不会那么轻易,就舍得让他死。 这图里,怎么好像少了点人? 陆乘云闻言,神色也是一滞,目光微露垂涎。 墨画回过神,点了点头,便跟着陆乘云,走向了阴暗的深处。 张全一看傻了。 “还有……我的祖师图1 宴席中,一些陆家女子,花枝招展,浓妆淡抹,各有千秋,目光潋滟地往墨画身上看。 如果墨画所料不差。 就连阴冷的月光,也找不到这死寂的尸矿。 张全没死! 张全忍不住,怒目而视,当即就想动手,将墨画给宰了。 之后,墨画就在陆家待了几天。 这种事有点匪夷所思,但师父他,似乎也不是做不到…… 铁转盘处,有两具身材高大的铁尸。 张全差点又被气晕过去。 墨画便道:“我觉得好玩,拆了研究研究……” 陆乘云微微颔首,带着墨画,一直走到了里面的一个大厅。 看了一圈,墨画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遍,觉得他们都没自己的小师姐好看,然后就兴味索然,自顾自地吃起东西来。 墨画指了指他手里的图,“不是在图里呆着么?” 墨画一怔。 墨画心中震撼,但还是皱眉问道: 墨画心道:“果然。” 还是因为,这大门极其重要。 矿井之中,到处都是棺木,一片死气沉沉。 洞内要明亮许多,有许多石室,石室上画着明火阵。 的确算是墨画的“老朋友”。 此时已是深夜。 张全气死了,但又无可奈何。 “陆家主,你到底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张全难以置信道:“为什么?” “看来是一场误会,不如物归原主,彼此冰释前嫌,小先生,意下如何?” 墨画皱紧眉头。 “什么地方?” 墨画吃在嘴里,就有些没滋没味的。 墨画又回身看向洞口。 便在这时,陆乘云掏出了一个诡异的铃铛,铃铛浑身漆黑,似木非木,似铁非铁。 山中阴暗诡寂,冰冷冷的山风吹着。 墨画就觉得,张全没那么容易死。 陆家的一些晚宴,墨画也会坐在陆乘云旁边。 腐臭的尸气,让墨画有一瞬间的头晕和窒息。 墨画便跟着陆乘云,在漆黑的矿井中,缓缓往前走。 厅内火光一晃,他匆匆一瞥,忽然就看到了陆乘云身边小小的墨画。 陆家长老推开石门,众人进入洞内。 几人进入矿井后,陆乘云又摇了摇铃铛。 他前半辈子,唯一的愿望,是炼出绝世的僵尸。 墨画甚至推测,在陆乘云的认知中,很有可能,甚至都没有庄先生这个人。 行完礼后,张全刚想说什么。 似乎只要留住墨画,墨画书信里写什么,都无所谓。 但小师姐拆的,跟自己拆的,好像也差不多。 这个控尸铃被小师姐拆开后,就没装回去。 一位陆家长老,点亮了一盏灯笼。 墨画也大大方方地回看她们。 陆乘云的一切阴谋算计,也都藏在这矿山中。 墨画不由问道: 陆乘云缓缓道: 两具铁尸,受其驱使,开始反转轮盘。 “不急,”陆乘云淡然一笑,“在此之前,我们先见一位老朋友。” 张全难以置信地看着墨画,“我张家的先人呢?” 墨画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冲着张全道: “行吧,这是看在陆家主的面子上。” 墨画还在装傻,“我没记得偷过你的东西。” 后半辈子,就是让这僵尸,把墨画给吃了。 四周陈设俱全,且颇为讲究,有骷髅头,有白骨,有棺材钉,透着一股阴森死寂的美感。 张全怒道:“怎么少了几个?” 石室之内,也有一些修士,穿着灰衣,脸色苍白,身上带着尸气,看样子,都是尸修。 大厅阴森,周围有棺木,中间坐着一个修士,身形干瘦,身上满是伤痕,明显重伤未愈,面色阴沉而发白。 墨画也在一旁点头道: 他又放开神识窥测。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墨画目光震惊。 陆家长老,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山洞有门,门上刻着层层阵法,阵纹看不清楚,但在灯光映射下,呈现淡淡的血色。      墨画便知道,这是邪阵。 “就是!就是1 也是夜晚阴森暴动的矿山。 张全眨了眨眼,待认清了墨画的小脸,气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他轻轻摇动,铃铛的声音低沉,没有金铁的清脆,反而显得沉闷,像是死人的心脏在跳动。 可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陆乘云无奈,“小先生,别气他了。” 察觉到张全的杀意,墨画立马躲到陆乘云身后,伸出小脑袋,冲着张全,吐了吐舌头。 不对…… 墨画有些疑惑,但还是跟陆乘云出门了。 有一说一,陆家的伙食,还是很好的。 门内就是止步的禁地,根本不容外人发现,更不容外人擅闯。 他心智失守,终于忍无可忍,一掌向墨画拍去。 正是张全。 到底是因为,这尸矿之中,铁尸数量极多,不缺这两具战力。 陆乘云看也不看,便喊来下人,吩咐他们将书信,送到墨画的洞府里。 墨画无奈:“行吧,我写信就好。” 墨画的身后,伴随着咯吱咯吱的铁链声,巨石大门,又缓缓落下,将内外完全隔绝。 墨画将这些零碎的控尸铃,扑棱扑棱,两手捧着,撒在了桌上。 掌力浑厚,灵力凝质,想置墨画于死地。 几天之后,一日晚上,陆乘云找到墨画,身形藏在夜色里,看不清喜怒,语调也是淡淡的: “小先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矿山里面,藏着僵尸。 墨画想了想,道:“可能是去串门了吧……” 而且张家有传承,世代精通炼尸之数,对陆乘云来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大石后面,是一座矿井。 墨画便不说话了。 张全怒视墨画道: “你怎么拆了?” 他指着墨画,手都打颤,“陆家主,这……” 他们手里,有侦查隐匿用的罗盘灵器。 矿山依旧有陆家修士看守。 这巨石巨大而沉重,这两具高大的铁尸,能推动转盘,将门吊起,力道必然极大,杀伤力也极强。 他看了眼神色冷淡的陆乘云,目光隐忍,最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道: “好,我可以不追究1 陆乘云淡淡道:“我知道,你们有恩怨,但那都过去了……” 甚至服侍他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婢女。 只不过一想到这些山珍海味,都是矿修拿命换来,给陆家享受的。 灯笼的光,将陆乘云的脸,照得明晦不定。 张全心有畏惧,这才冷静下来,但他余怒微消,厉声道: “家主,这小鬼他……” 陆乘云取出石符,嵌入锁口,解了阵法。 陆乘云神色温和,语气冰冷。 里面又没什么好阵法,墨画就把它给忘了。 陆乘云看了眼震惊的墨画,微微一笑,温和道: “小先生,请。” 墨画也被留在了这封闭而死寂的矿井之中。 墨画没提庄先生的事。 “哦。”墨画眨了眨眼,“那些东西是你的啊,我看没人要,就随手拿了,就算是垃圾,也不能浪费不是。” 张全藏身在此许久,天天想着杀墨画。 人呢? 陆乘云叹了口气,又道: 一行人离开陆家,出了南岳城,来到了陆家的矿山。 这浑然天成的巨石,就是大门,石上定着粗大的锁链,锁链盘着,延伸缠绕到一处铁转盘上。 墨画就提笔,在陆家的信笺上,给白子胜和白子曦写了封信。 张全张大了嘴,“串……串门?” “嗯。”墨画点了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呆久了,就想走动走动,不是很正常么?” “只不过,修界可是很险恶的,你去串门,就未必能回来了,遇到凶险,被什么‘坏东西’吃掉,也是有可能的……” 这章又长了点,所以写得又晚了点~ (本章完) 第468章 筹划 第468章 筹划 被“坏东西”吃掉? 张全大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不信就算了。” 张全压抑住怒火,“你最好说实话。” “行吧。”墨画小脸严肃道,“我说实话,其实,是我把你老祖宗都‘吃’掉了1 张全气极: “你这个该死的小鬼,满口胡言,又在戏耍我,把我当傻子?1 墨画无奈。 说假话他不信,说真话他也不信,那自己就没办法了。 是你自己要当傻子的。 陆乘云怕张全被气出什么好歹来,便对墨画道: 张全目光阴沉,心中默默道: 陆乘云叹了口气,对张全道: 墨画甚至有种错觉。 “明面上不行,看来只能暗中,想办法下手了。” “你有二心,小先生有二心,这山洞里的尸修,多多少少,都存了别的心思……” 那是你没被他气过。 那自己想杀他,岂不是更难了? “这位小先生,阵法画得极好。” “多谢陆家主款待。” “陆兄,这个小鬼,必有二心1 墨画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梳理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这也符合陆乘云的做法。 陆乘云微微颔首。 这些都要弄明白。 更何况,他还和张全合伙炼尸。 陆乘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墨画要灭了张全的老祖宗,断了他张家的传承,以防再有人炼尸害人。 自己的神识,还没“吃”饱呢。 张全嘴角抽了抽,咬紧牙关道: “好,我记住了1 墨画偷偷看了眼张全,做出“害怕”的样子。 “来人,带小先生去房间。” 陆乘云看了他一眼,缓缓叹道: 陆乘云所说的“凌驾于铁尸之上的,更强的僵尸”,到底是什么尸? “他不存二心,我才会生疑。” 另一边,一个尸修,领着墨画,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陆乘云淡淡看了眼张全,“张兄,你也一样。” 比较隐蔽,比较安全,但也容易看守,周围甚至还布有阵法。 建尸矿,画邪阵,囤僵尸,炼铁尸,不知到底有何图谋。 张全微愠,“这……” 还有就是,张全手里的祖师图。 陆乘云此举,的确是非常用心了。 陆乘云便对他微微摇头,“小不忍则乱大谋。” 以及要找机会,找到完整的灵枢阵图。 陆乘云不以为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全,“张兄,你就没二心么?” 墨画见好就溜,拱手道: “张兄不懂阵法,说了你也不懂……” 张全明显不信,“能有多好?” 陆乘云沉吟道: 张全目光微震。 一边拉拢自己,一边提防自己。 能欺师灭祖,窃夺传承的小灵隐宗的叛徒。 “小先生是贵客,不可唐突,不可打扰,更不可有其他心思……” 然后小手放在背后,大摇大摆地跟着一个尸修,走出了大厅。 仿佛自己此刻,并不是在满是棺木,阴森腐臭的尸矿里,而是在陆家布置精美的客房里。 这种人,虚伪而利己,你有价值的时候,待你亲切,无微不至。 首先确保自身的安全。 炼尸的话,炼的什么尸。 想办法给小师兄小师姐通风报信,让他们接应自己。 嘴上却道:“家主放心,我知道分寸。” 墨画也得意得点了点头,冲张全道: “记住,我是贵客1 你要是被他气了,估计比我还想杀他,就不会在这里,轻飘飘说“一个孩子而已”这种风凉话了。 除恶务尽,以绝后患。 …… 陆乘云待自己这么好,所图必然更大。 陆乘云摇头,“一个孩子而已,张兄何必如此置气。” “张兄,可否明白?” 这个房间,是一个石室。 此外,还要想办法针对陆家…… 张全刚欲开口说什么。 而张家满门僵尸,没一个好东西。 然后摸清尸矿的格局。 “小先生,时候不早了,可以稍作休憩了……” 之后帮陆乘云的忙,看他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眼看张全又要发怒,陆乘云连忙道: 陆乘云此人看似温和,但向来孤傲,平日夸人,也全是客气和虚伪。      但这次不一样,他的神情和语气,不像作伪。 石室之内,陈设精致,花鸟屏风,翡翠玉器,应有尽有,而且焚了熏香,没有腐臭味。 会隐匿,会那种诡异的火球术,有一双修为不凡的师兄师姐护着他,阵法造诣极深,如今连陆乘云都如此抬举他…… 但墨画也不觉得感动。 张全拱手道:“家主放心,张某定会为家主,效犬马之劳。” 张全心中冷笑。 首先要摸清尸矿的格局。 他语气不重,但目光冰冷,不容拒绝。 张全对自己杀意太重,要想办法坑死他,再把他的“僵尸图”抢回来。 这种人,怎么可能是看起来的那种温文尔雅的人。 张全表面平静,但内心却渗出冷汗。 “陆某特意命人,为小先生准备了一个房间,还望小先生喜欢。” “一件一件来吧……” 一个孩子而已? 陆乘云微微一笑,“这些其实都无关紧要。” 张全越看越来气,手指抓着石桌,硬生生将石桌,抠出了五个指洞。 陆乘云看了张全一眼,目光晦涩,没有说话。 他目光微凝,看着张全,又嘱咐道: “那位小先生,暂时会留在这里,帮我的忙。事成之前,我不希望你们再闹得不愉快,更不希望,看到他有什么闪失。” 张全只能将这口气咽下,但他还是很不服气,阴狠狠道: 一旦价值用完,就会被一脚踢开,踢完估计还要背后捅你几刀,杀你灭口。 张全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有点累,躺平在床上,休息了一会,这才打起精神。 陆乘云却淡然道: “这个世间,只有自己跟自己没有二心,除此之外,父子、兄弟、夫妻之间,皆有二心,无非是离心轻重罢了。” “戏耍自己,毁我家业,辱我先人,这些仇又何时能报?” 他没想到,陆乘云对这小鬼,评价这么高。 到了陌生的地方,一定要先熟悉环境,借此趋利避害,规避未知的风险。 墨画心里算着算着,不由叹了口气,“好忙碍…” 能以一个赘婿的身份,得到有“陆剥皮”之称的,陆家老祖的认可,成功当选陆家家主,并且维系着陆家对矿修的剥削,经营着奢靡享乐的金华街。 张全一滞,目光微动,勉强笑道: “陆兄说笑了。” 怎么这么多事要做。 张全皱眉,“陆兄如此说,我自当遵从,可那小子,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鬼,天赋再好,也不值得陆兄如此抬举吧……” 能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入赘陆家的赘婿。 “我只能说,这位小先生的阵法造诣,远超张兄的阵法认知,甚至有些地方,连我也自叹不如……” 这个小鬼,当真本事这么大? “只要这位小先生,能替我做事,他存了二心,也无所谓,换句话说,他存有二心,才算正常。” 这是猎妖师的基本。 也是他爹墨山的教诲。 墨画铭记于心。 (本章完) 第469章 窥视 第469章 窥视 出去的话,暂时是出不去了。 不说陆乘云和张全,就说看大门的两具铁尸,自己正面交战,都不是对手。 而且墨画进屋的时候发现了,门口四周,都布有显尘阵。 一些特殊地方,还布有显影阵。 墨迹是新的,明显刚画下没多久,防的就是墨画。 “底牌被人知道了,就会被人针对……” 墨画摇头,有些无奈。 不过只要是阵法,就无所谓。 墨画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此时已过子时。 这点气息,足够让陆乘云感知到。 自己即便发现了,陆乘云也未必在乎。 尸修们不敢得罪墨画,甚至墨画有什么需求,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研究什么,练习阵法,要什么墨水,什么纸笔,他们也都尽量满足。 “小先生,有何吩咐?” 数日之后,陆乘云也有些懈怠了。 墨画出门口,鬼鬼祟祟地,将之前有些诡异的石室,都查看了一遍。 譬如,这尸矿中,有多少具铁尸?有多少行尸? 第二日,陆乘云见了墨画,也什么都没说。 陆乘云如此说,墨画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不过供奉的就不是祖师图之类的了。 炼尸的阵法是什么? 灵枢阵在哪里? 这个大门,是石殿的大门。 大门之上,画着阵法。 跟一般修士比,自然不算弱。 隔绝的是石殿和外面的矿井。 尸修一怔,但想到墨画是陆乘云的贵客,所以也不敢怠慢。 显尘阵被解开的瞬间,果然就被发现了。 门口的显尘阵,被墨画解了,所以没有显出墨画的身影。 片刻后,陆乘云的神识,便撤去了。 被他发现,才是合理的。 有种死寂的阴间,死尸像活人一般劳作的违和感。 但在墨画的感知中,却是一清二楚。 这么一说,铁尸很可能就有十来具,而且可能还不止…… 逛着逛着,墨画便到了大门口。 即便是苏长老也不知道。 墨画以神识衍算后,发现这阵法,自己能解,但一旦解开,又必然会惊动陆乘云,所以此时还不能下手。 而且想突破十三纹,估计还有段距离。      墨画随即又有些疑惑: “陆乘云筑基前期巅峰,也天天学阵法,为何神识还不到十三纹呢?” 他先穿上披风,启动披风上的阵法,借助阵法,隐匿了身形。 铁棺之中,就是铁尸。 这丝神识,与陆乘云的气息一模一样。 果然片刻之后,墨画便察觉到,一丝隐晦的神识,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些声音,一点一滴,汇聚成河。 而且自己也一直没有对陆乘云透露,自己神识已然筑基的事。 自己以为没被他察觉,但他实际上又察觉了,这样他反而不会怀疑。 墨画想知道的有很多。 神识没自己强,而且不知道自己神识有多强,那就好办了。 到处都是单调的石室。 温和,隐晦,带着一丝阴冷,不易被人察觉。 如此三四遍,直到过了丑时,陆乘云才消停。 估计是刻意躲着自己,怕被气到。 在尸矿呆了几天后,墨画就熟悉了起来。 墨画便偷偷起床,披上隐匿的披风,施展了隐匿术,双重隐匿之下,又将神识收敛到极致,悄悄出了房门。 他先去了几间封闭的石室,悄悄开了个口子,凑眼看过去,发现里面果然藏着铁棺。 “带我逛逛。” 这样过了几日,陆乘云一直没找墨画,但墨画已经有些无聊了,便去找到陆乘云,问道: “陆家主,有什么要我做的么?” 果然,墨画打探许久,陆乘云的神识,也未曾有丝毫波动。 这个陆乘云,疑心病真的很重…… 墨画之前,是实打实的十二纹神识。 “行吧。”墨画点了点头。 这几日,墨画没见到张全。 明面上,墨画已经熟悉石殿的基本格局了,但这个还不够。 这丝神识,正是陆乘云的。 墨画一开始还觉得新奇,可逛了几圈,又觉得索然无味。 墨画也没去找张全。 墨画隐匿身形后,到了哪里,陆乘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类似封闭的石室,墨画白天数过,有十来间。 除了打探不到什么秘密外,其他也都不错。 墨画却装作一副“心虚”的样子,目光有些躲闪。 墨画有点心累。 尸修日常起居,炼尸,控尸,也都在石殿之中。 白天光明正大地逛尸矿; 晚上开启隐匿阵,在陆乘风的眼皮子底下,打探一些无关痛痒的秘密; 这个陆乘云,也就是表面大方,实则看得很紧,生怕把秘密泄露出去。 陆乘云修为,虽然是筑基前期巅峰,还是阵师,但看样子,神识强度,也就一般。 陆乘云笑道:“自然。” 但跟墨画比,就差了一些了。 第二天,他就出了门,随手点了一个路过的尸修,“你过来。” 一些隐秘的地方,要想办法去打听一下。 而石殿外面,就是矿井。 墨画假装躺在床上入睡,神识却沉入识海,在道碑上,练习了一晚残缺的灵枢阵。 他的神识不到十三纹,意味着,尸矿之中所有的尸修,连同陆家长老,神识都不会比自己强。 跟自己差不多,而且还要弱一些。 “莫非是天天画邪阵,投机取巧,没好好磨练神识?” 墨画心里腹诽。 墨画查看了一圈,发现了一些皮毛的秘密,就重又回到了石室,躺在了床上。 墨画假装没发现,然后偷偷出了门。 就像请客吃饭,嘴上说着“随便吃”,但端上来的,都是萝卜白菜,没一点“油水”。 墨画皱眉。 陆乘云微微摇头,“雕虫小技,岂能瞒天过海……” 墨画还是老老实实装睡。 墨画搞不太懂。 大多数陈设,都与炼尸有关。 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要把自己关起来,估计是害怕自己给他捣乱。 墨画之后的行为,的确都没瞒过陆乘云。 说是休息,但也相当于“软禁”。 陆乘云又道:“小先生若是觉着无趣,可以四处逛逛。” 有些地方,石门封得很紧,一看就有猫腻,但又不让进,更不准打探。 便在这时,墨画听到门外,传来阵阵铃响。 而是一些鬼怪雕塑,僵尸残肢之类的猎奇物件。 横竖也都是些阴沉沉的尸修,黑漆漆的棺木,和阴森森的僵尸。 这几日,偶尔就会有神识窥视墨画。 陆乘云神情淡然,等墨画走后,嘴角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微笑。 密室之中,也有祭坛,也供奉着东西。 墨画只在进来时,看过一眼,漆黑一片,全是棺材,很是奇怪。 墨画想试试用隐匿术。 陆乘云心性多疑,自己太老实,他肯定会生疑。 墨画想去矿井看看,面前便隔着大门。 还有一些地方,时间仓促,墨画没来得及去。 这尸修便带着墨画,四处逛了逛。 墨画开启隐匿阵,之后不再收敛神识,而是放出了一点气息。 “这个陆乘云,炼这么多僵尸,到底在做什么?” 墨画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拘束。 石殿内部,有着众多石室,供尸修居祝 既来之则安之,一点也不受外事外物影响。 这日晚上,墨画隐身出去,照常逛了一圈,回来后就发现,陆乘云的神识早早就撤去了。 “真的?” 那尸修走过来,拱手道: 墨画由此推断,陆乘云的神识,也在十二纹左右,而且不到十三纹。 万一他又被气得失了智,对自己出手,便等同于忤逆了陆乘云,肯定没他好果子吃。 等陆乘风放松警惕,自己再施展完全的隐匿,神不知鬼不觉地,去窥探这尸矿之中,真正的秘密…… 所以在陆乘云的认知中,自己的神识,应该符合炼气修士的限度,在九纹到十纹之间。 次日醒来,例行修炼。 石殿宏伟,阴森,但又简陋。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都无神识窥视。 不过不到十三纹也好。 墨画躺在床上,一动未动。 一道神识降临,在墨画的屋内,来回扫视,寻觅着墨画的身影。 有人将饭菜送到墨画门口。 墨画熟悉得很。 即便有隔音阵隔着,也觉得嘈杂而刺耳。 狡兔三窟,这是俞长老教自己的。 众多石室,都是这石殿的一部分。 “原来是隐匿阵……” 铃声响后,似乎有无数僵尸,从棺木之中爬出,叮叮咚咚,发出诡异的异响,不知在做什么。 阵法有,但也不算高明。 甚至过得还有些自在。 现在找他没用,还不是夺回“僵尸图”的时候。 而后他走到门口,悄悄解开了显尘阵。 墨画眼睛微亮。 逛了之后,墨画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其实是在矿山之中,开凿而出的,一座庞大的石殿。 难的是,如何不被陆乘云发现。 尸矿之中,陆乘云修为最高,神识最强。 陆乘云笑道: “不急,还需筹备几日,小先生先休息一下。” 显尘阵和显影阵,都是不超过一品层级的阵法,动点手脚不难。 陆家的阴谋又是什么? …… 不如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一些小动作。 墨画去的地方,发现的秘密,根本无足轻重。 这个石殿,刚修不久,没什么好逛的。 此外,还有一些密室。 墨画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不被陆乘云发现,是不可能的。 果然片刻后,陆乘云的神识,又回来了。 似乎对墨画失去了兴趣。 墨画目光微动,心里有了主意。 这样逛下去不是办法。 炼化了张家几个僵尸先人后,如今已接近十二纹巅峰,只是还不到十三纹。 这些石室,虽然有秘密,但秘密不多。 这道神识,就是陆乘云的神识。 “不会……是在挖矿吧……” 忘了件事,好像到现在都没有书友群…… 想了想,还是先不开吧。 怕你们喷我。( ̄▽ ̄) 我就没心情码字了~ (本章完) 第470章 小老虎 第470章 小老虎 “有空要去矿井看看……” 墨画心里默默道。 他想知道,这些行尸,到底在矿井之中做什么。 不过现在还出不去。 墨画离开石殿大门,又简单逛了一会,便回去老实睡觉了。 之后数日,墨画便利用完整的隐匿术,瞒着陆乘云,将石殿内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这里僵尸的确多,实力也很强。 甚至比明面上陆家的实力还强。 若是哪天,陆家不让陆乘云做家主。 陆乘云一声令下,操控铁尸和行尸,恐怕真的能灭了陆家…… 小老虎身上的阵法微微一亮,便活灵活现地,绕着墨画跑了几圈,然后找了处墙角,小爪子挠啊挠,细石簌簌落下,很快就挖出拳头大小的山道。 墨画皱眉,然后便见张全,走到一处巨大的墙壁处。 小老虎钻了进去,然后继续向外挖。 晚上瞒过了陆乘云,墨画又隐匿着,跑到了石殿右侧的几间石室。 看样子小师姐有点生气…… “挖出去了1 几天后,墨画神识忽然一轻,发觉四周没东西挖了。 陆乘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这壁画,和屏风一样,都是密室的入口? 果然片刻之后,壁画之上,线条杂乱而融合,化为一滩墨迹,墨迹又层次渐明,显化成一张半人半尸的脸。 “你到哪里去了?” 大厅之中,张全也在,看了墨画,冷哼了一声。 自己离开通仙城,他们肯定知道。      他们如果找自己,应该也会在矿山附近找。 半人半尸的脸显化后,便张开大口,越张越大,最后整张脸,都形成了一个血盆大口。 墨画又去拿小老虎,见上面有了张新的纸条,纸条上简单写了句: 小老虎扑哧扑哧,又开始往上爬。 墨画自己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这张人脸,威严而刻薄,目光贪婪。 但看样子,似乎是不生气了…… 墨画又控制小老虎往回爬。 墨画想用小老虎,出去送信。 “知道了。” 小老虎的肚子上,塞着一张纸条。 没有陆家的支持,陆乘云绝对建不出来。 这画一看,就是小师姐画的,这个小脸,画的是墨画,墨画见她画过。 张全闻言,目光一凝,点头道:“好。” 算是墨画推算出的,整个石殿中,阵法最薄弱的地方。 墨画就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丢下小老虎,然后以神识,控制小老虎身上的灵枢阵,再用灵枢阵,牵引小老虎挖山石。 第二天晚上,小老虎又呼哧呼哧爬回来了。 墨画有点无奈,将事先写好的纸条,塞到小老虎的身上,纸上写了前因后果,还有尸矿和石殿的事。 墨画眼睛微亮,问道: “家主想让我帮什么忙?” 陆乘云肯定会用什么手段,监控整个石殿内的阵法。 小老虎挖啊挖啊,渐挖渐远。 而且周围还布满了阵法,一挖就触动了阵法。 陆乘云见两人不和,但又各自克制,没动手也没动口,微微点了点头。 画上的墨画,被敲着小脑袋。 这些阵法,是不能触动的。 “小先生随我来。” 墨画展开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唯美,写着一句话: 建这么大的石殿,炼这么多的僵尸。 这些换算成人力和物力,都不是小数目。 墨画一直等到天亮。 他自己暂时还出不去。 跟他在行尸寨的屏风前,做的动作很像,但要更复杂些,念的咒也更长一些。 大口两侧獠牙锋利,上下牙也如妖兽般尖利。 墨画微微松了口气,便将小老虎留在山道里,给他和小师姐传信。 墨画又取出一张纸,根据记忆,勾勒出了尸矿的入口,和石殿的大概方位。 矿山这边空旷,被其他修士捡到的可能性也不大。 而这只小老虎,出自傀老之手,自己摆弄过很多次,小师兄小师姐也很熟悉,神识一扫,便能发现。 墨画又将小老虎放进洞口。 墙壁上,刻着壁画,画着狰狞残忍的僵尸,满脸惊恐的修士,还有无数掀翻的棺材,和棺材中伸出的手。 但他没说什么,也不敢下手杀墨画。 张全对着壁画,又是念咒,又是掐诀。 无论白天晚上,只要陆乘云没在窥视自己,墨画就以神识,远远地控制小老虎挖地道。 墨画看了眼舆图,发现自己这间石室,位于石殿深处,距离外面的山石也最厚,想挖出去,费的时间最多。 墨画掏出了一只小老虎。 之后墨画就回房了。 同时墨画也怀疑,这石殿内的阵法,是一体的。 现在挖地道,就不能让陆乘云发现了。 “张兄,开门吧。” 不是小师兄,就是小师姐。 墨画便随他出门,走过石殿的走廊,转了几圈,来到之前那个大厅。 灵枢阵用来控制。 首先,自己这个房间不行。 墨画皱眉寻思着。 山道之中,不断有碎石和石屑落下。 墨画微愣。 这里哪里有门? 这些石室空荡,明显是刚开凿的,没人住,里面也没停放棺木。 小老虎被捡到后,身上似乎被塞了什么东西,片刻之后,又被丢进了山道。 万一出了意外,他们也好帮自己。 两相对比,便大概推测出了,石殿在矿山中的位置。 再根据位置,推测哪里的石壁最薄,自己好挖出去。 “陆某已经筹备妥当,请小先生,帮我一个忙。” 死寂的尸矿里,黑灰的山石中。 据墨画比较推测,这些石室距离矿山外面的石壁最薄,也最容易挖,更难得的是,这里阵法很少。 里应外合,行事方便。 这张嘴,便是入口。 解开显尘阵,是故意让陆乘云发现的。 墨画想了想,觉得是时候和小师兄小师姐联系了。 纸条上还画了一小副阵法,如果被其他人拿到,墨画就控制纸条自焚。 小老虎爬到洞口,静静等着。 他没发现自己还好,自己在阵法上搞些手脚,他一时之间,未必能意识到。 所以开一条小道就行。 陆家老祖和陆乘云之间,估计还有秘密…… 墨画也“哼”了一声,算作回应,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坑害一下张全,然后再将他的老祖宗偷过来。 墨画取出了一副舆图,图上画的,是陆家矿山的山川形势。 陆乘云也是阵师,而且阵法造诣也不俗。 除此之外,它的手脚和牙齿上,还有墨画画的锐金阵,可使傀儡手脚锋利,穿山开道,易如反掌。 之后墨画就让小老虎就趴在草丛中,等着小师兄或者小师姐发现了。 “开门?开什么门?” 画上是一个小脸,小脸的头上,有个棒子,在敲他脑袋。 后面也附了一张小脸,看不出喜怒。 又过了两日,陆乘云终于找到了墨画,拱手客气道: 小老虎身上,有墨画画的灵枢阵。 墨画心中一喜。 否则自己不可能一解开显尘阵,就被陆乘云发现了。 又因成了尸,透着狰狞和可怖。 挖条小地道足够了。 但现在自己在他眼皮底下,贸然去动阵法,陆乘云必然会察觉。 字后面还有幅简笔画。 需要许多体修、阵师、尸修、还需要炼尸草药、棺木、控尸铃、尸体…… 之后神识微动,就发现小老虎被人捡起了,而且此人气息很熟悉。 而小师兄和小师姐在外面,也可以心中有数,先做些准备。 他这动作,看着好眼熟。 这是只木制傀儡,也是傀老送他的,质地像是木头,但又特别坚韧。 不过线索太少,墨画暂时也猜不到。 莫非陆家老祖,就是忌惮这个,才让陆乘云做的家主? 但好像也不太对。 墨画想了想,又画了个隐蔽的土系阵法,将这些碎石全都化掉,以免被人发现。 一直到子时之后,墨画待陆乘云的神识离开,这才隐匿身形,来到洞口,捡起一身灰尘,脏兮兮的小老虎。 墨画却是一怔,心里疑惑。 陆乘云道:“小先生,请1 说完他自顾自向壁画走去。 墨画犹豫了一会,也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僵尸的血盆大口中。 谢谢书友chanso的打赏~ (本章完) 第471章 万尸阵 第471章 万尸阵 墨画走进壁画,走进了僵尸的口中,也走进了密道之中。 密道狭仄而阴暗,但并不长。 不到一盏茶时间,走过密道之后,墨画的面前,骤然宽阔。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庞大的祭坛。 祭坛陈设,极致精美,金碧辉煌。 檀木名贵,烛台翡翠,蜡烛镂金,巨大刻金兽纹香炉,炉中点香,烟气袅袅。 坛上摆五色灵花,供猪羊灵兽。 坛前垂金黄条幅,挂蛟纹灯笼。 祭坛中间,供着一个雕塑。 祭坛下面,是一座巨大的青铜棺。 墨画心中微微叹气。 可是陆乘云哪里来的阵图? 大阵的传承,都是绝密。 大阵的阵眼的构建,用在复阵上面,自然绰绰有余。 那就只能用灵力阵眼了。 而且还是邪道复阵。 等陆乘云回过神来,墨画才悄悄问道: 陆乘云动这种心思,也算正常。 这些木棺,成千上万,一时之间,墨画竟数不出,到底有多少具。 更何况,陆家也不敢这么杀。 陆乘云的万尸大阵,又是谁给他的? 更何况这是邪道大阵,能有这等邪阵传承的,必然是显赫的魔道宗门,又或者,是魔道的强大妖人…… 所以陆乘云建不成大阵,便建了这座由万尸大阵,削减而成的万尸复阵。 万尸复阵,一次性不要杀这么多修士。 “这等见识,涉及高等复阵,甚至大阵的中枢结构,没有深厚的阵法传承,和阵法高人指点,不可能有这种不凡的理解。” 他强抑下心中的震惊,静心凝神,以神识推算阵枢和阵法数目,而后微微松了口气。 再以血灵阵,将修士的血气和灵力融合,形成邪力,驱使大阵运转。 墨画有些疑惑,“您怎么知道?” 先将木棺,分门别类,连接到铁棺之上,再通过铁棺,以血色阵纹,连通到中间那座,巨大的青铜棺上。 明明是邪阵,但邪阵的阵眼不能用。 巨大青铜棺四周,布着数十具铁棺。 不对…… “师父说得没错,正道阵法才是根本,邪阵都只是投机取巧的门路。” 所有邪阵,串连一片。 先杀人,以炼血阵法,炼化修士血气,抽取修士灵力。 随即他又好奇道: “家主找我来,是做什么呢?复阵我是不会的,更何况,这个复阵,还是邪阵,我没学过,师父也不会让我学的。”      陆乘云淡然一笑,“小先生放心,我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 “所以,我便萌生了一个想法,想请小先生,替我构建这万尸复阵的阵眼。” 但其用料,也是非金即玉。 他尽量高估了墨画的阵法水准。 铁棺之外,放眼看去,是密密麻麻的漆黑木棺。 “这玩意,得花多少灵石碍…” 墨画记得小师姐说过。 又或者,他就是想在陆家主面前,吹一下墨画,替墨画长长面子,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墨画估计,陆乘云是想以聚灵阵为阵眼,以灵石为材料,炼化灵力。 陆乘云见墨画神色疑惑,便叹道: 即便如此,他已经领先其他阵师太多了。 铁棺养铁尸,呈黑青色,比青铜棺稍校 但他眉眼之中,也闪过一丝自负,显然对自己布下的这等阵法,颇为自豪。 自己的五星屠妖大阵,是师父给的。 墨画当时教他的时候,还叮嘱他不要对外人说。 这个阵图,是残缺的。 陆乘云便道: “我请小先生来,不是为了画邪阵,而是想请小先生,替我构建一下,这复阵的阵眼。” 邪异而恢弘。 陆乘云笑着问道: 陆乘云阵法能力不足,陆家也不可能掏空家底,来建阵法。 除非陆家真的想造道廷的反,整个家族,都堕入魔道,皈依魔宗,才敢这么做。 “苏长老?”墨画皱眉,“这件事,跟苏长老也有关系?” 墨画也抱歉笑道: “家主见谅,我不该问的。” 陆乘云目光微凝,缓缓道: “此阵名为……万尸阵。” 陆乘云摇头,“不是以邪阵的手法构筑,而是以正道聚灵的手法,构筑阵眼。” 墨画迷惑了。 这样一来,需要杀很多很多修士。 但这种行径,性质太过恶劣。 墨画心中一颤。 原来是苏长老,他说漏嘴了。 可能苏长老没把陆家主当外人…… 陆乘云摇头,“与他无关。” 有些魔道大阵运转,甚至会屠杀一城修士,炼其血灵,注入阵眼,驱动大阵。 “陆家主,这究竟是……什么阵法?” 众多棺木的地面上,还画着一副副邪异的阵法。 邪道大阵,阵眼需要极其磅礴的血气和邪力,以供阵法运转。 但长此以往,只要阵法运转,就要不停杀人,不断提炼灵力和血气,才能供养阵法。 青铜棺椁附近,有些地方,是空白的,还没有画阵法。 这些有关阵眼的心得,是他构建五行屠妖大阵时的感悟。 墨画心里默默道。 按照阵图记载,构建万尸大阵的阵眼,原本需要用到炼血阵和血灵阵构成的复阵。 这不是一个单阵的名字,甚至不会是复阵的名字。 “我与苏长老闲聊的时候,听他说起过,你对阵眼构建的见解,当真绝妙,陆某一听,便惊为天人1 墨画也跟在他身后,走过密密麻麻的棺材,和地面上层层叠叠的血色邪阵,来到青铜棺椁附近。 墨画明白了。 就算他有,陆家这么多人,也不是都敢这么不要命的。 “邪道复阵的阵眼,杀孽太重,我陆家也不忍为之……” 木棺之间,有血色阵纹连接。 墨画心里有了计较,装作没看出来,神色变换不定,最后一脸不可思议道: “陆家主,您竟然在构建大阵1 墨画想了想,又面露难色: “我也只是纸上谈兵,未必真能构建出来……” 这也是墨画见过的,最强的复阵了。 已经构建过大阵的十三岁的墨画,就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 陆乘云也点头感慨道:“不错。” 真这么杀,死这么多人,就是傻子也能察觉出不对了。 假以时日,必然能构建出真正的大阵。 区区复阵,不可能以“万尸”命名。 可目前为止,他还没那个能力,去构建出大阵,眼下这座复阵,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小先生请随我来……” 墨画看向下面的数不清的棺木,和密密麻麻的邪阵,目光微动。 本质上还只是复阵,较之大阵,威力弱不少,但比一般复阵,要强许多。 “我从苏长老那听说的。” 你不是画邪阵么,怎么关键的地方,又不走歪门邪道了? “陆家主,这个阵法,究竟是哪里来的?”墨画又小声问道。 竟能想到这种,正邪混用的法子。 墨画便一脸“诚恳”地摇了摇头,语气憧憬道: 墨画心底微惊。 陆乘云显得很是宽容: “无妨,小先生尽管尝试,阵法总是要试错的。我相信,以小先生的聪慧,定不会让陆某失望……” 南岳城也没这么多修士给他杀。 墨画咋舌,心里默默道: 这个万尸阵,必然是座大阵! 墨画又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震惊道: “这等规模,竟然还不算大阵……” 苏长老估计也没想到,陆乘云不是个好东西。 陆乘云看着墨画,感慨道: 陆乘云谦虚道: 墨画厚着脸皮,把自己夸了一顿。 虽然看着吓人,但单阵数量,阵枢结构,阵法规模,都达不到大阵的资格。 成为主阵师,构建大阵,是每个阵师毕生的追求。 待灵力流转后,再用邪阵中的邪气,污染灵力,形成邪力,从而驱动整个万尸复阵。 墨画睁着眼说瞎话,小脸还一派严肃。 陆乘云说完,径直往前面走。 此阵构成,运转起来,陆家可在这小荒州界,一手遮天。 这万尸复阵,脱胎于万尸大阵,所需血气和邪力,会少一些,但其总量,仍然算是海量。 陆乘云却道:“你可以的。” “陆家主果然慈悲心肠……” 的确能依此构建阵法的阵眼体系,但却无法知道,灵力运转的全貌。 不过这个陆乘云,阵法见解也很深厚。 这雕塑用黄布遮住,看不清形貌。 “还不算大阵,只是规模大点的复阵罢了。” “万尸阵……” 当然,他也不在乎。 “万尸……” 仅有阵眼、阵枢的相关部分。 现在的复阵,是由原先的大阵,削减而成。 最多只能算“准大阵”。 “没见过,只听师父提起过,真正能建大阵的阵师,神识极强,阵法涉猎极广,造诣极深,还需统筹大阵筹建,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 但其实他这种“高估”,仍旧只是一种低估。 墨画心底微凉,目光也微寒。 墨画道:“邪阵的阵眼,不还是邪阵么?” “可是……”墨画又有些为难道,“我没阵图。” 不是大阵…… 这是……邪道的大阵? 他目光往下一看,眉头一皱,目光更为震撼。 应该是叫万尸大阵! 说了估计陆乘云也不信。 墨画估计,陆乘云也没这个胆子。 整座祭坛,既气派又奢华。 陆乘云的目光之中,闪着熊熊的野心。 墨画扫了一眼,心里瞬间有了个大概。 “陆家主,复阵……我不太熟,恐怕画不出……” 墨画想了想,又委婉推却道: 陆乘云便将阵法的阵图递给了墨画。 陆乘云微怔,他也不知墨画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棺椁上,有着青色的铜锈,不知经多久的岁月腐蚀,透着一股古朽的气息。 无论是个人势力,还是阵法造诣,他都能更进一步。 这也是道廷,必然不可能容忍的。 墨画心里暗骂他惺惺作态,嘴上却一本正经地夸他: 墨画眨了眨眼。 “小先生,没见过大阵?” 一旦被道廷发现,定然会遭道兵镇杀,全族被屠,一个都不会留。 墨画又将万尸阵图看了一遍,心里渐渐明白了。 心道我总不能跟你说,我不但见过,还主建过一品十一纹的五行屠妖大阵,最后还用大阵,杀了大妖吧…… 陆乘云也不例外。 陆乘云欲言又止,看着墨画,笑着道: “这个……恕陆某不便告知。” 陆乘云见墨画神色震惊,颇觉满意,嘴角含笑道: “小先生,觉得如何?” 言下之意,让他失望,自己就没好果子吃了…… 墨画明白了陆乘云的心思,叹了口气,无奈道: “好吧,我试试。” (本章完) 第472章 摸鱼 第472章 摸鱼 陆乘云又递给墨画一些阵图、阵纹、阵解之类的图册。 “这些图册,对小先生构建万尸复阵的阵眼,应该有所帮助。” 陆乘云目光不见喜怒,继而又淡淡道: “我给小先生三天时间,三天之内,画好阵眼设计的阵图,我们商榷一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如此改进几遍,应该可以构建出完整的阵眼图式。” 三天时间…… 墨画松了口气,又有点忐忑,拱手道: “便依陆家主所言。” 墨画便抱着陆乘云给他的一些阵图和书册,“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直到墨画走远,张全这才阴恻恻开口道: “陆兄,这个小鬼,一脸没把握的样子。” 陆乘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没把握,张兄就有把握了?” 具体阵纹排布,中枢构建,灵力的承转,都很生涩,构思也很生疏。 细节之处,错谬太多。 画了邪阵,自然画不好正统阵法了。 而这一切,都被陆乘云看在眼里。 陆乘云笑道:“张兄放心,养图而已,祭品多得是,陆某定不会怠慢张家的先祖。” 交易已定。 瞻仰? 墨画也就摸了三天的鱼。 张全不知他想做什么,皱了皱眉…… 两人各怀鬼胎,明面上,还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而他不过十三岁,就已经是一品阵师了……” 但多看了几眼,他又皱起了眉头。 陆乘云给了墨画三天时间。 …… 等他自己琢磨出来,画出阵图,构成阵眼,形成阵法,那这矿山里的僵尸,估计都馊掉了。 张全将祖师图取出,颇有些不舍地递给陆乘云,“此图被那小鬼糟蹋得够呛,元气大伤,估计要用人养一下……” 张全想了想,又有些不解: “可是,那小鬼的阵法学识,当真如此不凡?” 这个就更简单了。 “而且,我已备好了一个大补品……” 最后一天傍晚的时候,墨画才拿着错漏百出的阵眼图,有些“忐忑”地,递给陆乘云看。 墨画眨了眨眼睛,“真的吗?” 之后重新画了一副,底层格局类似,但细节处又错漏百出的阵眼构图。 陆乘云想了下,目光微亮,道: “此阵大成,我们便开始炼尸,一旦此尸炼成,号令群尸,整个南岳城,乃至小荒州界,便都由你我说了算。” 陆乘云道:“这万尸阵中的行尸和铁尸,我多分张兄一成。” 张全扯了扯嘴角,“陆兄说笑了,在下不懂阵法……” 陆乘云大感宽慰。 陆乘云神色微冷,目光中露出一丝不悦。 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这等好的师承,不然自身阵法水准,也不至于困顿多年,还精进缓慢…… 这可是趋近大阵的复阵! 仅靠自己钻研,闭门造车,花个数十年,都未必能琢磨个所以然出来。 “不过在此之前,”片刻之后,陆乘云话锋一转,目光深邃,又道: “我想借张兄的祖师图一观。” 正邪对立,简单易懂。 构建完后,墨画想了想,又将其烧了。 何况,他也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张全皱眉,“即使如此,那陆兄,你为何不亲自设计呢?” “阵法经验,果然还是不足碍…” 他只知墨画阵法画得好,却不知会这么好。 陆乘云轻哼了一声。 张全心存挑拨,怀疑道: 大阵和单阵,是完全不同的阵法体系。 阵法传承不凡,阵法学识深厚,但阵法经验不足,构阵手法生疏。 他成天趴在桌子上,对着一堆阵图,阵书,阵纹,一边看一边翻,画画涂涂改改,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只借半月。” 为人机灵,悟性高,学阵法认真,但毕竟是孩子心性,容易相信他人。 “可……” 这个张全,毕竟不是阵师,和他说话都费劲! 陆乘云心中暗恨,但明面上,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张家先人,风采无双,我想再瞻仰一番。”陆乘云客气道。      张全心中冷哼。 “你不必灰心,不必颓唐,多改进几遍,必然能构建出完善而完备的阵眼图式。” “这副祖师图,我刚拿回来……”张全婉拒道。 “道廷册封的一品阵师啊,多少阵师皓首穷经,苦心孤诣,钻研一辈子阵法,才能获此尊荣。” 陆乘云温和道:“这是自然。” 陆乘云又叹道:“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还小,十多岁的年纪,废寝忘食,也画不了多少阵法……” 墨画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感叹道:“不愧是陆家主1 墨画回到房间后,包括看阵图,阵书的时间,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将万尸阵的灵力阵眼图构建完了。 没有深厚的阵法底蕴和传承,没有高人指点,寻常阵师,想学大阵类的阵法,根本无从窥其门径。 陆乘云目光一凝,沉默片刻,缓缓道:“好1 画完之后,墨画就开始划水。 陆乘云心中默默叹道。 “所以我才取长补短,让他凭借阵法学识,去设计阵眼,我替他把关,加以斧正,弥补他阵法经验上的不足。” “竟然是一品阵师……” “阵法的经验,怎么可能比得上那些,钻研百余年的老阵师?” 一品阵师,杀了有点浪费了。 万尸阵是做什么用的,青铜棺里面是什么,灵枢阵又到底在哪里…… 陆乘云沉思片刻,缓缓道: “他天赋好,悟性高,也必然有名门师承,阵法知识深厚……” 陆乘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嫉妒。 自己神识是够,但阵法学识,差得太多。 张全闻言微怔,不由点了点头。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均是野心勃勃。 阵眼格局,近乎大阵。 他心中也更加笃定了对墨画的判断。 陆乘云说完,神色感慨: “我入了邪道,画了邪阵,再想以正道手法,重构阵眼,就有些困难了。” 张全目光一亮,讨价还价道: “两成1 张全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忌惮。 陆乘云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随即他又心生贪婪。 但陆乘云现在说的,他就明白了。 不知能不能想个手段,把他拘在自己身边,替自己画阵法…… 怕是尝到甜头了吧。 墨画似乎又有了信心,点头道: “好,我再努力努力,查漏补缺,争取再改一版出来1 心里却想着,中午吃什么,小老虎有没有消息,小师姐有没有回复。 陆乘云看了一眼,先是惊艳不已。 一盏茶的功夫,墨画就画完了。 他为墨画指出了几点错谬的地方。 有才华,有知识,但欠缺实践和磨炼。 之后陆乘云又聊起万尸阵的事。 张全一怔,笑容渐渐淡去,“陆兄之前,不是看过了么?” 陆乘云又安慰他,“你年纪还小,能做到这个地步,在阵师之中,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陆乘云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张全也目露寒光,兴奋道: “全凭陆兄做主1 “复阵阵眼的构建,本就没那么容易。”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阵法涉猎不广,阅历不多,实际构建阵法,经验不足……” 他心中暗道: 我要是能亲自设计,又怎么会假手于人? 陆乘云看了眼宏大的万尸复阵,心中微震。 “若非传承好,有高人指点,仅凭他自己,即便天赋再好,又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就成为一品阵师?” 表面上冥思苦想,实际上全是在摸鱼…… 确实有大阵格局的影子。 “这小鬼……小先生,真的能构建出阵眼?” 他不知墨画的心思,只觉墨画做事认真而负责。 阵法学识上的问题,他根本不懂,觉得陆乘云是在骗他,所以听着,也似信非信。 随即他又有些受打击,低声道: “这个阵眼,我怕是画不好……” 整个阵眼的格局,的确是那么回事。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个好苗子。 但也,只是个苗子…… 陆乘云目光微动,放下心来。 (本章完) 第473章 好难 第473章 好难 陈设精美的石室中。 墨画感知到陆乘云的神识在窥视他,就装模作样地,假装在构思阵眼图式。 等陆乘云的神识离开,墨画就把阵图丢在一边,开始在纸上画小老虎消遣。 墨画一边画,一边在心中盘算着。 这个万尸阵,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炼尸么? 炼什么尸呢? 按照目前的阵法阵式,和灵力走向来看,应该借助阵法,以磅礴的邪力,大规模,批量化地炼制行尸和铁尸。 从张家到陆家。 从小作坊式的炼尸,转化为大家族式的,阵法含量高的,规模化,产业化的炼尸。 这样短时间内,借助万尸阵,就可以炼制出更多的僵尸。 但真的只是这样么? 开了棺,但椁还是封闭的。 就算惹他不高兴了,也可以用自己年纪小,不懂事的搪塞过去。 “所以这副阵眼,我想亲手画一下,学以致用,看能不能提升我对阵法的领悟……” 仅凭一丝气息,也可推断,这些阵纹要更复杂,涉及到的灵力结构,也更精深。 一旁的张全,见墨画愣神,冷声斥责道: 棺木开启的瞬间,流露出晦涩的阵法气息。 墨画惊讶道:“您真给我看?” 炼出来大量的僵尸,又能如何呢? “当然,此阵事关重大,若是陆家主不方便,那就算了。” 但他还是摸了几次鱼,每次修改一点,去向陆乘云“请教”一番,然后再改进一点。 这就是画邪阵的手段? 陆乘云是在用邪阵的手法,去画一品十二纹的灵枢阵? 想着想着,墨画神色微怔。 就这陆乘云还开心得不行。 “棺材里,又到底有着什么?” “……请小先生,帮我炼尸……” 青铜棺封闭严密,不曾打开,也没流露出一丝阵法的痕迹。 这符合灵枢阵层级递进,分权控制的原理。 墨画心痒难耐。 自己现在做的是“助纣为虐”的事,跟陆乘云,可以算是一路人。 墨画怕自己忽略掉了什么关键,便将自己与陆乘云接触过的所有细节,都一一回想了一遍。 既然如此,那这具支配铁尸,操控群尸的“更强的僵尸”,应该就是用万尸复阵来炼的。 他就是为了青铜棺,才找个借口,自告奋勇来画万尸阵的阵眼的。 墨画小脾气上来了。 在陆乘云给的部分阵图中,并不涉及那个青铜棺的作用。 根据阵法原理和构建,他将陆乘云的阵法意图,大体推算了出来。 只是,这个机会,不太好找。 与此同时,墨画也两眼放光。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日清晨,陆乘云却当着他的面,亲手打开了青铜棺。 墨画踌躇一会,这才面露难色道: “陆家主,这个阵眼,能不能让我亲自画?” “得想个办法,把最终的阵图弄到手……” 大棺套小棺。 青铜棺中,还有青铜椁。 他只能看到,陆乘云在棺材内部,以及椁上画的阵法。 你让我画,我还偏偏不画了! 墨画又想到了万尸复阵之中,那个巨大的青铜棺。 而且跟铁尸或行尸身上的灵枢阵不同,气息更浓烈,气机更完整。 图册之上,所记载的,便是完完整整的,权重分级,由高到低,统筹控制的,一品十二纹的,极其复杂,又极为玄妙的,真正的灵枢阵图! 墨画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青铜棺中的僵尸,控制铁尸,再控行尸。 所以墨画糊弄他很简单。 …… 它有可能就藏在万尸阵中间的那个青铜棺中。 陆乘云小心翼翼地,将图册摊开。 陆乘云总不可能,好好的家主不当,去建一个尸道魔宗,自己做宗主吧…… 陆乘云心思细腻,果然问道: 与此同时,张全见陆乘云全神贯注,不知外物,又怕阵法暴露,便喊了一声: “陆兄1 他不再装作温文尔雅的样子,而是放声大笑,在室内阴沉烛光的映照下,目光之中,闪烁着阴森的野心。 “小先生觉得如何?” 墨画想衍算阵纹,都没办法衍算。 即便让他自己来画,也未必比墨画好多少…… 那么青铜棺中的灵枢阵,必然权重最高。 而白天,陆乘云又一直在盯着,到了晚上,壁画是封闭的,墨画又进不来……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 还是说,他和钱家老祖一样,想背地里利用僵尸,烧杀劫掠,排除异己,借以巩固陆家的势力和地盘? 陆乘云回过神来,目光愠怒地看了张全一眼,然后就发觉了,在他身后偷看的墨画。 墨画想了想,索性把手里的笔一丢,大大方方地跑到陆乘云身后,探出小脑袋,去看陆乘云画阵法。 陆乘云也有些意外,目光微凝,沉默不语。 墨画老实地点了点头,“想。” 陆乘云右手一翻,手中出现了一本薄薄的图册,图册古旧,似乎有不少年份,上面满是折痕。 他用的是骨笔,笔尖是人发,蘸的是人血,眼中透着森森绿光,在青铜棺中,不知画着什么阵法。 “不是铁尸……” 因为这类阵眼,的确复杂,并不好画。 万尸阵的阵眼,墨画早就设计好了。 最终的灵枢阵,就在眼前,但却看不到。 万尸复阵中,画着诸多邪阵。 而另一边,陆乘云已经开始画阵法。 这样层层控制,即便炼再多的僵尸,他也能凭一己之力,进行支配。 椁中藏着的,应该就是陆乘云说的,那具凌驾于铁尸之上的,更强的僵尸! “小先生愿帮忙,真是再好不过。” 这些邪阵,也分门别类,通过血色阵纹,将行尸的木棺连接于铁尸的铁棺,又将铁棺,连接于中间的青铜棺。 陆乘云微微沉思,颔首道:“好1 陆乘云心思急转,忽而一笑,点了点头: 陆乘云也诚恳道: “是小先生天资聪颖,阵法学识深厚,这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如此复杂的阵眼构建。” 这下墨画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青铜棺,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陆乘云目光微沉,但并未动怒,而是笑着问道: 墨画的阵眼,也一天天完善,但青铜棺,还是没机会打开。 陆乘云在专心画阵法,似乎并未察觉。 “墨画定不辜负家主期待1 类大阵的阵眼设计,陆乘云也是半吊子。 墨画又反复想了想,觉得大差不差。 明明他只花了一个时辰就画好了,摸鱼摸了十来天,一直拖到了现在。 墨画有些无奈。 墨画想了想,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墨画皱了皱眉。 墨画托着小下巴,默默嘀咕道。 他记得陆乘云说过: 看看他画阵法,似乎也没什么。 于是万尸复阵的阵眼,就由墨画亲自来画了。      墨画一边画,一边偷偷打量着附近的青铜棺。 墨画大喜,“陆家主果然言而有信1 墨画腼腆地笑了笑,“多亏陆家主的‘指点’。” 墨画只好开始磨洋工。 墨画精神一振。 似乎是要画什么阵法。 “……是一具凌驾于铁尸之上的,更强的僵尸……” 一直改了四五次,墨画才将他最开始,花了一个时辰就设计好的阵眼阵图,交给了陆乘云。 墨画微微皱眉。 的确是灵枢阵! 可墨画看不到。 墨画设计的阵眼体系中,也不包含那个青铜棺。 阵眼位于青铜棺附近,只要让自己画阵眼,就有办法接近青铜棺,从而偷取最终的灵枢阵图。 要不是为了这阵法,他就不会到南岳城来了。 这个阵纹形制,的确是权重最高的灵枢阵! 墨画已经将低一层的,行尸和铁尸的灵枢阵纹,烂熟于胸,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先生,想看这副阵法?” “快点画,不要耽误时间1 根据灵枢阵的原理推断。 墨画偷偷看了陆乘云一眼,连忙又道: 陆乘云是以铁尸控行尸,再以更强的僵尸,去控铁尸。 谁让自己年纪的确小呢。 陆乘云会骗自己,但阵法不会。 反正浪费的,都是陆家的灵墨。 小脸严肃认真,下笔却很随意,画着画着,就故意画错几笔,然后涂抹掉重画。 “这些时日来,我发现我的阵法水准,还是欠缺不少,阵法构思,也是错漏百出……” 片刻之后,他压下心底的兴奋,重又换上一副温和的神色,笑着夸奖墨画道: “小先生,果然没让陆某失望1 “小先生,是否有什么事?” 无论陆乘云嘴上说什么,画出的阵法,是什么就是什么,瞒不过自己。 这声叫喊,打断了陆乘云的“一念呵成”的状态,笔下的阵纹,也就尽皆作废了。 “这等阵眼,构造复杂,不仅构思困难,实际刻画,也极为吃力。” 陆乘云笑道:“这是自然,当初说好的,你帮我画阵法,我给你看这绝密的阵图。” 外面的是青铜棺,里面套的是青铜椁。 墨画一点也不心疼。 陆乘云微笑着点了点头。 但再怎么糊弄,也不可能一点进展都没有。 不然他才不屑于画这种东西。 墨画点了点头。 阵法所展现的,就是真实。 炼出的行尸和铁尸,如何控制呢? 青铜棺是封闭的,一点气息不露。 这么一来的话,最终的灵枢阵图,必然就藏在青铜棺中! 陆乘云有些着急,但也没催墨画。 陆乘云狂喜。 墨画摆出一副热忱求学的态度,反思道: 陆乘云目光意味深长道: 墨画只好慢慢画,每天都多画一点,让陆乘云看到希望。 他好想去看一眼…… 而墨画匆匆几瞥,就将青铜棺内的景象,看了个大概。 墨画也放下心来,笑道: 墨画一怔,反应过来。 他先是神色兴奋,目露痴迷,而后端详阵法,又有些难以置信,皱紧苦思,许久之后,受到打击一般,垂头丧气,低声叹道: “这个阵法……好难,我看不懂……” 一边说看不懂,另一边却在心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地记着阵纹…… (本章完) 第474章 到手 第474章 到手 墨画一边皱眉,装作震惊的模样。 一边神思如飞,尽力将整副灵枢阵图都记在脑海中。 墨画看得入神。 陆乘云觉得有一丝不对,刚想说什么。 墨画便突然抱着小脑袋,神色痛苦,喃喃道: “我的神识……耗尽了……” 陆乘云微惊,连忙收起灵枢阵图,问道: “小先生,你没事吧?” 墨画脸色苍白,虚弱道:“没事……” 他看了眼灵枢阵图,摇头震撼道: “没想到,这副阵法所需神识竟如此庞大,我只是看了一会,神识就差不多枯竭了……” 不过不到最后,事情还不好说…… “也不是……没可能……” 见墨画安安静静躺着不动,片刻后,就收回了神识。 陆乘云眉毛微挑,“何事唐突?” “即便是我,也都是苦苦练习,并钻研了数十年,才领悟了一点皮毛。” 那小鬼不过炼气,肯定是学不了的。 陆乘云嘴角含笑,但语气宽慰道: 张全越想越不安,皱眉道: “陆兄,万一他神识……” 张全对墨画,一直心存戒心。 “所以才说,阵法博大精深。” 而且他的隐匿术,自己看不破。 “一个年纪轻轻,且惊才绝艳,还能一心一意为我做事的一品阵师,可比数十具铁尸,都来得珍贵。” 陆乘云鼓励着墨画。 陆乘云看着张全,目光明晦不定,最后也叹道: “只要是为了学阵法,学高深、复杂、玄妙的阵法,什么都愿意做。” 张全也有些没底气: 跟张全这种“阵盲”说话,真的是对牛弹琴。 “此阵神识消耗大,非筑基不可学。” 张全一愣,“所以呢?” 百年大计…… 陆乘云收回神识后,墨画立马坐了起来,小脸红扑扑的,满眼兴奋。 “修道漫漫,来日方长,小先生只要不断磨练阵法,增强神识,终有一日,能领悟这个阵法。” 似乎是想到这些年,为了学这阵法的煞费苦心。 “融合邪念,降低神识门槛;人血画阵,降低控灵门槛;以尸为媒,降低画阵门槛……” 墨画的小脸,又在张全的脑海浮现。 张全闻言色变,“一品阵法,筑基神识才能学,如此离谱?” “小先生不过炼气,神识不足,学不会,画不出,也是正常,无需气馁。” “这才能掌握,并将这灵枢阵,应用于万尸复阵之中。” 陆乘云目光微寒,“超品的阵法,既需练习,也需领悟。” 阵法果然复杂。 张全皱眉。 “你未免,太小看阵法了1 但真的学不会么? 张全皱眉。 “陆某好权,而张兄好色。” 而石室中,墨画却眉开眼笑了起来。 而另一边,壁画内的万尸阵中,张全对着陆乘云皱眉道: “灵石、女色、权势,都未必能让其动心……” 他跑到桌前,取出纸笔,按照适才记下的阵图,试图将灵枢阵法,从阵纹,到阵枢,乃至阵眼以及类同的权重阵法,都完整地还原出来…… 张全在他手里,栽了无数次了,所以看到墨画,愤恨之余,又有点心悸。      他总觉得,墨画这小鬼,没这么简单。 张全不说话了,只是心中震动。 “更何况,就算他神识够了,也是没用的,他看这两眼,你就指望他能学会这种难度的阵法?” “但阵法不同1 “陆兄,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这在陆乘云的意料之中。 “不识其中滋味,自然不会眷恋。” 一品十二纹…… 张全斟酌后,还是低声道: “陆兄,即便那小鬼学不会,也没必要将这阵法给他看吧,徒增风险……” “无妨,”陆乘云道,“阵法之道,源远流长,不能急于一时。百年大计,也不差这一日之功。” 陆乘云点头,“好。” “人皆有所好……” 潜入陆家,忍辱负重,趁机上位,杀人炼尸,拆骨为笔,取血调墨,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张全有些不安,“万一,他学会了呢?” 两人各怀心事,神情都有些隐晦…… “所以,这姓墨的小先生,拿什么来学?” “这灵枢阵,便是鱼饵。” “这小先生,便是鱼儿。” 陆乘云的神识,也跟着墨画。 陆乘云语气冷冽。 “陆兄深谋远虑,张某佩服1 “这个小先生,对阵法有着本能的渴望。” 陆乘云如此看重那个小鬼,自己就不好对其下手了。 陆乘云冷笑道:“这是一品十二纹的阵法。” 张全怕触怒陆乘云,便退一步道: 陆乘云冷笑:“你想说他万一神识筑基了?” “灵枢阵的事……”张全道,“是不是让他知道得太早了……” 陆乘云目光之中,露出一丝嫌弃。 陆乘云冷哼一声,有些不耐烦: “不苦心孤诣,钻研数十年,不懂邪阵,不融邪念为识,不以骨为笔,不以血为墨,不以尸为媒,他凭什么学得会?” 墨画受到鼓舞,神色振奋了些,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1 陆乘云神色感慨。 “十纹以上,神识筑基。” 陆乘云无所谓道:“他迟早会知道的。” 一时心绪有些激荡。 陆乘云笑容淡漠道: …… “而后用邪阵手段降低门槛……” “但那小先生不同,他涉事不深,不知这世间,权色名利的滋味,到底有多销魂。” 墨画心思微动,便点了点头,告辞道: “那我先回去,休息一下。” “而十二纹的神识,很多资深的筑基前期修士都达不到。” “神识筑基,跟神识十二纹之间,悬殊巨大。” 当然,也心存杀心。 “不给他看,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留下呢?”陆乘云道。 阵图之中,包含三类阵法,同源同归,但形制有上下,权重有高低。 “这就是阵师的追求1 张全的眼中,露出一丝羡慕与嫉妒,同时还有一丝不甘。 他微微颔首道:“此阵名为灵枢阵,乃是一个隐世宗门的镇派阵法,阵法难度,确实匪夷所思。” …… “真的好难……”墨画神情颓然。 看着可爱,但又十分可恨,与此同时,又有些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张全收敛起神色,拱手叹道: 陆乘云回过神来,自知有些失态,便又恢复了那温文尔雅的模样,淡然道: “张兄客气了,凡事多些考虑,总归是好事。” “你以为他记下阵纹,蒙头练几遍,就能学得会么?” 他的面前,摆着一副阵图。 “我只要给他这个希望,将来能将灵枢阵传给他,他就会心甘情愿,为我做事1 陆乘云目光炯炯。 陆乘云瞥了张全一眼,“我的神识,方才十二纹,而你的神识,不过十纹……” “一品十二纹,一品是阵法品级,十二纹是神识要求。” 这陆乘云,竟图谋了百年么…… 陆乘云淡然道。 “张某见识浅薄,不知此事的艰难,陆兄见谅……” “张兄过谦了。” 张全松了口气,但心中墨画留下的阴影,还是挥之不去。 墨画有些愧疚,“我自不量力,耽误了陆家主的大计……” 墨画便捂着小脑袋,装作头疼的模样,离开了密室,脚步虚浮地走出大厅,回到了自己的石室,躺倒在了床上。 “意思是说,这副一品阵法,需要十二纹的神识,才能去学。” 陆乘云又笑道:“今日时间不早了,小先生神识损耗过度,有些不适,可以先回去休息,休息得好了,再来接着画阵眼便是……” 陆乘云耐着性子,淡淡道: 三类阵法,彼此类同,互相联系,但层级又泾渭分明。 看上去繁复高深,而又严密唯美。 正是墨画还原出来的,以灵力中枢控制为核心的,完整的,一品十二纹的灵枢阵图! 这副阵图,终于到手了! (本章完) 第475章 大成 第475章 大成 陆乘云万万没想到,他就给墨画看了几眼,墨画就将灵枢阵图记住,并还原了出来。 一品十二纹,小灵隐宗传承自千余年前大灵隐宗的绝阵——灵枢阵! 墨画大喜,事不宜迟,立马开始参悟起来。 尸矿非久留之地。 他要早日将灵枢阵学会,这样就能早些想办法脱身了。 还有陆乘云和陆家。 学会灵枢阵,就可以腾出手,对付陆乘云和陆家了。 无论陆乘云有什么阴谋,都不能让他得逞。 陆家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也要有应得的报应。 万尸阵要毁掉,祖师图要抢来,这尸矿,以及里面的铁尸和行尸,都不能留,否则必然遗祸无穷。 而且他布阵的形式,也有差异。 墨画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识海之中,墨画出现,而后闭目凝想,显化灵力。 这是什么门道,墨画也不太清楚。 而是为了,提防所有看到灵枢阵图,学了灵枢阵法,并试图构建灵枢阵法权重体系的阵师。 …… “隐身去盯梢?” 识海之中的水牢术,施展得更快了,束缚性也更强。 与此同时,它身上的阵法,将灵力化为游丝,触动其他次阵,也牵引着其他小老虎,一起跑动起来。 陆乘云画的灵枢阵,与自己的不同。 可困可杀。 和灵枢阵中,细化后的灵力游丝一般。 墨画神识甫动,几乎毫不费力,这些灵丝,就依照墨画的心意,轻盈流转。 与此同时,同类灵枢阵之间,是会互相呼应的。 墨画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墨画摸着下巴,忽然想起来了: “青铜棺1 而是自己躲在房间里,趁陆乘云不注意,偷偷练习灵枢阵。 陆乘云对别人留后手,总不会对自己也留吧。 就像司南子母阵中,母阵与子阵呼应,子阵感知到的灵力波动,会反应在母阵中一般。 以识海为牢狱,以神念为杀器。 他想看看,神念显化的灵力,有没有什么变化。 表面上看,这个阵法,已经是完整的了。 这次的火球术,火光之中,也带了一些丝化。 这就相当可怕了。 陆乘云知道这种体会,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墨画以神识,控制灵枢总阵,借助阵法,控制大老虎。 墨画花了点时间,记熟了阵纹,然后在纸上,先练习了几遍。 灵枢阵学习的进展很快。 自己现实中的火球术,与识海显化的火球术,好像完全是两种模样了。 总阵控制次阵,次阵控制基阵,这样可以用少量的神识,借以控制大数量的行尸,或是傀儡。 这种联系,便是灵力的控制。 缺的那些阵纹,到底是什么? 陆乘云又会藏在哪里? 墨画想了半天,一时之间,没什么头绪。 七八个老虎傀儡,就活灵活现,在桌上你追我赶,一片欢腾…… 将灵力拆分细化为,更细小的游丝,借助游丝,实现更细致的操控。 墨画便皱着眉,摇头道: “太难了,看不懂……” 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显化的灵力,越来越细微,最后呈“灵丝”状,如同淡蓝的丝絮,又如黏连的藕丝。 而后以灵枢总阵为基准,辐射到其他小老虎的次阵之上,通过次阵,控制小老虎。 这些都是傀老做好,墨画讨来,准备试验灵枢阵的。 因为之前,墨画已经从行尸和铁尸身上,得到了部分灵枢阵图,已然参悟了个大概。 墨画摇了摇头。 墨画有些震撼,心里默默道。 总阵便不是总阵,而只是次一级的次阵。 “摘桃子1 “等出去的时候,问下傀老吧……” 一时之间,墨画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绝阵,果然是涉及灵力本质,夺天地造化……” 陆乘云是陆家家主,陆家那么大,尸矿也这么大,藏点阵法,再容易不过了。 墨画尝试了一下。 洞悉了灵枢阵理,又在小老虎身上,尝试了灵枢阵的用法。 一人成军。 墨画想了想,又将神识,沉入识海。 逝水步本就依赖神识控制灵力。 他的灵枢阵,用的是邪阵的手法,以骨为笔,以血为墨,以尸为阵媒。 墨画心思已定,就开始专心研究阵法了。 只要不补全这几笔阵纹,总阵便有后门。 画完之后,晚上回来,又继续练习灵枢阵。 所有层级的灵枢阵,都在墨画识海展现。 陆乘云眼眸微泛绿光,聚精会神,并未发觉墨画,偶尔看到了,也没什么所谓,只似笑非笑问道: “小先生,看得如何?” 就像是被人,留了“后门”。 学会之后,他便在小老虎身上,试用了一下完整的灵枢阵。 神念一动,画地成阵的速度,快了足足一倍。 残缺的阵纹也到手了。 除了火球术,墨画的逝水步,也更精妙。 但墨画发现,这个灵枢总阵,阵纹有些缺漏。 张全发现了,警告地看了墨画一眼。 “这笔画错了,竟然还没发现……” 灵力汹涌而有序。 阵师都是这样的,越是不明白,越想明白,越是看不懂,越想弄懂…… 墨画并指,瞬间的功夫,指尖便凝出了火球术。 回去后,墨画便用这几道阵纹,补足了灵枢阵的缺漏,堵住了陆乘云留的后门。 墨画在心里嘀咕许久,终于,陆乘云手腕一抖,下笔骤快,笔下留下了几道阵纹。 他从中挑出了一个,个头稍微大点的,叫它“大老虎”,然后在大老虎身上,画了灵枢总阵。 他自己画的灵枢阵,必然是完整的,没有漏洞的阵法。 如今得到完整灵枢阵图,只需查漏补缺,将对灵枢阵的认知,进一步深化即可。 像是一大团缠在一起的火红棉絮。 这些阵纹,墨画看着都比较陌生。      他将这些阵纹,与灵枢阵匹配,发现二者刚好契合,足以补足阵法上缺漏的“后门”。 因为陆乘云有着最高权限的灵枢总阵。 灵枢阵的阵理,是明晰灵力结构,通过阵法中枢,对灵力进行细致入微的控制。 这种事,等自己神识再强一些再说。 是让现实的火球术,向识海显化的火球术趋同。 大老虎就在桌上憨憨地跑了起来。 但估计他留这个后手,也不单纯是为了防自己。 一般筑基,也就算了。 可数日之后,墨画发觉有些不对。 “又是骨笔,又是血墨,又是尸媒的……讲究这么多……” 之前是灵力化锁,现在是灵力化丝,再化锁,足以将敌人缠得死死的。 又花了几天时间,参悟调试,墨画终于将灵枢阵彻底掌握了。 陆乘云本身就是阵师,还是邪阵师,心性又多疑,隐匿跟踪他,必然会被他怀疑。 墨画看得就更理所当然了。 陆乘云刚落笔,下意识发觉有些不对,转过头,见墨画神色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到时候墨画辛辛苦苦布置下的灵枢阵法,很可能就成为了他人的“嫁衣”。 “这就是师父说的,体悟越深,显化越真。” 墨画还是能识别出灵枢阵的内在阵纹。 这种控制的关键,就是灵丝。 他一遍又一遍蘸着血,将灵枢阵,画在青铜椁上。 与此同时,他对灵枢阵的领悟,也更深了一层。 他画在青铜棺中的阵法,必然是完整的! 墨画眼睛一亮。 这还只是操控小傀儡,若是操控僵尸,逐级分控,恐怕真的能凭一己的神识,支配成千上万的行尸。 同类灵枢阵之间,会互相呼应,互相联系。 第三日,他才装作好转的模样,去万尸阵中,蹲在一群棺材中间画阵眼。 墨画给自己想了一套连招: 可以先用水牢术,将敌人定住,几息的时间,再显化金锁阵、覆水阵、木牢阵、流沙阵等控制阵法,将敌人锁祝 只是现在识海的四周,空空荡荡,邪祟鬼物,一个没有。 识海中的自己,可比现实中,强太多了。 而操控这些傀儡,所消耗的神识,却并不多。 “拖拖拉拉的……” 次日白天,他装出一副神识消耗过度,身体不适,脸色苍白的模样,没有去画万尸阵的阵眼。 于是次日,陆乘云在青铜棺里画阵法的时候,墨画就又悄悄凑头去看。 这个灵枢阵图,似乎被人动过手脚…… 以自己现在的神识和隐匿,去盯陆乘云的梢,还是有些勉强了。 可以显化地火阵轰炸。 可以用火球术轰杀。 之后又在其他六七个小老虎身上,画了灵枢次阵。 血迹会渐渐变淡,阵法也会渐渐融于棺椁。 神识操控越强,步伐便越精深。 这个后手,绝对是陆乘云留的。 可一旦学会,并且运用了,那就等于是替陆乘云“打工”了,得不偿失。 以最高权重的灵枢总阵,去控制次权重的灵枢次阵,再以灵枢次阵,去控制更次一级的灵枢基阵。 晚上子时时分,墨画入睡,神识沉入识海,在道碑上继续练习。 只不过这“棉絮”,是由火焰灵丝,积蓄,缠绕,压缩而来。 墨画有点后怕,随即又有些疑惑。 这套连招,控制严丝合缝,攻击形式也可因“敌”制宜,有多种变化。 现实中的火球术,呈暗红色,灵力压缩,威力不俗,已有淡淡的凝质的迹象。 墨画啧了啧舌。 最重要的,是阵法。 谁知道陆乘云会把这几道阵纹,藏在哪里? 尽管看不懂,他还是在看。 墨画有些愣神。 墨画理直气壮地瞪回去了,然后转过头接着看。 别人就能通过这个“后门”,来越过墨画的灵枢总阵,继而统筹支配,他画下的所有次阵和基阵。 灵力丝化! 几息的时间,墨画站立不动,仅依靠神识,便可显化出一副一品九纹阵法。 “还好自己留意到了,不然就真的中了陆乘云的圈套了……” 灵枢阵摆在自己眼前,总不可能不学吧。 也可以构成熔火阵炼化。 锁住之后,敌人就是活靶子。 墨画表面上一脸迷惑,但心里却如明镜,神念一动,就将这几个阵纹记在了心里。 墨画神识微动。 “可那怎么办呢?” 就算去找,也没那么容易找到。 “这个陆乘云,画得也太慢了,我都等他好久了,要是让我画,早就画完了……” 墨画身上,有着一堆小老虎傀儡。 炼尸也好,炼器也罢,甚至炼制的傀儡,修道器械等,只要用了他的灵枢阵,最终都会被其“篡权”。 这类阵法功用,是墨画在五行阵法之中,所不曾发现的。 这几笔阵纹,留在了其他人手里。 他一边看,一边在心里评头品足: 只要是筑基期的神念体,神识不超过十二纹,一套招式吃下来,就算不形神俱灭,估计也是奄奄一息。 “好阴险……” 哪种更厉害呢? 还是在识海之中,去显化现实中更真实的火球术? 墨画有些拿不准。 而识海中的火球术,还是鲜红色,但灵力分化游丝,更为细致,似乎分化之力更强。 墨画轻哼一声:“我看这次,谁再敢擅闯我的识海,来一个,我宰一个1 但好在内在的阵纹和阵理,倒都是一样的。 而这些事中,灵枢阵是关键。 墨画颇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墨画有点手痒,眼睛一转,心道: “得找个什么,来试试手……” (本章完) 第476章 打架图 第476章 打架图 最好的练手对象,当然还是张全的祖师图,也就是张家那一群僵尸老祖宗。 墨画现在神念杀伐之法大成。 除了张家那个道貌岸然的老祖宗,图中其他“人”,无论是座下的弟子,还是座上的长老,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张全的老祖宗,应该也不是对手。 但据被墨画“吃”掉的那个铁尸长老说,张家老祖宗活得久,心眼坏,手段多,墨画也不敢太托大,所以要想办法徐徐图之,不能急于一时。 现在的问题就是,图在哪? 墨画托着小腮帮沉思着。 自己当时,将这图还给了张全。 那应该在张全身上? 张全会放在哪里?随身带着?再建个祭坛供着? 墨画忽然想到了万尸阵上方的那个祭坛。 上面不知供着什么东西。 “又出不去……” 张全的作息很规律,做的事也都很明白。 他的双目通红,布满血丝,神情狰狞得,如同僵尸。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石室周围,摆放的全是炼尸的物件。 他又四处看看,检查了下阵法,发现显影阵,显尘阵,都没被触发,这才松了口气。 却看到行尸寨内,所有密室、机关、暗门,密道,全部被发现了,里面的东西,也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修魔者,人性渐渐泯灭。 他立马站起身来,四处张望。 这更像是入魔后,人性渐渐消失的迹象…… 墨画看着很是迷惑。 “是谁?”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没事就看不穿衣服的打架图。 想多了,迟早会气死。 也不会时不时地,就以神识窥探,提防墨画。 白日有陆乘云看着,不好搞什么小动作。 但这一步,是门槛前的一步。 石室中的张全忽觉心中一寒。 他本就是棺材铺的,制棺炼棺养棺这种事,也算是老本行。 还是说,还是在张全手里,只是他供在了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看看阵法,推衍万尸阵的完整阵纹,查查角落里,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看看祭坛上,又到底供着什么玩意…… 一旦被那小鬼盯上,就如跗骨之蛆般,甩也甩不掉。 此后四五日,墨画一有空,就隐身盯着张全,渐渐摸清了张全的作息。 你的老祖宗呢?      成天看这种玩意,连祖宗都不要了。 那祖师图,到底在哪呢? 不仅是因为他是一个好色之徒。 而百花楼的女修,自然而言,也就遭了他的毒手。 张全放开神识,四周空荡,没有人影。 张全成天炼尸,久而不闻其臭,所以也不在乎。 祖师图是观想图。 反正成天和尸体打交道,做的事,也都离不开僵尸。 跟踪张全,基本不费吹灰之力。 没人的时候,才方便打探虚实。 墨画又看了一会,摇了摇头。 蝗虫啃过一般,一个棺材板都没给他留。 百花楼又是陆家开的,张全替陆乘云做事,这些惨死的女修,最后自然都不了了之。 不知自己是不是人,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有邪念盈胸,心神满是污秽。 一提到行尸寨,张全就痛彻心扉。 刚开始,墨画很激动。 如果不在,他又给了谁。 而棺材就全由张全全权负责。 “应该是我多心了……” 穷苦出身,流落风尘,受辱而死,又死无葬身之地…… 张全虽然有“图”,但他这个“图”,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图”。 “这里是尸矿,有陆乘云在,即便那个小鬼,应该也翻不出浪来。” “莫非是成天炼尸,脑子被僵尸吃了……” 如果真在他手里,他至少会找个地方供着,有空上上香,尽尽孝心。 墨画学会了十二纹的灵枢阵,如今的神识,是十二纹巅峰,距十三纹,只有一步之遥。 图册上面,有男有女,不穿衣服,变着花样在打着架。 每天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构建万尸阵。 “尸矿的阵法,都是陆乘云亲自布置的,可不是行尸寨……” 若是跟踪陆乘云,他还要小心点。 张全平复了心情,恢复了一点理智。 一副心神失常的样子。 高端点的,譬如炼铁尸的铁棺,就由陆乘云亲自动手画。 自己要是张全的老祖宗,肯定骂他不孝子,把他吊起来打。 张全在自己的石室中,要么睡觉,要么打坐,要么状若癫狂地发癫,精神状态堪忧,完全不知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墨画淡淡看了眼张全,心里冷哼一声: “早晚把你宰了1 有时也喃喃自语,脾气暴躁,又失声大喊。 陆乘云不可能不动心。 更是因为,入魔的心性使然。 又或者……他给了陆乘云? 墨画记得自己拿出祖师图的时候,张全神色兴奋,陆乘云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丝垂涎。 墨画心里腹诽道。 张全修尸道,成天跟尸修、死尸和僵尸打交道,心性扭曲,邪念滋生,需要人的温度,需要发泄邪欲。 后来张全诈死,被陆乘云救出,还偷偷回去过一趟。 陆乘云神识不弱,懂阵法,疑心也重。 而且很有可能,祖师图并不在张全手里。 神识是阵师的命门,而观想图,是能增强神识的。 但很快他就发现不是。 墨画眉头微皱,渐渐便明白了。 看看这图,是不是还在他身上。 十二纹巅峰,神识已经很强了。 隐匿也更不易被识破。 但因有了顾虑,也不敢做其他事,便只在床上打坐调息。 低端阵法,由其他邪阵师来画。 筑基期的张全神色有点恐慌。 万尸阵需要大量炼尸棺,这些棺材,都是张全自己炼制的,然后让一些邪阵师,或陆乘云画上邪阵,再布置于万尸阵之中。 张全一会发癫,一会好转,几次三番后,就会安静下来,只不过眼神会更残虐一些。 所以,他才会经常流连青楼。 墨画“自由活动”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这个鸟地方,一个女人都没。” 但想了想,又觉得没这么简单。 “他妈的……” 墨画的笑脸,又浮现在他的脑海。 只不过炼尸要用到张全,这图还是张全的祖师图,陆乘云不好硬夺罢了。 但凡是观想图,无论图里有着什么,是正是邪,是好是坏,对阵师有着极大的诱惑。 黄布遮着,看不出底细。 关键看一次也就罢了,张全一有空就看。 而自从墨画见了灵枢阵图,神色“震惊”,说了“好难”,“我看不懂”,“我学不会”之类的话后,陆乘云对墨画的戒备就大减。 张全看完这些少儿不宜的图册后,偶尔又会大怒,将图册撕碎,走火入魔一般,嘴里骂骂咧咧: 张全定时也会在石殿巡视。 只是时间点要找好,要避开陆乘云的神识,还要小心一点,避开石殿中的显尘阵和显影阵。 显尘阵和显影阵还好,问题是陆乘云。 室内的气味,也带些死尸的腐臭。 平日里还好些,一旦私下独处,邪欲就会蔓延。 张全一时又脑血上涌,连忙告诫自己: “不能想,不能想……” 他还以为,张全拿出的是祖师图。 这个石室更宽敞些,但陈设布置,远没有墨画的石室好。 “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这尸矿当自家院子,想去哪就去哪。” 在陆乘云手里? 据青兰所说,不少女修,都是被张全凌虐而死。 干干净净! “是那个小鬼?” 要迈过去,还要花些时间,或者需要些机缘。 他被墨画“阴”怕了。 “谁?” 不过好在墨画构建好万尸阵的阵眼后,陆乘云对墨画,就多了一点信任。 墨画想了下,觉得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跟踪张全了。 “要去看一下……” 张全也有一间石室。 墨画大感失望,又有点恨铁不成钢。 如果在,他藏在了哪里。 这不是一张图,而是一个图册。 墨画寻思着。 无论祖师图,在不在那个祭坛上,都要想办法在无人的时候,再进万尸阵的里看看。 偶尔,张全也会拿出一张图来看。 那可是他的家底,经营数十年,势力颇大,却莫名其妙被一锅端了。 但那种寒意,以及被人窥视的感觉,张全很熟悉。 巡视一下,石殿之中,炼尸的木棺和铁棺有没有问题,僵尸有没有尸变,有没有失控,有没有尸气不足,有没有其他异常等等。 而且他和张全狼狈为奸这么久,未必就没看过这幅观想图。 你的观想图呢? 张全会不会把图,也供在了那个金碧辉煌,又奢侈无度的祭坛上? “可怎么进去呢?” 墨画皱了皱眉,思索半晌后,眼睛微亮。 灵枢阵…… (本章完) 第477章 小僵尸 第477章 小僵尸 墨画想瞒着陆乘云和张全,偷偷混进万尸阵的祭坛中,要过两道门。 一道门,是大厅的门。 另一道门,是大厅之中的,那个壁画。 大厅的门好办些,但壁画就很棘手了。 首先,他不知道张全掐的诀,念的咒,到底是些什么。 张全也不会透露。 就算张全告诉自己,墨画也不确定,自己照葫芦画瓢,是否就真的,能将壁画打开。 那幅僵尸壁画,跟行尸寨的枯墨屏风一样,应该都是一种门锁类的灵器。 是灵器的话,里面就应该有阵法。 “那可不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面相,就心术不正,肚子里肯定更是包藏祸心。” 而墨画似乎,也的确没做什么…… 就算是墨画这半个外人,也都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没什么好担心的。 过了一会,墨画神识微动。 “离你远点。”墨画道。 谁替自己拉闸呢? 总不能让陆乘云帮自己拉闸开门吧。 墨画走进大门,然后来到壁画前。 随即他又撇了撇嘴,“谁知你太笨了,傻子一样,根本找不到我,实在是没意思。” …… 可墨画又愣住了。 这种事,陆乘云根本无从知晓。 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混进尸矿,并在万尸阵中,篡改他的阵纹“编码”。 张全还在喊墨画“出来”,转眼一看,墨画已经在原地,专心致志画阵法了。 时间有限,墨画便不感慨了,开始静下心来,在小僵尸心脉处的灵枢阵上动手脚。 墨画盯着这张人脸看了一会,默默将这张脸记住,而后目光一亮,迈步走进了万尸祭坛之中。 无论怎么画,似乎都不影响灵枢阵运转。 自己解了门口的显尘阵,陆乘云都能发现,更别说这万尸阵外,祭坛入口,僵尸壁画之上,这么机密的门锁阵法了。 “这个小鬼,戒心真他妈的重,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1 “怎么办呢?” 怎么拉闸门呢? 表面上看,它还是一具僵尸。 但经过这些时日来的研究,和与万尸阵中,多数灵枢阵的比对,墨画渐渐才明白过来。 因为这道阵纹,没有特殊含义。 隐身戏弄自己? 防外却不防内…… 因为他自己画的灵枢阵,大抵都是一类的。 “你快出来……”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 而后他又补了一道阵纹。 要知道门路,要掐诀,要念咒,要开启壁画,显化僵尸的大口。 这道阵纹,是他自己在小老虎身上用的序列阵纹。 行尸寨里的屏风,是被墨画用千钧棒砸烂了。 大老虎白天被他丢在了大厅的角落。 这张人脸,威严而刻薄,目光贪婪,透着狰狞和可怖。 张全皱眉道:“你做什么?” 能进来的人,不是陆乘云,就是张全。 强力破阵,就更不行了。 不同类灵枢阵,或者同类中,不同的灵枢阵,都有一道特异阵纹,与众不同。 张全正欲发怒。 这类阵法,不是五行阵法,不在墨画精通的阵法范畴之内。 砸了壁画,闯进祭坛,陆乘云就是头猪,也知道墨画心怀不轨,肚子里装了坏水了。 墨画一愣。 在外面设障碍,是理所应当。 就算能解开,陆乘云也肯定能知道。 在里面设障碍,就是多此一举了。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墨画又看了几眼,发现那个机关,是一个石制的闸门,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张全不用的话,自己都没意识到。 与此同时,壁画之上,墨迹又杂乱融合,层次渐明,显化成一张半人半尸的脸。 终于这日,陆乘云的阵法画到一半,临时有事,出去了一会。 同一灵枢阵,有同一类序列阵纹,即阵纹“编码”。 这种间接控制,更加隐晦,不易被陆乘云发现端倪。 阵纹“编码”类同,灵枢阵才能根据权重,分层控制。 这道阵纹,非常重要,是用来识别灵枢阵身份的序列阵纹。 两者序列阵纹吻合,阵纹“编码”类同。 陆乘云可以控制僵尸,但控制不了墨画的小老虎。 …… 接着又以神识控制大老虎,通过大老虎身上的灵枢阵,触动万尸阵中,小僵尸身上的灵枢阵。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好像还是只能用复杂的阵法解决。 类似于一种阵纹“编码”。 行尸、铁尸,青铜棺中的僵尸,用的是同一类“编码”阵纹,只不过层层递进,划分权重,所以可以统筹控制。 同类序列阵纹,阵纹主体相同,只是细节处,有所区别,或是笔画增减,或是方位顺逆,用以区分序列。 这就是灯下黑了。 “我怕你害我。” 张全目光一冷,“小鬼,你最好别惹怒我。” 张全目光一凝,“你不跑了?” “我听陆兄的话,不会为难你,你放心好了……” 张全咬了咬牙,向四周道: “你在哪?” 但这里跟行尸寨不同,做不来那种拿了东西就跑的一锤子买卖。 墨画小手一动,三画两笔,就将阵纹给改了。 陆乘云见他们两人神色不和,也不意外,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现在终于也快要收尾了。 这个细节,就是阵纹。 到了晚上,墨画摆脱了陆乘云的神识窥视,便又隐匿身形,悄悄来到大厅。 “惹你又怎么样?” 将这具小僵尸,从万尸阵的灵枢序列中剔除。 机关? 但陆乘云用的是邪阵手法,而墨画用的,却是正统的阵法手段。 墨画是阵师,心思一直都放在复杂的阵法上,却没想到,还有这种朴素的机关。 墨画理直气壮道。 墨画自然不会理他。 不能因为是阵师,就目光偏颇,一直只盯着阵法。 而墨画画的那些小老虎则不同。 墨画皱了皱眉头。 大老虎可以控制小僵尸。 这个壁画,是有机关的? 墨画有些犯难了。 改了序列阵纹,就是改了编码,等于改了权限。 之后的几天,墨画一直都在找机会。 墨画笑眯眯道:“我有点无聊,逗你玩呢。” 想进万尸祭坛,有人拉下闸门就行…… 它张开的大口,形成了壁画的入口。 陆乘云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所以两者的序列阵纹,无形之间,便有了差异。 墨画当初的确是照着行尸和铁尸身上的阵法来画的。 后来看到了完整的灵枢阵图,这些时日,有空他就偷看陆乘云画阵法,几番对比之下,这才发现,他之前对灵枢阵的认知,是有些疏漏的。 这处阵眼,他画得拖拖拉拉,拖延了不少时间。 灵枢阵中,是有着一些特异阵纹的。 张全恼怒,“那你刚刚……” 从里面开门,不会触动阵法。 墨画就算想解,也无从去解。 棺木之中,有一具小僵尸,是墨画观察了几天,特意选中的。 “你出来1 张全只能悻然闭嘴。 张全冷哼,“我没这么小气。” 这具行尸年纪也不算大,估计也就十七八岁,是前些日子,张全刚炼完的,胸前的灵枢阵,画好没多久,阵纹也还很新。 复杂的问题,偶尔也会有简单的解决方式。 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躲他,所以才隐匿了身形,不让他发现。 他可以感知到,与小僵尸阵法之间的联系。 墨画现在想改的,就是小僵尸身上,那道用以区分权重,识别身份的,特殊的序列阵纹。 多一具,少一具,陆乘云根本不会发现。 阵法之中,还布置了很多棺木。 张全暗恨: 张全恨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瞎子都能看出来。 怎么才能绕过壁画,进入万尸祭坛? 有空他就想这个问题。 改一道底层的灵枢阵纹,对墨画而言易如反掌。 墨画放开神识,见四周无人,便以神识,暗中操控大老虎。 此时万尸阵,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隐身的墨画,悄悄地打开了一具棺木。 这小鬼要做什么? 他四处看了几遍,没有墨画的身影。 一些细致的地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墨画想了想,觉得也对。 而这偌大的万尸阵中,一处偏僻角落,一座寻常棺木,里面一具小小行尸,身上的一道序列阵纹,被动了手脚。 张全只好压下怒意,刚想对陆乘云说墨画坏话,但一想到,自己的话,只要是针对墨画的,陆乘云肯定不会信。 张全一怔,随后一惊。 所以他们只用提防外面的人进来,却不用提防已经进来的人。 改了这道阵纹,现在这具小僵尸,就跟小老虎一样,受墨画那只大老虎身上的灵枢阵控制了。 墨画立马起身,离张全远远的。 尸矿之中,行尸众多,灵枢阵序列的底层阵纹也众多。 除非……他把僵尸身上的序列阵纹改掉。 而墨画虽然可以控制小老虎,但同样控制不了尸矿中的僵尸。 但想了很久,都没什么好办法,直到有一天,他进入壁画之后,发现张全用机关,将壁画的门给关上了。 此时受墨画神识牵引,蹦上大门,推开门栓,替墨画开了门。 墨画点了点头,暗暗提醒自己。 墨画改完阵纹,又若无其事回到原位,拿起笔,继续画起了万尸复阵的阵眼。 意思是说,这个壁画,从外面进来很难。 墨画不屑道:“我跑什么?你又不敢对我动手。” 十七八岁的修士…… 张全目光一沉,“你什么意思?” 大厅的门,是锁上的。 万尸阵虽然只是复阵,但脱胎于万尸大阵,本身规模很大。 神识扫视,也没有墨画的踪迹。 墨画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不知是枉死,还是被尸修,或者是陆家害死的。      死后还要被他们炼成僵尸,为非作歹,为虎作伥。 这点墨画之前还没发现。 行尸不是铁尸。 墨画年纪小,身形也小,隐着身形,匿着气息,借棺木和祭坛掩护,张全根本发现不了。 阵法之上,还有个奢华的祭坛。 大厅的门很简单。 等了半天,周围也没半点动静。 这种话说出来,张全自己都嫌丢人。 墨画只挑了一具小行尸。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陆乘云根本想不到,会有其他修士,能学会灵枢阵。 墨画便控制着小僵尸,推开了棺盖,慢慢爬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入口处,拉动了墙上的闸门。 况且尸矿封闭,他也跑不掉。 他之前竟然都没发现。 墨画冷哼一声,然后当着张全的面,施展了隐匿术,身形渐渐消失。 但是从里面出去,却很简单,拉下闸门就行。 墨画之前留意到了,但没往深处想。 但在灵枢阵的序列中,它现在不再是“小僵尸”,而是一只“小老虎”了。 墨画想了想,又意识到自己是阵师,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只能用阵法…… 这里面有万尸复阵,有金黄祭坛,有青铜尸棺…… 白天有人看着,他束手束脚。 晚上这个时候再进来,神不知鬼不觉的,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本章完) 上午有事,今天晚点更新 在午有事,明天晚点更新 在午有点事,明天两更求稍微晚点 (本章完) 第478章 道号 第478章 道号 万尸祭坛之中,血纹遍地,棺木千列,烛光昏暗,空旷死寂。 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墨画。 墨画操控小僵尸关上闸门后,身后的壁画一阵扭曲,又将来路封住了。 墨画点了点头。 这个灵枢阵,不愧是绝阵,比自己想的要实用很多。 之后他便开始打量起祭坛。 白天有陆乘云和张全在,墨画还没觉得什么。 此时深夜,自己一个人来,就觉得这祭坛,虽金碧辉煌,但阴森邪异许多,更别说这满地的棺材和棺材中的僵尸了。 墨画也不由得有一点点紧张。 想着想着,便有些入神。 “……欲念我的名号?” 墨画喃喃道。 墨画的心中,隐隐浮现了一个道人的轮廓。 白皙的小脸,被他自己捏出两道指樱 因果便到此而至。 土系阵法,融合尸肉; 水系阵法,掺入血水。 怎么办? 墨画福至心灵,又连忙掏出灵墨,以指蘸墨,以神识沟通大地道蕴,在地上开始画厚土阵。 这个万尸阵,是陆乘云这么多年的心血所在。 “怎么会……” 一副完整的万尸阵图,便呈现在了墨画的识海中。 没的算了…… 以阵眼为心脉,以阵枢为骨架,以阵纹为血肉。 梳理之后,又结合阵枢,以及自己构建的阵眼,略作衍算,疏通阵法之中,灵力和邪力的运转逻辑。 墨画一疼,“嘶”了一声,终于没将“诡道人”三个字念出来。 “罢了……” 整个阵法的全貌,墨画并不清楚。 “陆乘云到底是从哪弄来的阵图?” “真的是大阵雏形……” “诡道人”三个字,也变成了两个字: 忽然一股极冰冷而恐怖的寒意,涌上了心头。 所以邪阵常以人血为墨,以人肉为媒,可以增强阵法效果,也可以降低阵法难度。 盘坐的“孙义”,睁开了眼。 孙义睁开眼,恍惚间,见到一个容貌清越,风姿过人的修士,在看着他。 “师兄。” 他的口中记着数: “一……” 墨画摇了摇头。 白天他也没机会细看,以免犯了陆乘云的忌讳。 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 “万尸邪道大阵……” “孙义”伸出右手,他的右手,断了几根,以一个奇怪的形状,捻在一起,不知掐算着什么。 而在他强抑心神的时候,忽然口齿不听使唤,念出了第一个“诡”字…… 只记得这一声“师兄”了。 可他这些时日,在尸矿中混得很熟了。 小荒州界,哪里来的地宗弟子,又怎么会念自己的名号? “不对……” 前后呼应,收尾相连。 周身是枯黑的线条。 而且不是那种,单纯凑数的,简陋的大阵。 “好熟悉……” 墨画又想到了,庄先生说过的那个,不能看,不能提,最好也别去想的诡异道人。 那道人空洞的眼神,忽然有了神采,默默转头,眼看着,就要将目光,凝结到墨画身上。 墨画将识海中的这副阵图记在了纸上,而后低头细看,默默沉思。 “厚土阵……” 一旦开始画阵法,神识便集中起来,不会再胡思乱想。 魔道妖人…… 但他越不想去想,却又情不自禁去想。 这些阵纹,表面上是邪纹。 “等我找到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道人的轮廓,像是漆黑的水墨。 山林枯寂,无人应答。 人的血肉,天生有着灵力的亲和。 更不会想着去念什么名号。 不明不白。 但剥其本质,还是对土、木、水等五行阵理的应用。 他的目光清冽,温和,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难道又是某个魔道妖人,一时偶遇,送给陆乘云的?” 而沟通的大地道蕴,也占据了墨画的心神。 他身上脏乱,披着脏兮兮的,死人穿过的道袍,目光漆黑而空洞,声音嘶哑而粘稠: “谁……” “三……” 虽降低了门槛,但其中包含的,对大道法则的理解,就浅薄了许多。 …… “身材矮协…不……是年纪很小?” 他再掐指去算,发现这具皮囊的识海已经皲裂,神识已然枯竭,头顶的头发,也都掉光了…… 虽然万尸阵的阵眼,是他设计的,但阵眼仅和阵枢接洽,使灵力流通。 这样投机取巧,舍本逐末,是无法登临阵法大道的。 “二……” 他闭目感知,忽而又睁开双眼,空洞的眼神,微露疑惑: “大地道蕴?” 但这些线条,却渐渐凝实,勾勒成型。 最后又变成了,一个他无比熟悉且怀念的声音。 半鬼半诡的求道之人。 如果是的话…… “那便去掉道蕴的遮掩……” 三息已过,在他衍算的将来,果然有人,不受控制,念了他的名号: “诡道人1 为了制造道孽? 道孽这种天地灾孽,真的是能人为“量产”的么? 还是说,这个道人,有其他更深的企图? 墨画皱眉苦思。 念他名号的这个声音,清脆而悦耳。 与此同时,一处枯木丛生的山崖下。 墨画心底一凉,急中生智,连忙揪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 道人的面容,也渐渐清晰,一双眼睛,缓缓睁开,深邃而空洞,一点一点看向墨画。 他图什么呢? 首先,是研究下万尸阵。 “诡道人1 而且按墨画的阵法理解,这个万尸阵,很可能还不只是复阵,而是一门邪道大阵! 墨画施展逝水步,将灵力附着在脚上,沿着墙壁,走到了屋顶,倒悬着小脑袋,向下看去。 “落魄至此,还有什么,值得你去藏呢?” 而是一种,经过几代更迭,阵纹完整,阵枢简洁,阵眼之力浑厚,且明显有着传承印记的邪道大阵。 墨画皱了皱眉。 他平复了下心情,开始按照自己的打算,一件一件事做。 “不会这么巧吧……” “孙义”已记不清,谁念过他的名号。 居高临下,整座阵法,便尽收眼底。 “孙义”颤巍巍起身,裹着死人道袍,脚步一深一浅,向山林外走去…… 一丝古朴的意蕴弥漫开来,渐渐遮盖了诡道人的气息…… “不能念,不能念1      墨画不停告诫自己。 名号没念出来,墨画有了片刻喘息。 “我的好师弟……你到底,在藏什么?” 的的确确,是一副完整的,规模宏大的阵法。 墨画有种感觉,一旦自己,口中念出“诡道人”这三个字,立马就会被这道人发现。 甚至“诡道人”三个字,也几欲脱口而出。 从一个小孩的声音,渐渐清朗,变成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又渐渐浑厚,变成了一个中年的声音。 再以一些阴毒的草木汁液,构建木系阵法,调和血肉,形成邪阵的阵纹。 “地宗弟子?” 为什么一个孩子,会念自己的名号? 到底是什么人? 与我又有何渊源? 孙义再仔细去听,却发现这声音,有了变化。 “孙义”枯坐许久,神情怪异,口中喃喃道: “孙义”的双目,流出血泪,稀疏的头发,渐渐变白,识海颤动,残留的神识,极力衍算着: “有一个修士……” 墨画将整体阵法格局,记在脑海中,然后走下来,开始从细节处的阵纹,一点点看。 那个道人,传钱家老祖转寿化元邪丹方,又传陆乘云万尸邪道大阵图,估计其他地方,也传了一些心术不正的修士,一些魔道禁忌的法门…… “阵师……” 片刻之后,一切又都如云烟般消散。 墨画不知他是谁,但转瞬间,又知道了道人的道号: “孙义”的双目,血如泉涌,灰白的头发,根根掉落,容颜肉眼可见地衰老,像是神识耗尽之后,以性命之力,弥补衍算之力的不足。 从未见过这样的修士,甚至一点痕迹,也都没发现。 一些因果,也串联起来: “大地道蕴……” 不过为了知己知彼,墨画还是将阵纹,从头到尾,都查看并梳理了一遍。 这个声音,清冽而儒雅。 “若无道蕴遮掩,三息之后,此人必会念出我的名号……” 正是庄先生。 “莫非陆家,或者这尸矿中,还有精通魔道阵法,正统魔宗出身的魔修?” “孙义”微愣,神色意外,“是个孩子?” 墨画大惊,连忙静心冥想,摒弃一切思绪。 抱歉,拖得晚了。 有点累…… 晚点应该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479章 垂涎 第479章 垂涎 南岳城,静谧的竹室中。 庄先生睁开了眼,脸色苍白了一分,有些无奈道: “弟子太聪明,也是件麻烦事……” “一旦聪明,想得就多,一不注意,就想到了不该他想到的东西……” 正拿着一只木头,替墨画削着小老虎的傀老,闻言微怔,皱起了眉头: “又被算到了?” 庄先生摇了摇头,“差一点。”他微微叹了口气,“还好那孩子机灵……” 知道利用大地道蕴,掩盖自身气机,不然真被那人看到了容貌,还要多费些周折。 傀老沉思片刻,默默道: “墨画这孩子,许久没回来了……” 庄先生脸色微白,闻言却眉梢微扬,微微笑道: “怎么,想他了?” 傀老没理他,默默削着手里的小老虎。 什么意思? 谁能,又有谁敢垂涎自己? “孙义”生出一丝愠怒。 庄先生一怔。 那自己是不是也能像这道人一样,手段诡谲,让人防不胜防呢? 这下他不敢再痴心妄想了,而是老老实实,将适才的念头都忘掉,继续打探起眼前的阵法和祭坛…… “孙义”目光深邃,空洞,但终于不再淡漠,而是染上了一层寒霜: “是谁……” 能直接把它“吃”掉呢? “吃”掉它的诡影,是不是也能增长神识呢? 炼化后,会不会还能领悟一些神念之术? …… 傀老点了点头。 直到一副厚土阵画完,神识清明,诡异的气息消散无踪,墨画这才松了口气。 “修道还是要谨慎,不能骄傲自满。” 现在他刻了不少小老虎,墨画却不沾家了。 …… “要不让子胜替你炒?他是我的弟子,也算是你的晚辈,这种事,理当效劳。” 庄先生沉默片刻,摇头叹道: 身体也隐隐不受控制。 假如可以的话,那自己默念“诡道人”的道号,钓他的“诡影”前来,是不是…… 现在自己还只是炼气,神识仅有十二纹。 心里默念道:“我什么都没想,我什么都没想……” 墨画这才松了口气。 而天行有常,一切因果,又已然悄无声息,默默运转…… 陆家尸矿,万尸祭坛之中。 傀老皱眉,“道心种魔,真有这么棘手?” “这次南岳城的劫难也不小,就看这孩子怎么处理了……” 而面对诡道人的诡影,自己竟生出无从下手,无法抗衡之感。 同时心中后怕不已,后背也渗出冷汗。 但这丝神念,又像是一个念头,极其微弱。 他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低头削着小老虎。 庄先生叹道:“你可以杀,他也会死,但死的是谁,最终他死没死,谁也不知道……” 庄先生叹息:“每逢天地大劫,受苦受难的,永远是最底层的修士碍…” 之前墨画找到他,说可能需要很多很多小老虎,让他帮忙刻一些。 过了一会,傀老忽然道:“我把你师兄杀了吧。” “这个世上,不知还有谁能杀他……” “心中念我名号,以为我就不会知道?” “讲究还挺多……”庄先生摇了摇头。 他盘腿坐下,服了一粒血丹,恢复了气机,而后正准备衍算,却忽然心头一颤。 “杀不了了……” “阵法他学会了。” 他们一无所知,每天仍在辛苦劳作。 而在远方,枯寂的山林中。 仿佛冥冥之中,天机运转,有什么神念滋生了。 不知过了多久,神识清明,诡影消散。 片刻后,傀老叹了口气,无奈道: “松子嗑完了,没人给我炒。” 庄先生的眼神有些深邃。 “还有多久?” 这丝心悸,凭空而生,来得快去得也快。 “尸气蔓延,天机浑浊。” 怎么会可怕如斯? 庄先生神色怅然,“道心种魔不是,但我那个师兄,他是神念绝顶的修士碍…” 傀老摇头,“你不顾念师门之情,我便布天傀地儡杀他,你多活几十年,还是有可能帮我。” 一刀又一刀,手法纯熟,木屑纷落,小老虎的线条浑然天成。 “你又多愁善感了。” 傀老也沉默了,苍老的目光中,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墨画只是动了一下念头,忽然识海颤动了一下,又有枯涩的道人墨影显现。 忽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墨画天真烂漫的笑脸。 竹室之内,突然安静下来。 没念他的名字,没提他的道号,只是往深处细想了想,就被这道人感知,甚至在心中,浮现了他的身影。 但将来如果有一天,自己神识足够强,神念手段足够多,是不是能直接与这道“诡影”抗衡呢? 仿佛有人,将这念头,深深地藏在了心底。 而后他又带着歉意道: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时日无多,估计帮不了你了……” 修极致的神念,以无上神识证道。 却没想到,自己只是动了下心思,就被人察觉。 他将“诡道人”这三个字,深深藏在心底,尽量不去触及,不去深思。 庄先生神色无奈,缓缓闭上双眼。 “杀了他,你能多活几年。”傀老声音冷冽。 如同抛入水面的鱼钩,只轻轻一点,荡出一丝涟漪,便沉入幽静的水底,静静蛰伏。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好诡异碍…” 傀老有些嫌弃,“白家弟子,只能拿些刀枪剑戟,其他不行。” 讼其道号,皈依其道。 “高境界大修士的手段,通天彻地,匪夷所思,完全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炼气,可以揣摩的。” …… “那东西也快炼好了。” “之前他小心谨慎,阁老都拿他没办法。” 墨画吓了一跳,连忙收拢心思。 “千万不能得意忘形1 “多谢了。” 随即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这种诡影,如果是神念手段。 这究竟是什么手段,莫非也是一种神念之术? 墨画不敢再细想。 傀老声音木然。 它盯上了自己,不怀好意,而且似乎,其中还有些“垂涎”的意味…… 他之前还以为自己神念之法大成,神识层面的交锋,可以大杀四方。 水面归于平静,并无一丝痕迹。 傀老看着庄先生,目光之中,流露着深深的惋惜与惆怅。 庄先生掐了下手指,看了眼远处的矿山,目光微动,缓缓道: “不杀一下,怎么知道?” 傀老没理他,只想着墨画什么时候能回来。 庄先生建议道: 那自己将来能不能学呢? 庄先生微怔,随即目光晦涩,沉思许久后,才喃喃道: “还早碍…”      “别被杀,好好活下去就好……” 随即他冷笑一声:“还敢来?” 墨画默默告诫了自己几遍,而后点了点头。 他想反向推演。 傀老眉头紧锁,“道心种魔,不算绝顶的魔宗传承吧。” 他感觉到了一丝心悸。 与此同时,墨画也有点颓唐。 矿山之上,是苦命的矿修。 “孙义”却察觉到什么,忽然一愣。 但他算不明白,便问庄先生: 庄先生心生暖意,清逸的面容,流露出笑意。 墨画叹了口气: 深山死寂,有怪异的妖声传来。 庄先生淡然道:“他入了魔殿,成了道人,继承的道号是‘诡’,得的神念传承,修到深处,近乎天魔。” 庄先生自嘲笑道: “没办法,年纪大了。” “快了吧……” “如今他道心种魔大成,神念走的是‘诡’道,诡谲万千,已经不是单纯依靠修为道法,就能杀死的了……” 庄先生又看了眼城外的矿山。 许久之后,“孙义”转身,继续一深一浅,沿着原定的方向走,只是声音却于嘶哑之中,带了一丝憎恨与可怖: “别让我找到你……” “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山中深邃的诡谲所湮没。 总算是在十二点前赶出来了~ (本章完) 第480章 谋思 第480章 谋思 墨画仍在研究万尸复阵。 万尸复阵的阵眼是他自己设计的,墨画对其了如指掌,所以时间大多花在了阵枢和阵纹之上。 研究了一阵后,墨画大抵明白了万尸阵的功用。 万尸复阵,以及未削减的万尸大阵,用处类似,只是规模有区别。 这门阵法,主要有两个用途: 一是大规模炼尸。 阵法之中,嵌入数量众多的棺木作为阵媒,以阵纹维系,以阵枢统筹,以阵眼供能,这样就可以“批量”炼制僵尸了。 二是增强控尸。 以灵枢阵为核心,构建一整套,以青铜尸为核心,以铁尸为中枢,以行尸为基底的灵枢序列阵法。 层层统筹控制。 这些灵肉,也都相当名贵。 实践出真知。 但墨画没想到,他连外棺都打不开。 墨画叹了口气。 青铜棺……莫非是铜尸? 陆乘云的阵法,画在了棺材内部的青铜椁上。 自从见过诡道人的“诡影”,墨画现在就谦逊多了。 陆乘云这么精明,应该不会做这种蠢事吧…… “让他百年心血,付诸东流,一切努力,全成飞灰……” 一旦陆家生疑,行事就没那么方便了。 提前疏散矿修? 他就不仅是陆家之主,还是这小荒州界的僵尸至尊。 “那直接在青铜棺的阵法上动手脚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 即便只是被咬,没有丹药救治,尸毒蔓延,侵蚀心脉,便会发生尸变,沦为行尸走肉…… 但墨画又犯愁了。 但有空从尸修手中,偷几本炼尸的书看看,知己知彼,还是很有必要的。 尤其是,这种未知的凶险,知之不深时,还是不要贸然动手。 可青铜椁里面,又是什么,究竟有没有僵尸? 有的话,又是什么级别的僵尸呢? 行尸、铁尸…… 就像一个不懂阵法的修士,在凭经验考虑阵法的问题。 墨画有点心痒,很是好奇。 不…… 这趟进来,说收获也有,但又比自己想象得要校 陆乘云一个筑基前期,炼铜尸的话,他镇压得住么? 似乎怎么想,怎么做,都会有些疏漏,很难周全。 也不觉得自己神念显化,可以大杀四方了。 整具青铜棺,像是被封死了。 炼尸分不分品级? 金银铜铁是品阶,还是类型? 除了从小师姐口中,听过这几类僵尸的名字外,他对炼尸,其实完全一窍不通! 是个实打实的外行。 有些事,可以不去做,但不能不知道。 墨画想了想,觉得让他自己去炼不可能。 墨画托着下巴,肚子里泛起坏水来: “要不要把这青铜棺给崩掉?” “可万一崩解的话……”墨画继续往下考虑。 墨画叹了口气。 可青铜棺一旦被毁…… 万一供着的,是僵尸、妖兽之类的凶物,揭布即解封。 镇不住,还去炼,岂不是找死? 炼尸的一旦被反噬,肯定是被僵尸吃干抹净,尸骨无存的。 普通的行尸和铁尸,依靠这种粗浅的认知,还能应付一下。 揭开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又会不会被陆乘云发现? 他总不能为了知道这些东西,就去学炼尸,再自己亲自动手炼尸吧…… “直接断了陆乘云的念想。” 万尸阵他研究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祭坛了。 但这是复阵,威力可能没自己想得那么夸张。 就算中了尸毒,也有办法去解。 能“怂”就“怂”一点。 而非直接画在僵尸身上。 外行去考虑内行的问题,是很容易想当然的。 陆乘云借灵枢阵,控尸之法大成。 陆乘云这个人,虽然心术不正,但在阵法上,还是很有天赋和造诣的。 坛前还供猪羊灵肉。 墨画又皱眉想了想。 而且大阵崩解的威力很大。 而如果这里面,不是什么凶物,而是类似“观想图”这类,有邪念鬼祟寄生的木雕石像,那自己还是有危险。 修界险恶。 “还是把整个万尸复阵都给崩掉?” 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物事。 这是需要颇为深厚的阵法根基的。 墨画尽量考虑周全。 可如果不是铜尸,又到底是什么尸呢? 墨画琢磨半天,这才忽然意识到,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他连行尸、铁尸、铜尸、银尸、金尸有什么区别都不知道…… 陆乘云是家主,事务繁忙,本也不可能成天都盯着这里。 铜尸的话,实力应该很强吧,估计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了。 矿山是陆家的矿山,疏散里面的矿修,肯定会打草惊蛇,惊动陆家。 墨画折腾了几遍,都没弄开,甚至不知道,这青铜棺,是用阵法,还是锁具封住的。 一旦崩解,估计会产生不可测的爆炸与崩塌,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尸矿,整座矿山,都会湮灭。 灵枢阵最高的序列阵纹,便会失效。 “要不要揭开看看?” 墨画摇了摇头。 可听陆乘云的口风,好像又不太像。 只不过这烛光,多少带些诡异,烛上的蜡,也像是尸油,不知是杀了多少人炼出来的。 他很想知道,祭坛之上,黄布遮掩下,到底供着的是什么东西。 按理来说,后面应该是铜尸、银尸、金尸了…… 一旦这凶物闹出动静,就会惊动陆乘云。 有点棘手了…… 金色祭坛,熠熠生辉。 他心中有些踌躇。 可那些穷苦的散修呢? 万一逃不掉,就会成为僵尸的饵食。 自己虽然能仗着逝水步,或隐匿术逃掉,但想依靠修为,将其镇压,估计就不可能了。 兽金香炉,烟气袅袅。 机会还是有的,只要耐心点,总归会抓到破绽。 墨画自己倒是可以逃。 到时候,不但万尸复阵崩了,尸矿塌了,尸修死了,就连附近矿山中,那些苦命的矿修,都会因灵力震荡,矿山崩塌而丧命。 衍算要花时间。 但他又不敢贸然揭开黄布。 神识也无法窥视。 陆乘云疑心重,未必会给自己这个机会。 这个青铜棺里的灵枢阵,有着最终的序列阵纹。 最多崩了万尸阵,毁了青铜棺。 不然一旦有了“认知壁垒”,人再聪明都没用,甚至还有可能自作聪明,自绝生路,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但现在陆乘云用的,明显是更“高端”的炼尸手法,半吊子的经验,未必能看出什么来…… 自己还能出去么? 那么先布下逆灵阵,自己再想办法跑出去,之后再利用傀儡,引动阵法崩解?      但这里是矿山内部。 只不过这些心思,没用在正道上。 遇事还是稳妥些比较好。 其他僵尸,会不会因此而失控? 一旦僵尸失控,便会本能地贪食血肉,择人而噬,数量众多之下,就会形成尸潮,尸毒泛滥,整个南岳城,就会面临浩劫。 墨画微微颔首,然后想去开青铜棺。 这副棺材,墨画白天也经常看,甚至当陆乘云画灵枢邪阵的时候,他也会在一旁偷看。 他现在也只是在凭臆想,去推断炼尸的类别。 墨画微微叹息。 不同的尸,有什么效果,又有什么忌讳? 自己全都是似懂非懂…… 青铜棺分棺椁,外棺内椁,椁内炼尸。 墨画看向了眼前的青铜棺。 外面那些拼死拼活的矿修,可能一辈子都吃不上。 墨画想了想,又微微摇了摇头。 翡翠烛台,精致华贵,烛光点点。 墨画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祭坛上移开,又转移到万尸复阵中间,阵眼之上的那具青铜棺上。 外棺内椁。 墨画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墨画纠结了片刻,只能作罢。 “一了百了……” 若阵法权重生效,那这棺里的僵尸,甫一炼成,便有最高权柄,可支配筑基期的铁尸,进而统御整座尸矿中的行尸。 万尸阵倒是研究透了。 “尸矿是不是就会崩塌了?” 墨画沉思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行。 他只开棺,不开椁,和陆乘云一样,应该风险不大。 修士要在修界生存,各类修道知识必不可少。 布逆灵阵也要时间。 只要有一丁点疏忽,给了墨画逆灵崩解的机会,那“轰”地一下,他这百年基业就完蛋了…… 尸矿之中,不比南岳城,没有师父给自己兜底,也没有师兄师姐给自己帮忙。 而摊上供着的东西,被黄布遮着,奇形怪状,像是雕塑,像是妖兽,又像是干尸。 坛上摆五色灵花,垂金黄条幅,挂蛟纹灯笼。 但祭坛上供的是什么,青铜棺里封的是什么,都没弄明白。 “看来……要再想想办法了……” 墨画目光微动,心中默默道。 作息有点崩了,这章又晚了,唉~ (本章完) 第481章 尸学 第481章 尸学 墨画偷偷溜出了万尸祭坛。 离开前,他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自己没留下任何痕迹,不会被陆乘云或张全发觉…… 小僵尸好好躺在棺材里。 大老虎也好好藏在大厅中。 万尸阵、金祭坛、青铜棺,都没什么痕迹。 墨画放下心来,这才隐匿身形,悄悄离开了。 第二日,墨画又没事人一样,再跟在陆乘云身后,进入万尸祭坛,为万尸复阵的阵眼收尾。 进入祭坛后,墨画察言观色,发现陆乘云一如既往,并没发现什么,暗暗松了口气。 陆乘云是家主,俗务繁忙,诸事缠身。 又要偷偷建万尸阵,掌控阵法进度,调度尸修,并亲自画灵枢邪阵。 眼中似乎也没了墨画这个人。 “肉身更坚硬,尸毒更浓烈,还有一些特异的尸道能力……” 不然不好套他的话。 墨画神情微动。 陆铭一愣,不知墨画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不情不愿回答道: “行尸往上,便是铁尸,之后每升一阶,僵尸的能力,都有质变。” 墨画皱眉,“我考验一下你,看你有没有上进心,你学得好,我就在家主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将来好提拔提拔你。” “很多修士,会花大价钱买。” 他之前还以为,铁尸都是一样的,都有筑基实力。 “那我考一下你。” “我问你答,哪来那么多废话1 陆铭背靠着墙壁,喘了几口粗气。 他脸色和其他尸修一样,苍白如纸,神情灰败,没有一丝生气,不怎么说话,别人吩咐什么,他都照做,像是一具活着的行尸。 而且这些时日来,他忙着自己的事,也已经不大关心墨画了。 陆铭点了点头,“此外就是三品了,但我们没人能炼出来,所以一些记载,也都不太详细……” 他将这些书,看了个大概,便不再勉强,也不继续研究下去,而是将自己的一些问题记下,准备找个尸修“咨询”一下。 不然被人当傻子耍,还浑然不知…… “竟然是炼尸……我完了……” 就是不知为何,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他的房间。 “正常修士,谁会对炼尸感兴趣?” 墨画表面有些不高兴,觉得受了怠慢,但心中却窃喜不已。 看门的那两个身材高大的铁尸,应该就是二品铁尸。 “万年前,一些正道大家族、大宗门的掌门或是太上长老,死后会将一些亲近修士‘赐’死,炼成俑尸,用来陪葬。” “有一些特别的僵尸,功用特殊,不以实力分高低,所以不按‘金银铜铁’来分。” 但他是外行,炼尸知识不足,难以判断。 炼尸而已,这些尸修,竟能研究出这么多门道。 这些尸修,明显就是“内行”。 陆铭躺在床上,神色麻木,忽然又变得扭曲而痛苦,双手攥着头,蜷缩在床上,口中喃喃念道: 见到墨画,陆铭有些意外,但又并不意外。 张全恨自己。 只能从“内行”身上入手。 这不太符合墨画之前的推测。 “蔼—” 这个声音,清脆而熟悉。 “二品僵尸,最低还是行尸,一般炼的是铁尸,但最高可炼出铜尸……” 书上血腥邪异,配的图解,也残忍丑陋,让人见之作呕。 “‘阶’是僵尸的等阶,分‘金’、‘银’、‘铜’、‘铁’还有底层的行尸……” 年纪轻轻,面容带些刻薄的陆家子弟,陆铭。 可没读几天,就感觉身心不适。 墨画也不例外。 “品和阶之间,有什么关系?” “‘品’就是一二三四品,等同于修士的炼气、筑基、金丹……” 墨画便照着小纸条读了起来。 “……怎么这么倒霉?” 墨画皱了皱眉。 乃至直接画个完全不一样的阵法,以张全的阵法“造诣”,他都未必能看出端倪。 “把人杀了,炼成陶俑一般的僵尸。” 他连忙扑棱了几下,慌乱坐起身来,就见墙边的椅子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渐渐显出了身形。 陆铭受墨画气势所迫,有些心虚,缓缓点了点头。 他还想问“为什么”,但没说出口,就被墨画打断了。 …… 他想知道,青铜棺里封存的,到底是什么尸。 墨画取出一张小纸条,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道: 陆铭还是有些费解。 “一般……” 果然要多读书,多学修道知识。 一品上限,就是铁尸,二品上限,是铜尸,而三品上限,是金尸…… “譬如傀儡尸,就是一具血肉傀儡,不是人,不算尸,只是一具类似木石之物的傀儡。” 墨画还是有些糊涂,没太明白,便严肃道: 之前墨画就问过他好几次问题。 墨画观察了陆铭几天。 陆铭已然没了之前那副嚣张的模样。 炼尸这种事,估计他也接受不了,但身不由己,又不得不接受。 “把人炼成人偶,保留样貌、皮肤、体态,浸以花草灵水,没有腐臭,肌肤冰冷,但柔嫩如生。” 墨画微微摇了摇头。 墨画恍然。 他看了眼陆铭,又道:“你继续说。” 陆铭魂都吓没了。 “一品行尸、二品行尸、三品行尸……都有着对应大境界初阶的实力。” 陆铭一愣,“为什么?” “还没……只跟着其他尸修,学了一些,炼尸的学问……” “一品的僵尸,一般只有两阶,行尸和铁尸……” 尸矿中的炼尸之法,得自张家,传承数百年,就算有些出入,应该也大差不差。 “一品铁尸,按修为上分,应当是炼气九层巅峰,但因为铜头铁臂,足以匹敌一些筑基前期修士。” 陆铭想问,但不敢问。 “而二品铜尸,尸气浑厚,身如铜铁,则相当于筑基后期,非常强大。” 墨画大开眼界。 陆铭不明就里,老老实实答道: “僵尸的品阶,既分品,又分阶。” 一品铁尸,只是堪比筑基。 就是那个,最开始追查失踪的五个矿修时,进陆家矿山,替墨画带路,遇到死尸惨状,吐得昏天黑地,又被墨画“恐吓”,吐露了一些陆家秘密的那个陆家修士——陆铭。 墨画有些坦然,又有些庆幸。 每日学炼尸,做杂役,听人命令做事。 即便是陆家的许多长老,都没这个待遇。 墨画喝了口茶,点了点头,便明白了。 但铁尸也分品。 墨画在尸矿的尸修之中,“物色”了几天,忽然发现了一个熟人。 陆铭支吾道。 …… 陆铭仔仔细细,为墨画解释了一遍。 但他是个阵盲,不懂阵法,神识也不强。 “这类僵尸,一般用于陪葬。” 二品铁尸,便是筑基中期,比筑基前期修士的实力还强了。 “一品行尸就是普通炼气僵尸。” “怪我什么呢?”墨画出声问道。 陆铭…… 阵法就更不用说了,墨画就是当着他的面,把阵法画错,画乱,画得乱七八糟,七零八落,错漏百出…… “僵尸有哪些类型?各有什么能力?” “和妖兽等其他类别一样,僵尸的实力,是以‘品’为基准的。” 墨画眼睛微亮,“学得怎样?” “三品僵尸,最低行尸,最高可炼出金尸。” “僵尸的品和阶之间,有区分,有关联,但又相互独立。” 类别五花八门,有功法,有概论,有杂论,有史册,有轶闻…… 入夜之后,墨画隐着出门,到了陆铭的石室里,默默看着他。 “有的。” 墨画略施小计,从几个尸修身上,偷了一些炼尸的秘籍。 墨画忍不住摇头。 修界果然浩瀚而庞杂。 往来的阵师,但凡有真才实学,都会受到陆家拉拢。 他这声惊叫戛然而止,没被其他尸修发现。 “都怪他1 等等…… “僵尸的品阶怎么分?” 墨画听着直皱眉。 这么看来,尸矿之中的铁尸,还不能一概而论。 “你炼尸学得如何了?” 寂静的石室中,声音突然响起,诡异而稚嫩。 陆乘云麾下僵尸的整体实力,比墨画想得,要强横很多…… 只不过他看了许多,但还是一知半解,很多地方,一头雾水,弄不明白的地方也有很多。 陆铭觉得有道理,但又似乎……也没什么道理。 “这辈子娶不到媳妇了……” “怪他……” 炼出的僵尸,下限都是行尸,但上限不同。 陆铭这人,人不怎么样,但也不算多坏。 陆铭这个人,还是很好问话的。 这个尸修,要老实些,要听话些,还要笨一些。 譬如:《基本炼尸法》、《尸血功》、《炼尸详解》、《炼尸概论》、《天工开尸》、《尸门源流》、《尸类论》…… “你炼过尸了?” “看来自己在炼尸这道,没什么天赋……” 墨画记得《尸门源流》和《尸类论》中,都有提及,一些特殊功用的僵尸,虽也以“品”级划分,但不在惯常的“阶”层之内。 墨画隐身在他身边,他都发现不了。 墨画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嗅了嗅味道,发现虽然是劣质茶,但没血味,也没腥味,是正经的茶水,便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又问陆铭道: 所以成天神色麻木,行尸走肉一般,只有晚上一个人独处,才敢发泄一些情绪。 有时墨画跟他说话,他也兀自出神,爱理不理。 “以及俑尸……” 除了陆乘云之外,就是张全。 陆铭仿佛是在被教习考较功课一样,心中一紧,沉思许久,才开口道: 墨画大体便懂了。 当初在矿山,陆铭将陆家的一些事,告诉了自己。      尽管他后来,又将这件事,禀报了陆家家主,但他这种行为,仍旧算是口风不严。 “都怪那个小鬼1 所有僵尸,都以“品”为基矗 “炼尸这种事,果然不是正常人学的……” 陆铭叫到一半,又连忙用双手,把自己的嘴捂祝 发现他似乎刚来没多久,算是这里的新人,是底层的尸修。 “为什么?” 其余铁尸,一品二品混杂。 “那有没有特殊的尸呢?”墨画又问。 受家主赏识厚待,这等身份的修士,哪怕年纪再小,也不是他这个曾经的小小陆家弟子,如今一个尸矿小小尸修,所能质问的。 “品”越高,上限的“阶”,也就越高。 “这件事,我不知道便罢了,现在我知道了,自然要想办法给你点好处,弥补一下。” “二品行尸,与一品铁尸,实力相当。但因皮肉腐溃,真正交战起来,要吃亏一些。” …… 之后的几天,墨画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尸矿之中的尸修身上。 “还行……” 陆铭犹豫了一下,便嗫嚅道: 墨画想了想,忽然问道: 他巴不得陆乘云不在意他…… “二品铁尸,就很强了,相当于筑基中期,可横扫筑基前期的一品铁尸。” 墨画啧了一声,“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你是因为我,才进了矿井,成了尸修……” “哦……” 但他还是没想到,墨画的地位,竟然能这么高,能进尸矿,不用炼尸,还极受款待,甚至能与陆家主谈笑风生。 非常好糊弄。 “只不过这种事,不太人道,近万年来,就被道廷渐渐废止了……” 陆铭被忽悠得有点懵,还是问道: 所以便受了惩罚,被送到尸矿中,成了一名尸修。 “还有偶尸……” 他痛苦懊悔一阵,又狠狠捶着墙壁,埋怨道: 的确是很忙的。 但他还是只能忍着恶心,继续看下去。 “怪我什么呢?” “四品以上,最低行尸,据说还有可能,炼出真正的飞天僵尸……” 没被发现,墨画就放心了。 是人,还算是“熟人”,不是鬼,也不是尸。 他之前在尸矿中见过墨画。 陆铭点头,认真道: 墨画有些无奈。 “僵尸的品阶,以‘品’为根基,以‘阶’定层级……” “你举个例子,简单说明一下,僵尸品和阶之间的关系。” 墨画信口胡扯着。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送进来……” 萍水相逢,无缘无故,替自己美言几句? 晚上就在床上“躺尸”,神色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画抽空就开始读这些尸道书籍。 墨画问他的话,他同样也不敢不答。 “不光魔道,以前正道也用。” 墨画板着小脸,气势汹汹道: 那青铜棺中的,是什么尸呢? 堪比筑基后期的铜尸? 筑基中期便罢了,筑基后期,这等实力的僵尸,就算炼出来,陆乘云也镇不祝 石室安静,四下无人。 陆铭惊魂甫定,定睛细看,这才认出是墨画,缓缓松了口气。 小纸条上记录的,是一些他没弄明白的,炼尸的“学问”,譬如: 人偶一般的偶尸? 陪葬用的俑尸? 修士要是变态起来,是真的变态碍… (本章完) 第482章 尸王 第482章 尸王 炼尸的讲究这么多…… 果然是外行知热闹,内行多门道。 墨画心思微动,又沉声道: “那我再考你一下,假如……我炼了一具尸,可以用来号令群尸,这种“尸”应该叫什么?” “号令群尸……” 陆铭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有些忐忑道:“我记不大清了……” 墨画道:“开卷考试,你可以去翻典籍。” 陆铭有些懵,“开卷?” “嗯。”墨画点头,一副我很宽容,答不出还让你翻书,不会为难你的样子。 陆铭还有点小感动。 “我现在替他做事,他自然是越坏越好。” 墨画“哼”了一声,“陆家主待你这么好,给你机缘,让你做尸修,学炼尸,这是你的福分,也是你身为陆家弟子,为陆家尽一份心力的机会,你竟然不懂珍惜?” 墨画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继续道: “提拔提拔你,不过一句话的事,我顺口说说,卖个人情,倒无所谓。” 陆铭面如死灰。 “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墨画神色微惊。 墨画心中想着严教习的神态,脸上装出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 墨画板着小脸,一脸严肃道: …… 这番话,把陆铭打击得惭愧不已,抬不起头。 “你别辜负我的期望……” 娶不到道侣,尽不了孝心。 “但这种是魔道大能的手段,一般尸修,炼尸之法粗陋,是做不来的……” 他能给什么好处? 这小先生身份不凡,手段莫测。 “这样死后,被炼成尸,残存臣服的本能,才更容易受‘尸王’控制……” “不敢……” 炼不好,一旦失手了,僵尸失控了,他被僵尸吃掉,都有可能。 陆铭想了想,又举例道: 陆铭有些发愣。 “我要确认下,陆家家主,是不是个坏人……” “好,你去做吧。”墨画点头道,“但要隐蔽,不要暴露,还有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一个,善良的,无辜的,想救你脱离苦海的好心人。” “尸王?” “我为什么救你呢?” 好在他虽然是打听,但也没有很刻意。 自己有什么呢? 修为再高,也都只能藏在暗处,整天与尸体打交道,还会被道廷司通缉,见不得光,将来哪天,指不定就暴露身份,然后被人“替天行道”了。 陆铭翻了翻书,又道: “好像是比正常炼尸,手续更繁琐一些……” 墨画不悦道:“怎么,你还不满意?” 墨画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忍不住叹气。 “越坏,说明他越六亲不认,死不要脸,恬不知耻,不择手段,成功的概率,自然就越大……” “但救你的话,就麻烦多了,还有可能得罪陆家主。” 陆铭不大聪明,墨画怕他打听出问题。 陆铭有些怀疑,又有些胆怯,小声道: “您,您打听这些,做什么?” “有叫‘铃尸’的,就是把控尸铃,炼在僵尸体内,用来控制其他僵尸……” 他本身身份低微,是陆家弟子,知根知底的,没人怀疑他,甚至也根本没人在意他。 陆铭点了点头,“好的,小先生1 墨画微微点了点头。 墨画的大眼睛一转,低声道: “你帮我打听打听,陆家老祖,还有陆家家主的事……” 炼好了,他要与僵尸形影不离。 墨画的话,把陆铭问住了。 一想到这,陆铭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还有一种,叫‘尸王’……” 墨画先是有些嫌弃道:“你一个修为低微,地位低下,既不精通道法,也不精通炼尸的,小小的陆家弟子,替我卖命,也帮不到我什么吧。” 墨画故意板着脸,“你竟不识抬举?” 忽然他看了墨画一眼,见墨画神色淡定,小小年纪,即便在尸矿之中,都镇定自若,游刃有余的模样,死寂的心中,生出一丝希望。 陆家老祖的事,和墨画从青兰口里听来的差不多。 一门乃至一国的修士碍… “什么都行。”墨画道,“八卦,轶闻,传闻……有凭有据也好,道听途说也罢,你都偷偷打听,然后告诉我……” 墨画假装思索,然后叹道: “不过谁让我年纪小,心又好呢,你考验一下你,你帮我做点小事,做好了的话,我便救你一次。” “有……有几种……” 墨画微怔,又疑惑道: 完了…… 陆铭欲哭无泪: 不仅苛待剥削矿修,即便对自家弟子,也相当刻薄,动辄打骂,自身奢靡,待他人吝啬。 陆铭心底一片冰凉。 陆铭假装明白地点了点头。 陆铭绝处逢生,神色大喜,连忙道: “请小先生吩咐1 尸王…… “是的1墨画道,“这个世上,人越坏,越能成事。” “它号令的群尸,最好是生前就臣服于它,受其掌控的……” 陆铭接着道: “这种国主,才有成为‘尸王’的资格,是炼制尸王的上好尸胚。” 墨画又问了些细节,陆铭一一作答。 “对的,”墨画点了点头,“就是尸王,你答对了。” “什么意思?”墨画沉声道。 的确,非亲非故,交情浅薄,这小先生为何救他呢? “国主被杀,炼成‘尸王’,国内的百姓,也都被屠灭,而后炼成了僵尸,这样将一国,都炼成了尸国……” 几日之后,陆铭就将打听来的消息,向墨画汇报。 都有父母亲人,却惨遭厄运,死了也不得安宁。 陆铭有点蒙。 “这样这些“弟子”僵尸,天然就受“掌门”尸王的控制了……” 他就等着这句话呢。 “我……”陆铭苦笑道,“我不想当尸修……” “炼制尸王的尸体,就要有讲究,一般尸体不行的。” “真做了尸修,入了魔道,我这一辈子都完了……” “你学得很用心,这我就放心了,明日我在陆家主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提拔提拔你,让你尸道有成,出人头地……” 陆铭心底一凉,他都没意识到。 陆铭有些慌乱,连忙摆手道: 他心中挣扎一番,这才恳求道:“小先生,您能不能……跟陆家主说一下,放我出去?” 但性命攸关,他又不愿放弃,便存着万一的念想,道: “小人愿意为小先生卖命,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1 墨画满意地点了点头,夸道: 陆铭一怔,“什么事?” 墨画又道:“你能给出好处,我再考虑考虑,救不救你。” 陆铭却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行吧,相识一场,也算缘分。你不愿做尸修,我也不为难你。” “过去有尸修大能,就灭了一个宗门,将门主炼为尸王,再将门中弟子,炼成僵尸。” 墨画眼睛一亮。 不出去,早晚有一天,他会去炼尸。 他立马从储物袋里,翻出好几本炼尸的书册,查找了几遍,才支吾道: “你明白了吗?”墨画问陆铭。 “有叫“灯尸”的,以尸为灯,焚膏引路……” 墨画沉吟片刻,又问道: 自己平日偶尔也会仗势欺人,自我感觉良好,却没想到,真遇到问题,自己竟然这么废物…… 自私自利修道,无所不用其极…… 灵石没多少,又不是年方二八的小姑娘,修为也不高,天赋也不好,即便杀了,拿去炼尸,也不算什么好的尸胚…… 一点手段,一点能力都没有。 刻薄,贪婪,奢靡,喜怒无常。 陆铭心中一苦。 这个陆铭,虽然笨了点,但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之后他就去打听了。 陆铭张了张嘴,“坏……坏人?” 能号令成千上万的僵尸,那陆乘云炼制的,应当就是一具尸王了…… 他连忙起身,给墨画磕了个头,道: “求小先生救救我1 “我再考你一下,这个尸王,是怎么炼的,炼出来之后,又有什么效果?” “也有一些记载,是说南蛮之地的小国,遭魔修屠戮……” 陆铭有些没底气,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这小先生,到底是在夸家主,还是在骂家主…… 有时只是启个话头,让其他尸修聊起来,他自己偷听。 “受控的僵尸,失控、反噬的概率,就会小很多。” “我……我……”陆铭嗫嚅着,不敢说出来。 “你一旦出去了,必然会泄露这尸矿里的秘密。”      “你就安安心心,留在这里吧……” 墨画有空也会放出神识,留意下陆铭在做什么。 “不过想让家主放你出去,估计也不太可能……” 什么好处,能入这小先生的眼? 墨画故作犹豫,几番思索后,缓缓叹了口气: 有陆家的事,有陆家老祖的事,也有陆乘云的事…… 修魔者,果然多造杀孽。 和“陆剥皮”这个称呼一模一样。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外号。 而从陆铭口中,墨画也知道了,陆乘云和陆家老祖之间的一些传闻。 (本章完) 第483章 禽兽 第483章 禽兽 陆铭先从陆家老祖说起。 他虽是陆家弟子,但比较边缘,年纪也不大,资历尚浅,这些秘辛,他不打听,也不知晓,此时说起来,也有些难以启齿: “这么说,有些不太恭敬,但……老祖为人,铺张奢靡,又有点……好色……” 这点墨画知道。 金华街上的许多青楼,就是“陆剥皮”为了纵欲享乐才建的。 但还有些,是墨画也不知道的…… 陆铭低声道:“据说……老祖他,连家族的女子都不放过……” 墨画一愣,“家族女子?陆家?” 陆铭有些羞惭地点了点头。 “然后呢?” 陆铭有些说不出口,踌躇许久,这才压低声音道: “据说,陆家但凡女弟子中,有姿容美艳者,无论嫡系或是旁支,无论完璧还是人妻,都会被……老祖染指……” 他不该叫“陆剥皮”,应该叫“陆禽兽”吧…… 恐怕从负责矿山开始,陆乘云就暗中炼尸,并利用僵尸挖矿了…… “那个安长老呢?”墨画又问道。 陆铭又低声道: 墨画听得眼皮直跳。 陆铭点了点头,“应该是。” 陆乘云是个赘婿,用“乘云”二字,是说他攀附陆家,乘云得势? 陆家老祖显然就是那个被苍蝇叮的臭蛋。 “失踪了……” “据说,珠小姐,其实不是老祖的重孙女,而是老祖的亲生女儿……” 墨画目光微凝,“矿山……” “知情的人,全都封口,不准对外提起,贴身的丫鬟亲随,也全都换了一批。” “据说……珠小姐当年,在南岳城外偶遇家主,一见倾心。” 张全,还是陆乘云? “但没想到,不知发生了什么,老祖临死前,突然改了主意。” 其他人用活人挖矿。 陆铭打听到的就这么多了。 墨画缓缓点头,又问: “陆乘云是赘婿,又是怎么当上家主的?” “我信守约定,救伱一命。” “应该?” 陆铭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 墨画之前没在意。 “上面阵法是我画的,自然有用。” “老祖不同意,他觉得家主容貌英俊,但心术不正,不是良婿。” “因为矿山。” “当然,这也只是传闻……” 陆乘云能用僵尸挖矿,将矿山的利益翻倍,即便陆家老祖,想必也会对他刮目相看。 这个名字,看似寓意很好,乘云而上,飘然登仙,算是修道之人的追求与期望。 墨画心中一紧,“有人来了?” 他也借此,在家族中一步步获取实权。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之后就没什么了。 陆铭看着墨画的小脸,莫名其妙觉得有些安心。 墨画疑惑道:“家族同姓,是可以婚配的么?” 不然估计真的有些凶险。 墨画胸有成竹道。 一般采花贼诱骗女子,用的是这个手段。 陆铭摇头道:“我只听说,是失踪了。据说陆乘云做了家主,安长老受其排挤,心生不满,一次外出办事后,就没再回来。” 陆铭连连点头。 陆铭道:“这件事,还要从珠小姐身上说起。” 墨画取出一条毯子,递给陆铭: 万尸阵的那些铁棺之中,估计就有这位安长老的尸首。 墨画心中,渐渐生出凉意。 陆铭惊讶道:“小先生,你早知道了?” 墨画又问道。 陆铭继续道:“珠小姐将自己的心意告诉老祖。” 估计为了勾引陆家小姐,他还花了不少心思。 “对外只称,家主是陆家旁支,父母早亡,但天赋很好,所以老祖才让他迎娶了珠小姐。” “再然后呢?”墨画又问,忽而想道:“这位珠小姐,不会是陆乘云的道侣吧……” 一个心怀不轨,一个阴阳怪气。 陆铭觉得直呼家主的名讳,有些不恭敬,但见墨画对陆乘云,似乎也没多少敬意,便硬着头皮道: “……也不是陆乘云,而是……族中的安长老。” 墨画目光一寒。 要不是他进了尸矿,交往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人,打听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到现在他都不知道。 陆铭道:“据说老祖他……纵欲无度,亏空了身子,坏了根基,又遭仇家暗算,重伤不治。” “别问,知道你就没命了。” 那这祭坛上供的,莫非就是……陆家老祖? 他在通仙城听人说书,不知听多少遍了。 “珠小姐?” 墨画却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 “绝食、服毒丹、自断经脉……什么不堪的手段都用了……” 离开陆铭后,墨画又去了趟万尸祭坛。 这种隐秘的事,竟然都能知道…… “然后呢?” 陆铭有些没底气,但还是尽量想挽回自己老祖的颜面: “老祖为人苛刻,别人记恨老祖,造谣中伤,说些污秽之事,也有可能……” 之前他还只是猜测,现在却大抵能确定了。 “珠小姐受老祖溺爱,性子骄纵,想要的东西,都必须到手,便千方百计缠着老祖,要老祖答应,让家主入赘。” 这未免也太禽兽了吧…… 陆乘云…… “安长老筑基前期,不过一百五十岁,年富力强,资历也足够,行事稳重,威望也高,大家一致以为,安长老会成为家主。” 陆铭道:“珠小姐对家主死心塌地,有了珠小姐支持,家主很快就有了一些实权,开始掌管一些矿山……” 墨画一脸淡然,不置可否,只道: “你继续说。” 陆铭顿了下,又开始“据说”道: 陆铭看着墨画,越发觉得墨画“深不可测”。 这个祭坛,金光熠熠,异常奢华。 “我还听了一个传闻……” “珠小姐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家主入赘的事。” 陆乘云此人看似温和,但睚眦必报,必然会排除异己,杀了安长老。 陆铭摇了摇头,“很少有人知道,我没进尸矿之前,在陆家待了那么久,都没听说过风声……” “他一意孤行,执意要让陆乘云做家主,谁反对都没用。” 陆乘云炼尸,的确是用来挖矿的! “家主入赘后,便姓了陆,老祖还赐了他一个名字,叫陆乘云。” 以陆家老祖的为人,即便知道,他也未必会在乎。 他们堂堂陆家,盘踞南岳城,势力这么大,结果家主竟然是个赘婿。 陆铭攥着毯子,有些紧张,不由问道:“什……什么变故?” “风波过后,你再找机会溜出去。” 墨画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陆铭有些犹豫,皱着眉头,缓缓道: “死前,他想定出下任家主。” 陆铭吓得一哆嗦,又担忧道: “那这毯子,真的有用么?” 墨画摸了摸小下巴沉思着。 墨画又叮嘱他道: “炼尸就别学了,也别去炼了,万一你杀了人,炼了尸,入了魔,我也救不了你,说不定哪天,迫不得已,还要宰了你……” 但放在陆乘云身上,又很微妙了。 陆乘云白天用活人挖,晚上再用“死人”挖,矿山收益自然更高。 但这个方法又非常好用,往往一骗一个准。 此时想来,这些东西,都非常符合陆家老祖的品味。 至于陆乘云用的什么手段。 这个故事,狗血又俗套。 对家族而言,利益才是最实在的。 “两人携手同游,相谈甚欢,此后珠小姐便千方百计,想让家主入赘,成为他的夫婿……” 墨画目光微动,发现陆铭欲言又止,便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老祖无奈,拗不过珠小姐,最后只好同意。” “一开始还没什么,可一段时间后,家主负责的矿山,收益比陆家其他矿山,多出了近一小倍……”      一小倍…… 这两人还真是一路货色。 登徒浪子引诱良家,也会用这个方法。 “将来万一,这尸矿之中生了变故,你就找个角落,盖着毯子,老老实实呆着。” 墨画操控小僵尸,老老实实趟在棺材中,而后神识扫视四周,发现没有什么痕迹,这才隐着身形,将气息收敛到极致,悄悄躲到了祭坛后面。 墨画寻思道:“看来是想办法封口了……” 墨画的小脸皱在一起,一脸“不堪入目”的表情。 无缘无故,凭什么能比别人多一小倍? 墨画想到了矿井中的僵尸。 墨画目光微寒。 那这个安长老,应该是死了。 陆铭是不是和陆家老祖,达成了什么交易? 临死前,还能有什么交易? 以陆剥皮自私自利的性格,这个交易,应该不会涉及陆家利益,而只与他自己的利益有关。 陆乘云看着一脸温文尔雅,云淡风轻的模样,原来也是个靠攀附女人上位的“小白脸”。 “当然,这些只是传闻……不一定当真。” “但短时间内,你别想逃出去了,跑也是跑不掉的,也安安心心在这里待一阵。” 陆乘云在墨画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他想知道,陆家老祖和陆乘云,到底有什么关系,竟愿意力排众议,将陆乘云一个赘婿,推举到家主的位子上。 陆铭点头,“是的。” 甚至不止杀了,还会把他的尸体,用来炼尸。 “因为矿山收益高,所以陆乘云,才当了家主?” 墨画微微颔首,神色并不意外。 墨画皱眉。 “这毯子上,有个阵法,可以隐匿身形。” 便在此时,门口的壁画,忽然有了动静。 此外都是一些边边角角,没什么关系的琐事。 墨画还是操控大老虎,开了大厅的门,又用小僵尸,开了壁画的门,来到了金色祭坛面前。 墨画又问:“这件事,陆家知道的人多么?” 墨画有些犯难。 墨画点了点头。 “不仅如此,”陆铭低声震惊道,“家主……竟然是入赘的。” 谁会这个时候来祭坛? “陆珠,是老祖的嫡系重孙女。”陆铭解释道,“老祖对这个重孙女,疼爱有加。” 他想到了金色祭坛之上,那黄布遮盖下,受玉烛香炉灵肉供奉的,似人似妖似尸的怪异东西…… 陆家老祖,这是在嘲讽他么? “也有人猜,是家主杀了安长老。” “死了,还是失踪?” 陆铭点头道:“同家族,不同支,三代以外,血缘淡薄些,验了族谱,是可以成亲的。”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个地步。” 墨画摇了摇头。 “但没证据,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时间、地点、说的话、甚至一举一动,都是他精心设计,还演练过的……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一开始,家族提议,老祖决定的家主,其实也不是陆……” 还有那张壁画上的人脸,刻薄狰狞,半人半尸,莫非也是他“陆剥皮”? 还好自己没揭开黄布。 此时夜深,祭坛没人。 无风不起浪。 “嗯。”陆铭点头道,“是珠小姐……” 陆家老祖骨子里,估计还是看不起陆乘云的,也是用这个名字,在敲打他,让他一辈子不要忘了,成为赘婿,依附陆家的事…… 但不揭开的话,怎么验证自己的猜测呢? 陆铭也觉着无地自容,勉强找补道: 不一会儿,壁画之上墨迹荡漾,形成入口。 一个锦衣华服,面容温和的修士走了进来。 正是陆乘云。 (本章完) 第484章 白眼狼 第484章 白眼狼 陆乘云走进祭坛,打开青铜棺,开始画起了阵法。 陆乘云是家主,平日繁忙,偶尔有事,白天耽搁了,晚上就会回到祭坛画灵枢血阵。 墨画见他没发现自己,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陆乘云的神识,确实比自己要弱一些,没留心的情况下,轻易识不破自己的隐匿。 不过也不能大意,不能露出马脚。 否则万一被陆乘云发现,大半夜的,自己偷偷摸进祭坛,就是说破天,他也不可能再信任自己了。 估计非把自己杀了,炼小僵尸不可。 墨画老老实实躲在祭坛后面。 陆乘云仍在画阵法。 阵师自己领悟不够,画不出完整阵纹,就会用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来帮助自己画阵法。 “甚至死到临头,我骗你,说能让你尸变得道,千年不死,你也竟然就真信了?” 画了一些多余阵纹,阵枢结构做了变形。 “可死后,被我炼成僵尸,你就得听我的,成为我的仆人,受我指使,受我奴役。” 此时一比较才明白。 弑师灭祖,杀人炼尸的事都做得出来,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良心…… 墨画旁观他画阵法,纯粹是为了取长补短,查漏补缺,看他留了什么后门,而不是真的想学他。 之前的承诺,说会教自己灵枢阵什么的,都只是画饼。 “你死都没想到吧……” 死不瞑目?说的不是自己? 也就是说,陆乘云没发现自己…… 陆乘云搞这些小心机,纯粹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多此一举了。 看着看着,墨画又想起了一件事,有些疑惑: 陆乘云炼尸王,到底是怎么个炼法? 如果祭坛上供的是陆家老祖“陆剥皮”的尸首,那么这青铜棺中封存的,又是什么? 陆乘云在青铜棺上画灵枢邪阵。 尽管觉得墨画看不懂,学不会,但当着墨画的面,画灵枢阵时,还是有所保留。 陆乘云以为陆家老祖在看他! 这祭坛上供着的,的确就是陆家老祖,而且这陆家老祖,还被陆乘云坑了,所以才死不瞑目。 他还是用着骨笔,蘸着人血,画在青铜椁上。 墨画便用余光,偷偷瞥了他一眼。 “谢谢你贪心作祟,让我做陆家家主。” 而陆乘云画的阵法,虽然也是灵枢邪阵,但和白日的画法,又有所区别。 陆乘云没有察觉。 墨画吓了一跳。 祭坛之中,四下无人,陆乘云撕掉温文尔雅的面皮,忽而变得狰狞而歇斯底里。 灵枢阵便是他的命脉。 黄布之下,尸气浓烈。 后来陆乘云当着墨画的面,展示灵枢阵图,那几眼的功夫,墨画又将后面的灵枢阵都记住了。 墨画瞬间明白了。 陆乘云不但不惧,反而大喜,笑道: 墨画还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着他。 墨画心里默默道。 此时祭坛之中,并无外“人”,陆乘云不再藏私,全力施为,画着灵枢邪阵。 陆乘云到现在,估计都以为,整个小荒州界,会灵枢阵法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又在看我……又……死不瞑目……祭坛……” 可尸首在上面供着,他在棺椁上加深的阵法,是加在哪里的? 他的这番话,原原本本,一丝不差,都被躲在祭坛后面的墨画听到了。 这个陆乘云,阵法水准,比自己还是差了一些。      毕竟自己画灵枢阵,可是正正经经画的,没有作弊! 不过陆乘云不知道的是,墨画之前,就已经学会了大半的灵枢阵。 他之前旁观陆乘云画阵法,见他阵纹有异,还以为他画错了,又或者是邪阵的手法,与正规阵法有所出入。 陆乘云还在画阵法。 灵枢阵是很难画的。 简单地说,就是作弊。 “成了僵尸,就想不死?做你娘的春秋大梦1 自己天赋再好,对他再有用都不行。 一遍又一遍。 画灵枢阵,需要聚精会神,神识消耗大,全部心思,也都要用在阵纹上,所以不会分心他顾。 “当着一众长老的面,骂我是陆家养的一条狗,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也根本想不到,此时此刻,祭坛中会有其他人。 “陆家还是姓陆,可不再是你陆天良的‘陆’,而是我陆乘云的‘陆’1 墨画小小的身子蜷在一起,镇定心神,收敛气息,默不作声。 “真的阴险……” 陆乘云骂了一通,发泄了情绪,转而又阴冷地笑了起来。 墨画抽空,又观察了一下,陆乘云画阵的手法。 一些邪异的手法,也有细节处的不同。 墨画微微点头。 还是说,尸王比较特殊。 “你越气,尸气越烈,炼成的尸,才更合我心意1 墨画又皱了皱眉。 一旦让他知道,自己学会了灵枢阵法,可以通过篡改序列阵纹,动摇他对铁尸和行尸的控制。 “你气数已尽,一旦被炼成尸,受灵枢阵支配,便只能是我的奴仆,在我指掌之间,永世不得翻身。” 陆乘云面露讥讽,“可我炼尸挖矿,赚的灵石,你不还是收下了?” 邪阵的手法,的确是好用。 陆乘云疑心重。 “如今,全为我做了嫁衣1 墨画心中有一丢丢的沾沾自喜。 “生前你权势大,我听你的话,为你陆家,做牛做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乘云猛然转头,目光冰寒,锁定了祭坛。 陆乘云低声冷笑道: 陆乘云如此小心谨慎,也给他提了个醒。 整套灵枢序列,也只有他一个能看懂。 墨画微怔。 “这尸矿,是用你陆家的人力建造的,这万尸阵,也是用你陆家的家产建成的。” 应当是炼尸之时,在不断加深阵法。 所以自己学会灵枢阵的事,绝对不能让陆乘云知道。 墨画恍然大悟。 寂静的祭坛中,只有极其细微的,笔墨润湿和运笔时,沙沙的声响。 他的眼中,透着绿光,像是在借用什么邪异的神识。 墨画点了点头。 得益于此,陆乘云画得很娴熟,速度也不慢。 与此同时,陆乘云缓缓起身,迈步走到祭坛前,冷笑一声道: 神识空灵澄澈,不易引起察觉。 但墨画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是静心凝神,不含任何情绪,不包含杀念和杂念,以空灵无物的目光,偷偷看陆乘云画阵法。 他肯定会杀了自己! 无论如何,都不会留自己性命。 “说起来,我也要谢谢你。” “贪婪的蠢货1 似乎有暴虐之气,在其中涌动。 “老不死的东西1 人皮、人血、人骨等等。 他要借助灵枢阵,操控尸王,统御群尸。 “被发现了?” “你是不是,死不瞑目?” 墨画心中微凛。 陆家老祖已死,这丝暴虐,只是残存的本能意识,是神念的残余。 “因为我入赘,就看不起我?” 空荡荡的祭坛之中,陆乘云打坐调息,不过片刻,忽而眉头一皱,陡然睁开双眼,目露精光,冷冷道: “又在看我?” 不用看他画阵法,墨画也已经学会了。 墨画缓缓松了口气。 陆乘云忍不住阴沉一笑。 “老畜生1 尸气涌动,之后又似乎满含不甘,渐渐平息。 “看来自己还是很厉害的……” 他是不可能教给任何人的,包括墨画。 “不然的话,我即便学了灵枢阵,也建不成尸矿,建不出万尸阵,炼不成尸王……” “我这条走狗,叼回来的“死肉”,你这老畜生,不还是吃下了?” “贪心不足……” 墨画有些惊讶。 “就算我是他爹,估计都不行,他还是会想办法杀我……” 墨画正自疑惑之时,陆乘云已经画完一副阵法,神识耗尽,暂作休息。 这是一种特殊的炼尸手法? 但这些又都只是降门槛的手段。 杀人取材,以此作为阵法媒介,可以降低画阵法的难度,提升阵法的威力。 “谢谢你乱伦生下的,那个又坏又蠢的女儿。” 修士天生有着对灵力的亲和。 “天道有常,生死大限,岂是这么好糊弄的?” 灵枢绝阵,是陆乘云的核心机密。 陆乘云一旦画阵法,便会全神贯注。 他是支配尸王的,王中之王。 原来陆乘云是在误导自己。 “轻贱我1 之后陆乘云“哼”了一声,拂袖离开祭坛,回到青铜棺处,继续打坐调息,恢复神识。 “好1 陆乘云说完,祭坛之上微微颤动。 墨画心中感叹,又忍不住赞叹: 陆乘云此人,确实是个“人才”。 陆家老祖真的是捡到“宝”了。 陆乘云和陆家,真的是很般配,白眼狼进狼窝,简直天作之合。 (本章完) 第485章 偷“吃” 第485章 偷“吃” “陆剥皮”恶贯满盈,选了个好赘婿,定了个好家主,他自己死后,也死不瞑目,被炼成了僵尸。 也算是善恶有报,纯属活该了…… 墨画暗暗想道。 陆乘云骂完陆家老祖,在一边打坐调息。 墨画也没办法偷偷溜出去,只好躲在祭坛后面,耐心等着,等陆乘云出去之后,自己再找机会,偷偷溜出去。 可陆乘云打坐了老半天,神识还没恢复好…… 墨画都替他着急。 “神识回复,有这么慢么?” 自己冥想一会就能好了,这个陆乘云,乌龟打坐一样,坐了半天了,神识还没恢复多少,这也太慢了…… 窥破本相,神识大补,又好欺负。 陆乘云似乎陷入到了一种,玄妙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渐悟的境界。 墨画做着自己的事。 自己是直接“吃”的,因为自己不“吃”,就会被“吃”…… 莫非是冥想术的问题? 墨画又皱眉想道。 这图好像真的能观想,而且观想后,真的能滋养神识。 看似玄之又玄,实则虚而无物,什么都不是。 张全这个“数典忘祖”的混蛋,竟然将自己的老祖宗送人,害得自己一通好找。 只有这一部分,他也能大概推测出,观想图中的景象。 又或者是单纯的欺软怕硬,见自己年纪小,所以想“吃”了自己? 而后恭恭敬敬地打开张家的祖师图,合掌一拜,再将图悬起,于香烟袅袅中,盘腿而坐,身姿端正,注视图像,神游无物,静心观想。 但墨画对这图很熟悉。 他的神识,也渐渐得到滋养,慢慢恢复,缓缓增长。 …… 陆乘云先是取出一个香炉,供上三支香。 祖师纶音传道,仙气盎然。 第二次,见张家祖师图,祖师变僵尸,扑入自己天庭,还是要吃自己…… “怎么办呢?” “吃”不了的话,他们要怎么做呢? 张全未必知道用处,但陆乘云肯定清楚。 这可是观想图,可以增强神识。 而陆乘云一脸专注,仿佛从这纶音之中,体悟了玄妙,感受了大道,无形之中,心领神会,增强了神识。 这张图,有点皱,带着折痕,还有没擦干净的脚樱 而他的神识,只回复了一小半。 它心中大喜,以为面前将会是一场神识的飨宴。 弟子们奉其纶音,口口相传。 是因为自己看破了它们的本相? 还是因为自己先天神识强大,是大补之物? 偷……估计也偷不到。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看破,所以压根就不知道? 在他的眼里,这就是一幅,庄严肃穆,传道解惑的,祖师授业图?      有些蹊跷…… 墨画一时满脑袋疑惑,便悄悄探出头,去打量陆乘云,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做的,自己好做个参考。 墨画想来想去,都没想到好办法,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自己隐匿术可以瞒得过他,但近身偷他东西,就有点不把他当人了。 可怎么抢呢? 他打不过陆乘云。 可其他修士,识海没有道碑,不会神念杀伐,应该是“吃”不了的。 高阁庄严肃穆。 怒的是有小鬼不识抬举,胆敢窥视其真容。 他处的位置,被陆乘云挡住,看不到观想图的全貌,只能看到一部分。 陆乘云又调息了一会,便睁开了双眼,似乎是有些心浮气躁。 还有一个问题: 这个陆乘云,他观想这图的时候,没发现张家这些道貌岸然的先人祖师,其实都是僵尸么? 墨画无奈叹了口气。 动辄说什么“道”,“命”,“真”…… 或者说,观想图正统的用法,是什么呢? 而这交易中,张全肯定获利不小,否则定然是不会将图借出去的。 观想图的用处,是可以增强神识…… 人与图的气息,渐渐合一。 因为图上的脚印,就是他踩上去的。 墨画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什么“纶音”,而是一些假大空的狗屁话。 人善被“鬼”欺埃 墨画目光炯炯地看着它。 但墨画听得明白。 墨画有些不解。 他目光快速从观想图上掠过,挑肥拣瘦,最后选中了一个张家长老。 墨画心中又对庄先生感激起来。 墨画皱了皱眉,感觉这三原因可能都有…… 张全对这张祖师图,视若珍宝,大概不愿给,而只是借。 他跟陆乘云之间,估计又有什么交易。 另一边的陆乘云,还在心无旁骛,参悟观想图,似乎对外事外物,没了感知。 喜的是这小鬼神识深厚,必然可口至极! 一个面带稚气的炼气小鬼,还不是任它宰割? 可他想着想着,又顿住了。 陆乘云不会冥想,心机又多,心眼还脏,所以神识才回得这么慢? 是陆乘云这么慢,还是说,其他阵师回复神识,也都这么慢呢? 这个问题,墨画之前没怎么比较过。 墨画又偷偷探出小脑袋。 这图果然在陆乘云手里! 墨画回想了一下。 即便少了它,也不会引“人”注意。 不能抢,不能偷……但可以“偷”吃! 忽然墨画又灵光一闪。 这僵尸长老既怒且喜。 墨画腹诽道,随即又暗暗揣摩。 陆乘云不是傻子,也不是木头。 “陆乘云想做什么?” 可怎么增强来着? 观想图就在眼前,自己溜什么呢? 这图放在陆乘云手里,自己暂时要不回来,但收收利息,抓几个僵尸,打打牙祭,应该没问题的。 墨画随后又是一愣。 这图陆乘云贴身带着。 为什么陆乘云就能好好地,焚香礼敬,利用观想图,来增强神识呢? 自己却只能“吃”与“被吃”二选一? 是一幅僵尸图,也是一幅观想图! 这长老正念着经,忽然一怔,似有所觉,缓缓转过头来,浑浊的目光中,也看到了墨画。 “奇怪了……” 僵尸长老面露垂涎,饥不可耐,立马纵身一跃,从图中跳出,跃入墨画的识海。 墨画皱眉。 墨画的目光,清澈明亮,如同日光,灼烧着这长老的面容,使它的脸皮渐渐褪去,露出了僵尸的本相。 “就是你了1 墨画便想着,自己是现在溜,还是待会溜。 强抢是不行的。 他们不会被“吃”么? 墨画又细细琢磨: 观想图中的邪念,之所以想“吃”自己,不“吃”陆乘云…… 不出墨画所料,变故渐生。 这跟自己的遭遇不一样碍… 自己第一次,见山水道童图,道童变小鬼,钻入自己识海,要吃自己。 其他修士,是怎么用观想图,来增强神识的呢? 祭坛之外,万尸阵中。 也没给自己观想领悟的机会碍… 这次不想办法抢一下,下次再有机会,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他神识都没回复完,怎么画阵法? 出乎墨画意料的是,陆乘云并未画阵法,而是从贴身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幅图。 这长老在墨画的注视下,渐渐现出了本相。 …… 不过墨画也懒得管他,陆乘云越沉迷其中越好,最好被张家的僵尸老祖洗脑,一辈子不出来才好。 陆乘云也只是在自我陶醉而已。 为什么呢? 这个长老,坐在角落,张家祖师传道,别“人”都在口口相颂,它却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含糊地念叨着什么,糊弄了事。 “看来师父教的冥想术,的确是好东西……” 自己跟庄先生学了冥想术,打坐冥想,心思空灵,所以神识回复得才快。 设身处地想想,自己要是这些邪祟的鬼物,也会选自己这样的小孩来“吃”…… 这是张全的那幅祖师图! 他是看到了,但是不在意。 却不知它跃向的,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本来是说这个月加更的,但状态的确不太好,有点累,写不了太多,还越写越慢…… 我尽量调整下吧,这个月快结束了,争取能加更一两章。 (本章完) 第486章 金锁三莲地火 第486章 金锁三莲地火 墨画虚白的识海中。 面容狰狞,僵尸模样的铁尸长老,神情满是不可思议。 一个炼气修士,竟有如此充沛的神识? 它二话不说,立即猛吸了一口。 甘甜、纯净、晶莹、回味无穷,甚至还带有一丝,深厚玄妙的道蕴。 僵尸长老立马瞪大了眼睛。 极品神识! 它这辈子,没尝过如此美味的神识。 而且这里的神识,竟如此充盈,够它吃上很久。 若是将这小鬼的神识吃完,再消化掉,神念必将更加凝实,实力也会突飞猛进。 即便是老祖,也会对它看重有加…… 名为金锁三莲地火复阵。 墨画并指,一枚火球术,便疾飞而去,转瞬即至。 顺理成章,没什么波折。 墨画合掌,闭目凝神,将神识催到极致。 僵尸长老见了墨画,心中一惊。 这真的是在识海里? 僵尸长老神色骤变,急欲挣脱。 他那一脸稚气,只是假象,实际上是个硬茬…… 观想图不愧是阵师的至宝。 “小友,不告而入,是在下唐突了。” 一套法术加阵法的连招,直接将僵尸长老打烂了。 它看了眼墨画,满是难以置信。 祭坛之中,寂静无声。 这图……怎么好像太对…… 只不过要小心点罢了。 只是这怒意中,带了一丝惊慌。 识海里不都是神念相搏么?怎么会有人用阵法? 金锁阵外面,红光骤现,火色灵力蜿蜒,如神笔鬼画,同时结成三道地火阵。 先困再杀。 墨画试着总结一下战况。 它想躲开,可这火球术又快又准,它一时躲不开,只能硬吃这一记。 可还没完。 竟如此恐怖? 法术阵法迭出,不过数个回合,自己一个神念筑基的铁尸长老,稀里糊涂,就遭其镇杀,竟毫无还手之力! 墨画退出识海,睁开双眼,神思清明。 只要自己能杀的敌人,那就一定能杀掉,跑也跑不掉。 僵尸长老怒道。 火球术炸开,僵尸长老周身被火焰缠绕,皮肤焦黑,身影也淡了几分。 三重地火阵,瞬间爆炸。 僵尸长老还剩一口气,虽没被杀掉,但也跑不掉了。 陆乘云有些怔忡。 墨画无语。 丝化的水牢术,直接化出百道游丝,将僵尸长老死死缠住,灵丝之上,又凝成栅栏,将它牢牢定祝 金锁三莲地火复阵的威力,也让他颇为满意。 僵尸长老阴沉的目光微动,商量道: 墨画也不想废话了。 参悟之后,可温养识海,增强神识,还能提升对大道的感悟。 墨画手指一点,神念一动,开始在它脚下显化金锁阵。 墨画抬手又是一记火球术。 “巧了,我也没打算放过你老祖宗。” 法术? 僵尸长老恭敬道: 火焰焚焦了它神念显化的衣物,侵蚀着它的本体。 它还欲求饶,可墨画并不与它废话。 “不过老夫如此,也是情有可原……” 火球术上,灵力汹涌。 它既是惊惧,又不甘心,提着一口气,声音嘶哑道: 僵尸长老见墨画软硬不吃,不由大怒: “无耻小儿,仗着有点本事,欺人太甚1 观想图上也没太大变化,只不过角落里的坐席上,又少了一个张家先人而已。 僵尸长老大惊失色。 自己今日,当真要形神俱灭了?! 除他之外,一般这类鬼物邪祟,在识海中,应当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半个时辰后,陆乘云参悟完毕,果觉神识充盈,满脸喜色。 是自己看错了? 一边的墨画,渐渐显出身形,身形小巧,小脸冷漠,身上的气息,却有些深不可测。 自阵眼开始,金色阵纹,如牡丹绽开,向外延伸,铺满地面,几息的时间,便凝成了一道金色阵法。 诡道人那件事,纯粹是意外。 一套法术和阵法的连招,行云流水,严丝合缝。 墨画以阵法,将这青烟拘住,等有空再炼化。 被这小鬼骗了。 “这是什么玩意?” 以金锁阵困敌。 以强胜弱。 僵尸长老神色大变。 “不瞒小友,老夫饥渴月余,滴水未进,不知小友可否尽地主之谊,款待一番?可怜可怜老夫,让我吃点神识,聊以充饥,我便会离开。” 他珍而重之地将祖师图收好,只是收图之时,忽然一怔。 僵尸长老面容丑陋,激动不已,它准备再次动口之时,却不知一边隐匿的墨画,正冷冷地看着它。 失算了。 “你……胆敢杀我张家长老,老……老祖宗,不会放过你的……” 墨画板着小脸,没理他。 墨画不待它说完,就用几个火球术,送它归天了。 神念显化而出的鲜红色的火焰灵力,如同游丝,纠缠扭曲在一起,带着可怕的灼烧之力。 墨画点了点头。 火球术瞬间在僵尸长老身上炸开。 就是简简单单,自己神念显化法术和阵法,困住了一个筑基品阶的铁尸长老,然后把它宰了。 还是说,是因为自己屡次观想,次数过多,对这图有损伤,所以这图才会显示不全? 陆乘云点了点头,心想大概如此。 果然是僵尸,脸皮真厚。 三道地火阵的交集,便是中间的金锁阵。 陆乘云摩挲着祖师图,爱不释手。 墨画偷“吃”了一个铁尸长老,心满意足,暂时不打算再下手了,就安安静静,隐着身,躲在祭坛后面,等陆乘云离开。 他又盯着图看了一会,依旧疑惑不解。 发现没什么好总结的。 自己神念杀伐的能力,果然还是很强的。 “哪里去了?” 它陡然尸化,体型巨大,青筋虬结,冰冷的尸气弥漫,消弭了身上灼热的火焰。 墨画灿然一笑,笑容天真无暇: 陆乘云还在那边参悟观想图,对所有的一切,一无所觉。 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下,不由皱起眉头。 识海之中,气息浑厚,可显化自身,可施展法术,这哪里是一般的小鬼…… 金锁阵外,是三道地火阵,宛如三道火莲,爆炸之时,三道地火阵的威力,在金锁阵处叠加,以杀伤鬼物和邪祟。      此阵一成,僵尸长老目露惊恐。 “谁?” “吃了我的神识,都得给我吐出来1 灵力结成枷锁,将僵尸长老锁在原地。 “协…” 看着是以小欺大,实则是以“大”欺“斜。 但即便如此,也受了不小的伤势。 熊熊火焰,将僵尸长老吞噬。 三道火莲盛开,灼热灵力蔓延。 这图上,似乎少了个人? 这图在自己手里,只有自己看,自己参悟,自己观想。 但没等它挣脱。 僵尸长老的眼睛陡然睁大,“你……” 这又是什么手段? 阵法? 丝化的火焰灵力,无孔不入,像是烫红的刀片,切割着它的皮肉。 重要的是,集困敌与杀敌于一体。 但墨画心中又有些小小的得意。 也就是金锁阵束缚住的僵尸长老! 这是墨画自己设计的复阵。 是根据五行屠妖大阵之中,对困杀阵法的理解,自行构建而成的,一副小型的困杀复阵。 它面容丑陋,目光阴险,却做出乞求的样子。 与此同时,墨画小手一握。 阵法之上,金光熠熠。 这个小鬼,到底是何方神圣? 诡道人高深莫测,不知境界,不知手段,不能以常理度之。 墨画清脆喝道。 “炸1 他是在偷吃,时间有限,需要以雷霆手段,速战速决,以免被陆乘云发现,节外生枝。 现在时机不好,陆乘云还在外面呢。 片刻之后,火焰消散,僵尸长老手脚焚毁,已无“人”形,身影黯淡至极,显然受到重创。 来势汹汹的僵尸长老,便被墨画轰杀成了青烟。 若出了问题,那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陆乘云有点心痛,随后目光微沉,脸上闪过一丝阴沉的笑容,喃喃道: “看来要想办法,找人来喂这张图了……” (本章完) 第487章 僵尸挖矿 第487章 僵尸挖矿 陆乘云的声音很轻,但墨画还是听到了。 找人喂图,不算是稀奇的事,在行尸寨的时候,张全就做过。 但陆乘云的笑容,太过阴沉,让墨画很是起疑。 若是只是一般杀人喂图,对陆乘云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他的神情,也应该是淡淡的,不至于露出现在这副表情。 墨画摸了摸小下巴。 找人喂图? 他要找谁呢? “矿修?尸修?” “张全,还有……我?” 墨画吓了一跳。 这么一想,好像也有道理。 还有大白,小师兄不知道有没有给它喂上好的草料。 想着想着,他忽然记起,自己好像好久没跟小师姐通信了。 漆黑,潮湿,阴沉,尸气极重,但又嘈杂无比。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在尸矿之中,待了不少时日了。 根据炼尸原理,臣服于它的,便应该是……陆家修士? 矿修不太可能…… 墨画心里琢磨着。 炼制铁尸,至少也需要炼气九层巅峰,以及筑基期的修士尸首。 所以炼尸王的尸体,很有讲究,要么是掌门,要么是家主,要么是国主…… 小师姐和小师兄应该是关心自己,所以有些着急。 一直到将这缕青烟,全部烤熟,全部吞掉。 这些行尸,若是冲出尸矿,形成尸潮,再借用尸毒感染,恐怕不光南岳城会覆灭,即便整个小荒州界,估计都会生灵涂炭。 它们衣衫褴褛,皮肤腐溃,一个一个,全部举着矿镐,在里面挖矿! 时间不多,他又偷偷溜了回去。 石殿之中,有些密室中,也有铁尸的气息,墨画粗略估计过,也有七八具。 陆乘云和陆家老祖的交易。 只能是陆家…… 矿中的行尸,明明死了,却被陆家奴役着,像活人一般劳作不休。 “可这尸矿,到底有多少僵尸呢?” 通往外面的大门,是一块天然巨石,还有两只二品铁尸看守,周围都是厚实的山壁。 他又“吃”了一个筑基神念,竟还无法使神识增强到十三纹。 短时间内,他没办法脱身,只能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钥匙是白骨做的,放在一个看门的尸修身上。 陆家老祖被炼成尸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不在,他们伙食怎么样。 墨画连忙起床,取出一张纸,铺在桌面上。 这个钥匙,是墨画后来才发现的。 墨画便回了一封纸条,纸条上写道: “快了快了1 阵法的话,墨画暂时不能动,因为怕打草惊蛇,惊动陆乘云,但钥匙是可以偷的。 和墨画猜得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 墨画想了想,决定先去外面的矿井看看。 小荒州界,也会变成小荒“尸”界。 虚白之中,有一道金锁阵,阵法锁住了一缕青烟。 在万尸阵的灵枢序列中,陆家老祖是“尸王”,序列最高。 然后自己就开始考虑,回去之前,该做些什么了。 万尸阵中的,墨画数过,大概有二十四具铁棺。 加起来,就有将近四十多筑基? 墨画心底发寒。 墨画大眼睛一转,肚里又开始想坏水了…… 虽然只是自己的猜测,但是也不能不防…… …… 墨画走出石殿,沿着矿井,走了一阵,便来到一处巨大的矿坑。 墨画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敲敲打打,还是没弄明白,这个棺材要怎么打开,又是怎么关上的。 这喧闹的景象,似人间,又似阴间。 矿中的行尸,也比自己想的要多。 比如陆乘云在陆家的关系。 走的时候,也忘了看他是怎么封棺的。 一些事情,是要跟小师姐和小师兄事先说下。 墨画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难道,一定要“吃”了张全的老祖宗,才能让神识达到十三纹? 这个纸张白皙细腻,有着浅浅烫金的花纹,是小师姐常用的,墨画一看就知道。 墨画没再看下去了。 万尸阵,青铜棺、尸矿…… 即便是筑基修士,若是陷入成百上千行尸的包围中,如果跑不掉,也是必死无疑的。 它们生前大多是矿工,死后被炼成尸,仍然是矿工,甚至比活着的时候,更忙碌,更不知疲倦。 墨画忽然想到了陆家老祖。 墨画的神识,又增强了一点。 墨画躺在床上,一边翘着小腿,一边仔细琢磨着…… 那这些尸体,到底是哪来的? 他有可能想用我喂图…… 毕竟师父能掐会算,自己做的事,他估计都能知道。 这个尸矿,比自己想的要大。 墨画抓紧时间,显化熔火阵,将这缕青烟,一点点炙烤,一点点焚烧,炼化成纯净的神念,吸入口中。 墨画一愣。 一时之间,白日矿修劳作,夜晚僵尸挖矿,两幅景象,在墨画的脑海重叠,混淆,似真似假。 墨画点了点头,打开纸条,想看看小师姐写了什么。 然后开始将一些关键的线索记下。 墨画默默念叨着,然后也悄悄地离开了万尸祭坛。 这个陆乘云,莫非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墨画又操控小老虎,将钥匙还了回去,然后回到房间,皱眉沉思。 墨画寻思了一遍,忽然有点想师父他们了,也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想想办法,早些离开尸矿了。 有纸条传回来,就说明小老虎的信送到了。 识海之中,一片虚白。 铁尸之中,一二品混杂,一品稍弱,算弱筑基,二品要强不少,可以算作筑基中期。 知己知彼。 而根据四周的阵法推测,这矿井,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大,也就是说,这矿山之中,还有不少矿坑。 陆家老祖,是“尸王”。 …… 而且陆乘云表面斯文儒雅,内在狼心狗肺,对自己虽然客气,但估计也没安好心。 莫非是这筑基神念太弱了? 再被自己炼了一遍,所剩的神念,又少了一些,所以根本“吃”不饱? 墨画眨了眨眼。 石殿外面是矿井,之间隔着一座大门。 这么一算,整个尸矿,至少有四十多具铁尸? 即便是道廷调动道兵,镇压尸矿,不知道内情,也不好调度。 铁尸又有多少? 还有里面的僵尸,也要妥善处理,最好都能烧掉,以免它们吞噬血肉,尸毒蔓延,荼毒南岳城…… 它们是死人,却在做活人的事。 矿坑极其宽广,而坑中,密密麻麻,全是行尸。 他不会这种,自断根基的事。 行尸这么多,那铁尸呢? 这么多筑基尸体,他从哪弄来的? 墨画震撼不已,怔忡良久。 陆乘云来的时候,没留意到他是怎么开棺的。 四十多筑基,不唯南岳城,放眼整个小荒州界,也都是首屈一指的势力了…… 墨画将这纸条收好,到了晚上,他又悄悄找到小老虎,将纸条塞在小老虎嘴里,让它往外面爬,给小师姐递信。 一些嗜血、贪婪和邪恶的念头,在墨画心中涌现。 而且矿修虽受陆家老祖剥削,但多数心存怨恨,死后怨气不散,炼成僵尸,让其臣服于陆家老祖,很容易失控。 墨画回去的时候,那个看门的尸修,还没炼完尸。 尸矿里的尸修,杀人炼尸,也要全部铲除。 墨画睁开眼,叹了口气。 这个实力,足以睥睨整个二品州界…… 早些脱身也好,不和他玩了。 后面画了一只小老虎的脑袋,虎头虎脑的。 那就只能想办法。 这一点增强,使墨画的神识,在十二纹巅峰上更进一步,无限接近十三纹,但又总还是差了一些…… 陆乘云离开后,墨画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确认陆乘云已经远离,短时间内不再回来,这才悄悄离开祭坛,来到青铜棺面前。 不打探清楚有多少僵尸,是没办法下手的。 陆乘云哪里来的尸体,炼这么多铁尸? 同时,也有一把钥匙。 神识增长好难埃 就这样边“烤”边吃。 可打开纸条后,却发现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还不回来?” 每个矿坑中,都有着数不清的行尸…… 这座大门上,有血腥的邪阵。 回到房间后,墨画立马跳上床,盘腿打坐,神识沉入识海。 无数僵尸在挖矿…… 青铜棺又被封住了。 现在打不开青铜棺,就没办法弄清楚这里面的秘密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棘手的事实,摆在了墨画眼前。 还有严教习…… 随即墨画微怔,又有些疑惑。 墨画驾轻就熟,冥想打坐,心如明镜,一尘不染,将这些杂念邪欲,一一摒弃拔除。 行尸的确在挖矿,但挖矿的行尸,太多太多了…… 矿修之中,几乎没有筑基修士。 邪念尽去,一股菁纯的神念,涌入墨画识海。 大门外面,便是矿井。 这些铁尸,大多是用陆家修士,或者说,是陆家长老的尸首来炼的? 可陆乘云是家主,他杀一两个长老还行,杀这么多长老,肯定会出问题,也会受陆家怀疑。 墨画趁着那看门的尸修,专心炼尸,不能分心的时候,操控小老虎,偷了他的钥匙,然后又偷偷用钥匙,打开了石殿的大门。 尸王需要统御群尸。 “下次再说吧……” 而尸矿外面还有矿井,矿井之中的僵尸,甚至有可能更多…… 意味着,有二十四具铁尸。 后面还画着一张小脸,微微蹙着眉头。 更何况,尸矿之中,还有众多铁尸。 墨画只知道很多,但具体有多少,他还真数不清。      石殿中的,包括万尸阵中的,应该都只是一部分。 再考虑炼尸成功率的问题,炼制铁尸所需的尸体,只会更多。 可怎么吃呢? 墨画以神识牵引,让小老虎送信。 外面的矿井,也有一些铁尸。 就算杀,也杀不了这么多吧…… 是铁尸长老被轰杀后,留下的念体。 师父和傀老……应该不急。 次日小老虎又爬了回来,嘴里衔着另一张纸条。 张全的这幅祖师图,被陆乘云贴身收藏,视若珍宝,没那么轻易被自己弄到手…… 矿山的修士,明明活着,却被生活逼迫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 陆乘云神识恢复后,又画了一遍灵枢邪阵,卯时时分,便封上了青铜棺,起身离开了。 炼气九层巅峰还好,筑基修士的尸首,他从哪来的? 受其支配的,要么是宗门弟子,要么是家族弟子,要么是一国之民。 尸矿比行尸寨要大,里面的阵法,也比行尸寨复杂,有陆乘云看着,他束手束脚的,很多地方,都打探不了。 这尸矿里的僵尸,太多了! 这一个巨坑之中,粗略看去,便有上万行尸。 那一瞬间,他仿佛对这世间的死生,以及最底层的“人”之道,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体悟。 他竟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的。 每个跳进自己识海的邪祟,都说自己的神识,是大补之物,用来喂观想图,自然再合适不过。 他有些遗憾。 长老尸体…… 这些都要毁掉,不然必定遗祸无穷。 万尸阵的一些情况……等。 有没有人给师父泡茶,有没有人给傀老炒松子…… 墨画小小的眉头紧蹙。 忽然他想到什么,心中大惊: “这个陆乘云,不会把陆家的祖坟,给刨了吧……” (本章完) 第488章 野心 第488章 野心 家族修士死后,会葬入祖坟。 祖坟之中,有家族历代家主、长老和修为深厚的修士陵墓。 陆家也不例外。 陆家的陵墓之中,也必然有不少筑基修士尸身。 这个陆乘云,莫非真的刨了陆家祖坟,用陆家历代家主、长老的尸体,来炼铁尸? 墨画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陆乘云,还真是敢想敢干…… 为了炼尸,把陆家的祖坟都刨了。 陆家老祖即便没死,估计也会被气死…… 墨画又皱了皱眉。 可这样一来,就麻烦了。 墨画摇了摇头。 司徒家有底蕴,但也肯定调动不了能与这些僵尸相匹敌的修士。 难么? 控尸王,要画阵法,画阵法,要开青铜棺…… 他是筑基修为,是货真价实的一品阵师,而且阵法实力,远超寻常一品。 “金丹之下,再无敌手。” 虽然墨画觉得,这不太可能,但也要提前说下。 被尸潮湮没…… 另一边的张全,却看向青铜棺,目露垂涎,忍不住问道: “……万尸阵就快建成了……” 真正爆发大战,道兵死伤,必然极其惨重。 墨画却听着有些疑惑。 “以正道阵法,构建阵眼,以邪道阵法,转化邪力,我当初也只是如此设想,却没想到,真的可行……” 而对手是僵尸。 陆乘云会灵枢阵,想借阵法,控制尸王。 也就比自己差一点。 墨画仔细沉思道: 陆乘云虽然在夸自己,但区区复阵的阵眼,用这个来夸,让墨画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这个阵眼,是很难的……”陆乘云叹道。 除非他不仅是瞎子,还是傻子。 这个阵眼,有什么难的呢? 开棺的秘密,藏在陆乘云身上。 张全皱眉,“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即便南岳宗与陆家没勾结,且愿意出手与陆家作对,也完全不会是这些僵尸的对手。 “可惜了……” “摇人”喊帮手的话…… 可陆乘云戒心重,动作隐晦。 道兵司真不一定舍得。 “十具,乃至数十铁尸尽出,再辅以万千行尸,这小荒州界,便可横行无阻,大杀四方1 最好是能集齐修士,在尸王炼成前,将尸矿给端了,以绝后患。 真与陆乘云正面为敌,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如果真能控装尸王”,那就能兵不血刃,解决尸矿的危机,甚至还可以借“尸”杀人,宰了陆乘云。 “算了,还是先想想办法,打开青铜棺吧……” 张全有些匪夷所思,“挖矿?” 他这边忙着,外面也要有所准备。 南岳城最大的宗门,南岳宗,也与陆家过从甚密。 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么? 墨画默默琢磨道。 张全对阵法一窍不通,但陆乘云很懂。 阵法崩解…… 墨画心里嘀咕,偷偷打量着他们。 墨画有空,还是会偷偷溜进万尸祭坛,在祭坛之中,等陆乘云,想看他到底是如何开棺的。 陆乘云又看了眼万尸阵,颇为感慨道: 为了二品州界,一个穷苦的,偏僻的小仙城,花费大量灵石,调动众多道兵,军费肯定入不敷出…… 而且一旦战败,不光道兵伤亡惨重,南岳城也会瞬间被尸潮湮没,成为死城…… 四十多铁尸,数万行尸。 “而这个阵眼,格局很大,结构复杂,没想到那小先生,真的就磕磕绊绊,将这阵眼构建出来了,天赋果真非同一般……” 矿修本就苦命,若是还要沦为行尸,父母子女,骨肉相残,生不如死,死不瞑目,就太可悲了…… 墨画精神一振,侧耳倾听。 同时师父也说过,让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崩解阵法,即便崩解,也不要让别人看到。 “我等也可一手遮天,不,我等,便是这小荒州界的天1 但想瞒天过海,在陆乘云眼皮子底下,在他正在动笔的阵法上动手脚,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道廷有这个实力,但他们未必愿意付这个代价。 崩解尸矿,动静太大,肯定会暴露自己的底细,也会给师父惹来麻烦。 此外就只能指望道廷,拨调道兵,镇压尸矿了…… 陆乘云显然不是。 “炼化灵石,形成灵力,再以邪秽的血气,将灵力污染成邪力……便可催动阵法了……” 陆乘云则冷静许多,他摇了摇头,淡然道: 而且少了没用,若要镇压尸矿,需要的兵力和财力,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灵枢阵,自己也会,他能控,自己也能控。 他只是藏拙,刻意画得慢了些,却没想到,这个陆乘云,竟真的觉得这个阵眼很难…… “快了,数日即可。” 这个复阵的阵眼,几乎有了,大阵阵眼的雏形…… 张全激动得有些颤抖,口中不由赞道: “好!好1 墨画琢磨了半天,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心中无奈。 他绕着青铜棺走了一圈,目光兴奋道: “没有尸王统御,我等尸修,一次只能操控一两具行尸,即便祭炼了控尸铃,至多也就三具。” 陆乘云笑道:“张兄客气了,没有你炼的棺木,还有祖传的炼尸法,陆某又如何能建成这万尸阵呢?” 可即便画了阵法,又怎么能不被陆乘云发现呢? 陆乘云可不是张全。 “还要感谢那位小先生……” 陆乘云回过神来,也目露精光,“快了……” “张兄此言差矣,这尸王,只会留在尸矿,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去,更不可能大杀四方……” 张全野心大盛,神色激动,颤声说道。 若是崩了“尸王”,使尸群失控,估计危害更大。 张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阴阳怪气道: “天赋还行,就是人比较阴险……” “万尸阵一成,磅礴的邪力涌动,滋养青铜棺,不到月余,这‘尸王’便可炼成开棺了……” 陆乘云淡淡道:“这是矿山,留在这里,自然是挖矿。” 墨画转念又想: “需要多久?” “阵眼建好了……” 此子天赋,当真可怕。 容易引爆矿山,波及矿修。 陆乘云心中感叹道,随后目光微沉,嘴角含笑,低声呢喃道: 至于能不能集齐这么多修士,就不是他能管得了了的。 “可怎么控尸王呢?” 擒贼先擒王。 他觉着还挺简单的…… 信上写了尸矿的详情,标注了尸矿的舆图,石殿的构造,尸修的修为手段,以及至少四十多铁尸,数万行尸的惊人数目。      并希望他们早做准备。 墨画先写了封信,让小老虎,递给了小师姐。 不过做事要两头兼顾。 “陆兄,这‘尸王’,还有多久出世?” 聊万尸阵的事? 之后的事,就是打开青铜棺了。 只大概估测出,这青铜棺,有钥匙,有阵法,两者兼备,才能打开青铜棺。 南岳城道廷司,与陆家沆瀣一气。 想到那副场景,墨画叹了口气。 铁尸铜头铁臂,行尸悍不畏死,吞噬血肉,无休无止,再加上可传染的尸毒…… “不愧是陆家主,运筹得当。”张全笑着奉承道。 大阵雏形碍… 就在墨画一筹莫展之时,这日深夜,出乎意料地,张全竟和陆乘云,一起到了祭坛之中。 墨画看了好几遍,都没看清楚。 瞎子傻子,不可能入赘到陆家,成为家主,还能把陆家的祖坟刨了…… 他之前考虑过了,不太合适。 看看青铜棺里面的东西再说。 在阵法上胜过他,应该可以。 “不能崩解的话,那就只能从‘尸王’下手了。” “可一旦尸王炼成,便可支配全部铁尸1 但道兵的调动,又没这么简单。 两人还在低声聊着什么。 可他偷不到钥匙,又看不到阵法。 陆乘云知道他心存芥蒂,微微摇头,没有答话,而是转过目光,又看了眼万尸复阵的阵眼,心情复杂。 手续繁多,申调不易,道兵行军,耗资也是不菲的。 陆乘云微微颔首。 张全一时难以置信,激愤道: “我等费尽千辛万苦,呕心沥血,筹谋百年,杀了这么多人呢,炼了这么多尸,难道就是为了,让它们在这里挖矿?” (本章完) 第489章 一手遮天 第489章 一手遮天 “不错1陆乘云点头道。 张全满脸怒意。 陆乘云淡淡看了张全一眼,“你想如何?” 张全压下怒意,眼中野心勃勃,冷声道: “还能如何?” “尸王蛰伏,行尸挖矿,岂不等同于,让凶剑蒙尘?” “尸王出世,自然应当号令群尸,所向披靡,称霸州界1 “有了尸王,有了这么多铁尸,还有这么多行尸。” “整个小荒州界,不,甚至是毗邻的几个州界,有哪个势力,能是我们的对手?” “僵尸大军所及,浮尸遍野。” 若真让他得逞,正邪通吃,买通一切。 “胡说八道1 “这些僵尸,你驱使它们杀人,道廷便会杀我们。” 张全神色变幻不定。 张全取出棺材钉,沿着棺盖,左右丈量,寻了三寸之处,将棺材钉,钉入了青铜棺。 果然几天后,一个夜晚,趁着陆乘云事务繁忙,离开尸矿,去处理家族事务时,张全也偷偷地出门了。 “称霸州界,开宗立派,建立魔宗?”陆乘云面露嘲讽,“你当这是过家家呢?” “不费吹灰之力,先占据南岳城,再一步步统治小荒州界,进而一点点蚕食毗邻的二品州界……” 墨画连忙隐身,离开自己房间,先行一步,到万尸祭坛等他了。 墨画只是听着,便觉得浑身难受,心脏也有一点点窒息。 “……尸王一旦炼成,就由不得你了……” “真正的魔道,要学会攀附道廷司,垄断产业,赚取灵石,吸州界修士的血,以权势奴役他们,以身份压迫他们,以灵石压榨他们……” 墨画躲在祭坛后,心中震撼不已,后背渗出冷汗。 心机也更可怕。 陆乘云目光漠然道: “就算道廷要查,也什么都查不到。” 与活人的心跳,截然不同,邪异而诡诞。 “有了这些灵石,买通道廷司,买通各方势力,把他们当‘猪’养,把他们养得贪婪,养得愚蠢,养得欲壑难填,养得只能靠我们陆家来养,我们才能在这小荒州界,真正地横行无忌1 两人虽行事迥异,但都不是好东西。 陆乘云的声音断然,目光深邃。 果然喂了七次血,摇了七次铃,又逆行七次。 “挖矿换的是什么?” 陆乘云说完,拍了拍张全的肩膀,便转身离开了。 “让僵尸一直挖矿?” 正常的棺材钉,是用来封棺的,但这个棺材钉,却是用来开棺的。 “我定会让尸王现世,铁尸屠城,让这南岳城,行尸遍地,让这小荒州界,沦为炼狱,让这世间的修士,闻风丧胆,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尸修1 陆乘云并不在乎,反而冷淡道: “道廷会不惜一切代价,置我们于死地1 而张全骂了一会陆乘云,平复了心绪,片刻之后,又冷冷一笑,低声喃喃道: “陆乘云……” “竟还说我格局小?我看你才是家主做久了,贪图富贵,鼠目寸光,畏首畏尾1 墨画眼睛一亮,立马想明白了。 “可也不能……只是挖矿……” 张全,陆乘云…… “他们不但不会杀我们,还会巴不得我们多杀点人,多炼点尸,多挖点矿,多给他们送点灵石……” “那个时候,你我便是开宗立派的尸门祖师,区区家主之位,何足挂齿?” “这矿山,便会一直有产出,我陆家,便会有源源不断的灵石1 张全回过神来,眼皮微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张兄,你好好想想吧……” 墨画虽看不太懂,但依据自己之前钻研,以及向陆铭打听的炼尸知识,也大概猜到,这是炼尸法之中的,一种特殊的控尸手法。 陆乘云目光一沉,“所以说你格局太小了。” 这是张全的声音。 “将你我,连通这尸矿里的所有行尸,铁尸,斩尽杀绝,挫骨扬灰1 “不靠杀戮,不靠尸毒,不靠魔功……” 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就有了机会? 墨画目光闪动。 “简直丢我们尸道老祖宗的脸1 这是死人的心跳。 “这南岳城的修士,活着,为我陆家挖矿,即便死了,成了僵尸,也要为我陆家挖矿1 “白天活人挖,晚上死人挖。” “尸王而已,不是大妖,大尸,大鬼这种千年难遇的大灾大劫,你我凭什么,又怎么敢,去触道廷的霉头,去犯道廷的大忌?” 这个陆乘云,比他想得还要阴毒。 万尸祭坛之中,一片寂静。 张全一个人时,果然鬼鬼祟祟,甚至布下了放神识窥视的阵法,不知在准备着什么。 他现在这样子,跟自己想使坏的时候一模一样。 墨画一怔。 陆乘云冷笑一声,“挖矿怎么了?” “便可借此,建立一个强大的尸道魔宗,光宗耀祖,独尊一界。” 喂血,摇铃,逆行。 “生生死死,皆受我陆家奴役1 “下面那些矿修,人微言轻,被我们踩在脚下,他们不敢说,即便说了,也没人会信……” 祭坛之中,便只剩下张全一人。      当然还有墨画。 “更可气的是,挖矿赚的灵石,还要往外送?” “建立魔门,发扬尸道,光耀老祖,在州界青史上留下恶名,在尸修同道中留下威名,哪怕只是一时显赫,最终被道廷镇杀,尸骨无存,也于愿足矣1 片刻之后,陆乘云淡淡道: “张兄,明白了么?” “地方道廷司,是我们的人;地方宗门,与我们同气连枝;地方家族,仰我们鼻息;” 墨画又想到了张全愤然的神情,和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心念一动。 “可你驱使它们挖矿,赚了灵石,送给道廷司,乃至送给道廷……” 陆乘云语气没一点客气。 张全声音冰冷,说完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张全与陆乘云不和,而且听他的意思,他也想控制尸王? 想控制尸王,必然会打开青铜棺。 “好好的魔门祖师不做,却屈服于道廷,讨好道廷司,谄媚各方势力,给他们做狗,真是不知所谓1 张全见四下无人,鬼鬼祟祟,又有些提心吊胆,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青铜棺材钉。 一个浮尸遍野,一个荼毒深远。 张全脸色沉了下来,看着陆乘云,目光不善。 “道廷一统九州,一些传承万年的魔道巨擘,尚且知道潜伏,暗中布局,不敢出头,我们这点家底,凭这些一二品僵尸,去占什么州,去称什么霸?” “称霸?称霸有个屁用?” 此后他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跟踪张全。 “时代不同了,就算修魔,也不全是打打杀杀……” 墨画为防打草惊蛇,没敢仔细窥视。 陆乘云微微颔首,又意味深长道: “这才是灵石的用法1 “你当道廷是吃素的?” 似乎有什么被打开了。 张全大喜,立马掀开了棺盖,露出了里面,画着血阵的青铜椁。 “僵尸不吃人,不喝血,能叫僵尸么?” 张全神色慷慨,目光决然。 青铜棺中,传出了心跳声。 “配吗?” …… “堂而皇之地,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壮大自身1 似是想到这副愿景,张全脸色赤红,满眼血丝,神情振奋。 “真是给人做狗,做习惯了1 “原来是棺材钉1 摇了一会,张全又以血喂尸,然后再摇动控尸铃,迈着怪异的步伐,沿着青铜棺,逆行而走。 这个张全,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口中念念有词。 躲在祭坛后面的墨画,也听得心惊肉跳。 这控尸铃,非石非木,非铜非铁,浑身漆黑,与青铜棺中,有着同样的血异纹路。 但他知道,张全一定会搞小动作。 而后青铜棺上,气息微闪。 “凭你蠢,还是嫌命长?” 陆乘云却不为所动,反而冷笑一声,嗤笑道: “天真1 “我可不像你这样畏首畏尾。” 好在这心脏,只微微跳动了一下,便停止了。 “这才是真正的,一手遮天1 张全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有忤逆者,吞杀殆尽1 “蝇营狗苟数百年,又怎么比得上魔道霸业?” “我们暗中行事,建个尸矿,养些行尸,不显山不露水,道廷未必会管。” “成魔?成了魔又能如何?” 墨画微微吸了一口冷气,却在此时,听到一道声音。 张全又取出一把匕首,割破手掌,将血液沿着棺椁上的凹槽,滴了进去。 “但你若大张旗鼓,打着传承尸道,建立魔宗的旗号,便是犯了道廷大忌1 “我们炼尸杀人,再杀人炼尸1 张全摇动控尸铃。 墨画沉默了。 “一具二品尸王,几十铁尸,能称什么霸?” “灵石才是根本1 “你们张家,虽然世代传承尸道,有些来头,但到底是小族,代代单传,没几个人,所以眼界受限,格局也小了……”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不断壮大势力1 张全一句话说不出,一股怒气憋在心里,愤然道: “换的是灵石1 等到血槽填满,张全又取出一只控尸铃。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张全便进入了祭坛。 “一旦风声泄露,不出三日,成百上千的筑基道兵,便会执银枪,穿金甲,阵势浩荡,直接杀到门口。” 墨画目光一闪,寒光微蕴。 “即便想管,也未必舍得,付出那个代价,与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声音沉闷而怪异,像是僵尸在呢喃。 墨画还是躲在祭坛后面,偷偷看着他。 张全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这个世间,谁不要灵石?谁会嫌灵石多?没有灵石,修什么仙,求什么道?” “道廷一统,敢于出头的魔修,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1 那这个尸矿,可能真的会如千年老树盘根,深植于这矿山,以利益为根须,上下牵连,根深蒂固,很难再拔除了…… 陆乘云走远后,张全这才愤然道: 这个棺材钉,既是钥匙,上面也包含阵法。 “炼尸,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别说一具尸王,就是十具,也都没用1 “一派胡言1 陆乘云摇头叹道: “你只知炼尸,对这修界知之甚少,远不明白道廷的强大。” 无论谁控制了尸王,都不会有好结果。 张全一怔。 还有着……尸道的信仰和追求? 墨画一时很难评价。 张全却是大喜。 他重新封好棺,取走棺材钉,又四处看了看,确定四周没人,也没有留下其他痕迹,这才冷笑一声,离开了偌大而空旷的祭坛。 而祭坛后,墨画却探出了小脑袋。 (本章完) 第490章 棺材钉 第490章 棺材钉 “棺材钉……” 墨画跑到青铜棺面前,记着张全丈量的位置,果然在棺盖边缘的一处,找到了一小处凹槽。 凹槽是闭合的。 必须以青铜棺材钉嵌入,才能打开青铜棺。 凹槽内部,刻有阵法,但因为是封闭的,阵法被隐藏了,所以墨画一开始并未发现。 怎么打开? 寻常的棺材钉,是用来封棺木的。 但这个青铜棺,反其道而行,是用棺材钉来开棺的。 这棺材钉,就是钥匙。 墨画不懂炼器,更不懂炼邪器,让他自己炼一个棺材钉,肯定是不可能的。 墨画叹气,又有些臭屁地想着。 “恐怕难堪大器……” 而炼,则需要棺材,人血,以及阵法。 而一旦被人提防,就处处受掣肘。 墨画便有些闷闷不乐地走了。 “陆乘云能画,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也能画?” “自己一个十三岁,阵法天赋这么好,又这么人畜无害的小修士,他也能忍心下得去手……” 这次果然就生效了。 这两者,手法不同。 不能借铁棺的。 石殿之中,这么多棺材,这么多棺材钉,他随便找具棺材,借一下,总该是没问题的。 二是推衍棺材钉上刻的,又到底是什么阵法? 墨画偷窥了几天,又偷偷衍算了几天,终于算明白了,同时也大失所望。 那张全手里的钥匙,应该是他私自留的。 别人没有防备的时候,无往而不利。 必须栽几个跟头,才能成长。 棺盖下面,是青铜椁。 此后,陆乘云对墨画更宽容了,甚至是有些纵容。 棺材钉,是青铜棺的钥匙…… 普通棺木上的,是铁钉,牢牢钉在棺材盖上。 墨画在万尸阵的茫茫的棺材中,选中了一枚古旧的棺木。 可又实在是没什么办法。 只不过这个跟头,栽在自己这里,就一辈子都没有成长的机会了…… 祭需要祭坛。 “祭”“炼”完毕,这个尸王,才能算是真正炼成。 无论是陆乘云,还是张全,也没有给他机会。 木棺之上,钉着七枚棺材钉。 就是不知道,棺材钉的材质,是不是也有讲究,是否也需要青铜来铸造…… 陆乘云看着墨画的背影,彻底放下心来。 忽然他又是一愣。 棺材盖微微翕动,但没打开。 他还以为,这青铜棺封得这么死,里面的阵法,必然是什么高端阵法。 自己也在尸王身上,加一道控制! 陆乘云的灵枢邪阵,自己的灵枢绝阵,还有张全的控尸古铃。 他这才记起,自己是灵修,不是体修,力气是很弱的。 陆乘云的那枚,自己肯定弄不到。 必须吃点苦,才能受到磨砺。 “到底年纪小,未经磨炼,城府不深碍…” 而张全,是已经在里面动了手脚。 墨画先用阵法,将行尸的邪力泄去,又驱散了它的尸气,还画了木牢阵,暂时封住了它的尸身,以免它尸变后失控。 墨画拔出棺材钉,抹去阵纹,稍加调整,再重新画了一遍。 陆乘云笑道: “不过再有半月,一旦阵法运转,我便送小先生回去。” 三人控尸。 并一遍遍深化阵法。 这两人如同商量好一般,一天陆乘云来,一天张全来。 墨画摇了摇头,心中腹诽: “这个陆乘云,看着大度,却没想到,心胸如此狭隘。” 一旦被陆乘云发现,有人在青铜棺里动了手脚,就不好了…… 孩子心性重,耐不住寂寞,还有些贪玩。 心脉和尸身,是分开的。 一喜一怒,皆形于色。 “还是说,我天赋太好了,他心生妒忌?” 墨画挑了一枚,尺寸大小相差不大的,想用手拔,但拔不动。 他如果怀疑了,那就停手。 让陆家老祖,完全受其掌控。 墨画无奈道。 墨画心里恶狠狠道。 墨画决定先用其他试试。 他是想在青铜棺里动手脚。 张全对自己恨之入骨,而且经过行尸寨内,控尸铃和他那幅老祖宗图被偷的事情之后,他肯定会把重要东西,随身带着,以免又被自己捡了漏。 墨画琢磨了片刻,便有了主意: 先覆画一遍,看看陆乘云的反应。 一人一种方法,都想控制尸王。 陆乘云果然没答应,只是温和笑道: “小先生稍安勿躁,万尸阵的阵眼虽建成了,但阵法还未运转,不知有没有什么错谬,还请小先生,再多逗留一些时日。” “可是……我怕小师兄和小师姐担心。”墨画踌躇不定。 而后将棺材钉,嵌入了青铜棺的那个隐藏的凹槽。 陆乘云不让他走,墨画索性暂时也走不了,干脆留下来,继续打青铜棺的主意。 “好吧,家主你可别食言碍…” 知道了封棺阵法,以及棺材钉上的解阵构造,那就简单多了。 墨画无奈,只好喊来小僵尸。 陆乘云做的,是在僵尸的心脉上,画上灵枢邪阵。 每当张全开棺的时候,棺盖打开,暴露了里面的阵纹,墨画就开始衍算,一是推算封住青铜棺的,到底是什么阵纹。 隐匿就是这点不好。 小僵尸又蹦蹦跳跳地过来,帮墨画开了棺盖。 而祭坛上黄布盖着的,是陆家老祖挖去心脏的尸身。 一个是炼,一个是祭。 只不过这样一来,虽然阵纹不变,但阵纹的气息,会有变化。 因为铁棺,封的是铁尸,数量稀少,借铁棺的棺材钉,容易被发现,也容易闹出尸变来。 陆乘云疑心重,尸王棺材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不会留两枚钥匙。 发现铁钉尺寸有些出入,没有完全嵌入,外面露了一截,但似乎是能用的,只不过因尺寸不同,铜锁阵的阵纹,没有契合,所以开不了棺。 这个青铜棺,样式古拙,铜锈青森,看着很有年份,估计是炼古尸用的,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张全祖上传下来的。 墨画点了点头,以微毫蘸墨水,在棺材钉上画好解封的铜锁阵。 自己神识强,隐匿强,会灵枢阵,有小僵尸开门,能偷偷溜进祭坛的事,陆乘云一概不知。 由邪气变成灵气,虽然比较微弱,但估计还是会被小心谨慎的陆乘云发现…… 陆乘云嘴角勾起一丝阴笑。 开不开心,都能看得出来。 墨画心中,生出一丝不妙。 无论墨画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陆乘云手里,应该有一枚。 和墨画之前,偷窥陆乘云画灵枢邪阵时,见到的景象一样。 陆乘云就算怀疑,也应该是怀疑张全。 墨画想了想,心中琢磨道: “既然偷不来钥匙,那就自己造一把。” 张全将这青铜棺椁给陆乘云用,暗中还留了一手,扣留了一枚钥匙,也就是那枚青铜钉。 “那就阵法覆画?” 就像死囚死之前的“断头饭”,总比平日,要丰盛许多。 青铜棺中的是陆家老祖的心脏。 墨画摸了摸下巴,沉思着: 棺木之中,躺着一具行尸。 “但画上去的话,肯定会被陆乘云发现……” 墨画观察了一下。 不一样的,是里面的阵法,血色更重,纹路更深。 反正核心是阵法,只要懂得阵法,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墨画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点。 陆乘云开棺,画灵枢邪阵。 如果是的话,那暂时还真没有合适的阵媒。 青铜棺轻微地“咯吱”一声,像是内部锁扣脱落,有什么机关打开了,与此同时,棺盖下的阵法,也彼此契合解封了。 之后的几天,墨画每晚都会在万尸祭坛蹲点,偷偷看着陆乘云和张全。 小僵尸推开棺材盖,蹦蹦跳跳跑到墨画面前,依着墨画的心意,轻轻松松,就将棺木上的铁钉拔了下来。 张全开棺,歃血摇铃,控制僵尸。 看来两人都是心怀鬼胎,各自防备。 他只能去“借”。 “然后将阵法,覆盖上去,覆写他的阵纹……” 陆乘云动了杀心,将自己看成死人,所以自己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却没想到,只是一正一反,两道不到一品的七纹铜锁阵。 “果然不遭人妒是庸才碍…” 又将上面的阵法,一一衍算,细细琢磨,再结合之前了解到的炼尸手法,心里有了大概的认知。 这种纵容,有点像对死人的纵容。 “尸王”的炼制手法,的确是特殊的。 之后就是拔钉子了。 墨画一时想不到好点子,就只能暂时回去,然后反复琢磨。 “不让我走,那我就掀你的棺材1 将这阵法,深深烙印于陆家老祖的心脉上。 这个修道界,不是光有天赋,就能顺风顺水的,也不是有点小聪明,就能逢凶化吉的。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要怎么,才能得到棺材钉呢? 墨画皱眉沉思着。 墨画皱了皱眉。 张家有着尸道传承,却没有阵道底蕴。      换句话说,一大家子,都是“阵盲”。 墨画推了推棺材盖,发现还是很吃力,有些无奈,只能又喊来小僵尸,让它帮忙。 但“借”也有讲究。 果真是个孩子…… 也很少再以神识,盯着墨画。 墨画叹气。 “跟陆乘云画一样的阵纹,只不过他是用人血画,以邪力驱动,自己是用墨画,以灵力驱动。” 而张全手里,似乎也有一枚。 张全的那枚,有点机会,但风险也大…… 墨画又打量了一下青铜棺。 墨画将青铜椁,仔细研究了一遍。 墨画皱了皱眉。 他用心记下棺材钉的尺寸,长短,材质,以及上面的阵法。 “陆家主,万尸阵的阵眼,我构建完了,我在这矿中,待得也有点久了,又闷又无聊,能不能先让我回去?” 他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里面能有什么高端阵法? 是自己高看了他们…… 那就只能,先借一下普通棺木的了。 事情没有进展,墨画一时有些坐蜡,索性想着,自己要不就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他想了想,就跑去找陆乘云,道: 棺材钉,严格来说,算是一种邪器。 搞得墨画都有点好奇,这尸王炼成后,到底会听谁的? 此外,墨画留意的,主要还是那枚青铜棺材钉。 他如果不怀疑,那就继续…… 这青铜棺,是张家传下来的。 陆乘云点了点头,“一定。” 陆乘云摇了摇头。 墨画摇了摇头,对张家大失所望。 即便最终掌控权,不在自己这里,也不会完全落在陆乘云手中。 只要他不能完全操控尸王,不能同时调动所有铁尸,那整个尸修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墨画眼睛微亮,开始动笔,神不知鬼不觉地覆画陆乘云的阵纹…… (本章完) 第491章 小黄雀 第491章 小黄雀 次日丑时时分,棺材遍布的万尸祭坛中,陆乘云又来画阵法了。 墨画则躲在祭坛后面,偷偷看着他。 陆乘云一如既往,开棺,取笔,倒出血墨,蘸血画阵,但刚刚落笔,他便皱起了眉头。 他盯着阵法,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喃喃道: “不对……” “不对……” “这个阵法……有问题……” 墨画心中微凛。 果然被发现了。 陆乘云仍在疑惑不解: “谁人改了我的阵法?” 他左右观察,确定祭坛之中没人,这才打开青铜棺,以刀割手,以血喂尸,逆步而行,口念咒文,摇铃唤尸…… 墨画缩着小脑袋,老老实实隐匿气息。 “谁有本事,能改动我画下的阵法?” 陆乘云的目光,渐渐锐利。 他看了眼壁画,又走到青铜棺前,解封棺盖,看了眼青铜椁上的阵法。 墨画覆画阵法。 墨画一如往常,偷偷往青铜棺里瞥。 毕竟张家的炼尸法,对他还有大用。 在青铜棺中动手脚的人,必然是张全! “又有谁,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摸进尸矿,偷进祭坛,开了青铜棺,改动我画下的,一品十二纹的灵枢邪阵?” 陆乘云也冷笑了一声,离开了祭坛。 陆乘云走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祭坛上面,又探出了一只小脑袋。 张全合上棺盖,冷笑一声,离开了祭坛…… 陆乘云见状,疑虑尽去,心中笃定道: 祭坛又归死寂。 而青铜棺中,尸王心跳之声,也更澎湃有力,蕴藏着让群尸畏惧臣服的威势。 “张全……” 阵法的效力,果然更淡了。 一直到大半个月后,尸王即将炼成,开棺出世…… 棺椁之上,有着陆乘云刚刚加固过的阵法。 他知道,张全有二心。 目光之中,满是好奇与不解。 张全炼尸。 空旷死寂的万尸祭坛之中。 墨画目光微亮,从祭坛上轻盈跳下,而后来到青铜棺前,用自制的棺材钉,解封阵法,打开了青铜棺,又唤来小僵尸,替他推开棺盖。 神识不到十二纹,不用邪道手法,不借他物神识,他定然画不出灵枢阵。 这一幕在这祭坛之中,轮番上演。 陆乘云心里想道。 壁画荡漾开来,露出大门,张全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陆乘云皱眉喃喃道。 陆乘云忽然想到了墨画。 而这小修士,气息清正,璞玉无暇。 估计是什么都不懂,但又好面子,所以才逞能说会一点。 他又看了眼,青铜棺椁上的阵法,心思微动。 这套法诀,越到后面,所需鲜血越多,祭炼也越是吃力。 他连忙放出神识,扫视四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忽然他猛地一惊: “这祭坛里,莫非有人?” 一日深夜,寅时时分。 与此同时,僵尸的心跳,更强了一些。 这是炼尸的手法! 整个尸矿,所有尸修中,最精通炼尸之法的,自然就是张全。 陆乘云来回扫视数遍,终于放下心来。 但若能控制尸王,一切都是值得的。 片刻之后,祭坛背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锦衣华服,面色阴沉。 莫非是墨画,改了自己的灵枢邪阵? “不,他没这个实力。” 真要能做到,那此人的修为,必然深厚无比,手段也深不可测。 “对了,陆家主,你说等阵眼画完,就教我这个阵法的,现在可以教我了么?”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墨画背对着他,背影些失落,但小脸却在偷笑…… …… 随后墨画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天真道: 能在他眼下耍手段的人,只有张全! 陆乘云目光冰冷,默默取出骨笔,蘸着人血,重又加固了一道阵法,压制了控尸铃的效力。 这就说明,很可能不是阵法有了改动,而是有人,以其他手段,削减了自己对尸王的控制,所以阵法的效力减弱,邪力也淡薄了…… 陆乘云躲在祭坛后面,看着张全的时候,他就藏身在陆乘云头顶的石梁上,看着他们两个。 “不会是他……” 原本陆乘云也不在意。 这一套咒诀控尸法,他已连续施展了数日。 第二天,他请墨画去调试万尸阵的阵眼,与此同时,他则打开青铜棺,开始画阵法。 甚至这个青铜棺,本就是张家祖上传下来的。 墨画看着陆乘云,目光清澈。 陆乘云目光微寒,默默念道。 墨画点头道:“很高深1      “你能看懂么?” 这等前辈修士,要想对付自己,也没必要搞这种鬼鬼祟祟的小手段,正面下手,自己也根本招架不篆… 不是墨画,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张全眼界不高,格局不大,和普通尸修一样,只知道炼尸杀人,杀人炼尸,一心想着建立魔门,“光宗耀祖”,看不透这世间的本质。 这要能学会,岂不是天方夜谭? 天赋再高,也不是这么个高法…… 现在张全和陆乘云都走了。 他要是这样瞅几眼就学会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阵法,岂不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陆乘云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陆乘云的神识扫过阵法,扫过棺木,扫过祭坛,又从他身上掠过,什么都没发现。 墨画的这个目光,太单纯了…… 必然没修过邪功,也没画过邪阵。 只是说这话时,明显有些心虚。 陆乘云断然道。 画完之后,重新封棺。 陆乘云目光惊疑不定。 陆乘云心中叹气,随后温和道: “你现在还不能学,等你神识再强点再说……” “张全1 整个尸矿之中,只有墨画,阵法上的实力,仅次于他。 陆乘云神色微怔。 而且,二人对尸王的用法,想法迥异。 …… 此后数日,陆乘云表面不动声色,但看向张全的目光,隐隐透着寒光。 “必是张全1 “这个傻孩子,竟然真的以为,我会教他阵法?” 陆乘云皱眉,便问:“小先生,你觉得这阵法如何?” “阵法……墨画?” 墨画就是那只小黄雀。 墨画这小修士,神识虽强,但毕竟是炼气,顶天也就十纹,可能还不到十纹。 单纯到只是去怀疑他,心中都会有罪恶感。 但陆乘云显然还是不放心…… 墨画便取出笔墨,在陆乘云的灵枢邪阵上,继续覆画自己的阵法…… 神识是阵师的基矗 墨画有些扫兴,失望地离开了,只是偶尔还是会看过来,目光恋恋不舍。 墨画嗫嚅道:“能看懂……一点。” 正是陆乘云。 这小鬼,阵图都没有,怎么学,怎么画? 阵纹的话,他倒是看过…… 陆乘云目光凛冽,心中不知琢磨什么。 陆乘云的笑容,变得阴鸷起来。 陆乘云画阵。 可总共也只是瞥过一眼阵图,没事的时候,零零碎碎,看自己画了几遍阵法。 “哦。” 张全比自己了解,他能背着自己,动点手脚,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张全心里有鬼,并未察觉。 这个阵法,气息变了,邪气淡了。 并无其他异样。 施法完毕,张全脸色苍白,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是我多疑了么……” 棺盖下面,便是棺椁。 更何况,他也不可能学会灵枢阵。 阴森的祭坛,重归死寂。 墨画这小修士,虽然聪明了点,但目光澄澈,城府不深,耍不了太多心机。 一品十二纹的灵枢阵,需要十二纹筑基神识。 但是阵纹没变。 但这些,都被一脸单纯的墨画看在眼里。 这可是一品十二纹的绝阵,超脱品阶,自己钻研近百年,还要借邪门手法,降了门槛,才能将阵法画出来。 祭坛后的墨画,听陆乘云说自己“没实力”,然后又听他念了“张全”的名字,也露出了小狐狸一般的笑容。 但是,如果张全冒大不韪,敢打尸王的主意,坏了自己的大计,那就怪不得他了…… 而得到了墨画的传信后,大半个月来,南岳城中暗流涌动,也有着山雨欲来的忐忑与凝重…… 小荒州界。 看似青天白日,转瞬暴雨即至。 (本章完) 第492章 暗流 第492章 暗流 南岳城,深夜。 司徒家的宅子里,多了一位白发老者。 他坐在桌前,神色凝重,桌上的茶水凉了,他也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司徒芳秀眉微蹙,问道: “望长老,族里怎么说?” 名为司徒望的老者,皱了皱眉,摇头叹道: “族里抽不出人手……” 司徒芳皱眉道:“我们司徒家,好歹也是三品世家,不可能十多个筑基也抽不出来,族里是不是不太相信?” 四司徒望颔首:“也有这个原因。” 他叹了口气,“八十铁尸,数万行尸,这个……太离谱了……” 整个二品州界,都未必能凑齐与之相抗衡的实力。 他又取出一封玉简,无奈道: “道兵出征,要有后勤,道兵死伤,要有抚恤,而这些前前后后,人力物力调动,都离不开灵石。” 赵掌门摇头,“宗门讲究的是利益,不是厚道。” “墨画,他是一品阵师。” “若是事不可为,”司徒芳道,“我再考虑离开吧。” “真的假的啊?” 苏长老连忙垂首道: 司徒望默然道:“我司徒家,历代司职,先祖从道廷镇魔司起家,作风严正,嫉恶如仇……” 墨画年纪小,天赋太高,容易遭人妒恨。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与修士对战,一般受伤,想办法治治就行,没有什么大碍。” “万一死伤惨重,就要承担巨大责任。” 苏长老皱眉道: “是因为尸灾么?”司徒芳皱眉道。 “我知道,你与陆乘云颇有些交情,喊你来,是要嘱咐你一些事。” “道兵谁出?灵石谁出?” 八十铁尸,数万行尸碍… “这种事,谁愿意做呢?” “那道廷……”司徒芳皱眉。 赵掌门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压低声道: 只不过他与司徒芳同出一脉,又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知道她的为人,所以才亲自跑这一趟,看看情况。 “那陆家的灵石,不也是利益么?” 苏长老一怔,若有所思。 “但如果因为灵石,乱了正邪立场,影响到了宗门的生死存亡,那就必须果断决然,为大利而舍小利1 司徒芳闻言一滞。 赵掌门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们收了陆家灵石,但决不能一根筋,跟陆家站一条船上……” “我是南岳城的典司,尽管修为不高,但职责所在,该尽的力,总该要尽的。” 司徒望看着司徒芳,本不想开口,但想了想,还是直白道: 南岳城,南岳宗,一间烟气氤氲的茶室中。 “他多大了?” …… 司徒望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惊悸。 司徒芳无奈,“我还能骗您不成,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谨长老。” 墨画行事,出人意表。 赵掌门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有资格让我画饼么?我这是对你寄予厚望1 司徒芳只好道: 司徒望叹道: “除非陆家,真的犯了大忌,明目张胆走了邪魔外道,道廷震怒,下旨镇杀,否则这上上下下的廷司,人浮于事,都是不会接这个烫手的山芋的……” 苏长老一怔,“这样是不是,不太厚道……” 与墨画认识以来,他说的话,做的事,都相当靠谱,应当不会有假。 “南岳城这水,太浑了,我们即便趟得起,也没必要弄一身脏……” 但付出的代价,与承担的风险,却是数倍之巨。 司徒望手掌一颤,“十三岁?一品阵师?” 赵掌门叹道: “很多修士,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他做事,又往往谋定后动,思虑周全。 “掌门,您这是……在给我画饼么?” 这样的弟子,比起一些单纯天赋高,但心性有疵的弟子,是更值得培养的。 “剿灭尸矿,要出道兵,要出灵石。” 司徒望还是摇头,“我只能尽力争取,但族中同意与否,就不是我说了算的。” “但与僵尸交战,一旦受伤流血,染了尸气,尸毒攻心,再传染开来,后果就根本控制不住了……” 苏长老沉吟片刻,缓缓道: “只听了一些风言风语……” “我们南岳宗,从上到下,与陆家交情都不错,利益相关,也收了陆家不少灵石……” 一般二十岁以下的修士,看着都很年幼,都还算是孩子。 司徒芳失望地叹了口气。      司徒望看着司徒芳,有些疼惜。 “掌门的意思是,我们收了陆家灵石,要与陆家同气连枝?” 司徒芳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十三……” 南岳宗的掌门,在与苏长老密谈。 司徒芳大喜,连忙拱手道: “谢谢伯伯1 她其实也不太相信,或者说,是不敢相信。 司徒望沉声道:“道廷比我们司徒家还要复杂,里面的权力分配,利益纠葛,理都理不清……” “不错……”司徒望叹了口气,“这件事,太危险了……” “十三岁,一品阵师……这小修士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碍…” “您说的这个小修士。” 司徒望有些一言难尽,无奈道:“十三岁……就算我信,族里也不会信碍…十三岁碍…” 苏长老皱眉,“掌门所说的,是什么事?” “这件事,利益不大。” “你也珍惜一下,自己的修道前程……” 司徒望没了长老的架子,忍不住低声问道: “灵石的富裕,的确能带来一时的繁荣。” 赵掌门喝了口茶,没有言语。 但她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真的剿灭尸矿,镇压万千僵尸,功劳其实是极大的。 赵掌门看着苏长老,叮嘱道: “该讲利益的时候讲利益,该讲原则的时候讲原则。” 但这个消息是墨画打探出来的,又是白家兄妹送来的,她就算不敢相信,但也知道,这大概率不会是假的。 只是,别人未必会信…… 两人喝完茶,赵掌门开门见山道。 司徒家,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司徒望见司徒芳如此,既是欣慰,又是感慨,但念及尸矿之事,目光却多有担忧,神情并不乐观。 与陆家撕破脸,实属不智。 苏长老恭敬道: “我再修书一封,传回族里,让他们顾念一下大局,多少再派些人来,道兵司那边,也走动一下……” “灵石是利益,但只是短利,宗门的存续,才是根本利益。” 赵掌门解释道: 司徒芳点了点头。 修士寿元悠久。 赵掌门松了口气,欣然叹道: “陆家的事,你知道了么?” “陆家也没我们长久。” 年纪虽小,有时候还有些胆大包天。 司徒芳也有些沉默。 苏长老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样一番话,忍不住问道: “如此强大的铁尸,和如此众多的行尸,受人操控,形成尸潮,是极其可怕的。” 司徒望一愣,“谁?” “是,是1 南岳宗掌门姓赵,筑基中期,二百八十余岁,执掌南岳宗一百一十年,在宗门之中,威望颇重。 苏长老神色凝重,“陆家会有什么问题?” 赵掌门微微摇头,“只有一些闲言碎语,没有实情,我也不好说。” “不要因利益,坏了原则,否则必将惹出大祸1 之后赵掌门又叮嘱了几句。 “此事对我司徒家,没什么好处。” “但能有多少助力,就只能看天意了……” 尸王支配铁尸,统御行尸的尸潮之中,司徒家派来的修士,全军覆没,都是有可能的。 “一旦事情成功,有了功劳,又突然会多出很多人,来分这份功劳,即便不相干的人,也都会伸手,想分一杯羹……” “冒着巨大风险,承担巨大责任,付出巨大代价,剿灭了尸矿,最后很有可能,功劳还是别人的……” “所以这南岳城,宗门和家族,兴兴落落,而只有我们南岳城,存续了数百年。” “只好如此吧。” “矿山的事。”赵掌门道。 司徒芳一怔,由衷感激道:“谢谢望伯伯1 临行前,苏长老却还是有些不解: 赵掌门便具体指点道: “陆家若不事发,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该拿灵石,还拿灵石,这叫该讲利益的时候讲利益。” 司徒望顿了下,又道: “至少在风险面前,这个利益,不算大……” “但是再怎么说,家族毕竟是家族,需要将家族利益,摆在第一位……” 司徒望摇头叹道:“难碍…” 赵掌门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陆家没问题,能占据那么多矿山么,能开得起金华街么,能赚那么多灵石么,能过得纸醉金迷么?” 苏长老从赵掌门的脸上,看不出神色,便斟酌道: “陆家……真的有问题?” “这下他的话,总该有些份量了吧……” “道廷也是一样。”司徒望道,“即便道廷知道了,也相信了,但权衡得失,也未必会大肆出手。” “掌门,陆家的事,我们南岳宗究竟该怎么做呢?” 司徒望皱眉,“可事不可为……” “我已过了年富力强之年,这掌门之位,总归要传下去。你心眼没别人多,但重情重义,而且精通阵法,磨练磨练,说不定将来这南岳宗掌门的位置,就是你的……” 司徒芳道: 何况两人同出一脉,自己又是长辈,所以司徒望不太想让她冒险。 “请掌门赐教1 “僵尸可与一般修士不同……” 司徒芳微微叹气。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打听出这么大的事,司徒望也心里没底。 司徒望摇了摇头。 司徒望道:“听说,这消息,还是个小修士打探出来的?” “但实际来说,这件事,又困难重重。” 司徒芳就没有到处张扬,这件事,司徒家中,也就司徒芳和见过墨画两个长老知道。 “不事生产,却有暴利,十之八九都是有问题的。” 司徒望有些失神,又喃喃道: 与陆家沆瀣一气,也不太稳妥。 他看了眼苏长老,又道: 稍有差池,就会酿成州界涂炭的浩劫…… 司徒芳虽然天赋不算上佳,但也是她们这脉,心性最正直,最有上进心,责任心也强的弟子。 家族修士更是家底丰厚,条件优渥。 司徒芳点头。 “若果真如此,就不能把他当做一般小修士看待了,一品阵师,在二品州界,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也不会拿这种事做儿戏……” 司徒望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微微颔首: 苏长老郑重点头,“掌门,我记住了。” 他的眉头皱得很深: 司徒望沉思片刻,委婉道: “芳丫头,依我的意思,你也借机离开吧……” “万一真的形势恶化,情况急转,这整个南岳城,都会化为人间炼狱,到那个时候,谁也保证不了你的安危……” 见司徒芳不太明白,司徒望就说得明白了些: “按道义来说,遵循道律,斩尸除魔,是理所应当的。” 司徒芳美眸微亮,“那长老……” 司徒望沉默片刻,叹道: “陆家若是事发,我们就要泾渭分明与他们切割,甚至还要不惜代价,出手镇压他们,这就叫该讲原则的时候讲原则……” 苏长老恍然大悟。 不愧是掌门,在利益与原则之间的把握,相当灵活。 大家中秋快乐啊~ (本章完) 第493章 算出来 第493章 算出来 “我已传令下去,门中弟子长老,一个月内,不得再与陆家往来,之后的事,看事态如何,再做定夺……” 赵掌门神色微肃,而后又看了苏长老一眼: “你也不要再与陆乘云有太多交集,他心机太深,你玩不过他的……” 赵掌门说完,便端茶送客了。 苏长老离开茶室,微微叹息。 他之前对陆乘云观感很好,两人都是阵师,也很谈得来,一起喝茶,一起论道,甚至还一起流连过风月。 却没想到,陆乘云温文尔雅的外表下,藏着如此厚黑的城府……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苏长老心中感叹道,随即又想起了墨画,心中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就不该把墨画的信息,都告诉陆乘云,平白惹陆乘云算计了…… “你就不能跟墨画学学?我跟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听得可认真了1 中年修士目中精光一闪,“这个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1 “有这么玄乎么?” 傀老神色木然,“你到底想怎么办?” 枯瘦老者知道自己的斤两,此时见大家都在,大家都算出来了,说明自己的水准,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化,“菜”得安心。 庄先生点头。 中年修士问道:“是这里么?” 还是没发现什么。 “可是……”枯瘦老者还是有些费解,呢喃道: “我怎么会算出来呢?我怎么能算出来呢?我是怎么算出来的呢……我……我没这个能力碍…” 他们面前,摆着简单的酒菜。 白子胜心虚道:“我是担心他的安危,做饭只是次要的1 而那白衣少年,则精神一振,想到即将可能见到的人,目露憧憬。 “我们白家的人呢?” 能力菜,最多算不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要么有人干涉天机,要么便有惊人变故。 庄先生神色感慨。 傀老道:“你说太多遍了,我耳朵起茧子了。” 枯瘦老者点头,只是还是有些自我怀疑。 枯瘦老者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小荒州界以西。 庄先生不悦,“我怎么就孤家寡人了?我现在可有徒弟了,还是三个1 “你就不能等我把这些感慨说完?” “应该没事吧……” …… 竹室之中,傀老也声音木然道: “人手不够吧。” 白子胜有些失望,“只有这么点……他们是我们白家的人么?” “现在有多少人了?”白子胜好奇问道。 一个枯瘦老者,一个中年修士,还有一个白衣少年。 三人立马上路,沿着卦象指引,向小荒州界以东行进。 原本能算出的东西,忽然算不出来;又或者原本算不出的东西,你突然给算出来了。 庄先生道:“那倒不可能。” 傀老皱眉,“你说点有用的。” 傀老默然道:“他是你弟子,要给你面子,我不用。” 枯瘦老者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点了点头道: “没错!三才易数铜钱……卦象如此,不会有错。” 三人便进了南岳城,在客栈落脚,并稍作打探了一番。 他取出一枚古旧铜钱,轻轻抛起,铜钱在空中翻滚,牵动气机,最后缓缓坠下,又落入他白皙修长的手掌中。 白子胜皱眉道: 枯瘦老者点头,“卦象上是如此。” 枯瘦老者忽然安心了许多。 白子胜坐在院子的大树下,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原来不是我算出来了,是大家都算出来了,又或者,是那人让我们都算出来了……” 白衣少年神色微凛,点了点头。 “英雄的背后,站着许多默默无闻的人。” 一处偏僻的仙城中,三个修士正在客栈休整。 “小师弟不会有事吧……” 苏长老越想越后悔,不由抬头看向矿山,神色担忧,口中喃喃道: 枯瘦老者想了想,恍然道: “他好久没回来了,我最近担心得不行,都没胃口了。” “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一起喝茶了……” “怎么这么多熟人?” 打探之后,三人又聚在一起,神情都有些疑惑。 “小少爷,记住我跟你说的,可以看看,但话少说,事少做。这里的因果太大,我们惹不起。” 白子曦轻轻点了点头,眉头微蹙。 白子曦略作沉思,美眸微眨,开口道: 白子曦淡淡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不过数日,三人来到了南岳城前。 白子胜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对。” “隐道宗、归剑门、万阵山……” 铜钱逆转,天机变动。 “坤州谢家、离州屠家、乾州元家……” 苏长老叹了口气。 只要有机会,他肯定能溜出来…… “人手不够。”白子曦摇头道。 傀老奇怪道:“你不担心?” 枯瘦老者想了想,道:“先进城吧,看看情况。” 白子曦目光清冷,略作思索道: “不用直接救,只要动起手来,小师弟他自己应该能找机会跑出来的。” 又会隐匿术,又会逝水步。 枯瘦老者有些失神,喃喃道:“我竟然……算出那人的位置了……” “人手不够,我喊点人,来帮忙就是了。” 中年修士则问道:“怎么了?” “不知小墨先生,会不会有事……” 可众人查探半天,仍旧一无所获。 “行吧。”庄先生无奈,叹了口气。 中年修士沉默片刻,问道:“怎么说?” …… 他心中惊颤,连忙取出“三才易数”铜钱,摇动占测,卜算了一次之后,目露震惊之色。 酒过三巡,枯瘦老者,猛然睁眼。 南岳城没什么。 白子胜微微松了口气,嘀咕道: “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却忽然透露这点踪迹,引众人前来,到底为的什么?” 庄先生这次直截了当道: 庄先生抬头,望向远处,缓缓道: “那这么点人手,根本不是陆家的对手吧,我们怎么把墨画救出来?” 她忽然有些心绪不宁,白皙纤巧的小手,不自觉地摆弄着手里的小老虎。 天机衍算这种事,不怕你菜,就怕意外。 傀老神情复杂,默默道:“你孤家寡人一个,还有人会帮你?” 枯瘦老者摇头,一副“夏虫不可语冰”的神情,而后他又看向白衣少年,叮嘱道: 白子胜想了下,又道: “要不,我们冲进去,把小师弟救出来?” “人手不够,怎么对付陆家,怎么抵抗尸潮?你不会真的指望墨画那孩子一个人,把这件事解决掉吧。” “不算司徒家,道廷,只有五个筑基,六十炼气。” 白子曦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嫌饭菜难吃,想让他回来做饭吧……” “不可能……” 白衣少年默默吃着不可口的饭菜,中年修士,以酒充饥,枯瘦老者,闭目休养。 中年修士却理所当然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们千日做贼,那人千日防贼,就算再周密,也总有疏忽的时候,露了马脚,被你算出来一次,也算正常……” 白子曦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哪有白家的人,这里是离州,白家那么远,时间又这么短,怎么来得及?” 老者沉吟片刻,而后施展法诀,眼中蕴起蓝光,剥离外象,又向城外的矿山看了一眼。 庄先生很是扫兴,又“批评”道: 他这个小师弟,机灵得很,又一肚子坏水,修为虽差了些,但稀奇古怪的手段很多。 怕就怕在,出了意外。 那麻烦可能就大了…… 傀老声音枯涩道: “不会打草惊蛇么?”中年修士有些顾虑。 “他们都算出来了?”中年修士皱眉。 中年修士一激动,捏碎了酒杯,瞪着眼问道: “当真?” “不是,是雪姨花灵石雇的。”白子曦道。 傀老露出意外的神情,“你喊?” 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机,牵引着因果,荡漾开去。 “担心什么?” 只是三人都没什么胃口。 中年修士神色错愕,忍不住嘀咕道: 庄先生点头,“不够。” 他又看了眼城外的矿山。 白衣少年见状,有些不明所以。 傀老一怔,随后目光渐渐了然…… 枯瘦老者嗤笑一声,“想什么呢?当你想着向这里来的时候,那人可能就已经知道了,我们到这里,也不过是撞撞运气,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看那人想不想见我们……” 他丢了两枚灵石在桌上,然后立马起身,“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一般修士发现不了他,一般阵法也拦不住他。 枯瘦老者不死心,摆起三才易数铜钱,算了一卦,这一算,果然发觉有些猫腻。 …… 不光枯瘦老者疑惑,聚在南岳城的各方修士,都有这个疑惑。 庄先生“啧”了一声,有些无语: 神识极强,还精通阵法。 墨画的笑脸,浮现在心头。 傀老置若罔闻,只是皱眉道: “你找谁来帮忙?”      庄先生神秘一笑。 “人力有时尽,这世间的伟业,都不是一人之功,很多事,也都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 枯瘦老者不明白,便放开神识,扫视了一下南岳城。 随即他又有些疑惑: 这一眼,看得他脸色苍白,心惊胆颤,失声道: “冲天尸气1 “这他娘的,得有多少具僵尸啊?1 (本章完) 第494章 生孽 第494章 生孽 南岳城中,与天枢阁有关的各方家族、宗门修士汇聚,各有手段神通。 能看出这点的,并不只有枯瘦老者一人。 矿山之上,尸气弥漫。 其内蓄养无数尸类。 尽管在场的都是大势力出身,见过不少世面,但冲天尸气之下,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道廷一统,魔道渐趋消亡。 如今哪里还能见到这么深重的尸气,又哪里能见到这么多僵尸?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惊惧。 “胆大包天1 “什么人在炼尸?” “……到底杀了多少人?” 中年修士一怔,“什么预感?” “你他娘的……” 争执许久,执“三才易数铜钱”卜算的枯瘦老者,忽而皱眉,缓缓问道: 白髯老者的声音忍不住颤抖,“此言……当真?” 枯瘦老者沉默不语。 众人议论纷纷,最后有人道: 枯瘦老者点了点头,白衣少年松了口气,微微笑了笑。 “谁有道兵司的门路?” “行吧,我也留下,但我可说好了,一旦事有不妙,我就开溜了。” 但也仅限于客栈之中。 “我觉得也是。” 枯瘦老者道:“那人或许就是为了这座尸山,才引我们前来的。” “那怎么办?”又有人问道。 这可是只有在修道典籍中,才能见到的词,意味着人力几乎无法抗拒的大灾。 “这就是说,”枯瘦老者神色惊惧,缓缓道: “这个尸矿之中炼了尸王,若不镇压,放任下去,百年之后,必酿成天灾,这个尸王,就会变成……尸孽1 “这没一点好处的事,我们趟这个浑水做什么?” “怎么会?斩妖除魔,本就是道律本则,也是道廷职责所在1 “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又有人道: “然后呢?” 次日客栈的人就少了些。 “那么多人力物力,岂是说调动就调动的?” “我们管不过来……” 白髯老者闻言,脸色剧变。 枯瘦老者心中惊悸,“卦象如此……” 这等少年意气,一腔热血的话,听得他头有点疼。 “要修书一封,回家族或宗门请援兵。” 枯瘦老者神色惊惶,颤声道: “我刚刚,福至心灵,便以易数铜钱卜了一卦……” 中年修士语气微沉,“就算没尸潮,能瞒天过海施这些手段,炼这么多僵尸,这等修士,岂是好相与的?”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什么都不准备,愣头青一样,冲进去找死……” “似乎前路有大恐怖,异常凶险,生死难料。” 有修士道:“邪魔当前,不能坐视,理应诛之1 “不如我们各家联名,上书道廷,陈明利害,将事情闹大,闹到明面,道廷不可能不管……” 中年修士有些不甘,问老者: “你真想留下?” “道孽1 “就是,算起从上到下,被层层刮掉的油水,实际成本,可能更大。” 枯瘦老者又道: “他让我们算出,就是引我们来,但到了这里,又没有他的踪影,反倒有座尸气弥漫的矿山,你们觉得,这是巧合么?” “风险太高,代价太大。”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自然什么都不信。 有的和枯瘦老者一样,从尸矿之中,隐隐预感到了一丝因果玄机。 其他修士却有些不明所以,“这又如何?” “……这是哪个魔宗的手段?” 中年修士皱眉。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道孽的事,以我自己的能力,是算不出来的……” 这一问,众人都有些沉默。 中年修士无奈道。 “卦象上,显示……” 这修界能活到老的修士,就算是虚无缥缈的预感,也不得不信。 这个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还有什么意思不意思的,赶紧走啊,再不走,陷入尸潮,不一定能脱身。” 枯瘦老者想到那幅景象,有些惊魂未定: 有少年修士傲然道: “确实……那人为人倨傲,天资绝顶,目中无人,怎么会这么无聊,跟我们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枯瘦老者道:“你的意思是?” 白髯老者皱眉问道:“文老弟,发生了什么事?” “别忘了正事,我们到这里,不是为了多管闲事的。” “你他娘的……” “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你们,知道那人在哪么?” “尸矿里的情形,我们也一无所知。” “好了好了,”有资历老,辈分高的白髯老者缓缓道,“说正事。” “请调道兵么?” 但他也知道,听人劝吃饱饭。 即便是有着千年底蕴的家族或宗门,也有被道孽屠灭的记载…… 白衣少年点头道: “尸潮为祸,生灵涂炭,我也想留下,尽一些绵薄之力。” 枯瘦老者眉头紧锁,微微点头。 …… “想什么呢?” “金丹过来,一剑也是荡不平的……” 争吵这才停息。 有个老者摇头,“别想了,道廷不会派道兵来的,就算派,也没多少?” 众人聊着聊着,就聊出了火气。 “以我们这些修士,恐怕不行。” “那你们说怎么办?” “道廷也有道廷的难处……” 整个南悦客栈被他们这群修士包下了,设了遮蔽视听,隔绝外人的手段,不是一类人,进不了这个客栈。 “蔑视道廷,罔顾道律,岂有此理1 “解决问题,没有武力不行,但光靠武力也不行……” 可尸矿之中,僵尸数不胜数,应对起来,也极为棘手。 “哼,道貌岸然,装给谁看呢……” 客栈之中,响起了争执之声。 此言一出,众修士尽皆心惊胆寒。 有些是担心尸潮爆发,不能独善其身,便不告而别了。 枯瘦老者三人回房后,布下隔音阵法,开始密谈。 “强龙不压地头蛇,那就麻烦了。” “这话可不兴说……” 白髯老者沉默片刻,神色严肃,凝声道: 便在此时,座中的枯瘦老者猛然站起身,手捏易数铜钱,脸色一片苍白。 “就算荡平了,这些僵尸,一时半会也杀不完,一旦僵尸失控,入侵南岳城,那整个城的修士,就都变成僵尸了,问题更大……” “除魔卫道,天经地义1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你爹是金丹了……” 最后不欢而散,不了了之。 枯瘦老者颔首,似是思索什么,神色有些凝重,片刻后他才缓缓道: “我……有一种预感……” “有什么难处?吃拿卡要的难处?” “不是,是拉我们来做苦力……” “是动了恻隐之心,想让我们出手相助?” “有多少铁尸,多少行尸,还有没有其他特殊的僵尸,是谁在炼,本地的修道势力,是否参与其中?” 中年修士道:“尸气太重,不久之后,恐怕就会衍变成尸潮,这个南岳城,非久留之地。” “活人与死尸混杂,生死界限不分,活人似尸,尸似活人,而君临其上的,是一只尸王,这只尸王,瞳有暗金血色,不受任何人与尸的支配……” “又或者,是在考验我们?谁能解决这个问题,他就见谁?” “凭经验吧,一看就知道……” “倒是个办法……” “你的意思是?” “不用想,肯定有本地势力,建尸矿必然要不少人力物力,没本地势力支持,是建不成的。” 中年修士“啧”了一声,又转头问那个白衣少年,“小少爷,你呢?” 众人微微颔首。 中年修士诧异道:“你不会想留下来吧?” “我族中有几个叔伯,在道兵司任职……” 众人沉思片刻,有人缓缓道:“道廷?” 枯瘦老者深吸了口气,目光惊疑不定: “这些时日,我偶尔都会心惊肉跳。” 可让他若一个人离开……没了老者的三才易数铜钱卜算,他就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年轻修士悻悻然坐下了。 “而若能镇压尸矿,救下这一城,乃至一州界的修士,或许能结个善缘,将来遇到九死一生的绝境,会有一线生机……” “话是这么说……” 也有什么都预感不到,单纯心性正直,想铲除僵尸,为当地的修士做些什么的。      众人商议镇压尸矿的办法。 室内沉默片刻后,又有人道: 众修士面面相觑,有些疑惑。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也就是说,这个尸矿,其实是在滋养道孽1 “时间有点久……” “陆家吧……” “可惜此地只是二品州界,天道限制,金丹不能动手,否则我让我爹过来,一剑将这山给荡平了1 “这怎么能叫多管闲事?”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各怀鬼胎,都不说话。 滋养道孽? “显示……了矿山,将来的景象。” 众人安静了片刻,又都摇了摇头。 有些是在南岳城中,找不到庄先生的线索,另往他处去寻觅了。 “有证据么?” “我们动机不纯……他也不是送人机缘的老爷爷。” 言下之意,应该是有人,让他算出来的,或者说,是通过他的卦象,告诉大家的…… “太多了……” 但同样也有人留下了。 “你别阴阳怪气……” “将此事上书天枢阁,请阁老推算。” “同时也上书道廷,请调道兵支援……” “若果真如此,尸矿之中,有道孽滋生,那就必须调动一切可调动的修士,不惜一切代价,将尸矿镇压,将尸王斩杀,将此道孽,扼杀于微末,不留后患1 (本章完) 第495章 炼成 第495章 炼成 事不宜迟,众人立马传信,禀报“道孽”之事。 一石激起千重浪,不唯一些家族和宗门震惊,就连道廷都为之震动。 天枢阁中。 阁老看着天象仪,心中推衍,而后缓缓点头道: “是道孽的征兆……” 他取出一枚玉简,打出几道印记,而后吩咐一个弟子道: “给道兵司。” 那弟子恭敬接过,以密匣封好,不敢耽误,立马传递至道兵司。 道兵司紧急议定,而后下达调令: 自离州小荒州界,以及附近的黑山州界,离山州界,大荒州界,蛮境边界,抽调十名筑基统领,两千一品道兵,日夜兼程,前往小荒州界南岳城,镇压尸矿,平息尸患,凡有阻碍者,格杀勿论! 而中央道廷也下召令: 小荒州界,方圆五百里内,凡受道廷册封定品的修道势力,至少派遣一名筑基修士,前往南岳城助战,荡平尸矿,剿灭尸王。 他又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纰漏,这才放下心来。 墨画早早就打算好了: “只要有人攻进尸矿,双方交起手来,局势一乱,自己就想办法溜1 现有的实力,根本不是陆乘云的对手。 阁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尸矿之内,却一如既往。 …… 阁老默然看天。 与此同时,张全俯首叩拜,口中呢喃念咒。 合着就自己不知道? 直到三日后,尸王即将炼成。 “而我不同,我会让你,成为万尸的统领,成为这小荒州界的尸王,让一界修士,闻风丧胆,让您的威名,显赫百年1 他们的确是在将陆家老祖炼成尸王! 一到晚上,张全还在摇铃炼尸,陆乘云还在画阵法,墨画也同样,覆画着陆乘云的阵法。 但还是小命要紧,不能因为一张观想图,再冒什么风险了。 他轻车熟路地开棺,画阵,以正经灵枢阵,压制陆乘云的邪阵,增强自己对尸王的掌控。 号令一出,各方势力激荡,修士惊惶走动。 墨画苦苦支撑,不知过了多久,念咒声和心脏声,同时消失,祭坛之中一片死寂。 的确是陆家老祖,“陆剥皮”。 墨画不太明白。 沉闷声响。 似乎他也知道,今日便是尸王炼成之日。 可天上风起云涌,青天白日之中,根本不知藏着什么玄机,煌煌烈日之下,看不出一丝征兆。 危机重重之下,怂一点比较好。 却没想到,张全是骗陆乘云的,但陆乘云心知肚明,没有戳破,所以最终受骗的,只有偷听的墨画一人。 青铜棺炼尸,炼的是心脉,金祭坛祭尸,祭的是尸身。 自己能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山雨之势,汇于南岳城…… 这矿井里,那么多僵尸,万尸阵中,还有数十铁尸,张全对自己虎视眈眈,陆乘云也对自己不怀好意…… 脱身之后,再从长计议…… 墨画却皱眉,“怎么回事?” 墨画将纸条,塞在小老虎身上。 这尸身形容狰狞,面色刻薄,和壁画上的人脸很像。 不是说三日后,尸王才炼成吗? 张全现在是什么意思? 提前开棺? 墨画又偷偷看了一眼藏在祭坛后面的陆乘云,发现他神色也有些激动,但并不意外。 最后露头的,是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墨画。 张全还是在摇铃控尸。 只是摇完铃铛后,张全吐出一大口鲜血,原本苍白的脸,瞬间一片惨白,但他仍在大笑,口中念道: “成了!成了1 明明声音不算大,但震得墨画有种窒息之感。 他想不到,还能从哪里召集修士…… 但它体内,三重控制,也渐渐加深…… 墨画心中微凛。 它双眼外凸,带着血丝,丑陋不堪,而其胸口,却被剥出了一个大洞,里面没有心脉。 外面风云变幻,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这是张全和陆乘云,之前统一的口径。 观想图的确是好东西,自己也一直惦记着图中张全的老祖宗。 自己隐着身,拆了他的阵法,就能顺利脱身了。 “陆兄,陆乘云1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墨画认认真真画完阵法,仔仔细细封好棺材,蹑手蹑脚离开了万尸祭坛。 “竟能蓄养道孽,不出百年……又是一个大魔头……” 张全野心勃勃地慷慨陈词。 墨画根本听不懂,但咒声入耳,胸闷作呕。 制不住陆乘云,制伏不了僵尸,镇压不住尸矿,一旦暴动,后果不堪设想。 “不久后尸王苏醒,受我掌控!整个小荒州界,浮尸遍地,成为名副其实的小荒‘尸’界,而我张全,将成为此州界的尸道老祖1 自己先溜出去,然后找到人帮忙,有了靠山,再溜回来,暗中操控尸王,看能不能趁机“阴”一下陆乘云。 而且这个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七月十五,尸王开棺。 小老虎得令,“呼哧呼哧”地往上爬。 第二天,他还是躲在祭坛后面。 他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惊讶。 墨画偷听,也是这么听的。 不过墨画左想右想,也觉得人手根本不可能够。 万尸祭坛内,张全隐忍不住得意,这才恣意狂笑道: 若有不尊号令者,家族或宗门降一品,百年内无升品之资…… 而那边,张全已经开棺,并打开青铜椁,将椁中一只暗沉,发绿,青筋虬结,阵纹密布的心脏,郑重捧起,恭恭敬敬地,塞进了祭坛之上,陆家老祖那具,被掏出心脉的尸身中。 …… 尸矿之中,僵尸这么多,不知道小师兄,小师姐,还有司徒姐姐他们,到底调动了多少人手。 “可是……道孽,是这么好蓄养的么?” 两人密谋,也都是这么说的。 但这声音,又似乎在心中响起,有着可怖的威严,可令死人臣服。 “是诡道人的问题,还是这天道……有了问题……” 墨画心里却有了些担忧。 墨画傻眼了。 纸条上写道: “三日之后,七月十五,尸王炼成,万尸阵开。” “这是在辱没你1 离开祭坛之后,墨画想了想,又用小老虎,给小师兄小师姐递了一张纸条。 青铜棺中,尸气更浓,威严更重。 他神色平静地加固了一遍灵枢邪阵,而后看向张全离去的地方,冷笑道: “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找死1 墨画点了点头。 事成之后,论功行赏。 画完之后,墨画小脸露出坏笑,嘻嘻道: “看看这大粽子炼出来,到底会听谁的1 谁让自己是炼尸的外行呢,外行就是容易被内行骗。 剩下的事,自己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根本无能为力。 墨画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 墨画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人手不够的话,那就麻烦了。 森然的心脉诡异一颤。 “什么成了?张全高兴成这样?”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脱身了。 墨画连忙将两耳捂祝 墨画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黄布遮盖下的,的确是一具尸身。 天枢阁的高阁上。 这是一种尸道咒文。 心脏的搏动声更响。 “算了,不管了……” 张全离开后,陆乘云现身了。 那个时候,大敌当前,陆乘云无暇他顾,肯定不会在乎自己。 张全拱手道: “陆前辈,陆乘云那厮骗了你,害了你,让僵尸挖矿,让你做这些苦力的‘工头’。” 之后凝出血丝,如同针线,自行编织,与尸身紧密缝合在了一起。 但墨画没想到的是,事情还是出了意外。 阁老孤身一人,目光深邃,抬头看天,许久之后,才低声喃喃道: “诡道人么……” 张全忽然神色癫狂。 至于观想图……      看看有没有机会吧,没机会的话就算了。 陆乘云冷笑完,也走了。 张全笑完,便离开了。 接下来张全直接走到祭坛面前,猛然将黄布揭开! 自己之前猜得没错。 “我会让你知道,真正鼠目寸光的人,是你1 沉闷阴森,不似人声。 而祭坛之上的陆家老祖,陡然睁开了双眼! 藏在暗处的陆乘云,阴沉一笑,也目露寒光。 月底最后一天了,为了不食言,今天加更一章吧~ 不过会有点晚。 最近写得慢,实在抱歉了。 (本章完) 第496章 混战(为盟主过客流往加更) 第496章 混战(为盟主过客流往加更~) 祭坛之中,弥漫着恐怖的尸气。 原先的陆家老祖,现在已经被炼成了“尸王”。 它眼仁漆黑,瞳孔之中,泛一点血红,血红之中,有一丝暗金色,看着与其他僵尸,截然不同。 尸王身上,尸气浓烈近乎凝质,仿佛灰黑色的血液,缠绕周身。 它的身躯骤然膨胀,原本干枯的尸身,血丝凝结,渐渐变得魁梧,足有九尺多高。 尸王全身邪力澎湃,气息阴冷而可怖,有着冷漠之下的暴虐,和让人恐惧的威严。 张全目露痴迷,喃喃道: “好!好1 “不愧是尸王1 “我张全,没有愧对老祖宗的期待,没有辜负张家的血脉,终于将张家尸道之中,集大成的尸王炼出来了1 墨画又往祭坛上爬了爬,以免被战斗波及。 冰冷而怪异的尸毒,顺着伤口,混入血液,流遍全身。 张全试着操控它。 “这具尸王,不是你这种器量,所能支配的1 躲在暗处,操控铁尸的陆乘云,阴恻恻一笑。 而这具铁尸,同样只攻击一次,便停了下来,瞳孔灰白,没有了动静。 “怎么会这样?” 事到如今,陆乘云也不藏了,而是缓缓自祭坛后面走了出来。 一时之间,剑光四溢,尸气纵横。 铁尸尸毒! 两人一番僵持之后,各自控制了一部分铁尸。 张全神色惊疑,皱眉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乘云和张全见无法操控尸王,便开始借尸王,去操控铁尸。 墨画眨了眨眼,心中微动。 张全一怔,随后恨声道: “果然是你1 没有尸王,自己最多只能同时操控一两具铁尸。 陆乘云笑而不答,而是淡然道: “事到如今,你问这些,还有意义么?” 有人在控制这些铁尸! 铁尸受尸王控制。 他神情戒备,稍稍走近看了下。 他眼皮微跳,笑容更加阴柔,沉默片刻,这才叹道: 墨画摇了摇头,这样下去,张全就完蛋了。 偷偷摸摸地,动点小手脚…… “我跟你说过,是人都有二心,我不怪你。” 这只铁尸,想杀了自己?! 张全气极反笑,“你配?你一个贪图名利,行事鬼祟的小人,骨头又贱,赚了灵石,还要到处贿赂的人,又能有何器量?” 间歇性失控? 是尸王没炼好,还是自己的控尸有问题? 因为铁尸太多了,所以一时之间,控制不过来,才会出现诈尸的情况? 张全惊疑不定。 张全沉着脸,心思急转。 “张兄,你有二心,我早就知道……” 不如帮帮张全? 陆乘云面容扭曲,直接抽出一柄细剑,剑光一闪,直奔张全面门。 这样周而复始,自己麾下便有越来越多的铁尸。 尸王瞳孔忽明忽暗,血色忽深忽浅,杀意忽浓忽淡,过了一会,如木石一般,沉默不动了。 张全控制了十一具,而陆乘云比张全强些,控制了十三具铁尸。 看来两方的操控,互相冲突,分不出强弱时,尸王就两不相帮了。 可就在张全沉浸于幻想时,根本没意识到,身后一具铁尸,僵滞的眼珠一转,目光微微发绿,缓缓转头看向了他。 这铁尸张开了嘴,露出铁青獠牙。 这次不是一具,而是两具,攻击一次就停,而片刻之后,偷袭的僵尸,又渐渐变成了三具…… 这两人平日积怨已久,但各自隐忍,此时宿怨爆发,都不曾留手。 “藏头露尾,给老子出来1 棺盖被掀开,一只只铁青色的手掌,自棺中伸出,一具具铁尸,受尸王号令,从铁棺中爬了出来,向尸王叩首,衣向着张全叩首。 的确,事到如今,图穷匕见,两人已经撕破了脸,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知道这些,没一点意义。 张全讥笑,“什么叫你陆家?你不过是赘婿,靠女人上位,趋炎附势罢了,陆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万尸阵的铁棺,纷纷翕动。 张全叩首后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取出那只非石非木,非铜非铁的漆黑控尸铃,摇铃控尸王。 墨画看向远处,发现自己支配的那具小僵尸的棺材离得很远,不会受战斗波及,轻轻松了口气,然后继续看戏。 而有了尸王,哪怕上百铁尸,自己也能同时操控。 这具铁尸行止进退,也完全受他操控,没有一丝失控的迹象。 发现除了这具铁尸,除了獠牙之上,沾了自己的血,其他并没什么异样。 “老祖宗在上,徒孙张全,光宗耀祖了1 张全眼角抽搐。 张全打了一会,一拳逼退陆乘云,便想着去控制尸王,杀了陆乘云。 可没等他想什么,又有铁尸骤然暴起,从他身后扑杀而来。 爬到祭坛更上面,墨画再定睛向下看时,发现局面越发明朗起来。 张全大喜! “不愧是统领万千僵尸的尸王,这等尸气,这等威严,果然不同凡响1 而在这个尸矿中,有谁能控制尸王? 张全咬牙切齿喊道:“陆乘云1 张全疲于招架,身上僵尸的咬痕,也越来越多…… 尸王受其操控,瞳孔微缩,血色更浓。 而这只是开始,将来,还会有更多! 这样,自己就拥有了一支,全凭自己支配的,堪比二品道兵的,魔道“尸兵”! 在二品州界,这支尸兵,可横扫一切,所向无敌! 一时之间,张全心花怒放。 一番鏖战下来,陆乘云衣服破了些,但神色从容,气息沉稳。 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墨画,也在心里骂张全笨蛋。      陆乘云在玩弄你啊,你这脑袋,到底怎么长的,这么简单的事,想不出来么? 而当张全被陆乘云玩弄得遍体鳞伤时,终于也意识到了。 他能感觉到,通过号令尸王,自己可以同时支配这二十多具铁尸! 而两方的铁尸,也开始厮杀,局面一时更加混乱起来。 张全皱起眉头。 只不过嗑药的张全,明显不是陆乘云的对手,再加上之前被陆乘云控制铁尸偷袭,身上带伤,此时也仅仅是在勉强支撑罢了。 可时间太短,张全避之不及,这一侧身,虽避过要害,但右肩还是被铁尸的獠牙,划出两道血痕,衣服也被撕破,浸着鲜血。 这话似乎戳中了陆乘云的痛处。 周围的棺木,也都被剑气和拳风,震荡成细屑。 张全心惊胆颤,连忙后退几丈,取出一瓶丹药服下,暂时抑制了身上的尸毒。 张全扑通一声跪下,向另一边空地,叩了几个响头。 只要操控铁尸,去群攻围杀筑基修士,再将筑基的尸首,炼成铁尸,再以铁尸去杀筑基…… 张全摇铃,陆乘云控阵。 张全冷笑道: “这尸王何时是你的了?它是用我张家的青铜棺,以我张家的炼尸法炼出来的,本就该是我张家的1 正好也可以试试,自己画下的灵枢阵,到底有没有生效。 “你他妈的……” 两人一齐控制。 可与此同时,陆乘云也神念一动,以灵枢邪阵,控制尸王。 张全实力本就不如陆乘云,控制的铁尸,还比陆乘云少两具,自然更落下风。 墨画心思微动。 眼角余光之中,是一张丑陋的铁青色的尸脸,还有一双阴毒的獠牙! 阴风阵阵,凶险来临! 张全猛一激灵,只觉后背有森森寒气,仿佛有什么东西,站在自己背后,它腥臭的气息,喷在自己后颈上,让他寒毛直竖。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染指这具尸王。” 张全觉得,有一股非人的,嗜血的意识,逐渐占据自己的意识。 张全皱眉,“怎么回事?” 陆乘云温和道:“张兄,我真心待你,却没想到,你竟然瞒着我,想夺我的尸王,坏我的大计?” 张全一旦完蛋,陆乘云独大,自己就不太好浑水摸鱼了。 可他却还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铃声一响,尸王目光转动,仿佛“活”了过来。 这次张全有了一些防备,连忙翻身后撤,勉强躲过。 二十多铁尸! 意味着二十多个筑基战力,受他驱使。 张全大惊失色,连忙将身子一侧。 它无声无息走到张全身后,张开血盆之口,獠牙尖利而腥腐,淬着阴绿色尸毒,对着张全的脖子,猛然咬下!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又有另一具铁尸,眼珠一转,瞳孔微变,张开獠牙,向张全扑杀而来。 张全啐骂一声,吞下一粒尸血丹,骤然尸化,肉身铁青,双目赤红,与陆乘云交起手来。 陆乘云摇头道:“张兄此言差矣,这尸王用的,可是我陆家老祖的尸身。” 但让他意外的是,这只铁尸只咬了自己一口,然后便没了动静,停住不动了。 而张全则狼狈不堪,满身伤痕,气喘吁吁。 张全和陆乘云又交起了手。 尸毒被抑制,张全稍稍松了口气,随即目光一冷,看向那具铁尸。 墨画眼睛一亮,而后盘腿打坐,屏气凝神,悄悄感知。 于是,在张全和陆乘云混战之时,谁都没发现,又有一道隐晦的神识,默默沟通了尸王胸前的阵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操控了尸王,并借尸王,控制了部分铁尸…… 加更的一章,十二点前写出来了~ 也是为盟主过客流往加更~ 谢谢大佬的盟主~ 因为写得慢,这一个加更,拖了好久,抱歉哈。 最后刚好在中秋和国庆之间,再祝大家节日快乐~ (本章完) 第497章 祖宗 第497章 祖宗 墨画以神识沟通灵枢阵,操控尸王,瞬间便感知到了尸王体内,共存却又不同的,三道支配之力。 一道是以控尸铃为媒的,尸修常用的控尸法。 一道是以灵枢邪阵为核心的,邪阵控尸法。 还有一道,便是墨画自己布下的,正统的一品十二纹的灵枢绝阵控灵法。 这三道力量,成掎角之势,互相抵触,短时间内,谁也无法完全掌控尸王。 墨画有点失望。 他本想彻底掌控尸王,操控全部铁尸,直接伙同张全,宰了陆乘云,然后回过头,再宰了张全。 借刀杀人,一“尸”两命。 但现在三权分控,墨画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就能压过控尸铃和灵枢邪阵,彻底支配尸王。 不过这也算在他意料之中。 没有身上这银丝软甲,被铁尸利爪,洞穿后背,尸毒侵体,再遭张全和铁尸围攻,今日恐怕真的就凶多吉少了! 目光狠辣,下手阴毒! 这个不知是人是尸还是鬼的张家老祖宗,果然是个狠角色! 还是说,张家的控尸法,有着诡异莫测的神通? 陆乘云心底渗出森森寒意。 陆乘云遥遥一指,操控铁尸,向张全围杀而去。 墨画也没强行催动阵法,去支配尸王。 这一爪下去,心脉洞穿,必死无疑! 张全目眦欲裂,可无论如何挣扎,都无能为力。 陆乘云也是一怔。 “要死1 这些铁尸在手下留情! 为什么? 为什么每当自己陷入绝境,就会留自己一命? 张全皱眉沉思,忽而恍然大悟。 张全支配十一具,陆乘云支配十三具。 张家不愧是炼尸世家,竟还能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能借老祖宗,操控铁尸。 他听都没听过! 必须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陆乘云神色凝重,全力以赴,剑光陡变,灵力颜色变深,呈现淡淡的黑灰色。 可是接下来的事,仍旧出乎他的意料。 墨画目光大亮。 控制冲突,还是阵法有了错漏? 陆乘云想不明白,便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当务之急,还是先杀了张全再说。 就在他惊恐莫名之际,这只要取他性命的铁尸利爪,却突然停住了。 他甚至能感受到,尖锐的,冰冷的,陈腐的死意。 死到临头,他拼尽全力,掌力一荡,击退了一具铁尸,又翻身踢飞另一具铁尸。 机会把握得也恰当好处。 张全心思急转。      这尸王,是以张家镇族的青铜之棺,以张家祖传的炼尸之法,日夜祭炼,温养出来的。 张全一愣。 张全目光一冷,咬牙道: “好,今天就看看,是你的剑法厉害,还是我的尸法更强1 每当他命悬一线,将死欲死之际,杀他的铁尸便会“犯脖,原地卡顿一会。 张全苦苦支撑,身上伤势渐重,掌控的铁尸,也露出颓势。 墨画手段隐晦。 张全尸化后铜皮铁骨,勉强挡了几剑,但还是被一剑贯穿左肩,吃痛之时露了破绽,又被一具铁尸,一拳打飞,摔在地上。 铁尸会在千钧一发之际,留自己一命,只有一个原因: 是老祖宗! 冥冥之中,老祖宗在助我! 陆乘云冷漠道:“平日为免他人发现,我从来不用这招剑法,今日你能死在这剑法之下,也算是我对你的恩赐。” 这一跪,把墨画也给跪懵了。 祭坛下面,万尸阵中。 锋利的爪尖,距离他的胸口,不过分毫。 陆乘云占据上风,打得张全节节败退。 果然,他“老祖宗”在天之灵护佑着他。 “老祖宗在助我!我必不会死1 陆乘云见状,也目露忌惮,心中微凛: 陆乘云目光之中,寒光大盛,剑光威力大涨。 陆乘云意料不及,也根本猝不及防! 铁尸利爪,直透他的后背,尸爪猛然一插,而后一厮,将他衣袍撤碎。 祭坛之中,共有铁尸二十四具。 “怎么回事……” 麾下铁尸,嗜血之意大盛,直奔张全而去。 陆乘云淡然道: 而墨画借助尸王心脉上的灵枢阵,偷偷摸摸,各将张全和陆乘云支配的铁尸,转化了一部分,到了自己手中。 几次三番之后,张全也反应过来了。 虽不知为何,张全还是如释重负,他立马起身,后退几大步,从铁尸的包围中离开。 “死到临头了,还不想着跑,在这里跟人拼命。” 陆乘云也是筑基,这种伤势,算不得什么,更别说一击毙命了。 “徒孙张全,谢老祖宗1 铁尸的利爪,破不开这件软甲,伤不到陆乘云的心脉,只是以强大的力道,将陆乘云震伤。 陆乘云拭去嘴角鲜血,心中惊悸不已。 差点就阴沟翻船了! 陆乘云被铁尸偷袭,嘴角吐出鲜血,但身上却没有伤势。 尸王不能控,但铁尸可以。 张全脸上喜色更甚。 他神念一动,重又开始操控铁尸。 陆乘云平举手中长剑,剑气中分,向两边荡开,气势凛冽,如开山平川。 “开山剑法……这是我挖了陆家祖坟,从陆家一位长老陪葬的玉简中,找到的一门上乘道法,我足足苦修了数十年……” 张全心胆欲裂。 他便不依赖铁尸,而是以自身道法,和手中的上等剑器,一点点耗着张全,想将张全斩杀! 他明白了! 陆乘云却有些焦急,对张全的“老祖宗”更是忌惮。 张全神情凝重。 墨画很是可惜。 陆乘云微微一笑,“你竟认得这剑法?” “别人压箱底的剑法都用出来了,你还一点数都没有,还要跟他比谁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1 “蠢货,当然是他的剑法厉害了,你的尸法强个屁,连我的小师兄都打不过……” 墨画却听不下去了,心中暗骂张全道: 既然如此,张全就更留不得了! 陆乘云手中细剑一扬,剑光如水,挥洒如幕,灵力狠厉,又向张全杀去。 老祖在天之灵,看不过去,所以才在自己命悬一线之际,助了自己一臂之力,给张家留一丝香火。 他和陆乘云二人一样,开始通过尸王,间接掌控铁尸。 张全闻之色变,“陆家的开山剑法!你竟修得这么深?” 失控了? 张全劫后余生,惊魂甫定,这才发现,不唯眼前这只铁尸,附近的几具铁尸,都停住不动了。 陆乘云平静的目光之中,蕴着杀意。 陆乘云与张全又正在死战,所以全然没有发觉,他们手下的一些铁尸,已经“叛变”了。 两人之间势如水火,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其中几具,被张全的铁尸拦住,撕咬在了一起,剩下的却冲到了张全面前,脸色狰狞,对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陆乘云冷笑一声,开始操控铁尸,和自己一起围攻张全,势必将张全击杀,以绝后患! 张全必须死! 这世上,能控制尸王的人,只有自己! 他神识一动,牵引阵枢,与此同时,陆乘云掌控下的一具铁尸,忽然“变节”,瞳孔一缩,目泛蓝光,利爪如风,猛地掏向陆乘云的后背。 陆乘云又操控铁尸,开始围杀张全。 陆乘云皱眉。 但他只顾杀张全,不知不觉中,后背露出了一大片破绽。 每当铁尸要取张全性命之时,总会迟滞片刻,让张全逃脱。 张全虽然还是连连败退,但却是精神大振。 就是现在! 墨画算计得逞,眯眯一笑,可笑到一半,又叹了口气,失望不已。 但另外几具铁尸,已经扑近了他的面前,抓住他的四肢,长长的利爪嵌入四肢血肉,将他死死抓祝 “成天炼尸,把脑袋也炼僵了吧……” 这一下快,准,狠,而且无比阴毒。 “他出剑蓄力的时候,你就赶紧跑啊,装什么呢?” 怎么回事? 他后背的衣袍被撕碎,露出了里面的银丝软甲。 这次铁尸依旧依他心念而动,并没有异常。 张全挣扎起身,但已然来不及,便只能勉强摇铃,唤几具铁尸来保护自己。 但他血气亏损,伤势也重,仅仅唤来四具铁尸,根本挡不住陆乘云手下的十多具铁尸。 他琢磨片刻,回过味来,心里忍不住腹诽道: 你不应该谢老祖宗,应该谢谢你“斜祖宗。 如今这陆乘云,欲以张家的尸,杀他这张家传人。 这样一击不成,坑不死陆乘云,就容易打草惊蛇,暴露自己在尸王身上留下的手段。 这银丝软甲,显然也是一件上等灵器。 张全感激不已,当即朝天跪拜,磕了几个响头,高声道: 另外一具铁尸,手爪暴涨,尸毒阴森,直取张全的心脉。 墨画这个“小祖宗”,恨其不争,在心底将张全喷得狗血淋头。 第二章要晚点。 昨晚没睡好,今天楼上又装修,感觉电钻在钻我脑袋,头皮发麻…… (本章完) 第498章 喂谁 第498章 喂谁 不出墨画意料,张全完完全全,不是陆乘云的对手。 陆乘云的剑法,剑气深厚,招式纯熟。 张全还是老一套,仗着自身尸化,与陆乘云一板一眼地正面交手,然后被剑气刺成蜂窝,鲜血淋漓,倒在了地上。 这种战略上的匮乏,战术上的朴素,让墨画叹为观止。 墨画还以为,张全敢和陆乘云硬拼,真的是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却没想到,他全是凭着一腔怒意和不怕死的精神。 然后他就真的要死了…… 墨画看着直摇头。 自己如果真是他老祖宗,非气得掀棺材板。 暗中操控铁尸,帮了他这么多,结果这张全还是一点都不争气! 这样一来,没张全做棋子,自己就没办法坑死陆乘云了…… 墨画有些无奈。 “在此之前,小先生只需要躺到那个棺材里,心无挂碍,置生死于度外,便能观想此图的真谛,增进神识……” 陆乘云收起观想图,号令尸王回到青铜棺,又命令铁尸回到铁棺,之后拖起张全的尸首,丢进了一旁空着的棺材。 墨画感觉到他的神念,有些阴森,似乎打着什么鬼主意,但又没有直接的杀意,心思微动,便下床开门了。 “去了哪里?” 一直到陆乘云走远,而且没有回来的迹象。 陆乘云叹道:“这个阵法……极难,我也是钻研了数十年,才有些小成。” 小老虎的爪子扑棱扑棱,棺材板果然发出了“吱吱丫丫”的撕心的声音。 不会食言…… 片刻后,石室外响起脚步声。 这处祭坛,陈设就简单一些。 他见墨画神色不安,微微笑道: “这个祖师图,有些特殊,需要焚香祭奠,才能开天眼,看到图中的本相,体悟图中的大道法则,借以增强神识。” 墨画又试探问道: “家主,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祭坛前,身高九尺,气势威严的尸王如渊矗立。 没等说完,张全便没了气息,缓缓倒地。 陆乘云将墨画带到了一处密室,密室之中,还有一座祭坛。 似乎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墨画躺在棺中,一听这话,立马发出痛苦的喊声。 墨画有些害怕,“真……真的么?” 墨画一怔,随后“震惊”道:“增强神识?莫非……” 假如陆乘云来查房,他就说自己一直待在房里,没有出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陆家主,你怎么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器物,还有一具白色棺材。 墨画一脸不明所以,老老实实跟着陆乘云走。 墨画吓了一跳。 祭坛之中,张全奄奄一息。 张全看了眼胸口的剑,又抬头看了眼陆乘云,面露难以置信之色,咬牙切齿道: 坛上还点了蜡烛。 “这是祭坛。”陆乘云道。 他这小手,估计也挠不出什么动静。 “整个南岳城,都将受我支配1 “小先生,一直在房里?” 墨画也配合着喊道: “这副祖师图,我会好生供奉。” 画卷是卷起的,纸张古旧,上面隐隐还有灰渍和脚印,是被墨画踩上去的…… 墨画这才偷偷离开祭坛,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被窝装睡。 墨画寻思着。 墨画构建了万尸复阵的阵眼,同时也看过他画在青铜棺上的阵法。 陆乘云目光微冷,而后环顾四周一眼,不知想些什么,拂了拂衣袖,便离开了祭坛。 陆乘云颔首,“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只要小先生帮我构建阵眼,我便教你……那副阵法……” 神情虽然浮夸了一些,但陆乘云正在想方设法引墨画上钩,所以一时也没怀疑。 张全咳出一口血,有气无力道: 这个借口,虽然有可能糊弄过去,但还是有不小风险。 “陆狗贼,你……” 张全面露怒色,又咳了几口血,缓缓道: 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墨画是不是在演他。 墨画微微松了口气。 “啊1 墨画露出“害怕”的神情,问道: “家主,这是……” 陆乘云指了指一边的白色棺材道: “香我点好了,祭品我也摆上了……” 墨画想了想,便放出了小老虎,让小老虎代他挠棺材板。 墨画连忙又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住,假装睡觉。 墨画疑惑,“准备?” “好难受啊1 这些陈设,墨画看着非常眼熟,跟行尸寨中,张全以人的神识为祭品,供奉祖师图的祭坛,几乎一模一样。 现在陆乘云杀了张全,没了张全做挡箭牌,陆乘云的心思,就会放在自己身上。 墨画疑惑道:“深更半夜,不在房里,还能在哪?” “将来我收个义子,让他姓‘张’,为你张家传香火。” 墨画睡意全无,两眼放光: “真的?” 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能学么?” 小小年纪,真有这么深的城府,还有这么天真无暇的演技么? 陆乘云皱着眉,沉默不语。 不行。 “这个小荒州界的天,也该变了1 一个供手骨,一个供脚骨,中间供着头骨。 陆乘云在室外踱步,徘徊几圈,似乎在犹豫什么,最终才开口,温声道: “小先生……” 墨画怯生生道:“我,我不想进去……” 陆乘云想了半天,没有头绪,有些烦躁,他又以神识,将祭坛仔仔细细扫视了一遍。 “接下来我会将观想图供上。” 整个尸矿之中,知道阵法秘密最多的人,除了他,就是墨画…… 的的确确,是张家的祖师图。 陆乘云摇头,“还需要一些准备。” 陆乘云笑容阴森,“小先生,不要辜负我的好意1 墨画心思急转。 陆乘云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那是小先生,你的方法不当。” “去1 陆乘云笑着笑着,忽然停住了,他想到了墨画。 香烟袅袅,烛光摇曳中。 他记得,张全以人祭图的时候,棺材里就是这个动静。 陆乘云伫立良久,这才叹了口气,遗憾道: 陆乘云心中不再平静,终于忍不住放声狂笑: “从今以后,这统御群尸的尸王,只听我一人号令1 陆乘云摇头,“它现在是我的了。” “张家祖师在上,晚辈陆乘云,敬拜1 就在小老虎挖的那条小洞口那里布下地火复阵,那里石壁薄,应该能炸塌一部分尸矿,自己就能趁机逃出去…… “而这阵法最难的地方,在于神识。” 陆乘云声音低沉,“自然是真的……” 陆乘云缓缓将图展开。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幅画卷。 墨画没理他。      陆乘云又温和地喊了几声,像是个温文有礼的故交。 墨画想了下,忽然又摇了摇头。 而且今非昔比了…… 他的神识感知到陆乘云过来了。 喊着喊着,棺材之中,渐渐没了动静,也没了声息。 这个棺材,形制和行尸寨的一样,但做得更精致,也更小巧。 “张家的事,你不用担心。” 陆乘云摇了摇头,离开了祭坛。 陆乘云目光微凝,看不出情绪,而是淡淡问道: 要跑! 此时躲在陆乘云后面,偷窥了他一晚上的墨画,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但墨画怕疼…… 而陆乘云与张全一场鏖战,神识消耗颇大,大概率会以为,是他自己神识枯竭,这才没发现自己…… 陆乘云点了点头,温和道: “小先生,你随我来……” 不能用逆灵阵,阵法崩解,威力极强,但又太过特殊,容易暴露底牌,也容易被陆乘云惦记。 “我……我的……图呢?” “不错1陆乘云点头,“小先生眼界不凡,应该知道……观想图1 说完墨画还揉了揉眼,一脸迷糊,装作睡不醒的样子。 陆乘云神识一动,能感到这具尸王,已经完全受自己掌控,四周二十多具铁尸,也全由自己支配。 陆乘云略有动容,点头道:“好1 蜡烛是白色的,火光是阴绿色的,烛油流着,像是人的眼泪,滴落后凝聚在台底。 识破隐匿术,需要神识。 陆乘云微笑道:“我是一族之主,自然不会食言。” 陆乘云冷笑一声,取出棺材钉,将棺材封住,而后又郑重取出张全的祖师图,恭恭敬敬将图供上。 再搜下去,万一神识耗空,无法控制尸王,致使尸王失控,就危险了…… “……当以白骨,供奉先师,当以人识,奉为飨宴。” 这声音很细微,但瞒不过墨画。 陆乘云点头,意味深长道: “这幅观想图,其实小先生也见过……” 墨画吓了一跳,连忙屏气凝神,收敛气息。 陆乘云知道自己会隐匿术。 陆乘云不搜了。 “看一下,又能如何?” 陆乘云神识扫视尸矿,忽而意识到什么,又开始扫视祭坛,许久之后,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开门之前,墨画把自己的头发揉乱了,而后一脸惺忪地去开门,见了陆乘云,还故作意外道: 那就只能炸了! 台上供奉三个碟子。 “神识的门槛,太高了……” 这两具铁尸是受控制的状态,自己体弱,不敢近身去改它们灵枢阵上的序列阵纹。 …… …… 陆乘云无动于衷。 即便倒地,张全也死不瞑目地看着陆乘云。 尸王提前炼成,陆乘云提前发难,危机也提前来了,根本没时间等了。 地火阵复阵,应该就足够了。 墨画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道: “家主手中,竟然有观想图?1 墨画张大了嘴巴,装作吃惊的模样。 之后他又有些不满,小声嘀咕道:“这里又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现在张全死了,万尸祭坛的知情者,就剩墨画了。 墨画眉头紧蹙,犹豫了半天,这才在陆乘云冷漠的目光中,慢吞吞地躺进了那副小棺材。 陆乘云脸色陡变,神情变得狰狞,沉声道: 陆乘云与已死的张全对视,神色淡然,片刻后确认他已死,这才语气温和道: “张兄,对不住了,我怕你还有什么手段,稳妥起见,只能让你先死了……” 他皱着眉头,疑惑道: “我张全不孝,让张家血脉无续,让张家尸道断绝,我要给列祖列宗……磕头!赔罪1 墨画想了想,又眨了眨眼: “可是,我看那图的时候,并没有增强神识碍…” 墨画心中腹诽:我信你个鬼! 陆乘云眉毛一挑,“你是说,你的祖师图?” “承诺?” 陆乘云说完,以张全的尸身,擦去了剑上张全的血迹,而后还剑归鞘,走到祭坛前。 “天赋多好啊,真的可惜了,修界险恶,天纵之才,也难免早夭……” 陆乘云目光明晦不定,放出神识,脸色微变: “这个小先生,怎么不见了?” 陆乘云展到一半,目光微寒,趁张全不注意,骤然出剑,一剑贯穿张全的胸膛,直接让张全毙命! 当然还要用指甲挠棺材,挠出撕心裂肺的,十分痛苦的,百般挣扎的绝望与煎熬。 等外面的修士攻打尸矿,趁乱逃跑,估计也来不及了。 “我也见过?”墨画一脸疑惑。 “还有方法么?” “不错……” “好痛苦啊!放我出去啊1 张全的目光,死死盯着陆乘云手里的图。 “怎么炸呢?” “好……我认栽,但是……陆兄,看在这么多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临死前,让我再看一下……我张家的列祖列宗……” “这南岳城的修士,从生到死,都会为我陆家挖矿1 主意一定,墨画决定试试,可还没等他动手画阵法,便突然一怔。 可祭坛太大,他又经过一场恶战,所以没搜多久,就有些神识不支。 陆乘云答应张全,给他看祖师图,最后图没打开,便一剑宰了张全的画面,自墨画脑海中一闪而过。 “可是……”墨画看了眼那个棺材。 陆乘云踌躇了。 陆乘云语气温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目光之中,却倒映着阴绿的烛光。 陆乘云行了一礼,念念有词道: “今日开图,焚香礼敬……” 张全目光激动。 陆乘云道:“便是张全那幅祖师图1 “小先生天赋极高,但毕竟年龄还小,以现在的神识,恐怕还学不会,所以在学这个阵法之前,需要想办法,增强一些神识。” 张全虽死,但他的尸身,还是可以用来炼尸,为自己效力。 陆乘云回过神来,忽而笑道: “陆某这次来找小先生,是想兑现承诺的。” 张全神色狰狞,嘶声道: “你张家的尸道,也会在我手里,发扬光大……” 陆乘云微怔,问道: 他脸色惨白,嘴角含血,或是自知必死,并不向陆乘云求饶,而是用尽力气,断断续续道: 正面跑不掉,天然巨石为门,还有两具二品铁尸看门。 墨画则安安静静躺在小棺材里,见陆乘云走了,小手拍了拍胸口,微微松了口气。 随即他想到了此时此刻,祭坛之上供着的张家祖师图,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嘀咕道: “他这到底是在拿我喂图,还是拿图喂我呢?” 忘了说了,大家国庆快乐啊~ 这章有4k多字,所以写得又晚了点~ (本章完) 第499章 祭品 第499章 祭品 是拿我喂图呢,还是拿图喂我呢? 墨画舔了舔嘴唇,烛光摇曳下,观想图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棺材冰冰凉凉的,躺着还挺舒服。 墨画就在里面等啊等…… 可等了半天,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墨画皱眉。 怎么回事? 说好的拿我当祭品呢,怎么没人来“吃”我? 又等了一会,棺内还是没反应。 “棺材坏了?” 张全觉得很是安心,笑道: “长老所言甚是。” “你我有缘,助你成仙……” 与现实中的图不同,此时的祖师图,云气缭绕,香烟袅袅,浮光掠影之中,隐现金光,上面的人物,都带着金边。 颂长老皱眉,他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小鬼,能精通阵法,能擅长隐匿,还能内心诡诈,又诡计多端…… 另一旁沉默寡言的司长老,闻言问道: 棺中有一道声音。 他细细想来,忽然微怔。 颂长老宽慰张全道: 颂长老点头道:“老祖的手段,自不是我们这些晚辈,所能揣度的。” “又或者,这观想图认生,只有张家的弟子才能喂?” 张家的历代先人,如同立在云雾之中的仙人,一个个卓然出尘,仙气飘飘。 而陆乘云显然也没想到,张全能有此心机,张家也能有如此隐秘莫测的手段。 “变得人不人,尸不尸……” 很多修士大限将至之时,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 “最重要的,是你对老祖宗的拳拳孝心,让人赞赏。” 这个声音,明显就是张全老祖宗的声音。 “你虽死了,但还活着。” 他又看了眼张全,赞道:“能修到筑基,将尸道发扬光大,尽管最后身死,也算居功至伟……” 与此同时,墨画的眼前一阵模糊,隐隐约约,有一张图画浮现。 “所以这次供奉的祭品,让你第一个来吃。” 也不对碍… 张全点头,恨声道: “是张家的血脉特殊,还是这副观想图……本身比较特别?” 那个被称为“颂长老”的铁尸长老,淡然道,“老祖靠的,是我们血脉相连的神念供奉,我们这些后辈强,老祖便强,这种吞食进补的事,不劳他老人家亲自出马……” 颂长老却轻蔑一笑: “不必长他人志气,灭我张家威风1 张全抬头,已经变成了僵尸脸。 这图墨画很眼熟,正是被他觊觎许久的,张家的祖师图! 两个长老,三个弟子,其中有一人,正是张全。 墨画撇了撇嘴。 这个熟人,竟是张全! 他排在末尾,神色恭敬,看着墨画,目光却有些惊讶,愤恨和垂涎。 “谢谢长老,谢谢老祖宗1 “可这小鬼精通阵法,内心狡诈,诡计多端,擅长隐匿,还左右逢源,我无法对他下手……” “他虽活着,但免不了一死1 墨画一怔,随后凝神感知,果然发觉这棺材内,有些异常。 信他的话,才能入祭? 自己神识深厚,道心坚定,不信它的鬼话,所以它进不到棺材里来,也就没办法“吃”自己? 墨画觉得有可能…… 颂长老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声音很细微,飘飘渺渺,忽远忽近…… 不,或者说…… 张全辈分最低,但修为颇高,已经有筑基境界,算是最有排面的弟子。 “现在无妨了,你到了他的识海,他插翅难逃,只能任你宰杀。在识海中,向来是我们说了算,他本事再大,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墨画凝神细听,这才听出,是有个老头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充满蛊惑: 墨画不得不承认。 颂长老看着张全,淡然道: 一群僵尸,有的吃,谁会管会是谁喂的呢? “那……会不会是我的问题?” 不是真的如他所说,愧对列祖列宗,要磕头赔罪什么的。 “张家的后辈,不容外人欺辱。你的这个公道,我们这些祖宗长辈,来替你讨1 而此时此刻,已经有张家人,进入了墨画的识海。 “一旦他供奉老祖,观想我老祖的道,借我老祖的神念,增强神识,终有一日,他会沦为我张家的尸道傀儡。” “天赋,心性,手段,在我张家弟子中,可名列前茅。” 墨画有些诧异。 墨画又皱了皱眉。 墨画心中腹诽着,看着张家祖师图,忽然却是一愣。 张全神色激动,拱手道: “弟子张全,定不辜负诸位长老,还有老祖宗的期望1 只不过面对的,都是他“列祖列宗”的先人,所以他的姿态,摆得很低,语气也很恭敬。 他在这群“人”中,发现了一个熟人。 “……体质特殊,经脉之中,隐藏上上品的灵根……” “无妨。” “实不相瞒,弟子在这小鬼手中,吃了无数次亏!每欲杀之而后快,但都杀他不得1 他肉身死了,但神念还没死,和张家列祖列宗一样,神念化为邪祟,寄生在观想图中…… 张全也没他想得那么笨蛋。 陆乘云开不开图,其实都无所谓,只要他把观想图,从储物袋拿出来,就已经给了张全机会。 “你吞噬神识,补全伤势,实力突飞猛进后,要更好地为老祖,还有我张家效力1 …… 这道声音,莫非就是献祭的关键? 进入墨画识海后,张全斟酌问道: 怪不得张全临死前,要见一眼他张家的祖师图。 司长老皱眉:“一个小修士而已,这都杀不了?” 这是人还是妖孽? 不过它也不计较,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在它们面前,都只是刀俎上的鱼肉罢了。 钱家老祖炼人寿丹,陆家老祖将自己炼成尸,都是因为畏惧死亡,想活下去。      如果这张图,真能寄生邪祟。 “老祖对你,很是赏识。” 墨画之前听过许多遍。 “你认识这祭品?” 墨画见状,小脸憧憬,心中却暗道: “骗骗别人就得了,在你们张家的‘小祖宗’面前,就别装模作样了……” “这陆乘云,也不过是老祖的棋子。” 墨画相关的修道知识不多,但想来应该也没这么简单…… 张全敬佩道:“不愧是老祖宗1 它看了眼墨画的识海,獠牙之上,沾着口涎,目光贪婪,喃喃道: “小鬼,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墨画又在心中暗暗琢磨。 “你……骨骼清奇……”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都是一群老不死的老僵尸……” 他便自己说服自己,假装“信”了这老头的鬼话。 “在老祖眼里,这都不算什么。” “还是陆乘云念的咒不对?” “助你成仙……” 而是想死后神念入图,在观想图中,为鬼为伥,苟活下去。 果然片刻之后,这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直接响在了墨画的识海中。 张全神情忌惮道: “陆乘云此人,心机和手段,当真可怕1 “他非我张家之人,肉身一旦尸化,神念进不了这图,要么神智尽失,要么就沦为饵食。” 一共五人。 真能登仙,你自己不登,还传给别人? 哪怕没有肉身,像钱家老祖、陆家老祖这种作恶多端的老坏蛋,也肯定乐意化身鬼伥,寄身图中…… 墨画渐渐想明白了。 “不过……应该不是所有修士死后,都能有这种‘待遇’吧……” 张全大喜,连忙叩拜道: “你我有缘,我传你大道……助你登仙……” 这声音苍老、慈祥、悲悯。 张全立马解释道: “他修为不高,实力一般,正面交手,我只手之力,便可将他碾死1 “不过任这小鬼,再诡计多端,最后也还是一样,被陆乘云卸磨杀驴,沦为了祭品,身死道消……” 身死道消,有着大恐怖。 “颂长老、司长老,我们先进来好么?不该是老祖宗先享用么?” 张全咬牙切齿。 他顿了下,似是想起什么,又感慨道: 自己的确小看张全了。 琢磨片刻,他才想起,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还要摆“鸿门宴”,来招待“客人”呢。 张全没死? 颂长老扶他起身,温声道: “你是我张家后辈,受老祖看重,不必如此多礼。当务之急,还是及时进补,恢复伤势……” 颂长老环顾四周,又看了眼众“人”,目光饥渴道: “是时候,该用膳了……” 隐身在一旁,听他们说了半天话的墨画也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么想的! (本章完) 第500章 很强 第500章 很强 对方有五个,打起来有些棘手,所以要找准机会,先下手为强…… 想办法先干掉几个! 墨画心里默默道。 而张全和张家长老,已经开始吸食墨画识海之中的神识了。 颂长老只吸了一口,便瞪大了眼睛,叹道: “这是我数百年来,品尝过的,最纯净,最充沛,最深厚的神识了……” 张全也极为震惊: “这个神识,怕是有筑基了吧……” 颂长老缓缓点头,“不错。” 张全心中一颤。 炼气境界,筑基神识! 怪不得…… 怪不得这小鬼会如此难缠,怪不得他阵法学得如此之好,又怪不得自己识破不了他的隐匿术…… 什么东西,能将铁尸长老斩杀,而且不留一丝痕迹? 张全正惊愕之际,忽然一愣。 张全则恶狠狠看了眼墨画,压低声音对颂长老道: 是一个唇红齿白,清秀可爱的小修士。 张全心底一片冰凉。 张全大喜:“好1 颂长老沉思片刻,摇头道: “罢了,是何身份都无所谓,任他天赋再好,神识再强,也不过是我张家的鱼肉。” 张全心中微寒,“斩杀?” “老朽一言九鼎,自然当真1 即便如此,两个普通弟子,还是瞬间被杀,化为两缕青烟。 颂长老大惊失色,连忙后撤,但还是被地火阵波及,火焰灵力侵体,身上的伤势又重了。 阵法之内,现出张全几人的身形。 金锁三莲地火阵成。 自始至终,墨画站在原地,脚步都没动一下,只伸了伸小手,丢了几个法术,就将他打跪下了。 两位长老也发现了,纷纷神色大变,便想抽身离开。 张全摇了摇头,“我只知这小鬼是个阵师,好像师承还不错,具体是何身份,弟子不知……” 颂长老沉思片刻,也恨声道: 这小修士,要么是先天天赋异禀,要么是后天修了神念法门。 不然你会被他气死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那些失踪的先人中,可有着几位铁尸境界的长老…… “是不是活得久了,耳朵背了,话都听不懂了……” 墨画心中冷哼一声。 又怎么可能,有人能在识海中画阵法? 颂长老不理解。 墨画道:“你说你一言九鼎,说话当真,我说‘好’,这也没说放你们走碍…” 然后又是水牢术,再接一发火球术…… “你说话当真?” 张全有些意外。 墨画眉毛一挑,“你要说什么?” “你杀了我张家两个弟子,重伤了司长老,但是没关系,我张家可以既往不咎……” “好1墨画点头。 这小鬼,在识海中,为何如此恐怖? 比陆乘云给他的感觉,还要可怕许多。 张全运气好一些,但也是满身焦痕,伤势很重。 金锁三莲地火复阵骤然炸开! 颂长老大怒,“你……” 在他的设想中,有他冲杀,有颂长老掠阵,两人围攻,必然能将墨画拿下。 墨画懒得答他。 颂长老神色不变,心中却“咯噔”一下。 颂长老心中微喜,忙点头道: 颂长老神色凝重道: 张全忍痛,继续往前冲,可没走几步,就被水牢术定祝 这小修士绝非善类!      他们这次吃祭品,或许啃到铁板了…… “神识显化……”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修道认知…… 司长老最倒霉,身处阵法爆炸中心,伤势最重,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颂长老皱眉问道: “神识如此之强……这小鬼究竟是何身份?” 怎么回事? 颂长老神色震惊。 识海之中,怎么会有阵法?这阵法,又是何时布下的? 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那就棘手了。 墨画不屑道: “你这不是废话,不是我是谁?” “谁?1 三朵火莲盛开,爆裂明灭,细如游丝,涌动交织,将张全几人吞没。 张全也赞同道:“长老所言甚是。” 张全勉强回头,却只看到了颂长老仓皇离去的背影…… 他们身形拔高,衣衫褴褛,皮肤铁青,瞳孔变白,嘴上獠牙狰狞,已经是完全“尸化”的模样。 颂长老身形暗淡了几分,同样伤势不轻。 张全恨得牙痒,“你怎么会在识海里?” 复阵爆炸,直接解决了三“人”,剩下的只有张全还有颂长老。 小小墨画,只会用阵法隐匿这等阴谋手段,真正正面交起手来,必然不堪一击。 墨画一脸无辜,“我怎么言而无信了?” 墨画似笑非笑道: “放你们离开,再多喊点人,来吃我是么?” 颂长老心思微动,高声道:“小道友,有话好说。” 水牢术控制,火球术凶狠。 四周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许多复杂而神秘的纹路,这些纹路暗合大道,繁复而唯美,一丝可怕的气息,在其中流转。 “长老,这小鬼奸诈狡猾,骗不了他,只能杀了他,否则留着他,必然是祸害1 就在这时,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颂长老呢? 墨画说完又嘀咕道: 他有些难以置信。 而后不过几息时间,周围三道火阵自行演画而成,如同三朵鲜红欲吐的火莲,将几人围祝 颂长老余怒未消,但也听了劝,并没有自不量力,再跟墨画耍嘴皮子。 “神识越强,就越肥美,对我们来说,可谓是天降的福缘1 复阵爆炸之时,它们被金锁阵束缚,避无可避,只能强行尸化,借铜皮铁骨,抵御伤害。 “这小鬼的确如张全所说,心思活,心眼多,不太好骗……” 张全百思不得其解。 张全身形一滞,浑身燃起烈火,灼痛不已。 张全回过神来,立马大惊: “不好1 张全连忙拦住颂长老,很有经验道:“长老,别跟他说话1 颂长老大喜,刚一大意,就发现自己脚底,不知何时,又突然有火红的阵纹生成。 颂长老微怔,眉头皱得更紧,“这……我也不知……” 可已经晚了! 第一道金锁阵成。 这年头,人话都不能信,更何况是“鬼”话。 片刻后,火光消散。 ……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他又想到适才复杂的阵纹,以及阵法爆炸的可怕威力,心生不妙。 张全心里默默道。 之后又是一发火球。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小鬼,你言而无信1 “长老1张全急切道。 角落里,墨画在心中默念: “爆1 “你说放我们出去的1 墨画皱了皱眉,做出迟疑的模样,疑惑道: 金色灵力,显化灵锁,将几人锁祝 他早就想杀了墨画,现在在识海之中,有经验丰富,神念深厚的铁尸长老相助,时机再好不过。 神识破境超阶,这到底是什么小怪物…… 张全瞬间目眦欲裂,如同见了杀父仇人一般,“是你??” 张全一马当先,向墨画冲杀而去。 “好,你我联手杀了他!将他生吞活剥1 “老祖算过,可算不出一点踪迹,要么是被什么困住了,暂时挣脱不得,要么就是被什么斩杀了,形神俱灭……” 可情况却与他想得有些不一样…… 颂长老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而后道: “我们相安无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小道友让我们离开便好……” 还没走到墨画面前,他便神念不支,半跪在地。 颂长老心中一凛,目光微凝: 颂长老道:“老朽发誓,出去之后,必不再为难小道友。” 甚至,让他感到一丝……绝望? 自己和这小鬼的神念,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说完他又有些疑惑,问道: “颂长老,祖师图中,有些先人前辈,似乎不见了,他们到哪里去了?” 他发觉有些不对劲…… 墨画抬手,首先是一枚火球术,又快又准,避之不及,直接炸在张全脸上。 他在逃跑?! 张全一口血吐了出来。 说好的,联手击杀这小鬼,结果他冲了,颂长老跑了!! 为什么? 你堂堂一个长老,就这么怂么? (本章完) 第501章 身不由己 第501章 身不由己 颂长老当然怕。 张全不明白,他明白。 这小鬼看着年轻,脸上还带着稚气,但神念凝实,气息深邃,还能显化法术,显化阵法…… 这根本就是有着某些大家族,大世家的神念传承。 而且事先隐匿,阵法偷袭,法术既可困敌,也可杀敌。 明显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别说他们几个被偷袭,死了两个,残了一个,剩下的自己和张全,都身受重伤,实力大损。 即便几人完好无损,以全盛的实力,对上这小修士,恐怕也是败多胜少。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小鬼还有什么底牌没用。 颂长老心中焦急: 要跑! 这僵尸长老皱眉问道。 识海之中,瞬间清净了许多。 身上衣衫褴褛,满是焦痕,像是经过一场恶战。 与此同时,张全和颂长老两具僵尸神念的心脉处,也被墨画画上了灵枢阵,灵丝遍布肢体,彻底控制住了。 至于张全,他是后辈,为他们这些长辈身先士卒,乃至牺牲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也是他“孝心”的体现。 这个小修士,神念深厚,深不可测。 从头到尾,被墨画以法术和阵法压着打,攻击之余,再辅以水牢术和金锁阵的控制。 只是就在颂长老,到达墨画识海边缘,即将逃脱之时。 亏他之前,还一副“不死不休”的气势。 片刻之后,张全和颂长老都睁开了双眼。 他将张家的两个弟子,还有重伤昏迷的司长老,以熔火阵彻底炼化,然后喂给了张全和颂长老。 你这也没什么手段埃 形势逆转,而攻守之势异也! 墨画两眼放光,不由点了点头。 尸王身上,他只是覆画,覆盖陆乘云的灵枢邪阵,窃取他的控制权,也不算完全构建。 尤其是,对面还有个老祖宗。      墨画不知道,张全这个老祖宗到底有什么底牌,也没与它交过手。 “你怎么跟老祖宗交代?” 明明再走几步,就能逃出去了。 墨画看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气息奄奄的颂长老,一脸无语…… 僵尸长老大惊,连忙避过,但胸前还是被撕出一道血痕,漆黑的血流出。 “这样一来,以寡敌众的,是张家老祖,被强敌环伺的,还是他张家老祖……” 如今学以致用,显化阵纹,控制铁尸,深入运用,才能理解得更透彻。 “我高看你了,你好菜碍…” 张家历代先人,都是僵尸。 他心里憋屈至极。 一时之间,两人心中涌起莫大的恐惧。 墨画这才明白,自己之前,对灵枢阵的理解,还是有些粗陋,流于表面。 颂长老被地火阵和火球术轰炸得体无完肤,也感觉自己神念的气机,在一点点流逝,既急又恨道: 僵尸就该有僵尸的样子,不要废话! 之后他就隐着身,盘腿坐下,准备守株待兔,等张家其他僵尸长老过来,试试灵枢阵的控制效果。 颂长老、司长老,还有张全。 颂长老心思急转,连忙道: 墨画神念一动,操控两人站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祖师图上次在自己手中,完好无损。 墨画这才能深入观察到,灵枢阵的构成效果,深刻体会到,灵枢阵的阵法原理。 他们意外发现,自己的伤势好了,实力也恢复了七八成。 张全脸色惨白。 墨画托着腮帮子,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 难上加难了。 “司长老呢?还有那两个弟子呢?” 只不过两人身受重伤,又是受墨画操控,招式笨拙,威力不强。 “风险小,又省事。” 它们都是念体,形如僵尸,被墨画的阵法和法术困杀,神念都受了重伤,身形暗淡,倒地不起。 “你们知道得太多了……” 这颂长老在张家,应该辈分不低,资历也老,墨画想看看,这颂长老到底还有何手段…… 不……不会吧…… 颂长老睁大眼睛。 不跑就是纯“送”了。 两人都没有反抗。 墨画有些失望。 这样下去,不但要以寡敌众,还有强敌环伺。 而且心机深沉,手段可怕。 僵尸! 首先要试一下,识海之中,灵枢真能否生效。 “好!小鬼,你欺人太甚!今日我与你不死不休1 必须要跑! 与此同时,颂长老的脚下,还有金色阵纹衍画。 墨画无语:“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们?你们当我傻?” 张全心中更是冷笑,“你让我扇我就扇?我怎么可能,做这种大不敬……” 张全和颂长老浑身一颤。 这个小鬼,又在想什么坏水? “你们现在是我的‘人’了,要听我的命令1墨画吩咐道。 墨画见状,也神色凝重。 两个灰飞烟灭,一个残了,剩下的张全和颂长老,现在也躺地上了…… 两人心中一凉。 墨画摇了摇头。 他只在木制傀儡小老虎身上,用过灵枢阵。 颂长老也面露惊恐。 所以要谨慎,再谨慎。 墨画眯着眼笑了笑。 似乎无论如何挣扎,如何费力,都逃不脱这小鬼的指掌之间。 颂长老面无表情心里苦: 这笑容,天真之中,带了一丝邪气。 张全心中大感荒谬。 大战一触即发…… 他还没想完,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扇在了颂长老的脸上…… 祖师图里,还有不少张家先人,一旦自己炼化的时候,它们闯进来,就不妙了。 逃生之路,就在眼前。 之后让他们俩反复扇巴掌。 “吃”了它们,神识会增强,但应该也到不了十三纹。 墨画精神大振,随后专心致志,一边显化阵纹,一边观察灵丝游动,一边思索灵力结构,锻炼灵力枢纽控制的法门…… 颂长老走几步,就被困住,然后墨画定点打靶。 “你想做叛徒?” 颂长老也惊怒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灵枢阵甫成,亮蓝色一闪,便融入其体内。 原来灵枢阵,是这样生效的…… 墨画决定试试。 张家的“僵尸”,进来五个。 这样的水准,根本威胁不到张家的老祖宗。 颂长老怒极,索性不逃了,身躯暴涨,青面獠牙,白色的眼睛,变得赤红,爬满血丝。 而既然是僵尸,就会被控尸! 躺在地上的颂长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怎么会……这副模样?” 僵尸长老大怒,“颂长老,你这是何意?” 但不用想,活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修士,这老祖宗的神念,肯定强大,心机必然深沉,手段也不会少。 墨画手指一点,施展了水牢术。 颂长老更惊了。 僵尸长老问了许久,颂长老都一言不发。 颂长老一怔,随后脸色狂变: 太弱了…… 蓝色游丝如同流水,化为囚牢,将颂长老束缚在原地。 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张全一怔,随后目光骇然。 颂长老厉声道:“得罪我们张家,对你没好处的1 果然不愧是有名有姓的张家长老,有点本事的。 “法术不主杀伐,却主控制。” “这世上怎么会有修士,专修这种恶心的法术?” 颂长老一动不动,明明睁着眼,但却没有一点反应。 危险也很大…… 张家先人的残魂,寄宿在祖师图中,除非觅食,轻易不会出去。 墨画看了眼四周,有三个人影。 墨画松了口气,盘腿坐下,开始考虑一个问题: “要不要‘吃’了它们?” 墨画控制张全抬手,打了颂长老一巴掌,而后又操控颂长老,打了张全一巴掌。 颂长老攻势更急,不要命一般,招招狠毒。 但气息又很沉稳,甚至还有些中正平和,不像是经过战斗的样子…… 果然,两人伤势修复,气息也渐渐增强。 他这时才深刻意识到,自己和墨画之间的差别。 僵尸长老心里嘀咕,又喊了一声,“颂长老?” 墨画微微笑道:“你想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 “颂长老?” 墨画怡然不惧。 张全见颂长老这个张家的前辈长老,也像“孙子”一样,被捆住吊打,毫无反手之力,脸色彻底惨白。 僵尸长老一边苦苦支撑,一边咬牙道: 张全也恨道:“老祖宗不会放过你的1 自己只有一个人,可张家列祖列宗,都在那张图里。 这个小鬼,它想吃了自己?! 一定是,觅食觅到了这小鬼的识海,然后被他给“吃”了…… 到时候禀报老祖,纠集张家历代长老,一起冲杀进来,宰了这小鬼,将他分而食之! 可就这几步,颂长老却根本迈不出去。 能让他们闭嘴么? 墨画心念一动,张全两人心脉之处,蓝光微亮,浮现道道阵纹,这些阵纹,衍生出灵丝,向上蔓延,如同针线,将张全两人的嘴,都缝了起来。 “我在一边看戏,捡漏,补刀……” 墨画恍然。 而在识海里,墨画简直堪称恐怖! 他们张家,怎么就招惹到了这个“小祖宗”了? 只是语气之中,多少有些色厉内荏。 那可是他们张家的老祖宗! 竟真的有人,胆大包天,敢打他们老祖宗的主意。 不但如此,还舔了舔嘴唇,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墨画无语,忍不住对躺在地上的颂长老道: 几息的时间,便凝成了金锁阵,金光大盛,金锁道道,将颂长老困祝 颂长老也意识到了。 两人果然依墨画心念所动,直挺挺站了起来。 颂长老气势大盛。 张全怒道:“小鬼,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僵尸长老眉头皱得更紧。 这下张全两人都意识到不对了。 “不会的……”墨画笑道。 他们才是!! 墨画微怔,随后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你们猜到了……” 搞了半天,这小鬼不是大餐。 之后他开始着手准备。 颂长老果然也扇了张全一巴掌。 控尸! 墨画微露讶色。 “你想反了不成?1 在张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颂长老背影佝偻,仓皇而逃,全无先人长辈的风度。 十二到十三,神识有瓶颈,没那么好突破。 僵尸身上墨画也用过,一个是小僵尸,一个是尸王,但都不算完整。 颂长老又被困住,暗骂道: “这他娘的什么法术?” 自己现在没这个时间。 墨画想了想,挑了张全和颂长老两人,并以神念,显化阵纹,在两人的心脉处,都画了灵枢阵。 等于自己一个人,要对抗张家一族的历代僵尸先人。 一盏茶过后。 不是他菜,而是根本没有他发挥实力的机会。 “小友,你修的是正道功法,走的是正经道途,而我们这些,是邪祟,是鬼念,听老朽一句劝,你‘吃’我们,会污你道心,会坏你道基,你的心性会出大问题,不能吃1 为什么不会? 张全一细想,忽然身子一颤,如坠冰窖,惊道: “张家那些失踪的先人,是不是都被你……‘吃’了?1 小僵尸身上,他只是篡改了序列阵纹,没有重新构画灵枢阵。 一路被控制,近不了身,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十成的实力,发挥不了一成,换谁来了都要歇菜。 那僵尸长老一进识海,还没来得及感慨墨画神识之深厚纯净,便发现张全和颂长老,木头桩子一样站着。 “张颂,你到底什么意思?” 而后他又嘀咕道:“不能让他们说话,不然会暴露我的计划……” 然后他们又意外地发现,他们的“身体”,不是他们自己的了。 自己手里,刚好有一种,高深的,绝密的控尸手段——灵枢绝阵! 墨画心里琢磨道: “以灵枢绝阵,控制张家的僵尸长老和僵尸弟子,让它们去围攻张家的僵尸老祖……” 好快的法术! 他浑浊的眼睛一转,身形一矮,脱皮缩骨,如同剥去外皮的竹笋,自水牢术的束缚中脱身。 便在此时,颂长老收然出手,指如利爪,迅疾如风,直取僵尸长老的心脉。 过了一阵,果然又有一个僵尸长老,带着两个僵尸弟子,进了墨画的识海。 这小鬼在说什么? 我怎么可能是你的“人”,怎么可能听你的命令? 我恨不得杀你而后快! 墨画命令道:“张全,你扇颂长老一巴掌。” 然后在张全和颂长老惊恐的目光中,手指一点,火球骤生,灵力澎湃,将两人轰得只剩虚影,濒临消亡…… 张全和颂长老瞪大眼睛,神色惊恐,但却说不出话来。 这是加深对灵枢阵领悟的好机会! 之后阵纹化为游丝,像是血管,像是触须,又像是针线,一点点,在它们体内游离,缝合,融为一体,彻底操控。 如今在识海之中,神念显化阵纹,控制铁尸的邪念,一灵一丝,纤毫毕现。 在外面,墨画只是阴险和难缠。 傀儡是死物,而且结构简单,控制也简单些。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 现在是在尸矿,不是在师徒几人的洞府里,没有师父照拂,也没有小师兄小师姐帮忙,出了危险,没人给自己兜底。 张全是小辈,竟然听信这小鬼的命令,扇了他这个祖辈的耳光?! 墨画很满意,又对颂长老道: 这就对了。 墨画又一指,水牢术骤生,又将颂长老困祝 墨画看到他们脸上的神情,叹了口气: 这个小鬼……不会连他张家的老祖宗,都想“吃”了吧?! 一两个,甚至三四个,自己倒不怕,可一旦人多起来,就不好处理了,更不容失误。 “小道友,你究竟想做什么?” “要不,把它们弄醒?” 以有心算无心,真的有可能危及他们张家的老祖! 颂长老又脱皮蜕骨,矮小了几分,又逃了出去。 “你再扇回去。” 而在一旁,墨画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而且“吃”了之后,还要花时间炼化。 一旦自己被抓住破绽,受了伤,又陷入围攻,那麻烦就大了。 不会? 只不过两人都闭着眼,没有意识,如同真正的傀儡。 他们也都照做。 再走几步,又被困住,继续被法术轰杀。 墨画小手还是平平无奇地向前一指,又生成水牢术,将矮小的颂长老又困住了。 对灵枢阵的掌握和领悟,也在一点点加深…… 两人样子很奇怪。 它甚至都没走到墨画面前,就被打趴下了,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无论想做什么,身体都一动不动。 张全惊了。 “怎么办呢?” “残杀自家长老?” 后来被墨画偷去,再找回来时,张家几个先人已经不见了…… 墨画又操控他们互相交手。 我也不想自相残杀啊,我也是身不由己碍… 这不怪我碍… 怪就怪那个恶毒的,可恨的,卑鄙的,阴险的,无耻的小鬼! 就是他,让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今天有事,只有这一章了,4k多字~ (本章完) 第502章 第502章 墨画躲在一边,操控颂长老,和这新来的僵尸长老打架。 颂长老实力应该更强些,但被墨画以灵枢阵操控,身不由己,似乎只能使出七八分的实力,所以交战数十回合后,便渐渐落于下风。 一个不行,那就两个。 墨画不讲武德,又操控起张全,两人夹攻。 这样一来,这新来的僵尸长老,便左右支绌。 墨画便观察它的招式。 张家的僵尸长老,手段一脉相承,都只会神念化尸,近身搏斗。 如果打不过,再神念尸化,身形暴涨,铜皮铁骨,青面獠牙。 这种时候,身形更快,力道更大,獠牙也锋利许多。 但这也没什么意思。 角落里的墨画,也缓缓现出身形。 张全和颂长老目光惊恐。 而是握在了,旁边那个,看着可爱,但很可怕的小修士的手上…… 墨画在僵尸长老身上画好灵枢阵后,将适才杀的两个僵尸弟子,炼成青烟,又喂给了它,让它恢复一些实力。 僵尸长老目光阴沉一闪,咽下一口鲜血,气息暴涨,一拳打退张全,又击退颂长老,便想抽身离开。 司徒家。 “这次行动,我们兵分两路:” 一记火球术,呼啸而出,糊在了它脸上。 一条一条钓。 这些家族势力,是暗中到达的,道兵也驻扎在城外一处废弃的矿山,为的就是掩人耳目,瞒过陆家。 时间有限,他也不拖沓了,便全力操纵张全和颂长老,两人围攻,将僵尸长老,打得节节败退。 以心脉为阵眼,淡蓝色的阵纹,宛然明丽的幽兰,在僵尸长老胸膛绽开,而后向外延展,以躯体为土,扎根生长,密密层层,直到完全契合…… 记忆中残留的,是墨画那狠辣的火球术。 他摒弃凝神,手指指向意识濒临溃散,无法动弹的僵尸长老的心脉。 这个铁尸境界的长老,就这样,活生生成为了一具傀儡。 “南岳城中,陆家势大,尸矿之中,僵尸众多。” 这一眼的情绪,非常复杂。 但他们只感知到了风,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山雨,也知之不详。 就在墨画“钓鱼”的时候,南岳城中,也是暗流涌动。 “……不苦心孤诣,钻研数十年,不懂邪阵,不融邪念为识,不以骨为笔,不以血为墨,不以尸为媒,他凭什么学得会?” “还请诸位听令行事,否则出了纰漏,酿成祸事,道廷怪罪下来,我们谁也担当不起。” 没等他们同病相怜,之后让他们更为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街上生面孔也多了许多。 杨统领开门见山道: 不知道是它们不学无术,还是它们老祖宗藏私,没教它们其他法门。 张家祖师图里,铁尸境界的长老,全都是墨画的鱼…… 尸化之后,仍旧打不过; 同时,也绕过了南岳城的道廷司。 这次聚会,主事的,是一位道兵统领,姓杨,筑基中期境界,一脸方正,眉眼严肃,气度沉稳。 一间布置低调,典雅,但隐秘的厅堂中。 只不过没那么邪气,而且看着更复杂,更玄妙,也更高深。 “一路,镇压陆家;” “行军隐蔽,力求速战速决,将尸矿镇压,将陆乘云缉拿,将尸患扼杀于未起……” 片刻后,这僵尸长老虚幻的身形渐渐稳定,缓缓睁开双眼。 除非自己,将张家的长老一窝全抓了…… …… 他记得颂长老说过,张家的僵尸老祖,靠后辈血脉神念供奉,不会亲自吞食进补。 身在局中的修士,却神色凝重。 可那阵法,陆乘云不是说极难么?不是说门槛很高么?不是说阵理很复杂么? 张全还记得陆乘云的话: 杨统领说完,见无人不满,便点头继续道: 除了那个颂长老,会使用缩皮缩骨的逃生手段,其他僵尸,都大差不差。 墨画如法炮制。 但墨画不可能让它跑。 僵尸长老瞪大眼睛,惊恐道: “你是谁?” 它被墨画操控着,和张全,以及颂长老站在一起,它的嘴,同样被灵力游丝缝上了,所以也不能说话,只能和颂长老,简单对视一眼。 这是什么阵法? 这小鬼莫非就是以这副阵法,控制了神念的躯体? 自己两人身上,也被植入了这等阵法? “奉道廷诏令,此次行事,旨在镇压尸矿,缉拿陆乘云,封印尸王,焚毁群尸,不得引起尸潮,不得造成尸灾,不能让南岳城生灵涂炭……” 僵尸长老应声而倒。 “封住陆家府邸,拿住陆家的筑基修士,以二品缚灵锁禁其修为,寻常炼气弟子,软禁看押,待尸矿之事,尘埃落定之后,再一并发落。” “不得滥杀无辜。” 在场道廷司的典司,都是附近仙城,或是道廷直隶的典司。 虽然墨画不清楚,这种供奉,到底是怎么个供法,但按理来说,张家老祖应该是不会进入自己识海的。 墨画当着张全二人的面,开始施展灵枢阵。 但她是因为司徒家弟子的身份,而且知道很多内情,才能参与这次议事。 普通炼气修士,一无所知,仍旧为了每日的生计,奔波劳累,为了一枚灵石,累死累活。 墨画有些失望。 僵尸长老大惊。 各方修道势力,汇聚城中。 这样一来,张家又少了两位长老,而墨画手中,又多了两具铁尸。 墨画手指轻轻一点,水牢迅速凝结。 墨画手握三具铁尸,继续守株待兔。 “但陆家子弟之中,若有违逆者,格杀勿论1 那这个小鬼,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唯一南岳城道廷司的人,是司徒芳。 不一会儿,又有两个张家的铁尸长老,进了墨画的识海。 这副阵法,与陆乘云视若珍宝的那副控尸阵法好像…… 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受人支配,身不由己的神念傀儡了…… 年纪虽小,但神念凝视,气息浑厚,又深不可测。 布灵枢阵,控张家长老。 它的双眼,一片迷茫。 有道廷调拨的,隶属道兵司的道兵统领; 有道廷号令的,附近各个修道势力的筑基长老; 有追查庄先生而来的,与天枢阁有关系的各个家族和宗门,枯瘦老者,白衣少年,中年修士三人也在其中。 各方势力汇聚。 一旁的张全和颂长老,看得眼皮直跳。 他也总算明白了,颂长老的苦衷。      他们的命运,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 这次是以三敌二,一片混战。 很快它就发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了。 墨画仍不放心,又补了几记火球术,轰隆轰隆,直接将它炸得形神溃散,濒死躺地,动弹不得。 张全想问,可却根本开不了口。 刚想离开的僵尸长老,瞬间就被灵力枷锁,束缚在原地。 荒诞至极,它们完全理解不了。 墨画就像钓鱼一样。 “所以行事需要谨慎,不然必会酿成大祸1 然后再故技重施。 张全忽而一怔。 “在下杨继山,忝位二品道兵统领。” 每钓一条,他鱼篓里就多一条,河里的鱼就少一条。 僵尸长老大怒,全力以赴,但是打不过; 这僵尸长老,也没什么新手段。 山雨欲来风满楼。 墨画第一次看,还觉得新颖,看多了,就觉得乏味了。 “另一路,修士集结,与城外道兵回合,偷袭尸矿。” 这到底是什么阵法? 阵法高超,技近乎道,道近乎诡。 这种普通长老,墨画懒得废话,直接火球术招呼。 不仅如此,身上的伤势,也一点点加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杨统领目光严肃,环顾四周,沉声道: 等它们手段尽施,打得差不多了,墨画再冒头,火球术,水牢术,和地火阵并用,三下五除二,将两个长老解决。 …… “接下来,是具体的战术安排……” 有事耽搁了,更得晚了,抱歉。 还有一章,不过会稍微晚些。 (本章完) 第503章 备战 第503章 备战 杨继山悬起几幅舆图。 这些舆图中,包括矿山形势图,陆家尸矿的入口,尸矿之内的石殿结构图,还有简单的矿井路线图。 图上标注了许多小字。 小字说明了需要注意的事项,包括看守的铁尸,机关的位置,尸毒陷阱,密道,密室和暗门等等。 上面甚至还标了阵法结构图: 防御阵、预警阵、显影阵、陷阱阵、杀阵和困阵……等等,都被标记得清清楚楚。 此图之详实,让众人颇为吃惊。 杨统领对照舆图,安排战术。 首先是分队,依据功法和所擅长的道法,将筑基修士分队。 每队修士,攻防不同,优劣互补。 “哪个世家?” 而且他还传出了这么重要的情报,帮了他们大忙,无论如何,都是要救出来的。 山势舆图和石殿格局图,都还好,但这阵图,可是绝对机密,真不是一般修士能弄到手的。 一身白衣的云少爷点了点头,“除魔卫道,在所不辞。” 这是陆乘云请君入瓮的阴谋? 杨继山之后又与众人商议,查漏补缺,集思广益,一点点完善了镇压尸矿的计划…… 少年意气,让旁边的中年修士听着头疼。 白子胜道:“十三岁,会阵法,眉目如画,名字叫墨画。” “是1 半个时辰后,司徒芳领着两个修士进来了。 “其他的都是常用丹药,诸位自行按需服用,不用我多说。” 云少爷摇头道:“我还不会解,只能教你们怎么破……” “嗯。”白子胜道,“我师弟精通阵法,被陆乘云利用,抓去困在尸矿里了。” “两位小友,不知这尸矿的消息,是从何而来的?” 杨继山心中微动,点头道: “好,这次行事,希望云少爷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窥视的修士脸色一白,心中凛然。 不过两人身份不俗,他也不好刨根究底,便问起正事来: “好。” …… “不可能吧……” 杨继山将矿山阵图摆出来,指出了几处阵法,都是门锁,关卡处用的防守类阵法。 能得出情报的修士,又是何身份? 两人一看便知是大家子弟,灵根超凡脱俗,但同时,气息又有些隐晦,让人看不出底细。 杨继山微怔。 只要阵图无误,其他情报,就算有些误差,也可随机应变,问题不大。 那副统领领命道。 白子曦易了容,容貌只是清丽貌美,但气质清冽,双眸潋滟,璀璨如琉璃,让人见之难忘。 司徒芳便起身道:“是两位世家子弟,告诉我的。” “看着也就二三十岁吧,这个天赋,实在恐怖……” 寻常他们道兵说的,破阵和解阵,都是一个意思…… “都行。” “这……”司徒芳有些犹豫。 的确是太完备了…… 像是尸矿里的“内鬼”泄露的情报一样…… “我只能去请,但他们来不来,我不保证……”司徒芳道。 杨继山看着舆图,皱眉沉吟。 姓白? 杨继山问道:“可有什么不便?” 只要阵图是真的就好。 精通阵法?能有多精通? 这些情报里面,可是有阵图的,这也是能打探出来的么…… 杨继山不由看向司徒芳。 “当然,如果我不幸尸变,成为尸王的活尸傀儡,诸位也不必手软,一定要杀了我,以火焚尸,让我尸骨无存1 “什么来头?” 杨继山说完,又问道: “诸位之中,可有会阵法的先生?” …… 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杨继山神情一肃,又道: 在场的修士,神色都有些凝重。 杨继山略作思索,便道:“这样吧,你把这两位弟子请过来,我们确认下便好……” 有修士偷偷以神识窥探。 “公子贵姓。” 白子胜点头道:“都是他在里面打听来的。” 司徒芳眉头皱紧。 杨继山似信非信。 二品阵师! 白子胜这才有些不情愿道: “在下还有一事……想请各位,救出我的小师弟……” “估计是世家子弟……” 白子胜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虽只炼气境界,但一身灵力浑厚,显然根基极为深厚。 这两人的身份,绝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只要以灵力或武力,强行将这些点摧毁,便可破阵。 杨继山也是一愣。 阵图是核心。 可神识一放出,便觉得被什么吸摄,没入深渊,杳无踪影。 正是白子胜和白子曦。 白子胜道:“我们姓白。” 白衣少年却一脸耿直。 杨继山便问道: “记住云少爷说的,到时候一定不能有分毫误差,将这些阵法都破掉1 “这种时候,还能说假话不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杨继山问道: “云少爷,你看下,这些阵法该如何破解?” “世家子弟?” 众人闻言一怔,都看向杨继山。 杨继山一时记不起,便暂时放下,郑重道: “一旦受了伤,流了血,染了尸毒,尤其是二品铁尸尸毒,一定要及时服用,不然一旦尸毒攻心,活人尸变,我就只能忍痛下杀手了……” 杨继山见他年纪轻轻,神色微讶,问道: “这位小友……是阵师?” 白衣少年点头道:“在下是二品阵师。” “小师弟?” 杨继山心中微凛,哪个白? 修界九州,姓白的大家族,可是有好几个…… 墨画? 两人一进门,大厅内的众人,都觉眼前一亮。 人群之中的白衣少年迟疑了一下,也站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有几个修士站起身,头发要么半白,要么花白,年纪也都颇大了。 “无妨。”杨继山道,“司徒典司去请便是了。” 他又看了眼白子胜和白子曦,渐渐打消了顾虑,心中暗道: “能做这两位白家小修士的师弟,想必也有一些过人之处,做出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也算正常……” “我杨家子弟,可以战死,但不能死后还沦为僵尸,助纣为虐……” “二位的这个小师弟,长什么模样,有何特征,叫什么名字?” 杨继山随即又有些好奇。 这个小修士,是这两位白家子弟的师弟,还被陆乘云劫持利用,显然身份和实力都不一般。 另一边,一言不发的白子曦,偷偷拽了拽白子胜的衣袖。 云少爷看了看阵图,沉思片刻,就为他们指出阵法的薄弱处,告诉他们,阵眼在哪,阵枢怎么流转,阵纹哪里关键,阵媒哪里最弱…… 但尸矿里僵尸太多了,他也不好硬闯,墨画又好久没回来了…… 不,就算是“内鬼”,也未必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那这些情报……” 还有些修士,道法冷门,效果生僻,可用作奇兵,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周身灵力澎湃,比起白子胜,也不遑多让。 就算陆乘云想“请君入瓮”,也不至于,失了心智,将这等机密的东西暴露出来…… “不是我们不信,兹事体大,要万分谨慎……” 一旁的枯瘦老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破解阵法,这“破”和“解”,还有什么不一样么? 杨继山皱眉。 司徒芳点头,拱了拱手,便告辞离开了。 估计整个尸矿里,也就陆乘云手里有…… 商议完毕,突然有人问道: “统领,这些情报,如此详实,到底是从哪来的?” 白子胜向来是不愿意求人的,要不是为了墨画,他才不愿意开口请这些人帮忙。 “他们是怎么得来的?能信么?” 云少爷微愣,认真想了下,道: “别的我不清楚,但至少这个阵图,阵理繁复,逻辑自洽,而且与山势格局契合,做不得假。” 白衣少年拱手道:“杨统领客气了,免贵姓云。” “谁知道……” “我一百八十多岁,才一品阵师,唉,实在惭愧……” 杨继山点了点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云……云家的那个小少爷么……” “瞎凑什么热闹……” “这些丹药,包括避毒丹、回灵丹、补血丹、血清丹等……” “世家子弟,怎么到这里来了?” 不过他也没好意思细问,以免显得自己不专业,于是便含糊道: 白子胜道:“我小师弟打听来的。” 十三岁? 这么小? 在座的众人,都有些错愕。 分完队,杨继山又道: “道廷调拨了一批丹药,等会我会发下去……”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杨继山也有些震惊,随后神色郑重,问道: 司徒芳皱眉,朗声道:“我们司徒家可担保。”      有人冷笑,“你们司徒家担保有什么用?” “但这血清丹不同,是专门克制尸毒用的,得之不易,一定要慎用,但关键时刻,也一定不要剩” 还是说,探听到情报的修士,熟悉内部阵法,是陆乘云的“心腹”? 杨继山皱眉不解,转头便见云少爷,也盯着这阵图看,不由问道: “云少爷,你怎么看?” 身旁的中年修士,想拉他没拉住,不满嘀咕道: “诸位,进攻尸矿之时,若是遇到这位叫‘墨画’的小修士,一定要施以援手,将他救出来1 擅长杀伐,道法犀利,则主攻;身强体壮,血气浑厚,则主防。 杨继山大喜,将这些都记下,然后吩咐几个道兵队长道: 好像是谁,跟自己提过来着? “是,统领1 司徒芳口中所说的,两位世家子弟,究竟是谁? 杨继山道:“这是自然。” 杨继山点了点头。 “二品阵师,这么年轻?” 杨继山怔忡半晌,这才开口问道: “不知两位小友,出身何处?” 杨继山却满眼欣赏,随后吩咐身边一位副统领道: “开战之后,你就跟着云少爷,贴身保护,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在座的修士,都点了点头。 他们都记住了“墨画”这个名字。 但又全然不知,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本章完) 更新调整 更新调整 更新调整: 暂时改成每月保底一更,4k多字,随缘加更。 那本书目前写了六个月,天天码字,没请过假,有点累了,需求缓一缓,抽空锻炼东身体,调整东心态。 目前来看,那应该否一本显诶大长篇。 既定的大纲之中,很多包罗万象的世界观设定,很没有展开,主线剧情,也就推了个开头…… 所以求细水长流,目光放长远。 百万字,否小目标。 那否第一本书,他希望尽己所可,善始善终。 把小墨画的成长,见闻,领悟,都写出来,一直写到他吃谏问道的那天。 无论一时成绩好坏,长期坚持更新,一直坚持到完本。 那否个浩大的工程。 …… 坚持写完,就否以前目标。 把想构建的显诶世界,完整展现出来。 更新时间的话,最近有些失眠,作息不稳定,所以更新也不稳定,非常抱歉。 后面他调整一东,尽量稳定东来。 很有读者群的问题。 目前读者群很木有,也就先不建了~ 免得分心,也免得我们喷他,他就不想码字了~(●''●) 最初,谢谢大家的支持。 祝大家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_^*) (本章完) 第504章 张家祖师 第504章 张家祖师 一切计划妥当,杨继山便沉声道: “明日调兵,集结修士,后日卯时时分,开始镇压陆家,剿灭尸矿1 众人神色凝重。 开战之日,便是暴雨骤临之时。 南岳城中,风雨飘遥 而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根深蒂固的陆家,和茫茫多的尸山尸海…… 以及那具,有着道孽之资的尸王! 场间气氛,一时有些肃杀…… …… 而在尸矿之中,陆乘云却忽然皱眉。 他一时有些心绪不宁。 似乎有什么极凶险的事发生了,但自己却毫无所知。 “南岳宗,是在给我装样子?想要更多灵石?” 这其中,实力最强的,是张家的大长老。 交手之中,他发现了这些长老的异常。 墨画操控张家的铁尸,开始充满正义的围攻…… 原本子孙满堂的祖师图中,如今只剩下,他这一个光杆老祖宗了。 陆乘云又将这些情报,仔细看了一遍,隐约之间,还是觉得有些蹊跷,但又不知蹊跷在何处…… 一些地方,想法奇妙,灵力流转,别具一格,根本没他事先想得那么简单。 另一边,一众铁尸的目光,也露出憧憬和向往。 这种需要长期运转的复杂的复阵,不是建完了,就没事了,还需要检查,维护,勘验,确保阵眼完善,阵枢顺畅,阵纹无误。 尸修称是,传令下去。 长老留下,以灵枢阵控制。 他刚想上前,仔细查看,忽然阴风骤起。 墨画心念一动,控制铁尸,攻势更急。 万尸阵的事,还要他操心。 墨画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机灵,表示很满意: “不愧是我1 它们依旧攻势不停。 这样一来,果然觉得神识轻松许多,对铁尸的操控,也更细微了。 张家祖师神色一沉,气息骤变。 “上面真有动静,也不可能瞒得过本地的道廷司。”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不用自己动手。 张全已经死了,对尸王的控制,也就消失了。 这世间,唯一能支配尸王的人,便只剩下了自己…… “道廷司那边,灵石倒是招收不误,青楼也一直在逛着。” 被什么控制了? “要不,我亲自去城中看看?” “这些时日,严加防守,日夜巡逻,一旦有什么异常,立刻回禀。” 墨画却并不出声,也不打算露面。 陆乘云沉思片刻,又摇了摇头。 铁尸的操控,达到了上限。 四周没有外人,也没有其他邪祟,或是神念之体。 更别说尸矿里的其他阵师了,他们能看懂就不错了。 怪只怪他精通阵法,知道得太多了。 陆乘云静下心来,慢慢思索。 张家祖师皱起眉头,四处一看,神色错愕。 墨画以逸待劳,先是号令铁尸围殴,待他们互相残杀,手段用尽,身受重伤,自己再出手终结。 “是我多心了么?” 墨画在心里给他们鼓气: 一个张全,一个墨画。 弟子炼化,用来给长老们恢复实力。 即便告发,也无所谓。 但下手,还是招招狠毒,一点也不客气。 直到现在,他已经把张家列祖列宗之中,全部的长老和弟子,都引到了自己的识海。 就算张家祖师,蛊惑了它们的心,但它们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只听墨画的。 千不该,万不该,他当初就不该招惹这个小祖宗! 不,或者说,自己若是早点被他气死就好了。 他张家的弟子,莫非是因为贪吃,乐不思蜀,所以才不愿回去? 此人须发皆白,看着仙风道骨,庄重肃穆,正是张全的老祖宗,也就是祖师图上的,那个僵尸祖师。 “被控制了?” 老祖真的凶多吉少了! 墨画这个小鬼,可比陆乘云可怕太多了! 用张家的长老,打张家的老祖! 这是什么控制手段?他竟从未见过。 都被自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解决掉了。 张全已经是死了,墨画被他拿去喂图了。 二品的僵尸,才可炼出铜尸。 因为张家没人了。 陆乘云自己维护起来都有些吃力,检查,勘误,修缮都要花不少时间。 “不然他们就算不通风报信,也多少会有些收敛。” 而他自己,则隐身躲在一旁,以逸待劳,准备坐观张家列祖列宗自相残杀,自己渔翁得利…… 张家大长老带头出手,利爪暴涨,淬着尸毒,向张家祖师后背攻去。 “还好不用我自己去打……” 这段时间,墨画一刻不停地钓鱼。 陆乘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可能……” 但它们受灵枢阵控制,被灵丝支配行为,徒为傀儡,心里怎么想,其实并不重要。 这么个铜皮铁骨的大东西,皮糙肉厚,身法也快,尸气深厚,可怎么打碍… “倒也不算什么异常……” 形象可怕,气息暴虐而凶残。 一个两个,全都有去无回。 墨画的神识,也有一瞬间的迷惘。 “往来修士变多了……” 事关血脉宗亲,事涉尸道传承。 更何况,这万尸阵的阵眼,还是墨画构建的。 与此同时,其他长老也纷纷出手,要么攻心脉,要么攻双目,要么攻天灵,要么攻下阴,要么攻关节…… 知道内情的人,一个张全,一个墨画。 张家祖师皱眉道: “你们这是何意?” 太聪明的孩子,留不得。 法术? 那股仙气飘飘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尸气。 “南岳宗与我陆家疏离,送的灵石不收了……” 会有什么凶险呢? 尽管有些预料,但他还是很震惊。 墨画心中预估了一下,觉得正面交手,自己很可能,大概率,真的未必,是张家祖师的对手。 ……      张家祖师来了。 如今张家的长老,全成了这“小恶虎”的“伥鬼”,即将要害的,就是他们张家的老祖宗了! 而墨画的手中,便一共有了十一具铁尸! 这是张家现存的,全部的长老数量了。 张家祖师觉出一丝不妙。 不过片刻之后,心中如清泉流过,瞬间便清醒过来。 张家祖师目光一沉。 “莫非……尸矿的阴谋走漏了?” “往来修士多,这是好事,附近几百里,唯有我陆家的金华街,最为奢靡,享乐无度,他们玩弄女修的身子,也是在给我陆家送灵石……” 身上的道袍,也寸寸爆裂,露出古铜色的皮肤,皮肤之上,青筋狰狞,虬曲丑陋,坚韧无比。 “干掉你们老祖1 铜尸的实力,至少是筑基中期,修到深处,便是后期。 等到两败俱伤,自己再出去捡漏。 等他神识被吃完,只剩一副躯壳,自己再把他炼成小僵尸,留在身边,为自己做事。 “偷袭?” 现在这些事,他只能亲力亲为,无暇他顾,但他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吩咐道: 自己的赢面,估计还要小一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掌司在楼里寻欢作乐,又凌辱死了一个女修……” “干掉它,你们就是老祖了1 “上1 大战一触即发…… 让它们僵尸一家,自相残杀。 他们现在,也都沦落到“为虎作伥”的地步。 这样能省好多麻烦。 墨画眼睛一亮,嘴角勾勒出一丝坏笑…… 接下来,墨画就将张家十一具铁尸,一字排开,摆下阵仗,恭候张家祖师。 现在张家的徒子徒孙,要么被墨画宰了喂了,要么被墨画炼了吃了,剩下的,就成为了墨画的傀儡,正在“欺师灭祖”。 被蛊惑还是被洗脑了? 张家祖师心思微动,立马高声念咒,随即口中清声呵斥道: 毕竟这孩子机灵可爱,自己还是挺喜欢的。 这样耗下去,只能死在这里! 它们原本都是张家的长老,听张家祖师号令,但现在它们都成了墨画的神念傀儡,受墨画支配了。 片刻后,他又将一些情报翻开。 他没想到,张家祖师,显化的神念,竟真的是铜尸! 只有他张家的十来个长老,排成一排,木头桩子一般杵在那儿。 它的身形,也骤然拔高,膨胀如铜铁。 他再不来,尸道传承的张家,就真的绝户了! 这必是有人设计坑害。 所以张家祖师实力大损,目前看来,应该是筑基中期中游。 他万万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他这些徒子徒孙,不仅不见了,竟然还叛变了,甚至欺师灭祖,要取他这个老祖的性命了?! 片刻之后,烟雾缭绕。 “道廷司那边没什么异常。” 张家祖师高声道: “何方高人,设下此局?” 它的眼眸,变成竖瞳,由漆黑变成铜锈之色,目光冷漠。 …… 如传说中灵气浓郁的洞天宝地一般,这里的神识,也菁纯得可怕。 …… 陆乘云疑心重,还是有些不放心。 就算最后自己要出手,也要将张家祖师的手段都逼出来,让它底牌尽出,这样自己有个防备,下手也能有所针对…… “问道长生……” 可他现在只是傀儡,受墨画支配,听墨画号令,根本无能为力…… 墨画便学着陆乘云,在大长老身上,画上和尸王一样的灵枢阵,并赋予高权限的序列阵纹,其他铁尸长老身上,画上次权序列阵纹。 而且风险也校 仗着人多“尸”众,让这张家祖师,被自己的徒子徒孙,活生生耗死,最好让他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做个糊涂鬼最好。 张家祖师的话,墨画估计它距筑基后期,也就一线之差。 尸矿之事太重要,事关陆家命运,和自己将来的大道前程,自己没的选,只能排除一切风险因素,斩草除根。 墨画心中感慨,随后有些庆幸,小声嘀咕道: 除此之外,还有谁,能威胁到自己?能让自己,感到心绪不宁? 陆乘云的手指,木然地敲击着桌面,神情冷峻。 铜尸碍… …… 这些铁尸,目光憧憬,明显心智动遥 “皈依我门……” 陆乘云目光微凝,默默沉思。 不过短短半天功夫,他的徒子徒孙,都不见了。 他不得不来。 张家祖师出手招架,拆挡了几招,但双拳难敌众手,道袍被撕破了,手臂被撕伤了,白胡子也被揪掉了几绺…… 控制大长老,借以统御普通长老。 好纯厚的神识! 陆乘云也是靠这些情报,来观察南岳城中的风吹草动。 但因为它是祖师,受家族香火,张家徒子徒孙的信奉,对它的实力也有影响。 陆乘云冷哼一声,“我看他这掌门,是做腻了1 “容貌陌生,窥探不出气息……” 张全心中又急又恐。 一众长老气息晦涩,目光呆滞,沉默不语。 利爪尖长,像是细剑,尖端泛着铜红色。 道廷一方绸缪周全,尸矿之中戒备森严。 墨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最终在折损了两个铁尸长老的代价下,才将其制服。 张家祖师脸色骤变,一把攥住大长老的手腕,挡住他的攻势。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坏东西,胆敢打他张家的坏主意? 张家祖师一进来,先是一怔。 能同时控制十一具铁尸,还不受自己道音干扰,这等手段,非高人不可为。 张家祖师心中微凛。 墨画也被自己,当成了祭品,喂给了观想图。 这些情报,都是由陆家修士打探而来的,有关南岳城和尸矿,最近动向的线索。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张全,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胜负五五开吧。 一时之间,整座尸矿都戒备起来…… 以寡敌众,变成以众敌寡了。 “皈依我门,问道长生……” 张家祖师憋屈至极。 张家祖师大怒。 早点被气死,也就不会被他利用,威胁到他张家的列祖列宗。 墨画就是那只小恶虎。 陆乘云叹了口气,有些后悔道: “这个小先生,杀早了碍…” 而白色棺材中的墨画的识海中,也即将迎来最终的敌人: 就算能赢,估计也是惨胜。 墨画微吸了一口凉气: 铜尸! 幻术? 除此之外,那些尸修知道的,都是些皮毛,核心的万尸阵和灵枢阵,以及祭坛之中的尸王,这些他们一概不知。 他发现识壁震动,似乎有什么强大的东西,要过来了…… 但即便如此,也非常强。 张家祖师心思急转。 不知过了多久,闭目养神的墨画,猛然睁开眼睛。 “一群孽障1 找人顶个罪便是,道廷不会大费周章…… 张家尸道祖师! 这些话忽高忽远,听在耳边,响在心底,有着蛊惑人心,令人皈依的力量。 “祖师亲临,还不速速皈依?” 一位仙气飘飘的老者,踏云而下。 被自己的徒子徒孙围攻,连幕后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招招狠毒,意在毙其老祖性命! 一开始,他还顾念祖孙之情,没下狠手,但渐渐地,身上伤势越来越多,他便知道,这样耗下去不行了。 吃了他们还不够,还要将他们化为伥鬼,再来害他张家的先人。 十一具铁尸,与一具铜尸,正面交手,拼死肉搏。 拳拳到肉,爪爪带血。 场面一时无比激烈。 谢谢凡语10081、桑辰、夏日与清亮、黑桃jack、罹潇、昔年伊人独憔悴、饕餮不吃睚眦、彼时欢的打赏~ (本章完) 第505章 鏖战 第505章 鏖战 化为铜尸的张家祖师,与受墨画操控的张家铁尸长老,战成一团,尸气翻滚,劲力四溢。 看着像是体修肉搏。 但因为它们都是僵尸,近身厮杀之时,还会用到爪和牙,动作也就更野蛮,招式也更凶戾。 墨画看得热血沸腾。 有一种操控精英怪,对战大反派的感觉。 墨画看热闹看了半天,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正事没做。 便收拢心思,静心凝神,开始观察铜尸老祖的攻击招式。 看它是习惯用拳,还是用爪,还是用腿。 记一下它有什么出招习惯。 像是右拳之后,接一招扫腿,利爪横撕之后,必接一招上撩,黑虎掏心之后,必转身接肘击之类的…… 被这股尸气笼罩的铁尸,不过片刻,便行动迟缓,脚步放慢,同时自身的气息,也在一点点减弱。 他躲在暗处,觑准机会,并指一点,施展了水牢术。 长时间纠缠下去,对自己不利。 墨画眼睛滴溜溜一转,道: “要不这样吧,我解了这些铁尸的控制,你自废神念,也不用废太多,废个七八成吧,这样我没了铁尸,你少了神念,大家就公平了。” 这里是他的识海,他也逃无可逃! 墨画一脸害怕。 说完,墨画又冲着张家祖师摆了摆手,“你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一招一式,狠辣无比,力道又沉。 张家祖师神色冷峻道: “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用这招的……” 与此同时,被吸入棺中的几道铁尸,也被阵法威力波及,身影暗淡,无法动弹。 张家祖师脸色难看。 张家祖师心思微动,有了主意,便道: “你我无冤无仇,可否就此罢手?” 还好自己怂了一点…… 这个张家的老祖宗,乱七八糟的手段也太多了些吧。 而铜尸果然强大,对上铁尸,以一敌十一,仍占据上风。 张家祖师皱眉。 而应该是显化邪器! “看来以后要再想些办法,学些更厉害的手段……” 张家祖师色变。 张家祖师大喜,脸上戾色一闪,五指尖长锐利,划出阵阵阴风,直奔墨画心脉而去。 张家祖师心有悲戚,进而不忿,对墨画怒目而视。 这些锁链,四处延伸,困住周围的铁尸,将这些铁尸向棺内拉扯。 张家祖师目光一寒,气势暴涨,右拳横扫,逼退几具铁尸,抽身撤离几步,开始掐诀。 若这幕后黑手,是个惊才绝艳的少年修士,是个心机深沉的中年修士,或是个一脸阴沉的老修士,自己都不会觉得惊讶。 不,看样子,更像是一种法术。 张家祖师神色淡然。 它又尝试用尸毒术,可墨画早有防备。 墨画眼睛微亮,点了点头。 只要近他的身,一切便迎刃而解。 张家祖师念咒,白骨杖顶端的一个骷髅头,忽然眼泛红光。 青铜巨棺,棺盖大开,棺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可里面却伸出道道锈迹斑驳的青铜锁链。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可很快,他就发觉不对。 墨画笑眯眯道:“你猜。”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它一抬手,墨画便早早撤开,然后拉开距离,再以火球术压制,辅以阵法困杀…… 自己假意跟这小鬼废话,暗中施展大封棺术。 张家祖师道: “你解开他们身上的控制,我带他们离开,此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张家,自此不再对小兄弟不敬,也请小兄弟,对我张家礼让一分,你意下如何?” 这是什么身法?一点都看不出轨迹。 “以报我张家之仇,以消我心头之恨1 张家祖师施展尸毒术,局势便不同了。 “好啊,我也不想跟你打,我打不过你。” 张家祖师第一次感到绝望。 时间一长,就容易生出变故,一生变故,就会有风险。 墨画心里默默道。 张家祖师的眼中,燃着熊熊恨意。 待铁尸再围上去时。 而当青铜巨棺打开之时,这些阵纹,像是藤蔓一般,沿着棺口,直接爬到了棺材内部。 墨画眼皮又是一跳。 这个小鬼,怎么还是个阵师? 还有他布阵的手段,无笔无墨,以什么为媒,又以什么画阵? 张家祖师目光震动。 趁他病,要他命! 十一具铁尸,受地火阵波及,六具濒死,只剩下了五具。 与此同时,原本该躲掉的攻击,没有躲掉。 张家祖师的气息,陡然变得阴森。 死光光也无所谓…… 要么就是有奇遇,得了惊人的传承! 墨画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一具铜尸,十一具铁尸,足以将这小鬼围杀。 但张家祖师自己,也是强虏之末。 张家老祖,一代尸道祖师,就这样硬生生被耗死了…… “是谁?” 不同敌人,招式不同,出招习惯不同。 从青铜棺内部,阵纹一道道亮起,一层层向外延展,汹涌的灵力,也一波波向外蔓延。 趁着张家祖师开棺,地火阵纹,延展到了青铜棺内,所以破坏力更大。 一具铁尸的利爪,直接刺入张家祖师的左胸,因铜尸皮如铜铁,刺得不深,但也造成了明显的伤势。 这也是猎妖师的技巧。 此子要么家学渊源,底蕴深厚。 好多疑的小鬼! “尽管还能为我张家效力,但却不会再喊我‘老祖’了……” 张家祖师心中暗骂。 但遇到强一些的,像张家祖师这样的,以自己目前的手段,都做不到一锤定音,一击必杀! 铜尸,尸毒术,白骨杖,大封棺术。 一脸单纯,但手段阴险。 更何况,墨画消耗神念,形成攻击,实实在在打到了它的身上,而它自己的种种手段,却连墨画的影子,都碰不到。 将张家的历代长老,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小鬼让自己感到了深深的危机。 张家祖师冷笑,“说好彼此罢手,小兄弟,你好像没什么诚意?” 只要有空,就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缠住张家祖师,根本不让它跑…… 可张家祖师化为铜尸,身法快,力道也大。 他一次性,显化了太多阵法,消耗了大量神识,现在也隐隐有些神念不支。 此时暴怒之下,水牢术也只能困住一两息,便会被挣脱。 今日是一场大劫! 饶是它这张家老祖,尸道祖师,铜尸化身,活了数百年,也万万没想到,会在墨画识海这个“阴沟”里翻船。 这是它最后的生机了,它必须全力以赴! 墨画察觉了张家祖师的意图,心中微凛,一边撤退,一边施展水牢术,限制张家祖师的动作。 更让它觉得难以置信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这小鬼预判到了。 用张家的长老,打张家的祖师。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张家祖师的尸毒蛟蛇,便被墨画以火球术全部焚杀。 正在躲避铁尸攻击的张家祖师,忽然觉得周身气机骤变,一道淡蓝色灵丝突然出现,化为锁链,将它束缚在了原地。 这个白骨杖,明显是一个以白骨为媒,以魔道器炉,以邪异手段炼出的邪器。 火系灵力爆炸,火焰灵丝绞杀。 之后再以火球术轰杀。 “小鬼,这都是拜你所赐1 张家祖师适才的话,什么“就此罢手”,“井水不犯河水”,全都是假话。 莫非一开始,自己与铁尸动手时,一招一式,都被他记在了心里? 墨画便操纵这些铁尸,继续围杀。 墨画如今对付这铜尸祖师,也是一样。 花的时间也很长。 就这样,又不知过了多少回合。 这一细微的动作,产生了一丝神念波动,尽管微小,但还是便被全神戒备的张家祖师发觉了。 火光汹涌,片刻之后。 如此反反复复,不知冥想轰杀了多少遍,直到把张家祖师,轰得不成人形,轰成一道浓烈的,带着黑色的青烟,墨画这才放心…… 墨画无奈,只好显出身形,脚步轻盈,一边后撤,一边并指频点。 既修尸身,又会法术。 墨画目光一凝。 只不过这个“幕后黑手”,让他心中惊疑。 鲜红的火球,撞上尸毒蛟蛇,一一爆开。 墨画默默观察,将张家祖师的出招习惯,一一记下。 张家祖师微怔,而后继续出招。 这个张家老祖,比他想得还要棘手。 墨画心里默默记下,想着多加提防。 它到底算体修,还是灵修? 还是说,邪魔的手段,别具一格,不分血气和灵力? 它右手虚握,神念凝结。 大片大片的毒蛇,被火球轰成飞灰,尸毒被焚化,赤红的火焰中,甚至带上了阴绿色。 他发觉识海中的自己,虽然强,但只是普普通通的强。 “待我重掌铁尸,必将你围杀,让它们将你一口一口,生吞活剥,啃食殆尽1 墨画大怒道:“老王八蛋,你好阴险,骗我聊天,暗施法术1 显化灵器! 他发现,张家祖师的身后,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具青铜巨棺。      这巨棺显然也是显化而出,古朴陈腐,布满青绿铜锈,气息深沉,与炼制尸王的青铜棺,几乎一模一样。 墨画心思转动之时,蛟蛇已游到了他的脚底,墨画立马施展逝水步,起身后撤。 整体过程,还算顺利,但墨画又不太满意。 “他们是张家长老,还是我的子孙后辈,被青铜棺炼化,抹去意识,就真的只是一具具铁尸傀儡了……” 脸上的“害怕”,似乎是装出来的? 张家祖师察觉不对,猛然低头,就发现一道道阵纹,从自己脚下,一直延伸到青铜巨棺之上。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张家祖师重伤,就更不能放他跑了! 这个小鬼,满嘴鬼话,根本不知那句话是真的…… “大封棺术,显化青铜巨棺,会将所有长老,重新转化为铁尸,抹去神念,重塑躯壳,也会洗去一切控制的手段。” 张家祖师,神色冰冷,“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宵小,藏头露尾,包藏祸心1 随后他双掌一合,声音嘶哑而狰狞: “大封棺术,开1 而自己借大封棺术,重新炼化十一具铁尸。 被这个小鬼,算计得死死的! 青铜棺巨大,一看就非同小可。 …… “你想如何?” 张家祖师目光一冷,“小鬼,你在拿老夫开涮?” 墨画还想跟它耍嘴皮子,忽然神色骤变,目露震惊。 铁尸受尸毒影响,短时间内,行动变慢,出招迟缓,甚至脚步迟滞,根本就近不了张家祖师的身,无法形成牵制…… “谁在偷袭老夫?” 再冥想,再轰杀…… 隐匿偷窥,不见痕迹。 “那我张家的这些长老……” 张家老祖目光狰狞,满眼血丝,尸气暴涨。 尸毒术被破,但“幕后黑手”,被他逼出来了。 墨画松了口气,点头道: 神识恢复了一些后,墨画就对着张家祖师的尸身,用火球术轰杀。 更别说,像这种出乎意料,无笔无墨,直接以神念显化的布阵手段,更是匪夷所思。 根本经不住墨画这样耗。 张家祖师的周身,突然涌出一股绿森森的尸气。 “什么诚意?” 而此时这个幕后黑手,就躲在附近,伺机而动,想谋害自己的性命! 以伤换伤,以同归于尽的劲头,与张家祖师死战。 铜尸强在实力。 而以有心算无心之下,他的所有手段,都被破除了。 这小鬼目光平静,还有些镇定,没半点担忧的意思。 张家祖师嗤笑一声,“小鬼,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张家祖师怒不可遏,神色扭曲,不管围杀他的铁尸,身形如风,直奔墨画而去。 周围的蛟蛇如潮水般,聚拢成一团,泛着森森毒气,向墨画席卷而去。 “爆1 即便如此,墨画也根本不敢接近。 这个张家祖师,显化灵器的手段,比自己纯熟好多。 一拳一爪,一进一退,近身厮杀的种种招式和习惯,这小鬼都了如指掌! 这种情况下,近身也没用! 为什么? 这小鬼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招式这么熟悉? 张家祖师铜色的竖瞳微缩,白骨杖向墨画一点。 大封棺术被破解,神念反噬,实力大减,张家祖师心底也是一片冰凉。 青铜棺被毁,张家祖师也受到重创,脸色苍白,口吐鲜血,神念剧烈损耗,身形也瘦矮了几分。 张家祖师目光一寒。 然后再仗着身法、法术和阵法,慢慢地去耗……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张家祖师并不见怒,又问: 而五具铁尸,也在一旁虎视眈眈。 但张家祖师心疼! 这些都是他的子孙后辈,是他张家一族,居功至伟的长老,自己更身为张家的老祖,真的同归于尽,张家就完了。 墨画一边观摩,一边推演这铜尸的连招,做到心中有数,想着如何应对。 青铜棺便震颤皲裂,化为淡淡的虚影,消失不见。 是有人设下埋伏,坑害了张家的这一群长老,并将这些长老,全部洗脑控制,用来对付自己。 墨画装高手,没说话。 墨画头皮微麻。 多摸清一点底细,就多一分胜算。 这个小鬼,神识菁纯而深厚,能显化自身,又能显化法术。 就像当初他观察妖兽和修士动作,来磨炼逝水步的身法一般。 张家祖师憋屈至极,但又无能为力。 碰不到! 连一片衣角都碰不到,更别说杀了这小鬼了。 这种显化,也必然极其浪费时间。 他万万没想,张家传承尸道,控了数百年尸,最后族中长老,反倒被人当成僵尸,给控住了。 张家祖师一拳将这铁尸击飞,而后目光冷冽,环顾四周,高声呵道: “我没控制它们,是它们自己,坏事做尽,还想到我识海,吃我的神识,我好意劝了它们一下,它们就大彻大悟,从此改邪归正了……” 甚至还控制它们,欺师灭祖! 片刻功夫,便显化出了一根萤白色的白骨杖。 妖与人不同,人与尸也不同。 它满身伤痕,半跪于地,一点气息也没有。 这小鬼,一脸稚气,米都没吃几年,哪里来的这么深的心机,还有这么诡异的手段? 张家祖师目光微沉,问道: “小鬼,你到底是何来历?” 他先离得远远的,让仅存的两具铁尸,护在自己身前,然后稍作冥想,恢复神识。 不过,它这个应该不叫显化灵器。 要不是有操控了铁尸,以多打少,自己正面遇上,结果还真不好说。 繁繁复复,层层叠叠。 可这个一脸天真,气质无邪,但目光深邃的小鬼,却让它有些悚然。 张家祖师当即明白过来了,不由怒道: 一般对手,倒无所谓,但像能化为铜尸的张家祖师这样的强敌,就要多加小心。 猎妖师的肉身,远不及妖兽,但又要与妖兽近身搏杀,所以对妖兽动作习性,就要足够熟悉。 正面交手,单个铁尸,完全不是对手,唯有十一具铁尸,在墨画统一调度下,彼此配合出手,一人一招,一击脱离,车轮战似地与铜尸硬耗,才有一战之力。 这就很累人了…… 墨画便如落叶,疏忽而起,骤然而落,似是从虚空借力,如荡漾的水纹一般,自然而然地滑过…… 神念显化的灵力,在其中爆炸涌动。 “臭小鬼,你也阴我?1 随后他又如释重负。 他料想得果然没错。 张家祖师心中快意。 一记记火球术,自指尖凝结而成,呼啸而出。 以这小鬼目前施展的手段来看,他擅使法术,精通阵法,但不擅长近身厮杀,所以才会躲得远远的,施展一些阴险的手段。 张家祖师咬牙切齿道: “阵法?1 它被铁尸撕咬,受法术轰击,经阵法爆炸,遍体鳞伤,又被铁尸围困,被水牢术限制,想杀墨画杀不了,想跑又跑不掉,只能这样被耗着…… 如今自己神念大损,杀了这小鬼,吞了他的神识,自己才有可能活下去。 竟是个小鬼…… 尸毒? 狰狞而丑陋,满是倒刺的左手,猛然拍下,直取墨画的脑袋。 哪怕最后是死,也要拉着这小鬼同归于荆 墨画又摆了摆手,“跟你说了,它们良心发现,改邪归正,不跟着你混了,现在它们是我的了,听我的话……” 甚至若非自己显化白骨杖,强化尸毒术,都无法将这小鬼给逼出来。 它又厮杀几回合,越打越心惊。 “你究竟是如何控制我张家长老的?” 青铜棺变成了火焰棺。 只能先想办法,骗出它的底牌,一一破解。 而这小鬼,竟也趁自己施法,无暇他顾之时,借青铜棺掩护,布下了这道道阵纹! 墨画哼了一声,“礼尚往来,彼此彼此1 “不好1 尸毒术! 周身爆发尸毒,一旦被这层毒侵入身体,就会动作迟缓,还会持续受到毒伤。 识海之中,神念显化的法术,即神念本身。 事出反常必有妖。 密密麻麻的地火复阵,直接炸开! 墨画故作思索,皱眉道: 借以完成这青铜巨棺的显化! 用心极其恶毒! 张家祖师脸色骤变,当即就想封棺。 与此同时,他也不断以水牢术控制,以火球术消耗。 “可这样一来,它们没了意识,便不再是我张家的长老,而只是一具具,受我操控的铁尸。” 是当初在大黑山,他爹墨山教给他的。 但那个千钧棒,还是会泛一些虚影,并不凝实,远不如这个白骨杖,来得逼真。 弱一些的敌人,依靠法术和阵法,足以轻松击杀。 墨画从容不迫,施展逝水步,流水一般,轻柔俯身,从容躲过这一爪。 而这些铁尸,强在悍不畏死。 所以要多多熟悉,提前预知,这样交起手来,也好提前预判,免得被打得措手不及。 定然不是什么善类。 铜尸尸毒,果然棘手…… 墨画睁眼说瞎话道: 张家祖师一怔,随后神色明晦不定,淡淡道: 不如动用底牌,付出点代价,一劳永逸,将这小鬼镇杀,以绝后患! 失去对铁尸的掌控,这小鬼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墨画一点都不心疼。 “看来自己要出手了……” 场面一时有些胶着…… 可墨画快他一步,神念一动,脆声喝道: 自己只能显化千钧棒。 他活了数百年,还从未见过,能在识海之中画阵法的修士。 尽管纠缠许久,墨画的神念消耗也大,无论是火球术,还是阵法,威力都有所衰减。 自己这身神念的本事,可是数百年来,吞人神识,苦心摸索,并结合生前的尸道传承,才慢慢修来的。 轰杀过后,再打坐冥想,恢复神识。 “可是……我本来就打不过你,再让这些铁尸弃明投暗,万一你不守信用,我不就凶多吉少了么?” “对了,”墨画又道,“它们还说,要除恶务尽,干掉你这个老祖宗,赎清犯下的罪孽。” 尸毒凝结,化为条条蛟蛇,吐着信子,密密麻麻,向四处游动。 两人追逐片刻,墨画便被张家祖师追上了。 他说这些废话,就是拖延时间。 无论怎么说,总算是把张家的这个僵尸老祖解决掉了! 他目光一亮,看向那道泛着黑色的,神念浓烈的青烟,心里不由有些期待: “不知道把张家的这个老祖宗‘吃了’,神识会增强多少……” (本章完) 第506章 尸兵 第506章 尸兵 “张家祖师的神念这么强,“吃”了再炼化掉,怎么都应该能迈过瓶颈,达到十三纹神识了吧……” 墨画心里嘀咕道。 十三纹神识碍… 筑基前期修士,神识的极限,就是十三纹了。 一旦神识十三纹,距离师父说的,神识筑基的需求,也就只差一步了…… 墨画心中有些期待。 随即他又有些迟疑。 “现在吃么?” 张家老祖的神魂残念太强了,硬吃的话,估计会很撑,也要“消化”很久…… 而现在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墨画还不清楚。 但多数陆家子弟,还是畏惧道廷,不敢反抗。 杨继山神色严峻,“但这次的僵尸却截然不同……” 不然胜负真的不好说…… 交战之中,一旦有人受伤,流了血,血味散出去。 毕竟这具尸王,可与道孽有关。 “你这是诛心之言1 直到青烟“炖”成白烟,墨画才一口吸入,而后慢慢炼化…… 即便是筑基修士,也可能死在茫茫多的一品行尸手中。 “唉,实不相瞒,老夫活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丧尽天良的手段,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炼出这么多的僵尸……” 混战之中,他们热血上涌,只知道跟着一起打,灵器、武学、法术,想到什么用什么。 他知道道廷禁绝魔道传承,一般修士,不与魔修打交道。 三日前,他们卯时行动,以雷霆手段,对陆家动手。 筑基修士与铁尸交手,摧山裂地。 “为了一己私利,造了这么多杀孽,当真该杀1 这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么…… 激战之后,道兵没能将尸矿攻下,反而死伤不少。 张家祖师神念强,手段多。 “吃”了张家祖师,自己实力也会更强些,就算出了意外,底气也更足一些。 杨继山心如刀绞。 杨继山便继续解释道: “一般的控尸,都很粗糙,只能下达简单的命令,或‘杀’、或‘吃’、或‘攻’,或‘守’这种。” 届时城中的修士,都会沦为僵尸的食物。 杨继山大怒,挑了几个生事的陆家弟子和长老,当着陆家修士的面,全部砍了,这才震慑住了众人。 以防万一,他先以金锁阵,将张家祖师化作的青烟锁住,然后显化熔火阵,以鲜红火焰,慢慢烧烤。 “怎么可能?” 哪怕是一些大势力,有传承的修士,对魔修的认知,也只有皮毛。 尸修功法阴毒,但正面群战,冲锋陷阵之下,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南岳城城门紧闭,矿修聚在城墙边,抵御入城的行尸,以及那些被行尸铁尸咬伤,尸毒攻心,沦为行尸走肉的修士。 不,是稳健! 用这些铁尸,逼出了张家祖师的招数,消耗了张家祖师的实力,承受了张家祖师的毒打…… “尸王1 若是道廷落败,汹涌的尸潮,会瞬间将南岳城吞没。 无论他杀再多行尸,都会有更多行尸向他身上涌,便如溺水之人,被尸潮吞没,无论如何挣扎,最后都上不了岸,活生生被行尸撕咬而死…… 他们唤出的僵尸,也大都各自为战,无法与道兵匹敌,挡不住道兵的冲锋。 尸兵…… 这只尸王,是道孽的胚胎! 杨继山心悸之余,目中寒光一闪。 甚至还有可能引到铁尸。 陆乘云手下,大多都是僵尸,他不怕耗。 “可是为何,我们不但未能建功,反而还落在了下风?” 深层的东西,他们根本不理解。 尽管有部分长老和弟子,奋力拼杀,逃出了城,投靠了陆乘云。 杨继山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陆乘云这个畜生1 不知过了这些时日,有没有被吃完…… 那修士便道:“按理来说,我们人数不少,此次进攻,又有道兵冲锋陷阵,即便攻不下尸矿,也至少应该能重创这些尸修……” 尸王胸口血纹一亮,仰天嘶吼,声振山岳。      附近二十具铁棺,纷纷震颤,棺材掀开,铁尸直挺挺跃出。 杨继山没办法,只好分兵去守城。 后来道兵和矿修,连同本地南岳宗的修士,付出不小代价,才抵御住行尸,重新封住大门。 而另一边,陆乘云看着眼前的尸王,微微点了点头。 直到陆乘云出面。 已经过去了五六日。 此外的事,他们关注不多,考虑的也不多。 张全说的没错,有了尸王,这些僵尸,的确可以形成‘尸兵’。 不仅如此,漆黑的矿井之中,尸气弥漫,密密麻麻的红点,一片片亮起。 当时他们兵分两路,一路镇压陆家,一路剿灭尸矿。 但僵尸进城,六亲不认,第一个吃的,就是这些开门的陆家子弟。 数千行尸,形成一股尸潮。 “道廷一统,这个年头,很少有魔修,敢如此行事了……” “不一样,”杨继山摇头,“这不是一般的控尸。” 矿山被法术和劲力摧残,山石粉碎,坡道坑洼。 有人冷笑,“那些光鲜亮丽,道貌岸然的人,你怎知他背后,修的不是魔?” “修士群战中,道兵向来无往而不利。” 他们或是推算过,或是听说过,或是被宗门或家族的修士,暗中告诫过。 听从杨统领调度,共同进退。 激战骤生。 张家从上到下,从弟子到老祖宗,包括历代列祖列宗,就这样被墨画一锅炖了…… 陆乘云本来早就想去看看的,但尸矿被围攻,他被耽搁了,一时之间,也脱不开身。 偌大的山洞内,一时满是嘈杂之声。 陆家长老被封了修为,陆家弟子也被软禁,门口布了阵法,不准外出,留待事后发落。 所有人惴惴不安,不知明日是艳阳高照,还是暴雨倾城。 南岳城地界,遍地是行尸,数千僵尸围城。 “其他的事之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群策群力,想办法攻下尸矿1 道兵军阵严明,令行禁止,杀伐果决,行尸漫山遍野,狰狞丑陋,悍不畏死。 而一旦尸修身死,手下的僵尸失控,便会失心反噬,无差别袭击任何修士,包括尸修。 铁尸也不能浪费…… “你别胡说八道1 但南岳城中,怎么看都没有能与陆家抗衡的势力。 只要尸王还在自己手上。 后来僵尸围城,有陆家弟子,生了异心,想偷偷开城门,放僵尸入城,他们也好投靠陆乘云。 杨继山叹了口气,皱眉斟酌道: “若我所料不差,这个尸王,能同时控制数十铁尸,还有近万行尸。” 城上阴云密布,一片肃杀。 真正交起手来,他们才知道,在这种大规模的混战之中,单凭个人修为,能做的事真的很有限。 “好了好了,别吵了……” 今日一战,僵尸成兵,与道廷的道兵相抗衡,都不落下风。 杨继山久攻不下,兵力损伤越来越多。 尸兵还要强于道兵。 杨继山叹了口气,“这种东西,与道兵类似,我们一般称为,魔道‘尸兵’……” 尽管不知为何,道廷会得到消息,派道兵前来围剿自己。 可他却无能为力。 杨继山万万没想到,尽管准备如此周全,还是吃了这么大的亏。 杨继山却发现,尸修们严阵以待,显然早有准备。 自己倒是把尸矿的消息传递出去了。 这些都是僵尸嗜血的眼睛。 而且对手还是数不尽的僵尸。 到嘴的肉,一定要尽早吃掉。 在场修士,也有不少人面露疑惑。 若是将来道廷大胜,各方势力镇压尸矿,剿灭僵尸,便万事大吉。 问题出在尸矿上…… 还好自己怂…… “那是因为,魔修行事大多隐晦,你看不到而已。” “而且一旦操控的僵尸多了,这些僵尸的行动,虽然目标一致,但各自为战,还是跟无头苍蝇一样。” 城中有些家族和宗门修士,不愿与城共存亡,便偷偷逃了出去,可半路上大多被零落的行尸截胡。 …… 道兵一时势不可挡。 能打过就打,打不过就撤。 剩下五道铁尸,在最后的消耗战中,也被张家祖师,打废了四具,剩下的一具,是张家的大长老,但也气息奄奄…… 众人都有些沉默,不少人心生颓唐。 “炼了那么多僵尸,又放任行尸攻城。” 剿灭尸矿之事,再从长计议。 虽然是偷袭,但正面交战,也是必不可免的。 “灵枢阵可真好用1 烤了一会,墨画突然想起。 控制铁尸,化铁尸为己用,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他们也有些不知所措。 “哪怕僵尸还是那个僵尸,单个实力不变,但一旦有了章法,有了纪律,行动统一,整体实力,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只要自己还掌握着灵枢阵…… 墨画心生赞叹。 这些道兵,都是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却没想到,会当着他的面,以这种方式惨死。 “僵尸还是僵尸,但控尸之法非常特别,精细入微。” “就像陆乘云这件事,若不是曝出来,谁又知道?” 知道道孽传闻的修士,见之心底都是一颤。 尸矿之战,远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吃力。 陆乘云便放出数千行尸,操控它们去攻打南岳城,围魏救赵。 “你跟我生什么气……” 而矿井之中,数万行尸,一同嘶吼,如同万鬼夜行,席卷而来,让人头皮发麻。 毕竟阵法,才是阵师的根本。 墨画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把张家祖师给炼化掉。 “所有僵尸的行动,整齐划一,攻防进退,自成章法,这就难以置信了……” 杨继山出身杨家,是道兵统领,身经百战,自然不会畏战。 杨继山让大家肃静,沉声道: 杨继山目光凝重。 墨画把这些铁尸,也归拢了一下,和张家祖师一起,丢进了熔火阵里。 “哼,是你看不明白……” 而自己手下,都是活生生的人,他耗不起。 行事一定要稳妥,一定要斩草除根,杜绝一切隐患! 吃干抹尽,不留余地! 墨画立马行动,神念化阵,准备炼化张家祖师的铜尸残念。 而且张家祖师手段不俗。 原本一切都挺顺利…… 现在张全也死了,陆乘云独掌尸王,再运转万尸复阵,一边炼尸,一边控尸,势力再发展下去,二品州界之中,根本没人能制止他…… 更别说,死去的修士,还会壮大陆乘云的实力。 之后一路横推,一直打到石殿门口。 为什么占据优势,又为什么会打不过,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有修士问道:“杨统领,我有一事不明……” 有人不忿,破口大骂道: 陆乘云温和一笑,目露寒光。 他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僵尸,獠牙修长,双目赤红,隐有暗金色。 这些死去的道兵和修士,很可能会被尸修炼成僵尸,不久之后,在战场上,对自己人张开獠牙。 修士与僵尸,血气与尸气,法术与尸术,厮杀,抗衡和交织…… 这也在杨继山意料之中。 这是小荒州界,近八百年来,最大规模的修士战斗。 众人面面相觑,“这又如何?” 而且交战之中,还有尸修在偷尸体。 到时候找个替死鬼就行。 而首战受挫的道兵,以及道廷各方势力,则在矿山外驻扎,服用丹药,疗伤休整。 自己还能摆脱陆乘云这个碍眼的身份,另起炉灶,东山再起…… 杨继山一挥手,道兵披坚执锐,同仇敌忾,冲杀而去,铠甲上的阵法,气息相连,彼此呼应,凝成猛虎虚影。 另一部分,的的确确是大宗门,大世家出身。 陆乘云神色淡然,双臂一振。 很快,便有大片行尸闻腥风而至。 这个时间,花了许久。 陆家本家,此后也安分了不少。 几日前的混战中,一位筑基道兵统领,便被铁尸击伤,自道兵的阵仗中脱离,被潮水一般的行尸湮没。 “魔道行事,这也是正常,你们少见多怪了……” 最后才把它硬生生磨死。 在漫山遍野的尸群中。 陆家被镇压了。 这种老坏蛋,都是很阴险的。 两相厮杀,壮阔而惨烈。 道孽才是最恐怖的…… 他们二十多筑基,连同道兵,一齐出手,击碎了尸矿大门附近的石壁,破了阵纹,碎了山石,使那个天然的巨石大门,倾倒错位,露出了豁口。 但这是在二品州界,有二品尸王,统御铁尸行尸,他们一时半会,也休想将尸矿攻陷。 同时命令,所有矿修,散修,以及家族和宗门修士驻守南岳城,不得外出。 墨画躲在封闭的小白棺中,一无所知。 议事的山洞中,众人神色凝重。 自己再偷袭这个老僵尸。 杨继山只能下令,先行撤退,只是撤退之后,命道兵在外面驻扎,将尸矿围住,想将陆乘云困死。 张家可不只有祖师,还有那些铁尸长老呢。 虽然被自己轰杀成了青烟,但难保它不会有什么手段,能死而复生,恢复神念。 从墨画击败并控制了张全和“颂”“司”两长老,到设伏钓鱼,狩猎张家其他铁尸长老,一直到支配铁尸,围猎张家祖师,并将其成功镇杀…… 众人闻言色变。 陆乘云依旧占据着尸矿,掌控尸王,麾下数十铁尸,数万行尸,任道兵攻势如潮,仍岿然不动。 “你这个心性,迟早也会沦入魔道……” 即便最后尸矿被攻陷,自己也有的是办法脱身。 筑基统领冲锋在前,道兵结成阵式,紧随其后,其他家族和宗门的筑基修士,从两翼策应,寻常炼气修士,随之掩杀。 忽然他心思微动,又想到了墨画…… 甚至因为没有痛楚,不怕死伤。 陆乘云冷笑。 “这事拖得越久,遗祸越大1 而此时在外面,大战已经爆发…… …… 情报没问题,阵图没问题,知道阵法布局,破阵也很方便。 僵尸太多了,也太强了。 “有点麻烦……” 门口的两位铁尸,虽然强大,但显然不是众人的对手。 陆乘云心中默默道: 墨画心生庆幸。 道孽之胎,必须扼杀于摇篮! “杀1 墨画被他当成祭品,喂给了张全的祖师图。 但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阵仗。 筑基之下,便是结成长阵的道兵,与尸潮的厮杀。 一旦铁尸出现,逃亡的修士,基本无一能幸存。 在座的,一部分是小家族和小宗门出身,参与到这种大规模争战,本就是陌生且忐忑,此时什么都不敢说。 沿途遇到的,所有活着的修士,要么沦为血食养料,要么被转化为行尸,成为尸潮的一部分。 杨继山无奈,只能先行撤退。 “因为是魔道,所以做坏事就正常了?所以就不该骂了?” 曾经的十一具铁尸,如今六具濒死,只剩虚影。 “过段时间,等他被彻底吃完,再去看看吧,顺便将那小修士的尸身,也炼成小僵尸,留在身边服侍我……” 陆乘云目光微沉。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墨画没被吃完,而是快把张家一族给“吃”完了…… (本章完) 第507章 十三纹 第507章 十三纹 墨画“吃”撑了。 张家祖师,显化铜尸,即便没了徒子徒孙供奉,也有筑基中期神念。 张家历代长老,显化铁尸,也都有筑基前期神念的实力。 尽管经过一场大战,张家在墨画操控下内斗,徒子徒孙与老祖自相残杀,两败俱伤,神念都损耗了许多。 但残留下的神识,还是太多了…… 墨画一锅“炖”了,囫囵吞了,感觉撑了…… 识海之中,充斥着驳杂的神识。 这些神识,是吸食铜尸铁尸邪念,初步炼化后所得。 得自不同神魂,沾着邪秽的气息,或阴冷,或暴虐,或邪祟,或诡诈…… 云少爷便道:“这种完全超纲的阵法,一品阵师的考核都不会考,而且这类阵法,虽归为一品,但很多二品阵师,都学不会……” 仿佛下一瞬,就会被邪念湮没。 墨画毫无顾虑,运指如飞,神念倾泻而出,道道阵纹生成,结成灵枢阵法…… 云少爷苦笑道:“推衍阵图,涉及到阵法衍算,这是一门极高深的阵法学问,我们云家,只有老祖才会……” 云少爷皱眉思索了一会,便问道: “杨统领,能抓几只僵尸来看看么?” 往往他让铁尸杀人。 又是绝阵,又是超品,又是推衍,又要衍算的…… 陆乘云野心勃勃。 “必须用二品的乱灵阵,才能影响到一品的绝阵。” 这个小修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杨继山心急如焚,但也知此事急不得,便拱手道:      “那就拜托云少爷了……” “这个阵法,目前只有陆乘云知道,也由他一人掌控,暂时是无解的,只能想办法毁掉。” 杨继山惊讶道:“云少爷,你也学不会么?” 这么一说,杨继山就明白了。 磅礴的灵力,自阵眼涌入,经血气阴气污秽,形成邪力,沿着阵枢,流转到阵纹之上。 但他又有些疑惑,“能有多难?” 这棋下到最后,是胜是负,是生是死,最后养出来的,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铁尸一身皮骨,如同精铁,心脉不好废,头颅不好斩,四肢不好断……” 两相对比之下,云少爷初步还原出了部分阵法。 “而一旦开启,便可快速地,大规模地,产量化地炼制僵尸。” 杨继山又问道。 炼出的尸越多,尸王便越强。 与此同时,他原本深厚的神识,也在一点点壮大…… “铁尸么?” 铁尸皮坚如铁,就费事不少,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杨继山才以二品匕首,剖开铁尸表皮,看到了皮下的阵法。 老阵师微怔,浑浊的眼中,微露精光,寒声道: 双方多有交手,互有损伤,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借邪力催动,以炼尸棺为阵媒,集养尸、炼尸、控尸于一体的,邪道阵法。” 祭坛上供着一副“空白”的观想图。 云少爷也有些犯难,“我……我再去想想……” 这副阵法,是一品十二纹的灵枢阵! 杨继山忍不住大骂道: “又是阵法!他到底从哪得来这么多棘手的阵法?” “就是这个乱灵阵,必须是二品的……” 一遍遍地练习,对灵枢阵的理解,也一点点加深。 云少爷是二品阵师,阵法世家出身,应当知道一些详情。 墨画平时也会练,但练习的速度不快,因神识受限,往往画一两副,就要休息一会。 “不愧是万尸阵1 邪念汹涌,犹如惊澜。 云少爷沉思良久,这才缓缓道: “直接破解……不知道阵纹,掌握不了阵法,应该破解不了……” “就是一品阵法中,最难的那类阵法……” 他静心冥想,克己守心。 杨继山略作沉思,回忆了这几日交战中见过的僵尸,恍然道: 僵尸血腥且丑陋。 只要尸王在手,损失些铁尸行尸,根本无所谓。 杨继山目光微凝,“会不会在体内?既然是炼尸,手法肯定更隐蔽些,不易让人察觉。” 陆乘云目光微寒,俯视四周。 云少爷看着有些不适,但还是硬着头皮,将僵尸周身,皮肤四肢,都检查了一遍。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阵法么?” 杨继山皱眉道: 直到杨继山炼制出了数十把,刻有乱灵阵的灵剑。 行尸阵法被毁,铁尸控制受阻。 杨继山心底涌起凉意。 墨画心无旁骛地练习灵枢阵。 墨画的道心,便似在波涛中摆渡的小舟,摇摇荡荡,漂浮不定。 …… “道孽”二字,老阵师说得很轻。 云少爷也道:“心脉的确可用作邪阵的阵媒。” 杨继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僵尸受尸气牵引而行动。” “这样下去,我们不断死人,他们却会不断炼尸……” “以乱灵阵,干扰灵力波动,从而影响绝阵对僵尸的控制。” “有用的。”云少爷点了点头,“效果会弱些,但是有用的。无论灵力,还是邪力,本身都是一种天地之力,也是修道之力,存异而类同。” 而此时此刻,石殿一处密室,还有另一座祭坛。 “虽然只是复阵,但已有了大阵的雏形。” “只有还原阵纹,再通过阵纹,推衍出完整的阵图,才好分辨这是什么阵法……” 乱灵阵的效果,只能干扰邪力运转,无法完全隔绝,所以陆乘云还是能操控铁尸,但是会有延迟。 陆乘云急忙下令撤退,缩守尸矿。 强攻不可取,杨继山便令小队精锐修士,配合道兵,偷袭骚扰,给陆乘云施加压力。 “不行的。”云少爷摇头道,“一品绝阵,凌驾于一品阵法之上,足以媲美二品阵法,一品乱灵阵,对这等绝阵的影响,微乎其微。” 可第二日,尸兵之中,又出现了新的铁尸和行尸。 先碎其心脉,毁其阵法,再断其四肢头颅,泄去尸气,这样便可成功将其制服。 但尽管如此,云少爷还是目光震动,喃喃道: “绝阵……” 他并指一点,以神念显化,开始在道碑上画阵法。 “尸兵之间,通过阵法维系,攻防一致,进退一体。” “毁掉阵法之后,僵尸会因尸气四散而失控,此时只要再砍掉它的头颅,或是四肢,待其尸气散去,便会停止行动……” 他还记得,当初给他万尸阵的人,对他说过的话: “杀人为孽,炼人为尸。 他又看了眼阴暗尸矿中,那座阴森的石殿。 杨继山皱眉,“绝阵?” “那看看铁尸身上的?” 这些阵纹,气息邪异,与血肉融合,根本不易发觉。 阵法这玩意真是麻烦。 云少爷又道:“将乱灵阵,画在锋利的灵剑上,再以灵剑,刺入铁尸心脉,这样即便毁不了阵法,也会干扰邪力运转,影响僵尸的控制。” 杨继山点了点头。 “乱灵阵……” 这副绝阵,神识要求极高。 “万尸阵?” “这副绝阵,画在心脉,是用来控制尸气的,通过对尸气的细致入微的牵引,来操控铁尸和行尸,杀人或吃人……” 行尸血肉腐溃,阵纹并不清晰。 云少爷犹豫了一会,便如实道: 守着一念初心。 杨家是道兵世家,只管打打杀杀。 云少爷眉头微皱,嘀咕道:“不对碍…” 此战战果明显,杨继山也没有强攻,以免给陆乘云可乘之机,而是就地驻守,再想办法进攻。 杨继山还是一头雾水。 尸王矗立在他身后,铁尸护在他左右。 云少爷就尽量通俗一点道: 墨画有些无奈。 “至于具体怎么做,我要研究一下……” 而此时此刻,尸矿外的战斗,仍未停歇。 杨继山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先攻其心脉,毁其阵法,然后断其四肢头颅,泄其尸气……” 杨继山取出刀刃,将几具行尸的心脉表皮,一一割开,果然有几具行尸的心脉处,有阵法模样的血色图案。 行走在外,他不想丢了云家的面子,但他没学过,又确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会。 “是的。”云少爷又补充道: 而经过这些天的交手,杨继山也明白了陆乘云控尸的手段: “是阵法1 “只能用些间接的手段,干扰阵法之间的联系,从而影响阵法对僵尸的控制……” “只好如此了,慢就慢点吧……” 而其他道兵,也依照他交代的方法,与行尸交手。 一位阅历丰富的老阵师,看着石殿,神色凝重,缓缓道:“是……万尸阵,开始运转了……” 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就足以致命了。 “云少爷,这是什么阵法?” 云少爷有些踌躇。 杨继山从实战的角度想了想,沉吟道: 一旦道心泯灭,变得污秽,整个人也会心性大变,沦为人身尸心的怪物。 落在众人耳中,却重若千钧。 杨继山道:“那就推衍下?” 那人想以州界为棋盘,以阵法为阡陌,以人尸为棋子,养一条名为“道孽”的大龙! 道廷各方势力,又组织了几次进攻,可都被陆乘云的铁尸和行尸结成的“尸兵”,抵挡了下来,未能攻陷尸矿。 “这种控尸阵法,有破解的方法么?” 陆乘云缓缓笑出声来,声音剥去了温和的外壳,变得阴冷而诡谲,像是深山中的夜枭,冰寒刺耳…… 孽中得道,尸中封王。” 云少爷摇头,“阵纹不清晰,还看不出。” 好在也没过多久,云少爷便找到了杨继山: 与此同时,道碑的气息,也更深邃。 “如此一来,行尸倒好对付,可铁尸呢?” 石殿之中,万尸祭坛上。 而他掌控着尸王,令万尸臣服,自然也就更强。 杨继山叹了口气。 好在墨画“吃”多了邪祟,渐渐习惯了这种邪念。 杨继山又去开铁尸的胸口。 尽管只有这几息。 杨继山对着行尸血淋淋的胸膛,端详了一会,看不出头绪,不由问道: 尸兵的调度,慢了几息,道兵的进攻,便会快上几分,此消彼长之下,便会被抓住破绽。 云少爷又回去琢磨了半日,然后找到杨继山道: 自己暴饮暴食,吃的还是这些“坏东西”,又要把脑子吃坏了…… 如今他的识海中,充斥着富裕到奢侈的神识。 而此州界中,身为棋子的人,从生到死,或许都一无所知。 杨统领点头道:“好。” 老祖才会? 棺材之中,躺着一个小修士。 半日后,杨统领命道兵,抓了几具僵尸,其中有一具断了胳膊的铁尸,还有其他几具,都只是行尸。 “万尸大阵……不是一般的传承。” 杨继山沉吟道:“干扰灵力波动……但僵尸行动,靠的是尸气一类的邪力吧,会有用么?” 杨继山脸色肃然,心中阴云密布。 云少爷又盯着还原后的阵法看了看,遗憾道: “阵纹缺失,看不出来……” 他索性直接问: 心念一动,传递出去,受乱灵阵影响,过了几息,这铁尸才有反应。 杨继山问道:“有何不对?” 而只要有万尸阵在,他便能不停炼尸,不断养尸,立于不败之地! 云少爷点了点头,“有可能。” 阵纹亮着邪异的红色,灌输邪力,滋养尸棺,以及棺材中的,数不清的僵尸。 这些僵尸被铁链锁着,挣扎着,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 杨继山听得头疼不已。 任邪念翻腾,邪祟惑心,邪欲滋生,心如明镜,不染一尘。 祭坛下,摆着一具白色的小棺材。 铁尸皮肉坚硬,阵法就清楚许多。 “先断四肢,尸气仍旧受绝阵牵引,郁结不散,是没用的……” 对付铁尸,便以灵剑,刺其心脉。 老阵师道:“之前那位小友,传出的情报中,提到了这个阵法。” 而陆乘云的脚下,万尸复阵,已经全力运转。 “铁尸最好,行尸也行。” “僵尸尸气,受绝阵控制,所以必须先毁阵法,再断四肢。” 这副阵法,是残缺的,很多阵纹都不对,阵枢格局也有错谬,只是有个大概的轮廓。 阵画百遍,其义自见。 杨继山问道:“一品不行么?” 不会去研究这种细微的学问。 “绝阵涉及对阵理的深刻体悟,我没学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学会……” “此阵开启,代价不校” 石殿之中,有尸王,有群尸,有绝阵,还有魔道大阵雏形——万尸阵…… 但这是什么阵法,杨继山不清楚。 云少爷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邪阵的用法,神情有些凝重。 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到子时,识海之中,陡然升腾起一股古拙晦涩,而磅礴深奥的气息。 “怎么还有?” 他只能认出一些基础的,常用的,道兵作战时常用的五行类阵法,控尸的阵法,他根本一窍不通。 云少爷解释道:“这些僵尸身上,应该是有阵法的,但我没找到……” “有僵尸在交战中,胸口被击碎,其中似乎有一些融于血肉的血色纹路……” 形势便不乐观了。 “我回去想了想,又请教了几位阵师前辈,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些,或许都是幕后之人摆下的棋局,布下的棋子。 “我弄明白了……” 之后杨继山不动声色,还是一如既往,对陆乘云施压。 杨继山也不得不叹道: “这个陆乘云,真是好手段1 一时的胜负,他并不放在心上。 杨继勇便找到了云少爷。 云少爷解释道:“就是神识需求超阶,阵纹数量超品,阵法认知超纲,虽是一品,但又不止一品的,绝学阵法。” …… 二品阵师都学不会,那这阵法,真的非同小可。 墨画睁眼,看到了浮于识海中的,那块虚无的道碑,眼睛一亮。 他的眸子,变得更加漆黑,更加深邃。 那一瞬间,他的眼眸中,凝着璀璨的星光,斑斓万象,熠熠生辉,片刻后,这些光辉,又都渐渐收敛内蕴,藏于眼底。 可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墨画囫囵吞下的残魂邪念,经冥想沉淀,经道碑洗礼,又经阵法磨炼,渐渐变得精纯,最终被墨画彻底炼化,并慢慢吸收…… 甚至连陆乘云自己,可能都不清楚。 按目前的情况看,尸矿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拿下的。 “我一个人画,画得比较慢……” “恐怕,是有人故意给他的,目的就是,让他养出……道孽……” 一时之间,尸兵伤亡惨重。 “嗯。” 修为上,也都是什么强修什么,什么道法厉害练什么。 深邃之中,又有着内敛的光彩。 这是神识极其深厚的表现。 如今的墨画,已经彻底炼化了张家一族僵尸的庞大邪念。 他的神识,也成功突破瓶颈,更进一步,达到筑基前期修士的极限: 十三纹巅峰! (本章完) 第508章 脱身 第508章 脱身 十三纹巅峰神识! 足以碾压大多筑基前期修士。 在神念层面,可以与筑基前期修为中,最顶尖的那一类修士,旗鼓相当。 与之前相比,墨画的神识更加深厚,神识的操控,也更加灵敏。 墨画眼神深邃,放开神识,虚白的神识视界不断延展…… 感知的范围更广,感知的事物更多。 一木一石,一花一草,活着的修士,死掉的行尸,铁尸,透过外在的物质形骸,可以窥其本质。 天地万物,内在的灵气、尸气、以及多种自然之气的轨迹,也更清晰了一分。 肉眼所见的,是表相。 神识视界之中,才可见万事万物,内在的气息本质。 神识每强一分,见到的本质,便深刻一分…… 这样的小孩,能被陆乘云利用?能被他关进尸矿? 还能趁机打探出情报,并从戒备森严的尸矿中,把情报送出来? 怎么做到的? 杨继山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尸矿之中,修士与僵尸混战。 诸般法术,无论是逝水步、火球术、水牢术还是隐匿术,效果都会更胜一筹。 “怎么证明你是我师弟?” 尽管自己先天体弱,不能炼体,但是也要想办法,补足一些炼体的手段…… “让小兄弟受惊了,我让人备些酒水,还有灵肉,你吃饱喝足,好好休息休息。” 所以见到这么多人,也不意外。 这小修士,能被他五弟推崇,别的不说,至少心性绝对不差。 “小兄弟,你知道‘万尸阵’?” 尽管很小心,但尸矿太乱,修士很多,僵尸更多,一不注意还是露出了马脚,被尸修发现了。 杨继山笑着点了点头。 白子曦轻声道:“没事吧……” 白子曦眸光微闪,叮嘱道:“别说出去……” 白子胜便好奇道:“你怎么被关在这里面了?” 尸矿之中,非久留之地。 “他可是筑基……” 掌控灵枢阵,分化灵力,形成灵丝,控制媒介,更是游刃有余。 如今神识增强,阵法自然更进一步。 这个声音清冷而好听,是小师姐的。 数名尸修,操控一具铁尸,数十行尸,围攻过来。 没办法从这个小棺材里出去…… 在识海中,借张家一族的僵尸神念,墨画在道碑上,一次性将灵枢阵练了成百上千遍…… 南岳城中,应该没有什么势力,能够与尸矿中,这么多的铁尸和行尸相抗衡…… 本来复杂的阵纹,早已烂熟于胸。 山洞之中,杨家山、云少爷、枯瘦老者、中年修士,以及其他修士都在里面,商议剿灭尸矿之事。 “就是拿我当祭品,用我的神识,喂那幅观想图。”墨画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那图呢?” 看来被关在棺材里的这些天,小师兄和小师姐担心他,一直都在找他。 “墨画!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年前五弟跟我提起过,说是遇到了一位很有天赋的小阵师……” 正是他们的师弟,墨画! 直到三日后,墨画忽然感知到了两股熟悉的气息,隐晦地在四周徘徊。 “气息好像没错。” 这怎么话还没说几句,就攀上交情了…… 杨继山一愣,“你认识我五弟?” 白子胜殿后,长枪挥舞,挡住僵尸。 笑着笑着,墨画就笑不出来了。 “不会吧,哪能天天‘吃’?真不怕把他那小脑袋‘吃’坏掉?” “嗯。” 他们在找自己? 墨画从善如流,清脆喊道: “杨叔叔1 “筑基一样宰1 杨继山的态度,立马温和起来。 “……找了这么多天……不见人影……” 尸兵有了克制的方式,威胁减弱。 当务之急,自然还是先从尸矿脱身,再从长计议。 墨画和白子曦,分别以法术和剑气牵制,三人并不恋战,且战且退。 到了南岳城,听了墨画的名字,觉得有些耳熟。 但他的肉身,还是很弱,修为也没增长。 尸矿之内,似乎是在戒严,又有些混乱。 白子胜两人,也感知着墨画的神识,披着隐匿的披风,隐着身形,在混乱的石殿中,找到了密室。 白子胜点头,端详了棺材片刻,弄明白了构造,便以强横的力道,拔出四角的棺材钉,随后拧断了棺盖的嵌口,缓缓掀开棺盖。 墨画便将空白观想图收着。 棺材中,果然躺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墨画一身的本事,无论阵法,还是法术,都与神识息息相关。 以后自己研究研究,或者去请教师父。 他现在神识很强,非常强,堪比筑基前期巅峰。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想办法出去。 墨画点头道:“好的,那我不打扰杨叔叔了。” 道廷一方,还在进攻石殿,道兵带头冲杀,其他修士掩护。 墨画极力放出神识,感知这两道身影,同时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压低声音在说话: 墨画开心不已,情不自禁眯着眼笑了起来。 “被我‘吃’了……” 白子胜二人有所察觉,心中俱都一凛。 “……僵尸越炼越多,我们人手不够,此消彼长……经不住消耗,要想办法,破解万尸阵……” 墨画犹豫了一下,便回过头,问道: “杨叔叔,你们在商量万尸阵的事么?” 墨画点了点头。 三人隐身,自战场边缘迂回,向尸矿外撤去。 她和兄长两人到此,就是为了找墨画,既然找到了墨画,自然要尽早离开。 墨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似乎是隐着身,在混战中避开他人,悄悄在石殿中找着什么…… “把棺材打开。” 而石殿外的混战,仍在继续,一直都没有什么契机…… 有位副统领模样的道兵,接着适才的话,继续道: 三人便一齐隐身,从密室离开了。 杨继山见了墨画,知道了墨画的身份,明显很是吃惊。 陆乘云便以万尸阵养尸炼尸,不断补充尸源,与道兵硬耗。 会是谁呢? 刀剑无眼,法术密集,遍地尸毒……甚至还有筑基与铁尸交手。 白子胜也反应过来,点头道: 这个小棺材,非石非铁,质地坚韧,又被人从外面,以棺材钉封死了,所以出不去…… 白子胜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万一他有空,想起了自己,过来查看,那就不太妙了。 白子胜更是张了张嘴,无奈道: “再这样下去,你真成小怪物了……” 这显然不是一般的修道物件能做到的。 众人看着都有些发懵。 “去看看吧……” 一位道兵,将墨画三人,带到了杨继山面前。 杨继山立马亲切道: “小师弟他,他死了1 墨画放开神识,明目张胆地窥探着二人。 当时他五弟,好像不是什么说的。 墨画白嫩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墨画皱了皱眉。 除此之外,墨画对灵枢阵的理解,也更透彻了。 墨画心里一惊,连连点头,“嗯嗯1 现在听墨画提起杨继勇,他这才记起来。 “所以,你神识又变强了?”白子胜道。 观想图中的张家列祖列宗,都被墨画“吃”干净了。 可他万万想到,年纪会这么校 白子曦沉默不语。 墨画眼睛一亮。 双方有些僵持,石殿之中,战局混乱。 看着比他家族里,那些刚入学修行启蒙的弟子,也没大多少。 来的路上,墨画也都问清楚了。 “陆乘云想卸磨杀驴,坑死我。”墨画道。 杨继山摆了摆手,“不必这么见外,你与我五弟相熟,喊我一声叔叔便好。” 杨继山眼睛微亮,抱着万一的心态,有些期待地问道。 杨继山便对墨画道:“你随你师兄师姐,先下去休息吧,我们这里,还有事情要商量……” 还有陆乘云,到现在都没过来,不知是是不是被战事耽搁了,一时没想起来。 墨画却看着杨继山,左瞅右瞅,有点眼熟,不由问到: 这个神态,还有这个熟悉的语气,的确是他的小师弟…… 他这五弟,脾气有些臭,心性还有点傲,但性情慷慨,讲义气,真能被他看上眼的人,也不算多。 “哦,也对……” 声音断断续续的,还有白子胜的叹气声。 她神情平淡,目光却如秋日照耀下的溪水,温润而明艳。 不过这个问题,要等以后再考虑了。 杨继山又想了想。 白子胜大怒,“岂有此理,欺负我师弟,就是欺负我,想杀我师弟,就是想杀我1 墨画笑道:“谢谢统领1 墨画神识不断。 小僵尸在万尸阵中,距离太远了,无法控制它,过来帮自己开棺。 “再找找吧……” 问他怎么恐怖了,他也不说,只说自己要保密。 其他修士,见到墨画,也都神情复杂,不知说什么好。 天赋即便算不上“恐怖”,但也相当不错了。 墨画便开始琢磨怎么出去。 白子曦声音清脆道: 被人发现了? 随即二人又是一喜。 墨画点头,“有一点交情,杨叔叔还让我有空,去杨家玩……” “嗯。”墨画点了点头,谦虚道: “强了一点点,十三纹了……” “那,这万尸阵……你熟么?” 还孤身犯险,打听出了尸矿的情报,这更是帮了大忙。 进来是“杨统领”,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成“杨叔叔”了…… 炼气八层,肉身孱弱。 他发现了一个很尴尬的事。 杨继山神情错愕,不由问道: 可想了许久,都没什么好办法。 “好1 看来只能耐心等等了,看看有没有机会。 就连白子曦闻言都是一怔。 “……他那小脑袋,本来就坏坏的……” 是小师兄和小师姐! 墨画白了他一眼,“笨蛋1 白子胜看到白棺材,神情错愕,随后神色痛苦,悲声道: 白子曦白了他一眼,“死了哪来的神识?” …… 墨画又放开神识,观察外面的动静,忽然有些奇怪。 事先准备得,还是不够充分,也有欠周密。 刚走到门口的墨画,耳朵一竖,听到了这三个字,不由微怔。 白子胜一愣,痛苦的神色消失,不由挠了挠头,悻然道: 只不过他被困在棺中,暂时出不去,没机会试试。 即便是在白家历代先人中,他也没见过这样的记载。 杨继山神情和善地看着墨画离开,而后转过头,神情肃然,看着众人道: “我们接着说……” 在棺材中隐身,虽然有可能骗过他,但以陆乘云谨慎的心性,概率不大,还是不冒这个险比较好。 但墨画觉得这图非常蹊跷,竟能容张家历代族人,死后化为邪念,显化尸身,寄生于图中。 “你说……小师弟会在哪呢?” 墨画心中微暖。 白子胜还想说什么,白子曦便道:“先离开这里。” 他拍了拍胸口,对墨画道: “你放心吧,我替你宰了他1 那副统领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无奈十三纹巅峰的墨画神识太强,他声音不大,但墨画还是听到了。 原本一脸方正,神情严肃的杨继山,现在一脸的如沐春风。 “对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有的是人,想剖开你的脑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人心可是很险恶的。” 这个问题需要重视。 祭坛之上,供着白骨,燃着白烛,流着尸油,亮着阴森森的烛光。 墨画行了一礼,便告辞了。 像是有不少修士在混战…… 密室狭仄但精致,上面有一座诡异的祭坛。 祭坛之下,有一具白色的棺材。 “他是不是,又‘吃’了什么……” 更何况,年轻轻轻,就是阵师。 墨画有些迟疑,缓缓道: 杨继勇和他,在阵法上半斤八两,能分出个什么好坏?所以当时杨继勇的话,他也只是随便听听,没有在意。 现在这图,是空白的。 炼气八层,筑基十三纹神识…… “也是,这个气息,应该假不了……” 众人窃窃私语。 墨画的神识,就是从棺材中传出的。 墨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但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墨画又叹了口气。 尽管自己没死,但还是要毁“尸”灭迹。 杨继山皱眉,念叨了两遍“墨画”,忽而恍然,眼睛一亮道: 筑基修士、炼气道兵、铁尸、行尸,厮杀在一起…… 既然是小师弟,年纪自然不大。 小老虎,自己也没留在外面。 知道了是道廷下令,镇压尸矿,剿灭尸王,所以才聚集了这么多修士。 以法术强行打破,又会伤到自己。 离开之前,墨画想了想,在密室四周,布上了地火阵,炸毁了密室,并将整个祭坛,连同棺材,都炸得粉碎。 一旦受到波及,还是很危险的。 有人攻打到尸矿里面了。 “统领,您认识一位,叫杨继勇的叔叔么?” “不过,卸磨杀驴,是怎么个杀法?”白子胜又好奇道。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继山也就没放在心上。 阵法天赋好坏,他看不出来,但他记得他五弟还说过,遇到这小阵师,要替他说声谢谢,要好好款待,最好能拉拢到杨家。 杨继山一怔,随后他才想起来,情报是墨画送出来的,他知道万尸阵,也不奇怪。 这个气息,是小师弟! 白子胜脸上刚露出喜色,忽而又皱眉道: “不对,师弟的神识,没这么深厚……” 杨继山微微颔首。 墨画微微出神,随后灿然笑道: “没事的。” 白子胜垂头丧气,“子曦,师弟他,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白子胜先是面露喜色,随后神色严峻: 混战爆发,石殿就比较危险了。 白子曦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白子胜有些一言难尽,随后嘀咕道:“到底你是图的祭品,还是图是你的祭品……” “行吧……” 如此几天,墨画时常会放出神识,感知外面的动静,寻找脱身的机会。 他听白子胜说,是他的“小师弟”,打听到了尸矿的消息,并传了出来。 此外,其他的手段,自然也都有精进。 这种局势,暂时不是墨画三个炼气修士能解决的。 或者说,正因自己没死,以防万一,才要“毁尸灭迹”。 墨画的脸色有些发白,目光更为深邃,而且隐隐有光华内蕴,既熟悉,又有些陌生。 当时他一脸严肃,煞有其事地说,遇到了一位“天赋相当恐怖”的小阵师…… 后来又有其他修士接应,混战了一个时辰后,这才从尸矿脱身,撤到了外面一处驻扎的山洞中。 看着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山洞之中,一时有些安静…… “你怎么又‘吃’了……” 要早点想办法出去…… 这小修士,究竟是什么人? 很有天赋…… 而远处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气息,混在一起,彼此纠缠,冲突,明灭。 闭着眼,都是灵枢阵的模样。 “万尸阵?” 与此同时,那幅空白的观想图,也被墨画顺走了。 墨画疑惑。 “还算……熟吧。” 他能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这万尸阵的中枢阵眼,就是他画的吧…… 谢谢时光盗贼、flinng、chanso、一叶扁舟上的兔子的打赏~ (本章完) 第509章 破阵 第509章 破阵 还算熟? 杨继山弄不明白,这还算熟,到底是有多熟,便又试探问道: “那小兄弟,你可知道,破解这万尸阵的方法?” 在场的修士,闻言都看着墨画。 墨画沉吟片刻后,看了眼众人,又估摸了一下,道廷一方的修士实力,点了点头: “有一个方法。” 杨继山大喜,“什么方法?” 墨画问:“石殿的舆图,还有么?” “有1 杨继山立马命人,将舆图铺在大厅中的石桌上。 墨画在图上标了几个点,这几个点,位于石殿深处,稍微偏僻些的地方,并不起眼,而且石壁坚实,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杨继山面露疑惑。 白子胜立马又高兴起来。 如今尸矿之中,溢出的灵气,虽然浓郁,但也短暂,不过片刻功夫,便消散殆尽了。 若还有一位阵法高人,站在陆乘云身后,那情况就更严峻了。 墨画也开心地笑了笑。 墨画有些不明所以。 白子胜不太开心。 墨画摇了摇手指,纠正道:“不是‘他’的尸王……” 老阵师一怔,“画……” “这样一来,阵法邪异,威力大增,对修士肉身和灵力的污染,也更大……” “嗯。”墨画点头。 那老阵师立马道: 又花了阵眼的中枢,让大家知道,灵力是如何通过阵眼,与万尸阵契合,又如何与血气秽气混合,形成邪力的…… 这些可是灵石啊! 是他辛辛苦苦,奴役矿修,支配僵尸,开采矿山,赚取的灵石啊! 陆乘云摇了摇头。 墨画抬起头,问道:“你们不吃么?” 我总不能说是我自己吧…… 他的心,针扎一般地痛。 仿佛有个人,早早就织了张网,将自己死死罩住了,然后又虎视眈眈地,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墨画没画完,就停笔了。 墨画当然没把万尸阵图完整画出来。 修士可以长时间辟谷不食,但同样会饿,会亏损血气。 “这位阵法高人,也是一品阵师?” “不是陆乘云?”众人错愕。 墨画听着心中微惊。 众人又左看右看,端详了一下,墨画画出的万尸阵简图,纷纷皱起了眉头。 绝大多数的灵石,也聚拢在他们手里。 如何调度修士,何时何地,何人主攻,何人掩护,如何才能将这几处灵石库房摧毁…… 寻常修士,要么不懂阵法,要么粗通阵法,根本听不明白。 有天地灵气残留的山川秘境,也还有,但很少,凤毛麟角一般,被修道各大势力占据。 知情的人,要么被自己杀了,要么被自己献祭了。 “真的?” 只不过道廷一统,修界快速发展,灵气榨取无度,渐渐地,天地之间的自然灵气就枯竭了。 道历两万余年,迄今为止,修界几乎全部的灵矿,都被道廷,世家大族和大宗门分割占据。 商议完毕后,墨画便离开了。 “哦。” 他拍了拍墨画的肩膀,笑道:“小兄弟,你又帮了大忙了1 “我就记住这么多了……” 说完他亲自取出纸笔,又有其他阵师帮忙,在桌上铺好阵纸,研好灵墨。 只要修了尸道功法,就已堕入魔道,不可能能再投靠道廷。 …… 墨画喃喃道,心思微动。 灵石也是如此。 笔法纯熟,张弛有度,一笔一画,从心所欲而又自成法度。 白子胜眼睛一亮,“要宰了陆乘云么?” 有阵师感叹道: 见大家还在纠结这件事,一脸愁云惨淡,心事重重的样子,墨画只好道: “我在尸矿里,没见到其他阵师……” 是尸矿之中,出了叛徒,将尸矿内的秘密,全都泄露了出去? 老阵师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他最见不惯道貌岸然的,仗势欺人的,修炼魔功的,杀人害命的,欺负他妹妹还有小师弟的人。 “可惜陆乘云此人,一身才能,没用在正途上,这个阵眼构建得,就极为精妙……” “然后呢?”杨继山又问。 其他阵师,也都皱眉,不发一言。 “而阵眼已经构成,短时间内,无法更改。” “所以……” “那这阵眼,是真的么?”杨继山又问。      老阵师迟疑不语。 军令在身,他们也不犹豫,灵器、符箓和道法齐出,将库房之中贮藏的大量灵石,尽数销毁。 更别说,能呼吸到真正的天地灵气了…… 可这个高人,究竟会是谁? 他是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 陆乘云皱眉。 修士借助灵石,才能修炼。 太长时间不吃饭,还是会饿死。 又是绝阵,又是万尸阵,已经够棘手了。 “把这些灵石销毁,就能破解万尸阵。”墨画答道。 …… 墨画则被安置在一间安静的石室中。 他也是之前晚上隐身溜达,四处偷听,才打探出来的。 杨继山微微松了口气。 “你要回去见师父么?” 墨画坐起身,压低声道: 杨继山沉默不语。 这种话,墨画当然不好说出来。 万一实情有误,他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了估计你们也不信。 “小先生,你知道,这阵眼是出自何人之手么?又或者,你知道,这位高人是谁么?” 墨画想了想,便退了一步,道:“到时候,我保证让你宰了陆乘云。” 白子曦则安静地看着书,偶尔抬起眼帘,见墨画吃得香甜,长长的睫毛微动,眼神也静谧了几分。 “这便是灵气么……” 墨画也不客气,吃完饭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拍着吃得饱饱的小肚皮。 有这等能力和阵法造诣的修士,必然是个高人。 墨画讲解道: “陆乘云的万尸阵,脱胎于万尸大阵,有大阵的架构,但无大阵的规模,所以只是复阵……” 云少爷盯着墨画的背影看了很久,有些出神,许久之后,眼睛微亮。 只能想办法销毁。 在座的阵师便心中一惊,互相看了眼,低声赞道: 墨画接着道: “摧毁库房,销毁灵石,就等于断了万尸阵的供给,废了万尸阵的阵眼,自然也就破解了万尸阵。” “无才无德,只是庸碌,而有才无德,往往才是大患。” 可是如今,都被毁了!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是万尸阵! 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灵石,是藏在隐秘库房里的? 反倒是一个老阵师,出于好意提醒道: “小兄弟,你年纪小,恐怕不清楚,邪阵与正常阵法不同……” “没有长年累月的苦练,绝没有这么纯熟的笔法……” “一步步来,先削弱陆乘云的势力,将他逼到绝境,然后接触到那只尸王……他就必死了1 而这几点,陆乘云几乎全占了。 “只要品行败坏,再有才能,也应受人唾弃1 石室陈设简单,只有石桌,石凳,石床,显然事急从权,不太讲究。 据传两万多年前,天地之间,还是有着浓郁的灵气的。 众人神色,也都有些复杂。 “年纪虽小,已有大家气象1 “灵石?”杨继山皱眉。 他们不敢有一丝疏忽。 老阵师摇头道:“这个阵眼,未必是陆乘云构建的……” 老阵师微怔。 让其化为灵气,重新四散于天地,不被陆乘云拿来作恶。 他只简单地勾勒了下阵枢走势,方便大家看懂灵力流转。 这些灵石,搬是搬不出来的。 墨画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默默看了墨画一眼。 他被关在棺材里,饿了很多天了,此时饥肠辘辘,正好大快朵颐,一手果子,一手鸡腿,吃得开心。 有灵果,还有鸡鸭灵肉。 …… 他想了想,又解释道: “此阵与目前所知的尸矿情况相符,而且阵法水准很高,凭陆乘云,是编造不出来的。” 因为阵眼就是我画的…… 有人冷哼,“有才能又如何,还不是个丧尽天良之辈?” 能听明白的几个阵师,经墨画一解释,心里也觉得墨画说得很有道理,但又有些拿不准…… 白子曦看了眼自己的兄长,微微摇头,有些无奈。 “陆乘云的万尸阵也是如此。” 正面杨继山带队冲杀,牵制大部分铁尸,但这只是佯攻。 “你吃吧。” 墨画有些感慨。 一众阵师,看着意犹未尽,见墨画停笔,便道: “继续画啊,怎么不画了?” 这都能被他看出来…… 他有些感叹道:“若是如此,就真是太可惜了……” 之后杨继山与众人商议具体办法。 墨画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取笔蘸墨,在纸上画起阵纹来。 “哦。” “难得,难得……” 尽管依靠残存的邪力,阵法还能勉强运转,但不出十日,邪力枯竭,万尸阵就会停摆了。 墨画绷着小脸,严肃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销毁后的灵石,化为磅礴的灵气,自尸矿之中,四溢而出,还于天地。 他们觉得是真的,但这阵眼涉及的阵法知识,又远超他们的阵法水准,他们不敢妄下定论。 白子胜摇了摇头,片刻后,他又想起什么,问道: “但即便如此,所需邪力,也是浩瀚的。” “所以这个万尸阵,是陆乘云建的,但这阵眼,或许是出自他人之手……” 杨继山又看向云少爷。 这话一出,众人神情都有些凝重。 这位一把胡子的老爷爷阵师,虽然也只是一品阵师,但眼光好毒辣。 墨画说完,众人都变了神色,但仍旧沉默不语。 墨画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懒洋洋的,但还是躺着没动。 一切准备妥当,众人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墨画。 又有人问:“那画这阵眼的人,究竟是谁呢?莫非陆乘云背后,还有一位阵法高人?” 其他的几位阵师,也都有些错愕。 “我有,我有1 “这虽是一品阵眼,但用的,是大阵的框架,其底层格局,五行并用,秩序井然,这可是极有渊源的正宗的,正道的阵法手段……” “陆乘云此人,的确是颇有才能……” “不可能……” “而邪阵,都是以血气骨肉,神魂性命,生灵怨气,天地秽气等邪力,来催动阵法运转。” “尸王?”白子胜一怔,“你是不是,对他的尸王做了什么?” 你这看过,就能画出来了? 杨继山立马吩咐道:“拿纸笔过来。” 在尸矿外的墨画,都能感知到这股浓烈的灵力气息。 “陆乘云奴役僵尸挖矿,赚取的灵石,很大一部分,都藏在尸矿这几处密封的库房里。” “不,这个阵眼,是大阵手法,估计是二品……” 他抬头,看了看天,心里不由默默想道: “这片天地,不知道还有没有,灵气复苏的那天……” 可随即他又有些不解。 仅有从埋藏于地下的灵矿之中,开采出灵石。 墨画挠了挠头,心虚道: 就算投靠道廷,也是死罪。 道廷那边,是如何知道,自己这套邪阵,是靠灵力来催动的? “一旦没了灵石,陆乘云就算想重新杀人屠城,用血肉邪力催动阵法,也是不可能的。” 就连一旁的云少爷,看着墨画,清秀的目光中,也是异彩连连。 杨继山见他们画了半天,说了半天,还是有些迷惑,索性直截了当问道: “诸位,这万尸阵,可破么?” 这种事绝非儿戏。 老阵师突然问墨画: 另外两队精锐修士,按照墨画的指引,迂回侵入,破了库房的防御阵法,击穿石壁,果真见到了一库房蓝湛湛,光彩夺目的灵石。 次日卯时,道兵开始进攻石殿。 剩下的,都是一些尸修。 他们不可能泄密…… 他便含糊道:“我被陆乘云关在尸矿里,机缘巧合之下,见过万尸阵的阵图……” 老阵师迟疑片刻,缓缓道: “若阵眼的确如此,那此计的确可行。” 灵石被毁,万尸阵的阵眼,便会断了供给。 “嗯。”墨画点头。 还有人面露失望。 “既然阵法是真的,那就好办了,我们商量一下,如何销毁这些灵石,断了万尸阵的供给……” 墨画卖了个关子,悄悄道: “要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就是,道廷那边,有人看破了尸矿的虚实,也看穿了我布下的阵法?” 事关道廷号令,镇杀尸矿,剿灭尸王,扼杀道孽。 “构建复阵阵眼,炼化灵石,以灵力催动阵法,再以血气污秽灵力,形成邪力,催动整个万尸阵。” “这阵法并不由灵力催动,所以即便摧毁库房,销毁灵石,也于事无补,至多也只是,让他损失了一些灵石财产罢了……” 墨画想了想,点头道:“要不我画给伱看看吧……” 绝大多数底层修士,所能获得的灵石,其实都寥寥无几。 白子胜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不知在琢磨什么。 这虽是灵气,但又算不上真正的灵气。 “正常阵法,是炼化灵石,转化灵力,催动阵法……” 白子胜有些不信。 老阵师斟酌问道: “小兄……小先生,你是如何知道的?” “嗯,”墨画点头道,“你是我师兄,我不骗你1 万尸阵图? “应该是没错的。” 墨画便解释道: 他心中忽然有种的预感。 这些尸修,都跟了自己许久,杀人炼尸,双手血腥。 “他不能大肆屠城,无法从血肉、怨气、憎恨之中,提炼邪力,所以就用了折中的办法。” 老阵师心头一颤,“当真?” 而当库房被炸,灵石被毁,灵气充盈,消散于天地之时,陆乘云也感受到了。 “这几处,是密封的库房,里面存放着很多灵石……” 白子胜想了想,又皱了皱眉,“不好动手吧,有那么多行尸,铁尸,还有尸王……” 靠着这些灵石,他可以买通道廷司,买通各方势力,让陆家壮大,也能换取各种修道资源,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陆乘云疑心重,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知道万尸阵图,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云少爷还在犹豫,他又沉思片刻,这才缓缓点头: 不能再画了,再画下去,他就把整个阵眼都画出来了…… 那老阵师神情震动,其他阵师也都目露惊疑,面面相觑。 墨画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一桌子饭菜。 “有可能这位阵师,被陆乘云威胁,画完阵法,就被卸磨杀驴了。” “什么意思?”白子胜没明白。 “我也没说他不是碍…” 运转不了万尸阵,不能源源不断炼制僵尸,他怎么跟道兵抗衡? 陆乘云目光微寒,“看来要再想办法了……” 其他阵师闻言,也都点了点头。 老阵师颔首道: “有这种阵法理解,应当不屑于去学邪阵,与陆乘云同流合污。” 白子胜道:“吃完要消食,不要直接躺着。” 消散之后,天地之间,仍旧还是灵器干涸的样子。 墨画眨了眨眼,道:“解决完这里的事,再回去见师父1 这个人,究竟是谁? 这张网,又到底是什么? 陆乘云困惑不解。 他的身后,狰狞威严,忠心耿耿的尸王,同样默默无声。 (本章完) 第510章 追杀 第510章 追杀 陆乘云的灵石库房被毁,断了灵石供给,万尸阵运转迟滞,炼尸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杨继山大喜。 其他修士也都松了口气。 交战之中,陆乘云损耗的是僵尸。 他们损耗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现在万尸阵被削减,渐渐停转,摆脱这种无休止地损耗,对自己这边而言,可是好事。 道兵和各方修士,不由对墨画心存感激。 接下来,就是正面对战了。 道兵统领,带着各队道兵,以及各方修士,与铁尸和行尸混战。 杨继山发号施令,统筹调度,墨画跟在他身边观战。 “嗯。”墨画点了点头。 有些邪道的阵法,如何破解。 道兵分队,向坟山进发。 墨画看着序列阵纹,蹙着眉头,凝神衍算。 这些僵尸,明显更暴躁,毒性更重。 只是刚一进山界,山间土地翕动,碎石震荡,一具具僵尸,自土里爬了出来。 四处只有崎岖的山石,还有枯黑的死草。 不过杨继山还有一件事更好奇: “你……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白子曦则在墨画身后,白皙的指尖凝着剑气,安静戒备。 剩下的大半修士,身上都带伤,还有一些,必须以血清丹,压制尸毒,根本无法动手。 云少爷却愣住了。 墨画想了想道:“抓一具行尸,再抓一具铁尸。” 之后众人顾忌裂地阵,不敢太过紧逼。 片刻之后,僵尸心脉的表皮被切开,露出了里面,与血肉相连的阵法。 “另一类,是通过阵法,由铁尸来控制的。” 陆乘云心生退意: “要想办法金蝉脱壳,另谋生路。” 他转头看了眼其他阵师,发现其他阵师,也是一脸糊涂。 这坟山莫非跟尸矿一样,是他另一处炼尸之所? 如今残存的实力,已经不足三分之一。 “估计是在尸矿的时候,打探出来的吧……” 但这场胜利,却是胜负最清晰的一常 但也心中暗惊,自己隐匿了修为,表面上看,只有炼气九层,到底是怎么被认出来的? 陆乘云心中不解,不过既然被发现,便逃不了,他便只能重新撤回石殿。 灵枢阵,以序列阵纹来对僵尸,进行“编码”。 “陆乘云此人,当真恶毒1 这些僵尸,年份更久,尸毒更强。 “没事,没事。”杨继山道。 他隐隐有些猜测,但却一时难以置信。 “逃出去,隐姓埋名,再找个家族或宗门攀附……” 涉及阵法的,他一眼就能看穿; 涉及尸矿的,是他隐匿的时候,偷偷听来的; 涉及炼尸的,一些是从炼尸书册中看来的,还有一些,是与张家祖师,还有历代长老交手中,总结出来的…… 墨画含糊道:“我见过陆乘云画的阵法,所以能推算出来。” 墨画便接着道:“……根据序列阵纹来看,这坟山里面,受尸王操控的,大概还有四十余铁尸,和五千行尸。” 自己的所有底细,似乎都被看穿了。 墨画沉吟道: “我只能大概预估,不算特别精确……” 不过半个时辰,三具铁尸,便被击杀,心脉粉碎。 杨继山带领道兵,以及各方修士,在后面追杀。 再撑下去,也毫无意义。 陆乘云一惊,低声咒骂。 墨画觉得有些蹊跷,神识扫视石殿,发现石殿之中,阵法气息有所变化。 杨继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群群行尸悍不畏死,形成尸潮,为陆乘云殿后。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五弟杨继勇,会对这小兄弟这么推崇了。 但他们也有父母,也可能有妻儿。 而这些死在尸矿中的所有修士,包括道兵,尸修,还有家族宗门修士,都会成为他炼尸的材料。 僵尸嘶吼着,挣扎着。 墨画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此后,尸群的攻势更急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熟悉? 当然,杨继山也就是想想,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现在的问题是,这坟山中,到底还有多少僵尸?” “尸群少了,可以再炼。” 但如何控制,里面的原理是什么,他们也不清楚。 他亲自出手,带着几个道兵统领,捉了三具行尸,还有一具铁尸,将它们以铁锁困祝 “不知道数目,必然会中埋伏……” 杨继山皱眉道:“陆乘云,这是要拼命?”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这才回过神,长长喘了口气,脸色微微发白。 他有些不太明白,这战场中,有数十具铁尸,墨画为何单单要先杀这几具? 这几具铁尸,看起来也不是最强的。 “果真有效1 大片的炼气修士,也会死在尸矿之中。 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探出如此详实的情报…… 杨继山等人,看着墨画全神贯注的样子,不由有些忐忑,大气也不敢出。 交战至今,已经折损了不少兵力。 而陆乘云手里,到底还有多少僵尸,还是个未知数。 杨继山点了点头。 这个陆乘云,到底炼了多少年,又到底炼了多少尸? 但在这等修士作战中,失控的僵尸,没了调度,便是一盘散沙,纵使暴虐嗜血,但在统筹有度的道兵面前,威胁也会大减。 “如果太多,我们必然不是对手。” 不光如此。 三具铁尸身死,场上大半尸兵,忽然暴乱,没头苍蝇一般,左突右奔,欲择人而噬。 此处绝非善地。 尸毒如同血液,从僵尸身上流出,浸在铁索之上,发出刺鼻的腐味。 杨继山微怔。 杨继山心中惊叹。 道廷一方优势越发明显,而尸兵的损失,则越来越重。 “这个时候跑?” 一旦行尸被绞杀,剩下的铁尸,在成队的道兵面前,就不足为惧了。 他立马挥舞令旗,命令道兵结成阵仗,磨盘一般,一点点将失控的尸群绞杀。 算? “不会是……” 没了士兵的将军,就不再是将军。 当初的小灵隐宗,现在的陆家,他都不放在心上。 “只要逃出去,就还有机会。” “我们人手不够了……” 不一会儿,三位筑基统领,各领一队道兵,忽然杀出,直奔战场中的三具铁尸而去。 还有? 陆乘云终于忍不住了,一日深夜,趁道兵退去,他催动了剩下所有的地裂阵,引起尸矿震动。 杨继山一愣,“这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就是道兵司,最需要的人才么? 杨继山看着墨画的目光炯炯有神,恨不得把墨画抢回杨家…… 石殿之中,被陆乘云布下了诸多裂地阵。 杨继山点了点头,皱紧了眉头。 杨继山不明白。 之后的战斗,杨继山都会带着墨画。 墨画看着震惊。 还有许多僵尸,失去控制,沦为游尸,在山间四散游荡…… 墨画解释道: “这场上的行尸,分成两类。” 墨画一看就知道,此人正是陆乘云。 其他修士,也有心有预兆。 随即墨画又心生悲悯。 仿佛早早织就的那张网,渐渐收拢,越来越紧,一旦彻底收拢,将自己困住,那自己就是刀俎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杨继山越听越是心惊。 墨画接着道:“我看看它们身上的阵纹,能大概估算一下,陆乘云手里还有多少僵尸。” 精通阵法,有勇有谋,道心纯正。 杨继山目光微寒。 陆乘云神色微沉,目露寒光。 墨画循着这道气息看去。 生前受陆家压迫,死后还要沦为炮灰,助纣为虐。 再这么打下去,又不知有多少修士要受伤,乃至身亡…… 墨画取出纸笔,将阵法拓画出来,而后略加甄别,找出了其中那几道特殊的序列阵纹。 杨继山皱眉,神情冷峻。 杨继山无奈,只能让众人驻扎在坟山外,时刻盯着坟山内的动向,以防他逃走。 “是1 “只要尸王还在我手里,听我一人号令,那我早晚都可以改头换面,东山再起1 众人商议接下来怎么办。 杨继山不太明白,但想来也没其他好办法,寻思片刻,点头道: “好。” “抓住他1 果不其然,几日后,一场混战中。 墨画放开神识,扫视战场,然后心算片刻,就告诉杨继山,哪些行尸,是由哪具铁尸掌控的,杀了哪具铁尸,哪里的行尸,就会溃散。 墨画也是有些后怕。 他们只知道,这些僵尸是通过阵法控制的。 墨画观察了一下局势,皱眉沉思,以神识衍算,分辨尸群之中,灵枢控制的主次序列,而后对杨继山道: “杨叔叔,那个大个子铁尸、那个独臂的铁尸、还有那个胖铁尸,要先杀了。” 这个墨画之前还不会。 这些道兵,也是人。 局势很快明朗起来。 杨继山眉头紧皱。 他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杨继山微怔,“为何?” 有些剧烈的尸毒,要怎么克制。 甚至墨画本人,也是个尸道小魔头…… 修士的刀剑与僵尸的爪牙相交,灵力与尸气交错,尸毒弥漫,法术横飞,一个个修士倒下,一具具僵尸被绞杀。 南岳城恐怕也会面临浩劫。 “这三具铁尸,身上的阵法,控制着最多的行尸,杀了它们,将近一半的行尸,就会变成乌合之众,只由本能驱动,没有统筹,不成尸兵,很容易对付的。” 而这些僵尸,生前是人,而且很可能还是苦难的矿修。 而墨画也花了些时间,将地裂阵的位置,推衍了出来,一一标记好,递给杨继山。 地裂阵不多,威力不大,但却引发了混乱。 这道气息很隐晦,但没逃出墨画十三纹巅峰神识的感知。      在场也有筑基中期修士,神识比墨画强,但他们不熟悉陆乘云,所以察觉不到。 即便筑基修士能逃出去。 “杨叔叔,那人是陆乘云,他想跑1 而陆乘云也由尸王和铁尸护卫,一路掩杀,从尸矿中逃了出来。 “自己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这张脸不显老态,仍旧温文尔雅,气质彬彬……” 道兵像是铡刀,在战场冲杀而过,收割着一具具行尸。 山头荒凉广阔,寥无人烟。 而没了尸兵的铁尸,也只是一具普通的铁尸。 漫山遍野,都是修士与僵尸在厮杀。 杨继山便喊来一人,吩咐道: “传令下去,集结三队道兵,其他僵尸不管,只击杀那三具铁尸1 …… 既惨烈,又壮阔。 墨画却摇了摇头,“不,他是要逃命。” “这也能估算出来?”杨继山不确定问道。 尽管之前零星看过修士与僵尸混战,脱身之时,也与僵尸交过手。 可这坟山孤寂阴森,毒瘴弥漫。 坟山。 他差点就怀疑,这尸矿就是墨自己建的,阵法都是他画的,这些尸修是他招揽的,这些僵尸,也都是他炼的,并由他掌控的…… 万一陆乘云是佯装不敌,引他们深追,好埋伏他们,那他们此次,必然会吃大亏。 对一般修士而言,失控的僵尸相当棘手。 “尸修控制的僵尸少,且各自为战,威胁不大;但阵法控制的,就不同了……” 战斗平息,陆乘云没逃掉。 “一类是由尸修,以控尸铃控制的。” 他吩咐道:“小心行事,进山1 行尸倒还好,但这四十余铁尸,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并不好对付。 战斗持续了一整日,最后陆乘云,逃向了南岳城百里之外,一处阴森荒僻的山头。 没完没了了…… 日后他会将这些死去的修士,炼成尸兵。 这是失控之后,由尸气牵引,凭本能行事的征兆。 每当道兵占据优势,击退尸兵,就会派人摧毁一部分地裂阵。 墨画挠了挠头,指着一道阵纹道: 死在这里,也有人会伤心欲绝。 因为这种衍算比较复杂,既耗神识,又考验阵法理解。 他万万没想到,不过数日功夫,情况就急转直下。 云少爷却目光微凝,若有所思。 很快陆乘云就下令,操控群尸撤退了。 杨继山紧张道:“如何?” 而其中,还混杂了不少铁尸。 杨继山目光微凝。 白子胜站在墨画身前,以防僵尸失控,伤到墨画。 “凭着一身本事,能入赘一次,就能入赘第二次。”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一个中年修士叹道。 “大不了找个年纪大点的入赘……” 这个情况,有些严峻。 不惜代价,不顾一切地反扑,似乎是要同归于荆 陆乘云感觉到了压力,甚至有一丝丝窒息。 而另一边,陆乘云的脸上却是阴云密布。 这只是这么多时日来的一场战斗,也是诸多胜负之中的一局胜常 这个陆乘云,心机真是深沉。 一旁的云少爷也有些诧异。 战斗从尸矿之下,转移到了尸山之上。 …… 以有心算无心。 但此时此刻,站在山顶,纵览全局,还是觉得眼前厮杀的场景,极为凶残与震撼。 他很懂陆乘云。 一旦他逃出去,便启动裂地阵,炸毁石殿,崩塌尸矿,让所有尸修,和道廷的修士一同陪葬。 “这世上只看脸的蠢女人这么多,怎么都能再骗一个。” 而自从炼化观想图,神识达到十三纹巅峰,又画了成百上千遍灵枢阵后,墨画神识强大,对灵枢阵也了然于胸,也就可以尝试着,进行这种衍算了。 道兵领命,传令下去。 墨画忽然发觉了一道熟悉的气息,混在尸修中。 尽管修为低微,在这场战争中,只能是卑微的一兵一卒。 “万尸阵没了,可以再建。” 杨继山有些愣神。 这种事,他之前做过一次,所以也算轻车熟路。 墨画心中微算,明白了原委。 对方也在抓住破绽,一点点蚕食自己。 怎么才能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具僵尸呢? 石殿的布局,尸兵的排布,阵法的运转…… 道兵久追力乏,眼看就要追上陆乘云了,却没想到,又有新的僵尸冒出来了。 杨继山一翻舆图,发现舆图上面标记了此地的山名: 尸矿之中,战局激烈。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尸矿撑不了多久了……” 墨画叹了口气。 杨继山精神一振。 “这些阵纹,是有联系的,也是有内在序列的,花点神识,算算就能算出来了……” 墨画小手一指,连忙喊道: 有些棘手的尸修,用的是什么手段。 果然见到一个蒙着脸的,身形熟悉,但却鬼鬼祟祟的尸修。 就算陆家被灭,尸矿被毁,陆乘云还是会金蝉脱壳,找下一个势力寄生。 墨画道:“杨叔叔,剖开胸口。” 杨继山面沉如水。 其他阵师,也都是面面相觑。 数队道兵,结成长龙,直奔陆乘云而去。 杨继山一怔,随后神色一变,令旗一挥,指着陆乘云,厉声喝道: 杨继山长长松了口气。 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肯定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怎么可能会与尸矿共存亡。 反推序列阵纹,便可逆推“编码”,得出整个灵枢阵系中,所有序列的数目,也就是,所有僵尸的数量。 镇压尸矿,旷日持久。 能否缉拿陆乘云,镇杀尸王,剿灭群尸,就在此一战了。 地裂阵一点点减少。 唯有云少爷怔怔失神,心中喃喃道: “衍算……” 这是……云家所有阵师之中,只有老祖宗才会的……神识衍算? 小小年纪,就会衍算了? 这是他这个年纪能学的东西么? 云少爷看着一脸稚气的墨画,心绪起伏不定。 这段剧情快收尾了~ (本章完) 第511章 征兆 第511章 征兆 杨继山沉思片刻,叹了口气,“如果真有四十余铁尸,五千行尸,那这应该是陆乘云最后的家底了……” 杨继山目光扫视众人,沉声道: “此是最终之战,能否镇杀陆乘云,剿灭尸王,就在此一战了,还请诸位,不要再藏私了。” 藏私? 墨画闻言一怔。 众人也是神色各异。 有人不满道:“杨统领何出此言,此战我们也是尽心尽力,伤亡不小,怎么能说藏私?” “不错1 “统领此言,未免令我们寒心……” 杨继山却神色笃定道: “在座诸位,不少都是出自道州、乾州、坤州等大家族和大宗门,要么就是与道廷七星阁同气连枝,家底和传承,深厚无比,自然都有一些压箱底的手段……” “这些手段,要么得自家族底蕴,要么得自个人机缘,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 “我也想让你去,但这次是生死之战,要对付尸王,还有那么多铁尸,太危险了,就算是我,也有可能凶多吉少,我没办法保证你安然无恙……” 墨画开开心心地走了。 杨继山目光微沉,“……道廷怪罪下来,世家和宗门,百年内的升品次第,必会大幅延后。” “在下出身韩家,有一枚增灵丹,服用之后,一盏茶内,修为会提升到筑基中期……” 杨继山做了表率,其他修士也都纷纷沉思。 不然命都会省没了…… 杨继山安排妥当后,接下来,就是要了解坟山的地形了。 “既是生死之战,我便用此枪,诛杀陆乘云,让尸王殒命1 可扫视许久,还是发现不了什么。 杨继山继续道: 墨画觉得自己又涨了见识…… 此战若胜,他立下功劳,百年内,家族升品有望。 陆乘云弑师,或许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图谋许久。 而且就算墨画说了,自己就能听明白么? 至少之前墨画说的,他就听不懂…… 这就像薅羊毛,只要你愿意薅,总归是会有的。 所以绘制出来的山川舆图,就很是简陋。 一瞬之后,一切又都消失。 镇杀尸孽,是道廷的诏令,也是道兵的职责,与墨画其实无关。 杨继山微怔,随后心中一暖。 这具僵尸,身形庞大,瞳孔血色,隐现暗金,气息恐怖。 甚至一些尸气浓重的地方,他还大概标记了铁尸和行尸的数目。 杨继山叹了口气,又有些庆幸。 有人开头,剩下的修士就都从善如流了。 杨继山有些错愕,“你去做什么?” 墨画道:“实在不行,我会隐身跑路的……” “若是败了,让陆乘云逃走,让尸王苟存,道廷怪罪下来,杨某自然首当其冲,要向道廷司领罪,而在场的诸位……” 这些信息含糊不清,帮助不大。 修士都有机缘,都有底牌,这无可否认。 显然生前,大多都是动笔的阵师…… “陆乘云……找死1 杨继山一席话,说得众人脸色发白。 这些话,虽然有些危言耸听的意味。 …… 这么一想,墨画心中凛然。 杨继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心中涌出莫大的惊恐: “刚刚……那是什么?” 杨继山闻言一惊。 “我看看……” 就连一开始,说自己不曾藏私的修士,都亮出了底牌。 这个图谋,不仅包括灵枢阵,甚至包括宗门落败,门人散去后,那些无人祭拜的坟地中的,小灵隐宗的掌门和长老尸身。 竟然还会隐匿……真好…… 道廷一方,几位神识强大的筑基修士,开始以神识扫视坟山。 这种事关修士底细的隐秘,不能轻易说的。 他很想问墨画,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想了想,总这么问,显得自己这个统领很没排面。 还好此行,有这个小修士,不然剿灭尸矿之事,进展恐怕没这么顺利。 之前道兵作战,这些家族和宗门修士掩护,表现平平。 杨继山走后,墨画却皱起了眉头。 “我想帮点忙。”墨画道。 墨画会阵法,心性好,是个好苗子,不能让他冒这种风险! 目前这些底牌,已经足够了。 杨继山点头,“不过要小心,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走,即便见到陆乘云,也不能冲动。” “最坏的情况,是陆乘云丧心病狂,让尸王失控,引发了真正的,大规模的尸潮,湮灭南岳城,乃至整个州界。” 基本在场的所有修士,不同州界,不同世家,不同宗门,都露出了一两张底牌。 很可能就算此战赢了,赚的功劳,都未必抵得上这柄长枪。 墨画同样大开眼界。 他年纪很大,白发苍苍,倒不是在意自己,而是在意家族中的后辈。 怪不得! 怪不得能在尸矿之中,浑水摸鱼,探听情报,原来是有隐匿的手段。 无论有什么原因,他都不太想让墨画这么大年纪的小修士以身犯险。 隐匿碍… 有一件事,他很是疑惑。 “张家,张子凡,老祖给了我一套烈焰焚天阵……” 墨画皱眉苦思,忽地一怔。 他都必须动用底牌,那就说明,若不以雷霆手段,速战速决,必会招致极大祸患! 不该省的时候,千万不能剩 这些事,杨统领不提,自己根本不知道。 坟地里面,还有着历代宗门筑基修士的尸身。 “到了那个时候,州界成尸界,生灵涂炭……” 杨继山一愣。 “在下有一清风屏,可祛……二品以上的铁尸尸毒……” 杨继山抬头,就看到了一脸关切的墨画。 年份越久,尸毒越毒。 杨继山愣住了。 隐身…… 而且这些铁尸,明显炼制得很早。 杨继山心中的惊恐,也渐渐平复,不再有手足冰冷的感觉。 杨继山迟疑道:“你小师兄,小师姐,也才炼气吧……” 墨画便道:“那我能去么?” 它振臂嘶吼。 还是有人,让我看到了这一幕…… 墨画眯着眼笑了笑,并未回答。 “如今镇杀尸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地步。” 但目前来看,这些事不是没可能发生…… …… 此时才明白缘由: 一是修士群战,的确与单兵作战不同,很多手段不好发挥。 “而尸潮之中,一旦有几具铁尸机缘巧合之下尸变,化生铜尸,在座的诸位,恐怕没几个人,能活着离开这小荒州界1 …… “窦家,窦长宝,有一二品缚灵网,可同时定住四具铁尸……” 杨继山脸色苍白,目光惊惧不定。 直到后来,陆乘云叛门,弑师偷阵,小灵隐宗也就散去了。 整座坟山,一目了然。 可若败了,受道廷追责,升品顺位降低,那家族三代修士,数百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墨画眼睛微亮。 画的全是杨继山看不懂的东西。 可杨继山还是摇了摇头: “既然统领如此说,在下也不藏私了……” 杨继山默默记下,点了点头。 杨继山立马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仿佛某种可怕的因果,被切断了。 杨继山看着金枪,有些不舍,但还是肃然道: 这坟山之中,僵尸众多,行尸姑且不论,那些铁尸,又是怎么来的呢? 附近的几个州界,全是二品。 …… 二品州界,筑基修士便是上限。 只能简单勾勒出山川形势,哪里尸气重,哪里可能有阵法,大概率是什么阵法等…… 杨继山看着墨画,两眼发光。 “杨叔叔?” “这柄落日枪,是祖父赐予我,用来保命用的,不到生死关头,不得动用。” 甚至他在考虑,要不要先派人将墨画,送出南岳城,以免此战失利,南岳城失守,墨画遇到危险。 “甚至连棺材都不会有,要么被生吞活剥,尸骨无存,要么就沦为游尸,不如尸骨无存……” 说完他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柄长枪。 杨继山道:“这是我杨家的二品上乘灵器,落日枪1 罢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杨统领,你待如何?”在座一位老修士问道。 杨继山微微颔首,就在墨画即将离开时,他忽然又将墨画喊祝 杨继山略作思索,勉强笑道:“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依托世家底蕴,不再藏私,底牌尽出,直接镇杀陆乘云,剿灭尸王,平息尸患1 “真他娘的小气1 而自从答应了墨画,让墨画跟着一起去。 墨画道:“杨叔叔,你放心吧,我小师兄小师姐会保护我的。” 他手掌一翻,取出一个黑色玉匣,自豪道: “在下出身唐家,有一套名为暴雨梨花针的二品灵器,匣中藏针,一旦爆开,灵力如雨,针如梨花,应付强敌,或许差了些,但丢在尸群中,杀伤力极大……” “他们虽然是炼气,但修为很强的。”墨画自豪道。 他还以为这些家族修士,不说酒囊饭袋,但也至少有些平庸。 但是在场的所有修士,也都死了。 众人都有些动容。 这件事墨画之前不曾提及,所以杨继山并不知晓。 墨画便带着歉意道: “那杨叔叔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坟山和矿井一样,秽气很重,阻碍神识。 杨继山是杨家出身,统领道兵,精通兵法,对修士作战,极为熟悉。 “此战若胜,皆大欢喜。” 墨画一怔,随后一喜,“真的?” 杨继山得到了详细的坟山舆图和阵图,便开始统筹安排,想毕其功于一役,剿灭尸王,平息尸患。 “我不给你用了……” 是冥冥之中的征兆?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说话了。 二是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好东西捏在手里,并不打算为了剿灭尸矿而用出来。 墨画也有些吃惊,他虽不知这落日枪的来头,但见众人神色,也知道这枪非同小可。 而自己这支的后辈弟子,也必然不会再被家族看重。 “而诸位之中,一些出身道州,有天枢阁的渊源的修士,应该知道,尸王苟存,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就在杨继山下定决心,想开口拒绝时,忽然心中猛然一悸。 这柄长枪,浑身金灿灿,上面有着烫金纹路,灵力凝聚,隐隐透出惊人的气势。 “族中会不会迁怒于你们,会不会革你们的长老,降你们的待遇,贬你们的权利?” “嗯嗯。”墨画连连点头,笑道:“谢谢杨叔叔1 他一边算,一边嘀咕什么,一边找了张纸,在上面涂涂画画,修修改改。 杨继山这才发觉自己失言。 墨画疑惑地回头。 墨画也不隐瞒,点了点头,直接道: “我跟陆乘云,有些私怨,要看着他死1 而且到处还布有阵法。 杨继山冷声道:“到了那个时候,诸位压箱底的手段,就只能用来压棺材底了……” 纷纷吵吵中。 杨继山目光一肃,语气冰冷,“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是自己久经沙场的直觉? 可散去之后,宗门的坟地,还是有的。 陆乘云死了。 “一旦事败,责任重大。诸位所在的家族,必受道廷追究1 标记的,都是阵法名,还有阵法品阶,阵纹,以及所用到的阵眼、阵枢和阵媒的注意事项。 “我这他妈,保命用的,怎么舍得?” 杨继山还是不同意,“这是生死厮杀,还是和僵尸混战,不一样的……” 陆乘云又是从哪弄来的,这几十具筑基尸身,炼成铁尸的呢? “在下家族,门第不显,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枚二品高阶灵爆玉符,有筑基后期修士的法术威力……” “小兄弟,你能看出这坟山,都有什么阵法么?” 有修士沉思后,出声道: 私怨? 是之前被关在尸矿里,结下的私怨,还是有其他缘故? 杨继山目光微沉。 随即他有些疑惑,“你不过炼气修为,隐匿术是怎么瞒得过陆乘云的?” 杨继山目光微凝道:“你可以去。” 多好的孩子啊,本事大,心地也好,难怪五弟如此赞扬。 在场这些修士,底牌各异。 他这几日观察下来,发现坟山中的铁尸,除了尸毒剧烈外,肉身并不算强,而且手臂匀称,手指修长。 识海中那副血腥,恐怖,而绝望的画面,便消失不见了…… 他的识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中,天被鲜血染红。 有人终于忍不住骂道:“这你他妈的,不早点拿出来?” “杨叔叔,你怎么了?”墨画担心道。 他们这支弟子,也必受重用。 他记得严教习说过,小灵隐宗曾经也是地方颇具势力的阵法宗门,门内出过不少筑基修士,后来渐渐没落。 “这……”杨继山还是有些踌躇,他忽而一怔,疑惑道: “你去坟山,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一个稚嫩的声音,让杨继山回过神来。 杨继山分门别类,统筹安排。 “墨画。” 杨继山皱着眉头,忽然想起了墨画,他拿着这副舆图,找到墨画,问道: 墨画深邃的目光之中,渐渐凝起寒光: 小灵隐宗! “可此战不分胜负,便决生死了。” …… 所以就算自己身死,此战也必须要赢! 杨继山神色坚决道: 墨画接过舆图,又看向了远处阴森灰暗的坟山,神识微动,开始衍算。 此枪一出,知情的修士,便纷纷色变。 漫山遍野,万千僵尸臣服…… 杨继山环顾四周,“恐怕也脱不了责任1 “不是……好兄弟,好大哥,我错了,你就当我刚刚在放屁……” 务必将这些手段,用在刀刃上,一锤定音,剿灭群尸,镇杀尸王! 他知道大家肯定还有留手,但这也是人之常情,统筹行事,每个人都存有异心,这是难免的。 弑师灭祖,使宗门败落,还用宗门的先人炼尸…… 而他自己,断了一条手臂,被一具僵尸踩在脚下,满眼绝望。 “此枪名贵,炼制之法特殊,威力极大,配合杨家枪法,一击之下,足有筑基后期巅峰的实力,但极易损耗,只能用三次。” 这些阵法,气息晦涩,与山间秽气缠绕在一起,分辨不清。 一切准备妥当,墨画突然找到杨继山,道: “杨叔叔,我也去吧。” 杨继山点了点头。 杨继山不敢打扰墨画,就在一旁默默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目光微亮,开始在舆图上标记。 有灵器、有丹药、有符箓、有阵法、有法术等等。 杨继山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看着墨画离去的背影,目光震动,有些难以置信地想道: “墨画……这个小修士,究竟是什么身份?” 谢谢pyhuang、chanso、瀚海逍遥书生、桑辰的打赏~ (本章完) 第512章 叛变 第512章 叛变 两日后的卯时,日夜交汇,朝霞破晓。 霞光透过毒瘴和尸气,洒在坟山,却染上灰蒙蒙的光泽,阴暗而死寂。 道廷一方,尽数出击,开始最终的镇杀之战。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先是数十枚杀伤力极大的二品符箓被激发。 汹涌澎湃的灵力,凝成巨大的杀伤力,或形成刀阵,或聚成火球,或化为水箭,向着坟山之上,席卷而去。 坟山上的僵尸直接被符箓的灵威湮没。 大批大批的僵尸被刀绞,被火烧,被水浸,最终被符箓之力消灭。 之后又是大批行尸涌来。 杨继山一挥手,一列修士走出,掐诀使出各种灵器。 可他是道兵统领,身经百战,更要为身后这些,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的生死负责。 这场激烈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 感觉到忠心耿耿的尸王,又默默站在了自己身后,陆乘云安心了不少。 杨继山便身先士卒,带头向坟山的深处,也就是陆乘云的藏身之处冲杀而去。 而在杨继山杀向陆乘云的同时,半铜尸化的尸王,也挡在了陆乘云的面前。 同样,也不断有大批大批僵尸倒下,既有少数铁尸,还有大量行尸。 “捉住陆乘云,借此控制尸王,然后再从长计议1 修士们面面相觑,并不作声。 “今日,你们都将葬身此地1 杨继山皱眉,冷声道:“为什么?” 杨继山皱眉,心中隐隐有不妙的感觉。 一旦尸王彻底变成铜尸,实力暴涨,还能统领群尸,自己这些人,根本拿它没办法。 杨继山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沉思片刻后,咬牙道: 铁尸越多,尸毒也越重。 “尸矿的事不泄露,陆乘云会一直炼尸,冤孽加深,过了几十或是上百年,尸王会演变成道孽……” 陆乘云看着杨继山,目露寒光道: “你小看了这具尸王……” 其他修士中,也有想明白的,目光之中,不由带了一丝绝望。 “不愧是隶属于道廷的道兵,这么多僵尸,都拦不住你们……” 他们怎么杀自己? 杨继山脸色惨白,咬紧牙关,心中不断泛出寒意: “一切都是算好的1 四周所有火焰,都忽地收拢,压缩进枪身之中。 这些灵器或化成百道飞剑,或凝成万千银针,或掀起漫天火雨,向潮水般的行尸杀去。 墨画做的事,这陆乘云一点都不知道? 杨继山又往四周看了眼,发现白子胜和白子曦在他身边,而墨画此时,却已没了踪影。 他一咬牙,忍痛丢下落日枪,重又取出一柄普通的长枪,向陆乘云杀去。 枯瘦老者连忙道: 杨继山想抽出落日枪,可枪尖紧紧扎在尸王手臂之中,一时抽不出来。 “好阴毒的计谋,好深沉的算计1 尸王浑身露出焦痕,受了重创。 “因为我还活着,尸王听我号令,才没造下那么多的杀孽1 山石的裂纹,一直蔓延到远处。 坟山越往深处,越是荒凉阴森。 他就是跟着混混,还有师兄师姐照拂,小心点不会有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它用手臂,挡住了这枪。 陆乘云的话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低头看去,便见胸口处,有锋利的指尖,贯透而出。 杨继山目光微沉,心中也有些错愕。 之后道廷一方,又是符箓、灵器并用。 “这具尸王,它是我的,没有任何人能抢走1 枯瘦老者喊道:“保护杨统领1 这种激将法,太小儿科了,并不能让他的心中掀起一丁点波澜。 尸王受伤,暂时不能动,趁这个时间,赶紧将陆乘云杀了! 不然等尸王恢复,又会陷入僵局了。 枯瘦老者指着大坑之中,被落日枪洞穿手臂,一动不动的尸王,颤声道:“它的血,已经有淡金色了……” 可多位筑基联手,才勉强与半铜尸化的尸王战平。 “尸王化为铜尸,统领铁尸和行尸,形成一股恐怖的尸潮,去屠城,去杀人,去吃人,还会把死人,变成僵尸1 陆乘云的开山剑法,虽然威力不俗。 烟尘消散之后,众人看去时,都神色震惊。 少数铁尸,也难逃被斩杀的命运。 声震林岳,士气冲天。 杨继山全力出手,仍被尸王压制。 便在这时,突然一声狰狞的低吼声传来。 “这股尸潮,会渐渐壮大,席卷整个小荒州界,并向周围的二品州界蔓延……” 随后他取出数枚铜钱,夹在指缝,附上灵力,而后尽数打出,击中了尸王的关节。 而外面,成千上万的行尸,仍在向里扑来,似乎是要护卫它们的“君王”。 “而尸矿的事一旦泄露,陆乘云会被道廷围剿。”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还活着1 “它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杀了陆乘云,便等于去了它身上的枷锁,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杀1 它的目光赤红,铜皮铁骨,獠牙粗长,指尖的尸毒,呈现浓重的墨绿色。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没有一个,像是那个织下罗网,对自己步步紧逼的修士。 数十铁尸,在四周护着他。 而后长枪高举,对着陆乘云的心脉,狠狠扎下。 一时之间,众修士心中发苦,脸上的绝望之色更重。 便在这时,杨继山杀到。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都有些震惊。 可这一枪,却没扎下去。 行尸一个个倒下,被灵器击穿,或是化为飞灰。 但这些底牌极为珍贵,数量也有限,总归有用完的时候。 筑基修士与铁尸交手,灵力强横,尸气浓烈,光是余波,就震得山石,寸寸龟裂。 之后仍旧如同潮水般涌来。 “拖一下1杨继山喊道。 杨继山大怒,目光如剑,转头质问那个枯瘦老者: “文老头,你什么意思?” 杨继山心头猛地一颤。 尸王目光冰冷,拔出手臂上的落日枪,丢在一边,而后几个闪身,重又站到了陆乘云的身后。 “陆乘云,你死到临头了,交出尸王,赶紧投降吧。” “杀了我之后,尸王失控。” 坟山之上一时剧烈地沸腾起来…… “不死战到底,哪里有我的生路?道廷不会放过我,你们也一样。” 但僵尸的数量,还是很多。 仅在关键时刻,施展些法术,替周围的战局解解围。 指尖之上,沾着鲜血,还有墨绿色的尸毒。 “一旦杀了陆乘云,尸王脱离桎梏,瞬间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尸中之‘王’,统御万千僵尸,蜕变成真正的道孽1 “让这具尸王,完成真正的蜕变,成为真正的,孽中之主,尸中之王1 他看了眼杨继山,目光微冷,又从人群之中扫过,叹道: 真刀真枪的生死之战,要用实力说话,些许诡计,不足挂齿。 杨继山等人,便正面开始与陆乘云对峙,准备最后的围杀。 其中就包括那个神色凝重的枯瘦老者,还有那个一脸不情愿的中年修士。 半个时辰后,剿灭一部分僵尸,削弱了敌方的实力后,就是正面的冲杀了。 一招一式,带着阵阵腥风。 便在此时,陆乘云身后的尸王,忽然气息一变,变得嗜血而暴怒,它裸露在外的皮肤,由铁青色,渐渐变淡,转化为一种深沉的古铜色…… 灵器符箓火力覆盖之下,大批行尸,只有被抹杀的份。 “控住尸王,其他人让开1 尸群越是密集。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尸王的气息,已然复苏,重又缓缓站了起来。 其他几个筑基,则纷纷以金锁、木牢、水网等灵器,定住尸王,几个灵修则以法术,压制尸王,让它不能动弹。 这是什么枪? 尸王仍旧没死。 炼气道兵,有行尸牵制,筑基修士,有铁尸牵制,杨继山这几个高战力的筑基,还被尸王压制。 又交手数十回合,杨继山心中一凛,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便咬牙道:“先杀陆乘云1 陆乘云神色振奋,目露癫狂。 “不过决战之前,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杨继山长枪平举,随后人枪合一,气贯长虹,携着巨大威势,直接扎向尸王的胸口。 中年修士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取出一把镶玉镂金的折扇,以灵力催发,扇动了几下,便凝成风墙,护在杨继山身边。 杨继山脸色苍白,气息弱了几分,但还是提着一口气,挥舞着长枪,抓住陆乘云的破绽,破了他的剑法,一脚将他踹到在地。 “而一旦我死了……” 落日枪上,灵力化为烈火,熊熊燃烧。 如同凉水入热油。 “对了,你不敢杀我!1 这血原本是墨绿色。 杨继山冷笑,“你要死战到底?” 尸王身边的修士立马撤离。 道兵举盾,结成人墙,抵御外围的行尸。 竟真的能压制住尸王? 眼看众人杀来,陆乘云想跑,可没了尸王,实力大减,没跑多远,就被枯瘦老者,以铜钱定住,又被其他几个筑基近身纠缠。 他目光微冷,将众人一一端详: 坟山之中,血气、尸气、秽气、死气充斥。 众修士也都回过神来,纷纷不顾一切,刀剑法术齐出,向陆乘云杀去。 陆乘云摇了摇头。 陆乘云大惊。 “怎么会这么快?” 墨画、白子胜和白子曦三人,则跟在杨继山身边,以自保为主,并不贸然出手,以免被卷入尸潮,脱不得身。 “这件事之所以没有发生,是因为什么?” 杨继山沉声道: 施展落日枪,消耗极大。 半途之中,被几枚铜钱弹开,枪尖偏了几分,只扎到了陆乘云的肋骨,蹭破了一层血皮。 而杨继山身后烈焰凝聚,宛若凝结着一个小太阳。 “我还活着1 “是打开枷锁,让尸王变成道孽的钥匙1 杨继山叹了口气,随后看向前方,神情冷峻,声音肃然道: “杀1 陆乘云神识放出,又将众人扫视一遍,可还是没任何发现。 道兵列队冲锋,与成片成片的僵尸,绞杀在一起。 其他人也知道厉害,不再留手,纷纷向陆乘云杀去。 在场的修士之中,有修为高深的修士,有神识不俗的修士,还有几个修士,一看就精通阵法。 他看着杨继山,得意笑道: 道兵铠甲上的阵法激发,灵力激荡,彼此相应成片。 “你不敢杀我1 杨继山看了眼身旁的墨画,目光有些担忧。 而陆乘云仍不见踪影。 陆乘云一惊,立马驱使铁尸,功向杨继山: “整个小荒州界,才没有生灵涂炭1 可是杀了陆乘云还好说,想活捉他,谈何容易…… 陆乘云摇了摇头,“有尸王在,我还有活路,交出尸王,我必死无疑。” 众人心惊。 枯瘦老者也想明白了,所以神色才会如此惊恐。 杨继山心中微惊。 轰隆声响,地面被炸出深坑。 附近其他几名筑基见状,连忙出手相助。 “孽变?” 陆乘云趁机挣脱,又被铁尸保护起来。 尽管有铁尸相帮,还是只能勉强支撑。 “关键是,这些事,一点痕迹没有,一切都在自然而然地发生着……” 隐着身,混在人群中的墨画,闻言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这是大灾1 铜尸! 气息弱了不少,但眨眼的功夫,尸气又在渐渐恢复…… 陆乘云见无人承认,不由嗤笑道: 如今,却染了一层淡淡的诡异的金色。 但却没有一个修士,能让他产生那种诡异与紧迫感。 隐匿了? “这隐匿,真的连我这个都能瞒过去?” 陆乘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因为我还活着1 杨继山心中一惊,猛然看去。 枯瘦老者也知道。 枯瘦老者声音惊恐道: 每扇一下,扇子便断一根扇骨。 铜钱之间,化成绳索,将尸王束缚祝 杨继山想一枪,将陆乘云扎死! 道廷一方,大多是家族或宗门出身,传承悠久,底蕴深厚,绝非靠着入赘,攀龙附凤的陆乘云能比的。 越是危难,越是要镇定。 落日枪刺穿它的手臂,枪尖贴着它的胸口,但显然再无余力,将它的胸口洞穿,甚至都不曾破皮。 “你们的血肉,将成为尸王的祭品。” “阻止他1      四周的铁尸,张牙舞爪,向陆乘云杀去。 傍晚时分,各方势力便突入坟山深处,在一片乱葬岗处,见到了陆乘云,以及他身后的尸王。 这才发现,尸王被长枪洞穿手臂,手臂之处,有血流下,顺着长枪,滴落在地面。 “南岳城的修士,才能苟延残喘1 随后他后撤几步,从尸王的攻击范围离开,来到安全位置,气海升腾,全身灵力激发,尽数融入到落日枪之中。 火光与烟尘弥漫。 铜尸是品级,尸王是身份。 前冲的铁尸,被风墙阻隔,根本进不了身。 “而陆乘云的死,就是最后的钥匙1 而陆乘云,包括自己这些人,全都是棋子…… 他骂人的话,可比这个气人多了。 其他筑基修士,也随杨继山一同杀去。 如果真让这尸王完全化为铜尸,那他们可能,都要栽在这里。 “事已至此,只能活捉陆乘云了。” 但在这么多道廷修士面前,也有些相形见绌。 有铜尸尸王护佑,他们也根本杀不掉陆乘云! 杨继山取出落日枪,喝道: “全力出手!将所有僵尸,还有陆乘云,全部斩杀1 大批大批的行尸被抹杀…… 陆乘云挑了挑眉,忽然奇怪道: 杨继山心中一颤。 杨继山既觉得紧张,又觉得恐惧,一时心乱如麻。 这是一个死局! “我还以为是个算无遗策的高人,没想到,却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1 好强的尸王! 杨继山也是心中一颤,随即立马道: “快,趁机杀了陆乘云1 而看到适才发生的事,陆乘云也想明白了。 “尸王失控,便意味着,这整个南岳城,所有的行尸铁尸,全部会失控。” 但众人手段齐出,根本不是尸群所能抵挡的。 不断有修士受伤或是殒命,又或者是尸毒攻心,沦为了行尸。 杨继山脸色苍白,但目光大盛。 “大规模的修士与僵尸作战,修士丧生,僵尸吃人,生死之间,血气与尸气汇聚,同样会催生尸王演变……” 数息之后,落日枪一颤。 陆乘云神色微变。 尸王也嘶吼一声,向杨继山冲去。 枪尖触及尸王的同时,汹涌的火焰灵力爆开。 陆乘云脸色微白,但神情还算镇定。 威能的余波,将附近的所有修士和铁尸,全部震开。 它的伤势,恢复得也极快。 没有这几枚铜钱,他刚刚就一枪将这陆乘云捅死了! 枯瘦老者却神色惊恐,“不能杀他1 陆乘云闻言冷笑。 杨继山目光微凝,冷笑道: “陆乘云,技不如人,逞一时口舌之快,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之前那副全军覆没,尸王嘶吼的血色画面,重又浮现在脑海。 杨继山目光一冷,手中红光一闪,落日枪上,烈焰蒸腾,威势惊人。 陆乘云目露癫狂,语气激昂道: 陆乘云想将这具尸王,炼成铜尸! 身后的道兵也一起举刀呼喊: “我很想知道,在场的诸位之中,究竟是谁,窥探了尸矿的秘密,看破了我布下的阵法?还能将我,逼至如此境地?”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筑基修士,也纷纷出手,有的以灵器,击退铁尸,有的仗法术,牵制尸王。 真动用底牌,也不是这些僵尸能抵挡的。 墨画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不用担心。 罢了,事已至此,知不知道,也无妨了。 杨继山、枯瘦老者,还有其他所有修士,全部目光骇然。 他们看到一具僵尸,趁陆乘云大意,一爪洞穿了陆乘云的胸口。 而这不声不响,暗下杀手的,正是一直默默站在陆乘云身后的,那具“忠心耿耿”的尸王! 尸王竟然,“叛变”了?! (本章完) 第513章 跪下 第513章 跪下 尸王“叛变”,暗下杀手,众人震惊。 比杨继山等人更震惊的,是陆乘云自己。 他的胸前,已经被僵尸的利爪穿透,血流如注,尸毒融于鲜血,流入经脉,攻向脏腑心脉。 他的手掌四肢,渐渐不听使唤。 意识也有些模糊,一股嗜血的欲望,渐渐蒙蔽理智。 铜尸尸毒,来势猛烈,见效极快。 陆乘云忍着剧痛,反手一掌,击退尸王。 尸王的利爪,自陆乘云后背拔出,数道鲜血,喷溅而出,洒在地上,渐渐变成绿色。 陆乘云双手颤抖,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堆瓶瓶罐罐,止血的,治尸毒的,回灵气的……不管什么丹药,一股脑往嘴里塞。 炼尸之人,与尸为伴,会经常沾染尸毒,又要提防尸变,所以随身都会备许多丹药。 众人骇然,心中生出极大恐惧。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僵持。 杨继山冲不到尸王面前,只要用力一掷,将长枪化为长虹,掀起烈焰,杀向尸王。 尸王已经完全失控。 或是法术,或是灵器,或是符箓,种种手段齐出,拼尽全力,欲将尸孽,扼杀于摇篮! 坟山之上,各色筑基灵力交织,气息庞大。 陆乘云心痛又惊恐,怒视墨画,咬牙问道: “你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灵枢阵?” “尸王是我的1 但尽管如此,他的发髻却被削掉了。 众修士得以喘息片刻。 周围众修士,弄不清情况,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乘云倒吸了一口凉气。 尸王被墨画彻底掌控了! 这的的确确是,领悟阵法玄奥,以灵力手法,堂堂正正画出来的,真真正正的灵枢绝阵! 墨画眼神骤变,眸中光芒大盛,声音清脆,但饱含威严地喝道: “孽畜1 便在这时,墨画睁开眼,往前走了一步,将小师兄小师姐挡在身后。 要逃! 他赖以为依仗的尸王,马上就是别人的了。 忽然一个惊人的猜测,浮现在心头: 是小灵隐宗! “我弑师欺祖,使宗门破败,断了小灵隐宗的传承,还挖了小灵隐宗的宗陵,盗了历代掌门长老的尸首来炼尸……” “我求了他许久,他都不教我,我没办法,只能杀了他,设法得到这门阵法……” 但适才差点死在尸王手里,这个时候,他再觉得尸王没问题,那他才是脑子坏了。 …… 尸王的一只膝盖,在不屈与挣扎之中,最终,还是跪在了地面上! 墨画也张了张嘴。 杨继山道,随后带头出手,想将白子胜拦祝 白子胜刚要动手,杨继山便回过神来,神色大惊,连忙道: “不可1 天边隐隐泛出血红。 它的胸口,两色阵纹,正邪对立,明暗交替。 而原本安静的尸群,重又暴动起来,纷纷红着眼,嘶吼着,不顾一切,向修士扑杀而来,似乎不容任何人,冒犯它们的“王”! 坟山之上,转瞬之间,便陷入了更激烈的生死之战。 尸王满是不甘,声嘶力竭地怒吼。 尸王气息一点点增强,身上扭曲的道蕴,也一点点深重。 尸王的目中,没有了威严,只有暴虐与不甘。 “所有人,全力出手,在它未苏醒前,杀了它1 随后尸王仰天一吼。 一股股筑基修士,灵力升腾。 陆乘云目光一冷,追踪这道神识,随后神识一动,厉色一闪,骤然劈出一道剑气,直奔杨继山身边的空地。 眼看自己的尸王,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 尸王一拧,落日枪被折断,它的皮肉,也瞬间蜕变为古铜色。 墨画则远远看了眼尸王。 不杀尸王,大家都要死! 一个手执长枪的白衣少年,突然出现,横枪而立,气息暴涨,挡住了这次攻击,也消弭了这道剑气。 而当归龙枪势积蓄完毕,白子胜周身灵力暴涨。 这两位铁尸,生前正是小灵隐宗的长老。 正是墨画。 枯瘦老者也取出铜钱,可还没等他出手,神色便是骤变。 道孽的气息被抵消。 火光凝聚,枪如烈日。 “我花了近百年,日夜钻研,费劲千辛万苦,还必须借邪道手段,用人骨,蘸人血,画人皮,才能将这阵法学会……” 而他的长枪之上,也凝结了一道,无比威严的苍龙虚影! 龙! 枯瘦老者颤声道:“归龙枪法?1 尸王也在红蓝两色游丝之间,反复挣扎,狰狞嘶吼。 陆乘云被尸王锁住,机会难得,那他自然就要全力以赴,一枪将陆乘云这个败类捅死! 白子胜横枪蓄力,气息攀升。      “拦住他1 此言一出,杨继山等人尽皆大惊,纷纷难以置信地看着墨画。 但这些攻击,即将攻到尸王之时,又尽数被铁尸挡下。 墨画一边操控尸王,一边一脸疑惑道:“不是你教我的么?” 白子胜虽是炼气,但修为深厚,道法犀利。 他这颗心,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也七上八下了好几遍。 墨画操控尸王,抓住陆乘云后,立马道: “师兄,杀了他1 随后他小手一握,尸王胸口的阵纹,骤然变亮,延伸出道道淡蓝色的灵丝,逐渐蔓延到尸王全身。 威严庞大的尸王,半跪于小小的墨画面前。 尸王胸口的邪阵,也渐渐暗淡。 陆乘云神色惊惶,向天发誓道: “诸位前辈,念在我曾是小灵隐宗弟子的份上,饶晚辈一命1 “这世间,唯一能支配的人,也只能是我1 整个南岳城,满山遍岭,充斥着尸吼,彷如沦入阿鼻地狱,百鬼哀嚎。 万一他死了,尸王失控,道孽复苏,一切就全完了。 因为蕴含孽变的道蕴,所以这些灾孽,才被称之为道孽。 这声音诡异而阴森。 锐长的指甲,将陆乘云死死卡祝 枯瘦老者道:“杨统领,先想办法突围,能活几个是几个1 它还没变成道孽。 墨画却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是‘伱’的尸王。” 而墨画往前走的时候,铁尸却面露惊悸,纷纷后退。 这人竟能控尸王,暗算了陆乘云? 陆乘云失声嘶吼道:“不可能!1 “灵枢阵这等绝学,他却贪心作祟,独自私藏。” 因为,它没有真正地“噬主”。 而那些灵力游丝,仍旧源源不断,充斥着旺盛的神念之力! 陆乘云只觉不可思议。 白子曦将白子胜带到墨画身边,自己挡在两人身前,纤白的手指掐剑诀,凝成道道剑光,剑上燃着晶莹白火,护住己方三人。 一旁的墨画神色平静,忽然皱了皱眉。 除了张全之外,还能有谁? 又是用什么手段,控制的尸王? 陆乘云苦思冥想,可怎么都想不到,到底谁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瞒过自己和张全,压过自己的灵枢邪阵,和张全的控尸之法,悄悄支配尸王? 枯瘦老者也急忙道:“不能杀1 苍龙虚影的威势,以及乾州白家的声势,让这些筑基修士,都隐生畏惧,手足无措。 而拼尽全力,催动归龙枪,杀了陆乘云,白子胜也有些脱力,脸色微白,但神情却很是兴奋,还有些得意。 天地之间狰狞而恐怖的喧嚣,戛然而止。 墨画心中了然,而后开始借助厚土阵,沟通大地的道蕴。 便见坟山之上,遮天的血色尸气之下。 暗中控制尸王的人,竟然是墨画?? 这小修士,是幕后黑手? 它的嘴角和胸前,满是淋漓的血肉。 灵枢阵上,万千灵丝绽开,宛若昙花盛放,密密麻麻,丝丝缕缕,将尸气完全绞杀,镇压,渗入,炼化,缝合,并一点点支配…… 因尸王被控,周围的铁尸,一动不动。 这些铁尸,悍不畏死,护卫着尸王。 南岳城陆家家主。 白子胜手握长枪,还想再战,却白白子曦拦下。 但它的身子,还是被万千灵丝牵连着,拉扯着,颤巍巍地,缓缓向下跪去。 这一枪虽是迅猛,但也只破了陆乘云的表皮,没有捅穿,更没办法捅死。 数十铁尸,万千行尸,也气息衰减,没了动静。 足足过了数十息,没有异变,杨继山这才喘了口气。 “两位长老,饶我一命1 而现在陆乘云死了。 这就是道孽的气息,是扭曲,孽变的道蕴。 他服用丹药后,暂时压住了尸毒,苍白的脸色,也好了一些。 与此同时,扭曲异变的道蕴蔓延。 一旁的杨继山,也停下脚步,目光迟滞。 它的胸口,忽然绽出无数灵丝,如丝如线,向外编织,压制着尸王的尸气,牵扯着尸王的躯体。 十三纹巅峰的神识,运转到极致。 尸气更旺,灰白色夹杂血丝的尸气,层层翻涌。 陆乘云神色惊惶,却挣脱不得。 他发现铁尸只是将墨画围住,但并不敢近身。 这怎么可能? “你没死?1 还有人能控尸王?! 陆乘云失魂落魄,喃喃失语。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对道蕴一窍不通,分辨不出这气息的底细。 在陆乘云惊恐至极的眼神中,一枪洞穿了他的胸膛。 在道廷修士和墨画之间,白子胜当然是听自己这个小师弟的。 它们的本能之中,存着畏惧,存着被支配的恐惧。 而陆乘云仍在逃着,他身法不错,短时间内,白子胜也奈何不得他。 无人应答。 而现在他明白了。 可这一枪,同样被铁尸以身体挡下,最后虽然杀到尸王面前,却被尸王一只手抓祝 杀人布阵炼尸,构建尸矿的罪魁祸首,就此殒命! 地势坤,以厚德载物。 墨画心中微动。 尸王在渐渐苏醒,化为道孽。 白子胜一身白衣,目光如剑,苍龙虚影游身,威严而英武。 不,是他失去了对尸王的控制。 墨画想借大地的道蕴,镇压尸王的气息。 却见尸王胸口,血色邪阵之外,还隐隐泛出蓝色纹路。 陆乘云目光一闪,忽而神色震动,失声道: “莫非是你?” 安静的坟山之中,突然想起来咀嚼之声。 灵枢邪阵…… 自从墨画出现,就惊故频出。 群尸成潮,尸气汹涌。 白子曦站在墨画和白子胜身前,神色平静,但目光仍有些凝重。 便在这时,陆乘云身后,阴气陡重。 杨继山见状,立马喊道:“小兄弟1 陆乘云怒意更重,心中寒意却更深。 炼气修为,竟挡下了他这筑基修士的一剑! 而当白子胜退去,他的身后,也显露出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我也是用心良苦啊,我也是为了小灵隐宗的传承啊1 他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师兄,还能这么帅气…… 杨继山捡起了落日枪,服下回灵丹,又服了一颗大还丹,拼着最后的灵力,重新催动了落日枪。 墨画眯着眼笑了笑,没有答话。 枯瘦老者脸色煞白,颤声道: “尸王……噬主,这是,道孽苏醒了?” 尸王的前冲的身形,戛然而止! 似乎是害怕被人发现,尸王吃得极快,大口大口,大快朵颐,不过片刻功夫,就将陆乘云整个人,生吞活吃了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陆乘云也不例外。 “是乾州的……那个万年大族,白家?1 有君王的君王,不算君王。 胸口处,已经全部演变成淡蓝色灵枢阵纹形状的尸王,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利爪如风,扼住了陆乘云的后颈。 “是有人在搞鬼,想趁机杀我1 欺师灭祖,窃取传承,盗挖宗陵,亵渎祖师,全是修界大忌。 陆乘云身受重伤,又被强敌环伺,尸王也即将“叛变”,所以只能被白子胜追杀,在木桩子一般的铁尸群中,狼狈逃窜。 这一枪,几乎耗尽白子胜全部灵力,威力恐怖。 “你控了我的尸王?” 这世上竟真的有人,能布下真正的灵枢绝阵? 而且,还用这种正宗的灵枢绝阵,覆画了自己的灵枢邪阵?! “灵枢阵?1 “一定是他们泉下有知,让我血债血偿来了1 似乎刚才下手暗算的,并不是它。 眉眼如画,双目如星辉明亮。 “从龙之法……” 墨画立马给白子胜一个眼神。 陆乘云额间冒出冷汗,渐感神识不支,催动灵枢邪阵,化生出的邪力血丝,也渐渐疲软无力。 陆乘云此人,万死仍不足惜! 双目中的红色,越来越多,而红色之中,暗金色也越发明显。 而尸王就停留在三丈之外,沉默不语,仍旧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这些纹路,陆乘云相当熟悉,与邪纹异曲同工,但气息又截然不同。 白子胜瞬间明白,身形一动,枪如疾风,直奔陆乘云胸口而去。 它们利爪如剑,一个从左向右,割向陆乘云的头颅,一个从右向左,直取陆乘云的心脉。 白子曦有些无奈,摇了摇头,从凤纹储物袋中,取出一粒丹药,递给白子胜,让他服下调息。 陆乘云神色惊恐,“不1 数十铁尸,目中血色褪去,露出敬畏的神色,缓缓向墨画下跪。 不少人面露绝望。 “你忘了?灵枢阵图,是你给我看的,你还当着我的面,画过几遍,我看着看着,就学会了……” 招式狠辣,时机精准。 这只是一线生机。 可张全已经被自己杀了,尸体也被炼成僵尸,在之前的交战中,为自己征战,并被道兵斩杀,尸骨无存。 只有一众修士压抑的呼吸声,还有僵尸低沉的嘶吼声。 当初通仙城的大妖身上,也有类似的气息。 墨画目光一冷,沉声道: “杀1 “只由我,也只能由我一人掌控1 它真正的主人,是这个小修士! 有主人的主人,不算主人。 墨画全神贯注。 墨画目光镇定,小小的身影,岿然不动。 “跪下!1 可他也知道,尸王号令的尸潮之下,他们就算逃,也逃不出去。 小灵隐宗! 可如果不是,他又是怎么能越过陆乘云,支配尸王“叛变”的? “才能将世人知道,我小灵隐宗阵法的精妙1 但铁尸的实力,毕竟比半铜尸化的尸王差了些,出招也慢了几分,给了陆乘云逃生的机会。 蕴含着龙威的灵力,震荡着他的经脉脏腑,将陆乘云的生机,一点一点,彻底绞杀! 而穿过尸群,尸王威严而凶残的目光,注视着墨画。 陆乘云以为是小灵隐宗的先人,找他索命,所以惊惧不已。 “这绝不可能1 陆乘云目露惊恐。 尸气冲天,遮天蔽日。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是正道高人弟子,还是……魔道圣子? 杨继山的心中,也渐渐冰冷下来,神色更多了几分踌躇。 震颤的众人抬头望去。 “不,不可能……” 他立马全神贯注,拼尽全力,催动灵枢邪阵,欲不惜一切,争夺尸王的控制权。 可为什么? 为什么尸王会擅自行动,对自己下杀手? 陆乘云目光惊惧,皱紧眉头。 杨继山有些踌躇,刚想跟墨画说什么,也突然神色一变。 陆乘云双目赤红,心神不属,就连道心,也隐隐有破碎的征兆。 但就在此时,陆乘云身侧,有两具铁尸,却突然下了杀手。 墨画这个小鬼,不仅精通灵枢阵,阵法水准远高于自己,就连神识,也对自己呈碾压之势! 怎么可能?! 他不过炼气八层!! 尸王,是它们的“君王”。 杨继山大急,可接下来,又是一愣。 陆乘云是主人,但一直又不算真正的主人。 众修士在道兵的掩护下退去,而墨画仍停在原地。 这白衣少年,正是白子胜。 陆乘云尝试操控尸王,却发现尸王仍受他支配,没有丝毫异常。 墨画一脸无辜道: 尸王极力抵抗,目光残虐,血肉被灵丝牵扯得崩坏,而有复生…… 入土不安者,为尸。 “它现在,是我的尸王1 而墨画神色平静,目光如剑,小手向前一指。 陆乘云既惊且怒,环视四周,怒吼道: “谁控了我的尸王?1 杨继山厉声道: 这是好事…… 是布局炼制道孽之人? 这一枪,同样威势惊人。 可随后,他心里一跳,发觉不对。 杨继山咬紧牙关,无奈道:“好1 这股扭曲的道蕴,也笼罩在了墨画身上。 四周僵尸,但凡触及剑光,都被白火焚烧。 整座坟山,都安静了。 而尸王一跪。 尸王仍旧一动不动。 群尸稍稍安定了一些。 陆乘云蓬头散发,狼狈不堪。 墨画目光微凝,而后在脚下画了一副厚土阵,开始闭眼打坐,以神识沟通着什么。 与此同时,尸王的气息,陡然变得恐怖,其中还蕴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扭曲的道蕴。 群尸安静了。 尸群暴虐的气息,也渐渐消退。 感到这丝气息,所有修士都觉得心中惊悸,似乎有一层冰冷的神念,注视着他们,抹消着他们的意念,让他们臣服。 “我那个师父,道貌岸然,嘴上说要传承阵法,可永远只教一些粗浅的东西,只让我们多学多练,浪费时间……” 这丝气息,非常熟悉。 他想喊墨画逃,可这片刻功夫,墨画已经被铁尸重重包围。 或许是大地的意蕴,也不想见道孽滋生。 陆乘云道心波动,情绪失常,根本没意识到白子胜的偷袭,被这一枪戳在胸口。 杨继山等人此时才知这里面的隐情,看向陆乘云的目光,尽皆鄙夷。 陆乘云施展身法,躲避白子胜的枪法,同时向后退去。 除自己以外,谁还能支配尸王? 唯一对尸王动过手脚的人,是张全。 隐约之中,他能感觉到,有一道神识,以尸王为枢,牵引着这两具铁尸! 这道神识,很深厚,很隐晦,而且还透露着几分熟悉。 只是白子胜毕竟只有炼气,而陆乘云却有筑基期的修为。 杨继山也是神色微沉。 此人是谁? “不可能1 但不逃,又一线生机都没有。 他也开始有些不明白了。 陆乘云心中一惊,连忙向尸王胸口看去。 眼看剑气就要劈在地上。 僵持不知持续了多久。 众人循声望去,就发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被白子胜击毙的陆乘云,正在被尸王啃噬! “这阵法放在我那师父手里,明珠蒙尘,暴殄天物,只有我学了,才能让这阵法,物尽其用,造福于世1 仍在以神念之力,催动灵枢阵,一点点支配尸王。 陆乘云吐出一口鲜血,后退几步,立马回过神来。 陆乘云此时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尸王胸前的灵枢阵上,又因做贼心虚,心生畏惧,向天忏悔,所以有些猝不及防。 尸王的胸口,血色阵纹浮现。 再不逃,恐怕真要死在这里了。 这一声,如同号令。 现在情况不明,陆乘云还不能死。 杨继山相救,也救不了了。 他看着两具铁尸,神色惊恐,连连后退,口中求饶道: 莫非就是布局滋养道孽的幕后黑手? 众人皆握紧手中刀枪,激发灵器,掐起法诀,神色戒备,后背却不由渗出冷汗。 它奋力抵抗,血气更胜。 墨画,便是唯一一个,能掌控尸王的人,是它们君王的君王! 杨继山脸色苍白,心急如焚。 一批批筑基修士,向尸王冲杀而去。 却一次又一次,被铁尸挡下。 “这是灵枢阵,是一品十二纹绝阵1 继而是整个南岳城的行尸,满山遍岭,望风披靡,也纷纷向墨画匍匐。 杨继山等人俱都神色一变。 他们的面前,白子胜的气息,不断升腾,灵力呼啸,竟隐有龙吟之声。 死后被他挖开坟墓,炼成了僵尸。 可四周空荡荡。 随后真正地,人枪合一,枪出如龙,整个人化为一道龙影,伴随高亢的龙吟之声,呼啸而出。 白子胜有些犹豫,看向了墨画。 不过片刻,血丝便遭灵丝压制,节节溃散。 尸王被无数灵丝牵扯,被大地磅礴道蕴压制。 灵力为枢,气清源正。 陆乘云一怔。 清正,玄妙,高深…… 小荒州界,也要生灵涂炭。 陆乘云心中暗惊。 墨画这次沟通到的大地道蕴,极其浓烈,虽还是不能和借助道碑观想的时候相比,但用来压制半步道孽的尸王,也足够了。 红色的邪力,如同血丝,同样向外蔓延,与淡蓝色的灵丝纠缠在一起,彼此绞杀,不停生灭。 每跪一分,地面的山石,便龟裂一分! 整座坟山都为之震颤! 万千僵尸,同样双目赤红,不甘嘶吼。 他的神色,接近癫狂。 此时此刻,不光整座坟山,连同矿山,乃至整个南岳城地界,所有的僵尸,都仿佛听到命令,向尸王处汇聚,似乎是要向它们的“君王”朝拜! 杨继山如坠冰窖。 小灵隐宗的叛徒。 陆乘云身死,僵尸也没动静。 众人闻言尽皆色变。 尸的气息,源自大地,但又饱含血腥,憎恶与仇怨。 他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陆乘云一怔,随后勃然变色: 他感到危险,立马侧身,躲过了心脉的一爪,而后俯首低头,又躲过了割头那一招。 “是的,这灵枢阵,是小灵隐宗的绝学,只有小灵隐宗的先人才学得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你看几眼就能学会了??” 吃了这个小修士,它才算真正地噬主,真正地粉碎枷锁,脱离天道桎梏,成为独一无二的“尸王”,成为吞噬天地的“道孽”! 将这一方地界,化为血肉炼狱! 尸王眼中,血色陡盛,化为一道血光,直奔墨画而来。 所有修士,也都是头皮发麻。 众人大惊,杨继山也是神色大变,“不好1 尸王一跪,铁尸臣服,万尸朝拜! 所有修士惊怖无言。 熟知天机算法的枯瘦老者,更是道心震颤。 他见到了,此生都不曾设想,更不敢设想的一幕: 道孽祸胎,竟向一个小娃子,跪下了…… 一次性把这段写完了,就不断章了~ (本章完) 第514章 造福 第514章 造福 南岳城中。 庄先生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 “每次都闹这么大动静,这个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傀老瞥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很得意……” 庄先生忍不住笑了笑,“还行吧。” 毕竟是我的弟子! 傀老无语,随即皱眉道: “道孽下跪……沾染的因果,可就大了……” 庄先生摇头,纠正道: “第一,这还不是道孽……” “我那师兄布下手段,让尸王成为道孽,有两个条件。” “一是这南岳城再炼百年僵尸,慢慢造杀孽,在尸气秽气和死气怨气中,让这尸王,慢慢苏醒。” “二是事情败露,让尸王噬主,那它便可立马孽化。” “可邪不胜正,灵枢邪阵压不过灵枢绝阵。” “但行尸却可以。” 僵尸就是“人”力。 墨画简单布下了阵法。 “所以我想,新建一座更大的矿井,连通数座矿山,构建更完备的阵法,加固山体,清除尸气,涤除邪秽,并设法提升矿山产出……” 他们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杨继山张了张嘴,心里感动得都快哭了。 杨继山心中又“咯噔”一下。 只要一躺下,他就想起可怕的道孽,强大的尸王,狰狞的尸群,折断的落日枪,还有丧命于僵尸口中的道兵和修士。 …… “他们活着本就很辛苦了,灵石拮据,度日艰辛,死后还要被炼成僵尸,助纣为虐,死不瞑目。” 杨继山心中惴惴不安。 庄先生又看了眼傀老,接着道: “第二,就算它是道孽,也没什么。” 他们富到如此地步,也就意味着,这么多年来,南岳城的散修,到底有多穷…… 而那数万行尸,则排成队,安安稳稳地,亦步亦趋地,向矿井深处走去…… 有些则单纯是看在墨画的面子上,想卖个人情。 这笔灵石太多了,原本也是不可能留下的。 墨画摇了摇头,“都是害人的东西,我留着做什么?而且留着,危害也很大,尸王还容易失控,自然要烧掉才好,除恶务尽,一了百了……” “至于这种逆天的因果,到底该怎么用,就得他以后再去学了。” 不过这些都由道廷负责。 “我想让它们在真正的身死道消之前,为它们还活着的亲人朋友,子孙后代,再造一次福……” 既感激于墨画的救命之恩,又忌惮于墨画号令群尸的恐怖。 南岳城道廷司,自上而下,腐败极重。 庄先生的神色,有些不舍,又有些惆怅。 众人一时之间,不知该露出什么神色才好…… 人力已经解决了。 他的头,就疼痛无比。 傀老眉头紧皱,“真要去?” 这是大规模的尸灾,相对应的,所需的焚尸阵的规模和数量,也都不是小数目。 生死祸福,全在他一念之间。 建矿井的物力,一是来自于南岳城的道廷司。 “城中还可能有他们的父母亲人,或是相熟的朋友。” 杨继山心中微凉,但还是沉声问道: “什么事?” 想起看似单纯,但又一点都看不透的墨画。 “物力我有办法了,但人力比较有限。” 羊毛终归出在羊身上。 庄先生不悦道:“我又不是神棍,什么都能算出来……” 同时也记得。 杨继山心中震惊,但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 “你不想留着么?” 新建大型矿井,需要人力物力。 “它吃不了墨画,便无法噬主。” “这次尸潮,受害最深的,其实是南岳城的矿修。” 不过杨继山心里也清楚。 杨继山有些忐忑,微微颔首道: “是的……” 而且山中,还沉眠着尸王。 杨继山巨细靡遗地说给墨画听了。 这一举措,也是经过杨继山同意,并得到在场一众道廷修士支持的。 尽管人心各异,情况复杂,但总归是达成了一致。 杨继山脸色发白,气息微弱,眼圈还有些深。 最后一部分人,则是见大家都同意了,想着不能不合群,也就附和着同意了…… 墨画不用管。 他储物袋里,倒是有些肉干。 他们越富,散修就越穷。 “对埃” 他控了一晚的尸,神念消耗有些大,也有些疲惫,此时事情解决,便饱饱地睡了一觉。 “矿井?”杨继山皱眉。 杨继山并不客气。 脑袋也是一团乱麻。 墨画想了想,没有说话。 …… 傀老沉默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金色的阳光,透过大树,披洒在他身上。 “此外,一切炼尸的邪器邪阵,尽皆销毁。” 直到破晓时分,朝阳升起,朝霞漫天,璀璨的霞光,洒在南岳城外的山峰之上。 “若是这样一走了之,他们是没办法活下去的。” 他们之中,有些是真的体谅南岳城散修的难处,想做些好事。 如此恐怖的尸王,最终却被镇压,屈膝半跪,臣服于一个小修士面前。 尸王垂首,跟在墨画身后。 “这些事,炼气期的修士做不来,会有生命危险。” 这副不可思议画面,震撼莫名,清晰地印在他们识海之中,想忘也忘不掉。 “罪越重,死得越慢,越痛苦。”      “尸修之外,所有的僵尸,一律焚烧。” 院中挡着风雨的大树,随风摇曳,片片树叶,纷纷落下。 …… “这尸潮之后,矿山大面积坍塌,里面的矿井,阵法损坏,尸气深重,邪秽滋生,也不能再用了。” 墨画多瞅了两眼,偷偷学了过来…… 他们还清晰记得,血夜之下,尸气遮天,尸王那可怖的嘶吼,以及扭曲的,恐怖的道孽气息。 不过南岳城的僵尸太多了。 坟山之上。 他所有的气息内敛,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可爱的小修士。 如今整个南岳城的僵尸,全凭他的意念行动。 杨继山闻言一滞。 墨画醒来才发现,杨继山在外面等候他多时了。 宛若忙碌了一天的矿修,趁着日落归家。 这可能是它们成为僵尸以来,做得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我明白了。”墨画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 庄先生微怔,抬起头,目光越过山川,看向远方,淡然道: “去该去的地方……” 这道阵法,据说是道廷的阵法大能,专门为了清除尸患,而设计出来的。 他们心有余悸地看向墨画。 墨画看过阵法,的确构思巧妙,兼用火土两类五行阵纹,以土掩水,以火化毒,确实非常实用。 但他们又知道,这不是一场梦。 “因为僵尸不死,且带有尸毒,一旦沾染血腥,尸气生变,还是会起来杀人吃人,而尸毒蔓延,危害也是极大……” 但那是他娘亲做的,他平日都舍不得吃,一直省着的。 “包庇尸修,纵容炼尸,协助炼尸的修士,与尸修同罪……” “还有这个掌司,竟贪墨了近百万……” 怎么可能没事! “所以,这具尸王,只能算半步道孽,又或者说,是道孽祸胎,没蜕变成道孽之体。” 庄先生点了点头,“前尘恩怨,总要了结。” 这些事,墨画之前就考虑好了,但具体抄家收缴,还是要靠杨继山,以及他麾下的道兵。 杨继山一怔,“焚毁么?” 道廷会想办法收缴上去,然后层层卡扣,让经手的各方修士,吃得满嘴流油。 墨画则刚好相反,睡了一觉,神采奕奕,眼睛发光,就连脸颊也是圆润润的。 “杨叔叔,有吃的么?我肚子饿了……” 与墨画不同,杨继山是一点没敢睡。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想起滋养道孽的幕后黑手。 除此之外,便是陆家。 事关道孽,过了明面,涉及的家族势力又多,众目睽睽下,没有人敢捞油水。 又或者干脆,拥“尸”自重,误入歧途,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小魔头。 杨继山也严令,未经允许,所有修士都不得进入矿山。 杨继山点头,最后硬着头皮,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墨画负手而立,开始指挥僵尸,让它们暂时回到矿山,在矿井之中沉眠。 还有一些,心里是不情愿的,但又忘不了墨画令尸王下跪那一幕,对墨画心存畏惧,不敢忤逆。 “这段旅途,也要走到头了……” “活着,被人剥削,死后,还要受人奴役……” 但这件事又太大了。 庄先生颔首,有些欣慰,也不免有些惊讶: 而大树下,墨画和他的小师兄小师姐,时常凑在一起,修炼,打坐,学阵法,又或者聊天,玩闹的场景,一一浮现…… “修行尸功,炼制僵尸的尸修,首当其冲,要被缉拿问罪,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杨继山有道兵司的人脉,其他修士,也都是道州、乾州、坤州等世家、宗门的修士子弟。 墨画是尸王的主人。 又想起,如今成千上万的僵尸,还由墨画支配…… 南岳城的散修越穷,他们就越富。 一具尸王,数十铁尸,数万行尸。 不然迟早是个祸害。 所有人绷紧了心神。 他之前还以为墨画会有私心,因此忐忑不安,原来是自己格局小了。 同时像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小魔头。 尸王是道孽的祸胎,有三个主人,更有噬主的前科,虽然最终的主人是自己,但墨画也不打算留它。 尤其是南岳城的掌司,不知收受了陆家多少贿赂。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些灵石财物,本就是从矿修身上,一层层剥削而来的,如今也不过是物归原主,重新用在矿修身上。 这座矿山,是一座彻头彻尾的尸山。 收缴上来的灵石,数目极其庞大,足有数百万灵石,让大族出身的杨继山,都颇为震惊,忍不住叹道: 既可焚毁僵尸躯体,也能焚尽尸毒,不留痕迹。 花了一晚的时间。 多么深明大义的孩子啊! “是那些僵尸的事么?”墨画又问。 “既然跪下,便意味着臣服,这道烙印,会刻在因果道蕴之中,更改不了。” 道兵抄家,也是轻车熟路。 “因为新建矿井,连通矿山,难免遇到深山的妖兽,又或者吸食矿山深处的污气和秽气,本身也是很凶险的。” “杨叔叔,有事么?” 庄先生说完,也有些感慨: “不过,虽说是有些机缘巧合,但能让道孽屈膝跪下,还是有些……太过离谱了……” 除此之外,就是物力了。 “是啊,比我想的,要快上不少……” 他不由看着墨画,见他目光如水,晶莹澄澈。 “墨画这孩子,是凭本事让它跪下的。” 安置了尸群,留了些道兵看守,其他修士便暂时回城休息了。 “我有点事,要让这些僵尸做。”墨画道。 …… 当然,南岳城掌司,也早已被免去司职,锒铛入狱,之后量罪定刑,肯定是活不成了。 有他们背书,这件事推行起来,就容易许多了。 焚毁僵尸,需要用到焚尸阵。 “只是这样一来,就需要很多的物力和人力。” “嗯。”墨画点头道,“建一个矿井……” 在墨画的操控下,包括尸王、铁尸在内的所有僵尸,都暂时回到了矿山,栖息在了矿井深处。 “所以陆乘云自始至终,便不能完全算是尸王的主人,尸王的主人,一直是墨画这孩子。” 一般说“不过”之后,准没什么好事…… 梦中是恐怖的尸王,凶残的尸潮,还有生死之间的挣扎与苦战。 仿佛之前的所有事,都不是他做的,也跟他一点关系没有,甚至他还问杨继山: 墨画听完沉吟道:“也就是说,这些僵尸,都要焚毁是么?” 尸王下跪,群尸朝拜。 杨继山一愣,寻思片刻,这才缓缓道: “道廷处理尸灾,一般是缉杀罪魁祸首。” “对墨画而言,这其实也是机缘……” 抄没的家产,都被用来建矿井了。 “这些行尸,生前大多都是南岳城的矿修……” 墨画也和师兄师姐回洞府了。 如今梦醒了,太阳照常升起,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杨继山有些难以置信,“那铁尸,还有尸王,都焚毁么?” 想起坟山上,尸王下跪那震撼的一幕。 便在这时,墨画开口问道:“杨叔叔,道廷一般,是怎么处理这种尸灾的呢?” 全部收缴回来,估计是一大笔灵石。 墨画见到杨继山,好奇问道。 片刻后,傀老目光微凝,沉声道: “这孩子的神识,已经十三纹巅峰了。” “不能挖矿,南岳城中的散修,就没了生计。” 墨画有些莫名其妙,“不然呢?” 铁尸像是护卫,护在墨画身前。 其他铁尸和行尸,自然也要焚毁。 院子之中,草木繁茂,池水清澈。 僵尸归山,秩序尽然,这一幕一直持续了一整晚。 可墨画却像没事人一样。 陆家被抄家了。 这些僵尸是要焚毁的。 杨继山心里发苦,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只需要想办法,构建大型矿井便好。 傀老默然道:“你没算出来?” 血腥与残虐之中,竟有着几分静谧与安详。 墨画道:“我想操纵这些僵尸,建一个矿井。” 随后他又看了看院子。 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死法。 杨继山心中剧震。 “不过……”墨画又道。 他操控僵尸归巢,神念消耗很大,现在静下心来,这才发觉肚子饿了。 杨继山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向着墨画郑重地行了一礼。 他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接下来的事,就按照墨画的计划推进着。 众修士都有些恍然失神。 “这个陆乘云,不,这个陆家,竟富到这个地步?” “让南岳城的散修,能有个安稳的,谋生的场所,不必冒着性命之险,提心吊胆,不会因为意外,葬身矿山,留下孤儿寡母,孤苦无依……” 形成尸兵,这是多么强大的一股战力! 他生怕墨画提些过分的要求。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财富。 “若是活捉,便一律打入道狱,按罪定刑。最轻也是流放南荒,用作征战的炮灰,此外大多是死刑,只不过死法有差别。” 杨继山故作镇定,心却提到嗓子眼了。 所以为了平息祸患,又有杨继山拍板。 这笔灵石,最终还是留在了南岳城。 而人力物力兼备,墨画也开始正式着手,修建新的,连通数座矿山的,大型矿井了。 谢谢pyhuang、chanso的打赏~ (本章完) 第515章 牛马 第515章 牛马 首先是矿井的设计。 这个大型矿井,既要开通山脉,连通山体,同时还要构建结构严谨,功能完善的阵法体系。 开哪些山,怎么连通。 构建哪些阵法,怎么布局。 这些都是要考虑的。 墨画先参照历代矿山舆图,研究了一下,南岳城外,大大小小几座矿山的结构。 之后征询了几个世家和宗门长老的意见。 这些长老的族中,或是门派中,也有矿山产业。 他们经营过相关修道业务,镇守过矿山,又或者参与过矿山的修建。 墨画问他们,他们也都没有藏私。 矿井连通数座矿山,规模极大,而且通道宽敞,墙壁坚固,秽气涤清,既安全,也舒适一些。 墨画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而墨画有空,也会向云少爷请教一些二品阵法的学问。 “这些阵法,都有更好的选择吧,为什么又都选最基础的呢?” 这种事,他之前好像还从没做过。 云少爷眨了眨眼,“你别说是我教给你的就行。” 这就是个小妖孽。 道廷一方的阵师,则按照墨画的阵图,补全矿井中的后续阵法。 他还以为,自己万一神识足够强,可以尝试去学二品阵法呢。 虽然矿井用到的阵法非常多,但难度不高。 于是,云少爷顺理成章地,成了墨画的“苦力”。 云少爷一愣。 “尸王身上的阵法,是你画的么?那个是……绝阵么?” “我这样的,筑基前期,就能成为二品初阶阵师,已经算是……” 既是想为这些穷苦的矿修,谋一些福祉,同时也是,感念墨画镇压尸王,平息尸患的救命之恩。 本质上来说,不算真正的“超品”,而应该算是严重超阶…… “灵枢阵。”墨画道。 “云少爷,有事么?” 却几乎没人想到,要为最普通的修士,普及这些,最基础的阵法…… 墨画好奇道:“那炼气修士,能成为二品阵师么?” 漫山遍野的僵尸,听从墨画的调度,秩序井然地走进各处矿山,齐头并进,开凿矿井。 墨画点头,“师父教过我,阵法要学以致用……” 矿山需要画一些前期阵法,构建阵法框架,并预先填充一些基础阵法。 墨画需要画些别的。 但是云少爷应该可以。 他指了指桌上的阵图,“这些阵法,看似简单,但布局凝练,彼此还相辅相成,增一副则嫌多,减一副则嫌少,要做到这个地步,必须根基足够深厚,基础足够牢固……” 这到底画过多少遍碍… “我现在修为只有筑基前期,所以阵师水准,也只在二品初阶。” 他虽然精通阵法,但很多事,一个人也做不来,还会花费很多时间。 所有阵师,都在学更高深的阵法,学更难的阵法,以提升自己的阵法水准,谋求更远大的修道前程。 云少爷疑惑不解,几日后,墨画开始着手画阵法的时候,云少爷就有些腼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墨画身边。 “就算能修,他们也修不起。” “你既然想学,那我便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用来做坏事。” 为什么,用的都是基础而简单的阵法。 墨画正在认真画阵法,见了云少爷,便好奇道: “所以,简单,耐用,结实,易修的阵法,对他们而言,才是好的阵法。” 墨画便唤醒了尸王,让尸王带着铁尸,还有数万行尸,从尸矿之中走出,走进了各个矿山之中。 云少爷本想说“天才”,但看了眼墨画,就道:“……算是不错了……”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跟张澜叔叔好像。 这些阵法很驳杂。 墨画又重新命令僵尸,回到尸矿之中沉眠。 云少爷回过神来,“你让我帮的忙,就是这个么?” 墨画笑眯眯道:“那我教你。” 墨画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道: “这是矿井,里面的阵法,是给矿修用的。” “一般阵师的水准,都要落后于自身的修为境界。” 所以,矿井之中的阵法,只是一堆复阵,包含一些简单使用的单阵。 云少爷老实地摇了摇头,疑惑道: “什么阵法?” 墨画熟悉了矿山结构后,花了数日时间,就拟定了一副大型阵法草图。 云少爷念叨了几遍,点头赞道:“果然是绝阵,单是名字,就不同寻常……” 使这些阵法,更清晰简洁,同时也去掉了一些冗余的阵法,降低了一些成本。 “傀儡。”墨画道,“画上灵枢阵,可以由神识操控行进,运送矿石,减少矿修的辛劳,提高开采效益……” 之后又拿去给道廷一方的阵师看,商议了一番,便敲定了。 同品之中,自己可以越阶,比别人学快一些。 杨继山等几个修为深厚的筑基修士,则神情戒备,盯着尸王,害怕它又叛变噬主,变成道孽。 “嗯。”墨画道,“你问吧。” 但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墨画画得,竟然比他还快! 他画阵法,还要看看阵图,确认下阵纹。 他是二品阵师,家学渊源,所以看得更深些。 一品十二纹的绝阵,阵纹复杂,神识需求也高,这南岳城中,几乎没什么人能学会。 墨画喊上云少爷,来到城中一间工坊。 墨画愣了愣。 他现在的阵法水准,已经远超一品阵师。 他还以为,这云少爷这么年轻,就是二品阵师,必然心高气傲,却没想到,他这么腼腆,脸皮比自己还嫩。 若是搞了个大阵,一旦坏了,墨画走后,几乎没人会修。 主要是他神识受限,一天也练不了几遍,所以阵纹难免生疏,领悟得也就慢了不少。 云少爷的灵枢阵学得不快。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矿修很穷的。” 墨画见云少爷神色有些失落,不知他想些什么。 这也是他早就打算好的。 一个多月后,矿井开凿完成。 天才之间,也是差别的,甚至是有着天壤之别。 有年轻阵师疑惑道:“用的都是些普通阵法,也就一般般吧?” 云少爷有些错愕,“这些是……” “一旦断绝,再珍贵的阵法,也都没用了。” “矿井里的阵法么?” 云少爷似乎又想起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云少爷有些心生颓唐。 墨画待人坦诚,云少爷涉世未深,也没什么心机,又都是阵师,聊着聊着,两人便熟悉了许多,说话也很是投机。 云少爷暗惊,同时心中也有些释然。 云少爷是二品阵师,画一品阵法,速度很快。 墨画点了点头,对品阶的概念,又多了一些了解。 云少爷下定决心,缓缓问道: 墨画甚至不用去拿给庄先生过目,只是拿给白子曦看了,两人凑在一起,检查了一遍阵纹,梳理了一下阵枢,查漏补缺一番,就算完善了。 他们也都答应了。 云少爷心中一颤,张大了嘴。 云少爷有些想不明白。 “嗯。”云少爷解释道,“炼气和筑基,神识有着‘量’的差异,灵力却有着‘质’的差别,同样,一品和二品阵法,涉及到的阵理,以及阵法驱使的灵力,也有着‘质’的不同。” 这些阵法很多,墨画虽然阵法画得极快,但毕竟只有一人,画不过来,就需要道廷这些阵师帮忙。 “灵力?” “所以,炼气修士,是学不会二品阵法的。” 等墨画走后,一位老阵师才感叹道:“这阵法,构建得好碍…” “嗯。”墨画点头,“要画很多灵枢阵,我一个人画不过来,要你帮忙画下。” 云少爷都一一作答。 老阵师不禁摇了摇头。 学了阵法,就恰到好处地用上,用来造福更多的修士…… “还有些其他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之后让僵尸开山。 简单的阵法,毕竟只是简单的阵法,就算用出花来,也不过如此。 现在他自己“送上门”来,自己正好顺坡下驴,请他帮忙。 他又看了看眼前一脸稚气的墨画,心中叹了口气。 墨画老早就打他的主意了。 为怕僵尸生变,所有矿修,都留在了通仙城内。 而矿井中的阵法,却是琐碎的。 墨画看得明白,便问: “你还想问什么?” 他还以为,墨画在逗他,可抬头看去,墨画的目光,清澈如水,并无戏弄之色,这才压抑下心中的激动,缓缓点头道: “想……” “可以是可以……”云少爷略作沉思,好奇问道,“可到底要帮什么忙呢?” 但工程量,又并不校 墨画想知道,二品阵师,以及二品阵法,究竟有什么门槛。 没有阵师,能抵挡得住阵法的诱惑。 云少爷一边学,偶尔得空,就会帮墨画画阵法。 “灵枢阵……” “这世上的阵法,画在纸上,是一个模样,但实际用起来,情况却千差万别。” 在云家,甚至云家所在的整个州界,自己都是备受推崇的阵法天才。 云少爷情不自禁连连点头,“好,我答应你1 简单,基础,而且实用。 但绝阵这种东西,似乎又与二品阵法,截然不同。 南岳城中,道廷各方势力里,唯一一位二品阵师,而且还这么年轻,墨画自然是认识的。 看来天道大品类的限制,还是很严格的。 包括防御阵、固土阵、照明阵、通风阵、除秽阵,还有一些,遇到妖兽,临时应对的金刃阵,土牢阵等。 “嗯。”墨画点头道,“阵法需要传承,才能源远流长,若是敝帚自珍,再珍贵的阵法,也迟早会断绝。” 墨画有些遗憾。 墨画卖了个关子。 “因为神识不够么?” 老阵师把墨画吹了一通。 宽敞的院中,摆满了一些硬木制成的,牛马模样的木偶。 道兵驻扎则在四周。 他自己也从没意识到。 大阵是宏大的,统一的。 老阵师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普通的阵法,要想用好,才是最难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 “帮忙?”云少爷一怔。 但再怎么越阶,也超不了品…… 构思的确精妙,但…… 这些阵法格局,看着简单,但又大气磅礴,仿佛脱胎自……大阵? 大阵聚简成繁,融会贯通,而这些阵法,便是删繁就简。 云少爷感激不已,想着无以为报,就把云家家传的一些阵法,都偷偷教给了墨画。 在墨画的掌控下,尸王没再尸变,铁尸听从号令,所有行尸,也都任劳任怨。 墨画教云少爷灵枢阵。 这些阵法很简单,墨画画不画都一样。 云少爷被墨画天真无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不知为何,有些手足无措,但最终还是沉着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云少爷微微颔首,同时心中感慨。 为他们的子孙后代,凿出一片,能吃饱穿暖,安稳活下去的家园…… 进展慢些,也是理所当然。 云少爷若有所思。 有人帮忙,就不一样了。 有些人,天才得近乎妖孽。 又过了一些时日,矿井之中,前期的阵法画好了,云少爷的灵枢阵,也学了个大概。 “二品的阵法,一样难学,需要花大时间和精力。” 忽而墨画眼睛微亮,低声道: “云少爷,你知道,这是什么阵法么?” 虽然天赋好,但仅凭这份苦功,就是一般阵师做不到的。 同时,墨画也结合了五行屠妖大阵的阵法底层结构,利用五行生克的阵理,将这些驳杂的阵法,梳理优化了一下。 墨画道:“因为这些阵法,是要用的。” 人力有时荆 掌握一品十二纹的绝阵。 “一般是因为神识不够,还有一个原因,是灵力。” 矿山开完,矿井挖好,再将后续的阵法补全。 尽管已经有了猜测,但云少爷还是神色一震。 云少爷迟疑片刻,这才带着歉意道: “或许,有些唐突……” 其他修士,甚至其他一些阵师,可能都不明白,绝阵到底意味着什么。 “用高端些的阵法,虽然效果好些,但一旦坏了,没人给他们修。” 更何况,这件事还要用到灵枢阵。 看似随意,但笔下的阵法,既工整,又严谨,分毫不差,还有一股特殊的神韵。 “那……”墨画眨了眨眼,引诱道:“你想学么?” 矿井之中,用不到大阵,也没法用大阵。 “是1 而不用一些效用更强的,一品,乃至一品以上的阵法。 它们的动作,机械而重复,一镐又一镐,一点又一点地开凿着矿山。 云少爷更吃惊了,“你愿意教我?” “嗯1      墨画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我要建些东西,用灵枢阵操控,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你帮忙。” 只是这次劳作的,并非矿修,而是僵尸。 估计是一直待在家族里,没怎么出过门,涉世不深。 那年轻阵师点了点头,只是神情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矿山之中,重又喧闹起来。 炼气八层。 之后他又请教了些其他问题。 他一周的量,墨画一两天就练完了。 这副景象,既怪异,又和谐。 “还有一件事……”墨画又道,“你学会后,要帮我个忙。” 逆灵阵、厚土阵和灵枢阵,这些绝阵虽说是超品的阵法,但还在一品的范畴,是一品阵法,而非二品阵法。 这种话,从没人跟他说过。 只不过之前,尸潮为祸,时间紧急,没怎么聊过天,所以并不熟。 “帮我画阵法。” 云少爷忽然脸色微红,有些惭愧。 墨画反倒有些过意不去,“没关系么?” 需要满足各类功用,而且要尽量简单,结识,耐用,就算损坏,也要方便修复。 他是二品阵师,还是阵法天才,神识和悟性,应该都是足够的。 但他心事,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云少爷看着眼前的阵法,却有些沉默,皱眉沉思。 “譬如筑基前期,才是一品阵师,筑基中期,才是二品初阶阵师,到了筑基后期,才是二品中阶……” 可墨画甚至不用去看,只凭记忆,白皙的手腕翻转,笔走龙蛇,一道道阵纹,便在笔下显现。 云少爷摇头,“不行的。” 这才是真正的领悟阵法,并学以致用。 这种事,违背了他作为阵师的常识。 墨画点了点头,坦诚道: 云少爷投桃报李,也尽心解答: “到了二品,阵师和阵法,就要分初中高三阶了,对应筑基前中后修为境界。” 自己学他张家的逝水步,张澜似乎也是这么嘱咐的…… 墨画教他画灵枢阵。 可此时他才知道。 “用?”云少爷微怔。 “好1云少爷欣然道。 随后他又有些疑惑,“这些傀儡,有名字么?” “有1墨画灿然笑道,“你可以叫它们,‘木牛流马’1 (本章完) 第516章 小僵尸 第516章 小僵尸 这些木牛流马,只是简易的傀儡。 结构也很简单,做不了太多动作,只能机械式的前进,后退和转弯。 甚至还没墨画的小老虎复杂,但用来运送矿石,也足够了。 因为结构简单,所以只需最基础的灵枢阵。 不用像尸王那样,画复杂的序列阵纹,构建成百上千的灵枢层级,层层控制。 因此,初学灵枢阵的云少爷,也能画出来。 而有云少爷帮忙,进度就快多了。 但画好后,也没那么简单。 这些灵枢阵和牛马傀儡,还需要实际用一下,并调试一番。 “丝竹悦耳,佳人悦目。” 新建矿井,改善日后南岳城修士的生活,也要仰仗墨画。 墨画将此事,嘱咐了南岳城新来的掌司。 “一起流连青楼,一赌千金,用这些苦命女子的身体,拿来消遣,沉醉在这纸醉金迷之中。” “那伱打算拿这小僵尸怎么办呢?烧了么?道廷的焚尸阵,好像快建好了……” 墨画有些纠结,沉思片刻,叹道: …… 墨画也是散修出身,他还记得娘亲的话。 送走青兰后,次日苏长老也登门拜访了。 道廷的焚尸阵,已经建造好了。 等到自己,还有云少爷离开,这南岳城中,没人会灵枢阵,自然也就没人会修这些木牛流马。 墨画疑惑道:“师姐,有什么不对么?” 这小僵尸有些弱,应该杀不了人。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见了这具小僵尸,都有些惊异。 墨画却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日光照不到的地方,还是一样么?” 修这些傀儡,需要掌握灵枢阵。 陆乘云并没有让它出去道兵作战。 大多数人,都义愤填膺,拍手称快。 可若不开工,全家都会饿死。 他不想让墨画一片澄澈的道心,卷入人心善变的泥沼,陷入俗欲横流的阴暗,因此而痛苦迷茫。 这些不太重的力气活,都由小僵尸出。 这南岳城中,已经没有她的亲人了。 司徒慎看着墨画,诚恳道: 之后他们聚齐起来,纷纷向掌司叩谢。 这个小僵尸,大概十来岁,年纪应该比墨画大,但估计也是贫苦出身,家境不好,所以长得瘦小,看着也没比墨画大多少。 除此之外,万千僵尸,也要烧了。 每日薪酬,不得低于一枚灵石。 白子曦送了她一门功法。 苏长老致歉道: 污气秽气也不重了。 白子胜立马服软道: 他的态度很郑重。 苏长老见墨画通透的眼神,知道他一切都知道了,也不再隐瞒,只是神情怅然: 墨画点了点头,忽而有些疑惑,“金华街被拆了,长老您就不能去百花楼听曲了吧,这也要谢我么?” 可直到进了矿山,他们这才发现,全都不一样了。 譬如矿修下井,每日不得超过四个时辰。 墨画摆手,“青兰姐姐言重了。” 在白家不算稀有,但对青兰就很珍贵了。 墨画决定,还是用僵尸代劳。 矿山之中,几百上千年来,为他们这些矿修布过的阵法,就算全加起来,也没现在这一座矿井之中的阵法多。 金华街被毁,很多修士重获自由。 青兰无依无靠,虽能自力更生,但到底还是辛苦一些。 墨画若有所思,而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陆乘云这个王八蛋,连这么小的修士都不放过,当时我该多捅他几枪1 而司徒芳身后,有家族支撑。 南岳城的事,差不多了结了。 墨画目光深邃,心思通透,而且对自己,甚至可以说,是对司徒家有恩,司徒慎便决定坦诚相待,说些肺腑之言。 司徒慎便组织矿修,重新开工。 “我以茶代酒,敬长老一杯。” 司徒慎有些诧异。 “尘归尘,土归土,它既然成了僵尸,便有了归宿。” “小先生,对不住了,我不知陆家主……陆乘云他如此狼子野心,口无遮拦,这才害得小先生,被他算计……” 同样,他若能妥当善后,便是大功一件,日后在族中,也有一个好风评,道廷司的升迁,也可累积不少功勋。 墨画操控着行尸,一批一批走进焚尸阵中,焚掉躯体,化掉尸气,祛尽尸毒。 苏长老带了一些好茶给墨画尝。 只有尸气,没有血气,就意味着,它只是死了,被炼成了尸,但还没来得及吃人,吸血。 南岳城的道廷司,几乎从上到下,都被换了次血。 自南岳城建成开始,这些矿修,连同他们的祖祖辈辈,都不曾进过这样安全的矿井。 掌司让众人起来,便道: 司徒慎微笑颔首。 没了阴森感,没了压抑感。 “小墨先生,您以后,一定要当心埃” 墨画,白子胜和白子曦坐在院子里,吃着百花糕,和青兰聊了会天。 “多谢司徒掌司1 这些矿修,都有些难以置信。 木牛流马造好,矿井也建好了。 “我更希望的是,这世间不再有人流落风尘,也不再有水仙这般苦命的姑娘……” 司徒芳便决定把她带在身边,她能教青兰修炼,青兰也能为她做些膳食,照顾她的起居。 苏长老哭笑不得,但还是举杯,和墨画喝了一杯茶…… 白子曦微微叹气,看着白子胜的目光,带了些嫌弃。 …… 十来岁,这辈子刚开始。 繁华数十年,由陆剥皮所建,表面流光溢彩,暗地里藏着血泪的金华街,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尽数拆毁了。 “小小年纪,老气横秋的。” 而且到处都是阵法,甚至还有阵法,是用来预防妖兽的,看着就很让人安心…… 既当心别人,也当心自己…… 墨画心里还是明白的。 既是穷怕了,苦怕了,也是害怕遇到僵尸,丢了性命。 这修界,纵使大多地方,仍有着阴暗和不公。 他这点微妙的心思,都被墨画捕捉到了。 “和陆家一起,压迫、压榨、玩弄这些修士……” 过了一会,白子胜又问道: “司徒家有家训的,我最多明哲保身,不会真的同流合污。” 一些有陆家撑腰,无恶不作的掌柜、赌棍,恶徒,鸨母,打手被道廷司押解到道狱,沿途遭众人唾骂,丢石头和烂菜叶。 正是在万尸阵中,最早被墨画改了序列阵纹,每晚偷偷替墨画开门的那个小僵尸。 处理尸王和尸群,需要墨画首肯。 “我在它身上画过阵法,它又帮过我,也算有缘,事情了结后,就让它入土为安吧……” 他又转过头,看着下面被拆毁的金华街,心中微微感叹。 而墨画是阵师,还是尸王的“主人”。 但总归是有一道光,照到了这里…… 矿井造好,阵法完善。 接着,便是开工了。 这批僵尸中,有一具小僵尸。 陆乘云不打自己的主意,那自己也还学不到灵枢阵,吃不完观想图,也无法彻底解决南岳城的尸患,还能帮他们重建矿井。 矿修有些踌躇,又有些忐忑。 只能靠着养尸棺中的邪气,温养尸气。 家境不好的话,甚至没怎么享过福。 一口锅吃饭,不卖点力,不花点心思,估计连汤都喝不上。 “没事没事。”墨画并不在意。 墨画说啥,他都是一口答应,做起来也不遗余力。 青楼的女修,也都还契从良。 苏长老感叹道:“小先生,果真是胸襟宽广……” 这些事,司徒慎能看到,能看清楚,但解决不了。 墨画便抽空,去矿山里试了一下,看这些木牛流马,能否正常使用。 白子曦则看着小僵尸,皱了皱眉头。 “说些诛心的话……” 看来家族内部的竞争,的确很激烈,压力也很大。 而唯一没有火化的,是那具小僵尸。 司徒慎能说这些肺腑之言,也是为了自己好。 “这是南岳城的矿山么……” 他们不太敢开工。 之前尸潮围城的事,他们至今还心有余悸。 这在夜里灯火通明,流金泻玉的繁华街市,经日光一照,便现出了原形,露出了一片肮脏与不堪的狼藉。 “当然,这话我也就是说说……” 也有人孤苦无依,暗自神伤。 此外,金华街也被取缔了。 墨画脸上笑眯眯的,只不过嘴上谦虚道: “哪里哪里。” …… “这件事能解决,只不过是因为,摆到了明面上。” 青兰临行前,郑重行礼,感激道: “他日若有能帮到小公子和白小姐的地方,青兰一定万死莫辞1 个子不高,脸白白的。 司徒芳身为典司,平日还是很忙的,没空照顾自己。 “听不到,看不到,固然有些遗憾。” 开工了,矿里若有僵尸,最多死他们一个。 “这种事,其实,见得不少……” 谈着谈着,就聊到了金华街,还有百花楼…… 南岳城的所有僵尸,都在排队火化。 所以平时使用,就要注意保养。 就算有机会吃肉喝血,也抢不过其他僵尸。 “不是任何时候,都有光,您也难免,会有走在暗处的时候……” 也不像之前那样辛苦了。 南岳城,是他的一次机遇,也是司徒家的一次机会。 所以尸潮汹涌,双方激战中,它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棺材里。 有人脱离苦海,和亲人抱头痛哭。 “但大多数人,即便嘴上正义凛然,真到了那个位置,做的事情,也和钱掌司差不多……” 清缴阵中僵尸和棺木的时候,墨画发现这个小僵尸还在。 他们感激不已。 焚尸阵是复阵,建在坟山之上,由一个个火系单阵构成,占地极大,运转起来,火气升腾,整座坟山,赤红一片,仿佛变成了一座火焰山。 只要合理使用,自然损耗,这些牛马的寿命,还是很长的。 矿井变大了,变宽敞了,变明亮了,而且还有风,不冷不热,清清凉凉的。 青兰跟着她,也会安稳一些,不会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 白子曦沉思片刻,缓缓道: “这个小僵尸,身上只有尸气,没有血气。” 墨画哼声道:“今晚的牛肉,没你的份了1 苏长老老脸一红,“不是,真不熟……” 墨画在心中感慨。 调试不难,但比较繁琐。 若是遇到生活困苦的散修,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就帮一下。 墨画有些同情,也有些惋惜。 唯一的问题是,一旦损坏,没人会修。 “可若在此之前,我来做这南岳城掌司……” “很有可能,就会和上任掌司,做一样的事。” 和墨画预计的一样,消耗灵石不多,操控简单,木料耐用,力道也不小,用来运送矿石,绰绰有余。 在里面呆着,就舒适多了。 苏长老感激道: “金华街的事,要多谢小先生了。” “今日我做这南岳城掌司,可以光明正大地,替这些苦命的修士做主,将这些青楼赌坊,一扫而净,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南岳城的矿修,也能靠自己的努力,赚灵石,谋生计,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小墨先生,”司徒慎叹了口气,声音微沉: “我从三十岁开始,便在道廷司任职,从小小的执司做起,做到典司,副掌司,也轮值过几个小仙城的掌司……” 矿修们又纷纷叩谢道: “谢谢小墨先生1 司徒慎和墨画站在城楼上,看着金华街被拆毁。 他没想到,墨画心思竟如此敏锐。 因为太小,实力较弱。 司徒慎目光晦涩,转言又道: 没有血气? 墨画微怔,想了想便明白了。 调试阵法,修改阵法,以及修缮这些木牛流马傀儡,也需要“人”搭手。 尽管苏长老拍马屁,一直有些生硬,但墨画听着,还是挺高兴的。 如今虽然尸潮退去,但难免会有遗留,尤其是矿井之中,幽深污秽,最适合僵尸藏身。 当地任何家族,任何势力,不得以任何理由,克扣矿修灵石…… 墨画一怔,随后端起茶杯,脆声道: 或许是受到家族嘱托,又或许是从司徒芳口中,得知了南岳城的诸多事情,筑基修为的司徒慎对墨画很是客气,甚至客气之中,还带些恭敬。 墨画叹了口气,摇头道: …… 气氛便又融洽了许多。 “青天白日之下,污秽阴暗,便无所遁形了。”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都点了点头。 所有僵尸,都要焚化。 各方势力看着,他若做不好,丢的是司徒家的脸面。 见墨画不怪罪他,苏长老一颗心便放了下来。 “小师弟,我错了,你刚刚说得没错,非常对,很有道理1 白子胜撇了撇嘴,嘀咕道: 试用时的挖矿,运矿,需要人手帮忙。 所有的牛马傀儡,也都画好了灵枢阵。 两人坐着院子喝茶,清风徐来,水气氤氲,茶香四溢。 他们心中忐忑,惴惴不安。 “这个世上,明暗是交替的,人心,是复杂的……” 又或者,当木牛流马出了故障,它便听墨画的话,将傀儡拆开,供墨画检查,又或者递些笔墨,让墨画修缮阵法…… 白子胜看了眼墨画,疑惑道:“你不会想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吧……” 其他僵尸,采矿,挖矿,运矿。 墨画明显不信。 两人又如往常一般,聊些阵法,谈些琐事。 青兰特意登门感谢墨画,还带了她亲手做的百花糕。 有强买强卖修士,逼良为娼,害人性命的,一律从严发落。 尸矿坍塌了一部分,万尸阵也被销毁。 “甚至若不是这件事闹大了,有地方道廷司互相包庇,陆家之事,大半也会不了了之。” 司徒慎看着墨画,低声道: 所以他对墨画,几乎是予取予求。 墨画又从尸矿之中,抽调了一批僵尸,让它们挖矿,然后装在矿车上,再由木牛流马往外拉。 白子胜主要是生气: 因为他们实在是穷,没有灵石,饭都吃不上。 这个过程比较漫长。 但他们又不敢不开工。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小墨先生,是他平息了尸患,还为大家,建了这座矿井。” 就是不知,他小小年纪,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会落在陆乘云手中,被炼成僵尸的。 司徒慎感慨道: 尸矿一事,关系重大。 “摆到明面上的事,都是正大光明的,冠冕堂皇的,但若没摆到明面上,那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 它则跟着墨画溜达,搬搬东西,扫扫矿道,探探山路。 不过这也不算意外。 它没有沾过血腥,也没有什么恶果,还帮过墨画。 “但这些,不过是些小小的私欲,算不得什么。” 十多天后,木牛流马已经调试好了。 所有吃喝嫖赌的场所,全部关闭。 只是他们也不知道,这小墨先生到底是谁……      之后司徒慎又订了一些章程。 南岳城的散修,也是很苦的。 新来的掌司,是司徒家的人,姓司徒,名慎,和之前的司徒谨长老,似乎还是同支兄弟。 “站在亮处的人,往往光鲜亮丽,可一站到暗处,便不知,又是什么模样了……” 调试木牛流马的时候,便特意把它带在身边。 “或者说,放眼整个修界,这种事都屡见不鲜。” 墨画也心存同情,便布下阵法,泄了它的尸气,将它葬在坟山一处偏僻,但景色静谧的小山丘上。 山丘荒凉,但安静,无人打扰。 每到傍晚,夕阳西下,晚霞便会洒在山丘上,也洒在墨画为它立的小坟冢上…… (本章完) 第517章 去死 第517章 去死 坟山之上,焚尸阵火光熊熊燃烧。 除了小僵尸外,所有的行尸、铁尸、包括尸王,都必须在焚尸阵中,彻底炼化,了结恶果。 行尸太多,所以焚烧后的骨灰,大多会一起合葬。 陆家被抄家,分崩离析。 铁尸之中,陆家的长老,没人过问,烧完随便埋了,简单立个了坟冢,不仅没人祭拜,甚至还受人鄙夷,每次有南岳城的修士路过,都会啐上几口。 一些其他家族或是宗门的筑基修士,焚化后会被认领,葬到自己的祖坟中。 小灵隐宗历代长老的骨灰,墨画也郑重收殓起来了,之后会交给严教习,好好安葬。 自己学了灵枢阵,也算是受了小灵隐宗的恩惠。 所以也想尽一些心意。 焚尸阵持续十数日,所有行尸和铁尸都焚化完毕,最后就只剩下尸王了。 庄先生轻轻敲了下墨画的脑袋,失笑道: “这世上,凡事都有利弊,祸福相依,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好事和坏事。” 仿佛有什么凶戾的东西,寄宿在了自己身上。 墨画怡然不惧,平静地与它对视。 “墨画是道孽的主人。” 不过无论如何,尸王一死,尸患便真正地平息了。 庄先生摇了摇头,有些不屑,但眼眸中,又有深深的忌惮。 这便是道孽扭曲的“道蕴”。 他算到的因果,至尸王被制伏,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有道孽的气息,纠缠在因果之中。” 这种感觉,和尸王身上孽变的道蕴,一模一样。 墨画便一身轻松,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白家……” 那他可真就是,比诡道人还要恐怖的魔头了。 但却是畸形的,异变的,凶残的,孽变的。 傀老皱眉道:“墨画这孩子的心性,清净澄澈,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傀老的神情,也如刀削般冷峻。 “即便对我那师兄,也是一样。” 庄先生无奈道: “命令它……去死?” 它的身上,缠绕着一层淡淡的,玄妙而恐怖的气蕴,带着深深地憎恶,满含恨意地注视着墨画。 “问题就出在这里……” “剑刃向内,有可能坏了墨画的道蕴,但剑刃向外,又真的有可能,让墨画在因果之中,万邪不侵1 既然要听自己的话,那就好办了。 “而且,这也未必是坏事……” 知道内情的修士,更是有些心惊。 “所以因果,也构成了人的宿命。” 如同凶仆想噬主,但包藏的祸心,又被主人发现了。 墨画也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 “人的过去,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皆由因果循环构成。” 而那尸王目中,更是露出惊恐。 “我看不然,这孩子心性虽正,但又不是那种耿直的性子,为人机灵,偶尔还一肚子坏水,心思周密,知道变通,应该走不到这步田地。” 只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却一无所知。 杨继山皱眉。 “尸王是道孽胚胎,形灭,神死之后,心存怨恨,残存的道孽气息,融于因果。” 众修士看墨画的眼神,便带了一丝惊惧。 傀老微微颔首。 傀老心有灵犀,缓缓道: 只有噬主,道蕴才能滋生,尸王才能成为道孽。 尸王臣服于自己,尸王身上的这丝道蕴,自然也畏惧自己。 “墨画。” 庄先生淡然道:“保持平常心就好,坚守道心,不必担忧,不必畏惧,甚至都别去想它,等你神识强大了,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关键是这道孽,还真就听他的话去死了…… 他们想问,但一时被墨画号令尸王赴死的气势所摄,又不太敢问。 “道孽道蕴这种事,说明白了,反而会让他瞻前顾后,乱了他的思绪,坏了他的心境。” 与此同时,尸王也嘶吼一声,引得焚尸阵火光冲天,随即又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皮肉枯萎,面容塌陷,被熊熊烈火,逐渐化为灰烬…… 此事也总算告一段落了。 师父既然说无所谓,那应该就没什么。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也是道孽的根源。 但尸王却无法焚化。 “你不把这件事,跟他说明白么?”傀老问道。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目光之中,透露着一些希冀,“因果之事,你现在知道就好,多想无益……” “孽畜,去死。” “好的,师父1 可只要它噬不了主,那就只能对自己唯命是从! 墨画不明白。 所以狰狞之下,暗藏怯懦。 傀老蹙起眉头,看了眼庄先生,摇头道: 墨画张了张嘴,忍不住嘀咕道: 庄先生看着远方,叹了口气,“墨画这孩子,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越是如此,越易受伤,即便没有那小丫头,爹娘朋友,一旦有了意外,估计也会让他性情生变……” 庄先生目光锐利。 庄先生叹道,“墨画走的是‘神识证道’的路子,将来神识强到一定地步,对天地的领悟足够深了,必然会养成自己的道蕴。” 不可念,不可想,更不可道其名讳。 庄先生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躺在竹椅上,悠然道: “你坏了它的机缘,它成不了道孽,自然恨你,所以道蕴便融在了你的因果之中。” “不是好事。”庄先生道。 傀老鄙夷地看了庄先生一眼,“你之前不是还很得意么?知道后悔了?现在怎么办?” 庄先生叹道:“别想得太复杂,因果也就是大道规律的一种,万物运转,有自身规律,这便是因果。” “那我该怎么做呢?”墨画问道。 墨画觉得庄先生说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但仔细想去,还是很糊涂。 “他养出的,可能就不是道蕴,而是……以血肉之躯,奉养自身的‘道孽’了……” 这是道孽的气蕴。 “可将来他长大了,见的事多了,难免心思驳杂,若是因情生变,一念成魔,可就……” 庄先生点了点头,目光深邃道: “道孽有形,有神。” 庄先生顿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 “这丝孽化的道蕴,是怎么融在你因果中的?” 万尸之主,道孽化身的尸王,竟真的因墨画的一句话,便去死了…… 庄先生叹了口气。 “说明白了也没用……”庄先生摇头。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尸王”触及墨画的目光,忽而又有些色厉内荏,怨毒的神色中,藏着深深的恐惧。 冥冥之中,有了一丝预感。 焚尸阵一事,由道廷负责,墨画没怎么过问。 墨画有些疑惑地看着庄先生。 “虽然有些因缘际会,但他是靠自己的本事,让道孽臣服,又命令道孽去死的。” 墨画放开神识去感知,片刻之后,这才发觉尸王身上,似乎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道蕴。 墨画也松了口气。 现在它臣服于墨画,失去了晋升道孽的资格,暂时沉眠,但若不杀掉,以后会不会发生异变,谁都不好说。 它的双眼,变得漆黑而空洞,冷漠地看向墨画。 在墨画命令的同时,尸王身上的道蕴,化为凶戾的尸影,双目赤红,面目狰狞,扭曲着,咆哮着,嘶吼着。 回去的时候,他便去请教了庄先生。 无知者无畏埃 “过去的宿命,是既定的,是一成不变的,但将来的宿命,根据伱过去的命,却有着万千变化……” 庄先生目光敛起,淡淡笑道: “但也不是什么坏事。”庄先生又道。 铜尸禁不住焚尸阵的焚化。 傀老挑眉,“你是说,白家?” 庄先生破天荒地没有反驳,而是点头赞同道: “是啊,胆子太大了……” 墨画疑惑不解。 早知道,他就应该拉下面子,不摆高人架子,多多叮嘱墨画,让他少管些闲事。 “师父,那道孽融于因果,是好事,还是坏事?” “所以,这是一柄利剑。” 这东西畸形而暴虐,像是道蕴,但又极其扭曲,如同尸王的凶念,满含憎恶,对自己虎视眈眈。 诡道人,修行诡道的魔教道人。 按理来说,以二品阵法的威力,炼了这么久,就算尸王是铜尸,也会被炼成一滩“铜水”了。 “因果层面的道孽,近乎不死不灭,是极难对付的。” 只是他没注意到,庄先生垂下的目光,有些凝重,神色也有些肃然。 “但愿如此吧……”庄先生叹道。 “你是说,诡道人?” 墨画心中一凛。 它的身影渐渐暗淡,道孽的气息也渐渐消解。 墨画走后,庄先生却深深地叹了口气,皱紧了眉头。 傀老身形浮现,轻声叹道: “无所谓,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就行。” “不如就让他相信,道心澄澈,万邪不侵,他心无旁骛,磨炼神念,有可能真的就会万邪不侵……” 墨画眼睛一转,问道: 墨画这便放下心来了。 但这具尸王,不仅是铜尸,它还是尸王。 这个幻影,既是尸王,又不完全是尸王。 似乎因墨画使其夭折,而心怀怨毒。 事关道孽,墨画不得不谨慎一些。 墨画眼睛一亮,想起庄先生之前说过的话: “道心澄澈,神念强大,则万邪不侵……是这样么,师父?” 傀老又皱眉道: “不过,就算道孽融于因果,这也无所谓吧,又不是真正的道孽,不过是一丝扭曲的气蕴而已。” “将来你神识更强,经历更多,阅历更广,对大道、阵法、以及万事万物,理解得更透彻了,再去研究……” 他也只是操控尸王,走进焚尸阵,其他就没管了。 “现在看来是这样……”庄先生缓缓躺下,目光明晦不定,“可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唯有枯瘦老者,目光肃然,露出沉思的神色。 墨画想了一下,如实道: “好像是……我命令它去死,它去死了,但没死透,就恨上我了……” “尸王还不算是道孽,让尸王下跪,也只是沾了大因果,可现在他当面命令道孽去死,等于是将这个大因果,一口吞进了肚子里,实在是……胆大包天了……” 庄先生挑了挑眉,没有明说。 墨画目光微寒,声音冷漠,不容抗拒地命令道: “但对墨画,又有些不一样。” 没办法,杨继山还是只能去找墨画,想看下墨画有没有什么办法。 尽管焚尸复阵中,用来炼化尸王的阵法,是二品阵法,火焰凝滞,近乎融化的铁水,但还是奈何不了尸王。 庄先生欣慰点头。 杨继山等人,又试了各种方法。 庄先生闭目沉思,片刻之后,想起什么,又睁眼道: 而尸王就浸在火海之中,历烈焰焚烧,肉身不坏。 “因为他的命格中,藏着至邪至凶的道孽1 他脚步轻快转身离去。 两个孩子之间,朝夕相处,可能心念懵懂,不明心迹,但渐生的情愫,他们这两个长辈看得明明白白。 “反正他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将神识修到极致,没有顾虑,更易一往无前。” 庄先生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坟山之上,烈焰如海。 足足过了几天,尸王尸身依旧,烈火不侵。 “胆子太大了……” 庄先生便解释道: “世事皆有因果,一草一木,一饮一啄,都脱离不了因果的范畴。” 可傀老毫无顾忌,直呼“诡道人”的道号,周身却没有一丝异样。 “而人过去的所有,又都构成因,将来的一切,都是根据过去的因,形成的果。” 众人都轻轻喘了口气。 与此同时,墨画的识海中,浮现出现了一个凶戾的幻影。 尸王火化的事,让道廷那边的人头疼就好了。 庄先生目光微滞,藏在衣袖中的手指一颤,心中也不免一悸。 尸王是道孽的祸胎,是有希望化生道孽的,本就非常棘手。 它想噬主。 墨画心中了然。 众人也神色凝重。 白家的水,真的深不见底…… “人也是一样。” 没想到最后竟节外生枝了。 这些时日来,历经波折,连番死战,又几经变故,生死一线上徘徊,见证一幕幕令人胆寒,又匪夷所思的画面,如今终于能如释重负,放下心来了。 尸王真的死了…… 只是刚一转身,忽然一阵心跳。 “道孽至凶至邪,所以万邪不侵1 “融在因果?” 墨画起身告辞时,庄先生突然道: “可它不是已经消散了么?” 灵器、法术、符箓,还有其他威力大一些的二品阵法,但最多也只能伤及尸王皮肉,根本无法将其彻底焚化。 在墨画清晰感知到这丝道蕴的时候,尸王忽然睁开了双眼。 此时杨继山问他,墨画这才特意去看了下。 身化道孽! “尤其是……他现在年纪还小,还能心无杂念。” 墨画忍不住问:“师父,‘因果’这个东西,真的有用么?”      庄先生道:“可以没用,但也可以有大用,全看你能领悟到什么程度了。” 此言一出,傀老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师父,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可自己一旦去感知,它又受惊一般,无影无踪,不知躲到了何处…… 杨继山等人闻言震颤。 这丝道蕴,与墨画之前感知到的,大地的道蕴类似。 “师父,死去的道孽,好像缠上我了……” “道孽潜藏于墨画的因果之中,必然还存了反噬之心,它千方百计想噬主,可只要它噬不了主,它就得护主1 竟然命令道孽去死…… 这丝扭曲的道蕴,使尸王的肉身,无法炼化,同时也在滋生着尸王自主的意识。 “嗯。”墨画点了点头,担忧道,“师父,有什么麻烦么?” 墨画似有所悟,点了点头。 尸王闭着双目目,双手交叠在胸前,身处汹涌的火焰之中,任烈火焚烧,身上铜色深红,但却一点没有焚化的痕迹。 但无论它如何不甘,如何挣扎,大道规则所在,都必须奉墨画的命去死。 傀老也心中骇然。 若果真如此,那墨画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修士,在天机衍算中,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他的因果命格,潜藏道孽,是一个不可窥视,不可衍算,不可侵犯的巨大深渊! (本章完) 第518章 道别 第518章 道别 因果与命格之事,墨画一概不知。 他只记得一句话: 道心坚定,万邪不侵。 只要自己专心学阵法,领悟大道,道心坚韧,一直磨炼神念,将神念增强到极致,心思透彻,洞悉万事万物之理,那么一切邪祟,都不足为惧。 墨画还是一如既往地修炼,学阵法。 但道孽显然不肯罢休。 尸王的孽影,偶尔也会莫名浮现在识海中,目光血红,神情残虐地看着墨画。 这种存在,与青面小鬼,张家祖师那种神念体都截然不同。 看似存在,但又虚无。 明明真实,但又虚妄。 重建……小灵隐宗? 严教习心中一颤,转过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墨画。      墨画道:“当然,这种事急不得,可以一步步来……” 自己又不是没杀过铜尸。 “好了,回去吧,我走了。” 尸王被墨画斥责,本能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目光狰狞,但它又确实无可奈何,只能又低吼一声,不甘地退下了…… 一如当年,在通仙城的山脚,他与严教习辞行之时。 他还是很喜欢墨画的,送了一堆好茶给墨画。 他已经和苏长老、司徒芳、青兰、还有杨继山等人道过别了。 让有阵法天赋的人,不至于蹉跎。 无知者无畏。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因果命格,也因此凶险了许多…… 只要靠自己的努力,就能活得好一点的希冀。 墨画说完了阵法,又开始说其他的事: 墨画又问道: “安葬在什么地方呢?” “这……” 严教习尊师重道,将阵法传承,看得极重。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墨画也要和严教习分别了。 严教习有些发愣,怔忡良久。 一封信,就能帮自己? 墨画的识海,也清净了许多。 要是能进道兵司该多好! 隔三差五,尸王就在墨画心中浮现。 严教习愣住了。 严教习皱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墨画便点头道:“少喝点茶也好,您多花点心思在儿子身上吧。” “陆乘云伏诛,尸灾平息,是您种的善因,才能有的善果。” “是啊,我也不算,一事无成……” “有空一定要到司徒家做客,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而这件事,又涉及陆家,尸矿,尸王,乃至牵动道廷,让道廷不得不派道兵镇压。 严教习迟疑片刻,缓缓道:“通仙城,山头也不富裕吧,这……” 目光之中,迷茫散去,又生出了希冀与渴望。 让有能力造福他人的人,不至于被埋没。 “还有大虎大柱他们……” “……” 严教习又想起墨画说的,种善因,得善果的话。 “没有您的启蒙,我未必会走上阵法的道路;没有您引荐,我也不可能拜庄先生为师;不拜庄先生为师,我阵法就不可能学这么好,也不会到处游历,寻觅阵法。” 片刻后,他拍了拍墨画的肩膀,面带期许道: 陆乘云死了,仇也报了,心愿已了了。 同时,重建小灵隐宗,传承阵法的想法,也渐渐在他心中扎根。 尸王一吼。 这些凶险,原本都该是自己来承担的碍… 墨画问道:“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这种事,俞长老肯定愿意帮您。” “往事不堪回首,都是来讨债的。” 矿山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善果? 如果自己当年,不曾种善因,如今的矿山,是不是还和之前一样,白天人活得像僵尸,晚上僵尸又活得像人,和人一般劳碌? 自己或许,就看不到眼前的这副景象了…… 墨画却摇头道:“不是安慰,师父跟我说过,这世间的事,自有因果,一饮一啄,都有定律。” 不忍心让墨画的才华被埋没,或许就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善因善果…… 洛大师更是资深的一品阵师…… “而到南岳城,既是为了寻觅阵法,也是为了找您。” 复仇这件事,已经成了他的执念,成了他这么多年,为之活下去的动力,如今大仇得报,他忽然有些迷茫了。 而且这具尸王,被自己以灵枢阵控制过。 既方便学,也方便教。 墨画送了好多阵书,还有一些自己的阵法心得。 张家的祖师,都被自己“吃”了,虽然当时是以众敌寡,有些胜之不武,但现在又不一样了。 “一直向南。” 墨画目光闪烁,有些不舍。 你这不是有些交情,你这交情,已经铁得过头了吧…… “好好学1 “嗯。”苏长老怅然道:“你都拿着吧,你走了,我一个人喝,也没意思,这些好茶,味道也淡了。” “最终才能杀了陆乘云,制伏尸王,平息了尸患,也夺回了小灵隐宗失窃的传承。” 可随之而来的,又是空空的失落。 这些年的愤怒,不解,辛苦,落寞和颓唐,都在胸口翻腾起来。 但他也没想到,真的有梦想成真的一天。 一念及此,严教习目光豁然。 严教习心中,既是感慨,又是欣慰。 严教习离开了,墨画也要走了。 墨画刚从庄先生处听了些因果的皮毛,就现学现卖,拿来说给严教习听了。 墨画把一切都说的明明白白。 严教习一时间心潮澎湃,可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显然顾虑很多,不知如何抉择。 “您回去,帮我向爹娘问个好……” 这里面有多少凶险,墨画没说,他也能猜到。 …… 墨画神色一喜,随后又接着问道:“教习,那您想不想,重建小灵隐宗呢?” 墨画又沉声道: 不通道法,杀不了恶人。 阵法能力一般,不会什么高深阵法,也构建不出大型阵法。 离开之前,墨画将小灵隐宗历代长老的骨灰,殓入镶金黑玉瓮中,交给了严教习。 严教习有些踌躇,具体安葬在哪里,他还没想好。 不像是真实的神念,如庄先生所言,更像是一种,寄宿于过往的,因果的宿念。 “死”后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 …… 在识海之中的尸王,也不过是铜尸。 严教习便挥了挥手,温声道: 墨画是怎么跟他们混熟的? “好吧。”严教习点了点头。 他这个做教习的,如今要向自己的弟子,学习阵法了…… 苏长老很是不舍。 “这件事,多亏有你碍…” 严教习回过神来。 严教习郑重接过,双手都有些颤抖。 这本来应该是自己要做的事。 他要回通仙城,选个山清水秀之处,安葬小灵隐宗的先人。 “教习?”墨画喊了一声。 而自己也正好,平平淡淡,了此余生。 群山遮蔽,他已经看不到城门前的墨画。 墨画卖关子道: 严教习有些愣神。 “生”前受自己支配。 就算他是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一品阵师,人脉也不至于这么广吧…… “您放心,通仙城已经今非昔比了,您回去就知道了。” “一旦成为筑基修士,神识达到十二纹,就可以学灵枢阵了。” 许久之后,他才失笑道: 因果之事,墨画知道的不多。 “当然有关系1 墨画一口气说了一堆人。 严教习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心结,终于缓缓解开了。 墨画也就无所谓了。 杨继山则是有些惋惜。 却都压在了墨画这孩子身上。 “通仙城自己人多,定品也顺利些,道廷司还有专车接送……” “嗯1墨画点了点头。 “通仙城?”严教习有些错愕。 墨画有些疑惑,“您送我这么多?” 这和他来的时候,见到的场面截然不同。 他眉头舒展。 将叛徒绳之以法,寻回宗门传承阵法。 “您回通仙城,可以先教散修阵法,等到学阵法的弟子多了,然后再慢慢建山门……” 只要能多种善因,自然也就能结出更多的善果…… 不知不觉,两人到了城门口。 他们杨家人,想法思路都比较一致。 墨画却摇了摇头,“教习,您已经做了很多了。” 严教习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心生暖意。 “好好,你慢点……” 这么多年,他追查陆乘云这么叛徒,从不曾放弃,如今振兴宗门,传承阵法的机会,摆在眼前,严教习不会放弃的。 再往后,尸王出现得就少了…… “重建小灵隐宗,传承阵法,发扬光大,这些小灵隐宗的前辈长老,以后也会有更多弟子祭拜……” 矿井之中的矿修虽然辛苦,但脸上已没了苦色,没了压抑,没了痛楚。 严教习双目通红,眼角泛出热泪,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保持平常心就好,坚守道心,不必担忧,不必畏惧,甚至都别去想它……” 严教习双眼满含希冀。 司徒芳和青兰也送了些东西给墨画,还邀请道: 他忽然不知,自己要做什么了。 “您要先定个品……” “所以,陆乘云也算是死在了小灵隐宗的传承之下。” 路途崎岖,车内稳稳当当。 严教习一怔,温声苦笑道: “你不必安慰我……” 自己寿元有限,但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他又回头,往南岳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正因无畏,所以墨画神念坚定,气势很足,并不将这只有着道孽气息的尸王放在眼里。 “也都替我问下好……” 多好的人才埃 墨画便笑着谢道:“谢谢杨叔叔1 山野苍茫。 但墨画根本不理它,甚至满是不屑,偶尔还会让它滚蛋。 不知将来,这孩子又会有何等成就…… “道廷司那边,也不会有问题。” 自己离开这两三年里,通仙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画这孩子,现在面子这么大了? 自己几乎什么都没做。 墨画一直将严教习送到城外。 “小灵隐宗已经没了,山门也已经被变卖,回不去了……我打算,找个地方,建个陵墓,好生安置这些前辈,逢年过节,祭扫一下……” “没有您当初秉承理念,传承阵法,种下善因,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尸矿的事,也就没有今天的结果……” 关键这些话还有理有据,让他无法辩驳。 南岳城中,数日后。 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反而不知说什么好,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墨画默默看着他。 墨画神色郑重,看着远处的山脉,又深深地行了一礼…… “定过品,您就先想办法筑基,赊点灵石也无所谓……您就找俞……不行,俞长老比较穷,您找安老爷子,安家很富,他们家的少爷,还叫安小富,跟我也熟……” …… 目前情况下,将这些小灵隐宗的前辈,安置在通仙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严教习的身影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崎岖的山间。 这么一说来,自己好像,也不算一事无成? 严教习有些感慨,看着一片赤忱的墨画,满眼欣慰。 严教习有些释然。 这副阵图,也交给了严教习。 墨画便皱眉道:“别烦我1 “阵师这边,洛大师和钱长老也会支持您……” 随后又有些唏嘘和愧疚,“弟子无能,让宗门诸位前辈长老,遭此厄运……” “您不在南岳城,我也不会来。” 一路上,墨画小嘴喋喋不休,不停嘱咐着: 严教习有些疑惑,但也没细问。 墨画便道:“一定一定。” 自己没记错的,周掌司,俞长老,安老爷子这些修士,不仅是筑基修士,在通仙城中,地位也是很高的。 反而多了一份希冀。 苏长老老脸一红,“什么儿子?” 尸王只能目露凶光,暗暗蛰伏起来。 墨画有些了然,眼睛微亮,低声问道: 几日后,严教习便启程了。 自己能做到,就只是将阵法传承下去。 苏长老便讪讪一笑,随后叹道: 此时矿修正在采矿,声音嘈杂之中,又带有几分热闹。 “通仙城我熟得很,周掌司啊,俞长老啊,安家老爷子,还有洛大师……凡是有头有脸的修士,我多少都有些交情……” 这年头,想找块好地,也不容易,还要花不少灵石。 即便正面交手,单打独斗,也能制伏张家祖师化身的铜尸了。 “就说我一切平安,吃好喝好睡得好,养得白白胖胖的,阵法也学得很好,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他们不用担心……” 严教习脑子都快记不过来了,心中叹了口气,这孩子,人缘这么好的么…… “教习,小灵隐宗这些前辈的骨灰,您想怎么安置?” “就是时间,可能要久一些,毕竟是建宗门的事,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长时间的坚持,甚至几代人的努力……” 但墨画的身影,还是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尸王孽影,屡次浮现。 可是不对埃 …… 正因“无知”,所以“无畏”。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因果循环。” 墨画言尽于此。 他知道严教习已经有了决断,之后的事,不需要他再说什么了。 “一点点学,不能急,从最简单的开始,循序渐进……” 严教习深深看着墨画,似乎要将墨画的模样,记在心底。 “您意下如何?”墨画问道。 “还有俞长老啊,冯爷爷啊,陈师傅,猎妖师的叔叔伯伯们……” 墨画振振有词地解释道: 严教习又看向墨画,既是感激,又是自责,不由叹道: 现在的自己,神识十三纹巅峰,今非昔比了。 “嗯。”墨画点头,拍拍胸口,自信道: 墨画一开始还有些吃惊,也有些担忧,后来想起庄先生的话: 墨画的话,让他受益匪浅。 “有了您的线索,才能一步一步,抽丝剥茧地,打听到张全,行尸寨,尸矿,还有陆乘云和尸王的阴谋……” “而陆乘云被尸王所杀,尸王被灵枢阵控制。” 矿山之中,有着一座巨大的矿井。 这么一说,的确是因为当初,自己看重墨画这孩子,教他阵法,给了他一份机缘,如今他才能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替自己了结了小灵隐宗的宿怨。 此外,墨画也送了一些南岳城的特产,以及路上的干粮,还有一些避险用的避毒丹,辟瘴丹,驱妖丹等丹药。 一切准备妥当,墨画,还有他的小师兄,小师姐,以及傀老和庄先生,便坐着大白拉的车,马蹄声滴滴答答地踏上了新的路途。 灵枢阵的阵图,墨画也一一拆解,由简到繁,由浅入深,备注得明明白白。 严教习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 同时他也说出来,跟杨继勇差不多的话: “以后若想进道兵司,报我杨家的名号,我们罩着你1 严教习一时惭愧不已,“我这个做教习的,真的是,无地自容碍…” “要不,就安葬在通仙城?”墨画道。 “我写封信,您带回去,说明原委,他们都会帮您的。” 南岳城事了,尸王伏诛,陆乘云身死,灵枢阵也学会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这些事,他这么多年来,无日无夜不在想。 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炼气境界,就能学会小灵隐宗镇派一品十二纹灵枢阵的小修士。 结果全靠墨画,才了结了这段恩怨。 “定品之后,行事会方便很多。” “到时候,您想将小灵隐宗的诸位前辈,葬在哪里都行。” 传承阵法,发扬光大,有更多弟子祭拜…… 严教习辞别墨画,离开南岳城,沿着山路,孤身一人一直往西北走,途径几座山峰,就见到了连通的数座矿山。 严教习捧着骨灰,神色激动。 只是目光之中,还是流露出几分疼惜。 纵使千难万难,他也会想办法克服的。 严教习一怔,随后沉思片刻,叹道: 他背起行囊,踏上山路,离开了南岳城,只是偶尔还会回头,见墨画还站在城门口,便挥了挥手,示意墨画回去,走了几步,又回头,挥了挥手…… 自己确实能力有限,帮不了很多人。 追查叛徒,查出身份,破坏他的计谋,让他血债血偿,告慰师父,以及小灵隐宗历代前辈的在天之灵…… “你这孩子,从小就会说话。” “向南?” “嗯。”庄先生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他看着墨画,目光悠远: “你该筑基了……” 谢谢云泽寒枫、pyhuang、清风也染明月愁的打赏~ (本章完) 第519章 算不出 第519章 算不出 “筑基1 墨画两眼放光。 他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一想到自己就快能筑基了,墨画忍不住就眯着眼笑了起来,小脸憨态可掬,像是一只悠闲晒着太阳的猫咪。 白子曦看着,目光温和,嘴角也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白子胜则撇了撇嘴: “没出息,筑基而已,就高兴成这样……” “你是我的师弟,志向就要放长远一点,至少也应该是金丹,或者是羽化……” 墨画懒得理他。 他们还一无所知地去送别了。 他们有命在身,要找到庄先生,并且想办法,窥探到庄先生身上的秘密。 通仙城,有那人在背后…… “白家情况复杂,我不便多说,但这些话,对你们而言,也是一样的。” 枯瘦老者叹道:“白家的确和庄先生有些渊源,但这件事,最好不要打听,白家也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枯瘦老者一愣,静下心来一想。 至于是十七纹,十八纹,还是十九纹,就不好说了。 但每画一遍,阵纹都更熟练一分,理解也更深刻一分。 “话说回来,那个小阵师,也真不简单。” 白发老者皱眉沉思,而后缓缓道:“天机衍算,或许可以,管中窥豹,见其一斑……” “差点被这些灵器迷惑,自信心膨胀,高估了自己,迷失了本分。” 只有枯瘦老者,中年修士,云少爷等一批修士,仍聚在一起。 “这是实话。” 算出个屁,差点没把自己的老命搭进去。 他们的识海,都浮现了一个画面: 漫天血色之下,群尸乱舞,尸王与这小先生对峙。 枯瘦老者一怔,“我算?” 这个倒霉差事,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忽而有人问道: “这小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历?出身何处?可有家族或宗门?为何能被庄先生收为弟子?我没记错的话,庄先生已经很久没有收徒了吧……” 这道气蕴,虽然隐晦,但流露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死气。 “看样子,是没来过。” “我们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只是心还在扑腾扑腾乱跳,似乎没从警兆的惊悸中恢复过来。 竟能让眼高于顶的庄先生收为弟子。 只一触及,便让他心惊肉跳,冷汗岑岑。 “文前辈,辛苦了。” 不知要画多久,才能修到十四纹,就算学了十三纹的绝阵,这个速度,估计也会很慢很慢…… “你敢骂老子?” “你这样叫,他就不知道了?” 有多大能力,算多大的因果。 …… “关键是,把我们召来,还打了白工……” 只是白子曦若有所思,白子胜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而很多机缘和转机,只有在路上,才能发现。” “在下有一副二品的天机盘……” 墨画蹙起眉头,细细盘算。 枯瘦老者叹道: “现在可以明确,确确实实,不是我们算出了那人的踪迹,而是那人,故意泄露了因果,把我们引来的。” “而且,”枯瘦老者接着道,“这位小先生,还有一对,姓白的师兄师姐。”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 白发老者又对其他人道:“庄先生身上,有大秘密,关系重大,想必诸位,也不至于吝啬这点外物,因小失大。” “这还用说么?那人的因果,出现在通仙城。所以并不是什么,小阵师布下大阵诛杀大妖,而是有那人在背后……” 尽管他现在“全副武装”,但仍没有大意。 白发老者知道此事的难处及凶险,很是体谅道: “辛苦文老弟了。” 随后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恐惧吞没。 “什么实话?我看是屁话?”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云少爷的神色,也有些感慨。 有修士不悦道:“当我们是灵宠不成,说召就召?” 一旁的修士,见状也都有些惋惜,纷纷道: “有劳文前辈了。” 我算出你娘的大头鬼!! 白发老者又道:“现在的问题是,那人究竟,去了何处?” “确实,大阵岂是儿戏?” 墨画眼睛微亮,点了点头。 而且还很关键。 随后他休息片刻,待神识充盈,便郑重其事地,焚起养神香,带上枯木簪,坐着观禅团,于天机盘之上,布三才易数铜钱…… 这个小先生身上,或许就藏着庄先生的线索。 “这么厉害的小阵师,也不知从哪来的……” 枯瘦老者开口道:“老夫能力有限,若要我继续算,你们的周天算器,要借我一用。” 他也不是没脾气的。 之后的漫长时间,墨画也将这么一直画下去…… 十三纹到十四纹,看似只悬殊一纹。 枯瘦老者心中大骂。 “至于那人,纵使心高气傲,睥睨众生,倒也还是心存道义之人。” 临行前,自己这些人,还跟他道过别?? 在场的修士,一时都有些接受不了。 “从龙道法,白家,想必不用我多说,诸位也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心中凛然。 便在这时,白发老者开口道: 他们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心态,尝试一下,算不出来,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天机衍算这种事,这世上比庄先生还精通的修士,本就寥寥无几。 德高望重的白发老者,便示意大家肃静,随后声音沙哑道: “无论怎么说,那人将我们引来,镇压尸矿,解决道孽之乱,避免州界生灵涂炭,也是顺天承道,做了善事。” 看似枯燥。 庄先生温和地看了墨画一眼,微微笑了下,想到什么,又缓缓道: “知足吧,天枢阁追查了数百年,都没那人线索,我们现在聚在这里,经历这种事,已经算是,离那人最近的一次了。” “没有……至少,我没发现。” 众人沉默了,随后都叹了口气。 “整个南岳城,仿佛没有任何修士,见过那人的相貌,知道那人的踪迹……” 枯瘦老者将算器还了回去,抱拳道: 神识强,除了阵法,身法、法术都会受益。 “这两个小修士,天资惊人,但又让人看不透。” 枯瘦老者便叹了口气,“庄先生的确有惊世之才,他的手段,我看不透……” 而是这铜钱,在关键时刻,挡了一次凶险,救了自己一命! 所以自己,才会心生警兆! 旁人也纷纷附和:“文前辈,有劳了。” 这些都是算法用到的上品灵器。 只需要心无旁骛,一步步地走下去,一遍遍地画下去…… 众人之中,有人赞同,也有人不屑。 但这也只是墨画的设想。 “不然呢?你能怎么办?” 他这辈子,还没进行过这么“富裕”的天机衍算。 枯瘦老者手足发软,瘫坐在椅子上,刚平复下的胸口,又立即心惊肉跳起来,后背也被冷汗浸湿。 乾州白家啊,那可真的是庞然大物…… 但却是筑基前期,到筑基中期的瓶颈。 还能让庄先生不下迷雾,遮掩他的因果。 “我这支木簪,是枯木簪,可以加快心算……” “很多事情,你走着走着,就明白了。” 有修士皱眉道:“可是……我听天枢阁的长老说过,二品黑山州界,通仙城,的确有大妖出世,也的确有人布了大阵,镇杀了大妖……” 有人看向枯瘦老者,“文前辈,要不您算下?” 他这才意识到,不是自己有自知之明。 “那他到底,来没来过这里?” “那岂不是,一点线索都没了?” “白?” …… 很快,枯瘦老者的面前,便多了一堆灵器。 可经历过尸矿的种种,他们又打心眼里,不想与这小先生为敌。 “那个女娃子,气质凛冽,不显山不露水,但绝不简单,至于那个小少年……” 有人忽然一愣,“这小先生,做了什么来着?” 现在他心情好,就不跟小师兄计较了。 “所以呢,小阵师布大阵,你以为大阵是什么?” 枯瘦老者心里苦。 “前辈,可有什么办法?” 庄先生微微颔首。 有修士道:“我只是疑惑,这一切,莫非都在那人的算计之中?” 这一下,把众人都问懵了。 墨画不由叹了口气。 “那是他师兄师姐的姓。” 众人啧啧称奇。 众人闻言有些失望。 “要叫‘那人’,不能叫庄先生,不然会被他知道。” 有人刚开口,忽然一怔,“……这小先生,叫什么来着?” 众人皱起眉头。 线索又断了。 枯瘦老者有些震惊,也有些难以置信,不由叹气道: “应该就是了……” 枯瘦老者见他们的神情,心中冷笑。 “那这么说,这小先生,的确就是庄先生的弟子了?” “这位小阵师,是不是说……他还有个师父?” 可神识视界之中,一片迷雾。 “那前辈您可否……” 有这些算器加持,他或许真的与庄先生稍加抗衡。 “不错,不算他,算算他的爹娘,亲朋等身边的人,又或者算算他的过往,住在哪里,去过何处?” 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不要因前路坎坷,路途遥远,就心生彷徨。” “你不会以为,只有他亲自到这里,亲自用眼睛看,才能知道这些事吧?你未免太小看他了……” 南岳城的事,也是那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们喊“那人”,就跟掩耳盗铃一样,只能自己骗自己了…… 其他修士见枯瘦老者的脸上,有一种大彻大悟的豁然,纷纷上前问道: “文前辈,怎么样了?” 师父?! 这个小阵师,是那人的弟子?! 什么叫没线索? 什么叫没踪迹? 那人的弟子,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这些人面前,一起镇压尸王,平息尸患,甚至还一起聊过天,吃过饭。 出头的椽子先烂。 众人沉默不语,沉思片刻后,便下定决心,陆续有人道: “文前辈,要不您换个方向,再算算?” 开口让别人帮忙容易,自己却舍不得付出代价。 众人纷纷失望叹气。 一个惊人的猜测,浮现在众人心头: 这个小阵师,不会就是……那个小阵师吧…… 甚至迷雾之中,还有一丝带着腥腐的,凶残的,冰冷的气蕴。 而且他自己也想知道,这小先生,到底是何来历。 筑基前期,就有筑基后期神识。 “可是……”枯瘦老者面露难色。 …… 枯瘦老者一怔。 墨画一怔,小声道: “是因为神识的瓶颈么?” 庄先生布下的迷雾,即便再高深,也不会没有死角。 那人继续道:“您还有三才易数铜钱加持,算不出庄先生,但算他的小弟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罢了,庄先生就庄先生吧。 “还有这种手段?”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一片迷茫和未知中,拨开了一层迷雾! 枯瘦老者大喜,他正想去看,忽然心中猛烈一跳,警兆骤生。 他铭记庄先生的话。 “可白家,与那人有什么关系?”有修士问道。 枯瘦老者看着这些灵器,有些意外,随后也有些激动。 “话是这么说,但你就这样甘心被人耍?” 枯瘦老者耐心盘坐,细心衍算。 …… 墨画渐渐定下心来。 枯瘦老者却摇头,“炼气修为,能画出一品绝阵,除了庄先生,别人教不出这样的弟子。” “奇怪了,他师兄师姐,我还记得,为何就记不住他?” 拨开庄先生布下的迷雾,窥测那一丝,隐藏的天机。 枯瘦老者冷冷地看着他,“要不我把算器都给你,你来算?” 做人要本分,衍算也要本分。 “有一点踪迹就行。” 之前的日日夜夜,墨画都是这么画下来的。 现在他每天,还是不停地练习阵法,神识也在缓缓增强,但无论如何,仍旧只是在十三纹巅峰。 这么一说,有人就有些踌躇了。 这种倒霉的事,全让自己一个人来做。 枯瘦老者想推辞,但在场这么多修士,也都是有头有脸,有家族有宗门的,拂了他们的意,怕是会被小心眼的记恨。 “你们说,那日小先生坐着那只大白马拉的车,离开南岳城时,庄先生……会不会就在车里……” 枯瘦老者也收起了自己的三才易数铜钱。 蕴含周天之理,能帮助衍算的灵器,可都是好东西,轻易不能借人的。 片刻之后,才有人道: “莫非,庄先生一直都在城里?” 才会心生退意,才能逃过了一劫! 自己是真正的劫后余生! 有人问道:“南岳城中,可有那人踪迹?” 枯瘦老者拈着铜钱,放在脑门,闭眼感知。 …… “好他娘的险1 但练习阵法,是自己能做到的。 “心机太深沉了……” 而且神识十三纹到十四纹的瓶颈,比墨画想的,还要难得多。 有人一脸严肃道:“你宁可信这种话,也不信我是道尊转世?” 白发老者摇头,无奈道: “我老了,神识衰退,算不动了……” 在场的众人,也都发觉有些不对,沉思片刻,脸色尽皆有些发白。 有修士不信:“不可能,不会这么巧吧。” 神识增强再多,似乎都只是杯水车薪。 “说起小阵师……”有人皱眉思索道,“……通仙城,是不是也有一个小阵师,据说那小阵师,布下了大阵,诛杀了大妖封豨……” “此战,诸位都有功劳。” 根本无法突破瓶颈,达到十四纹的境界。 “我愿将观禅蒲团,借给文老弟……”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的筑基,和常人不同,估计没那么容易……” 枯瘦老者精神一振。 一说,众人心里更是泛出苦水,懊悔不已。 他们仍记得那个时候,心悸,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等各种情绪,可这小先生,到底做了什么,此后又发生了什么,一切却又都模糊了。 气氛一时之间更加沉默了。 墨画走后,南岳城也渐渐平静。 可算不到,那就没办法了。 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确实……” 十三纹到十四纹之间,仿佛天堑。 不过,即便只有十七纹,也相当离谱了。 “老朽能力不足,辜负各位美意了。” 算不到,就说明你的能力还达不到。 因为如庄先生所说,以神识证道的修士很少,没有足够的先例,无法作为参考,也就无法得知,这条路后面,究竟会有哪些变故。 枯瘦老者瞬间醒悟过来: 我在做什么? 谁给我的胆子,去窥视庄先生布下的迷雾的? 我配吗? 我是什么能力? 庄先生又是什么境界? 枯瘦老者手在发抖,心在发颤。 “说是引来,其实更像,是把我们召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皱眉沉思。 能力不足,强行去算,就会遇到能力之外的因果反噬,哪怕身死道消,也毫不意外。 这也就意味着,在阵法之道上,墨画刚入二品,就有足够的神识,去学二品高阶的阵法! “你是不是傻了?这小先生姓……” 他只能嘴上说说,真让他上,他还真什么都不会。 这么说的话,那这小阵师背后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罢了,算就算吧。” 众人面面相觑。 而墨画的一身本事,都依赖神识。 他不贪心,一次不算太多,只算一点点,想看看那位笼罩在迷雾中的,小阵师的过去,去看一些经历片刻,找一些蛛丝马迹,窥一下因果往来。 仿佛迷雾之下,藏着极恐怖的东西。 枯瘦老者的目光露出深深的忌惮,“用的道法,可是归龙枪1 “一点痕迹没有……” 半天之后,仍旧一无所知。 他们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尸矿。 机缘的事,随遇而安,不可强求。 枯瘦老者后怕不已,又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人的面。” 那人便偃旗息鼓闭嘴了。 但这话不能明说,既会拂了大家的面子,也会掉了自己的面子。 枯瘦老者拈出铜钱,神识倾泻而出,口中振振有词,铜钱无序翻转,最后落定。 “算出来了吗?” 不少修士暗暗点头。 枯瘦老者顿时意气风发。 他们是什么关系? 一个中年修士咽了口唾沫,艰涩道: 枯瘦老者正襟危坐,开始衍算。 白发老者沉思片刻,感叹道: “庄先生,于因果之中,布下了迷雾,我们神识不够,无法窥视了……” “他若没来过,怎么知道尸矿之事?” 那人点头道:“目前这里就属您精通衍算。”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温和一笑,淡然道: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奉命镇压尸矿的道廷各方修士,也渐渐散了。 “不知姓名,我长相也记不清了……” “只要这条路是你要走的,就无需踌躇,你要做的,只是心无旁骛,一步步地走下去……” 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当着他们的面,坐着马车走了。 只是拈起铜钱,他才发现,一枚铜钱的边缘,竟……有了一丝裂痕。 枯瘦老者心里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众人的心,猛然一跳。 这话不说还好。 中年修士却皱眉,“算不到庄先生也就罢了,怎么会连他的弟子,也一点都摸不清……” 通仙城有小阵师,南岳城也有小阵师…… 枯瘦老者长长缓了口气。 之后的日子,墨画则又开始继续画阵法了。 “是碍…” 枯燥,机械,重复。 倒是云少爷,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而且很多都是世家,或是宗门秘传的灵器,轻易不会给外人用。 “若果真如此,就太可怕了……” “怎么叫打白工?尸王、道孽,这是多大的因果,一旦不解决,又会有多大祸患?” 另一人也突然卡主了。 也有人质疑,“这么多算器加持,不可能算不出,文前辈,你不会是想独吞这份秘密吧。” 还好自己有自知之明,“菜”得明白,不然险些就铸成大祸了。 在这么多灵器加持下,他的神识异常饱满,思路异常清晰,双目如蕴辉光,似乎能看穿过去,推演未来。 众人安静了一会。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了。 厅堂之中,一时有些吵闹。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拱手道:“好的,师父。” “不错,依我看,这是好事……” 姓什么来着? 庄先生又看了眼白子胜和白子曦,温声道: 而墨画还只是炼气。 此事只能再从长计议。 枯瘦老者睁开眼,叹了口气,无奈道:“天机的确被遮掩了,一片迷雾,什么都算不到,确实是庄先生的手笔……” “我有一支养神香……” “包括尸王孽变,包括镇压尸矿之战,包括陆乘云的阴谋,还有那个,令尸王臣服的小阵师,他的一举一动,是不是也在那人的衍算之中。” 是不是真的如此,还不好说。 “转你妈的世,你也配?” 按照庄先生之前的说法,自己的修行之路,是先将神识,修到筑基中期,十四纹左右。 然后再利用修为突破,神识翻倍的规则,一举跨一个大阶,直接将神识,猛增到筑基后期的境界。 “这小先生……” 他的眼中,残余着惊恐。 迷雾之下,到底是什么? 这个小先生的因果,究竟有多恐怖? 自己只窥视了一角,不,还未来得及窥视,就差点身死道消了?! 他的命格之中,到底寄宿着什么…… 谢谢chanso的打赏~ 本来想断个章,留些明天再更的,想了想还是没下得去手…… (本章完) 第520章 仙童 第520章 仙童 “不窥视,不可窥视之人。” 枯瘦老者又想起了当年他师父对他说过的话。 不可窥视…… 他又想起庄先生,想起了那层迷雾。 庄先生布下的那层迷雾,或许不只是在保守秘密,也是在保护,所有贸然窥视那小先生因果的人。 因为那因果之中,藏有大凶险。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十来岁的小阵师,为何会沾染这么深重,这么凶残的因果?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枯瘦老者眉头紧皱,苦思不解。 “罢了,罢了,无知是福……这种凶险的事,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 枯瘦老者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 有关墨画的一切,在他的心中,都渐渐模糊。 矿修的生活也好了很多。 苏长老心中感慨道。 墨画这两个字,被迷雾遮住了。 “那道人要杀你,你爹都救不了你。” 苍白少年稀奇道:“还不是一般阵法……” 长生不老的肉…… 苍白少年的脸,也有异常的红晕。 “你最好恭敬一些,不要以为,有你爹撑腰,那道人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曾经压在他们头上的陆家,也已经分崩离析,不足为惧了。 剑匣老者沉声道: “仙人座下的童子转世。” …… “是这僵尸的亲人?” 他们立在一处荒废的山头,遥遥看着南岳城,以及周遭的矿山。 剑匣老者言语刻保 他高声道:“老太婆,这小僵尸,借我看一眼。” “这个僵尸太小了,实力又弱,炼来做什么?端茶送水么?” 苍白少年还是有些不屑。 黑白分明,气蕴玄妙。 棺木之中,躺着一具小僵尸。 老妪也珍而重之地将小僵尸搂在怀里,像是在哄自己的亲生骨肉。 杨继山心中剧震。 另一幅,则是熊熊火焰之中,尸王不甘怒吼,化为飞灰。 “你死不死,其实无所谓,但不要拉我们垫背,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修士们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四人渐渐离去了。 水生牢牢记在了心里。 “真的,我见过。” 他只记得,血色之下,尸潮之中,隐隐约约有个岿然不动的小身影。 他想为墨画表功。 “这算什么好胚子?” 这是那个小先生教他的。 狼牙大汉如野兽一般,又嗅了一口山间的气息,目光微沉,开口道: “没错1 杨继山皱眉。 他的牙齿,咬破了嘴唇,但却仿佛只是咬破了一层皮囊,没有一滴血流出。 但这些凶险的激流,纷纷绕过南岳城,流向了远方。 狼牙大汉却有些恍然,“这么一说,这个老太婆,竟是个尸修?” 狼牙大汉一愣。 水生的相貌,和水仙很像,现在这专注的样子,和自己当年也很像…… 苍白少爷又重复了一遍。 剑匣老者微微颔首,“她儿子死得早,为了复活儿子,学了炼尸,将自己的儿子,炼成了僵尸。”      “但她炼错了,炼出的,是特殊的血尸。” 画着画着,就慢慢会了…… “你见过?” 只有一张清澈的笑脸,留在了记忆里…… 云少爷也记不清了。 最后一个年长的矿修拍板道: “既然是仙童,那年纪肯定不大,我们不知相貌,就不具体画出来了,只用笔墨,画个人影。” “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其他的事,不要多管。” 自此之后,南岳城的矿修,进矿山之前,都会拜一下这仙童图。 如此强大而凶悍的尸王,究竟是如何伏诛,又是如何化为灰烬的?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他伸手便想去抢老妪手中的小僵尸,可这一伸手,便仿佛触及了老妪的逆鳞。 一切因果,渐渐笼罩于迷雾之中。 老妪仍旧无动于衷。 “没准,那么多僵尸,怎么可能一下子清缴完。” “僵尸围城那天,我就站在城墙上,往下一看,一群僵尸张牙舞爪,密密麻麻地……” 狼牙大汉皱眉,“她又发什么疯?” 一个大汉,身形魁梧,但指尖锐利,眼底有血丝。 老妪问若未闻。 事情尘埃落定。 苍白少年冷笑,“不过是养了一只一品道孽,还没养成罢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这位小先生帮了我们大忙,对我们这些矿修,有再造之恩,即便镇压不了僵尸,我们也应该拜一下他,祝他将来一路顺风,修道有成,与天地同寿,造福苍生1 老妪气势陡变,面容狰狞,瞳孔竖立,枯黄的皮肤,变成古铜色,尸化成了一具铜尸。 激流暗涌。 从一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妪,忽然睁大眼睛,目露癫狂道: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1 “这个小修士,是谁来着?” 苍白少年愠怒,但并未出声反驳。 …… 老妪抱紧小僵尸,对着苍白少年嘶吼,露出两只长长的獠牙。 “谁知道……” 另一边,道兵统领杨继山正在上书道廷。 “阵法?”狼牙大汉微怔。 一个少年,容貌极美,但脸色惨白,仿佛蒙着一张,精雕细琢,完美无瑕的死人脸皮。 苍白少年大怒,“老不死的,给你脸不要脸……” 狼牙大汉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那么多僵尸,太吓人了。” “我是修妖的,看见肉,想吃上两口,不也是理所当然么?” 剑匣老者声音沙哑而淡漠,如同缓缓流动的风沙: “你这么说,就根本不懂,什么是道孽……道孽是异数,不以品级来衡量。” 她右手一撕,阴风阵阵,撕破了苍白少年的手臂。 剑匣老者抬头看了看天,又道: “那怎么办?” “我找到了……我的亲身骨肉,我的孩子没死……” 南岳城的各方修士,也渐渐散去。 “老东西,你找死1 山丘之上,有一处小坟冢。 有人不明白,“小仙童,是谁?” 老妪神色专注,双手如钢铁,挖开土石,刨开坟冢,露出了里面的一处棺木。 两遍不行,就画三遍。 狼牙大汉的目光之中,流露出精光。 “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 “你胡说什么呢?” 他们请人,画了几张水墨仙童图,悬在矿山之中。 阴森的尸毒渗入。 他全部心神,都用在阵法上。 老妪手指轻轻一抓,便抠碎了棺木的一角,随后用力一掀,棺盖瞬间四分五裂。 “别急碍…” “你能对抗道廷的镇压,还是魔宗的追杀?” 苏长老沉默片刻,忽而神色释然,欣慰地笑了起来,看着水生的目光,满是温柔。 但半个月后,又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唉,你别这样画……” 矿修纷纷点头称是。 显然那个道人的名字,连他们也不愿提及。 狼牙大汉环顾一圈,挑了挑眉毛,“似乎是有人,特意留下了这具僵尸,安葬在了这里……” 杨继山眉头紧皱,喃喃道。 “就是,那小仙童长得可俊俏了,白白嫩嫩的,眼睛水灵灵的,笑起来又可爱……” “怎么回事?” 剑匣老者也颔首,“是啊,可惜了,这个道孽夭折了,不然整个州界,都能成为魔道的温床。” “还能有谁?”剑匣老者反问。 剑匣老者道:“不到金丹,不到羽化,就算给了你这个机缘,你又能如何?” 一时间有些人心惶惶。 有不明白的,他就问,得到答案后,苏长老剩下的唠叨与牢骚,他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概不听。 苍白少年脸色阴沉,便想动手,却被剑匣老者拦住了。 “每天都要吃人肉,喝人血。” “她炼出的所有僵尸,都是她的孩子……” 他们牵扯进去,很有可能被窥破底细,自身难保。 苍白少年倨傲道: “要么就养三四品以上的,真正的大妖,大尸,大孽,一两品的道孽,养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背剑匣的老者声音沙哑道: 狼牙大汉又四处看了一眼,嗅了嗅风中的腥腐之味,感慨道: “别惹她。” …… 老妪也带走了小僵尸。 “什么?” “这道阵纹,教了这么多遍,还是不会……” “好大的手笔,可惜了1 老妪颤颤巍巍地将这小僵尸捧起,搂在自己怀里。 他记得灵枢阵,记得自己结交了一个小阵师朋友。 有人吓了一跳,“你们说,这矿井里,不会还有僵尸吧……” “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小先生,姓甚名谁了。 “葬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苍白少年的脸色,变得更白,但他的脸颊上,却因羞怒,而染上诡异的殷红。 他惨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轻蔑。 “以你我的修为,还远远不到,考虑执黑执白的问题……” “那是自然,我那日在城墙上,见尸潮之中,这小仙童,身高九尺,膀大腰圆,力大无穷,拳拳生风,数万僵尸,都近不得他身1 “就是,吹牛也靠谱点。” 剑匣老者全是眼白的眸子,冰冷地看着少年,寒声道: 一遍不行,就画两遍。 “陆剥皮这个狗娘养的,真是到死都不放过我们,死了还要变成僵尸,来祸害南岳城……” …… “同时也热衷将小孩炼成僵尸。” 有关尸矿的一些风言风语,他们也都听说了。 老妪却不管不顾,诡异笑道: “就是镇压了尸潮,制伏了尸王,还帮我们画阵法,建矿井的那位小仙童。” 鲜红的血液流出。 …… 剑匣老者没再说下去,“你们不炼尸,说了也不懂。” “就是,哪有人长这样。” 大汉狰狞一笑,露出两颗獠牙,面容如同恶狼,“你爹早就想养,结果大半辈子了,一只都没养成。” “很多僵尸,很多修士,道孽的气息也很重,眼看着就要养成了,但是发生了变故……” 剑匣老者摇头,“你还是不明白,‘道人’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 水生置若罔闻,自顾自画着阵法。 她一个闪身,身形如风,向南边一处山峰遁去。 图上有一道小小的水墨人影。 杨继山想写下“墨画”两个字,刚一落笔,就愣住了。 众说纷纭,最后也没个定论。 苍白少年,似乎对剑匣老者有一丝忌惮,冷哼一声,收敛了气息。 老妪褪去尸化,重又变成一个普通的老妇人,抱着怀中的孩子,神色安详平静。 但它们都没有进城,也没有杀人,没有吃人,没做任何出格的事。 老者扶了扶身后的剑匣。 “不会是为了炼尸吧。” 这是四个奇形怪状的修士。 可写着写着,一切又忽然模糊了。 苍白少年皱眉,“这是僵尸?这附近的僵尸,不是都被焚尸阵烧掉了么,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你也是胡说八道,这样的小修士,怎么能打得过尸王?” 剑匣老者点头,“除了那人,没人能坏了道人的布局。” “我上有老,下有协…” 拜仙童图,可以祛邪祟,平尸患。 此处山丘,偏僻荒凉,但景色静谧,夕阳落下,落满了霞光。 剑匣老者似笑非笑,“知道了,然后呢?” 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一个周身陈腐,神神叨叨的老妪。 老者心中默默道。 …… “嗯嗯。”那矿修点头,“这小仙童,三头六臂,刀枪不入,一拳就把尸王打趴下了……” …… “谁?” 苍白少年嗤笑一声,“也不知是谁,坏了诡道人的好事……” 几人之中,剑匣老者和苍白少年,他知道来历,但这老妪,他却不熟。 “你他妈这是‘力士’,不是‘仙童’?” “一旦找到那人,真正的风雨,就会来了……” “要不,”有个修士道,“我们在尸矿里,供那位小仙童吧……” 数百里外的一处山道上。 杨继山忘得一干二净。 一个背着剑匣,神情木然,只有眼白的老者。 识海之中,只隐约记得,有一道小小的身影,令天地变色,让万尸臣服…… “既然是棋子,就做棋子该做的事。” 苏长老还在一边埋怨,说着说着,却忽然停了下来。 “可惜了,来晚了,不然还能饱餐一顿。” 此后数日,同样也有不少气息阴沉,穿着诡异,行事无常的修士,来到南岳城, 水生趴在小石桌上画阵法,苏长老在一旁唠唠叨叨地教他: 此次尸矿之役,镇压尸潮,制伏尸王,诛杀陆乘云,平息尸患,改善南岳城修士民生,墨画这个小先生,居功至伟。 尸矿之中,还有坟山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杀人喂她儿子,最后被道廷发现,她那个血尸儿子,当着她的面,被道廷司诛杀,她也就彻底疯了,彻底堕落成尸修。” 他的脑海中只记得两幅画面: 剑匣老者目光空洞,耐人寻味道: “长生不老的肉,吃了,命就没了。” “你这里怎么这样用笔?太浪费神识了……” 还有尸矿的事,也是断断续续。 “玉尸……” 在场的另外三人,没有任何一人在乎他。 剑匣老者却神色凝重,“这具小僵尸,是个炼尸的好胚子,只有尸气,没有血气,干干净净。” “是谁的手笔?”狼牙大汉问道。 狼牙大汉皱眉道: “那人身上,究竟藏着什么?道廷、天枢阁、各个世家、宗门,还有我们这些邪宗魔门,散人,道人,都要找他?” 只是这些,墨画一概不知。 三人一时间各怀鬼胎。 苍白少年面露不悦。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舌上竟长着倒刺。 滋生道孽之地,修士以香火供奉,产生愿力,冥冥之中,又融于墨画的因果,形成了制衡。 四人最后停留在了一处小山丘上。 狼牙大汉不以为忤,反而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上唇,狞笑道: 剑匣老者三人,也不得不跟着她过去。 那将是可怕的,腥风血雨…… 我怎么忘了他的名字了? 很快,他发现,不只是名字,甚至连这小先生的相貌,声音,都渐渐氤氲,变得不真切了。 他们都出自魔门,既震惊于人为滋生道孽的手笔,也因道孽夭折而惋惜。 剑匣微颤,传出嗜血的渴望。 “那你见过?” 他们能吃饱,能养家,渐渐地,还能富余一些灵石,供自己,或是孩子修炼。 剑匣老者目光微凝,“这具小僵尸,或许有些特别……” 一幅是漫天血色之下,尸王仰天咆哮,万尸朝拜。 苍白少年冷笑一声,显然不屑一顾。 南岳城的修士,几经波折,也迎来了久违的安宁…… 苍白少年目光一凝,“我爹的修为,可比他高。” “真的假的?” 他转过头,看着另外几人,神情木然,但语气凝重道: 苏长老的洞府中。 但这人是谁,他却朦朦胧胧,怎么也记不起。 “这个僵尸,还不是一般的僵尸,是当年陆家的老祖,陆剥皮1 “这么多年来,她专门杀负心的男人,还有道廷司的修士。” “不过……” 他们既祈求自身平安,也在心中,保佑着墨画的平安。 “既然镇压了尸潮,说明僵尸肯定怕他,我们在矿井中,挂这小仙童的画像,镇压邪祟,僵尸应该就不敢出来作乱了……” 苍白少年“啧”了一声,忽然又“咦”了一声,“这小僵尸胸口,好像有阵法?” “据说陆乘云那个王八蛋,杀了人,再拿去炼尸,给他挖矿,最后遭了报应,被自己炼出的僵尸,给活生生吃了。” “我欠了小先生一个大人情碍…” 纵使学得慢,纵使画不好,还是坚持去画。 “是那人出手了吧。” 杨继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还没娶妻,要是被僵尸咬了,岂不完蛋了?” 南岳城已经进了因果之中。 墨画骑在大白身上,看着山川风景,披着缥缈云雾,踏上了前往筑基的路…… 矿山的剧情终于写完了~ 下面就是筑基了。 也是第二卷最后一段大剧情了。 需要花时间整理下细纲,明天可能会更得会晚一些~ (本章完) 第521章 泗水 第521章 泗水 南岳城以南,二品泗水州界。 泗水从头至尾,连通地界。 蜿蜒的水流,顺着河道,潺潺向远处流去。 墨画画阵法画得累了,掀开窗帘,探头看向外面青山碧水,波涛渺渺的景色,只觉心旷神怡。 看了一会,他收回视线,安安稳稳坐回车里。 车外,傀老磕着松子,听着响,赶着车。 车内,白子胜在打坐修炼,白子曦在安静看书。 庄先生依着毛毯,闭目小憩,姿态优雅而闲适。 但他的气息,却更微弱了。 墨画蹙着眉头,心中担忧不已。 “无妨,等会吧,前面有一道龙泉瀑布,我想看看。” “好。” “在功利且势利的修道势力中,在灵根功法道法卓越的众多天骄中,你也会有一席之地1 白子胜想了一下,默默下定决心,说道: “师父放心,我是师兄,肯定会保护好小师弟的!他是我师弟,也算是我们白家的人,我不会让人欺负他的1 自己每天依靠画阵法,修炼出的神识,就像一杯水。 真是难得。 “五副1 “辅助杀伐?” “哦。”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听着,心里像小猫爪子挠一般痒痒的。 即便是在历代修道典籍,关于天才修士的记载中,也几乎没有炼气十四纹神识的先例…… 墨画先给庄先生斟了一杯,而后又给小师兄和小师姐各斟了一杯。 庄先生向外面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感慨: 茶叶煮好,茶气氤氲,茶香四溢。 “哪怕神识无法增强到十四纹,以十三纹神识筑基,这套阵法,也是你必须要学会的1 “你不能出头,也不用出头。” 车窗外,泗水涛涛不绝,一直蜿蜒,流向远方。 他只要腹诽,庄先生肯定就能知道,还会敲他的小脑袋。 此时正是未时,午时已过,日光明媚,让人倦担 “你要有杀伐的手段,但又不能主攻杀伐。” 墨画寻思了一下,又道: 墨画嘟了嘟嘴。 想填满这道天堑,突破瓶颈,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一味力压同辈,恃才傲物,睥睨天下,却过刚易折,吃了大亏…… 墨画心中一颤,惊道: “寻常修士,也还是以筑基和炼气为主。” 墨画心中触动,感激不已。 墨画眼眸一亮,还想再问具体些,庄先生却微微一笑,卖起了关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子胜和白子曦看着墨画的眼神,也有担忧。 十二纹的绝阵,增强的神识有限。 庄先生语气微顿,看了下墨画: “但这种事,你做不来。” 这杯水,流入天堑,瞬间就消失不见。 “所以,你不能跟他们走一样的路子,你去争机缘,不能和他们一样,依赖自身的杀伐能力。” 墨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好奇道: “师父,大离山那里,是一副什么样的绝阵呢?” 唯一一样的,可能就是,他们都是庄先生的弟子。 墨画微怔。 庄先生回过神来,略作思索道: “估计,还有一个时辰吧……” 墨画想了一下,道:“那师父您先睡一会,时候到了,我会喊您的。” 别说天骄争锋了,他连筑基都还没筑。 庄先生点头,“五行绝阵,本质上,就是五行灵力强化。” 墨画心里嘀咕着。 墨画弱弱道。 但也不敢心里腹诽庄先生。 白子胜正觉午后困倦,有些口渴,便牛嚼牡丹一般,一饮而荆 庄先生拍了拍白子胜的肩膀,“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了……” “师父,大离山是几品州界?” “这样一来,你没有世家,但任何世家,都可以成为你的助力,你没有宗门,但任何宗门,都可以成为你的背景。” 他还想再问些五行绝阵和大离山州界的事,却发觉庄先生神色有些倦怠,似乎有些累了,便关心道: “师父,您休息一会吧。” 墨画轻声问道。 墨画仍惦念着筑基的事,又问道: “他们互相争锋,都想凭一己之力,力压诸多天才,不可一世。” 墨画一愣,不太明白。 主修杀伐,辅助杀伐,有什么区别么? 庄先生点头,神色有些怅然和怀念:“来过,不过是……很早很早之前了……” “师父,那大离山州界的五行绝阵,就是辅助杀伐的阵法么?” 白子曦则和墨画一样,姿态娴雅,红唇轻启,小口小口,细细品着。 他又抬头,却见庄先生精神不济,目光还有些黯然,怔怔出神。 五行灵力强化! 墨画默默念叨着,然后又问道: “三品。” 墨画恍然大悟。 他颔首道:“不错。” 墨画挠了挠头。 “只有一些大些的家族宗门,才有金丹坐镇。” 庄先生看着墨画,目光温润之中,藏着疼惜: 这是他最近才意识到的。 这样才能在壁垒森严,利益矛盾,竞争激烈的修道各方势力中,谋求立足之地。 但这道门槛,宛若天堑。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有些错愕,而后看了眼墨画。 庄先生语气肃然,神色郑重。 庄先生叹了口气。 庄先生微微颔首,“修为达到炼气九层圆满,神识十四纹,便可以筑基了。” 墨画皱眉沉思,澄澈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忽然一亮,看向庄先生,问道: 岂止是不容易…… “大离山?” “天骄争锋,这种情况下,你没有家族,没有宗门,便是最大的劣势。” 不过这些,自然由这两个孩子的娘亲去操心,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面争锋,你毫无优势。” “去那里,我就能筑基了么?” “师父您之前来过这里么?”墨画不由问道。 多聪明的孩子啊,真是一点就透。 庄先生又把墨画的缺点数落了一遍: “你灵根不行,出身不行,先天体弱,灵器简陋,功法虽然特殊,但不增灵力,只有阵法比他们强。” 庄先生安然地闭上眼睛,安稳地睡着了。 墨画又给庄先生斟了一杯,转头看了看外面的风景,忽然问道: “师父,我们究竟要去哪啊?” 庄先生又把目光,投向墨画。 墨画踌躇问道,“就算我学会一品十三纹的阵法,天天练,神识也未必能突破瓶颈,达到十四纹筑基中期的境界吧……” 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但他的气息,并不像没事的样子。 而绝阵越难,所需神识越强,对识海的磨炼越深,神识增长得也就越快。 庄先生心中微微叹气。 庄先生语意含蓄,有些话并未明说。 “他们能走的路,你没办法走。” 庄先生心中感慨。 “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力压天骄。” 现在墨画的神识,达到了十三纹巅峰。 白子胜和白子曦闻言,也都停下杯子,转头看向庄先生。 墨画眨了眨眼,托着小下巴,沉思了片刻,才不确定道: 既然是绝阵,必然是稀有的。 “但神识要到十四纹,可就不容易了……” 茶叶是苏长老送的,茶汤鲜嫩,口感醇厚,墨画又加了些灵草,山参,玉枣,可以调理修士血气,滋补经脉。 庄先生欣慰颔首,“不错1 “那师父,去了大离山州界,神识就能突破十四纹么? “只能说,有这个契机。” 墨画便煮了一壶茶。 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口小口啜着。 庄先生目光明晦,心中叹息。 墨画神情有些凝重。 “他们天生灵根好,衣食无忧,灵石充裕,灵物丰富,只需要修炼就好,出了事,自有人替他们摆平,修道前途,也有人替他们规划好。” 他跟小师兄小师姐,不一样的地方,可太多了。 庄先生道:“修界九州的天骄,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 “修为是水到渠成的事,按部就班,不必操之过急。” “但你不行,将来的路,要靠你自己走;灵石,要你自己赚;得罪了别人,也没人为你撑腰;遇上麻烦,也都要自己摆平……” 庄先生只是摸了摸墨画的头,笑着说自己没事,让他不必担心。 庄先生解释道:“简单地说,就是增强他人道法的威力。” 墨画只能问些其他的事: 辅助杀伐,避人锋芒,藏在暗处,学会借势。 墨画也只能在心中叹气。 庄先生没说太具体。 师父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碍… “师父……” 越到后面,神识增长越慢,也越难。 是时候要找十三纹的阵法来学了。 “向南,去大离山州界。” 他现在十三纹巅峰,看着距十四纹,只有一丢丢门槛。 白家也是一样。 “但他们无一例外,修的都是自己的功法,学的也都是自己的道法,一身能力,都是增强自身的杀伐。” “这种事,是极难的。” “而有些极稀有的修道资源,又只有正面去争,才能得到。” 但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 墨画有些明白了,但还是没想清楚。 “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不主修杀伐,而是去辅助杀伐……” 墨画问过庄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不适。 他很想知道,这阵法究竟是什么,阵纹是什么模样,阵枢是什么结构,学会后又有什么作用。 墨画张了张嘴,随即又看向庄先生,有些疑惑道: “五副……那不成大白菜了?” 庄先生看着墨画,心绪起伏。 庄先生顿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五副。” 按照庄先生之前说的,借助参悟并练习绝阵,来增强神识。 “可是你阵法天赋极好,悟性也极高,将来肯定会与修界各大世家,大宗门,乃至中央道廷的众多天骄有所交集,甚至是一决高下的争锋。” “师兄师姐,他们是世家出身,天赋好,灵根好,传承也好?” “你辅助杀伐的手段越强,他们就越不敢得罪你。” 对炼气修士而言,是难得令人发指。 墨画眼睛微亮,“这么说,大离山州界,有一品十三纹的绝阵?” 很早很早…… “师父,您说这些,是不是跟我接下来要学的阵法有关?” 墨画则端坐着,一边算着时间,一边看向窗外。 师父竟为自己考虑得这么长远…… 将来子胜和子曦这两个孩子,也有可能自身都难保…… “有些事,世家子弟能做,散修却做不得。” “需要灵根出众,家世底蕴深厚,机缘独一无二,修成深厚的根基,强大的道法,极品的灵器,才能力压同辈修士,成为天之骄子……” 庄先生摇了摇头,“不是一副……” 怎么可能一下有五副呢? 庄先生微微笑道:“你猜一下,是为什么?” 自从离开南岳城,庄先生的身体,似乎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虽然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而洒脱,但气色明显差了一些,每日休憩的时间,也更长了。 “你现在感触可能还不深,等你将来涉足更广袤的修界,就明白了,家世、灵根、传承这些,都是冰冷而残酷的壁垒,隔绝了上层世家和底层散修。” 看来师父早就有打算了。 白家……竟还能养出这样的孩子来…… “出头的椽子先烂。” 庄先生颔首,“有是有,但也不算多,大离山是三品州界中,较为偏僻的地界,修道资源并不富饶,虽然位列三品,但也养不起太多金丹……” 不过这些,应该还早。 墨画一惊,竟然是三品! “那岂不是,会有金丹修士?” 庄先生目光微凝,缓缓道: “神识增强,只是一方面……” “而你甚至不能炼体,将来遇到的凶险,是极大的……”      …… “师父,到龙泉瀑布,还有多久呢?” “但你辅助杀伐,就可以帮他们与其他天骄竞争,他们反而要看你的脸色。” 庄先生闻到茶香,也缓缓睁开眼,微微一笑,端起茶喝了,眼眸一亮,人似乎也精神了一些。 庄先生见到三双明亮的眼睛,心情安适,略作沉思,便开口道: 因为世家,向来都不是温情脉脉的。 庄先生淡然一笑,意味深长道: “你主修杀伐,就是与众天骄争锋,就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不会给你好脸色。” 究竟是多早呢? 庄先生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墨画,你觉得你和子胜子曦,有什么不一样么?” 他的语气有些感慨,“这是一套五行绝阵,金木水火土,五行各有一副,但本质原理相同,所以五副,归为一套。” 庄先生微怔,随后神色欣慰,顺从道: 庄先生点了点头,叹道: “五……是跟五行有关么?” 庄先生微怔,看着白子胜,既觉得意外,又觉得欣慰。 虽然可能对庄先生作用不大,但也是一番心意。 那即便学了十三纹的阵法,估计也好不了太多。 虽然每天也都练厚土阵和灵枢阵,但随着这些阵法,越来越纯熟,自己神识增长得也越来越慢…… 墨画心中微凛,“师父,这套阵法,有什么特殊么?” 庄先生点头道:“不错。” 庄先生说完,神情有些感慨。 “学会藏在暗处,学会借势,在各大势力中如鱼得水,左右逢源,这样一来,才能真正走得长远,一步步精进修为,领悟阵法,求得真正的大道……” 他也想看看,庄先生说的龙泉瀑布,究竟是什么样的。 车内一片静谧,车外泗水喧嚣。 马车沿着湍湍的水流,顺道而南,一直往前走着…… 今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规划细纲了,所以更得晚了些,抱歉~ (本章完) 第522章 九层 第522章 九层 一个时辰后,墨画便见到了龙泉瀑布。 泗水横断,青山黑崖。 湍流的河水如同白练,倒悬而下,形成瀑布,又被山石撕开,如丝绸般披散而下。 唯美而壮观。 墨画三人看着都有些吃惊,三双眼睛,闪闪发亮。 通仙城比较干燥,多山少河。 墨画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瀑布。 白子胜和白子曦虽是世家出身,但小时候养在家族,外出时又走大道赶路,也很少见到这种自然的胜景。 瀑布溅在山石上,摔出水珠,圆润如玉。 山间的云雾,和瀑布的水雾,朦胧凝成一片,将日光织成绚丽的彩色。 九州之内,又依据品阶,划分州界。 “那就只能怪你自己无能了。”傀老沙哑道,“这种情况下,都是被逼无奈,怎么选,其实都无所谓。” 开书七个月了,一天假没请,也没怎么休息过。 他没想到,一向严肃的傀老,竟说出这样的话。 墨画一边走,一边看,开阔了不少眼界,也长了不少见识。 傀老却摇头道: “当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不要先想着选哪个,而是要先想想,能不能都要。” 傀老心情舒适,但脸上的神情还是淡淡的。 片刻之后,河水倒灌。 可一个火球术,竟能产生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这等威力,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墨画看着傀老,神色震惊,满是钦佩。 这个线团,和之前的棉絮一样大校 然后他就能操控一堆妖兽傀儡,在草地上追逐、戏耍、嬉斗,新奇又热闹。 “一开始就想着二选一的修士,都是榆木脑袋。” 之后傀老的手掌中又生出一枚火球。 …… 墨画默默念着,又问,“是一把好剑么?” 走过山,涉过水,经历日升日落,看着云卷云舒。 墨画却神色振奋。 傀老随手一挥,这记火球便迅速飞出,落入一旁的汹涌的河水。      刺耳的异声骤然响起。 河水灌入空洞,原本平静的河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既然替墨画刻了,傀老也不好厚此薄彼。 墨画精神一振。 如此十来个回合,傀老的手掌中,不再有火球,而是多了十多道深红色,灼热惊人的火丝。 只有真正脚踏地面,才会知道,世事多炎凉,世人多疾苦。 墨画点头,坦然道: 好强的火球术! 傀老颔首,“火球深红,是灵力状态,火球化丝,是灵力形式,两者不冲突,可以都要,但是……” 一条大河,偌大的湖面,被小小的火球术,生生蒸发出了一个大大的空洞。 但他们大多修为不高,道法不强。 墨画因地取材,变着花样,做着各种膳食,他的厨艺,也一天天渐长,做出的膳食,也越来越色香味美。 似是想起什么往事,庄先生的目光有些怅惘,也有些说不出的惋惜和遗憾。 这团棉絮,就是普通的棉絮。 作为回报,傀老就常常指点墨画的法术: “你的火球术,学得不错,用得也好,但有些杂了。” 半年后,墨画终于来到了三品大离山州界。 “是一把好剑,很配它的主人……” 墨画细细琢磨了片刻,忽然又意识到,有些扯远了,便又说回法术的事: “傀爷爷,那火球术的两种变化,我能都要么?” 傀老又道:“把那人干掉,就没人逼你选了,你就能都要了。” 之后的旅途,大多安然无事。 “能都选,就都眩” 距离大离山州界,还有很远。 为白子曦刻的,是一只彩凤。 墨画陪傀老下棋。 有空就琢磨,希望将来有一天,自己也能施展出这等威力恐怖的火球术…… “傀爷爷,我该选哪个方向修呢?” 就这样,众人一路走来。 庄先生闻言一滞,沉默良久,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是日夜兼程,餐风露宿,但也不算辛苦。 但他在识海中的显化的火球术,颜色鲜红,灵力反而如同丝状,层层叠叠,如同以灵丝,盘在一起的火焰线团。 “不能都选,再去做取舍。” 他只喜欢吃松子、榛子之类的坚果。 无论是阵法,还是法术。 站在高处的人,见的都是花团锦簇。 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但内在构造,却完全不同。 墨画看得入神,忽而又有些疑惑: 墨画在一旁看戏,偶尔用水牢术控控场,以火球术补补刀,便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这些火丝缠绕在一起,凝成了一个小火球。 傀老转过头,又看了眼庄先生,“你不也是这么想的么?” …… 墨画谨记这些话,遇到贫苦之人,疾苦之事,也会尽己所能,画些阵法,帮帮他们。 傀老想了一下,又道: 墨画愣住了。 傀老并不言语,片刻后默然道: 而此时,墨画十四岁,他的修为,经过日积月累的修炼,水滴石穿,也达到了炼气九层。 多重压缩,灵力重构。 “譬如这个线团。” 他也为白子胜和白子曦刻了一些傀儡。 傀老也会为墨画刻些傀儡。 墨画迫不及待地自己尝试了一遍,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墨画也有这个疑问。 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修界很大,共分九州。 他拍了拍墨画的肩膀,“记住了,多学多练。” 只是一条瀑布,既没有龙,也没有泉埃 “他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这样教他?” 下棋的时候,自然而然。 庄先生尽管屡见不鲜,但还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墨画真的能和傀老下棋下到一起去。 偶尔停下休息,时间充裕的话,他就和傀老下几把棋。 嫌白子胜,则是嫌他太莽撞。 除了灵枢阵以外,凤凰的羽翼上,还被墨画画上了五彩阵。 一旦张开羽毛,便如孔雀开屏一般,五彩斑斓,灵光闪闪,非常华丽…… 有时候,墨画去买菜,去溜大白,或是去找阵法的时候,他们也和傀老下过几把。 …… “那如果我打不过他,干不掉他呢?” 还是墨画好。 “这个法术手法,我只演示一次,你好好看看。” 傀老目光一沉,神念一动。 这个火球术,灵丝缠绕,与其说是火球,更像是以火焰为线,编织成的灵力线团。 墨画眼眸微亮,若有所思。 一开始,还只是大小老虎,后来傀老的松子咳得多了,就开始接受墨画的各种要求了。 一路跋涉,马蹄悠悠。 “嗯1墨画郑重点头道。 “龙泉剑……” 他在现实中用的火球术,颜色深红,有一丝丝凝质的迹象。 傀老嫌白子曦太聪明了,下个五行棋,也心思玲珑,一子不让。 傀老不喜这些膳食。 但傀老什么都没说,而是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团棉絮。 墨画循声望去,瞬间张大嘴巴。 墨画将傀老施法的点点滴滴,分毫不差地完全记在了脑海中。 庄先生的目光,掠过瀑布,看向七彩的水雾,神色有些感慨: “这里曾经藏着一把剑,剑名龙泉,所以瀑布的名字,也叫龙泉。” 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人和事。 “龙泉剑……” “复杂的法术原理,往往藏在最简单,最普通的事物中。” 此后一有闲暇,白子胜便在草地上和墨画玩斗兽,操控着他那只苍龙,与墨画“麾下”的大小老虎,诸多妖兽,进行一番龙争虎斗。 平日天天吃也就罢了,下个五行棋,也只知道“吃”,没有一点水准。 但无一例外,都被傀老嫌弃了。 傀老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并不太像笑的笑容,“不要紧,多看,多学,多思,会有明白的那天。” 傀老略作犹豫,他本不太想说,但看了看自己嗑了一地的松子壳,多少有些吃人嘴短,便道: “你现在学,还有点早,但可以先了解下。” “他能学,我为什么不能教?” “那如果两个都没得选呢?”墨画小声请教。 墨画默默记下了这把剑的名字。 不过他也没问,就算问了,师父也肯定不会说。 墨画的心情,如这河水,久久不能平静。 马车悠悠哉哉。 傀老看向墨画,问道:“明白了么?” 此外大多数,都一些贫苦和落难的散修。 散修生活大多都很不容易。 墨画立马正襟危坐,认真听着。 墨画的神识已经很强了,筑基十三纹巅峰,修了天衍诀,学会灵枢阵,灵力操控也不弱。 当然,也主要是这两人的棋艺“旗鼓相当”,没有功利胜负,纯粹图个乐罢了。 墨画问道:“要怎么做呢?” 每个州界,山川各异,景致别类,修士依山建城,衣食各有特征,风俗也有不同。 为白子胜刻的,是一条苍龙,虽然威武,但不能飞,即便刻上了灵枢阵,也只能在地上爬。 汹涌的潮水之声响起。 看似是简单的火球术,但又透着惊人的威压。 什么狼虫虎豹,稀奇古怪的妖兽。 这么大威力的法术,若真这么容易就能学会了,那才是真的白日说梦。 两人下得不亦乐乎。 墨画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而九州之中,每个州的幅员,都很广阔,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随后他又想起什么,皱眉道: “傀爷爷,那假如将来有人,非逼着我做两难的选择呢?” 到了一旁,庄先生却埋怨他道:“你教他这玩意做什么?” 白子胜和白子曦则有些不明白。 有些是不开眼的匪修,凶恶的罪修,不走正道的邪修。 墨画眼眸一亮,立马明白了。 庄先生微怔,目光晦涩,喃喃道: 原理看似简单,灵力就像棉絮,先将灵力,凝成细丝,再将条条灵丝,编织成灵力线团…… 傀老直接道:“那你就把那人干掉1 傀老看了眼墨画,“很难。” 墨画有些意外,有些失望。 傀老手一扬,刚搓好的线团,瞬间灰飞烟灭,手掌间一点痕迹都不留。 是灵力深化,还是灵力丝化。 “又比如,这天地间的一山一水,一云一雨,一草一木……” “傀爷爷,我记住了,但现在还不太懂……” 如冷水入油,河面顿时沸腾起来。 和通仙城,南岳城,以及其他普通的小仙城一样。 既不刻意花心思,也不贸然贪吃。 傀老掌心一凝,棉絮受力,自行压缩,拧在一起,形成一根棉线。 而且看样子,也不像龙。 “师父,这个瀑布,为什么叫龙泉瀑布呢?” 虽不一定都好吃,但的的确确,风味迥异,吃着很特别。 距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 墨画皱着眉,实话实说道: “明白了……一点点……” 白子胜一人一枪,一夫当关。 但想了想,又觉得正常。 有时遇到,墨画也会买了,炒给傀老吃。 庄先生在车上小憩,墨画三人,则围着小桌子,或是画阵法,或是看书,或是做各种修道功课。 只要坚持学下去,总有一天,能够将这些都融会贯通,掌握高深的阵法,掌控强大的法术。 墨画向傀老说明后,便问道: 而后火球又凝成火丝。 四周水气形成云雾,热气蒸腾。 火丝蕴含着惊人的灵力,浮在空中。 但实际上,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傀老摊开手掌,一个火球浮现,火球呈现淡红色的气状,而后随着傀老神识牵引,灵力向内压缩,凝成一道深红的火丝。 刻完之后,墨画再画上灵枢阵。 可如此强的神识,如此细致入微的操控,就连将灵力,凝成丝线这种事,也都做不到。 “我怕再不教,就没机会教了……” 白子曦则在一旁,捧着那只华美的凤凰,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墨画和白子胜,目光如秋水晶莹,掬着一泓浅浅的笑意…… 下的还是简单的五行棋。 遇到一些特殊的食材,墨画就会买来,请教一下本地修士做法,然后尝试着做一些,给庄先生,还有师兄师姐尝尝。 傀老之后又取出一团棉絮,如法炮制,压缩后拧在一起,形成另一根棉线…… …… 墨画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 “无妨,你记住就好。” 一直凝成十多根棉线。 墨画张了张嘴。 过了龙泉瀑布,一行人继续往南。 或者山间有些古树,树上结了不知名的松实、种子、或是果实,没毒的话,墨画也都会摘一些,炒给傀老尝尝。 “那就不用在这件事上花心思了,无法选择的事,即便考虑,也毫无意义,只是在浪费时间。”傀老说道。 傀老目光一冷,神识一动。 傀老适才用的灵力,不过炼气,驱使的法术,也只是一品的火球术。 墨画目露期待。 墨画见了,就缠着傀老,替他刻一个。 墨画点头,“所以实力一定要强,这样将来才能选自己想要的……” 傀老满意地离开了。 明天要请一天假。 阵师应体悟天道,造福万生。 十多根棉线就瞬间扭曲,纠缠,看似无规则,但又暗含韵律地凝在一起,编织成一个线团。 所以奖励自己一天假~ 主要是细纲内容有点多,要再梳理下。 写作方面的问题也要总结下。 顺便也要睡个好觉,稍微调整下心态。 要写的东西还有很多,所以不能急于一时,要长期坚持,细水长流~ (本章完) 请假条 请假条 明天请一天假。 开书七个月了,一天假没请,也没怎么休息过。 所以奖励自己一天假~ 主求否细纲外容有点多,求再梳理东。 写作方面的问题也求总结东。 顺便也求睡个好觉,稍微调整东心态。 求写的东西很有很多,所以求长期坚持,细水长流~ (昨天提前说过了,明天正式再发一遍请假条,以防有小伙伴没看到~) (本章完) 第523章 离山城 第523章 离山城 十四岁,炼气九层,神识十三纹。 从炼气八层,到炼气九层,境界突破,神识也增长了一些。 但这种增长,毕竟只是炼气境的增长,在筑基的神识面前,就显得有些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更不足以让神识突破瓶颈,达到筑基十四纹。 墨画的神识,还是十三纹巅峰。 甚至并没有比之前的十三纹巅峰强上多少。 马车内的墨画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瓶颈,又是一道大槛。 和炼气到筑基的门槛相似,十三纹到十四纹,是筑基前期到筑基中期的门槛,看似只差一纹,但这其中的沟壑,同样深不可测。 墨画一看看不到底。 筑基尚且如此,那金丹呢? 墨画探头出去,看了眼天空。 现在他所处的地界,是三品大离山州界。 三品州界,修士可动用的修为上限,便是金丹境! “三品州界碍…” 墨画心中喃喃道。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来到二品以上的州界。 墨画吸了口气,感觉四周的气息都不一样了,大地更宽广,天空也更高远了。 当然,有可能是三品州界,的确更大一些。 也有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 墨画又抬头望天。 尽管现在看不到,但天上是有大阵的。 抹杀封豨之时,他亲眼看到,血红色的劫雷降临,恐怖莫名,在他头顶逡巡,而后又渐渐消散。 劫雷消散之时,云层之中,有匪夷所思的阵纹。 其中一笔,被他记在了道碑上。 这笔阵纹,是仙纹。 远不是墨画如今的境界,所能参悟的。 墨画至今还不敢去看,他怕看一眼,自己神识就被抽干,识海皲裂,后患无穷。 而且这是劫雷上的仙纹,蕴含抹杀法则。 法则都是不讲道理的。 万一看多了,触动了仙纹,被直接抹杀了,那个时候,就算师父再神通广大,估计都救不回自己…… 还是先留着,以后境界高了,神识更强了,再小心参悟。 墨画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手。 现在自己的体内,流淌的是炼气九层的灵力了! 炼气九层,灵力更深厚了一些。 同时,自己的法术威力,也更强了一分。 哪怕只依靠“神识压缩”,“唯快不破”的火球术,筑基之下,一般炼气九层,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当然像小师兄小师姐这样的除外。 他们都能跟筑基打了。 自己现在,还不是筑基修士的对手。 除非动用阵法崩解…… 否则的话,最多五五开。 还是那种“立于不败之地”的五五开。 自己杀不掉他们,他们也追不到,抓不到,甚至看不到自己…… “就是不知道,自己筑基后,神识更进一步,法术更强,能不能正面跟其他筑基修士交手……” 墨画心里忍不住琢磨着。 小脸上的表情,一时开心,一时期待,一时担忧,一时又皱眉沉思…… 庄先生看着有趣,微微笑道: “又想筑基的事?” 墨画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 “不用着急,”庄先生微微颔首,“修为再深厚一些,达到九层圆满,就可以尝试筑基了,神识的话,不用强求,随缘吧……” 现在看来,炼气修士,修十四纹神识,的确太难了。 甚至连墨画都有些不太可能…… 庄先生略作思索,接着道,“实在不行,十三纹巅峰筑基,也可以的。” 墨画有些遗憾,又有些担心: “那这样的话,会不会不太厉害?” 庄先生滞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着墨画: “你现在炼气九层,十三纹巅峰神识,已经很……厉害了……” 哪家的炼气修士,能有筑基前期巅峰的神识? 这是神识,是虚无缥缈,难修,难练,难增强的神识…… 而不是靠灵石就能喂出来的灵力。 神识跨一个大境,已经是匪夷所思了。 “哦。”墨画挠了挠头。 师父都说厉害,那应该还行吧。 随后,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师父,我不用打磨境界么?” 墨画看了眼白子胜和白子曦,“就跟我小师兄,小师姐一样……” 他听张澜说过,世家子弟,都要打好基础,才能筑基,这样修为才够扎实,以后才能走得更远。 张澜他也是在炼气境界,打磨了很久的根基。 明明是世家出身,但那么大年纪了,也还只是炼气九层,后来为了迎战大妖,以防万一,才突破到筑基。 当然,他估计是跟族里闹了矛盾,有些叛逆,所以才故意摆烂,不然也不会那么晚筑基。 不过小师兄和小师姐,就又不一样了。 三人朝夕相处。 墨画每天都看他们在修炼,每次修炼,灵力就凝练一分,修为就深厚一分,气息也强大一分。 日积月累之下,虽然境界没提升,但修为却异常扎实。 甚至足以媲美筑基…… 墨画又回忆了一下。 刚开始见面的时候,自己才炼气三层,他们就已经炼气后期了,现在自己已经炼气九层了,他们也都还是炼气九层。 师兄师姐天赋这么好,都压了这么久的境界。 自己灵根这么差,一点不压,是不是不太好…… 墨画有些困惑地看着庄先生。 庄先生的神情便微妙起来。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说: “这个……你就不用压了……” “你的师兄师姐,他们的灵根是天……上上品,修的功法,都是上品满周天的功法,学的道法,也都是家族镇派的上乘的绝学…… “白家这种世家,筑基跟炼气,也差不了多少……” “家族对他们的期望,也不是区区筑基,而是希望他们打好根基,去突破更高的修为。” “家族的底蕴,足够支撑他们修行。” “而一旦他们炼气圆满,打好根基,筑基之后,满周天的灵力质变,就奠定了大道的根基。” “将来有足够的灵力,去施展威力极大的上乘道法,也有足够的底蕴,去寻求更高的境界……” “这是世家天骄的路,他们要打磨境界……”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你就无所谓了……” 庄先生尽量含蓄,但还是有些扎心道: “你灵根有点差,体质有点弱,传承也比不了他们,就不用管那么多了,打不打磨,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一直修炼,能突破就突破,虽然灵力少了些,血气弱了些,但至少神识够强……” “一俊遮百丑……” “神识强就行了,其他能凑合就凑合吧……” …… 墨画神色复杂。 一时不知师父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墨画叹了口气,转念又想,其实这样也好,不用费心打磨修为,也算省心省力省灵石了。 反正灵根就是这个灵根,情况也就这么个情况,改也改不了,凑合就凑合吧,能筑基就行…… 墨画放平心态。 别人的再好,那也是别人的。 跟自己没关系。 自己修自己的道就行。 墨画目光平和,微微点了点头。 庄先生见了墨画的神情,不由微怔,随后轻轻颔首,心中感叹道: “这个孩子,心性真的好碍…” ……      马车一路行驶,又跋涉了十余日,终于穿过大离山州界的山路,来到了离山城。 离山城,是三品仙城,景色秀丽,城墙蔚为壮观,城内洞府金碧辉煌,颇为气派。 城中修士以炼气筑基居多,有金丹,但不多。 而此行的目的地,便是整个离山城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座三品宗门: 五行宗。 在去五行宗之前,墨画一行人找了间客栈,稍作休憩。 墨画先安置好大白,让小二用上等的草料喂它,看它吃得香甜,又摸了摸大白的鬃毛,这才离开。 之后又点了一些干果,吃食和茶水,送到了庄先生的房内。 傀老不知去了哪里。 白子胜和白子曦恭敬坐着,听庄先生说着什么。 墨画将饭菜摆在桌上。 这些饭菜,都是墨画亲自点的。 怎么做,做成什么口味,墨画也都嘱咐过。 师父、师兄师姐还有傀老,每个人爱吃的都有。 赶了一天路,饥肠辘辘的白子胜问到香味,情不自禁瞥了一眼,又立马正襟危坐,听庄先生教导。 庄先生有些失笑,便道: “先吃点东西吧。” 白子胜眼睛大亮,恭敬之中带着雀跃道: “是,师父1 吃饭的时候,墨画便和师兄师姐嘀嘀咕咕,聊起了城中的见闻。 有哪些形色各异的修士,有什么行为迥异的风俗,还有坊市上,摆着一些琳琅满目的灵器、丹药,以及阵书。 墨画心中感叹。 三品的仙城,果然就不一样了。 在大街上,他就能见到不少筑基修士。 坊市上摆放的灵器丹药,也有不少是二品的,墨画甚至还见到了一本二品的阵书。 他想翻翻看,摊主不让。 还说什么“小孩子看什么阵书?这书不是你能看的,别把神识看枯竭了之类的话……” 墨画小人有大量,也就没跟他计较。 他现在修为不够,的确还不能学二品阵法,看了也是白看。 关键这二品阵书,还挺贵的,里面记载的阵法,光看名字,又都是一些烂大街的阵法,不值得浪费灵石。 自己快筑基了,灵石要省着用…… 不过墨画也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整个离山城,好像大多都是开商阁,开坊市,摆摊售卖各种修道物品的修士。 散修也大多是商贩。 没有那种,灵农、矿修、猎妖师、匠师之类的,从事劳作,赚取灵石的散修。 墨画觉得有些疑惑,便问庄先生。 庄先生道:“阵法宗门是这样的……” “五行宗么?” “不错,”庄先生点头道,“五行宗是正统的,以阵法立派的宗门,门内修士,以阵师居多。” “修界推崇阵法。” “修为注重杀伐,只能强大一己之力,但是阵法,却能影响万千修士。” “尤其是对一些势力大,修士多的修道家族来说,更是如此。” “五行宗精通阵法,坐落于此,不少修士、家族、宗门会到此求阵法,甚至有些修士,会专门在此定居。” “一些修道势力,为了与五行宗交好,也会专门派一位长老,驻扎在此,逢年过节,送礼走动。” “一来二去,这里的洞府,就很贵了。” 庄先生有些感慨道:“别看这里偏僻,但这城中的洞府,还真不是一般修士,能买得起的。” “洞府太贵,物价水涨船高。” “离山城的散修,也都是靠祖上福荫,留得只檐片瓦栖身,这才能勉强度日,否则的话,也都是活不下去的。” “长此以往,整个离山城的修士,也越来越少了……” 墨画疑惑道:“我看街上,还挺繁华的。” 庄先生摇头,“修士寿命悠久,所以不能只看一时,要看得更长远些。” “数百年前,我来过这里,那时的修士,比现在多很多。” “现在的修士,已经算少了……” “亭台楼阁的繁华,只是表象,没有人的繁华,终究只是水中月影,镜中昙花。” 墨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问道:“那这些,跟五行宗没关系吧,别人高价买洞府,他们也管不着……” 庄先生摇头,“五行宗在推波助澜……” “推波助澜?”墨画不太明白。 庄先生道:“数百年前,五行宗已然落魄,当时五行宗的老祖宗,为了重振宗门,这才将门派,移建到了这偏僻的离山城。” “离山城偏僻,没有纷扰。” “五行宗的老祖宗,是想让门内弟子,心无旁骛,专心钻研阵法,同时也吸引其他阵师,互相求学印证,交流阵法,使离山城,成为阵师求学之地,成为真正的阵学之城。” “此举的确成效显著。” “五行宗渐渐壮大,阵学氛围浓烈,离山城兴盛一时,成为阵师之间的胜地。” 庄先生叹道:“后来就不行了……” “阵师云集,洞府身价倍增,离山城寸土寸金。” “他们老祖宗的良苦用心,终究是不如灵石实在……” “五行宗的后辈弟子,便开始起了心思,原先供阵师求学论道的居所屋舍厅阁,一应拆除,建成繁华的洞府,高价售卖,租赁,以此牟取巨额灵石。” “他们什么都不用做,躺着便有灵石进账。” “这笔灵石,来得太容易,又太富裕了,门内弟子,便生怠惰享乐之心,不再苦学阵法,不再寻究天道。” “只是,五行宗此举,看似得了大利,但这笔利益,却是用他们祖辈的艰辛,还有将来的前景换来的。” “他们老祖宗的心血,也都付诸东流。” “洞府太贵,普通修士住不起,便渐渐离开了。” “而一些虽有才华,但出身一般的阵师,同样住不起这么贵的洞府,也只能另谋他处。” “五行宗的弟子,灵石得之太易,贪图享乐,也就不再费心苦学阵法了。” “整个离山城的阵法氛围,也就淡了。” “五行宗的阵法水准,也一降再降,一些阵法,也都失传了……” 庄先生的神色有些凝重,感慨道: “无论是阵师,还是阵道宗门,终究还是要以阵法为根本,不要趋利而短视,否则繁华落幕,便是一地萧条。” 墨画也心中凛然。 阵师云集的求学胜地……那该是什么样的景象…… 墨画既是憧憬,又是遗憾,不由问道: “师父,五行宗没想过改么?” 这么大个宗门,那么多阵师,就算有人趋利,也总有人能看明白吧。 庄先生叹道: “积重难返了……” “整个宗门,过惯了躺着赚灵石的日子,从上到下,利益根深蒂固,谁想动,就是从与整个宗门为敌。” “他们既没这个魄力,也没这个能力。” “即便真有人,有这个能力去改,他也未必想改,因为有能力改的人,多半也是,从中获利最多的人……” 刮骨疗伤,这一刀,要先从自己下手。 墨画不由叹了口气。 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复杂。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他很在意。 墨画问道:“师父,您说五行宗落魄后,当年的老祖宗,才将山门搬到了这离山城……” “那五行宗没落魄之前,是什么样的?” 庄先生神色肃然,叹道: “那是数千年前的事了……” “五行宗当年,即便不算最顶流的宗门,也至少是整个修界,屈指可数的,一流阵法宗门之一。” 墨画张大了嘴。 他万万没想到,五行宗祖上竟这么阔! 整个修界,一流的阵法宗门。 那得是几品碍… “他们的传承,这么厉害吗?”墨画惊讶道。 “不错。”庄先生颔首: “五行宗赖以为依仗的,并且最出名的,便是一副完整的,由低品到高品的,可增幅五行灵力的阵法1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神色郑重道: “这也就是,你要去学,并且必须要学会的,那套一品十三纹的五行绝阵1 (本章完) 第524章 五行宗 第524章 五行宗 “师父,这副五行绝阵这么重要,他们会让我学么?” 墨画担心道。 庄先生淡然道:“他们不敢不让你学1 墨画一怔,不由问道: “师父,您跟五行宗,是不是有点渊源?” 庄先生目光有些缥缈,“算是吧……” 墨画一脸好奇。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都看着庄先生。 庄先生略作沉思,点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 “准确地说,不是我与他们有渊源,是我们整个师门,都与五行宗有些渊源……” “师门?” 墨画有些错愕,随后小声问道,“师父,我们还有门派么?” “有。” “是什么啊?”墨画很是好奇。 庄先生犹豫片刻,目光晦涩道:“没落了,不说也罢。” 墨画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庄先生眼眸之中,藏着别样的情绪,之后接着道: “五行宗的祖辈,与我们师门一脉交情匪浅。” “我们这一门的祖师,曾于大难之中,救五行宗于水火。” “五行宗的祖辈,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便以五行宗的绝阵相授。” “此后我们师门,每一代弟子,都可以到五行宗,学五行绝阵,不过时间有限,只有七天。” “而且这套阵法,是五行宗的立派之本,祖师也不愿占五行宗的便宜,便也规定,只有炼气弟子,才能去参悟这副阵法……” 墨画听着连连点头,“我们的祖师,还有五行宗的前辈,倒都是讲道义的人,各让一步,不占便宜。” 庄先生似笑非笑道:“其实这只是表象。” 墨画一愣,“表象?” 庄先生点头道:“这个故事,是我从师父那里听到的,一开始也没怀疑,后来与五行宗接触过,才意识到,事实不是这样的。” “这其实,是一场交易。” “交易……” 墨画张了张嘴,想了一下,便明白了,颇有些难以置信道: “莫非是我们祖师,想要五行宗的绝阵,以此为要挟,这才去救五行宗的么?” “而五行宗,为了宗门存亡,也只能答应了?” 庄先生点头道: “不错,这是一场交易,是五行宗以绝阵,换生存的交易。” 庄先生又告诫墨画道: “世上的事,真假难辨,一家之言,也不要尽信,哪怕说这话的人,是我们宗门的祖师。” “祖师也有私心,也会为自己说好话。” “这件事在五行宗,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在五行宗的眼里,是我们的祖师,趁人之危,提出过分的要求,他们这才不得不将镇派的绝阵交出来。” “这件事,五行宗是不满的。” “所以,五行宗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墨画眼睛微亮,“炼气才能学么?” 庄先生颔首,“是的。” “炼气境,最多一品阵师,就算学了,也只能学到一品,一品的绝阵,泄露就泄露了,虽然有影响,也不会太严重。” “若是不加此限制,师门历代前辈中,随便来几个高品阵师,就能把五行宗的家底都看穿了。” “而且,这套五行阵法,一品十三纹,本就是极难的。” “筑基还有可能学会,炼气就几乎不可能了。” “有了这些条件,五行宗才会勉为其难,答应祖师的要求。” “祖师也没多想。” “镇派绝阵,能学就不错了,五行宗提这些要求,也在情理之中,他也就没讨价还价。” “在祖师的设想中,我们这一派,以阵道为尊,门人之中天才无数,想找一个炼气境,就能学会五行绝阵的弟子,虽不说容易,但应该也不会太难……” “但是……” 庄先生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祖师他也失算了。” “这不是一般的一品绝阵。” “一品十三纹,超出炼气境的九纹神识太多了。” “真去学的时候,五行宗也会各种使绊子。” “所以迄今为止,我们宗门一脉,历代天骄弟子,都没能从五行宗这里,学会这门五行绝阵……”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所以,这个重担,就落在你肩膀上了。” 墨画顿时觉得自己小小的肩头沉甸甸的。 他弱弱道:“师父,那假如我也没学会呢?” 庄先生道:“这个阵法,对伱至关重要,能学会自然是要学会。” “不过实在学不会,也没办法。” 庄先生安慰道:“尽力而为就好,就算学不会,也不要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嗯……”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说完,蹙着眉头,低头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庄先生问道:“又在想什么呢?” 墨画想了下措辞道: “祖师当年这么做,是不是有一点点,趁火打劫?五行宗应该心有怨气吧……” 觊觎他们的绝阵,趁着五行宗危难,提出要求,这才迫使五行宗,不得不答应这笔交易,以镇派绝阵,谋求生机。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 当年五行宗的危难,不会就是祖师暗中推波助澜的吧…… 就算不推波助澜,也至少是坐视不理? 庄先生摸了摸墨的脑袋,温和道: “这是前辈祖师的恩怨,你不用管。” “当年的事,隔得这么久,恩恩怨怨,那里说得清。” “就算祖师有私心,他救下五行宗,也是事实。” “宗门安危和传承,孰轻孰重,五行宗已经做出了选择,也达成了交易。” “你不必有顾虑。” “而因为有这些恩怨在,五行宗对我们,也不会友善,所以你也不必客气,放心大胆地去学。” “你若真能将他们五行宗的老底,全都学来,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墨画低声道:“他们门内,有金丹吧……” “万一我真学会了,他们应该不会急眼,不放我走吧……” 庄先生睥睨道:“他们不敢。” 墨画一怔,觉得安心了很多。 “对了,师父,这套阵法,叫什么名字啊?”墨画又问。 庄先生顿了一下,缓缓道: “五行灵阵。” “五行灵阵……”墨画念叨了一遍,嘀咕道,“名字好像有点普通……” 庄先生摇头道: “你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所以才觉得普通……” “灵阵,含一个‘灵’字,这便表明,这类阵法,是与灵力运行的本质,或是特质有关的。” “聚‘灵’阵,虽然简单,但却是阵法阵眼的必备阵法,是阵法驱动的本源。” “逆‘灵’阵,是绝阵,涉及灵力逆变崩解;‘灵’枢阵,也是绝阵,涉及灵力中枢控制。” “五行‘灵’阵,同样如此。” “其所涉及的,是五行灵力的增幅。” “一套五副,五行兼备,包含金灵阵、木灵阵、水灵阵、火灵阵和土灵阵,可增幅,强化,对应属性的灵力威力……” …… 墨画聚精会神,听得津津有味。 庄先生却突然停住了。 墨画道:“师父,您继续说埃” 庄先生摇头,“不能再说了,剩下的要你自己去想了……” 再说下去,就没难度了。 墨画有些遗憾,只能道: “好的,师父。”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又补充道: “五行宗的这套五行灵阵,虽说是从低品到高品的,一整套五行绝阵。” “但高品的部分,大概率遗失了,如今五行宗内残留的,估计也只有一二品阵法……”      “不过有一二品的,也就足够了。” “绝阵这种阵法,本就要由浅入深,从低品开始学起。” “有一才有二,有二才有三……” “学会一品,奠定好基础,后面的阵法,才好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地领悟……” 庄先生言语微滞,心中默然道: “不过,后面的阵法,就要靠你自己去找了……” 庄先生看着墨画,目光有些怅然,有些不舍,但这些情绪,转瞬就又消失了。 庄先生的目光,重又温润如水。 墨画蹙着眉头,还在想着绝阵的事,一时间没察觉到这丝异样。 …… 休息了一晚,庄先生嘱咐了一些话。 次日,几人便启程,正式前往五行宗了。 不过半个时辰,马车便到了五行宗的门前。 五行宗高阁林立,金碧辉煌,十分气派,除了阵阁外,炼丹室、炼器房、修炼室、论道室、灵蒸楼,有的没的,都建了一大堆。 大兴土木,一看就不缺灵石。 五行宗的门槛很高,台阶又高又长。 门前有几个,穿着五行宗道袍的看门弟子。 马车这几个看门的弟子拦住了。 他们神态冷漠,带着一丝倨傲,毫不客气道: “何方修士?不知道五行宗内,是不允许马车入内的么?” 墨画掀开门帘,蹦下马车,在这几个看门弟子诧异的目光中,递上一枚玉简。 其中一个看门弟子皱眉,“你是什么人?这玉简又是何物?” 墨画也冷着小脸。 他也是有脾气的。 别人对他客气,他才会对别人客气。 这几个看门的弟子,一脸臭屁,墨画懒得搭理他们,只昂着小脑袋,吩咐道: “给你们掌门,他看了就知道了。” 几个看门弟子,纷纷面色不善。 在这离山城中,很少有修士敢在五行宗的门前如此无礼,甚至语气之中,对他们掌门也没有一丝恭敬。 更何况,这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 一个看门弟子冷笑道: “小鬼,你睁开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三品宗门,五行宗1 “我们五行宗的掌门,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墨画也不说话,只是右手一伸,翘起了大拇指。 大拇指上,有一枚大号的扳指,翡翠玉质,上有九道星辉,精致而华贵。 五行宗以阵法立派,门内阵师众多。 这些弟子就算再眼拙,也能看出,这是象征阵师身份的,稀有的一品天枢戒。 拥有天枢戒的修士,都是真正的,经道廷定品,受道廷认可的阵师。 能被定品,哪怕只是一品,阵法造诣也不容小觑。 可问题是,这个戒指,戴在一个十来岁的小修士手上。 这就显得,有些荒谬了…… 不过看门的弟子,虽然倨傲,但也不至于一点脑子没有。 他们惯常逢高踩低,但一品阵师,显然不是他们配贬低的。 即便这个一品阵师,有可能是假冒的。 有个看门弟子皱眉道:“协…” “小鬼”两个字,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的态度,也带了一丝严肃,“……小兄弟,你当真是一品阵师?” 墨画抬头挺胸,“不错1 这看门弟子,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墨画冷冷看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墨画态度不好,这几个看门弟子,反而不敢怠慢了。 这小修士,要不是真有底气,绝不敢这么硬气。 更何况,他是坐马车来的。 马车外面,坐着一个赶车的老头,看着普普通通,但又让人捉摸不透。 而马车里,有什么人,是什么身份,他们还不知道。 但能让一品阵师,下来开路的,马车里的修士,肯定更不简单。 带头的看门弟子拱手道: “小兄弟稍等,我这便回禀掌门。” 是真是假,自有掌门定夺。 假如这小修士,真的是一品阵师,那他们自当以礼相待。 如果不是…… 敢在五行宗门前滥竽充数,定不会有他们好果子吃! 看门弟子神色一冷,便去回禀了。 墨画一个翻身,坐在大白身上等着,同时百无聊赖地给大白挠痒痒。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五行宗内便有了动静。 一股股气息,骤然升起。 喧嚣声也渐渐变大。 又过了一会,这些气息,都向门口汇聚。 墨画坐在大白身上,抬头看去,便见不知何时,门前的长长的台阶上,已经出现了不少修士。 他们一个个气息深厚,面沉如水,死死盯着马车,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一会儿,人群分开。 从中走出一位头戴金冠,道袍更为华丽,绣着五行五色花纹,容貌也更有威严的修士。 看样子,像是五行宗的掌门。 他一脸严肃,但又隐隐含着一丝期待,走到了马车前,拱手道: “在下五行宗掌门,恭迎庄前辈。” 此话一出,五行宗内知情的人,都目露寒光。 不知情的,则神色惊诧。 这马车里究竟是何人,竟然能让堂堂三品五行宗的掌门都躬身行礼,称一声“前辈”? 马车中,传出庄先生淡然的话语: “换了几代了?” 五行宗掌门拱手道:“不瞒前辈,从那以后,已换了三代了。” 庄先生“嗯”了一声。 五行宗掌门目光一闪,便侧身道:“请前辈入门。” 傀老转头,看了眼庄先生。 庄先生则隔着窗帘,看了看五行宗的门槛,又微微抬头,将整座宗门,尽收眼底,心思衍算后,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他似乎才下定决心。 该走的路,总归是要走的。 那一天,也总是会来的…… “走吧。” 庄先生的语气中,藏着一丝复杂难明的决然。 傀老点头,看了眼墨画,墨画便拍了拍大白。 大白得令,就开始拉着马车,向宗门内走。 没走几步,就遇到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门槛高耸,将马车搁在门外。 五行宗的修士,从上到下,冷眼旁观,还有人冷笑,似乎是想给庄先生一个下马威。 墨画一挑眉,又拍了下大白。 大白瞬间心领神会,仰头嘶鸣,前蹄高迈,猛然下踹,将五行宗的门槛踩得粉碎,之后大脑袋讨好般,蹭了蹭墨画的小手。 墨画眉开眼笑,夸了夸大白,顺了顺大白的鬃毛。 大白昂首挺胸,拉着马车,悠哉悠哉地走进了五行宗。 五行宗从上到下,面色都是一怒,但同时又都敢怒不敢言。 只有五行宗的掌门,目光之中,闪着晦涩难明的寒光。 (本章完) 第525章 大长老 第525章 大长老 墨画几人,便在五行宗暂时住下了。 他们住的,是整个宗门,最为尊贵的客房,风格典雅,陈设奢华。 一应饮食起居,也都是最高标准。 灵膳珍馐,百年美酒,云雾茶叶,百花糕点,应有尽有…… 五行宗招待得极为周到,但态度却并不友好,只是表面客套,一脸假笑,目光还是冷冷的,态度也很疏离。 虽然吃好喝好,但墨画毕竟不是来玩的,他是要学阵法的。 他挂念着五行灵阵。 可五行宗的掌门,却推脱道: “按理来说,既然是祖辈的约定,我们自然没有违背的道理……” “但毕竟隔了数百年之久……” 五行宗掌门面露难色,“门中一些前辈长老,已然故去,约定的具体事项,我们这些晚辈并不清楚,所以要商议一番,斟酌相关事宜。” “还请庄前辈见谅。” “这些时日,请诸位在五行宗稍作休息,领略一下,我五行宗的传承底蕴和大好风景……” “学阵法的事,我们会尽快商议的。” 五行宗的掌门姓廖,金冠玉服,面白无须,相貌端庄,很有掌门的风范。 说的话也是如此。 说了跟没说一样。 墨画撇了撇嘴,刚想说什么,庄先生却道: “那便有劳廖掌门了。” 廖掌门受宠若惊,连忙道: “不敢,这是晚辈应当做的。” 又寒暄一阵,廖掌门便起身告辞了。 廖掌门走后,墨画疑惑道: “师父,他们是不是在耍心眼?” 庄先生颔首,“镇派的绝阵,哪会轻易让别人学去,拖延一番,也很正常……” “他们不会反悔吧?” “不会,也不敢。” 墨画道:“那我们要等么?” 庄先生点头,“等等吧。” 庄先生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墨画,温和笑道: “旅途劳顿,刚好休息下,你们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在五行宗好好玩玩……” “玩?”墨画有点懵。 “嗯。”庄先生道,“五行宗景色不错,你可以趁机逛逛,阵法的事,不必着急。” 庄先生一副自有打算的样子。 墨画猜不透,只能道:“好吧……” 那就听师父的话,先玩一阵吧…… …… 廖掌门离开客房,沿着宽敞的走廊,走过雕梁画栋,但稍显冷清的亭台楼阁,穿过富丽有余,但华而不实的各类宫室,走到了一处静谧的山峰。 山峰上,建有一处洞府。 洞府有些古旧,显然建得较早,但细节的用料,同样造价不菲,只是看上去低调一些。 廖掌门神色恭敬,摇响了府前的雕花翡翠铃。 清脆悦耳的玉声响起,传入洞府之中。 廖掌门肃立恭候。 不知过了多久,洞府前光芒一闪,阵法解开,大门洞开,门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 廖掌门精神一振,整了下道袍,走进了洞府之中。 洞府之内,同样精致而奢华。 大厅之中,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气息浑厚,威望极重。 此人正是五行宗的大长老。 也是五行宗仅存的一位,金丹境大修士。 廖掌门拱手行礼道:“打扰大长老闭关了。” 大长老睁开双眼,目露精光,“那人来了?” 廖掌门拱手,“是。” 大长老皱起眉头,神色凝重,沉默不语,不知在思索什么。 廖掌门低声道: “阵法……要传么?” 大长老目光一冷,“不能传1 廖掌门有些迟疑,“这是祖辈的约定,不传的话,是不是……不太好交代……” “你不懂。”大长老沉声道,“五行宗已经不同往日,不是恪守这种祖宗规定的时候了。” 廖掌门不解,但又不敢忤逆大长老,只好拱手称是。 大长老看了眼廖掌门,心中叹了口气。 五行宗,是真的没落了埃 曾几何时,宗门高手如云,区区一个筑基后期,何德何能,能当五行宗的掌门? 自己这个金丹,当年也只是一个长老…… 不过今非昔比,没法挑了。 这已经是,五行宗后辈中,最有才能的弟子了。 有些事,还是要跟他说明白的。 大长老目光一沉,解释道: “我们兴土木,建洞府,为宗门造福,赚了大量灵石,其根本,就是因为阵法。” “有了阵法,我们五行宗才能立派。” “五行宗立派,求阵法的修士汇聚,离山城才会繁华,我们这山门,才会寸土寸金。” “我们这些后辈弟子,就算躺着,都有灵石赚。” 大长老皱了皱眉: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五行宗的阵法,没落了……” “灵石赚得太容易,油水太肥,吃得太饱,从上到下,一个一个,都开始不思进取,不去修炼,不学阵法了……” “只要外面那些洞府在,五行宗就有源源不断的灵石进账。” “不用去努力,就有灵石赚。” “谁还去努力呢?” “我们五行宗,已经不以阵法立派,而是以土木立宗了。” “可这样一来,整个五行宗的阵法造诣,便一落千丈1 “现在别说二品阵师了,能出几个一品阵师,就已经不错了……” 廖掌门一脸肃然道: “此事晚辈也深以为然,已经想办法解决了。” “门内决定,整顿风气,革新修道产业,鼓励弟子钻研阵法,培养阵师,务必使五行宗,重新成为阵法大宗……” 廖掌门语气诚恳。 大长老却一脸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这些空话,已经说了一百多年了。 利益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宗,谁也不敢下手。 门中弟子,道心涣散,再想让他们吃苦,重新去学阵法,更是天方夜谭。 现实利益,不好去改。 阵法风气,涉及道心,一旦败坏,再想纠正,才是千难万难。 而这么些年,从中获取灵石最多的,除了自己这个大长老,就是他这个五行宗的掌门了。 杀猪的刀,握在猪手上。 这个肉,怎么可能割得下去。 大长老淡然道: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保护好我们五行宗的传承。” “尤其是立派之本的五行灵阵,决不能外传1 大长老目光一寒: “这门绝阵,必须牢牢握在手里,由我们五行宗垄断。” “我们学不会没关系,但五行宗外,不能有任何人学会,即便是烂掉,也只能烂在我们五行宗1 “哪怕是失传,也绝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否则,必会动摇,我五行宗的根本1 廖掌门目光一亮,“大长老高瞻远瞩,思虑得当1 这记马屁,不痛不痒。 大长老的神情,不咸不淡。 廖掌门略作思索,转言又道: “不过,这个阵法本就极难,这么多年,我五行宗能学会的就没几人,而其中还大多都是,昔年的前辈长老。” “自从上上任宗主故去,后代之中,就没有弟子,能真正学会这五行灵阵了。” “我们五行宗的弟子,尚且如此,他们这些外人,真的能学会么?” 大长老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忌惮。 “能1 廖掌门微露诧异。 大长老眉毛跳动,“你不知道,当年这个姓庄的,差点就真的,将这五行灵阵学了去1 廖掌门神色一惊,“怎么可能?” 大长老忆起往事,仍心有余悸: “当年我只是个普通弟子,就在现场,看着那人天纵之资,惊才绝艳,当着五行宗宗主和所有长老的面,一点点地,还原了五行灵阵的阵纹,洞悉了五行灵阵的阵枢,一点点,参透了五行灵阵的阵法……” “只差一点,他就真的学会了,要不是……” 要不是…… 当时的宗主和长老,动了些手脚,就真让他学会了…… 大长老目光微凝,将这句话咽在了肚子里。 廖掌门仍有些难以置信,“炼气?” “炼气1 廖掌门皱眉道:“五行灵阵,一品十三纹,他炼气期,能有十三纹的神识?这不可能吧……”      大长老叹道:“他的神识,没有十三纹,但他就是差点学会了……” 廖掌门只觉匪夷所思: “神识不够,也能学这门阵法?” 大长老目光肃然道: “他们这一派,有一门传承,可以洞悉阵法源流,一通百通,即便神识不足,也可以去领悟一些,他们原本不能领悟的阵法1 廖掌门怔忡失神,“竟还能有这种传承?” 大长老神色敬畏: “这是阵道之中,最最顶尖的一类传承,需要极高的悟性,和顶级的根骨,不是一般修士能学,并且能学会的。” “而他,是历代弟子中,学得最好的。” “所以只有炼气境界,就能破格去参悟,并且差点就领悟了,一品十三纹的五行灵阵1 大长老怅然叹道: “我们五行宗的五行灵阵,虽然极其罕有,但与这等真正的不传之学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 廖掌门垂下头,目光之中,有着贪婪和渴望。 但他这点小心思,瞒不过大长老。 大长老面色一沉,寒声道: “不要起歪心思,他们这一派,即便再落魄,也不是我们能冒犯的1 廖掌门心中一凛,拱手称是。 只是目光之中,有些不以为然。 廖掌门沉思片刻,又道: “大长老,可是这次,不是他学吧……他到此,应该是为了让他的徒弟们学。我们需要这么谨慎么?” 大长老淡淡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廖掌门点头,“大长老说得是……” 他回想了一下,山门前的场景,感叹道: “他的弟子中,那个小阵师,看样子不过十来岁,就已经是经过定品的一品阵师了,天赋当真了得……” “也不知是从哪找到的好苗子……” 我们五行宗怎么就没有呢? 廖掌门有些怨念。 “十来岁,一品阵师……” 大长老皱眉,摇了摇头,“这等天赋,对一般修士而言,算是很好了,但在他们那一派中,也只是寻常。” “尤其跟当年姓庄的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 廖掌门微怔,觉得这大长老口气真大! 一品阵师,还不值一提…… 不过他也不敢反驳。 他只有筑基,的确没有金丹期的大长老见多识广。 大长老思索片刻,突然叮嘱道: “比起这个小阵师,你更应该当心的,是他的师兄师姐。” “师兄师姐?” 廖掌门想到了庄先生身边,另外的两个弟子。 一个剑眉星目,一个芙蓉出水。 看样子,像是一对兄妹,虽然有灵器阻隔,神识窥探不了底细,但那种大世家的气度,修为的浑厚,和卓然的气质…… 堪称完美无瑕! 是极品的修道苗子! 同时也一看就知道,是他们五行宗,不配拥有的弟子。 廖掌门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大长老,您的意思是,他们才是庄前辈,真正的阵法传人?” 大长老颔首道:“不错。” 大长老又沉思片刻,目光微亮,似乎洞悉了庄先生的意图: “那个小阵师,只是打头阵的。” “十来岁,炼气九层,一品阵师,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但这个小阵师,应当没那么重要。” “他若真的重要,就不会亲自下马,上前开路了。” “很明显,真正棘手的,是这小阵师的师兄和师姐。” “他的师兄和师姐,世家出身,修为比他深厚,阵法自然比他更为高深1 “而且,还是两个人。” “如果真让他们学,很有可能,就真把我们五行宗的绝阵学了去1 …… 大长老目光凝重,廖掌门也神色担忧。 “那大长老,我们究竟该怎么办?总不可能,真的动手拦他,不让他们学阵法吧?” 动起手来,就等于撕破了脸。 结果就不好说了。 大长老脸皮一厚:“先拖,能拖就拖,拖到他们没了耐心。” “若是拖不住呢?” 大长老目露精光,“拖不住,再用别的办法……” 廖掌门目光微动,点了点头。 …… 五行宗开始拖延时间。 庄先生也一副悠然的模样,一点也不着急。 墨画没办法,只能奉师父的命令,和小师兄小师姐一起,在五行宗“玩”了起来。 五行宗很大,洞府也多,甚至洞府比弟子还多…… 看来曾经很阔,灵石多得用不完,所以才这么挥霍,到处盖洞府。 除了洞府,其他修道建筑,像是练功房、静思室、炼丹房、炼器房、阵阁等等,也一应俱全。 甚至有些,完全用不到的建筑,也盖了不少。 这些建筑,既没修士住,也没修士用,甚至一点功用都没有,大门禁闭,空空荡荡,也不知建了做什么…… 和其他多数宗门一样,五行宗也分内门和外门。 内门是宗门本体。 内门弟子,与宗门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学五行宗的正统传承,遵从五行宗的上下师承,与宗门绑定,利益一体。 宗门的产业,也都由内门弟子打理。 宗门的核心职位,也都由内门弟子担任。 一般来说,内门弟子,是不允许脱离宗门的。 外门的弟子,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他们更多是交束脩,学阵法。 与宗门之间的关系,有师承,但不严密;有恩情,但不紧密。 只要交灵石,想学就学,不想学了,也可离开,宗门并不约束。 外门更像是,宗门的一种产业。 宗门拿出部分传承,对外传授,以扩大宗门影响,赚取束脩和灵石。 而五行宗是三品宗门,名气大,束脩也是很贵的——至少对墨画而言,是很贵的,他交不起。 墨画三人走在一起,在五行宗内闲逛。 见到的,大多都是内门的长老和弟子。 门内的长老,对他们视而不见。 反倒是一些弟子,虽被长老教习嘱咐过,但不知内情,会在背后,偷偷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墨画神识强,所以他们背后说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让墨画意外的是,男弟子对他们抱有敌意,女弟子反倒还好。 男弟子一般都是不悦道: “就是那个小鬼,骑着大马,踩碎了门槛,大摇大摆进了山门,让门内一众长老,颜面无光1 “太嚣张了1 “仗着自己是一品阵师,目中无人1 “他的师兄,那个穿白衣服的,比他还目中无人1 “听说门中有几个师兄,想找他切磋,他理都不理。” “不是,我听说,有几个师兄,找他切磋,反被他狠狠揍了一顿1 “那是他隐瞒修为,胜之不武1 “虽然炼气,但有筑基实力,他偏偏不说1 “当真卑鄙1 …… 男弟子义愤填膺。 女弟子说的,又是另一番话: “那个白衣少年,长得好俊啊1 “听说还是世家出身……” “怪不得,气质一看就不一样。” “不知道是哪个世家,远不远,嫁过去的话,还能不能回来看看……” “还有那个小阵师,白白嫩嫩的,也很可爱1 “听说还是一品阵师。” “真厉害1 …… 这些话,墨画听到了,男弟子们也听到了。 墨画他们,因此更受男弟子们敌视了…… 墨画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526章 保密 第526章 保密 明明是宗门,还是以阵法立派的宗门,弟子求学的风气太差了。 这些五行宗弟子,天天不学阵法,尽想着八卦。 难怪五行宗阵法没落了…… 不过让墨画奇怪的是,这些女弟子,虽夸的是自己和小师兄,但秋水般的目光,却全是往自己的小师姐身上瞅。 墨画回头,看了眼小师姐。 白子曦为了方便行事,穿的是男装,盘了马尾,英姿飒爽,目光晶莹,睫毛修长,有一种凛冽的美。 但她也没有刻意扮成男子。 虽是穿男装,但一眼看上去,还是个女子。 “可为什么,五行宗的女修,都盯着自己的小师姐看呢?” 之前在南岳城金华街,百花楼里的女修,似乎也有这个迹象。 墨画蹙着眉头,很是疑惑。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之后几天,墨画偷偷观察,发现果然如此。 这些女修,敢光明正大地看小师兄,但一旦看向小师姐,就面色娇红,目光潋滟。 小师兄看她们时,她们一个两个,巧笑倩兮。 小师姐看她们时,她们却匆忙移开目光,理着鬓发,垂眸害羞。 之后,还有女修,偷偷送请柬,送鲜花,送糕点,送玉簪,或是送书画,给小师姐。 这下墨画真糊涂了。 是自己年纪小,太单纯了,还是自己阅历少,孤陋寡闻了…… 这些女修,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墨画想不明白,最后还是决定问下小师姐。 “师姐……” 趁着四周无人,白子曦坐在亭子里,看着池子里的鱼儿,怔怔出神的时候,墨画悄声道。 白子曦转过头,看着墨画,声音轻柔道: “怎么了?” 墨画斟酌道:“那些女修,为什么只给你送东西啊?” 白子曦有些错愕,神色又有些复杂。 “不方便说么?”墨画小声道。 白子曦沉默片刻,像是下定决心,眼眸微亮,缓缓道: “这件事,我还没跟别人说过……” 墨画刚想说,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白子曦却已经说道:“是血脉……” 墨画愣了一下,“血脉?” “嗯。”白子曦轻轻点了点头,“我的血脉……有些特殊……” 特殊? 比较讨女子喜欢? 这个血脉,能有什么用呢? 墨画有些懵。 “具体的,我就不能跟你说了……” 白子曦嘴角微微勾起,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轻声道: “血脉的事,娘亲嘱咐过我,不让我告诉任何人,所以……” 白子曦看了一眼墨画,“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墨画连连点头: “小师姐,你放心吧,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的1 白子曦的眼眸,一时之间,有着春日阳光一般,妩媚的清艳。 墨画的心忍不住多跳了一下。 同时,心情又有些复杂。 小师姐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自己,那礼尚往来,自己不说出点秘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秘密是要交换的! 可自己有什么秘密呢? 道碑肯定不能说…… 但除了道碑,好像也没啥了…… 血脉…… 自己也没什么血脉碍…爹娘都只是普通的散修。 先天体弱……也不算特殊的血脉。 墨画想了半天,这才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小声道: “师姐,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还没跟别人说过。” 白子曦轻轻一笑,靠近墨画,想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秘密。 墨画指了指天,小脸认真道: “师姐,天上真的有阵法。” 白子曦微怔,皱眉想了下,道:“你好像说过了?” 墨画摇头,“不一样……” “之前跟你说的时候,我是听师父说的。” “现在跟你说,是因为,我真的看到过1 白子曦美眸微惊,略作沉思,便想到了: “雷劫那个时候看到的?” 墨画心中叹了口气。 他这小师姐,也太聪明了…… 墨画点头道:“嗯,劫雷降下,之后又消退的时候,我隔着云层,见到了里面的阵纹1 白子曦这下真有些吃惊了。 她没想到,九天之上真的会有阵法,而且墨画还真的亲眼看到了…… 天道大阵…… 白子曦看着墨画,抿着嘴,浅浅笑道: “好,我也替你保守秘密。” “嗯1墨画点头。 这下一人一个秘密,就公平了。 白子曦想着墨画的话,不由抬头,看了看天空。 五行宗的天,晴空万里,一碧如洗,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阵法,但白子曦还是抬头看着。 墨画也习惯性地抬头看去。 他没事的时候,也会这样抬头望天。 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参悟真正的天道阵法。 此时虽然看不到阵法,但只看着广阔的苍天,隐隐约约,便会觉得天道之无穷,大道之奥妙。 也会觉得心怀宽阔。 一切得失坎坷,都不会萦绕于怀。 小小的亭子里。 墨画和白子曦便并排坐在一起,一起抬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过了一会,白子胜兴冲冲跑了过来。 他刚刚找五行宗的弟子切磋去了,大胜而归,正要跟墨画炫耀一下,却见墨画坐在栏杆边,目光放远,眺望着远处的天空。 子曦也是一样。 白子胜便也学着,坐了下来,仰着头,看着天。 过了一会,天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白子胜忍不住问道:“师弟,你看什么呢?” 墨画懒洋洋道:“看天。” “天?” “什么都没有,看什么?” 白子胜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情不自禁地,跟着自己的妹妹,还有小师弟,一起坐着,看了半天澄澈的天空…… …… 坐了半天,白子胜终于耐不住寂寞了,便道: “小师弟,我教你一门道法1 墨画一愣,“道法?” “嗯。”白子胜点头,一脸得意,“是我自创的,一门修道武学1 “不学。”墨画果断道。 白子胜愣住了,“为什么不学?” 墨画叹道:“一、我不炼体;二、我不学武;三、你自创的,肯定不行。” 白子胜不悦道:“我自创的,怎么就不行了?” “你才炼气,能创什么厉害的道法?” “我让你见识见识1 白子胜手握长枪,就要演示给墨画看。 墨画连忙摆手,“算了算了,你歇会吧……” “不行1 墨画无奈,“行吧,你演示一下看看。” 三人找了个空地,周围假山绿水,景色静谧。 白子胜一脸严肃,手持长枪,积蓄气势,四周风声啸聚,草木浮动。 墨画的神色,也认真了些。 “这是一招,从天而降的枪法1白子胜道。 随后他积蓄完灵力,猛然一跃,跳到空中,在空中摆了个极威风的动作,高喊一声: “飞龙在天1 而后长枪如虹,直刺而下,狠狠地扎在了地上,扬起了一丢丢灰尘…… 墨画愣了半天,尴尬得浑身难受。 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 白子曦也掩着嘴,忍着笑意。      演示之后的白子胜,没了之前的得意洋洋,有些心虚道: “不好么?” 墨画无奈道: “蓄力时间太长了,动作破绽太多了,灵力损耗太大了,施展出来,威力又太小了……” “若是与灵修交手,你跳在空中,就是活靶子。” “若是与体修交战,你蓄力半天,早就挨刀了。” “还有这个名字……” 飞龙在天…… 一个炼气期的道法招式,起这个名字,墨画尴尬得不知说啥好。 白子胜却坚持道:“这个名字,才是精髓,其他都可以批评,但这个名字不行1 墨画疑惑道:“你不会是,特意为了这个名字,才创这个华而不实的招式的吧……” 白子胜心虚道:“怎么可能?” 他的确是因为觉得这个名字帅气,所以才临时起意,创了这么个招式。 白子胜又道:“这招也没有那么不堪吧……我用这招,对付五行宗的那些内门弟子,一扎一个准,基本没有一合之敌1 墨画无奈道:“那是你修为太高了,就算不用道法,他们也很难招架……” 白子胜虽是炼气,却已经能与筑基正面交手了。 五行宗的那些炼气弟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五行宗灵石富裕,太过安逸,弟子道心涣散,实力也很一般。 所以白子胜才能仗着这只有“花架子”的道法,大杀四方…… 白子胜被墨画数落,有些不开心。 墨画顿了顿,便安慰道:“现在还不行,你多多改良下,说不定以后真的能成为威震四方,传承百代的道法1 白子胜眼睛一亮,立马道: “那我教你1 墨画摆手道:“我不用学,我是灵修,要用法术的……” “技多不压身1白子胜坚持道。 “我会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学杂了……” 白子胜道:“你学这招,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墨画疑惑道。 白子胜一脸严肃:“很威风1 墨画:“……” “我是在为你着想,”白子胜一本正经道: “你将来肯定是要找道侣的,虽然吧,你样貌不错,白白净净的,但毕竟不是世家出身,真要找个好道侣,也是很难的。” “你不知道,世家的女子,大多很势利的,要看出身,要看灵根,看灵石家底,看有没有洞府……” “这些你就很吃亏了。” “而且你学的道法吧,又都是隐匿术,水牢术这种,比较阴险的。” “跟别人交手,也是隐着身,躲在远处丢火球,这种不出风头的打架方式。” “虽然打起架来很有效,但不出风头,就很吃亏了。” “不出风头,就不够威风,不够威风,就不容易招女子喜欢。” 白子胜目光炯炯,“所以我教你这招1 “将来英雄救美的时候,先用火球术,把别人打残,让他没有招架之力,之后再用我教你的这招,飞龙在天,威风凛凛地将对手干掉1 “这样一来,又威风,又帅气。” “说不定你就能找到道侣了。” 白子胜谋划得很周到。 墨画则一脸无语,“你成天想这种事做什么……” “这种心思,我用不着……” 白子胜拍了拍墨画的肩膀,“这是师兄我的良苦用心,是在为你的将来打算1 墨画还是不想学。 白子胜不开心道:“你是我师弟,我才教你的,别人想学,我还不教呢……” 墨画坚持不学,白子胜便软磨硬泡。 墨画最终拗不过白子胜,只能勉为其难地学了一下。 招式名叫飞龙在天。 但其实,跟龙一点关系没有,威力也不大,除了跳在天上,当“显眼包”,没其他意义…… 墨画不是体修,这招用出来,更是威力平平。 不过他也不想拂了师兄的好意,还是认真学了下,不过不是当做修道武学,而是纯粹用来磨炼身法。 施展逝水步,跃到空中,再持枪落下。 因此,墨画和白子胜使出来,完全是两种模样。 白子胜威风凛凛,大开大合,如苍龙摆首。 墨画则身法轻盈,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景色秀丽的草地上。 白子曦取出一本书,安静地看着,偶尔抬头,看着两人,将两道身影,印在了眼眸中…… …… 时光如同山间的清风,不疾不徐,缓缓流淌。 数日之后,墨画已经将五行宗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一遍。 剩下的,要么是内门弟子的居室,长老的洞府,藏书阁,藏丹阁,藏阵阁,这种不对外开放的场所。 要么就是,一些上了锁,还有修士严加看守的宗门机要禁地。 除此之外,就是五行宗的阵法了。 墨画没看错的话,五行宗内,布有一座大阵! 而且这座大阵,年代久远,气息深厚,阵纹严密。 墨画尝试过衍算,但根本衍算不出。 墨画便跑去问庄先生: “师父,五行宗内,有大阵么?” 庄先生点头,“有。” “不是一品么?” 庄先生目光微闪,“是二品。” 二品大阵! 墨画心中一惊。 迄今为止,他连二品阵法都还没见多少,就遇到了一副二品大阵! 而能建出二品大阵,足见五行宗祖上,底蕴有多深厚,阵学有多渊博。 “师父,五行宗的大阵,叫什么名字啊? ”墨画好奇问道。 庄先生目光微肃,“五行护山大阵。” “五行护山大阵……” 五行…… 墨画心中微凛,“师父,这个大阵,和五行屠妖大阵,是亲戚么?” 庄先生微怔,随即失笑,“说是亲戚,也不算错……” “五行屠妖大阵,主攻,五行护山大阵,主守,两套大阵,都依托五行,而且都与五行宗,有些渊源……” “五行宗的前辈,也曾布过五行屠妖大阵,彻底剿灭了魔道的一个妖门,镇杀了门中的妖修。” “只是如今的五行宗,怕是没这个能力了。” “宗门盛大,可以主攻,宗门落魄,就只能守成了……” 庄先生微微叹道:“这五行护山大阵,也算是五行宗前辈的遗泽吧……” “三品州界,建此二品大阵,基本上就可以保佑五行宗,在修界风云动荡之中,立于不败之地了。” 当然,一般来说是这样。 大阵再固若金汤,也是对外人,如果从里面烂掉,那就没办法了…… 庄先生心思微动,目光也意味深长。 墨画也若有所思。 “墨画,我考你一下。”庄先生忽然道。 墨画点头道:“师父,您说。” “你花些时间,试着去推衍一下,大阵的阵枢结构……” 墨画一怔,“师父,这是二品阵法吧……” 庄先生微微颔首,“你可以试着接触二品阵法了。” 墨画愣住了。 接触二品阵法……从二品大阵开始么…… 要想学会走,先尝试着飞么? 师父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庄先生看出了墨画心中所想,温和笑道: “二品阵法,与一品阵法相比,阵纹会有质变,但其阵枢结构,是有相通之处的。” “你不用去推衍阵纹,而是去观察结构,把握整个脉络就好。” 墨画恍然大悟,“好的,师父1 庄先生嘱咐完,墨画就兴冲冲地跑了,拉着师兄师姐,去研究五行宗的二品五行护山大阵了。 屋内安静了片刻。 傀老浮现出来,皱眉道: “你真是一点都不急。” 庄先生目光通明,看着远处起伏的山脉,林立的洞府,还有隐于期间的大阵,淡然道: “等等吧,等我该布置的手段,都布置完……” 庄先生又看了眼远去的墨画,心中默然。 “也让我,多陪这几个孩子一会……” (本章完) 第527章 生门 第527章 生门 墨画开始研究五行宗的护山大阵。 但这大阵,毕竟是二品阵法,还是二品大阵,墨画一点基础没有,真去研究,还是非常吃力。 不过琢磨得久了,墨画也看出了一点门道来。 二品阵法,与一品阵法不同。 其阵纹更复杂,更深奥,催动阵法的灵力也更强,阵法之中,流转的灵力本质,与一品阵法,也有本质的区别。 这种区别,有点像炼气灵力和筑基灵力的差异。 炼气的灵力,仍是气。 筑基的灵力,却如汞。 灵力如汞,即如水银一般,凝练成液。 二品大阵的灵力,便是如此。 神识衍算也不行。 虽然墨画已有十三纹巅峰神识,达到筑基前期的极限,但因为二品阵法与一品阵法,阵纹有质的迥异。 所以衍算之后,识海中浮现的阵纹,是一团深厚,复杂,密集的纹路,看着根本不明所以。 好在虽然阵纹不好理解,但阵枢结构,大体是相通的。 墨画无法推衍出具体的阵纹,但类比五行屠妖大阵,并根据经验,推衍二品五行护山大阵的基础格局,还是能做到的。 花了数日,墨画浅尝辄止地,粗浅理解了护山大阵的骨架。 但更具体,更深入的阵法细节,墨画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些也足够了。 至少墨画对五行护山大阵,有了初步的把握和认知。 五行护山大阵,阵如其名,是以防御为主。 阵法并联的诸多单阵,绝大多数,都是五行土木,还有金系的二品阵法。 为的,就是加固宗门,庇护弟子,抵御外敌。 如庄先生所说,在三品州界,建出这样的二品大阵,无论什么样的势力来犯,只要开启大阵,基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有天道大阵的修为限制。 三品州界内,以墨画有限的修道阅历,想不到以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将这护山大阵攻破。 此外,墨画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大阵,好像翻新过。 五行宗大兴土木,建造洞府宫殿,动了宗门地基,自然也会影响大阵。 如今这个五行护山大阵,似乎不少地方,都有改动。 墨画去问庄先生。 庄先生也点头叹道: “不错,他们老祖宗留的阵法,不知道珍惜碍…” 墨画又看了眼墨画,问道: “研究得怎么样了?” 墨画便将阵纹、阵枢,以及自己琢磨出的,一些阵法结构的事,都告诉了庄先生。 庄先生颔首,夸奖道: “看得不错。” 墨画嘿嘿笑了笑。 庄先生又问:“你还记得生门么?” 墨画想了下,点了点头。 他记得庄先生说过,阵法之理,有生便有死,有死也有生。 通过逆灵阵,崩解阵法时,便是阵理之中的“死”,而阵法崩解,死境之中,也存着一线生机,这便是阵法之中的“生门”。 想到这里,墨画吓了一跳,悄声道: “师父,您不会要把五行宗的大阵崩了吧……” 庄先生一怔,不由失笑道: “想到哪来去了……阵法崩解,杀伤太大,有伤天和,哪能这么随便就用。” 庄先生在纸上,画了一副山图,沿着山势,勾勒了几个线条,嘱咐道: “这是五行护山大阵,主干阵枢的脉络,你记一下。” “阵法流转之时,阵枢之上,会有生门。” “这一小段,虽是二品阵枢,但与五行屠妖大阵格局类似,而且你神识也够,应该是能自己衍算出生门的……” “好的,师父。”墨画点头道。 可他心中有些疑惑。 师父让自己算“生门”,是为什么呢? 墨画想了下,有些担忧道: “师父,是不是五行宗,想用大阵来对付我们?” 庄先生微怔,摸了摸墨画的头,“放心吧,未雨绸缪罢了。” 见墨画还是有些不放心,庄先生便解释道: “二品大阵,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机会难得,我正好借这个机会,教伱一些二品大阵的要点……” 墨画眼睛微亮,感激道: “谢谢师父1 庄先生欣然颔首,之后又传授了一些二品大阵的要点。 没有具体的画法,只有一些阵枢、阵眼、包括一些大的宏观方向上的构思。 墨画听得津津有味。 他已经构建过一品大阵了。 二品大阵,不涉及具体阵法,单纯从阵理上来说,也能听明白。 就是不知,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真的去构建二品大阵。 庄先生教完了,嘱咐道: “这些话,你好好记住,有空的话,就多想想,再去看看五行宗的大阵,自己印证一下。” “还有我勾出来的那一段阵枢,一定要多多衍算,找出生门。” 庄先生的神情,有一些严肃。 墨画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此后的时间,墨画便遵循庄先生的教诲,开始观摩五行宗的二品大阵。 同时,一有空就开始衍算山腰处,庄先生点出来的,那一段大阵阵枢。 从不停流转的阵枢中,寻找那处时时变幻的生门…… 等墨画观摩得差不多了,也衍算得纯熟了。 庄先生便喊来廖掌门,吩咐道: “我们歇好了,你们可以履行约定了。” 廖掌门一怔。 约定…… 自然指的,就是让庄先生的弟子,去学五行绝阵的约定。 廖掌门含笑道:“时候还早,前辈不妨再休息些日子,此事我还要和内门的长老们再……” 庄先生淡淡道: “我刚才的话,是通知,不是商量。” 廖掌门厚着脸皮,还想推脱,却忽然心中一沉,抬头看去,就见庄先生目光内敛,整个人如同一把绝世的利剑,气势凛然,不可一世。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术迹象。 但却有着极强的压迫感。 让他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庄先生的眸中,也仿佛蕴着万千剑芒,似乎能直接看穿廖掌门的底细,让他心惊胆颤,低头垂首,不敢直视。 片刻之后,一切都烟消云散。 没有威势,没有压迫。 清风拂过,什么都没有。 廖掌门却冷汗涔涔,颤声道: “前辈息怒,晚辈……这便……回禀大长老……” …… 廖掌门惊惶退去,随后到了后山洞府,将事情回禀了大长老。 大长老愤而拍案,“欺人太甚1 “神识威压1 “真当我五行宗无人?1 廖掌门心中默默道,我五行宗,可不就是无人么…… 但他心中,生不起一丝怨怼之意。 他只是不明白。 那人明明没有灵力,识海也破碎了,为何还能有如此恐怖的神识威压? 似乎根本不用动手,只看自己一眼,自己就要心胆破裂而死! 廖掌门心有余悸。 这还是那人落魄了,修为实力,十不存一的情况,若是全盛之时,又该是何等强大的姿态…… 也难怪那么多人为了对付他,要小心谨慎,费尽心机…… 此人,当真可怕! 廖掌门平复下心情,问起正事: “大长老,现在该怎么办?” 大长老淡淡地看了眼廖掌门,面无表情,但心中烦躁: “一有事,就要问自己怎么办,哪里有半点掌门的样子?” “这样,如何能当担大任,振兴五行宗?” 大长老道:“拖……” 话没说完,廖掌门就苦笑着截口道:“拖不下去了……” 那人看自己一眼,自己心惊胆颤。 再拖下去,再被他看几眼,估计自己就算不心胆俱裂,也会道心破碎了。 这还怎么敢拖? 大长老皱眉。 廖掌门站在一旁,大气不出,片刻后才缓缓道: “要不,就让他们学?” “不行1 大长老坚决道。 他看了眼廖掌门,目光冰冷,“决不能让他们学1 “我说过了,这门阵法,就算烂,也只能烂在我们五行宗1      “哪怕没人学会,哪怕就此失传,也不能落到外人手里1 廖掌门有些为难,“那……” 不让他们学,但又不敢真不让他们学。 他们五行宗,可得罪不起那人…… 大长老也知此事的难处,浑浊的目光微闪,“我们设一些考验。” 考验? 廖掌门迟疑道:“门内好像没这个规矩……” “现在开始有了。”大长老淡然道。 不愧是大长老,活得久,脸皮厚。 廖掌门心中腹诽,随后又问道: “可这考验……怎么考?考谁呢?考庄先生,还是他的弟子?” 大长老目光一冷,“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姓庄的……谁能考他?谁配考他?” 廖掌门目光微冷,但并不动怒,只是微微点头。 那就是考他的弟子了。 “大长老,您打算……怎么考?” 大长老沉声道:“开论道会。” “论道会……比阵法么?” 大长老点头。 廖掌门有些踌躇,“可是,谁去比呢?” 大长老皱眉道: “门内的长老和教习,肯定不行,这明显就是以大欺小了,姓庄的肯定不答应,既然如此……只能弟子之间比阵法了……” “内门的弟子去比……” “那人的弟子,必须在阵法上,赢过我们五行宗的所有内门弟子,才能去学我们五行宗镇派的五行灵阵1 廖掌门轻声道:“大长老,您认真的吗?” 大长老神情不悦。 廖掌门提醒道:“别的不说,他那小弟子,已经是一品阵师了……” 货真价值的一品阵师碍… 现在五行宗的内门弟子,还没谁能炼气就定一品。 这怎么比? 您是想让他,当众打我们五行宗的脸吗? 还自己把脸伸上去给他打…… 廖掌门有些无语。 大长老却摇了摇头,“不然1 廖掌门不明白。 大长老反问道:“内门中,是不是有一些,已有一品水准,但屡次定品无果的弟子?” 廖掌门点头,“有的。” 大长老松了口气,“那便好。” 廖掌门问道:“您的意思是……” 大长老沉吟道:“道廷定品,是有名额限定的,里面的水,有深有浅。” “有些地方偏僻,阵师少,定品就宽松些,阵师的水准,也有些欠缺。” “而一些家族子弟,少年修士,为了个天才的名头,利用人脉,托了关系,即便水准差些,也能保送个一品。” “这种一品,里面掺的水分,就更多了。” 廖掌门皱眉,“您是说,那个姓墨的小阵师,就是这种一品阵师?” 大长老缓缓点头,“即便没走后门,也大概率是在偏僻的小地方,定的一品。” 大长老又道:“我们五行宗则不然。” “大离山州界,以阵法立派的宗门很多,这里又曾是阵法胜地,即便今夕不同往日,但毕竟底子还在,阵师也多。” “想在本州界定品,难度极高1 “即便定一品,也是难如登天。” “因为定品,不是和同龄修士比,而是和所有炼气,甚至部分筑基的阵师去比,择优而定。” “别人修道年限比你长,神识比你强,浸淫阵法多年,画的阵法比你多,岂是这些普通弟子,能比得了的?” “所以他们定不上品,也是正常。” “同时,也不要以为,他们定不上品,阵法水准就不行。” “放在一些小仙城,二品州界,他们也已经是货真价实的一品阵师了。” “因此,门内一些未定品的弟子,如论阵法实力,未必就不如,姓庄的那个已经定了一品的小徒弟1 大长老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得廖掌门豁然开朗。 廖掌门称赞道: “不愧是是大长老,思虑周全1 “这么一说,那个一品小阵师,也未必就有多高明,能定品,说不定只是运气好……” 廖掌门又琢磨道: “想来也是,阵师虽说看天赋,但也是个熟能生巧,勤能补拙的行当,那个小阵师,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就算打娘胎里就画阵法,天天画,不停画,又能画过多少副阵法?” “阵法画得少,领悟自然浅。” “天赋再高,没有苦练,也终究是空中楼台,站不住脚。” 这句话说到大长老心里去了。 大长老欣然点头,但也告诫道: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大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也不能小看他……” 廖掌门拱手道:“大长老说得是。” 随后他又皱眉,“这小阵师好对付,但是他的师兄师姐……” 想到那一对修为深厚,灵根无双,天人之姿一般的兄妹,大长老的神色也无比凝重。 片刻后,大长老叹了口气,缓缓道: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请援手了……” “援手?” 大长老点头道:“大离山州界,不少阵法宗门和家族,与我们五行宗交情不菲,他们门中,有不少可造之才,阵法悟性极高,我们借来,撑撑场子,杀杀那人的威风1 “他们能赢过那对兄妹?” “集齐整个大离山州界的阵法天才,应该没问题……” 廖掌门点了点头,又不由好奇道: “那他们能赢过当年的庄先生么?” 大长老冷哼一声,“别想了,他们就是天赋再好,也别想赢那人……” 大长老目光含着畏惧,不得不服道: “这世上,又能有几个庄先生?” 廖掌门还是有些犹豫,“会不会被看出来?” 大长老摇头道:“他们远来是客,不是五行宗的人,又怎么能分辨出,谁是我们五行宗的弟子?” “那,我们能请得动这些天才么?” “给好处就行。” “代价,怕是不协…” “能用灵石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廖掌门有些肉疼,但还是点头。 谋划完毕,大长老也松了口气,冷声道: “论道会上,比试阵法。若那人门下的几个弟子,比不过我五行宗的门人,以他倨傲的性子,相比也不会再厚颜,要学我们五行宗的绝阵了……” 廖掌门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么明显的算计,那人会答应么?” 大长老冷笑,“他要想让弟子,学我们五行宗的阵法,那就得答应1 “我们也没拒绝,只是提了个合情合理的要求。” “不赢五行宗的弟子,凭什么学五行宗的绝阵?” “换句话说,赢不了五行宗的弟子,就算去学绝阵,也必然是学不会的1 “我这么说,也是在节约彼此的时间,既是为了五行宗好,也是为了他好……” …… 大长老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 廖掌门却心中冷笑。 真是越老,脸皮越厚。 五行宗就是有你们这些,一肚子算计的老蛀虫,才会渐渐没落。 不过这件事,他也没其他办法。 就是不知道,庄先生会不会答应…… 廖掌门心中忐忑,又找到了庄先生,说明了原委。 谁知庄先生并不意外,也不见怒,仍旧一副淡淡的模样,点头道: “好1 廖掌门如释重负。 答应就好。 他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但他眼中的庄先生,却越发神秘莫测起来。 他完全猜不透,庄先生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有什么打算…… …… 廖掌门告辞后,庄先生便喊来墨画三人。 “过几天,你们要和五行宗弟子,比一下阵法……” “不,不是你们……”庄先生看着墨画,微微笑道,“墨画,你去比就行了。” 庄先生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你打头阵,顺便替你的师兄师姐,撑撑场面……” “也替为师,涨涨面子……” (本章完) 第528章 藏阵阁 第528章 藏阵阁 打头阵?撑场面?长面子? 墨画一怔。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面面相觑。 墨画问道:“师父,我要怎么做才好?” “很简单,”庄先生浅笑道,“你去跟他们比,赢了他们,就能学五行灵阵了。” “比一品阵法么?” “一品。” 墨画眼睛一亮。 比一品阵法,他谁都不怕,当然,除了庄先生。 不过他也不会大意。 墨画皱眉道:“师父,万一五行宗搞小动作,我输了呢?” 自己输了其实无所谓。 个人胜负,无关痛痒。 五行绝阵,虽然重要,但想学也是早晚的事。 最关键的问题是,万一自己输了,那就丢了师父的颜面。 师父的颜面,才是大事! 墨画神情有些严肃。 庄先生心中微暖,随即挑眉道: “放心吧,你是我的弟子,他们拿什么赢你?” 这话有些微妙,但墨画竟觉得很有道理,不由点了点头,只是看样子,还是有些顾虑。 庄先生目光微动,又道: “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话么?” 墨画有些懵懂,不知庄先生说的是哪些话。 庄先生故作遗憾,叹道: “当年我到五行宗,想学这门绝阵,但因种种原因没学会,因此受了他们轻视,丢了很大的面子……” “当年的这个仇,我是报不了了。” “现在就指望着你,替为师找回这个场子了……” 受了轻视,丢了面子? 墨画小脸一绷,立马斗志昂扬道: “师父,您放心!我一定替您找回这个场子,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1 “再把他们的镇派绝学学来,气死他们1 庄先生不由得意地笑了笑,“好,杀个落花流水,再气死他们1 门外的傀老听到这话,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么大年纪了,还跟孩子一样,赌气贪胜。 墨画想了下,又问:“师父,不用手下留情么?” 庄先生摇头,“不但不用,你还要嚣张一些。” “嚣张?” “不错,”庄先生道,“把我曾经教你的那套装模作样的功夫用上来。” “装模作样?” 墨画有些记不清了。 庄先生又给墨画示范了一遍。 他敛起温和的神情,眉眼变得凌厉,神色变得冷漠,淡然昂首,如同尘封出世的宝剑,顾盼之间,气势凛然,又似睥睨天下的苍龙。 风姿气度,让人不敢直视。 庄先生很快又敛去了气度,神色重又变得温和起来,“想起来了没?” “嗯嗯。” 墨画眼睛一亮,随后也照着做了起来。 他昂着头,掐着腰,白嫩的小脸上,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情。 只不过不像龙,倒像是一只凶呼呼的小老虎。 庄先生忍不住摸了摸墨画的头,评价道: “差了点意思,不过凑合用了,以后要多练练。” “好的,师父1墨画乖巧道。 傀老看着这一对师徒,神情更无语了…… 庄先生又对墨画吩咐道: “几日后,你打头阵,也给你师兄师姐站场子,谁赢了你,才能跟你师兄师姐比阵法。” 庄先生这么一说,墨画便明白了: “我是门槛1 谁想进门,跟自己的师兄师姐比试,得先迈过自己这道槛。 庄先生欣然颔首。 这孩子就是聪明。 一旁的白子胜有些心虚,“师父,我阵法不如小师弟……” 白子胜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虽然他是师兄,但阵法水准,远不及墨画。 万一真有人能赢墨画,那他也必然不会是对手。 白子曦还好,她的阵法水准,虽然不如墨画,但也很高了。 可自己就会露馅了。 庄先生淡淡笑道:“无妨,你小师弟这道门槛,可是很高的……” 而且,还是高不可攀的“高”。 庄先生想起炼气期的墨画,如今的阵法水准,心中仍不免有些惊叹。 墨画被庄先生夸,脸上又笑眯眯的。 …… 此后几日,五行宗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人来人往,传书送信,讨价还价…… 廖掌门迎来送往。 长老们频繁走动。 一些陌生的弟子,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五行宗…… 庄先生坐在窗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波澜不惊,不动声色。 几日后,廖掌门便来请庄先生,恭敬道: “论道会即将开始,请庄先生及几位高徒,移步藏阵阁。” 庄先生微微颔首,起身对着墨画,还有白子胜白子曦道: “走吧。” …… 论道会。 是修士论道的大会。 也是修士各类会议的泛称。 修士齐聚,可以论修行,论学问,论炼器,论炼丹,论阵法,甚至还有论豢养灵兽,养猫养狗的。 五行宗的论道会,主要是为了论证阵法。 藏阵阁,则是宗门为收藏阵法的修道阁楼。 内藏阵书、阵图、珍墨、古笔、名贵阵纸,等一系列阵法相关的修道事物。 藏阵阁是机密之地,也是宗门重要的修道论会的场所之一。 五行宗曾以阵法立派,现以土木兴宗,所以藏阵阁,修得很大,也很阔绰。 藏阵阁共四层。 论道会的场所,在最宽阔的一层,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此时笔墨桌案皆已备齐,五行宗的众弟子已然落座。 上座之处,是五行宗的大长老、廖掌门,以及诸位长老和客卿。 闭关许久的大长老出山了。 大长老的身边,同样有两位锦衣华服,金冠玉饰的老者,气息浑厚,赫然正是两位金丹境的大修士。 此时的大长老,正与这两位老者低声商议: “……此人姓庄,来头很大,不宜细说……” “乃是祖上的约定,不得不遵从……” “但宗门落魄,今非昔比……被他们欺负到头上……” “……觊觎我五行宗,祖传的绝阵……” “请两位老友,务必!助我五行宗一臂之力1 大长老故意卖惨,言辞恳切。 另外两位老者口称“一定,一定1,但神色寡淡,显得有些漠不关心。 大长老在心里骂他们。 真是人老成精! 越老越世故。 无利不起早,一毛不拔的两只铁公鸡。 大长老拱手道:“楚掌门、沈兄……事成之后,当有厚礼奉上……” 大长老的手,藏在衣袖里,暗暗比划了一个灵石数目,让这两个老者都能看到。 两人均是目光一亮。 姓沈的老者,乃附近泗水城,阵法世家,沈家的老祖,金丹前期修为。 他原本冷漠的老脸,立马绽出笑容,语气也很熟络: “大长老太客气了,却之不恭,却之不恭碍…” 之后沈家老祖又一脸严肃道: “道廷一统,修士依律行事,来头再大,也要按规矩办事,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大长老放心,这个公道,我替你主持1 他是沈家老祖。 沈家家大业大,弟子也多,灵石消耗大,再多也不嫌多。 大长老一边在心中骂着,“见钱眼开的老东西”,一面脸上堆笑,拱手夸道: “沈兄古道热肠,老弟佩服1 另一边衣冠楚楚的楚掌门,却略作沉思,斟酌片刻后道: “老弟,这灵石,我不要。” 不要灵石…… 大长老不但不开心,反而心中一警。 不要灵石,不代表他真不要。 很有可能,是灵石不合他胃口。 这位楚掌门,是阵玄门的太上掌门,年事已高,早就退位了,挂了个虚衔,但在门中,德高望重,仍旧一言九鼎。 阵玄门精通阵法,对灵石倒没那么看重。 果不其然,楚掌门接着道: “你们五行宗,挣点灵石也不容易,我怎么好意思,落井下石……” 旁边的沈家老祖,心中不悦。 什么意思? 要灵石就是落井下石? 但他活得久,这点养气的功夫还是有的。 一张老脸,满是褶子,也看不出喜怒。 大长老皱眉,“那楚兄……” 楚掌门接着道:“我只需,借你五行护山大阵的阵图一观……”      大长老陡然色变,忙道: “不行,这绝不行1 五行护山大阵阵图? 你在想屁吃! 大阵的阵图,岂是能给你看的? 这不等于,把家底都掀给你看了? 这老不死的! 大长老心中怒骂。 一边的沈家老祖,也阴阳怪气道: “灵石是身外之物,阵法才是立身之本,得些灵石,就不错了,贪人家底,就有些厚颜无耻了……” 楚掌门并不动怒,而是讨价还价道: “我可以只看一品。” “一品也不行。” “不看实例的阵图,只看简图。” “楚兄,切莫难为我……” 楚掌门便板起了脸,“老弟,是信不过我?” “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 楚掌门知道大长老的顾虑,便道: “一品大阵,与二品大阵,难度迥异,阵纹天差地别,纵使阵枢有些相似,但本质还是完全不同的两类阵法……” “你们五行宗布的,是二品大阵。” “我只看一品阵图,对你们五行宗,其实没什么影响。” 大长老迟疑,“这……” 楚掌门叹了口气,感慨道: “楚某这辈子,别无他求,就是想博览阵图。” “现在你们五行宗,危难当头,我挺身而出,替你们出这口气,看在的,便是你我两宗,昔日的情分上……” “现在提这点小小的要求,老弟你都推三阻四,搪塞于我,未免太让为兄寒心了……” 楚掌门神色失望。 但大长老心里清楚,这是在以退为进,趁机要挟自己。 不给他看阵图,他就袖手旁观,不帮他们五行宗。 关键是,他们阵玄门以阵法立身,实力很强。 五行宗渐渐衰落,阵玄门却奋发图强,门内弟子之中,阵法天才众多。 这姓楚的不帮忙,胜负还真不好说。 单靠五行宗的弟子,还有沈家等几个家族天才,真的未必就能将庄先生,那一对兄妹高徒比下去。 大长老沉思片刻,咬牙道: “好!看在你我两宗,数百年情分上,我答应你1 楚掌门神色一喜。 大长老转言又道:“但是,这阵图,你只能在这藏阵阁看,而且只能看一天,不得带走。” 楚掌门皱眉,“一天能看出什么来?” 虽然只有一品,但那毕竟是大阵碍… 阵纹复杂,阵枢高深,单阵众多。 他虽是金丹境,但也只是二品高阶阵师,并没有多大把握,在一天之内,就能将一品大阵,掌握个七七八八。 楚掌门又想了下,觉得不是没多大把握,而是一点把握没有…… “三天1 楚掌门道:“三天时间,我看一眼这个大阵阵图1 大长老心中又骂。 三天时间? 那是看一眼吗? 你这一眼,看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 “两天1大长老道。 楚掌门立马得寸进尺,“两天半1 大长老坚决道:“就两天!若是不行,那就算了,我再找别人……” “好1楚掌门当即拍板,“两天!就两天1 沈家老祖看不下眼,不咸不淡道: “都是金丹修士,宗门老祖,不是坊市内讨价还价的小贩,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斤斤计较……” 他虽说得阴阳怪气,但心里其实后悔得紧。 早知道,他也应该跟着讨价还价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为了灵石,不寒碜。 趁这个机会,费点嘴皮子,多得点好处,比什么都好。 可惜啊,晚了…… 都已经答应的事,他总不能打自己的嘴,再去反悔加价。 人可以不要脸,但也不能这么不要脸…… 沈家老祖叹了口气。 随即他心中,也有些奇怪,这个楚掌门,放着大笔灵石不要,换两天时间,去看一品的五行护山大阵做什么? 沈家老祖看了眼楚掌门,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但他并未追究。 利益谈妥了,大长老便开始谈接下来的安排: “那人一共,有三个弟子。” “三人中,小弟子小小年纪,便是一品阵师了。” “还有两人,是一对兄妹,资质惊人,看不出底细,阵法水准未知,但既然是师兄师姐,想必比那小徒弟,更加深不可测。” “至少也是一品1 “而且必然是资深的一品阵师1 大长老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道: “那个小阵师,以我们五行宗的实力,还是能应付的。” “但他那一对,惊才绝艳的师兄师姐,我们就没什么把握了……” 大长老对着楚掌门和沈家老祖拱手道: “届时就要拜托,阵玄门,还有沈家的诸位天骄弟子,出手相助,赢下阵局,保住我五行宗的传承了1 楚掌门颔首道:“这是自然。” 他也想趁这个机会,展示一下,阵玄门的阵法实力。 让大家都知道,五行宗没落后,他们阵玄门,才是真正的阵道翘楚。 五行宗搭台,他们唱戏。 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沈家老祖念着那一大笔灵石,还有一品的五行护山大阵阵图,却有些不明白,不由皱眉问大长老: “那人的弟子,真有如此厉害,值得你费这么大代价?” 大长老的眉毛跳了跳。 这要放在以前,五行宗人才辈出,自然不怕和庄先生的弟子比——除非这几个弟子,真的有庄先生那般举世无双的悟性和才华…… 大长老心中叹气。 平心而论,他们是没办法和庄先生比。 可还是那句话,这么多年来,庄先生只有一个。 庄先生的弟子,毕竟不是庄先生,就算再厉害,也总会有个限度。 大长老这才起了论道大会,比拼阵法的心思。 五行宗虽然不行,但大长老又不愿承认,拂了自己的面子,堕了自己的威风,便道: “他们天赋是极好的,阵法水准究竟如何,还是要比了才知道……” “有可能,并不是我五行宗弟子的对手……” 大长老开始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后又婉转道: “不过事关宗门传承,兹事体大,我也不得不谨慎,周密行事,以免出了意外,使宗门传承,落于旁人之手。” “就算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1 楚掌门和沈家老祖也点了点头。 就算他们现在看不起五行宗的阵法水准,但大长老这番思量,是没问题的。 事关宗门绝密传承,再谨慎都是对的。 楚掌门便道:“大长老放心,五行宗,因五行灵阵得名,这门绝阵,也必然会留在五行宗内,没人能学去1 大长老大喜,“多谢楚掌门1 沈家老祖皱眉道:“不过敢觊觎绝阵,想必这几个弟子,天赋不简单。” 楚掌门从容道:“无妨1 他冷笑一声,“阵法博大精深,既要天赋,亦要苦学,就算有天赋,也不可能什么都精通。” “阵纹、阵枢、阵眼、阵理,还有一些高深的阵道法门,不可能面面俱到。”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再天才的阵师,都是一样。” “这位庄先生的几个弟子,若是实力一般,我们便堂而皇之地赢了他们,教他们做事,让他们体会到,阵法的博大精深,阵理的玄妙莫测。” “让他们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如果他们,的确天赋异禀,阵法卓绝……” “那就以己之长,攻彼之短1 “我们这么多弟子,各有所擅长,总归有强过他们的地方,这样一比,也能胜过他们。” “虽说有些胜之不武,但宗门传承事大,不必拘泥这些细节。” “赢就是赢了,输就是输了。” “既然敢来学阵法,就要有这种心理准备。技不如人,他们也没脸说理1 …… 大长老颔首赞道:“好1 沈家老祖也抚须称“善”。 商议完毕,他们便正襟危坐,等着庄先生几人。 藏阵阁熙熙攘攘的弟子,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庄先生带着墨画三人,当着众人的面,走进了藏阵阁。 藏阵阁瞬间更是安静,落针可闻。 正闭目养神的三个金丹老祖,俱都睁开双眼,苍老的目光中,蕴着精光,看向进来的几人。 这便是那位庄先生! 果然仙风道骨,举世无双。 后面的一男一女,是那对兄妹? 果然龙章凤姿,道骨无暇。 再后面那个…… 三人都是一愣。 怎么看着这么小? 虽说他们事先都知道了,一个十来岁,定了一品的小阵师,但此时亲眼看到,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年纪也太小了…… 这就是一品阵师了? 开玩笑呢吧…… 他们还煞有其事地商议了半天,结果就这么个小娃子。 跟他比,不是欺负人么? (本章完) 第529章 比试 第529章 比试 墨画随着庄先生,迈入藏阵阁。 便见偌大的藏阵阁,富丽堂皇,修士满堂。 堂上三个老头,白发苍苍,修为深厚,散发出的灵力,压迫感极强。 金丹! 墨画还是第一次见金丹,心中有些紧张。 不过他又想到,自己是庄先生的弟子,不能弱了师父的气势,便学着庄先生,昂起小脑袋,做出嚣张的模样。 白子胜和白子曦则一脸平静。 白家是一方巨擘,几个金丹,还不至于让他们动容。 大长老举手,示意众人肃静,而后站起身来,遥遥行礼道:“庄先生。” 庄先生微微颔首。 大长老道:“请1 庄先生便坐到另一边的高堂上,与三位金丹大修士,遥遥相对。 墨画三人,恭敬地站在庄先生身后。 落座后,大长老开门见山道: “庄先生,论道会可否开始了?” 庄先生淡然道:“可以。” “架子倒不协…”大长老心中不悦,但不露声色,而是神情肃然,面向一众弟子,朗声道: “我五行宗,以阵法立宗。” “今有贵客,远道而来,坐而论道,交流阵法,实乃幸事……” “既然以阵论道,切磋交流,依照祖训,自有章程。” “一比阵理,二比阵式,三比阵学。阵理者,包罗万象,阵式者,笔有乾坤,阵纹、阵枢、阵眼、相得益彰,阵学……” 这套开场白,大长老说得枯燥而冗长。 庄先生有些倦了,便直接道:“不必了。” 大长老一滞,其他修士,也都目露诧异。 “太麻烦了,”庄先生摇头道,“简单点……” 他目光微凝,环视四周,语气平淡之中,含着睥睨: “你们在场的所有炼气弟子,所有人,无论是不是五行宗的,都直接上吧……” “无论比什么,只要有任何一样,能胜过我这弟子,这五行灵阵,我们就不学了。” 藏阵阁一片死寂。 随后满堂哗然。 狂妄! 实在是太狂妄了! 大长老脸面涨得通红。 一旁的楚掌门和沈家老祖,也目露寒光。 座下的所有阵师,尽皆义愤填膺。 这是根本不把五行宗……不,是整个大离山州界的阵师,放在眼里! 庄先生身后的墨画,也不由张了张嘴。 师父原来是这样的么…… 好狂碍… 他和庄先生朝夕相处,还以为庄先生一直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 反倒是白子胜和白子曦,一点也不意外。 “好1 大长老心中愤然,咬牙切齿道。 这是你自己找死! 就别怪我们欺负人了! 在场数百弟子,天骄云集,聚集了大离山州界,各家族,各宗门,近乎所有的阵法天才。 你区区三个弟子,也想赢这么多人? 痴心妄想! “谁先来?”大长老冷声道。 座下一个穿着蓝袍的弟子起身道:“弟子不才,愿与贵客切磋阵法。” 这原本就是之前安排好的。 这弟子有近一品阵师的实力,在五行宗后代阵师中,也能排进前五。 大长老微微颔首,看向了庄先生。 庄先生浅浅一笑,拍了拍墨画的肩膀。 墨画便越众而出,声音清脆道: “我来比1 尽管在意料之中,大长老还是问道:“你的师兄师姐呢?他们不比?” 当着金丹大修士的面,墨画还是有一点点紧张。 “不能丢师父的面子……” “不能丢师父的面子……” 墨画心中默念了两遍,然后照着庄先生的样子,昂首挺胸,故作“嚣张”道: “你们还不配和我师兄师姐比1 “先过了我这关再说1 一个小娃子,就这么大口气! 座下的各宗各族弟子,更加生气了。 三个金丹大修士,反倒神色平静。 墨画话说得嚣张,但明显有些紧张,底气不足。 他毕竟年纪小,经验不足,在这些老狐狸面前,到底是露了点怯。 三个金丹老祖,因此看轻了墨画几分。 大长老看向庄先生,征询道: “庄先生,比什么?” 庄先生轻描淡写,“随意。” 大长老心中冷哼,“好!那便按五行宗的规矩来1 “先比一品阵法1 阵理那些费口舌的就算了,直接上手画阵法,笔下见真章,先用一副一品阵法,来试试水,看看这小阵师,到底有多少斤两。 “一品重水阵,限时一个时辰,比谁画得好。” 大长老说完,看了眼墨画,问道:“小兄弟,意下如何?” 墨画迟疑了片刻。 重水阵? 这是什么阵法? 自己好像没学过…… 不过只要是一品阵法,应该就问题不大…… 墨画点了点头,“好。” 大长老微微颔首。 虽说是试水,但也是有讲究的。 这道重水阵,是五行宗珍藏的一品阵法,功用冷僻,流传不广,学的人不多,而且也比较难学。 除了五行宗弟子,其他阵师基本是不会的。 他是特意挑出来,来当考题的。 庄先生这小徒弟,若是学过,那就没办法,只能说明他阵法阅历,的确广博。 大家以阵法,论输赢。 但他若是不会,那基本必输无疑。 一个时辰,连学带画,时间是根本不够的。 大长老冷哼一声。 原本考这个阵法,也算是“胜之不武”。 但现在庄先生如此嚣张,放出了大话,那自己顺着台阶,用这种偏门的考题,也不算不公平了。 墨画和五行宗那蓝袍弟子,来到场间,一人一个桌案坐下,隔着几丈距离,还有阵法遮蔽,眼睛看不清,神识也窥视不到。 当然,当着在场三位金丹,还有十来位筑基的面,也搞不了什么猫腻。 过了一会,有人分发了阵图。 墨画接过阵图一看,皱了皱眉。 重水阵…… 他还真没学过。 阵纹有些生僻,阵枢倒还简单,神识需求也稍微高了点,九纹以上,不到十纹。 整体难度和一品熔火阵,其实差不多。 墨画评估了一番,而后心下大定,又有点开心。 没想到,比试阵法,还能有新阵法学…… 赚到了! 墨画便开始聚精会神,盯着重水阵图看,一边看阵枢,一边记阵纹,同时在心中衍算灵力轨迹。 而另一边,那个蓝袍弟子,已经开始动笔了。 重水阵是五行宗珍藏的阵法,他早就学过,这几日时间,他又经大长老指点,反复练习了许多遍,已经烂熟于胸了。 等于考试之前,考官泄了考题,还让他默写了十多遍答案。 所以此时他画起重水阵,也是得心应手。 墨画在看阵图,蓝袍弟子在画阵法。 大长老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微微颔首。 他现在可以确定,这小阵师,没有学过重水阵! 好! 大长老心中一喜。 出师先捷。 这第一场,他们应该是拿下了。 这小阵师输了,之后,就轮到他的师兄师姐了。 他倒要看看,庄先生的这对高足,阵法水准到底如何? ……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 半个时辰后。 蓝袍弟子,已经画好了大半。 而墨画也总算将重水阵看完了。 看完便是动笔了。 墨画一动,大长老便注意到了,心思微动: “知道时间不够了,只能硬着头皮画了?” 大长老心中了然。 当年他参加阵师定品,遇到不会的阵法,也是这么做的。 时间快到了,总不能交白卷吧。 能画多少,就画多少。      说不定,还能蒙对几道阵纹…… 过来人的大长老,表示很懂。 只是他看着看着,心中微讶: “这小阵师……别的不说,至少看运笔的手法,还有画阵的气势,还挺像回事的……”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蓝袍弟子已经收笔了,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 阵法完整,阵纹顺畅。 该有的都有了。 虽然有些瑕疵,但也只是白玉微瑕,影响不大。 这已经是超常发挥了,没有辜负大长老的期待! 蓝袍弟子志得意满。 而另一边,墨画也画完了,检查一遍后,微微摇了摇头。 第一次画,笔法不够纯熟,只能严格按照阵图上的来画,严谨有余,但神韵不足,少了点味道。 但也还凑合。 交上去看看吧。 两人封存阵法,然后交卷。 这两封阵法,便摆到了大长老三人面前。 大长老看了眼庄先生。 庄先生道:“你们看吧。” 大长老点了点头,先看了自己宗门弟子交上来的阵法。 只看一眼,他便放心了。 画得不错! 甚至比之前,自己教的时候,画得还好。 的确是下了一番苦功。 然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拆开墨画的阵法。 只看一眼,他便皱起了眉头。 阵法呢? 怎么只有阵图? 他又往下翻,又是一愣。 两张一模一样的阵图? 大长老仔细分辨后,这才发现,其中一张,墨迹是新的,用墨也有不同,只不过笔法太过工整,阵纹分毫不差,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一眼看上去,就像两张阵图一样。 大长老心底一颤。 这小阵师画的阵法,和这阵法样图一模一样? 作弊? 可当着自己三个金丹修士的面,他怎么可能作弊? 大长老又仔细看了一眼,认认真真确认后,这才不得不承认,这工整严谨的阵纹,的确是那小修士,用手画出来的…… 大长老深深喘了口气,看向墨画的目光,便郑重了几分。 能画到这个地步,这副阵法,必然练习过无数遍。 而能将一个冷门的阵法,练到如此纯熟的地步…… 不愧是庄先生的弟子,有点东西。 随即他又想到之前的事,心生不悦。 “这个小鬼,之前盯着阵图,看了半天,装作不会的样子,原来是在演我?” “戏弄我?” 性格太恶劣了! 虽然有才,但是无德! 大长老心中评价道。 楚掌门和沈家老祖,见了墨画的阵法,也都暗自惊讶。 “虽工整有余,韵味不足,多了些匠气,但小小年纪,能一板一眼,画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比五行宗的弟子画得好。 大长老又将之前蓝袍弟子画得重水阵拿过来一比较,微微叹了口气。 他们这个弟子,虽说画得不错,但也只是画出来了。 笔法也不少瑕疵。 不比着看,倒还好。 一比就不行了。 阵法的事,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当着这么多阵师的面,尤其是在庄先生面前,大长老也只能认输: “此局……” 大长老顿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起这小阵师的名字。 仿佛这个名字,极易被忽略,很难被记起。 “……墨画,略胜一筹。” 墨画神色一喜。 蓝袍弟子则脸色灰败,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输的,又输在哪里。 墨画画完阵法,热完了身,也不紧张了。 首战告捷,给师父争了面子。 而且还新学了一门阵法——重水阵,是五行宗送上门白学的。 墨画心中很是满意,对接下来的比试,也更期待了。 金碧辉煌,满堂修士的藏阵阁中。 墨画趴在高高的桌案上,晃了晃小腿,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还比什么?” 大长老眉头一跳,竟从一脸天真灵动的墨画身上,感到了淡淡的压迫感。 他目光微凝,沉思片刻,沉声道: “比笔速1 墨画一怔,随后明白了。 就是比谁画得快。 阵师的笔速,也是有讲究的。 阵法画得越快,画的阵法就越多,构建大型修道工程,修道生产,道兵征伐,修士厮杀…… 但凡涉及阵法应用的地方。 阵法画得快一分,便占一分优势。 尤其是阵师对决的时候,别人阵法都布好了,你还在哼哧哼哧地画阵纹,那没画完的阵法,就只能下辈子再画了…… 但论笔速,也是墨画的强项。 天衍诀增强神识操控。 当初在通仙城,建设炼器坊和炼丹坊,以及后面构建五行屠妖大阵,那么多阵法,他都是一个人当十个人用。 更别说他现在,还领悟过灵枢阵了。 “来吧1 墨画期待道。 他想知道,五行宗还会不会让他白学什么阵法。 大长老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只能咬牙,挥了挥手。 人群中,走出一个金袍弟子,坐到了墨画对面。 瘦瘦的,高高的,眉梢上挑,看着有些傲气。 阵图也分发了下来。 墨画看了一眼,有些失望。 是一副锐金阵。 这个阵法,他学过了。 没白嫖到新的阵法…… 墨画有些遗憾。 既然学过,就不浪费时间了,速战速决吧…… 大长老道“开始”后,墨画和那金袍弟子,一同开始动笔。 金袍弟子画得很快。 他的灵根特殊,亲和金灵力,所以一切金系阵法,他画得都游刃有余,比别人快了足足一倍。 整个五行宗,没有哪个弟子,金系阵法画得比他还快。 他也因此,得到了大长老的赏识。 金袍弟子自信满满,奋笔疾书…… 可他还没画几道阵纹,就听到一个清脆,带着些稚嫩的声音道: “我画好了1 金袍弟子手一抖,一笔按了下去,纸上涂抹了一大片金色墨水。 可他顾不上这些了。 他僵硬地转了下脖子,就看到墨画坐在椅子上,身子轻轻晃动,一脸雀跃地等着交卷。 金袍弟子有些难以置信。 这才多久? 就画完了? 而当墨画画完的阵法摆在面前,大长老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分毫不差,的的确确是锐金阵。 大长老怔忡失神。 就连一旁的楚掌门,和沈家老祖,也都没回过神来。 太快了。 他们只见墨画拿笔,蘸墨,下笔,然后刷刷刷,闹着玩一样,没几下就把锐金阵画完了…… 这可是一品阵法埃 一品阵师,画一品阵法,能画这么快? 这真的是一品阵师,能有的水准么? 三位金丹老祖,沉默良久,一句话说不出来。 墨画却等得有些无聊了,便问道: “还比什么?” 早点比完,帮师父找回场子,就能学一品十三纹的绝阵了。 还比什么? 墨画的声音,清脆之中,带着些从容。 这下不光大长老,就连楚掌门和沈家老祖,也都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来自场间那个炼气小修士身上的压力…… (本章完) 第530章 还有谁 第530章 还有谁 “怎么办?” 大长老三人开始神识传音。 “我五行宗,已经打了头阵,连败两场,不宜再战,接下来就该阵玄门,和沈家的天骄一展身手了……” 大长老说得含蓄。 楚掌门和沈家长老却心知肚明。 五行宗这是没货了。 炼气弟子之中,适才那两人,已经算是最能拿得出手的了,结果被那小阵师,不费吹灰之力打败了。 除非让筑基一品,或是筑基二品的弟子出马。 否则五行宗剩下的歪瓜裂枣,上去也只是丢人。 但让筑基上去,就完全是以大欺小,不要脸了。这种事,说出去更丢人。 “大长老放心,答应的事,楚某说到做到。” 楚掌门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接下来,就让我阵玄门的弟子,会会这个小阵师。” 阵玄门和五行宗不同。 五行宗没落了,但阵玄门却在逐渐兴盛。 门中有几个阵法天才,天赋比自己当年,尚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掌门看了眼大殿之中,坐在桌案前,优哉游哉的墨画,缓缓开口道: “小兄弟,我们再比一品阵法。” “一品阵法?”墨画疑惑,“不是比过了么?” “这次不比谁画得好,不比谁画得快,比谁画得难……” 楚掌门目光之中,精光一闪,“我阵玄门出一名弟子,你们各自画一副阵法,谁的阵法更难,所需神识越强,包含的阵纹越多,谁就胜。” 墨画点了点头,“谁来?” 人群中,一个穿着五行宗道袍的阵玄门弟子,越众而出。 之前他们密谋,是想让一众阵法天骄,装成五行宗弟子来比。 但既然被庄先生点破了,在场又都是明眼人,再装下去,就只能是自欺欺人,自讨没趣了。 这弟子一表人才,拱手道: “在下楚轩,阵玄门亲传弟子。” 墨画也拱着小手道:“墨画。” 随后他觉得不加后缀,少了点气势,便道:“……是我师父的亲传弟子1 他觉得这个说法,已经够威风了。 楚轩却觉得他有些孩子气,不由摇了摇头。 之后两人开始画阵法。 楚轩成竹在胸,下笔如有神。 墨画却纠结住了。 比谁画得难? 那自己到底要画哪种难度的阵法呢? 是一品十纹的逆灵阵,一品十一纹的厚土阵,还是一品十二纹的灵枢阵呢? 画得一般难,有可能赢不了。 画得太难了,又未免有些太招摇了。 真正的实力,还是藏一点比较好…… 墨画偷偷打量起楚轩,心里盘算着,自己只要比他画得难一点就够了,这个叫楚轩的,还算有礼貌,言谈举止也还挺得当。 画难一点,赢他一点,给他留点面子。 画得太难,显得两人差距太大,未免就不礼貌了。 墨画考虑得很体贴。 可是怎么知道,他能画什么难度的阵法呢? 墨画略作思索,眼眸微亮。 可以衍算一下。 反正是各画各的,偷看几眼,也不算作弊。 墨画便看了眼楚轩,神识微动,稍加衍算,心里便了然了。 虽然不知他画的是什么阵法,但依据灵力轨迹推断,大概在九纹以上,很接近十纹,但还是不到十纹。 有一点点绝阵的味道。 但只有一点点。 墨画天天画绝阵,所以对绝阵的气息很敏感。 这个叫楚轩的弟子,画的阵法很接近绝阵,但还不算是绝阵。 不过,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墨画迄今为止,见到的最有天赋的一品阵师之一了。 这种阵师,要好好鼓励,不能给太大打击。 小小的墨画起了“惜才”之心,微微点头,开始画自己的阵法。 …… 大堂之上,大长老看着楚轩,有些惊讶。 “这是……枯木逢春阵?” 楚掌门颔首,“不错。” “枯木逢春阵,是你阵玄门,祖传的那副一品十纹的绝阵?”沈家老祖也皱了皱眉。 楚掌门叹气,“祖传的是绝阵,但轩儿这孩子画的,不算是。” 他缓了一下,淡然解释道: “一品十纹,要筑基神识才能学。” “炼气弟子,又没有筑基神识,所以根本学不了。” “所以,我阵玄门的历代老祖,都在潜心研究,如何简化这门绝阵,让炼气期的弟子也能学。” “前后历经四代掌门,花了无数心血,到了我这代,总算有了些成果。” 楚掌门语气平淡,但脸上有抑制不住的自傲,显然极为得意。 “如今这门阵法,虽然效用弱了些,但已然无限接近绝阵了。” “更主要的是,炼气弟子,是真的能学的。” “只不过,神识要求极高,比一般一品九纹的阵法,要高出一截,难度也极高……” 楚掌门捋了捋胡子,感叹道。 他虽言语谦逊,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在炫耀。 可看出来也没办法。 沈家老祖摇了摇头。 大长老既是眼红,又是嫉妒,还有些心酸。 阵玄门的阵法水准蒸蒸日上。 五行宗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不重阵法,土木兴宗,繁华落幕,迟早会萧条下去。 同时他也安心了些。 炼气修士,无限接近绝阵的一品阵法,一品九纹巅峰,炼气极限神识……这场比试,胜算极大。 五行宗的传承,也有可能保住了。 上座的三位金丹老祖,各有心思。 庄先生态度平静,波澜不惊。 大殿中间,墨画两人各自画着阵法。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画好了阵法,封存之后,交了上去。 大长老先看了楚轩画出的那副《枯木逢春阵》,神色感慨,惊叹不已。 这是一副“伪绝阵”。 近似绝阵的一品阵法。 是炼气修士,触摸品阶之外的绝阵的梯子。 画出这阵法的炼气修士,自然天资不凡。 但能将这阵法简化出来,加以运用,这才是一个宗门,阵法底蕴的体现。 不过这些,跟现在的五行宗,没一点关系了…… 大长老叹了口气,随即翻开墨画画的阵法,只看了一眼,双手便忍不住抖了一下…… 一旁的楚掌门和沈家老祖察觉到大长老的异样,也都看了过来,目光从大长老惊愕的神情,转移到他手中的阵法上,俱是心头一震,眉头狂跳。 十纹! 绝阵? 这个小娃子,能画出绝阵?! 而且,不是简化版的绝阵。 是货真价值,一笔不差,包含十道阵纹的绝阵! 三人的神情,全都凝重起来。 “这是……绝阵?” “一品十纹,绝阵无疑。” “什么绝阵?” 楚掌门皱眉,“我们阵玄门,没有这类传承,看不出来……” 大长老和沈家老祖,也都神色困惑。 沈家老祖神识传音,颤声道: “能画一品十纹阵法,那岂不是意味着,这小娃子,只有炼气修为,却有筑基神识?” 楚掌门一阵心惊肉跳。 修道有大限。 炼气修士,修炼气灵力,凝炼气神识,这便是天道桎梏。 他活一辈子,还从未见到,有炼气修士,就能拥有筑基期的神识。 至多只是听说。 还是那种,近乎传说的听说。 大长老沉思片刻,却摇了摇头,“未必……” “怎么说?”楚掌门问道。 大长老皱眉沉思道:“炼气境界,筑基神识,哪里有那么容易?即便当年的庄先生,天纵之资,神识也不曾破境……” “我猜,这小修士,之所以会一品十纹的阵法,是因为和庄先生一样,学了那门传承1 沈家老祖不由问道:“什么传承?” 大长老目光肃然,“那门能将所有阵法源流,融汇贯通,一通百通的,先天阵道至高传承1 楚掌门和沈家老祖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长老心中也是一沉。 看走眼了! 他之前还以为,这小阵师,只是庄先生用来打头阵的,即便是一品阵师,实力也就只是一般地强,也未必得庄先生看重。 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这小阵师,阵法造诣极高,阵法实力极强! 甚至,能得到庄先生传授那门正统的,无上的先天阵道传承! 可见这小阵师,极受庄先生宠爱。 而这小阵师,还只是小师弟,他上面,还有一对师兄师姐。 他能画一品十纹阵法,那他的师兄师姐呢? 难道能画出十一纹,甚至是……十二纹? 大长老冷汗直流。 怪不得这姓庄的,如此狂妄! 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坐下台下的墨画,见他们磨磨唧唧的,便问道:“如何?” 大长老嘴角微抽,苦涩道: “楚轩,所画阵法,枯木逢春阵,一品九纹巅峰……” “墨画,所画阵法,一品十纹……”      “墨画……胜。” 一品十纹?!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楚轩,直接站起身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墨画。 其他弟子,也是议论纷纷: “一品不就是九纹么,怎么还有一品十纹的阵法?” “连这个都不知道?” “你是五行宗的吧……” “别学阵法了……” “一品十纹,是绝阵,是超纲的阵法,一般学不到的。” “不过他才炼气吧,怎么能学十纹阵法?” “我怎么知道?” “你去问?” 有弟子偷偷道:“你没看大长老的脸,猪腰子一样么?明显不开心,谁敢这个时候去问,触他的眉头?” “你死定了,大长老是金丹,你说的话,他肯定能听到……” 那弟子脸色一白,拿衣袖蒙着脸,希望大长老看不到他。 …… 楚轩心绪起伏,神色变换,既是挫败,又有不甘,最后叹了口气,褪去了脸上的傲气,谦逊地向墨画行了一礼。 墨画也还了一礼,心中默默点头。 这个楚轩,心性不错,倒的确是可造之材。 藏阵阁内有些嘈杂,过了一会,稍微安静了会,墨画又开始了灵魂拷问: “还比什么?” 无人敢应答。 满座的弟子,都看向座上的三位金丹老祖。 三位金丹老祖,神色阴沉。 他们明显低估了这个小阵师。 之前的安排,是用五行宗的弟子,应付这个小阵师,试试水。 然后阵玄门和沈家,再派出天才弟子,对付那对龙章凤姿的兄妹。 可现在,他们快要被这个“试水”的小阵师,打得落花流水了…… 无论是天生神识强,还是学了阵道传承,这小阵师都是个硬茬。 沈家老祖传音道:“怎么办?” 大长老目光一转,沉声道: “事到如今,此次比试,已经不是一宗一门的得失,而是一州一界的荣辱了,我们整个大离山州界,阵法天才云集,若是连这小阵师都拿不下,岂不是贻笑大方?” 楚掌门和沈家老祖皱眉。 大长老这番话,是为了拉他们下水,而故意危言耸听。 但他们偏偏又无法反驳。 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楚掌门却有所顾虑,“就算赢了这小阵师,还有他的师兄师姐……” “不然。”大长老目光一闪,“我猜这庄先生,有可能是虚张声势……” “这小修士,天赋已然惊人了。” “这等天赋的阵师,又不是白菜,哪能有那么多。” “他的师兄师姐,就算比他强,估计也强不到哪里去……” 楚掌门和沈家老祖都点了点头。 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无论如何,都要硬着头皮上了。 “既会一品绝阵,那一品阵法的范畴内,底蕴必然极其深厚,我们再考,也没什么胜算。” “之前的很多安排,就用不上了。” “我们只能考些偏门的……” …… 几人神识传音,商议之后,大长老便问墨画: “小先生……” 他的称呼,也更尊重了几分。 能在炼气境界,画出一品绝阵,和庄先生一样,当得起“先生”这个称谓。 “你可懂解阵?”大长老问道。 墨画点头,“略懂。” 楚掌门点了点头。 人群中,便又走出一个弟子,拱手道: “晚辈楚和,阵法造诣一般,唯好‘解阵’之道,略有心得,学艺不精,愿向这位小先生请教。” 解阵的确是冷门的阵艺。 除了世家或是宗门内,有阵法传承的弟子,很少有阵师,会花心思研究解阵。 一般修士,破阵多于解阵。 破阵动静大,但简单粗暴,解阵虽然隐秘,但复杂高深。 墨画虽然解阵解得很顺手,用得也很多,早已烂熟于胸。 但他也记得庄先生说过的话,当时庄先生说,解阵是阵师“益智”“消遣”的门道,难而且冷门,学的很少。 墨画现在知道了,庄先生所说的“益智”和“消遣”,肯定和一般人不一样。 实际上精通解阵的阵师,也是凤毛麟角。 大长老提出的解阵的考题,也很简单。 解一品复阵。 看谁解得对,解得快。 墨画看到复阵,便有些兴味索然。 确实太简单了。 只是包含三道单阵的复阵,而且其中只有一道阵法,是九纹,剩下两道,一道七纹,一道八纹。 这个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墨画抬头看了眼。 藏阵阁熙熙攘攘,还有许多弟子。 这么比下去,不知道要比到什么时候。 要再“速战速决”一点。 所以当那个叫楚和的弟子,还在解第一道阵法的时候,墨画已经三下五除二解完了,然后随意道: “我解完了。” 大长老三人又是一怔,随后心中已经有些麻木了。 解阵无疑也是墨画赢了。 墨画干脆道:“你们随便上吧,快一点,我时间不多……” 他还想早点学了五行灵阵,然后专心筑基呢。 这话说得,有些嚣张。 在场众人神情愤怒。 很快就陆续有弟子不服气,站出来要和墨画比阵法。 可无论比什么,都很快败下阵来,单论阵法,在场所有一品阵师,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渐渐地,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了愤怒,只有凝重。 一丝恐慌浮上心头。 阵法画得好,画得快,会一品绝阵,精通解阵。 甚至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大离山州界,阵师弟子云集,他们不会真的,没一个人,能赢过这小修士吧…… 沈家老祖不再藏私,吩咐道: “沈文。” 一个弟子站了出来,目光灼灼,似乎压抑了许久。 “我与你比衍算1 大长老大惊,楚掌门也震动。 就连庄先生,也有一丝诧异。 沈家老祖长长叹了口气。 这是他压箱底的底牌了。 原本他是不想暴露的。 沈文是他的曾孙,天生神识敏锐,心思缜密,后来机缘巧合,被一位大阵师收为弟子,传授神识衍算之法。 大阵师叮嘱他,阵法衍算,事涉机密,不可外传,轻易也不要走漏风声。 所以他一向守口如瓶。 可事到临头,不暴露也不行了。 衍算碍… 他这个金丹修士,二品高阶阵师,都不会的阵法学问,这个小阵师,总该…… 沈家老祖想到一半,就听墨画从容道: “好。” 沈家老祖刚刚放下的心,就又提了起来。 不会吧…… 你这小娃子,连神识衍算也会? 于是沈家老祖很快发现,墨画不仅会,而且算得又快有准,一脸轻松,游刃有余。 两人一同衍算阵法的灵力轨迹。 沈从刚开始算没多久,墨画已经算完了。 沈从败得既快又彻底,一脸失魂落魄。 同样,墨画又开始问道: “还比什么?” 全场鸦雀无声。 见没人说话,墨画索性换了个问法,“还有谁?” 所有弟子,脸色苍白。 就连三个金丹老祖,也惊惧不语。 他们万万没想到,明明是一出重头戏,却了结得如此草率。 这小阵师,就静静坐在桌案前,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真的就将他们整个州界的天才阵师,杀得一败涂地…… 就跟当年的庄先生,一模一样……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大长老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一浮现在心头。 姓庄的当年,像是一柄锋芒尽露的仙剑,让他们无法直视。 而这姓墨的小阵师,却锋芒内敛,气质亲和,像是一块浑然天成的璞玉。 简直就是妖孽! …… 藏阵阁沉默良久,弟子之间一片死寂。 三位金丹老祖,也都束手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庄先生缓缓起身,淡然道:“比完了吧。” 大长老心头一颤,但却说不出话。 庄先生看了他一眼,不容置疑道: “胜负已分,明日,我们便来藏阵阁,学五行绝阵1 (本章完) 第531章 仙天阵流 第531章 仙天阵流 论道会结束。 墨画大杀四方。 五行宗一败涂地。 庄先生举止从容地离开了藏阵阁,神色一如既往,孤傲之中,带着一丝云淡风轻。 似乎这点小场面,不值得他动容。 但墨画对庄先生熟悉得很,知道师父现在神色看着平淡,但心里一定很开心。 庄先生开心,墨画也觉得不虚此行,不由地昂首挺胸,跟在庄先生身后。 见小师弟出了风头,白子胜点了点头,一脸与有荣焉。 白子曦也看了墨画一眼,眸光似水,嘴角抿着一丝浅笑。 …… 师徒几人,离开藏阵阁,回到客房。 庄先生便夸奖墨画道: “做得不错1 墨画笑眯眯道:“是师父教导有方1 庄先生心情很是熨帖。 有个乖巧的徒弟,就是不一样。 庄先生又道: “今日休息一下,明天就去学五行灵阵。” “嗯1 墨画狠狠点头,满眼期待。 随即他又想起什么,有些担忧,“师父,五行宗会让我学五行灵阵么?” 庄先生目光微凝,“看在五行宗先人的份上,我已经给足他们面子了……” “规矩是他们定的,考题是他们出的,还让他们找援手,最后明明白白地输了……” “若是如此,还推三阻四,不践行当年的约定,就别怪我不念情分了……” 墨画放心了,不过还是有些顾虑: “就算让我学,应该也会使绊子吧。” 庄先生点头,“这是自然,不过这种鬼鬼祟祟的手段,只要不太过分,我也就懒得计较了。”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肩膀: “这种小手段,你将来还会遇到很多,自己学着应付。” 墨画点头,“好的,师父。” 庄先生神色有些倦怠,微微闭目,养了会神,这才睁眼,继续吩咐道: “明天你和你的师兄师姐一起,去藏阵阁,看看能不能领悟五行灵阵。” 庄先生说完,又看着白子胜和白子曦道: “墨画神识够,可以学十三纹的阵法。” “你们神识不够,就试着用我教你们的方法……” 白子胜和白子曦恭敬点头称是。 墨画神情微动,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不过他的神情,还是被庄先生看在眼里。 庄先生叮嘱完,让弟子们回去的时候,顿了一下,又喊住了墨画。 “墨画。” 走到门槛的墨画回头,有些疑惑,“师父?” 庄先生招了招手。 墨画便走到庄先生面前。 庄先生沉默片刻,问道: “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墨画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庄先生目光温和,似乎看穿了墨画的心思,轻声道: “想问什么就问吧。” 墨画知道瞒不过庄先生,也就不再隐瞒,小声问道: “师父,您教师兄师姐的,究竟是什么啊?” “想知道么?” “嗯。”墨画点头。 他的确心中很好奇。 庄先生目光寻味,不答反问道: “你……之前为何不问我呢?” 墨画坦诚道:“师父深谋远虑,做事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能说的,您肯定会告诉我,您不说,显然是我不知道才好……” 庄先生微怔,随后心生暖意,像是春日浸着阳光的溪水,缓缓流过心头。 庄先生的目光温润,柔声问墨画道: “你不觉得,我偏心你师兄师姐么?” 墨画摇头,“师父待我已经很好很好了1 该教的,能教的,甚至一些超纲的,不该教的,不能教的,都教给自己了。 平日,自己问的问题最多。 师父也都不厌其烦,答得最细致。 平日里,师兄师姐对师父,更多的是敬畏。 而师父待自己,更多的是亲近。 这么说起来,墨画感觉师父还是对自己更偏心一点。 墨画看着庄先生,目光澄澈,一尘不染,带着琥珀般晶莹的依赖和信任。 庄先生目光微润,心中滋味难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郑重道: “墨画,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墨画心中一凛,认真地点了点头。 庄先生以手掐诀,轻轻一拂。 四周没有任何变化。 但墨画隐隐觉得,这屋舍之内,数尺之地,似乎被隔绝了。 既隔绝了音声,也隔绝了因果。 庄先生肃然道: “诡道人……” 墨画神色一变,瞳孔一缩。 周围什么也没发生。 墨画松了口气。 庄先生知道墨画明白了,便接着道: “我跟你说过,我们这一脉,有个门派。” “诡道人,子曦和子胜的娘亲,还有我,同出一门,是同门的师兄妹。” “现在,你,子胜,还有子曦,同样是这个门派的弟子。” “这个门派,传承悠久。” “为师是这个门派,第四十九任掌门。” “但这个门派叫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能知道。” “这个门派的传承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最正统的,非掌门嫡系不能学的,是一门阵法传承,也就是我教给你师兄师姐的那门传承……” “这门传承,名为——” 庄先生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仙天阵流1 墨画吃了一惊,“先天阵流?” 庄先生摇了摇头,“不是先天……” 他取出笔,在纸上写了一个“仙”字,“是仙天。” 仙天…… 墨画有些难以置信,“成仙的‘仙’?” 庄先生微微颔首,“这份传承,是绝密,外人只是听说,但未见过传承字迹,所以一直以为,这套传承,是‘先天阵流’,但它真正的名字,是“仙天阵流”1 “仙天阵流,即仙天阵法源流。” “自天地开辟,仙人得道,镌刻道蕴,形成诸天阵法,则世间万阵,由道衍生,又同归于道,皆有统一的源流。” “先天阵流,便是归纳了,世间所有阵法的源流。” “一通百通,学一知万,万阵归一。” “学了仙天阵流之后,便可领悟世间,绝大多数阵法的源流,再去学阵法,便事半功倍,甚至可以越过神识阻碍,去参悟一些,神识需求极高,难度极大的阵法……” 墨画张大了嘴。 这哪里是传承,这跟天道给的作弊器一样。 “当然,”庄先生又道,“先天阵流,功参造化,功用极强,但同样也极难学,对悟性、根骨的要求,都是极高。” “这门传承,你师兄师姐能学,但是,你不能学。” “是因为我灵根差么?”墨画疑惑道。      “是,但不完全是。”庄先生道,“灵根差,最多学得不好,但还不至于没法学,而你,是不能学1 墨画一怔。 庄先生目光晦涩,又叮嘱道:“切记,你千万不能学1 “这门传承,牵扯的因果太大,你不能沾,至少以你现在的修为,不能去沾,甚至哪怕,有朝一日,你修到筑基和金丹,都不能去碰这个因果1 金丹都不能碰…… 墨画目光凛然,郑重点头: “师父,我记住了1 庄先生看着墨画的眼睛,确定他确实听进去了,也牢牢记住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还有一个原因……” 庄先生又接着道,“仙天阵流,你不能学,或者说……你不用去学。” 这下墨画真不明白了。 庄先生叹道: “仙天阵法源流,万阵归一,一通百通,功参造化,可以领悟世间万阵万法的源流……” “这些话,也是我们宗门老祖宗传下来的……” 墨画眼睛一亮,明白了:“老祖宗会骗人1 庄先生目光欣慰,颔首道: “这句话,是宗门历代老祖宗传下来的,可是真是假,有几分真,几分假,并不清楚。” “目前来看,仙天阵流,的确可以加强阵法领悟,一通百通,这些和老祖宗说得没错。” “但以后呢,修到深处,领悟到高处,究竟是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就算仙天阵流,包含天下阵法源流,但归根结底,仍旧是别人总结出来的‘道’。” “只不过这个‘人’,有可能是‘仙人’罢了。” “甚至是不是仙人,是什么仙,也不好说……” 庄先生看着墨画,目光期许: “子胜和子曦,他们要学仙天阵流,去领悟阵法,是因为他们根骨有余,但神识不足,所以必须借助这种手段,去学高深的阵法。” “但你不一样……” “你的神识,比谁都强。” “你完全可以,凭自己的神识,自己去学,自己去练,自己去领悟,哪怕更辛苦,更坎坷,会花费更多时间与精力,但得出来的,是你自己的东西,你的领悟,也会更深刻。” “不要先入为主,去学仙天阵流。” “不要没学会诸天阵法,就贸然去参悟,这世间万千阵法的源流。” “否则的话,一切阵法领悟,也只是空中楼阁,你所以为见到的源流,也未必是真的源流。” “你要学会,学自己的阵法,走自己的路……” 走自己的路…… 墨画如醍醐灌顶,目光璀璨。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向庄先生行了一礼。 庄先生目光欣慰,心中有些感慨。 自己这辈子,总算是收了个好徒弟碍… 纵使半生坎坷,余生飘零,但老天待自己,也算是不薄吧…… 往事在脑海浮沉。 万般情绪杂陈。 庄先生叹了口气,看着墨画,心绪也渐渐舒缓了下来。 …… 次日,庄先生便带着墨画三人,来到了藏阵阁。 此时的藏阵阁,就没那么多人了。 偌大的藏阵阁,冷清而肃穆。 雕梁画栋之间,陈列着数不清的阵法典籍和图录,显得严谨而繁美。 接待墨画师徒几人的,只有五行宗大长老还有廖掌门。 大长老脸色不好。 似乎昨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甚至做梦,都能听到墨画在问:“还比什么?”,“还有谁?”…… 大长老眼皮直跳。 这个小阵师,虽然看着天真无邪,但却是一个实打实的阵法妖孽! 是一个“小版”的庄先生。 甚至比庄先生还可恶。 大长老很是痛心。 五行宗输了,而五行宗的核心传承,今日就要拿给别人学了。 尽管一品十三纹的五行灵阵很难学。 但面对庄先生,还有墨画这个捉摸不透的小阵师,大长老心里也没底,所以脸色苍白之中,又带着一丝忐忑。 一旁的廖掌门,反而像没事人一样。 似乎五行宗的绝阵,会不会被学去,对他都无所谓。 人齐之后,大长老板着脸,对着庄先生不情愿地道: “请。” 庄先生淡淡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沿着楼梯,往藏阵阁楼上走。 五行宗的藏阵阁,共有四层。 一层宽阔,有大殿,有桌案,有藏书柜,主要用来收藏一品阵法,以及供弟子借阅,研读,参悟阵书阵图,还有集会论道之用。 二层小一些,虽不奢华,但更古朴,主要用来收藏二品阵图,一般不对外开放。 三层地方更小,是用来收藏三品阵法的。 陈设有些古旧,甚至还有些寒酸,但其氛围,悠久厚重,比一层那个华而不实的大殿,更让人肃敬。 三品阵法! 墨画砸了咂嘴。 五行宗的底蕴,果然深厚。 自己现在,二品阵法都没见多少,更别说是三品了。 他很想翻阅一下三品阵图,看看三品阵法,到底长什么样。 阵纹有多少道,阵枢怎么流转,阵眼怎么构建,怎么才能学会,还有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可惜,墨画知道,五行宗的大长老,是个铁公鸡。 以他那一毛不拔的性子,肯定是不愿意,让自己翻阅藏阵阁内的三品阵法的。 果不其然,别说翻阅了,待都不让待。 大长老领着墨画几人,沿着阵法密布的楼梯,以长老令开锁,一直往上走,走上二楼,越过三楼,一直来到了四楼。 一楼一品,二楼二品,三楼三品。 五行宗应该没有四品传承,那这四楼,藏的应该就是,五行宗镇派的,一套五副的绝阵——五行灵阵了。 墨画在庄先生身后,偷偷探出小脑袋,左右张望。 五行宗的四楼,更加狭校 四周陈设更为简单,全是木制的梁窗。 中间有个神龛。 神龛下面,放着五个蒲团。 墙壁地面,都画有阵法,但这阵法,隐去了阵纹,气息又高深晦涩,至少二品,甚至有可能三品…… 哪怕是四品,墨画都不怀疑。 墨画对五行宗,也生出了一丝敬畏之心。 虽然现在的五行宗,剥去富丽堂皇的外皮,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但它的祖上,传承的确极其深厚。 这藏阵阁四楼,哪怕只是以普通的木头做阵媒,布出的阵法,也让人心生敬意,不敢小觑。 大长老也有些唏嘘,片刻后,平复了下心情,对墨画等人道: “五行灵阵,就藏在这神龛之中。” “坐于蒲团之上,观想神龛,若是悟性足够,便能见到五行灵阵的阵图。” 观想? 墨画微怔,不由看了眼神龛。 那这神龛,便是另类的观想图? 观想神龛,悟性足够,就能学到五行灵阵? 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墨画偷偷看了眼大长老,果然见大长老的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戏谑和狡黠。 不只是铁公鸡。 还是只老狐狸…… 墨画心里嘀咕道。 (本章完) 第532章 神龛 第532章 神龛 “我五行宗言而有信,愿赌服输。” 大长老忌惮地看了墨画一眼,又接着道,“几位小友,可以在此处,学习我五行宗的最高传承——五行灵阵。” “五行灵阵,一品十三纹,乃是顶尖的绝阵。” “此阵的珍贵,想必不用我再多说。” “但要学这门阵法,还有些规矩,必须遵从……” “第一,只能学五日,每日两个时辰,若能学会,我五行宗无话可是,但若学不会,也请各位好自为之……” “第二,学阵法期间,不得损害这屋内的一砖一木,一切陈设,不得挪动;” “第三,不得对神龛不敬,不得有辱我五行宗的先人;” “第四,这阵法无论学没学会,学了多少,一概不得外传1 “第五……” 大长老又罗里吧嗦,废话了一堆,讲了一堆规矩。 墨画听着乏味,但看在五行灵阵的面子上,也就忍了。 大长老说完,又看了眼庄先生,委婉道: “三楼备了珍贵的离山云雾茶,请先生移步,休息品鉴。” 这便是下逐客令了。 学阵法的时候,神龛前是不能有外人的。 庄先生颔首,目光从墨画三人脸上掠过,嘱咐道:“好好学。”而后便拂了下衣袖,下楼喝茶去了。 大长老也跟在庄先生后面离开了。 大长老离开的时候,焚了香炉,也看了墨画三人一眼,目光晦涩,而后锁了大门,这才离去。 寂静肃穆的神龛前,便只剩墨画三人了。 他们只有五天,每天两个时辰的时间,来参悟五行宗的十三纹五行灵阵。 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神龛前,共有五个蒲团。 “坐于蒲团,观想神龛,领悟阵法。” 这是大长老的说法。 而且他还特意说了,坐于蒲团的“坐”,是“跪坐”。 但跪坐是不可能的。 五行宗的先人,跟墨画一毛关系没有,还不值得墨画跪。 墨画便盘腿坐在了蒲团之上。 白子胜和白子曦看了一眼墨画,也跟他一样,盘坐在了蒲团上。 墨画坐在中间,白子曦坐在左边,白子胜坐他右边。 三人便开始全神贯注,观想神龛。 神龛黑木金漆,富丽堂皇,而又古朴肃穆。 上有镂金浮雕,刻着先人雕塑、灵兽车马、奇花异草、雕梁画栋、各般法宝…… 墨画看着眼花缭乱,但又不大明白,这些刻着是干嘛用的…… 唯有神龛中间,似乎有个道常 道场中间,陈列一个巨大的阵盘。 周围阵师云集,神色恭敬。 道场之上,还有一位老者,神色肃穆,以手指天,似在传业布道。 神龛讲道。 道场阵盘。 这是整座神龛上,跟阵法关系最密切的地方了。 “莫非五行灵阵,就刻在神龛中间的阵盘上?” 墨画猜测道,便静心凝神,观想神龛,心思放在中间的阵盘上。 果然片刻过后,似有梵钟响起。 神龛前的香炉,香烟袅袅,漂浮在墨画面前,又一丝一缕,笼罩在神龛前,凝结成一道道纹路,显化在阵盘上。 墨画精神一振。 “果然如此1 他正想凝神去看阵纹,便在这时,耳边又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我传你阵法……” 这个感觉太熟悉了。 当初墨画在南岳城,抢了张全的祖师图,观想之时,耳边就有这种缥缈的,苍老的声音,不停念叨着,“我传你大道”,“助你升仙”,“长生久视”……之类的话。 墨画本能地心生排斥。 又是骗子! 他目光一闪,神识一动,清心凝神,摒弃迷幻。 片刻之后,一切都烟消云散。 香炉之上,烟气袅袅。 但这烟气,就只是普通的烟气了,不成阵纹,没有外象。 耳边苍老的声音,也消失了。 神龛如旧。 阵盘上面,也一无所有。 似乎一切,都因墨画的摒弃,而烟消云散了…… 墨画再看去时,神龛还是神龛。 没有阵法,什么都没了…… 墨画愣住了。 他又观想了半天,还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墨画寻思了片刻,心中喃喃道: “会不会自己弄巧成拙了……” “刚刚那道声音,的确是想传自己阵法?” “香炉之中,烟气氤氲,凝结的也的的确确,是高深的五行阵纹……” “结果自己看破了幻想,五行宗的先人不开心,就不教我了?” “不会吧……” 墨画又尝试了几遍,结果还是徒劳无功。 似乎这个神龛,真的不愿教自己阵法了。 那些烟气,也就只是普通的烟气,不再凝结阵纹了…… 墨画无奈,叹了口气。 难道要怪自己,神识太强,道心坚毅,对神念的变化,感知太敏锐了? 墨画转过头,看了看小师兄和小师姐。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在盘腿坐着,身姿笔直,目光认真,盯着神龛中央的阵盘观想。 眼眸之中,有阵纹的光芒闪过,似乎正在领悟着什么。 两人似乎在学五行灵阵…… 墨画也不好打扰他们。 墨画向右歪过头,看了白子胜看一眼。 而后又向左歪过头,盯着白子曦看了一会,心中不由感慨: 小师姐长得真好看! 皮肤白皙,眉眼精致,眼眸像天上的星星,静谧而晶莹。 这还是她易了容,遮掩了原本的面貌。 要是原来的样子,就更好看了…… 墨画又看了一会,这才回过神: “差点忘了,正事要紧,五行灵阵……” 墨画又开始全神贯注,观想神龛。 可无论他怎么观想,神龛都没一丝变化。 甚至他想“装蠢”,封闭神识,心里默念,“伱来蛊惑我啊,我不看破你了”都没用。 神龛还是不理他。 墨画叹气,他又看了一会神龛,不由浮起一个疑惑: 这个神龛,跟观想图有没有什么关系? 观想图中,会寄宿一些神念。 这些神念,五花八门。 既包含了对大道的理解,对天道的感悟,也包含了一些修士死后残存的神念,或是鬼怪僵尸等邪念。 墨画如今,一个正经的观想图没见过。 见过的,都是不正经的。 图里也都是些,不干不净的邪祟。 那这个神龛,莫非就是一个正经的“观想图”? 墨画也记得师父说过,所谓观想图,只是一个泛称,不是所有观想之物,都是“图”,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灵器法宝,都可能蕴含大道,或是有神念,或邪祟寄生。 “那这么说来,这个神龛,就是另类的‘观想图’?” “只不过,其他观想图是‘图’,而它则是一个‘龛’?” “神龛之中,会不会寄宿着什么东西?” “是某道神念?还是五行灵阵的法门?” “无论怎么说,都是个好东西……” 墨画眼睛一亮,又有些失望。 “可惜太大了,搬不走……” “而且五行宗也不可能让自己搬走。” 墨画心里嘀咕道: “要是能把神龛搬走,就一劳永逸了,天天研究,早晚观想,肯定能学会五行灵阵……” 可惜,这也就只能想想。 搬五行宗的先人神龛,的确是太过分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怎么才能学到五行灵阵呢…… 墨画有些犯难,盯着神龛发呆。 香炉之中,烟气渐渐消散。      时间也一点点过去…… 不知不觉,时辰已到。 香炉中的香也渐渐燃荆 墨画这才惊觉,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可他一笔阵纹,都还没学到呢…… 就像是在考试,快要交卷了,可他一个字还没写呢…… 墨画小心脏一颤。 随后意识到,这场试要考五天,今天没学会,还有四天,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香炉燃荆 一切氤氲的气息,都已消失。 白子胜和白子曦回过神来,眨了下眼,眼眸微亮,从观想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他们不约而同看了眼墨画,却发现墨画,一副上了一堂课,什么都没学,然后索性摆烂的样子,都愣了一下。 便在此时,大长老开了门。 他的目光,从墨画三人脸上掠过,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道: “今日时辰已到,明日再来。” 墨画三人礼貌地行了一礼,便随着庄先生离开了。 回到屋内,墨画就带了些愧疚道: “师父,我一点没学会……” 庄先生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饶有兴趣道: “你看到什么了?” 墨画如实道:“我看到了阵盘上的阵纹,又听到一个老头说话,然后习惯性地,摒弃了杂念,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除了花了一点点时间,偷看了一会小师姐,其余的时间,都用来琢磨观想图,还有发呆了…… “师父,这是为什么呢?”墨画问道。 庄先生略作沉思,叹道:“可能是你神识太强了吧……” 神识太强,洞悉本质。 道心澄澈,不受蛊惑。 但也因此,见不到神龛的幻图,也就看不到五行宗的传承了。 墨画嘀咕道:“五行宗也太离谱了,怎么会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来传承绝阵……” 庄先生默默看了眼墨画,心道不是五行宗离谱,是你的神识太离谱了。 一品炼气境界,就有十三纹神识。 五行宗的先人,估计也没能料到…… 庄先生又问了下白子胜和白子曦,“你们呢?” 两人都点了点头。 白子胜道:“我们都学了,坐在蒲团上,观想神龛,神龛道场中央的阵盘上,会浮现阵纹……” “也有个老者,会讲一些学习五行灵阵的要点……” 庄先生道:“画出来给我看看。” 白子胜嗫嚅道,“我没学全……” “无妨,”庄先生道,“会多少,画多少。” “嗯。” 白子胜点头,然后取出纸笔,开始画从神龛上学到的五行阵法。 白子曦素手执笔,姿态娴雅,也跟着画了起来。 画完后,一起递给了庄先生。 庄先生只看了一眼,便点头道:“的确是一品十三纹的五行灵阵。” 墨画也凑上去看了眼。 白子胜画的,是一副火系绝阵,没有画全,但应该就是五行灵阵中的火灵阵。 白子曦画的,是一副木系绝阵,十三道阵纹,一纹不差,是一副完整的木灵阵。 显然白子曦的阵法天赋,要比白子胜好不少。 完整的一品十三纹的木灵阵碍… 虽然用了仙天阵流,但两个时辰,就完整地记下了。 墨画不由夸道:“小师姐,你好厉害1 白子曦点了点头,接受了墨画的夸奖,眼睛也亮晶晶的。 白子胜撇了撇嘴,虽不满墨画“花言巧语”,但还是担忧道: “师弟,你看不到道场阵图,岂不是学不了五行灵阵了?” 五行灵阵,对他和子曦来说,其实只是锦上添花。 他们不依赖阵法。 但墨画不同。 墨画必须走阵法的路子,也必须不断学阵法,不断增强神识。 五行灵阵,对墨画至关重要。 墨画又叹了口气。 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若是神龛道场内,一直不显现阵图,那他的确无可奈何。 他总不能把神龛砸了吧…… 白子曦想了一下,美眸微亮,“我和哥哥教你1 白子胜愣了一下,也明白了: “不错,我跟子曦去学,学会了然后再教你。” 墨画微怔,随后琢磨了一下,眼睛一亮。 好像……也不是不行。 从哪里学都是学。 自己的小师兄和小师姐,教自己阵法,也算是天经地义。 “不过,这算不算外传?” 按照五行宗大长老的说法,只能自己学,自己练。 白子曦摇头道,“不算外传。” 墨画想了想,点了点头,觉得也对,都是一个师门,都有学绝阵的资格,互相交流,自然不算外传。 于是白子曦和白子曦,就开始教墨画木灵阵和火灵阵。 白子曦神色平静。 白子胜倒满脸兴奋,他很少有能教墨画阵法的时候。 两人一边教阵纹,一边将从老者口中,听到的要点心得,都告诉了墨画。 墨画专心学着,一边记阵纹,一边听讲解,有问题就问。 一直到晚上,墨画终于大致掌握了木灵阵和火灵阵的阵纹。 只是这阵纹,墨画虽能画出来,但没什么效用。 和其他绝阵一样,似乎少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只有阵纹形骸,而无阵法神韵。 这倒在墨画的意料之中。 但他在意的,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为什么只有木灵阵和火灵阵呢?” 其他三系五行灵阵在哪里? 白子胜和白子曦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我看到的,只有这副灵阵……” “是一副一副学,学会之后,才能学其他的么?” “若是按部就班,那为何顺序会不一样呢?有木,有火,这个顺序,又是怎么定的?” 三人都想不明白。 墨画叹道:“只能明天再看看了……” 白子胜也道:“只能如此了。” 白子曦也蹙着眉头,目露疑惑。 庄先生看着三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 而此时,藏阵阁四楼,古朴堂皇的神龛前。 大长老点了三根香,插进了香炉中。 香烟袅袅而上。 过了一会,三根香便两短一长。 左侧的一支香,烧得最多,留得最短,但还是余下了很长一截。 右侧的香次之,烧了一些,但没烧太多。 中间的一支香,则一点没动。 大长老心中欣喜,颔首道: “没学会,好……” 不只是没学会,而且是一点都没学会! 大长老有些释然,又有些感慨。 天赋是有的,阵法功底也扎实,会的也对,但毕竟年纪太小了,学多则杂,悟性也差了一些…… 五行绝阵,他是一点没懂。 看来自己猜得没错。 他的师兄师姐,确实比他要强。 不过即便再强,天赋再高,想真的参透五行灵阵,还远着呢…… 香炉中的三支檀香,除了中间的,剩下两支,距离真正燃尽,尚有好长的一截…… 大长老松了口气。 他对着神龛,拱手行礼,虔诚道: “……佑我五行宗,传承不失,阵道昌隆1 神龛之中,并无回应。 但道场中的老者木雕,睁开了眼。 (本章完) 第533章 蒲团 第533章 蒲团 第二日,大长老开门,焚香。 神龛之上,烟气袅袅。 墨画三人,和昨日一样,端坐于蒲团之上,静心凝神,观想神龛。 白子胜和白子曦很快入定,继续观想阵纹。 墨画还是和昨日一样,什么都观想不到。 神龛只是神龛。 道场之上,阵师云集,尽皆木雕泥塑,毫无生气。 阵盘之上,烟气氤氲,也无半笔阵纹。 墨画叹了口气,躺在地上,看着小师兄和小师姐观想神龛。 半个时辰过后,白子胜和白子曦睁开眼,对视了一眼,又转过头,看了眼墨画。 墨画眼睛微亮,“怎么样?” 白子曦道:“和昨天一样,我看到的,还是木灵阵图,哪怕学会之后,道场之中浮现的,还是只有木灵阵,没有其他五行阵图。” 白子胜也点头道:“我看到的,也只有火灵阵,不过我昨天没学全,今天才彻底学完……” 墨画皱了皱眉。 五行灵阵,包含金木水火土五副绝阵。 如今有木灵阵和火灵阵了,其他几副,藏在了哪里? 墨画又将整个藏阵阁四楼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了地面的蒲团上。 五个蒲团……五行灵阵…… 白子曦也发现了,问道:“是不是和蒲团有关?” 墨画点了点头,寻思道: “那个铁公鸡……大长老,进来前叮嘱过,说不得损害这屋内的一砖一木,一切陈设,不得挪动……” “一切陈设,不得挪动……” “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些蒲团?” “这些蒲团,显然有些蹊跷……” 墨画又看了眼蒲团,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学的阵法不同,是因为……打坐的蒲团不同……” “坐在不同的蒲团上,观想到的,便是不同的五行灵阵……” “五个蒲团,刚好对应五道阵法1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都眼睛一亮,“我们试试看1 白子曦便坐在了最左面的蒲团上,白子胜则坐在了最右面的蒲团。 两人继续沉下心,目视神龛,观想阵图。 一个时辰后,白子胜仍在观想。 白子曦则观想完了,退出入定,转头对墨画道: “是金灵阵。” 墨画瞬间就明白了。 看来自己猜得没错,五行灵阵,对应五个蒲团,坐在不同的蒲团上,才能观想不同的五行灵阵。 不过墨画还是有些惊讶。 “小师姐,金灵阵你学完了?” 短短一个时辰的观想,就已经学会了? 白子曦点头道:“一阵同流,一通百通。” 墨画恍然。 这应该就是师父说的,那套阵法至高传承——仙天阵法源流了。 借助仙天阵流,可以领悟一些极高深的阵法。 而小师姐的无暇根骨,配合无上仙天阵流,更是锦上添花,相得益彰。 所以五行灵阵学得很快。 白子曦又对墨画道:“你让一下。” 墨画一愣。 白子曦指了指他坐的蒲团。 墨画这才意识到,一蒲团,一阵法,现在只剩下他坐着的蒲团,还没学了。 墨画便起身让开。 白子曦走到墨画面前,轻盈而优雅地坐下。 小师姐坐得比较近,墨画甚至能闻到淡淡的幽香,一股清冽而馥雅的气息,萦绕在鼻,缭绕在心。 墨画小脸微红,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白子曦美眸疑惑地看着墨画,“怎么了,不舒服么?” 墨画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一本正经道: “我学不会阵法,有些不好意思……” 白子曦沉默片刻,又犹豫了许久,这才下定决心,缓缓伸手,拍了拍墨画的肩膀,拿出了小师姐的气派: “没事,我帮你学1 墨画心中一暖,灿然笑道:“谢谢师姐。” 白子曦看着墨画澄澈的笑脸,心底涌起异样的情绪,不由神色微肃,强自镇定道: “我要学阵法了,伱不要打扰我。” “嗯嗯。” 墨画连连点头,然后盘腿坐在白子曦后面,正襟危坐地替小师姐“护法”。 白子曦知道墨画在看着自己,有些心绪不宁。 恍惚之间,觉得墨画的目光,像是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清澈的,暖暖的,既让人舒适,又让久寒之人,有些不自在。 她闭上眼睛,好半天才平复心情,而后睁开眼,目光似水,静心去观想神龛,领悟五行灵阵之中,最后一副水灵阵。 墨画就默默坐着,看着专心致志的小师姐,也并不觉得枯燥。 神龛静谧,时间悄悄流逝…… 两个时辰后,香又一次燃荆 神龛之中,道场也没了声息。 大长老又开了门,看了三人一眼,淡淡道: “时辰到了。” 墨画三人便又离开了藏阵阁,回到客房,趴在桌子上,凑在一起商量总结: “我学会了土灵阵1 “我学会了金灵阵,水灵阵学了一大半,阵图记下了,但阵法心得,还有些一知半解……” 墨画点了点头。 土灵阵、金灵阵、水灵阵…… 再加上之前学的木灵阵和火灵阵。 五行灵阵,就基本凑齐了。 “可是……有这么简单么?” 墨画皱了皱眉。 一品十三纹的绝阵,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学会了吧…… “要不,试试效果?”白子胜建议道。 墨画想了下,点了点头。 阵法讲究学以致用。 画出阵法,如果有实际效用,就说明的确领悟了真正的阵法。 如果阵法无用,或是失效,那就说明,他们还没真正学会五行灵阵。 五行灵阵,可强化五行属性,增幅五行灵力,借以增强五行类灵器、灵械、道法和法术的威力。 白子曦取出一件灵剑胚胎。 这是一柄空白的灵剑,刚锻造没多久,上面没有阵法,是她平日练习炼器,炼着玩的。 白子曦在剑胚上,画了金灵阵,而后以灵力,催动阵法,再施展剑法。 金色剑光,自剑尖凝结,削向地面。 剑光及地,地面阵法坏损,砖石破碎,裂出一道剑痕,痕迹上残留着灿金色的灵力。 “怎么样?”墨画问道。 白子曦摇了摇头,“增强了一点,但微乎其微。” 墨画有些失望。 “再试试别的。”白子曦道。 墨画点了点头。 而后除了金灵阵外,木灵阵、火灵阵、水灵阵、土灵阵,三人全都试过了。 会相关五行法术的,就用法术来试。 但也有不会的。 譬如木灵阵和土灵阵。 白子胜和白子曦灵根虽好,但属性受限,不会相关法术,这种情况下,墨画便现学了“流沙术”和“木毒术”两门五行法术。 他是小五行灵根,五行法术都能学。 只不过因为是现学的,用的不纯熟,威力也小,实战用不上,但用来测阵法,倒是足够了。 三人全都试了,最后都有些大失所望。 五行灵阵看似生效了,但效用可有可无。 墨画微微叹气。 虽然失望,但这也都在意料之内。 绝阵之所以是绝阵,除了阵纹多,神识要求高以外,还涉及一些灵力本质的变化,或是特殊的阵法传承。 洞悉某类规则,才能领悟绝阵。 逆灵阵需要衍算。 厚土阵需要感知大地道蕴。 灵枢阵需要洞悉灵力的中枢结构,化灵为丝,从而细致入微地控制灵力。 那五行灵阵,需要什么呢?      怎么才能洞悉五行灵阵的灵力本质,从而真正掌握这道绝阵呢? 三人都有些疑惑不解。 子时时分。 墨画躺在床上,神识沉浸在识海之中。 道碑浮现在墨画面前。 墨画在道碑上,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五行灵阵。 墨画的神识,是十三纹。 五行灵阵,也是十三纹的门槛。 再加上五行灵阵,虽然是五行绝阵,但根源在于五行,墨画画过五行大阵,对五行阵法,理解深刻,所以学起来并不算难。 练了十多遍,墨画就能画出五行灵阵了。 但也只是能画出。 只是简单地,画出了阵纹,疏通了阵枢,构建了阵眼。 只是画出了形骸,没有领悟神韵。 并不能算真正掌握。 五行灵阵,必然还有更深的奥秘。 “这个奥秘,藏在哪里呢?” 墨画双手抱起,垫着脑袋,躺在识海虚白的地面上,开始从头到尾,思索五行宗的人和事…… 恪守传承的大长老、漠不关心的廖掌门、一堆毫无存在感,分不清谁跟谁的长老、还有阵学没落的弟子…… 阵法立宗,大兴土木…… 二品五行护山大阵…… 这么一想,墨画的思绪,便有些发散。 他总觉得五行宗有些说不出的违和。 但这违和,到底在哪,他还看不透…… 墨画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集中在五行灵阵上。 五行灵阵,才是最重要的事。 按照师父的说法,学会五行灵阵,有了立身之本,才能去筑基。 五行灵阵,藏在藏阵阁里。 藏阵阁里,有一座神龛。 神龛前面,有五个蒲团。 大长老的目的,是不想让自己,还有师兄、师姐、甚至是师父这一脉,学会五行灵阵。 他不想五行灵阵外传。 反过来想…… 就是说,这神龛之中,的的确确,就有着五行灵阵的传承。 大长老如果不阻拦,是真有可能,被人学了去的。 墨画又从五行宗历代先人的角度想了想: 假如自己是五行宗的老祖宗…… 第一要务,不是担心传承被人学了去,而是要想办法,让自己的弟子,能真正领悟五行宗的传承。 自己学不会,宗门迟早完蛋。 只要自己学得好,别人即便学了只鳞片爪,也无伤大雅。 这么一说…… 那个神龛,应该是五行宗老祖宗的手笔。 五行宗的传承,封存在神龛之中。 五行宗后辈弟子,观想神龛,就能领悟五行灵阵。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个传承,不仅包括五行灵阵的阵纹,还包括,五行灵阵,内在的真正的奥秘。 这个奥秘,或许是一种道蕴,或许是一类神识法门,又或者,是某种阵法规则的领悟。 五行灵阵的阵图,只是形海 这个奥秘,才是传承的本质。 而这个奥秘,必然在神龛之中。 否则的话,五行宗更没人能学会五行灵阵了! ——虽然现在,五行宗已经没人能学会了…… 墨画又寻思了下,点了点头。 一定是这样! 倒不是他骄傲。 论及对一品绝阵的学习和领悟,估计没几个人,比他经验更丰富了,也没几个一品阵师,神识比他还强。 现在他都学不会。 更别说五行宗的后辈弟子了。 所以,神龛之中,一定还藏着什么…… …… 第三日。 大长老一如既往,焚香,祭拜,而后关门。 白子胜和白子曦,轮流坐在蒲团上,观想神龛道常 既是为了巩固之前学的阵纹,查漏补缺,也是想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细节。 墨画一如既往,既不打坐,也不观想。 因为他什么也观想不到。 神龛似乎,什么都不想让他看到。 墨画在做别的事。 他在打量整个藏阵阁四楼的布局,阵法,还有神龛具体的构造用途。 一边打量,墨画一边在想: 假如自己是五行宗的老祖宗,该如何布置阵法,如何构建神龛,如何设计传承的形式,既让自己的弟子,能学到五行宗的正统传承。 又能杜绝,其他师门之中,不怀好意的弟子——比如自己这样的,来偷学传承? 首先是阵法。 防御类的,隔音类的,阻碍神识类的阵法,势必不可少的。 墨画往四周看了看。 四周有一些极其晦涩,深奥,而又强大的阵法气息,这些应该就是,当年五行宗老祖布下的手段。 墨画见识少,但盲猜这些阵法,至少三品以上。 三品阵法,就不是墨画能看懂的了。 墨画只能先忽略。 其次,是神龛。 墨画又盯着神龛看了许久,连通昨日的推敲,这才渐渐明白了一些问题: 五行宗建这个神龛,供奉的,未必是先人。 家族的神龛,供奉祖先,尊崇的是血脉。 宗门尊崇师承,所以供奉的,应该是传承。 所以这神龛之中,虽有祖先名讳,有阵师木雕。 但其核心,是道常 道场的寓意,便是传道。 其目的,是想让所有五行宗弟子,瞻仰神龛,如同亲临道场,听闻先人讲道,聆听阵法真解,领悟大道奥妙。 可怎么聆听呢? 墨画又看了眼小师兄和小师姐。 他们就端坐在蒲团之上,看着神龛,观想道场之中,浮现的阵图。 蒲团…… 墨画又去研究了一下蒲团。 这个蒲团,就只是普通的蒲团。 虽然材质特殊,墨画看不明白,但其内部,没有阵法,神识扫视,也无异常,也就意味着,蒲团本身,并不关键。 “但观想之时,又确实要坐在蒲团上面……” 墨画又想起大长老的那句话: “一切陈设,不可挪动……” 墨画心中一凛。 不可挪动,意思是说,蒲团不能变动位置,换句话说,蒲团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方位…… 师父说过,世间万物,有表有里,有虚有实。 蒲团是表相,方位才是本质。 实的蒲团,是虚; 虚的方位,是实。 不是坐在蒲团上,能观想神龛,领悟绝阵。 而是坐在蒲团的方位上,就能看到神龛的本质。 五行方位…… 这五个方位,是用来学五行灵阵的阵纹的。 那是不是,还有其他方位? 坐在这些方位上,观想神龛,能看到神龛真正的奥秘,能领悟到,藏于阵纹之中的,五行灵阵的真正道蕴? 墨画精神一阵,开始取出纸笔,将藏阵阁四楼,所有位置格局,全部标注了出来。 包括神龛,还有金木水火土,对应的五个蒲团。 墨画看着构图,目光一凝。 蒲团对应五行。 每个蒲团,又对应一副五行灵阵。 这五行灵阵,和神龛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特殊的阵法关系。 而这种关系,蕴含阵理,似乎是可以通过神识衍算,算出来什么…… 今天有事,耽搁了大半天,更新得又晚了,抱歉。 抽空我要多写点,不能做咸鱼了~ (本章完) 第534章 出窍 第534章 出窍 但这种衍算,涉及绝阵,虽说不上很难,但很耗时间。 直到两个时辰过去,墨画还是没算出什么头绪。 三人又离开了神龛,回到五行宗的客房。 墨画简单打坐冥想,休息片刻,待神识充盈,继续衍算五行灵阵和神龛之间的关系。 神龛图上,墨画按照方位,画出了五副五行灵阵。 而后依据衍算的结果,又在灵阵之间,勾勾画画。 一道道线条,互相交错,勾连,穿插…… 白子胜和白子曦虽然会仙天阵流,但不会衍算,只能看着墨画一个人一边算,一边画。 庄先生同样默默看着,没有提示,也没说话。 很显然,他是想让墨画,独立自主,依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问题,去破解谜团,去领悟阵法。 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帮不了墨画一辈子。 甚至,也不再能帮他多久了…… 墨画废寝忘食,衍算阵法,晚上神识沉入识海,在道碑上接着算。 道碑之中,神识可回溯。 衍算的效率,也就更高。 终于,次日清晨,墨画将神龛五行阵图中的,阵法关系,衍算了出来。 神龛结构图中,以神龛为核心,以五行灵阵为辐翼,阵纹严谨,灵力轨迹交错编织,形成了一副复杂而深奥的灵路图。 这些灵力轨迹,共有六个汇流点。 其中五个,就是那五个蒲团的位置,还有一个,是隐藏的方位。 这个方位,在藏阵阁四楼,是隐藏的,没有蒲团,也没有其他任何标记。 甚至墨画怀疑,这个位置,五行宗的大长老或许都不知道…… 因为算起来太复杂了。 而且必须极为精准,一分一毫,都不能有差错。 神识衍算之法,衍算绝阵灵路,对之前的五行宗,或许不算什么。 但今非昔比,对现在的五行宗来说,可能真的就跟“天书”一样了。 墨画轻轻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算出这个方位,离五行灵阵的本质,又更进了一步…… …… 第四日。 大长老焚完香离开后,假装打坐的墨画,立马起身,取出衍算好的神龛五行图,而后对照衍算的灵路,寻找正确的方位。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在帮忙找。 整个藏阵阁四楼的地面,铺着一块完整的砖石。 砖石光滑,没有纹路,也没有丝毫可以参照的点,所以确定方位,有些费时间。 一盏茶过后,墨画在一个,看上去极其寻常的位置上,点了一滴墨水。 这点墨水,便是五行灵路汇流的点。 也就是观想神龛的第六个“蒲团”。 墨画叹了口气,“五行宗的先人,心眼真的很多。” 白子胜和白子曦瞥了眼墨画,没有说话,但心里都嘀咕道: “心眼再多,也没你多……” 五行宗的先人,弄了这么多手段,藏了这么深的秘密,还是被你给挖出来了…… “你观想看看。” 白子曦催促道。 时间不多,这已经是第四日了,距离五日之期,已经很近了,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嗯。” 墨画点头,而后盘腿打坐,居于五行汇流的方位,“坐”在第六个虚无的蒲团上,观想神龛。 这下,他见到的,便不再是道常 而是一座大门。 神龛的大门! 大门深沉,古朴,上面刻有五类复杂的纹路。 这些纹路,墨画非常熟悉,正是一品十三纹的,五行灵阵的阵纹。 可是……大门是紧闭的…… 墨画叹气。 他总算明白,五行宗的五行灵阵,是怎么失传的了。 这道大门,既防小人,也防君子。 外人防,自己人也防…… 那上面的纹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看就知道,是个谜阵。 阵法灵路,被人篡改过,像是“加密”了一般。 要经过衍算,才能解阵,才能开门。 这一般阵师,怎么可能算得出来? 这个五行灵阵,是不是根本就不是给一品阵师学的? 五行宗的先人,脑子指定有些问题…… 自己家的传承,裹得跟粽子一样,严严实实的。 墨画心中有些无语。 但现在显然不是腹诽的时候。 他立马铺开纸张,取出笔墨,然后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将大门上的完整五行谜阵,抄录下来。 抄录完后,两个时辰也差不多过去了。 墨画便将自己点下的那道墨痕给擦掉了。 果然没过多久,大长老便来了。 “时间已到,请回吧。” 大长老语气还算客气,但目光之中,藏着一丝冷笑。 墨画三人,只能再回去。 神龛大门上的五行谜阵,墨画也能自己算,自己解,不过要花些时间。 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去问了下庄先生。 墨画将自己抄录下来的阵图,拿给了庄先生看。 庄先生有些诧异,但并不意外。 墨画心里便有数了: “师父当年,肯定也见过这个谜阵,有可能,还亲自解开过,并进入了神龛之中。” 但师父肯定不会给自己任何指点。 墨画便问了些别的: “师父,这些手段,是五行宗的先人布下的么?” 庄先生有些感慨,“算是吧……” “为什么弄这么麻烦呢?” 庄先生饶有趣味道:“防贼呢。” “防贼?”墨画一怔,随后道:“防我么……” 庄先生微微一笑,“是,你也算。” “可是……就算防贼,也太麻烦了吧,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庄先生摇了摇头,“不,他们防的,是我们这一派历代的门人弟子,并不小题大做!我们……这一派的修士,自古而今,尽皆根骨绝佳,惊才绝艳之辈……”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不由怔了一下。 墨画很有自知之明,“师父,除了我……都是根骨绝佳,惊才绝艳的……” 庄先生沉默片刻,委婉道: “你根骨是差了些,但阵法上,还算是……惊才绝艳的……” “嗯嗯,”墨画点头,“师父您接着说。” 庄先生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到哪了,便接着道: “五行宗的先人,不把门槛设得高些,不把谜题弄得难些,是很容易就被看穿的……” “用来防我们,其实还算合理……” “只不过这样一来,五行宗的后辈,反倒遭殃了。” “一旦宗门没落,五行宗后辈弟子,若不成器,基本没一个能解开迷障,学会传承的。” “这些阵法,也就只能失传了……” 庄先生说到这里,看了眼墨画,谆谆教诲道: “修界的宗门和家族,但凡以阵法立宗,这些传承,藏得都特别深。”      “五行宗藏阵的手法,算是很有特色的。” “看似简单,但又晦涩。” “虽然晦涩,但都暗合阵理。” “你多多留意,多多学习,破解之后,触类旁通,以后再遇到类似的阵法传承,有了五行宗的参照,自己就能去破解,去参悟了。” 庄先生语气微沉,“修界数万年,世家兴衰,宗门浮沉……” “有些势力,看似微末,但祖上的传承,不可小觑。” “这些传承,往往便藏在不起眼的事物中。” “修道讲究机缘,有些人的机缘,靠的是运气。” “而有些人的机缘,靠的是见识……” “运气是先天的,不可捉摸,见识却是后天的,可以自己去学,去看,去思考……” “大道眷顾有心之人,以后你一定要多留心……” 庄先生的目光,含蓄而内敛,藏着深沉的情绪。 “嗯1墨画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师父是借五行宗的传承,在教自己方法。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师父是希望,自己将来能靠自身的眼界,认知和见识,自己去寻找机缘,去寻觅阵法,去探寻大道…… 墨画看着气息微弱的庄先生,心情有些落寞和复杂。 …… 到了晚上,墨画还是废寝忘食地去衍算阵纹,破解五行谜阵。 得益于道碑,墨画衍算得越来越快…… 而此时此刻,藏阵阁中。 大长老又在神龛前,点燃了三炷香。 一炷香烧了三分之一,一炷香烧了四分之一,中间的一炷香,有火不燃,依旧纹丝不动。 大长老有些安心,又有些意外。 安心的是,五行宗的传承,保住了! 只剩一天,两个时辰。 他们怎么也不可能领悟得出,五行宗的镇派绝阵——五行灵阵! 意外的是,那个小阵师,的确没从神龛之中,参悟出哪怕一点五行灵阵的门道…… 大长老轻蔑一笑。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年轻时,才华横溢,但也仅此而已,潜力耗尽,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那个小阵师,自己算是高估他了……” 大长老转身离开。 他没发现,神龛道场之中,那个木雕老者,也诡异地笑了一下…… …… 大门上的谜阵,虽然复杂,但与神龛前的五行汇流阵纹,同出一辙,只不过,一个是汇流,一个是分流。 墨画轻车熟路,花了一晚,便衍算出了阵法的灵路。 第五日,也就是五行宗约定的,可参悟五行灵阵的最后一天,墨画有些忐忑,但还是一如既往,和小师兄小师姐一同,迈进了藏阵阁四楼。 大长老焚香,关门后,便到了三楼,和庄先生喝茶。 神龛前一片安静。 墨画重新确定方位,然后开始观想神龛。 白子胜和白子曦则在他左右,为他护法。 墨画观想神龛的瞬间,阵纹密布的大门,又一次浮现。 墨画以神识,引动阵法,按照自己昨日衍算的灵路图,一点点将阵纹还原,将汇聚的灵路,重新分流,各归原位。 很快,神龛大门之上,复杂的阵图,就变得清晰明了。 这是泾渭分明的,五副五行阵图。 阵图中间,包围着一个太极状的门锁。 墨画神念一动,太极便缓缓转动,神龛大门,随之转动,五行流转,形成了一个旋涡。 旋涡内部,漆黑一片。 墨画心中微凛。 还没等他细想,便觉得虚空之中,生出一股吸力,牵扯着他的识海,似乎要将自己的神识,牵引出体外。 墨画立马静心凝神,显化自身。 在他自身显化的瞬间,他的神念之体,便被大门吸扯,脱离识海,拉进大门,进入了神龛之中。 神识离体的瞬间,墨画的眼眸,光泽暗淡,缓缓闭合,身子也软软地瘫倒下去。 白子曦见状,立马搂住墨画,而后皱着眉头,试了试墨画的鼻息,眉头皱得更紧了。 白子胜也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白子曦目光微凝,“像是……神识出窍了?” 白子胜大惊,“他才炼气吧……神识出窍,容易没命的1 白子曦立马道:“安魂丹和守气丹1 “哦哦1白子胜立马手忙脚乱地在储物袋里翻找,片刻后,取出两瓶丹药,一样选了一颗,递给白子曦。 白子曦白皙的手指,拈着丹药,喂入了墨画的口中。 墨画原本渐渐苍白的脸色,重又红润了起来。 口鼻之间,也渐渐有了平缓的气息。 白子曦松了口气。 白子胜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不由嘀咕道:“怎么会神识出窍了呢?”他又看了眼白子曦,问道: “现在怎么办?” 白子曦看了眼神龛,淡淡道: “等等吧……” 白子胜也没其他办法,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白子曦将墨画,平躺放在地上,取出个柔软的毯子,垫在墨画脑后,而后在一边坐下,抱着膝盖,默默地看着墨画。 …… 墨画只觉识海一痛,神识一轻。 再睁开眼时,就发现身处一个宽阔的广场之中,四周全是前辈先人,但又尽皆木雕泥塑。 除此之外,灵兽争奇,百花斗艳,车马如水,步辇如云。 又有宝瓶花卉,画栋雕梁。 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这些景物,墨画全在神龛之上见过。 而这个广场,就是神龛之中的道常 只不过,在外面看,一景一阁,一人一物,都是浮雕木刻。 此时再看,却栩栩如生,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墨画放开神识,环顾四周,忽而皱眉。 不,不对! 这里所有东西,都是假的,但有一个不是! 他把目光,投向了道场上方。 道场上方,有个老者。 老者是个木雕,容貌刻板,披着木衣,须发全是木刻的纹路。 可在墨画看它的瞬间,它的样子就变了。 一身木衣,有了色彩,僵滞的脸,有了生气,须发变白,目光也变得深邃,自道场之上,遥遥投向墨画。 片刻之后,道场之上,传出了他沙哑的声音: “竟然还有人……能进来……” 墨画不知他的身份,但见他年长,德高望重,便很有礼貌地,拱手行礼道: “晚辈墨画,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是……” 老者缓缓站起,神色越发生动,身上的道袍,颜色缤纷,最后形成五色,如同五行道袍。 他的声音,威严而凝重,掷地有声: “老夫……乃五行宗,第二十三代,传道长老1 (本章完) 第535章 传道 第535章 传道 五行宗传道长老?! 墨画心中震动。 传道长老,授业传道,在宗门之中,身份特殊,虽不是权力最大的,但必然是地位最超然的,也是对宗门传承,最熟悉,理解最深刻之人。 这个木雕老者,竟然是五行宗的传道长老…… 墨画心思急转。 传道长老看着墨画,忽而目光一凝,“你不是我五行宗的弟子1 墨画有些好奇,“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传道长老目光晦涩,“神识强大,神念显化……” “我五行宗今非昔比,传承没落,还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子……”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这个理由倒也合理,便又问道: “您是传道长老,传的道,是五行灵阵?” 传道长老也不隐瞒,“不错……” 他目光放远,看向道场中央的阵盘,“我身死神存,驻守神龛,若有弟子,得五行宗首肯,坐于蒲团,观想神龛,我便在道场中央,显化五行灵阵,传授灵阵阵纹,及阵法要义……” 墨画闻言点头,问道:“那您之前,见过我了?” 传道长老缓缓颔首,“见过,五日前,你第一次来,我便见过你。” 墨画又问:“那日我观想神龛,为何您不教我呢?” 传道长老闻言,神色一冷,没好气道: “你心里没数么?” 墨画一愣。 传道长老眼皮跳了跳,“你神识太强,窥破了阵盘,我还怎么教?” “哦。” 墨画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传道长老又有些感慨,“我驻守道场,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窥破道场阵盘,让我想教,又没法教的修士……” “我不是五行宗弟子,您也想教么?”墨画问道。 传道长老慨然道: “能到这神龛前,观想道场的修士,要么是五行宗弟子,要么与五行宗有渊源,又或者,冥冥之中,有天赐的机缘。” “无论如何,皆是因缘际会。” “我是传道长老,自然也有教无类。” “只要能将我五行宗的‘道’,传下去便好……” 墨画有些肃然起敬,便不再含蓄,直接问道: “那您能教我五行灵阵么?” 传道长老沉思片刻,叹道:“也罢……” “这数百年来,别说进入神龛,就连有资格进入藏阵阁,在神龛之前,观想领悟的弟子,都越来越少了……” “无道可传……” “再这样下去,我这传道长老,真成了木雕泥塑,枯朽于此,难见天日了。” 传道长老又看了眼墨画,点头认可道: “你天赋很好,神识也强,道心澄澈,五行宗的传承,落在你手上,也不算辱没。” “只是有一点……” 传道长老神情严肃,“你若学会了五行灵阵,若有机会,一定要将此阵发扬光大。” “将来若五行宗有难,也请一定要施以援手,偿还了这份因果。” 墨画神情肃然,认真道:“一定1 “好1传道长老放下心来,又问道:“五行灵阵的阵纹,你可学会了?” “会了。”墨画点头。 传道长老有些意外,衣袖一挥,道场上便显化了笔墨。 “你画来,给我看看。” “好。” 墨画以笔蘸墨,将金木水火土,五行灵阵,各画了一副。 传道长老瞳孔微缩,但还是压抑下心中的震惊,点头赞扬道: “很好,不错,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将五行绝阵的阵纹,学得如此纯熟,画得分毫不差,很是难得……” “不过……” 传道长老转言又道:“……你也应该知道,绝阵不在品类之中,跳出形制之外……” “不是学会阵纹,就等于掌握了绝阵。” “要想真正领悟五行灵阵,会画阵纹,还是远远不够的……” 墨画谦逊道:“晚辈知道,还请前辈指教。” 传道长老欣慰颔首,捋了捋胡须,“孺子可教也,我这便教你,如何真正领悟五行灵阵,你且听好……” 墨画点头,认真听着。 传道长老神色肃然,缓缓道: “五行灵阵,乃五行类绝顶阵法1 “五行灵阵,其难度、深度、涉及的阵法广度,甚至可以与大阵相媲美1 “五行大阵,胜在宏大,五行灵阵,胜在高深。” “我五行宗当年,便是依靠这五行灵阵,强化五行,辅助杀伐,增灵器之利,强法术之威,这才能跻身一流阵法宗门之列……” “五行灵阵,灵力增幅,核心在于对五行灵力本质的领悟。” “这个本质,便在于一个‘强’字。” “同样的五行灵力,经阵法强化,可增幅一至两成,那你灵器、修道武学或是法术的威力,都会强上一两成……” 墨画皱眉,“那到底该怎么领悟呢?” 传道长老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我只将阵理告诉你,但根本的,还是需要你自己去领悟。” 墨画点头。 传道长老道:“五行强化,本质在于灵力变化……” “需要利用阵纹,分解灵力,而后重构,继而化生,再利用五行相生的原理,进行增幅。” “这样的话,灵力本身,便会强化。” “以神化道……” “一生二,二生三……衍生不息。” “这里面,包含了‘生’的阵理……” “有了‘生’,自然自强不息……” …… 传道长老的话意味深长。 墨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一时无法理解。 传道长老微微颔首,“你将这些话记住,好好琢磨,细心领悟,若是想明白了,再去尝试画五行灵阵,将阵理与阵纹融会贯通,就能渐渐理解,其中的奥妙了……” “你好好想想。” 传道长老说完,开始闭目养神。 墨画便皱眉苦思,想了许久,忽而抬头,看向传道长老,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传道长老正襟危坐,仙风道骨。 墨画偷偷伸出小手,一记火球术,砸在传道长老身上。 正在打坐的传道长老猝不及防,直接被墨画一个火球术掀翻。 传道长老起身大怒:“你做什么?” 墨画目光更是笃定,不管不顾,手指频点,接二连三地施展火球术。 呼,呼,呼! 火球一记接着一记,轰在这传道长老身上。 “篆…住手1 “无知小儿……” 传道长老恼羞成怒。 “狂妄1 “胆敢……” “不尊师重道,大不敬……老夫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1 传道长老怒而威胁道。 墨画不仅不怕,还冷哼一声,不屑道: “什么货色,也敢骗到我头上?” “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 “你这种伎俩,我见得多了,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1 传道长老还想说什么,却被墨画又快又狠的火球术,频频压制,喘不过气。 很快,他就被火球术轰得千疮百孔。 他的脸,是残缺的,身子是残缺的,道袍是残缺的。 但片刻之后,他整个人,又化成一滩金色的铜水,最后重新凝塑造成形,显出了原形。 它不是传道长老。 而是一个怪模怪样的小鬼。 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穿着五色道袍。 五色道袍,象征五行。 这是一只,五行小鬼。 五行小鬼露出本相,对墨画怒目而视,难以置信道: “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在道场中,它有先天优势,与整个道场的气势,融为一体,其他“人”,或者鬼怪邪神,乃至一切念体,应该都识破不了自己才对。 数百年气场呼应。 他既是五行小鬼,也是传道长老。 墨画哼道:“因为你在胡扯,你根本不懂五行绝阵,不懂五行绝阵,怎么可能做传道长老?” 五行小鬼嗤笑一声,“我不懂,你懂?你若是懂,还来学什么?” 墨画从容道:“五行灵阵我不懂,但绝阵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他开始一句句批判: “绝阵之中,灵力分解,不叫分解,准确地说是叫逆解。” “普通分解,不算绝阵。” “但逆解,又是完全不同的绝阵了。” “灵力重构,涉及灵枢,是灵力类控制阵法,而非五行属性阵法。” “灵力化生,只是五行之一,是土系绝阵,但又与五行灵阵,截然不同,所化生的,并非自身灵力,这种绝阵,不是用来强化灵力,而是用以滋养万物的……” “阵理之中,‘强’和‘生’,又是不同的范畴,有关联,但不可混为一谈。” “五行阵是‘强’,不是‘生’。” “还有,灵力是不会自己增加的。” “你对‘一生二,二生三’的认知,也是错的。” “灵力形式会变,但其本质,是守恒的。” “五行强化,也不会凭空多出灵力来……”      “五行灵阵,就算增幅,也不是自己变多,变强,而应该是借助某种外力,强化自身。” …… 墨画口齿伶俐,滔滔不绝。 五行小鬼却一脸懵。 这小鬼,在说什么? 什么逆解?什么灵枢?什么化生? “强”和“生”,怎么又不一样了? 灵力守恒,守什么玩意儿? 五行小鬼细细琢磨,随后心中“咯噔”一跳。 完了,这是碰到内行了…… 绝阵这种乱七八糟的学问,这小鬼是真懂! 五行小鬼有些不可思议。 这套五行灵阵传承的说辞,是自己东听西凑,七鳞八爪,拼凑出来的。 自己用这套说辞,忽悠了这么多年,见人骗人,见鬼骗鬼,一直没出问题。 因为绝阵这玩意,根本没人能懂。 别人最多不信,无法理解,但也不敢质疑。 但它万万没想到,今天却翻船了。 这个小阵师,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对绝阵这么熟? 五行小鬼看着墨画,心中震动。 墨画却不愿浪费时间,并指指向五行小鬼,神识将其锁死,指尖鲜红的火焰翻涌,冷漠道: “五行灵阵的传承,在哪?” 五行小鬼冷笑,“狂妄!你以为,我会怕你?” 墨画指尖一点,鲜红的火球,呼啸而出。 五行小鬼想躲,但却发现,自己已经这小阵师的神识,牢牢锁定,除非跑得比火球术快,不然根本躲不过。 它又被火球术击中了。 神识显化的火球,在它身上炸开,火焰灼烧着它的皮肉,明明是神念显化的虚无之火,但产生的灼热的痛楚,却清晰而真切。 时间有限,墨画没有手下留情。 火球术,又是一个接着一个,轰得五行小鬼,毫无招架之力。 它想冲向墨画,但要顶着火球术的轰杀。 偶尔从火球术的压制下脱身,又会被水牢术捆祝 它若不近墨画的身,就只能被墨画远程的火球术耗着。 关键这个火球术,邪门得很,又快又准,威力还很不俗。 十来个回合后,五行小鬼便心如死灰。 它意识到了,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自己是个小鬼。 而对面这个小鬼,却是个“怪物”。 人力有时尽,鬼也是一样。 识时务者为俊杰,同样,识时务者,也可以为“鬼杰”。 五行小鬼,这个原“传道长老”,便扑通一声跪下,口中高呼道: “小友,饶命1 墨画见它声音洪亮,显然气息十足,便没停手,想着再多耗耗它的实力。 五行小鬼大急,又连忙给墨画升辈分: “小哥,小爷,小祖宗1 “不能再打了!饶我一命1 墨画见他“小祖宗”都喊出来了,便勉为其难地收手了,而后又问了一遍: “五行灵阵的传承在哪?” 五行小鬼嗫嚅着不想说。 墨画不惯着它,又是一个火球术轰了过去。 五行小鬼这才老实,看着墨画的脸色,不安道: “我……我也不知道……” 墨画面露不悦,眼中寒光微闪。 五行小鬼急忙道: “小祖宗,真的!我真不知道1 “你在这个道场,待了这么久,冒充了这么久的‘传道长老’,一点也不知道?” 墨画显然不信。 五行小鬼道:“我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鬼怪,寄居一幅破画中,四处流离,后来被五行宗的老掌门得到,拘了邪念,丢到这神龛之中,冒充‘传道长老’,糊弄想学五行灵阵的修士……” “我虽在这道场待得久,但对阵法,知之甚少。” “五行灵阵这种高深的绝阵,我更是一窍不通。” “小祖宗,你可一定要相信我1 …… 墨画眼睛微微眯起。 这五行小鬼说得轻描淡写,什么普通鬼怪,寄居破画,四处流离…… 事实必然没这么简单。 墨画还记得,自己所见的第一幅观想图中的那个青面小鬼。 那个小鬼,残存的记忆中,就有从人变成鬼,然后四处蛊惑修士,啃噬修士神识的画面。 这个五行小鬼,估计也差不多。 坏事肯定没少干! 不过当前还是五行灵阵要紧,其他事,可以之后再算。 墨画神色微凝。 五行小鬼神情瑟缩。 看着并不像说假话。 而且它说得,也有道理。 五行灵阵这种一品十三纹的顶级绝阵,若是不得门径,它这个小鬼,就是对着阵法参悟数百年,也是不可能有什么领悟的…… 可它如果不知道,那这五行灵阵的传承,又藏在哪呢? 墨画环视四周,目光一动,忽然问道: “你来之前,这个道场,就是这副模样?” 五行小鬼点头。 墨画目光一凝,“也有传道长老?” 五行小鬼摇头,“那倒没有。” “所以,你假扮传道长老,坐的那个位置,原本是没有人的?” 五行小鬼心中一悸,微微点头。 墨画便缓缓走到道场中央,便发现道场之上,有个蒲团,而那五行小鬼,假冒传道,就是坐在那“蒲团”之上。 又是蒲团! 墨画精神一振,缓缓走上前去,端详片刻,发现这蒲团,和神龛外的蒲团,几乎一模一样。 传道蒲团! 墨画眼睛微亮,坐在了蒲团之上,而后目视前方,只觉面前豁然开朗。 整个神龛,万般事物,尽收眼底。 甚至他还能看到,神龛外面的小师兄和小师姐。 小师兄百无聊赖,又有些担心。 小师姐则坐在地上,抱着膝盖,默默看着神念出窍,只余肉身,平躺在地上的“自己”。 除此之外,墨画还能看到神龛外的蒲团。 不,准确地说,是蒲团的方位。 每个蒲团的方位,虚实之间,都刻有一副阵法。 这是五行灵阵,更完整,且更严谨的阵纹。 与自己已经得到的阵纹,有一些出入。 墨画略作思索,便明白了。 看来这个假冒的“传道长老”,在阵纹上,也做了一些手脚,通过神龛观想,学到的阵纹,与真正的五行阵纹相比,是有错谬的。 目的,还是为了不让别人能学会真正的五行灵阵。 墨画立马将脑海中的阵纹,与此刻见到的阵纹互相映照,然后神识微加衍算,便得到了真正的五行灵阵的阵纹。 可这还是不够…… 阵纹依旧只是形式。 画龙还需点睛。 墨画就差那点睛一笔,才能真正领悟五行灵阵。 可那一笔,究竟是什么? 墨画皱眉。 传道……蒲团…… 显化阵法…… 墨画眼眸微亮,立马在道场中间的阵盘上,完整地显化了一遍五行灵阵。 他想看出其中的一些端倪。 在他显化完真正的,五行灵阵阵纹的同时,坐下的蒲团,突然传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神念。 这股神念,无主无识,像是一道空白的,单纯的念体。 这道神念,缓缓流入阵盘,融入五行灵阵之中。 五行灵阵之上,五色光芒,骤然璀璨,无比耀眼。 墨画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这股神念,在告诉自己什么? 又或者,在向自己演示什么? 墨画苦思良久,忽然抬头,看向五行小鬼,语气急促问道: “你关于绝阵的那些话,是从哪听来的?” 五行小鬼见墨画凝神思索,便想偷溜,刚迈出一步,就被墨画问了这个问题。 它不敢表现出异样,便道: “很多人……” “都有谁?” “五行宗的掌门、长老、一些弟子闲聊、其他的,有资格学五行灵阵的外来修士、阵师……” 五行小鬼一一数着。 墨画道:“有没有哪句话,是出自五行宗,曾经的掌门,或是长老之口?” 五行小鬼皱眉想了半天,忽然道:“有1 “哪一句?” 五行小鬼顿了一下,神情微肃,缓缓道: “这句话,出自五行宗,年纪最老,也最默默无闻的一个长老之口……” “他在无人之时,对着神龛,曾缓缓说过这句话:” “神识……化道1 (本章完) 第536章 神识化道 第536章神识化道 神识化道?! 墨画心中一凛,问道:“神识化道,什么意思?” 五行小鬼抽了抽嘴角,苦笑道:“这,我怎么知道?” 墨画目光不善。 五行小鬼连忙道:“我真不知道,我不是传道长老,又不懂阵法,你问这个,不是难为我么……” “而且这话,也只是我听来的……” 墨画问道:“说这话的长老是谁?” 五行小鬼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他年纪太大了,一脸褶子,血气无时无刻不在衰落,眼都睁不开了,平日里我从未见过。” “但五行宗的老掌门,还有一众长老,对他都很恭敬,显然资历很老。” 资历很老…… 墨画皱了皱眉。 资历很老,有可能知道五行灵阵的奥秘。 墨画又转过头,看了眼道场。 道场中央,五行灵阵光芒璀璨。 适才的一幕,又浮现在墨画的脑海中。 自己显化了五行灵阵,但阵纹暗淡。 无形无质,无意无识的神念,自蒲团之上,流入道场之上的五行灵阵后,五行灵阵发光…… 显化的阵法发光,意味着阵法生效。 这和道碑之中一模一样。 道碑之上,阵纹点亮发光,意味着阵法成功。 墨画托着下巴,静心思索…… 神念汇入五行灵阵,阵纹发光…… 这似乎是一种演示。 也是传承的最后一环。 神龛外的五个蒲团,教的是五行灵阵的阵纹。 第六个只有方位的“蒲团”,打开通往神龛的大门。 神龛之内,道场之上的这个蒲团,也就是第七个蒲团,掲示五行灵阵的奥秘。 神识化道…… 灵力守恒…… 一生二,二生三…… 墨画心中一颤,陡然明悟。 灵力是守恒的,多少周天的灵力,凝结多少周天的法术。 而五行灵力,可以增幅法术威力。 灵力本身,不会增多,不会增强,那增幅的这部分法术威力,从何而来? 墨画目光一凝。 是神识。 五行宗的老长老,说过神识化道,意思就是,将神识化入道法,与灵力融合。 这样才能在灵力不变的情况下,强化五行之力。 可画阵法,本就需要消耗神识…… 这两者,又有什么不同么? 墨画又想起适才,蒲团之上,神念融于灵阵的画面,渐渐茅塞顿开。 一般画阵法,所消耗的神识,并不用在阵法本身,更像是…… 用来体悟大道,沟通冥冥之中的道蕴,耗费心神,才能画出阵纹。 这种神识,是思虑的损耗。 但五行灵阵不同。 除了阵法本身消耗的神识外,还需要将额外一部分神识,汇入阵法,与灵力融合。 这种情况下,神念之力与灵力,殊途而同归,都视为一种修道之力。 神识化道。 神识与灵力合一,才能画出真正的,五行灵阵! 但也正因如此,这个绝阵,所需的神识,远不止十三纹。 十三纹神识,是单纯领悟阵纹的门槛。 可画阵纹的同时,还需要分出神识,融于阵法,增幅灵力,使五行灵阵生效。 这样一来,就加剧了神识消耗。 五行灵阵,表面上是十三纹绝阵,但比一般十三纹,神识要求还要高。 墨画有些无语。 怪不得,这个绝阵近乎失传了。 不仅难,而且传承得这么麻烦。 更离谱的是,一品十三纹,这种神识要求,本来已经够高了,结果竟还是反向“虚标”的。 墨画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也不必计较这些了。 现在的问题是,神识与灵力融合,究竟该怎么融合? 光自己想是没用的,墨画决定,自己按照蒲团传道的演示,先尝试一下。 他坐在蒲团上,重新在道场的阵盘上,尝试画了一遍金灵阵。 一边画,同时一边分出一部分神识,融于阵纹。 刚画几笔,就失败了。 神识既要感悟阵法,又要融于阵纹,分心二用,的确有些难。 墨画便多试了几次。 多尝试几次后,墨画便渐渐摸清了门道。 他明白了,这其实也是一种神识运用之法: “一心二用,神识分流。” 既要分神,又要融合,对神识的要求极高。 不过墨画以天衍诀功法为根基,又领悟了灵枢阵法,两者相得益彰之下,对神识的控制,以及对灵力的操控,已经达到了细致入微的境地。 神识操控,不是问题。 只要知道方法,多尝试几次,倒也不算难。 墨画画着画着,不由皱眉: 要想学会五行灵阵,要神识强大,要会神识衍算,要学天衍诀,要领悟灵枢阵,还要明晰绝阵阵理…… 这些自己,恰巧都会。 是巧合,还是师父有意的安排? 墨画越发感激庄先生的用心良苦,心中默然道: “既然如此,我一定要把五行灵阵学会,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 墨画凝神静气,专心画着金灵阵。 他画得有些吃力。 神识消耗,也逐渐加剧。 但他的神识,是十三纹巅峰。 虽不到十四纹,但比起十三纹,还是强了不少。 若他所料不差,凭自己的神识,是能将单一的五行灵阵画出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神识即将耗尽之时,墨画停下了笔,长长松了口气。 他的面前,是一副完整的金灵阵。 而且阵法之上,金光璀璨! 神识虚无,融于显化的灵力,如同纯金液体,在阵纹之间流动。 这是增幅后的金系灵力。 也是真正的,五行强化之力。 墨画大喜,脸上洋溢着清澈的笑容。 一旁的五行小鬼,却神色错愕,进而瞳孔震动。 这是什么? 金灵绝阵?! 这小修士,他是怎么画出来的? 他是什么时候能画出来的? 他刚进来的时候,不是还什么都不会么? 坐了会蒲团,看了会阵盘,一盏茶的功夫,就将这绝阵学会了? 五行小鬼难以置信。 自己可是在这蒲团上,坐了数百年,看这阵盘,也看了数百年,可什么都没学会…… 这小修士坐了一下,就学会了? 五行小鬼怔忡失神,心道: “我冒充传道长老,活了这么久,见了这么多阵师,还从未见过悟性如此逆天的妖孽……” “这小修士,真的是人么?” 五行小鬼内心震惊,忽而警兆顿生。 它抬起头,就发现墨画在看着它,而且目光寻味,明显不怀好意…… 就像是……在看五色糕点? 五行小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声音发抖: “你……你要做什么?!” 墨画的目光,有些冷淡,心里在考虑着,怎么处理这个五行小鬼…… 按理来说,是要杀了。 这些鬼怪邪念,哪怕表面看着人畜无害,但却是鬼祟异类,其心必异。 自己神念强,且擅杀伐,所以这五行小鬼,才一副瑟瑟缩缩的模样。 若是自己神念微弱,轻则被其假冒传道长老,戏耍玩弄,重则被它原形毕露,吞入腹中。 而且,墨画如今神识还是不够强。 这些邪祟的念体,能“吃”一个是一个…… 墨画看着五行小鬼,就像花猫咪看小老鼠,目光越来越亮…… 一丝阴影,笼罩在五行小鬼心头。 五行小鬼厉声道:“你不能杀我!” “为什么?” “我帮过你!” “你帮过我什么?” “我……”五行小鬼心思急转,急忙道:“我教过你五行灵阵!” 墨画眨了眨眼,“你不是说,你不懂阵法,不会五行灵阵么?你自己都不会,怎么教我呢?” 五行小鬼一时语塞,转眼又道: “若是没有我,你不知道‘神识化道’,参悟不了五行绝阵……” 墨画一怔,寻思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 这个五行小鬼,也算间接帮了自己…… 他还想再说什么。 五行小鬼神色却陡然狰狞,张嘴露出獠牙,猛地向墨画扑去,想咬断墨画的脖子。 它身法很快,转瞬间就近了墨画的身,而后神情大喜,目光贪婪,张开大口狠狠咬下。 事关生死,它才懒得废话。 不能将自己的生死,交由别人的仁慈决定。 所以它先下手为强。 适才的战斗,它自觉已经识破了墨画的招数,神念显化,精通法术,而且交战的过程中,一直拉开距离。 既然如此,必然是擅远程法术,而弱近身厮杀。 只要有机会近身,让自己咬上一口,只要一口,五行之毒入体,这小鬼便要死无葬身之地! 五行小鬼如愿以偿,近了墨画的身,阴森的獠牙下,便是墨画白嫩的脖子。 它狠狠地咬下! 下一瞬,却被自己的上下牙,咯得生疼。 五行小鬼牙床发麻,心底发凉。 咬空了…… 它抬头看去。 不知何时,墨画已经如鱼儿一般,飘然游离,远远落定,神色从容而淡定,还带着一些遗憾: “我刚替你找些借口,想饶你一命,结果你就自己找死了……” 五行小鬼目露惊惶。 怎么回事? <divclass="contentadv">这个小鬼,怎么逃出去的? 它来不及细想,便再向墨画扑去。 可墨画左手虚握,水牢术凝结,右手一指,火球术显现。 五行小鬼转瞬就被水牢术定在原地,遭一记又一记火球术的狂轰乱炸…… 它身上灼痛,心里发苦。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这个小灾星了! 眼看身形渐渐暗淡,它立马又求饶道: “小祖宗,我错了!” 墨画不理它,不听解释,继续火球乱轰。 五行小鬼眼见不行了,咬牙道: “别杀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墨画停手了,忍不住问道:“真秘密还是假秘密?” 五行小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道: “真的!” 墨画便道:“你先说来听听。” 五行小鬼眼皮一跳,踌躇道: “我若说了,你能放过我么?” 墨画神色一冷,“你威胁我?” 五行小鬼冷笑,刚想出言嘲讽,便见墨画气势汹汹,并指凝术,一副一言不合,不听秘密,就要送它升天的架势。 五行小鬼吓了一跳,连忙道:“不敢,不敢!” 它心里腹诽。 这个小祖宗,怎么软硬不吃,还不讲道理? 墨画神情微霁,道: “你先说来,我听完再考虑放不放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五行小鬼犹豫一下,叹了口气,只好道: “这个秘密,是我自己,在这数百年里,偷偷发现的……” 它看了眼墨画,指了指周围阵师木雕云集,阵纹遍布,阵盘宽广,一派严谨的道场,神色肃然道: “这个道场,其实是个假道场……” “神龛之中,还藏着一个……真正的道场!” 真正的道场? 墨画明显不信,小手一扬,就要接着炭烧小鬼。 五行小鬼立马赌咒发誓道: “真的,我若说假话,必魂消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墨画一怔。 发这么狠的誓? 他想了想,微微点头,“你仔细说来听听。” 五行小鬼松了口气,便道: “这个神龛,看着简单,但却是神栖之所,是神念寄存之物,里面的传承手段,非境界高超,神识深厚的大修士不可为……” “如此精妙的神龛,怎么可能,单纯用来教一品绝阵?” 五行小鬼低声道: “我这些年来,被困在神龛,坐守道场,数百岁光阴,见了不少五行宗修士,听了不少五行宗秘辛,又在这神龛之中,独自摸索,终于让我发现,这个神龛之中,有两个不同的道场……” 五行小鬼指了指地面,“现在这个道场,是‘传功’道场,传的就是五行绝阵……” “还有一个道场……” 五行小鬼声音微颤,“是真正的,‘传承’道场。” “传承道场之中,封存着五行宗,从不示人的,真正的传承!” 五行小鬼说完,偷偷瞄了一眼墨画。 它原以为自己说完这句话,墨画会大喜,会兴奋,会贪婪,至少也会好奇…… 但墨画的神情,平静如水。 他反问道:“五行宗真正的传承,是什么?” 五行小鬼一滞,摇了摇头。 “真正的传承道场,你去过?” 五行小鬼又摇了摇头。 墨画又道:“你说这个传承,从不示‘人’,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你是‘鬼’么?” 这个笑话很冷。 五行小鬼笑不出来,也只能摇了摇头。 “好!”墨画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危险,“为了活命,编故事,拖时间,还想继续骗我!” 五行宗能有五行灵阵,就已经很不错了。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所谓的,“真正的传承”? 这件事,师父都没提起过。 这个小鬼,又是如何知道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这个传承,这个不懂阵法的五行小鬼,也不可能分辨出来。 它坐这道场蒲团,坐了数百年。 五行灵阵中,“神识化道”的演示,它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结果还是睁眼瞎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水准,还能知道五行宗“真正的传承”? 恐怕这传承放在它眼前,它也两眼一抹黑,看天书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五行小鬼,满嘴谎话,留之无用。 墨画的眼中有了杀意。 五行小鬼看了墨画的眼色,神色大惊,终于将底牌说了出来: “是真的,我知道入口!” 墨画目光微凝,“真正的,传承道场的入口?” 五行小鬼连忙点头。 墨画不置可否,只道: “指给我看看。” 五行小鬼犹豫再三,最终无奈道: “好……” 它走进道场,走到道场上方,走近了那个蒲团,而后微微叹息,拿起蒲团,将蒲团翻转,又重新铺在原位。 “翻转蒲团,再坐上去,就能看到真正的传承道场!” 墨画眼皮一跳。 这五行小鬼,有可能说的不是假话…… 蒲团传道,一正一反,一表一里。 一为传功,一为传承。 表面上,就是普通的神龛,就是同一个道场,但蒲团之中,又内藏乾坤。 这种心思构划,当真七窍玲珑,精妙绝伦…… 墨画又看了眼五行小鬼,仍旧心存戒心。 道场有可能是真的,但这小鬼,他还是放心不下。 不过时间不多了…… 墨画虽然没算,但也知道,距离他进入神龛道场,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时辰一到,就要离开。 一旦离开,估计再也进不了五行宗这藏阵阁了。 墨画很想知道,五行宗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传承道场…… “要不……就看一眼?” 墨画迈步,走近了蒲团,但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就在此时,惊变骤生。 周围突然爆发了一股惊人的气势。 墨画心中一凛,眼角余光一瞥,就见那五行小鬼,神情变换,不再畏畏缩缩,而是冷漠而狰狞。 它的身上,五色光芒大盛。 与此同时,它的利爪,也直取墨画心脉。 这个五行小鬼,隐藏了实力? 墨画皱眉,但也临危不惧,施展逝水步,仓促之间,间不容发地,避过了五行小鬼这一记利爪。 但撤退躲避之余,一只脚也不由踩在了蒲团之上。 蒲团骤然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牵扯着墨画。 墨画只觉天地倒悬,景物迷离变换,之后便陷入一片虚无之中…… 而他的身影,也从传功道场彻底消失。 道场空荡荡。 五行小鬼放声大笑: “好!” “好!” “不枉我装模作样,忍气吞声这么久!” 它又看了眼蒲团之上,墨画适才消散的位置,冷笑道: “任你天资聪颖,诡计多端,也要被困死在这神龛道场之中,永世不得脱身!” 五行小鬼继而狂喜: “几百年了,我终于可以逃出生天了!” 便在这时,燃香已尽。 两个时辰已到。 五行小鬼不再迟疑,化为遁光,逃出了神龛…… …… 而此时此刻,坐在三楼喝茶养神的庄先生,骤然睁开双眼。 大长老起身,从容笑道: “时辰到了,我该去请前辈的高徒出来了,也不知他们,学得如何了……” 庄先生却道:“不急。” 大长老笑容渐渐敛起,“前辈,这是何意?” “没什么,”庄先生淡然道,“这茶不错,你陪我多喝一会。” 大长老微怒,皮笑肉不笑道: “前辈可是已经喝了两个时辰,再好喝的茶,也喝够了吧?” “我喝够了,但我有个道友,他还没喝。”庄先生微微笑道。 “道友?” 大长老一怔,随后目光微移,就发现右面空着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苍然木讷的老者。 此人正是傀老。 大长老怒道:“庄……” 他还没说出口,便见傀老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直入心扉,让他如坠冰窖,通体生寒。 大长老踉跄几步,这才站稳,立马改口,温和有礼道: “庄……前辈,您请便,不急的,不急……” 说完,大长老心有余悸,擦了擦冷汗。 他想看一眼傀老,但又不敢去看,只是心生恐惧。 这老头……究竟什么修为…… 大长老心中惊怖,但也不敢再说什么。 不过好在香已经燃尽,神龛关闭,无法显道。 那几个小鬼,就算待在里面,也学不到什么。 多待一会,也无所谓…… 大长老松了口气,自我安慰道。 庄先生表面平静,心中却泛起波澜,藏在衣袖的手指,掐起手诀,片刻后,目光微惊。 他这个小徒弟,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庄先生沉思片刻,目光渐渐凝重。 五行宗的先人,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第537章 阵流 第537章阵流 藏阵阁,神龛之前。 香已燃尽,香灰残留。 白子曦和白子胜守着墨画“神念出窍”的身子,有些忧心忡忡。 “时间到了,墨画怎么还没醒?”白子胜担忧道。 白子曦也皱眉。 便在这时,“墨画”呢喃一声,睁开了双眼。 白子曦和白子胜神色一喜。 白子曦轻声问道:“没事吧……” “墨画”的眼神,有一阵的迷茫,随后渐渐清醒,缓缓坐起身来,点了点头,笑道: “我没事。” “墨画”一笑,白子曦却目光一冷,当即一记手刀,敲在“墨画”后脑壳上,把他打晕了。 白子胜大惊,“子曦!你怎么对墨画下手了?” 白子曦摇了摇头,“他不对劲。” “不对劲?” 白子胜一怔,随后仔细打量了墨画,眉头渐渐皱起,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墨画”的气息变了…… 脸没之前可爱了。 适才的笑容,也有些违和。 这不是他的小师弟。 白子胜又记起,墨画很早之前的一些交代: “发现我不对的时候,就立马打晕我!” 白子胜微微颔首,疑惑道:“邪祟入侵识海?” “有可能……” “不对啊……神龛里,怎么会有邪祟?” 白子曦摇了摇头,“不清楚……” “那墨画呢?” 白子曦转头,凝视着神龛,琉璃般的目光,有些深邃。 白子胜张了张嘴,“不会还在里面吧……” 他有些着急,“香烧完了,神龛关了,小师弟他……怎么出来?” “要不……”白子胜皱眉思索,“我们去找那个大长老,让他再烧一支香,开了神龛,将师弟放出来?” 白子曦缓缓摇头,“不行。” 神龛涉及五行宗核心传承,大长老肯定不同意。 小师弟会被关在里面,肯定是发现了神龛的隐秘…… 不然,以他的机灵,不可能出不来。 “我们再等等。”白子曦冷静道。 白子胜有些担心,“可是,时间已经到了……” 白子曦美眸微凝,心思急转,“时间到了,但大长老没来,肯定是师父算出了变故,拖住了大长老。” “师父在给小师弟争取时间。” “我们在这里等,守好师弟,等他出来……” 白子曦的声音,清冽而冷静。 白子胜向来听妹妹的话,也知道妹妹比自己聪明,便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 墨画的识海中。 五行小鬼气得跳脚。 “怎么回事?” “我是怎么被识破的?” 不过刚说了两个字,笑了一下,就被看出来,然后又被果断地打晕了…… 为什么? 那个小姑娘,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假冒的? 就算是同门师姐弟,朝夕相处,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来吧…… 有点邪门…… 五行小鬼心生忌惮。 这个师门,从上到下,从师弟到师姐,果然都不是什么善茬,不仅根骨好,悟性高,心也都有玲珑七窍。 这样下去,自己就跑不了了…… 它没想着一直占据墨画的肉身,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这小鬼的师父,来历可怕。 自己这点底细,一打眼就会被看穿。 它只是想借墨画的身子,从神龛,以及藏阵阁逃出去。 但它万万没想到,还没被这小鬼的师父揭穿,就被他的小师姐识破了。 五行小鬼很是费解。 自己冒充传道长老,被这小修士看穿。 自己冒充这小修士,又被他师姐看穿。 自己演技,真的有这么差么? 五行小鬼皱眉,心中烦躁。 现在它骑虎难下。 被困在了墨画识海之中。 想走,走不掉,想留下,肯定留不住。 它不觉得自己真能瞒天过海。 能走还是要走的,再想办法吧…… 五行小鬼盘腿坐下,又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由啧啧称奇: “这小鬼的识海,还真是个洞天福地,宽广,坚韧,气息澄澈,尽管神念出窍了,残留的神识,也无比纯净而深厚……” “这不是炼气修士,能拥有的识海……足以媲美筑基,不,甚至远胜一般筑基……” “果然是个小妖孽……” 五行小鬼摇了摇头。 忽然它神色一变。 不,不对! 这个识海,不对劲! 它嗅了嗅其中的气息,瞳孔剧震。 大道气息! 这是……比五行之气,更接近本源的大道气息! 这小鬼的识海里,藏着什么古老而恐怖的东西! 小鬼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可随后,又变成深深的恐惧。 它在神龛之中,栖身数百年,见过无数遍阵法衍化,冥冥之中,有了一丝对天机的警兆。 此时的警兆,便让它莫名惊悸。 仿佛自己再待下去,一旦到了子夜,某个东西“苏醒”过来,那古朴而强横的大道气息,便会将自己,一点一点,碾成飞灰,彻底抹消,永世不得超生! 五行小鬼浑身颤栗,手足发软。 “完蛋,要死!” “要赶紧想办法跑!” “不跑就完了……” 这虽然是机缘,但明显自己不配。 五行小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 还有时间…… 待会自己操控着小修士的肉身,只要能动,就立刻往外跑,跑出藏阵阁,随便找个五行宗的修士寄生,彻底脱离这个可怕的识海。 只要出去,便天高海阔。 不被拘在神龛之中,还能以修士神念为食,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而只要自己进食够多,神念够强,消化掉五行之气,终有一日,也能悟道有成。 甚至能登临天魔之位,邪神之阶…… 五行小鬼平复了心情,目光之中,野心勃勃。 …… 而此时此刻,神龛之中,真正的道场之内。 一片天地倒悬,万物颠倒之后。 墨画睁开了眼,恢复了神识。 眼前还是那个道场,但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周围的木雕泥塑,仿佛变成了活人,一个个都在机械地,一丝不苟的,循着某个规矩,不停地画着什么阵纹。 神龛之中的一切装饰,灵兽车马,奇花异草、雕梁画栋、各般法宝…… 皆褪了形骸,露出了里面的阵法。 万般表象,内蕴阵法。 一切为假,唯阵法是真。 墨画既觉得震撼,又心有疑惑: “这就是,五行宗的传承道场?” 那个五行小鬼,到底有没有在骗自己? 道场的确是有,但这里面,真的有五行宗真正的传承么? 五行宗真正的传承,又是什么? 比五行绝阵还稀有的阵法? 应该不会吧…… 墨画有些一头雾水。 <divclass="contentadv">还有那个五行小鬼,把自己骗进来,困在这里,是想逃出神龛? 我该怎么出去? 道场四周,似乎也没有出口。 两个时辰的时间也到了吧,神龛外面,不知又发生了什么…… 墨画思绪纷呈,片刻后摇了摇头,静下心来。 现在顾虑这些,已经没用了。 既来之,则安之。 先要弄清道场的底细。 墨画开始放开神识,仔细打量道场,想看看这道场,是不是真的“传承”道场,里面又是否真的有,五行宗真正的传承…… 查探一番后,墨画若有所思: 首先,这个传承道场之中,一个人都没有。 或者说,一个“活”着的神念、神识、哪怕是鬼祟都没有。 周围的阵师木雕,虽然像是活人,不停画着阵法,但仍旧只是木雕,或者说,更像是傀儡。 它们画的阵法,门类繁多,但都是五行类阵法。 画出的阵纹,刻板而严谨。 墨画盯着它们看了片刻,目光微有疑惑: “与其说,它们是在画阵法……” “不如说,它们是在记录阵法……” “一丝不苟地,记录画阵法的过程……” 墨画又看了它们画出的阵纹,神色更是不解。 这些阵纹,虽是五行范畴,但与标准阵纹,又有所不同,似乎经过特殊处理,一点点演变,最后归纳总结…… 而除了木雕阵师画的阵法,整个道场,四周一景一物,包括道场中央的大阵盘上,都是这类特殊的阵法。 是这种“归纳式”类的阵纹。 墨画蹙着眉头。 这是什么阵法? 又或者,阵法不是关键,“归纳”的方式,才是重点? 墨画又仔仔细细,一一看去。 这一看,便吓了一跳。 他发现,这里面好多阵法,他根本看不懂。 因为这些阵法,根本不是一品阵法! 是二品,三品,乃至三品之上的阵法! 这些阵法,包含的阵纹,笔画更加复杂,笔力更加浑厚,笔法更加晦涩,而且阵纹的数量,也比一品阵法,要多得多。 墨画只顺着看了几眼,稍加参悟,便觉得神识如水一般倾泻而去。 墨画心中凛然,连忙守住心神,告诫自己: “不要好高骛远,不要好高骛远……” 待心思平复,神识充盈,墨画这才继续看去,只不过这次他有自知之明,专挑一品的阵法看。 一品五行阵法,墨画烂熟于胸。 对五行阵理的认知,也很深刻。 所以看起来,并不费力。 墨画将自己掌握的五行阵法,自己领悟的五行阵式,与道场之中,特殊的,变式的五行阵法,两相印照,仔细推敲。 又一遍一遍,观摩木雕阵师画阵的手法…… 去揣摩同一阵法的延伸,阵纹的衍变……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忽地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失声道: “这莫非是……衍算?!” 跟师父教自己的神识衍算不同,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衍算手法! 师父教自己的,是通过阵纹,衍算灵迹,推衍阵法运行时,更本质的灵力轨迹。 反过来,也可以通过阵法灵迹,衍算具体的阵纹。 前者由表及里,加深阵法领悟; 后者由里及表,洞悉真实阵纹。 但这五行宗传承道场里的衍算之法,又截然不同。 它衍算的,似乎并非阵纹与灵迹之间的关系。 而是单纯,对阵纹变化,阵法变式的归纳衍算。 由繁入简,由二化一,加深对不同阵法,不同阵纹之间共性的认知。 墨画豁然开朗。 这种衍算方式,莫非就是五行宗,真正的传承? 墨画虽然一知半解,但也觉得很高深,很了不起。 这可是衍算啊…… 一定要学会! 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阵法是“鱼”,衍算是“渔”。 学会衍算,就能更好地学习领悟阵法。 墨画眼睛一亮。 特殊的衍算之法! 不愧是曾经传承悠久的一流阵法宗门! 墨画心情激动。 可随后他又有些犯难,这个衍算之法,该怎么学呢? 墨画又放开神识,将道场上上下下,内内外外,都搜了一遍。 道场之中,只有阵法,并没有其他的,类似传承的手段。 像是秘籍、典籍、文字、心得之类的东西,一概没有。 墨画又托着下巴,开始琢磨: 根据之前种种事迹来看,五行宗的先人,做事有些古板,有些执拗,还有些晦涩。 他们教人,不喜欢直接教,喜欢化繁入简。 不喜欢言语文字,喜欢直接演示。 “演示……” 墨画眼睛一亮,看向四周一刻不停,画着阵法的木雕阵师,这才有所明悟。 这些木雕阵师,就是在演示。 演示的,便是这种衍算,究竟该怎么算。 一步步,由低到高,由易到难,由基础阵纹变式更迭,逐渐衍生,变化,融合…… 意思就是…… 自己看,自己学。 能学多少,就是多少。 能悟明白,那才是明白。 别人说的,不是你的,自己领悟的,才更透彻。 墨画心生感叹。 五行宗的先人,的确有高人风范! 事不宜迟,墨画便看着木雕画阵法,自行归纳,学习五行宗这种,特殊的衍算之法。 木雕画的阵法,不止一品。 但墨画只能学一品。 墨画也不贪心,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先学会一品,后面更高品的,以后再说。 饭总要一口一口吃,能吃多少算多少…… 道场之中,时间一点点流逝。 墨画聚精会神,沉浸其中,随着木雕机械的动作,一点一滴,学习五行宗的衍算之法。 一道道阵纹,在他心中,衍算变形……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总算摸清了其中的门道。 墨画也试着自行衍算了几道阵纹,然后再和道场上的阵纹比对,发现没有差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本就神识强大,又有庄先生教的衍算之法为根基,没事就算着玩,算阵法,算大阵,算绝阵,衍算得极为纯熟…… 五行宗的衍算之法,虽然特殊,但并不算特别难。 墨画学得也很快。 单就一品阵法的衍算来说,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还有一些瑕疵,以后慢慢磨练领悟就是了。 墨画一双眼眸亮晶晶的。 特殊的衍算之法! 那个五行小鬼虽然阴了自己,但没骗自己,这道场之中,的确有更高的阵法传承! 学会这种衍算,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墨画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不由好奇起来: 这种衍算,到底是用来算什么的? 这些衍变的阵纹,能有什么用? 学以致用……不能用,学来做什么呢? 墨画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 墨画又将这种衍算,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还原思索了一遍: 神识衍算,阵法变式…… 将复杂的,不同的五行阵法,各异的阵纹,统一变式,归纳为统一的,总括的阵纹…… 化繁入简,化众为一…… 然后呢? 化众为一……一通百通? 墨画一怔,随后如遭雷击,心神大震。 一通……百通?! 那岂不就是……仙天阵流? 不,应该叫五行阵流? 五行阵流?! 墨画瞳孔一震。 那这种衍算,自己刚才学的这种衍算,便是归纳阵法源流的衍算之法? 衍算出的,是阵流? 五行宗真正的传承,是一门阵流?! 墨画张了张嘴,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万万没想到! 五行宗的先人,野心如此之大! 他们建此道场,是想类比仙天阵流,意图亲自衍算,并且代代传承……五行阵法源流?! 第538章 “糕点” 第538章 “糕点” 墨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格局小了…… 五行宗的传承,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想! 但他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五行阵流,与仙天阵流有何区别? 仙天阵流,统筹诸天阵法,契合阵法大道,是否就包含了五行阵流? 五行阵流之中,是否会蕴含一些,仙天阵流不曾涉及的阵理? 又或者,两者完全是不同的传承? 墨画有些困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五行宗建神龛,立道场,衍算阵法,化繁为简,化众为一,企图推衍出阵法传承中,最深奥的阵流。 那他们到底,算出来了没? 如果算出来了,这个五行阵流,又在哪里? 或者说,这五行阵流,到底是什么,又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 墨画又愣了一下。 他这才意识到,阵流究竟是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 仙天阵流,他没学过,甚至没看过,只有个模糊的概念,一知半解。 墨画皱起眉头,心中疑惑: “所谓的“阵流”,究竟是什么样的传承?” “功法?道法?一副阵法?一段心流?一种心得?一尊神念?” “还是跟五行灵阵一样,是某种阵理的展示?” 墨画又将道场,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唯一异常的地方,是中央道场的阵纹。 他之前没发现,此时学会了五行衍算之法,再去推衍,就发现道场中间,很多阵纹,其实是残缺的。 就像是只有论证,没有结果。 只有衍算,没有阵流。 墨画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看样子,是没算出来…… 不过想了想,这也正常。 五行宗如果真的将五行阵流衍算出来了,并以此为传承,必定阵道大兴,一举跻身顶级阵法宗门,后代也就不可能没落至此了。 阵流这种东西,看来还是极难衍算的。 估计五行宗,想毕其功于一役,耗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和阵师的神识算力,结果失败了,没衍算出阵流,这才使宗门光阴虚耗,底蕴亏空,元气大伤,从而渐渐衰败吧…… 想赌气运,但赌输了…… 可惜了碍… 墨画有些唏嘘。 他真的很想见识见识,真正的五行阵流,究竟是什么样的。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能学到五行宗的衍算之法,已经很好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 而且,自己学会了这种衍算,是不是意味着…… 等将来自己神识足够强大,阵学足够精深,便能尝试着,自行去衍算阵流了? 衍算出,我自己的阵流? 墨画心中一跳,双目熠熠生辉,满是期待。 墨画又看了一眼道常 这个道场,记载了阵流衍算之法,是五行宗真正的传承道常 但他也只能学到这里了。 毕竟神龛是五行宗的,不是自己的,不能一直学下去。 他得想办法离开了。 墨画又转了一圈,发现离开的关键,还是在蒲团。 墨画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传承道场的蒲团之上,画有阵纹,但这阵纹,同样是变式阵纹。 他一开始看不懂。 现在领悟了五行宗特殊的衍算之法,也就明白了。 衍算之法,就是开门之法。 他将蒲团翻转,然后开始衍算,归纳,将蒲团上的阵法,归纳为一道阵纹,并将这阵纹,画在蒲团中央。 四周景物融合扭曲,正反颠倒。 墨画一阵头晕脑胀,片刻后重新睁眼,就发现自己从传承道场出来了。 现在的位置,是传功道常 周围是木雕泥塑,车马灵兽,宝瓶花卉的表象装饰,而再非阵纹构成的道场本相。 四周空荡荡的。 那个五行小鬼,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跑了么……” 墨画目光微凝。 将自己困在道场,然后它想办法逃出生天? 这笔账,自己记下了! 墨画又打量了一眼四周。 如今的传功道场,一片死寂。 两个时辰已到,香也焚尽,神龛封闭,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而且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墨画沿着道场外沿,来到了神龛大门。 他之前就是从这个大门进来的。 如今大门紧闭,周遭阵法密布,如同重重锁链,将大门彻底锁死,隔绝了神龛内外。 墨画却松了口气。 对他而言,阵法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想用阵法,困住自己,是不可能的。 墨画皱眉沉思。 “用哪种方式开门好?” 破阵? 有点太费力气了。 解阵? 这大门上的阵法,出自五行宗先人之手,估计是为了传承,所以只有一品,但手段也很特别,而且很古朴。 真一个个阵法去解,也挺费时间。 时间不多,那就换一个解法吧…… 墨画眼睛一亮。 阵法崩解! 自从用大阵崩解,抹杀了封豨,墨画已经好久没有试过崩解阵法了。 师父交代过,崩解不要轻易用,更不能被人发现。 但现在是在五行宗的神龛之中,没有别人,甚至“鬼”都没有,自己偷偷“崩解”一下,应该没人发现。 当然,也不是非用不可。 主要是他有点手痒。 动静不搞太大,偷偷的,崩解一扇大门,应该没什么影响…… 而且,墨画也想看看,神识显化的阵法,崩解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墨画轻车熟路地,将神龛大门上的阵法衍算完毕,然后依据阵枢,和阵法灵迹,布上逆灵阵。 之后他立马躲得远远的,施展火球术,轰击了大门。 神龛大门受火球术冲击,阵法自行启动。 神龛上的阵法,由神念显化,也由神念驱动。 神念之力,沿着阵纹流转,流经逆灵阵,引发崩解,而后一道道阵纹,依次消解,一点点神念,逐渐逆变,崩溃,湮灭于虚无。 崩解规模不大,但逆变之后,崩解的威力,无声寂灭,让人心惊。 神龛大门,像是被虚无的妖兽,吞了一口,留下一个漆黑的大洞。 神念崩解! 墨画心中一惊。 这是真正的“神灭道消”之力。 灵力可以崩解,神识也可以…… 灵力与神识不同,但似乎,又有共同之处。 五行灵阵,需要以神识,融入灵力; 阵法崩解,灵力和神识,都可以作为崩解的媒介…… 墨画又想起,五行宗那个很老很老的长老,口中说的四个字: 神识化道。 这四个字,似乎还有更深刻的含义,只是以自己目前的修为和见识,还理解不了…… “罢了,以后慢慢想吧。” 神龛大门被崩开了,自己可以出去了。 他要去找那个小鬼算账了。 墨画舔了舔嘴唇。 而且,他肚子也饿了…… …… 藏阵阁三楼。 庄先生、傀老,还有五行宗的大长老,还在喝茶。 五行宗的大长老突然有些心悸。 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极珍贵的东西,突然就没了…… “神龛……不会出问题了吧……” 大长老心中一紧,随后又暗自松了口气。 “不可能,神龛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那可是老祖宗建的东西,里面阵纹密布,玄妙重重……” “更何况,里面还有那个东西守着……” “不可能出问题……” 大长老渐渐镇定下来,偷偷抬眸,颇为不满地看了眼庄先生,又看了眼傀老。 但他不敢放肆,只能心里冷哼道: “学不会就是学不会1 “绝阵这种东西,没有日积月累,没有深思苦学,根本学不明白,岂是你拖延这点功夫,就能领悟的?” “也太不把我五行宗的传承,当回事了……” 庄先生和傀老,端坐喝茶,对大长老的态度,无动于衷。 但这个茶,喝得有些乏味。 傀老便问道:“怎么样了?” 他问得坦然,没有避讳大长老,但一旁的大长老,却像傻子一样,根本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      庄先生掐指一算,眼眸微亮:“不错。” “学会了?” 庄先生目光微凝,“该学会的,已经学会了,不该学会的……也快学会了……” 傀老闻言一怔,好奇道:“五行宗,真的还有别的传承?是什么?” 庄先生摇了摇头,无奈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 庄先生心思微动,忽然皱了皱眉。 真正的传承…… 或许当年,自己这一派的老祖,就是为了这个传承,才“趁人之危”,挟恩图报,与五行宗定的这个约定? 庄先生陷入了沉思…… 傀老挑了下眉,瞥了眼庄先生,问道:“你当年,就没看出来?” 庄先生一滞,“这……人有失手,也是难免的,” 傀老目光有些不屑。 庄先生咳嗽一声,“而且吧,五行宗的先人,心机太深,我当时年轻,看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墨画就看出来了。”傀老淡淡道。 庄先生又是一滞,随后心思一转,理直气壮道: “墨画是我亲传的弟子,他看出来了,也等于是我看出来了1 傀老语气淡然道:“脸皮真厚。” 庄先生不为所动,自顾自喝茶,一脸无所谓的神情。 只是喝着喝着,傀老的话,还是让他,有了一丝疑惑。 墨画看出来了…… 这到底是因为,这孩子天资聪颖,心性良善,机缘好…… 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呢? 庄先生微微叹息,目光有些晦涩。 …… 而此时的墨画,崩掉了神龛的大门,一眨眼,便从神龛离开,回到了自己的识海。 不出他所料,那个五行小鬼,此刻就占据着他的识海。 墨画没打草惊蛇,而是隐着身,偷偷走到它背后,看看它到底在做什么。 五行小鬼蹲在地上,画着一些复杂的纹路,同时脸上阴晴不定,时喜时怒,嘴里也不停地嘀咕着。 或是埋怨,或是咒骂,或是盘算…… “……怎么还不醒?” “不能到子时,要早点脱身……” “我被困了几百年了,那个鸟不拉屎的道场,老子一辈子,也不想回去了……” “还好,我也不算亏。” “我要出去,大吃特吃,大杀特杀……将这几百年的损耗,都补回来……” “迟早有一日,我领悟了五行……” 五行小鬼阴沉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墨画却很是好奇,出口问道: “领悟五行,然后呢?” 寂静无人的识海,凭空出现了一道声音,五行小鬼立马吓得跳了起来,仓皇地向四处张望,厉声道: “谁?1 墨画也不隐瞒,缓缓现出身形。 五行小鬼瞪大了了眼睛,“是你?!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它摇了摇头,自顾自道: “不,不可能!香烧尽了,神龛封闭了,你还被困在了道场里,你怎么可能出来?” 墨画神情淡然,“我是阵师,别想用阵法,困住一个阵师。” 五行小鬼眼皮直跳,口中怒道: “胡说八道1 跟阵师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阵师,关在神龛,困在道场,也百分百是逃不出来的。 明明是你这个小修士有问题! 它活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小阵师。 竟能解了道场的谜团,还能破了神龛的门锁,在香烧尽的情况下,从神龛中逃出来…… 阵法的门道,有这么深的么? 不过一个一品阵师,能会这么多东西? 五行小鬼心中一沉,不再纠结这些,而是反问道: “你想如何?” “你觉得呢?” 墨画笑容和善,目露凶光。 五行小鬼大惊,连忙道:“有话好说,我不赖在这里,只要你放我走,一切都好说……” 墨画不置可否。 五行小鬼求饶道: “我也是逼不得已,被困神龛数百年,死守道场,枯燥难熬,这个滋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我只是想逃出来,想见见这广阔的天地,顺便……” “顺便‘吃’几个人么?”墨画淡淡道。 五行小鬼一怔,随后神情渐冷,“你都听到了?” 墨画点了点头,“别装模作样了,妖邪鬼祟,岂有人心?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什么货色。” 五行小鬼敛起怯懦,求饶的神情,露出獠牙,阴森一笑: “这是你逼我的。” “我本打算,在离开五行宗前,都不用这招……” 话音未落,五行小鬼的气势,陡然增强。 它的身躯,越来越大,皮肉坚硬如铁,青筋虬结。 与此同时,它的身上,竟然浮现出了阵法! 而且赫然正是,五行灵阵! 五行灵阵,强化五行,增幅灵力,同时也极大增幅了,五行小鬼身上的五行邪力。 五行化生,邪祟强大。 以金为爪,以木为骨,以水为血,以火为气,以土为肉。 五行小鬼,借助五行灵阵增幅,化生为了一个,身躯庞大,邪气凛然的五行厉鬼! 五行小鬼冲着墨画嘶吼一声。 但它却不知,它再凶戾,也只是小场面。 墨画神色如常,一点不怕。 不仅不怕,墨画的目光,还有些耐人寻味。 他看着五行小鬼变成的五行厉鬼,点头道: “你不对劲1 五行厉鬼一怔。 墨画寻思了一下,缓缓道: “你不会阵法1 “但是现在,你却显化了阵法……” “显化阵法,需要极强的阵法领悟,你一个不懂阵法的鬼祟,阵纹不熟,阵理不通,凭什么能显化阵法?” “而且,还不是一般阵法,而是五行绝阵……” 墨画目光一沉,断言道: “你身上,有大问题1 五行厉鬼有些心虚,冷汗岑岑。 墨画又想了想,接着道:“不止如此……” “你被困在神龛,数百年之久,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传承道抄…” “你肯定进去过1 “不然的话,你不会设计,想把我骗进去,并困在里面……” 墨画皱眉。 “可你进去之后,又是如何出来的?” “你不懂阵法,更不知衍算,不可能出来……” “但你出来了……那就必然是拿了什么东西,这才能从传承道场,逃了出来。” 墨画恍悟。 这个五行小鬼,是个小偷! “你……” 墨画目光如剑,“从道场中,偷了什么东西?” 五行厉鬼大惊失色,连忙道: “没有,我没有1 但它的狡辩,苍白无力。 墨画目光清澈而凌厉,注视着它。 五行厉鬼被墨画看得浑身难受。 它只觉这道目光,明亮而通透,像是照妖镜,照得它原形毕露,无处遁形,存不住一点秘密。 阵法渊博,多智近妖。 这究竟是什么小怪物? 怎么这么难缠? 便在此时,墨画的目光突然一滞,像是想起什么,喃喃自语道: “不,还是不对。” “任何东西,也不能让一个不懂阵法的小鬼,突然就领悟了五行灵阵……” “除非这个东西是……” 五行阵法源流! 墨画心中一震。 原来如此…… 自己不仅低估了五行宗先人的格局,还远远低估了,他们的阵法造诣! 五行宗其实算出来了! 倾一宗之力,和全宗上下,所有阵师的神识算力,他们的的确确衍算出了,五行阵法源流! 而这门五行阵流,虽不知是什么形式,但很有可能,就被这五行小鬼,从道场中偷了出来,并带在身上。 而如今,这个五行小鬼,还有这门五行阵流,都在自己的识海中…… 墨画的眼睛,像是星辰,越来越亮。 他看着五行厉鬼,情不自禁,又舔了舔嘴唇。 没想到…… 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糕点。 却没想到,这个糕点,竟是包了馅的! 还是五色什锦鲜肉馅的! (本章完) 第539章 源纹 第539章源纹 五行小鬼心中大震。 这个小阵师……看出来了? 他看出来,自己偷窥了五行宗的上古传承? 五行小鬼厉色一闪。 要杀了他!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他! 不能让这件事泄露出去,不能五行宗知道,不然的话,自己的机缘,就保不住了! 什么洞悉五行之道,登临天魔之位,邪神之阶,就全是妄想! 五行小鬼倾尽全力,激发五行灵阵。 它的身上,五色光芒,璀璨耀眼,整个躯体,全由磅礴的五行之力构成,散发出惊人的威势。 墨画目光微凝。 这就是“五行阵流”的效果么? 精通五行之道,增幅五行之力,借阵流,掌握五行,增幅自身…… 五行小鬼,受五行灵阵增幅,化身厉鬼,形如鬼魅,猛然扑向墨画。 墨画不慌不忙,施展逝水步,一边向后退去,一边以水牢术牵制,并以火球术攻击五行厉鬼。 可他的法术,命中五行厉鬼,突然效果甚微。 水牢术控制不了它多久。 火球术的威力,也骤然大减。 一记记火球术,轰在厉鬼身上,被它身上显化出的阵纹抵挡,只能将它打得踉跄,阻碍了它的攻势,却造成不了多大杀伤。 墨画眉头微皱。 五行厉鬼却神色大喜,它心中了然,一边加急攻势,一边狂笑道: “阵法玄妙,蕴含对天道最本质的理解。” “神念显化的阵法,更为强大。” “你小小年纪,能显化法术,已然不错了,但在阵法显化面前,终究还是小道……” “今日,你必死无疑!” 五行厉鬼神色狰狞。 墨画目光平静,忽而手指频点,“嗖嗖嗖”火球术连发,压制住五行厉鬼,而后抽身撤退,拉开距离,闭目凝神。 五行厉鬼手臂横在面前,挡住火球术,又显化阵纹,抵挡了爆炸的余威,但身形还是微微狼狈。 抬头看去时,就见墨画闭着眼,不知在做什么。 五行厉鬼冷哼一声,“故弄玄虚!” 随后它骤然加速,猛然向墨画扑杀而去。 阴风凌厉! 当五行厉鬼即将扑到墨画面前时,墨画突然睁眼,目光微冷,声音清脆道: “锁!” 五行厉鬼前冲的身形,突然被什么力量死死拉扯住。 它低头一看,瞳孔一震。 地面竟然,有阵法! 一道金色阵法,将它锁住了! 与此同时,在五行厉鬼被锁住的瞬间,地面金色和红色的阵纹,如流水一般,自行蜿蜒,迅速流转,形成阵纹,结成四道阵法。 当中一道,为金锁阵,金色阵纹,凝成锁链,牢牢将厉鬼困住。 周围三道,为地火阵,阵如烈火,杀伐大盛。 这是一套,名为金锁三莲地火的复阵! 五行厉鬼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娘的! 又被这小鬼骗了! 他竟然,也能显化阵法?! 这个小鬼,真的只有十几岁么?他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阵道领悟? 在识海之中,单纯依靠神识,显化阵法! 这不都是阵法宗门,那些老不死的掌门长老,才会用的手段么? 他到底是怎么会的? 不容他多想,金锁三炼地火复阵,已然落成。 阵法秉承天道,对神念的杀伐之力,也是最强的。 五行厉鬼惊恐道:“别……” 墨画却果决道:“炸!” 金锁三莲地火复阵,瞬间爆开! 金锁阵困敌,地火阵杀敌。 三重地火阵,如同三朵火莲,并蒂而生,燃起熊熊烈火,将五行厉鬼,彻底吞没。 五行厉鬼在火焰之中,痛苦挣扎。 烈火汹涌一阵之后,渐渐消散。 墨画的神色,却并不轻松。 果然片刻之后,火烟消散,露出了一道“鬼”影,正是那个五行厉鬼。 它身形狼藉,但伤势并不重,身影也没暗淡多少,显然神念的消耗,并不算大。 五行厉鬼惊魂甫定,而后大喜过望。 它差点忘了,自己不是一般的小鬼。 自己领悟过五行宗的五行阵法本源,五行抗性极强,一般五行阵法,对自己的杀伤,会大打折扣。 这道金火复阵,虽然威力强,但一金三火,并未脱离五行范畴,所以根本抹杀不了自己。 甚至,不能让自己身受重伤! 五行厉鬼放声大笑,随即看向墨画,目露狰狞,“小鬼,你的手段用完了吧,我看你接下来怎么办?” 墨画神色微凝。 五行厉鬼冷笑一声,欺身而上,继续追杀墨画。 墨画叹了口气,只能继续施展逝水步,间不容发地自厉鬼的爪牙下游离,不断逃生。 两人你追我逃,僵持不下。 五行厉鬼并不动怒,反而露出猫捉老鼠般戏谑的神情: “你尽管逃。” “只要有一次失手,便会栽在我的手中!” “我要你跪下来,向我求饶!” 五行厉鬼恣意大笑。 墨画的神色仍旧平静,看着五行厉鬼,目光之中,忽然露出一丝玩味。 又过了数十回合,墨画觑准机会,故技重施。 他还是火球术起手,压制厉鬼,让它身形阻滞,争取了一点时间,而后便闭目凝神,显化阵法。 “还来?” 五行厉鬼冷笑。 但这次,它怡然不惧,大迈步向前。 很快,金锁阵在它脚下生成,阵纹蔓延,化成锁链,将厉鬼锁住。 这在它意料之中。 然而接下来显化的阵法,却不是地火阵。 仍旧是金锁阵。 第二道金锁阵,又加重了一道束缚。 而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足足五重金锁阵,将五行厉鬼,紧紧锁死。 与此同时,墨画仍在凝神,极力显化着什么…… 五行厉鬼一怔。 什么意思? 只困不杀? 这小鬼傻了? 还是说,他想困住自己,然后趁机逃出去,去搬救兵? 五行厉鬼神色轻蔑,冷哼一声,而后身上,五色灵阵便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五行之力,进一步强化。 厉鬼的身躯又大了一分,力道也变得越来越强。 它猛然一挣,便挣裂了几道锁链,破碎了几道阵纹,而后它狰狞嘶吼,继续发力。 五重金锁,一一断裂。 密布的金色阵纹,也一一暗淡。 终于,随着五行厉鬼,仰天长啸,便完全从五重金锁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 “小鬼,现在跪下求饶,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五行厉鬼一声狞笑,长舌猩红,獠牙阴森。 墨画平静的小脸,却灿然一笑,指着五行厉鬼,声音清脆地命令道: “跪下!” 五行厉鬼一怔,随后不怒反笑,“小鬼,你是不是傻了,你……” 还没说完,它的脸上笑容顿失。 它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自己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这个小鬼,屈膝跪下?!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我在下跪?! 厉鬼神色惊惧,“怎么回事?” 它猛然低头,看向胸口,就发现自己的心脉处,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副蓝色的阵法。 这道阵法,深奥复杂,而且不归五行,它从未见过。 更可怕的是,这道阵法,有十二道阵纹! 一品十二纹! 五行厉鬼失声道:“绝阵?!” 它看向墨画,一脸难以置信,“你还会别的绝阵?!” 而且,还是非五行绝阵! 它领悟了一些五行本源,可以抵抗五行类的阵法,但抵抗不了,非五行类的阵法,更何况还是绝阵! 小灵隐宗的灵枢绝阵! 墨画从容一笑。 他适才先以五重金锁阵,锁住五行厉鬼,然后趁它一心挣脱,心无旁骛之时,又偷偷在它胸口,画下了灵枢阵! 而现在,灵枢阵的灵丝,正在逐渐蔓延,侵蚀,一点点控制厉鬼的身体,直到将其,完全掌控! “不!” 五行厉鬼惊呼。 它虽不知,灵枢阵的具体用途,但也隐隐能感知,自己正在逐渐“身不由己”。 这是控制类的阵法。 一旦被其彻底掌控,自己就会沦为这小鬼的玩物! 是刀俎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五行厉鬼极力挣扎,拼尽全力反抗。 它绝不能下跪! 绝不能屈服! 但这种事,不是它能说了算的。 <divclass="contentadv">半步道孽的尸王都跪了,何况它区区一个厉鬼? 五行厉鬼咬紧牙关,面色狰狞,尽管极力抗拒,但还是被淡蓝色的灵丝拉扯着,全身颤巍巍地,一点点缓慢地向墨画跪去。 终于,它彻底跪在了墨画面前! 五行厉鬼面色死灰。 墨画微微一笑,手指一点。 厉鬼胸口的灵枢阵,瞬间绽放万千灵丝,在它四肢百骸,游走缝合,将它变成了一只傀儡,彻底支配! 五行厉鬼大惊,颤声道: “你,你要做什么?” 墨画狡黠一笑,又命令道: “现在,你自己,杀你自己!” 五行厉鬼瞪大双眼,目光惊恐地看着墨画。 它忽然意识到了。 自己其实不是厉鬼,眼前这个笑容可爱的小鬼,才是真正的恶鬼! 一肚子坏水! 太卑鄙无耻恶毒了! 五行厉鬼想拒绝墨画的命令,可是没用,它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灵丝支配下的五行厉鬼,身不由己,举起利爪,捅向自己,开始一爪又一爪,不停地自残起来…… 墨画笑眯眯地感慨道: “灵枢阵真好用……” 随后他便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一边休息养神,一边以逸待劳,远远地看着五行厉鬼自己杀自己…… 过了许久,等到五行厉鬼,遍体鳞伤,身形凄惨,神念暗淡之时,墨画这才让它停手。 五行厉鬼一停手,气息奄奄,但仍旧怒视墨画,“臭小鬼……” 墨画撇了撇嘴,“跪下!” 五行厉鬼“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掌嘴!” 墨画吩咐道。 五行厉鬼,蒲扇一样的巴掌,就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扇了二十多巴掌。 墨画道:“停。” 五行厉鬼停下了。 墨画看着它,淡淡道:“老实点没?” 五行厉鬼愤怒但老实地点了点头。 墨画这才满意,然后问起正事: “你从传承道场中,到底偷走了什么?” 五行厉鬼神色变幻,“我说了,你会放过我么?” 墨画灿然一笑,“我说会,你信么?” 五行厉鬼眼皮一跳。 我信你个鬼! “早晚都是死,我何必告诉你?”五行厉鬼沉声道。 墨画也不啰嗦,手指一点,灵丝蔓延,又开始支配五行厉鬼,自己杀自己。 自己用爪子捅自己真的很痛。 再杀下去,自己真要死! 五行厉鬼惊惶,立马道: “我告诉你!” 墨画点了点头,“说吧。” 五行厉鬼无奈道:“我从道场之中,偷走的,是……一枚阵纹。” 墨画皱眉,“一枚阵纹?” 五行厉鬼点了点头。 墨画目光一凝,“你又骗我?怎么可能是一枚阵纹?” 五行厉鬼暗骂。 这臭小鬼,疑心真的重。 不过事到如今,它也不敢再说假话了。 五行厉鬼叹了口气,无奈道: “这不是一般的阵纹,它叫‘源纹’,五色五行五道笔墨,共同凝结成,这一道阵纹。” “五色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每一笔,都蕴含着,一道五行源流。” “这道‘源纹’,象征着五行宗阵法的源流,凝结着五行宗先人的心血,是五行阵法集大成的传承!” 墨画微惊,寻思片刻,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这道阵纹,现在在哪?” 五行厉鬼嗫嚅道:“被我……弄坏了……” “弄坏了?” 五行厉鬼道:“我一开始,只是在传功道场,假冒传道长老,招摇撞骗……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误入传承道场,便见到了道场中央,那一道阵纹……” 五行厉鬼目露憧憬,“那道阵纹,五色流转,晶莹璀璨……” “我明明不会阵法,但只看一眼,只看了一眼,便觉得领悟了这世间,绝大多数的五行阵法……” “我便知道,这是五行宗的顶级传承。” “是五行宗,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是如今的五行宗,自己都不知道的绝密传承!” “这道阵纹太美了……” “我便坐在蒲团上,一直看,一直看,虽然我还是不会阵法,不懂阵理,但似乎本能地,就能显化各种五行阵法……” “甚至包括……五行灵阵!” “可看着看着,我便心生贪婪。” “我觉得,这样的宝贝,不应当蒙尘。” “我若将它带出去,每天观想,每天参悟,顺便吃些人,补补神识,有朝一日,神念壮大,那我是不是,就能掌握,并且显化,这世间所有的五行阵法?!” “这个阵纹是我的!我要将他带出道场!” “可这道源纹,嵌在密密麻麻的阵纹之中,像是由这些阵纹,衍生而出,又互相呼应,连在一起,不能单独取出……” “我不会阵法,不懂衍算,不知道怎么办,后来索性,直接强行破阵,拆毁了附近,所有的阵纹……” “可当我拆毁了阵纹,这道‘源纹’,似乎也暗淡了,并且五行之力逸散,渐渐湮灭了……” 五行厉鬼既是懊悔,又是心痛。 “源纹湮灭,我也只参悟了少部分五行阵法,怕被五行宗发现,便只能偷偷离开道场,然后想办法逃出生天,离开神龛……” “若是‘源纹’在手,我……” 五行厉鬼偷偷看了眼墨画。 虽未明说,但目光很明显。 意思是若他源纹在手,墨画根本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墨画蹙起眉头,有些疑惑。 他觉得这五行厉鬼说的话疑点重重,但看它的目光和神情,似乎又并未说谎。 这就有些蹊跷了…… 墨画又回想了一下道场的情形,还有道场中央,那些突兀的,残缺的阵纹,似乎的确是被强行摧毁,而导致的缺失…… 若这五行厉鬼,说的是真的,那五行宗的传承,可就真的湮灭了…… 源纹…… 墨画又盯着五行厉鬼看了几眼,沉思片刻,忽而一怔,心中一惊,沉声道: “你在骗我!” 五行厉鬼急忙道: “我没骗你。” 墨画摇了摇头,“不,不是你骗我,是你也被骗了……” 五行厉鬼一愣,“被谁骗了?” 墨画神色一凝,“被阵纹骗了!” “不,这怎么可能?”五行厉鬼摇头,“你到底在说什么?” 墨画声音微寒,“‘源纹’这两个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源纹……” 五行厉鬼一怔,细细寻思,随后目露惊恐。 对啊,我是怎么知道的? 谁告诉我的? 我从何处听说的? 墨画目光一凝,继续道: “我从未听过‘源纹’这两个字,我的师父,也没提起过……” “这必然是极生僻的古老传承。” “既然是五行宗失落的,古老的传承,那现在的五行宗,包括数百年前的五行宗,同样几乎不可能有人知道……” “没人知道,就没人提起……” “你是一个不懂阵法的小鬼,没人告诉你,你怎么可能知道?” “没人告诉你,除非……” 墨画目光微亮,缓缓道,“‘源纹’告诉了你!” 五行厉鬼瞳孔一缩。 “又或者说……” 墨画语气凝重: “你被那道‘源纹’,寄生了!” “现在的你,其实已经是那道‘源纹’的傀儡了!” 五行厉鬼怔忡失神,随后失笑,喃喃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怎么可能被寄生,自己还不知道……” “这怎么……” 它没说完,忽然一滞,继而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不规则地扭曲。 它额头的天门之处,骤然亮起了一道五色纹路。 这道纹路,古朴而深邃。 共有五笔,对应五行,分为五色,色彩斑斓,鲜明得刺眼,形状古朴而诡异,像是五只异兽的眼眸。 眼眸之中,有着天道的残酷和冷漠。 墨画目光震动。 这便是,数千年前,五行宗穷极一宗算力,衍算出的“五行源纹”! 第540章 挖走 第540章挖走 五行源纹,像是五只狭长的五色眼眸,花瓣一般聚在一起。 每道眼眸之中,有着古拙而深邃的斑纹,既唯美,又阴森,甚至偶尔还会眨动,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五行厉鬼不明所以,瞳孔睁大,惊怖莫名。 “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我在哪?” “我是谁?” “我的额头,上面是什么?” “我……” 五行厉鬼话未说完,变故骤生。 古怪眼眸一般的“源纹”,骤然睁大,如同“瞳孔”一般的内部,斑纹鲜明而刺眼。 一条条,一道道,细密的阵纹,如同五色蚂蚁一般,自源纹之中,衍生而出,从五行厉鬼的额头,一点点向下爬去,自肩膀,到四肢,乃至心脉,逐渐覆盖了厉鬼的全身。 五行厉鬼的全身,都被阵纹“爬”满。 从内到外,密密麻麻,全是阵纹。 它的意识,也彻底被“源纹”吞噬,成为了一具真正的,“五行傀儡”。 五行厉鬼,变成傀儡。 它的眼神,漆黑而空洞,额头的五只眼眸,却越来越亮,最后颤动一下,斑纹如同瞳孔,一致“看”向了墨画。 墨画神色陡变。 他脚步一点,立马抽身离开。 与此同时,他适才站的地方,已经被阵纹爬满。 墨画皱眉。 这只“源纹”,就像一种疫病,这些外散的阵纹,就像疫病散发的毒素,一旦碰到神识念体,便会将其寄生,吞噬,并且控制…… 就像那只,五行厉鬼一样。 而现在这五行厉鬼,完全被“源纹”支配,本身已经变成了一种“毒原”。 更麻烦的是,现在这种“疫病”,就在自己的识海中。 墨画神色凝重。 他在脚下显化了一圈阵法,护住自己,而后尝试着激活五行厉鬼胸口的灵枢阵。 灵枢阵涉及灵力本质。 本身不是五行阵法,还是超品的绝阵,所以虽然被五行源纹衍生出的阵纹压制,但却并未被磨灭。 墨画神识一动,灵枢阵便骤然发亮。 五行厉鬼的胸口,淡蓝色光芒大盛。 一道道灵丝,从它胸口蔓延而出,如同丝线,编织成茧,想将厉鬼困住,并将五行源纹,封在厉鬼体内。 可这些灵丝,虽牵制了厉鬼,但却压制不住阵纹。 五行厉鬼,被灵丝牵制,动弹不得。 但它额头上的,形如“五色眼眸”的源纹,仍旧不断繁衍,流出阵纹,侵蚀着厉鬼,腐蚀着灵丝,并渐渐密布在墨画的识海中。 “怎么办?” 墨画目光肃然。 若是让这阵纹,无休止地衍生,直至充斥自己的识海,那自己是不是也会像这五行厉鬼一样,被这“源纹”寄生,彻底沦为行尸走肉般的傀儡? 师父说的没错。 识海之间,果然有大凶险! 而且大多还是,无法预知,无法预测,难以捉摸的凶险。 墨画一边操控灵枢阵,与五行源纹抗衡,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思急转,思考解决的办法…… 这道源纹,应该就是五行宗,衍算五行阵流的结果。 问题是,他们是算出来了。 但算对了,还是算错了? 算出来的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阵法传承,怎么会有自己的意志? 怎么可能还会寄生? 曾经跻身修界一流阵法宗门的五行宗,是不是因为衍算出了这个东西,所以才会渐渐衰落? 墨画心中疑窦丛生。 这种远古的秘辛,墨画见识有限,还弄不清楚,他便暂时放下,继续思索下去: 五行宗衍算阵流,用的是特殊的衍算之法。 将所有五行阵纹,统一衍算,归纳变式,化众为一,凝结出了这道“源纹”。 化众为一…… 它虽然只有一道阵纹,但却凝结并包含了,近乎所有五行宗传承的五行阵法。 这些阵纹,秉承着它的意志。 而它现在,就是在将这些阵纹,释放出来…… 源纹是毒原,这些衍算“编译”在它体内的,便是毒素? 那如果要制止“源纹”蔓延,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将这些阵纹,重新衍算,“编译”回源纹之中? 这种衍算,就是五行宗特有的衍算之法? 也就是,五行宗传承道场上,记录的那种归纳阵流的法门? 墨画皱了皱眉。 他有些不确定,但现在没别的方法,他只能姑且一试。 源纹的“眼眸”,还在不停转动,阵纹也从这眼眸中,一点点渗出,流淌在墨画的识海之中。 这些阵纹,都是一品。 “源纹”之中,包罗五行阵法,绝对不只有一品,但似乎源纹的蔓延,也是循序渐进的。 一品不释放完,二品的出不来…… 不过这也还好,若是真有二品阵纹,墨画根本束手无策。 事不宜迟,墨画屏气凝神,开始按照自己的设想,去衍算这些,如水蛇一般,蜿蜒游动的阵纹。 墨画全神贯注,衍算得很快。 片刻功夫,他便衍算出了一小片五行阵纹。 衍算出来,然后呢? 墨画皱了皱眉,便放出神识,感知了一下这些阵纹。 这些阵纹,并不是死的。 也不是固定的。 这些阵纹的线条,形似墨痕,像是有生命的。 神识可以操控,改变其纹路。 墨画迟疑了一下,便以神识,控制一小部分阵纹,改变了这些阵纹的形状,扭转了这些阵法的阵式。 使这些阵纹的阵式,符合自己归纳的衍算之法。 阵式改变的瞬间,阵纹便发生了变化。 它们停止了蔓延。 不仅如此,它们还开始收缩和凝结。 如同时间倒回一般,这些阵纹,之前如何延伸,现在便如何回溯。 墨画精神一振。 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 五行宗的“源纹”,还是需要五行宗的“衍算”,来加以制衡。 事不宜迟,墨画立马将神识催动到极致,如同五行宗的先人推衍阵流一般,他也在一点点,亲手将这些阵纹,归纳为一,衍算成“源”。 尽管只是一小步,但却是衍算大道的第一步。 阵纹一点点收缩…… 源纹忽然震颤不止,五色眼眸,纹路狰狞,生出愤怒。 竟然还有? 五行宗的先人,已经都死了。 它没想到,数千年后,竟还有人,掌握这种衍算之法,能压制它的阵纹! 源纹死死“盯”着墨画。 眼眸之中,流出的阵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但墨画衍算,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他对五行阵法的理解,本就异于寻常修士,在一品阵法的范畴之内,即便比不上五行宗的先人,也不会差太多。 再加上他如今筑基十三纹巅峰的神识。 又有天衍诀加持,墨画衍算的速度极快。 他的识海中,阵纹一边蔓延,一边收拢,两方割据,僵持不下。 墨画越算越快,在此期间,对五行宗秘传的衍算之法,理解越来越深刻,运用得也越来越纯熟。 终于,源纹蔓延的速度,比不上墨画衍算的速度。 蔓延的阵纹,开始回溯。 墨画一点点衍算,一点点归纳。 像是一个小小渔夫,拉着网,将蹦出鱼塘的鱼,全部捞了回去…… 阵纹渐渐收缩,最终全部收拢,归化为一,重新凝结,封印在了源纹之中。 五行源纹,眼眸暗淡,光泽内敛。 作为傀儡的五行厉鬼,也没了动静。 识海之内,突然安静了许多。 墨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短时间内,他衍算了大量五行阵纹,累得不行。 但好在是遏制住了五行源纹的衍生。 墨画松了口气,正想歇歇,却忽然心中一沉,抬头看去,便见五行厉鬼,寸寸皲裂,似乎是这具神念皮囊,承受不了强大的负荷。 与此同时,五行源纹,五色眼眸中,蒙上了一层黑色。 五道源纹,渐渐凸起。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脱离桎梏,从眼眸之中,钻了出来…… <divclass="contentadv">墨画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 这是极其强大,且邪恶的神念的气息。 甚至有点像,高品的道孽…… 这道神念,无比强大。 且对墨画,怀着极深的恶意。 只流露出了一丁点气息,就让墨画神念动摇,心绪不稳,甚至识海剧痛,隐隐有破碎之感…… “这道源纹,想破碎我的识海?” 墨画大惊。 便在此时,一股古朴而深邃的气息,骤然浮现。 这道古朴的气息,充斥着墨画的识海,也缠绕在墨画的神念上,似乎是在护佑着他,不容外邪伤害。 识海的中央,道碑岿然而立,渊渟岳峙,虚无而浩瀚,镇压一切邪祟! 诡异而恐怖的气息,瞬间荡然无存! 道碑浮现的瞬间,五行源纹见了“鬼”一般,“眼眸”大震,瞳孔一般的阵纹,全在颤抖。 它立马缩头,收敛一切气息,衍化出一些阵纹,补足了五行厉鬼的手脚,然后撒腿就想逃跑! 墨画一怒。 “想跑?!” 他忍着剧痛,绷着小脸,施展逝水步,几个闪身,便欺近五行厉鬼,小手一伸,就向那五只眼眸抓去! 他的身上,沾染着道碑的气息。 源纹一惊,立马“闭眼”,缩进了厉鬼的脑门。 但它还是晚了一步。 墨画眼疾手快,直接攥住了它。 源纹大怒,刚想反抗。 但墨画的身上,有道碑护持,气息可怕,源纹刚一“睁眼”,又立马畏畏缩缩,把眼睛死死闭上了。 墨画鄙夷道:“贱骨头!” 源纹颤动了一下,敢怒但不敢睁眼。 镇压了“源纹”,道碑又缓缓消失在了墨画的识海中。 似乎刚刚的小打小闹,道碑不想管,墨画自行解决便好。 但源纹想以“大”欺“小”,它就不同意了。 有道碑撑腰,墨画腰杆立马硬了起来。 他将巴掌大小的五行源纹,握在手里,揉了又揉,捏了又捏,扯了又扯,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见它还是没一点反应,墨画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闭了眼的五行源纹,像是一枚玉佩,拿在手里,不软不硬,不冷不热,而且亦虚亦实。 它是神念凝结之物。 是五行宗神识算力的结晶。 一般的神念体,尽管形象逼真,但还是朦朦胧胧,像是气态的虚影,即便是墨画,身形凝实,但也还是有一些虚影。 只是感觉像真人,但并非真人。 但这道源纹,却近乎实物。 无限地去“虚”就“实”…… 墨画皱了皱眉。 由虚到实,这莫非就是神念强大的途径?也是自己神识证道,要走的路? 墨画摇了摇头,决定回去问下师父。 现在的问题,还是要想办法,怎么处理这道源纹。 这道源纹,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它既是一门阵流,是阵法顶尖传承,珍贵无比。 同时,它肯定也藏着当年五行宗衰落的真相。 最重要的,是源纹之中,那道强大而诡异的气息。 这道气息,究竟是什么? 还有,为什么这门传承,会“活”过来,会衍生阵纹,会寄生神念,会支配厉鬼? 墨画想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不由叹道: “果然还是要多看书。” “修道知识,也是修士实力的一部分。” 他又端详了一下手中玉佩一般的五行源纹,有些犯难: “这道源纹,该放在哪呢?” 放自己识海里,肯定不行。 这道源纹像疫病一般,会自行衍生,蚕食寄生,并内藏不知名的凶念,尽管有道碑镇压,但还是太过危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不能在自己的识海里埋雷。 识海不能放,那就只能放外面。 神念寄存之物? 神龛倒是可以。 但神龛是五行宗的,自己又拿不走,把源纹存进去,自己就白忙活了。 而且这道源纹,有了自身意志,还进过自己的识海,见到了道碑,那就更不能放它跑了。 就算“杀”不掉,“吃”不了,也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寄存…… 墨画托着下巴沉思,忽而眼睛一亮。 观想图! 张全的那副祖师图,可以寄存神念。 张全一家僵尸祖宗、长老、弟子,从上到下,被墨画“吃干抹尽”后,留下了一副,没有祖师的的“祖师图”。 这个空白的祖师图,似乎可以用来存放这道五行源纹。 “可怎么放呢?” 墨画没什么经验,便想着先试试。 他的神识,从识海退出,意识也渐渐苏醒。 神龛前的墨画,缓缓睁开了眼。 白子曦先是一喜,随后俏脸微沉,神情严肃,白皙的小手,并成手刀,放在墨画脑后,似乎一言不合,就会再把墨画放倒。 一旁的白子胜也神情凝重。 墨画睁眼,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便小声问道: “小师姐,怎么了……” 白子曦凝视着墨画的眼睛,发现墨画眼神清澈,如水的眸子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便点了点头,轻声道: “是师弟。” 白子胜长长松了口气,而后想起什么,连忙问道: “五行灵阵,你学会了么?” 墨画笑着点了点头。 白子胜大喜,随后又疑惑道: “你在里面,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耽搁了这么久?还有刚刚……” 白子曦却目光微沉道:“出去再说。” 白子胜立马点头,“对,先出去。” “等等。”墨画道,“我还有件事……” 他打开储物袋,摸了半天,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副,泼过香灰,踩过脚印,皱皱巴巴的,空白的“祖师图”。 墨画打开祖师图,刚想考虑下,怎么才能把五行源纹,寄存在图里,便觉识海一痛。 那道五行源纹,迫不及待地从他识海钻了出来,扑到了空白的图里。 似乎墨画的识海,它一刻也不想待了…… 五行源纹存入观想图。 空白的图上,五色光芒骤现,并清晰地浮现出了,五道五色纹路,这五道纹路,包罗五行阵法,蕴含五行本源。 这张观想图,也就变成了,蕴含五行宗历代阵法,和最顶级传承的——五行阵流图! 一瞬间,整张图气息大变。 一股极隐晦,深奥,又浑厚的五行之气,自图上蔓延而开,以藏阵阁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五行宗的普通弟子,并无所觉。 但一众掌门、长老,却是神色大变。 “这是?!” “好浓厚的五行之气!” “深奥,古朴,玄妙异常!” “我五行宗,还有这等传承?” “这是什么传承?” …… 正在三楼喝茶的大长老,更是瞳孔剧震。 他离得近,感受得也越清晰。 神龛?!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大长老心中一颤,骤然起身,便想去四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庄先生也神色微变,怔忡失神,心中喃喃道: “五行本源……” “墨画这孩子,到底找到了什么…… “他不会是把五行宗几千年的阵道底蕴,都挖走了吧……” 第541章 底蕴 第541章 底蕴 大长老已然仓促起身,神色凝重,急匆匆向四楼走去。 庄先生目光微沉,瞳孔之中,有算纹衍生,玄奥莫测,同时手捻道诀,拂袖一挥,似乎凭空抹去了什么东西…… 天机一断,因果抹消。 五行宗的一众掌门和长老,忽然怔祝 大长老也突然停住了脚步,愣愣出神,须臾之后,怔忡不解,口中喃喃道: “怎么回事?” “我刚刚好像……忘了什么?” “我忘了什么……” 大长老脑海一片空白,他皱眉苦思,却百思不得其解。 仿佛适才发生了令他十分震惊的事。 但又似乎……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如同午后小憩,子时乍醒,一切的一切,只是醒时的残梦。 雨过而无痕,朦朦胧胧,了无踪迹。 大长老狐疑地看了眼庄先生。 庄先生仍在喝茶,姿态闲适,从容优雅,一派仙风道骨,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察觉到大长老的目光,庄先生抬眸,没事人一般反问道: “怎么了?” 大长老一怔,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姓庄的动了手脚? 但看着也不像…… 他能动什么手脚? 大长老又看了看四周,一切景物,陈设,桌椅,茶杯,屏风,阵楼,都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没有任何外力影响的痕迹。 大长老微微摇头。 “错觉吧……” 这几日与虎谋皮,提防这姓庄的,警惕那木头一般的老者,还要担心,五行宗的传承,被人偷学了去。 忧心太重,所以生出错觉了。 传承被人学了去…… 一念及此,大长老心中一颤。 他想去神龛前看看,但刚一迈步,又生生止步。 大长老转头,看了眼庄先生,颇为不悦道:“庄先生,已经逾期了一个多时辰,也差不多了吧……” 庄先生故作为难。 大长老忌惮地瞥了眼傀老,但只敢瞥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重又注视着庄先生,坚持道: “一个多时辰,我五行宗已经让步了,还请先生,适可而止……” 庄先生略作沉思,叹了口气: “也罢,会与不会,也都是那些孩子自己的机缘,不可强求。” 大长老拱手道:“庄先生深明大义……”而后他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庄先生,随我一同去看看。” 庄先生颔首,“好。” 大长老便在前带路,领着庄先生,来到了藏阵阁四楼,略有些忐忑地开了大门,向里面看去。 蒲团位置没动,神龛一眼看上去,也没什么异常。 香炉里的香,也早就烧尽了,只残留冰冷的香灰。 墨画三个小修士,都在里面。 白子胜和白子曦倒还好,墨画却捂着小脑袋,蹙着眉头,神色有些痛苦,似乎是…… 神识消耗过度了? “他没学会?” 大长老有些期待。 墨画抬头,看到庄先生,欲言又止,不知说什么好。 庄先生立马叹气道: “罢了,没学会就没学会吧……” 墨画一愣,随即神色“失落”,耷拉着脑袋,“师父,我……让您失望了……” 庄先生神色遗憾,没有说话。 见庄先生如此神情,大长老一怔,随后长长松了口气。 之后又顿觉扬眉吐气,老脸如菊花盛开,有着抑不住的笑意。 大长老“呵呵”笑了两声,假装宽慰道: “五行灵阵,乃我五行宗镇派之阵,一品十三纹,功参造化,若想领悟,难如登天……” “您这几位高徒,虽天资卓绝,悟性颇高,但毕竟年纪还小,学的还是我五行宗的高深阵法,领悟不了,也是正常,不必太放在心上。” “修道漫漫,将来的路,还有很长……” “受些挫折,更能磨炼心性。” 大长老捋了捋胡子。 墨画也学着庄先生,叹了口气,拱手道:“大长老所言甚是。” 大长老挑了挑眉,看了眼墨画。 这个天纵之才,一脸嚣张,将五行宗,不,是整个大离山州界的天才阵师,杀得落花流水的小阵师,如今在他们五行宗的传承面前,遭受打击,一脸失落。 大长老的心里,跟喝了蜜一般。 他这辈子,都很少这么快意过。 大长老甚至还道: “庄先生若不嫌弃,可以在我五行宗,多逗留一些时日,也让我五行宗,多尽一下地主之谊……” 庄先生有些意兴阑珊,“再说吧。” 他挥了挥袖子,便离开了。 墨画三人简单行礼,向大长老拱了拱手,也跟着庄先生离开了。 大长老看着几人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褪去,哼了一声,兀自冷笑: “吃到苦头了吧?” “我五行宗的传承,岂是什么人都能学的?” …… 回去的路上,四下没有五行宗的人。 墨画一改失落,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 笑着笑着,墨画又皱了皱眉,揉了揉后脑勺,奇怪道: “我的脑袋,怎么有点疼?” 白子曦一滞,脸颊微红道: “是我打的……” “碍…” 墨画愣住了。 白子曦略带歉意,小声道:“你之前醒了,但看着不对劲,我就把你打晕了……” 墨画想了想,就明白了。 之前自己被困神龛道场,五行小鬼逃到自己的识海,鸠占鹊巢,肯定是想趁机逃出去。 幸好小师姐聪明,打晕了自己…… 墨画点头道:“没事的。” 但还是忍不住揉了揉脑袋,心里嘀咕着: 小师姐打人好疼…… 她修法术的同时,不会还炼体了吧…… 白子曦见墨画不停揉着后脑勺,意识到自己打得可能有些重了,便有些心疼道: “还疼么?” 墨画摇头,“不怎么疼了……” 白子曦想了想,轻声道:“我帮你揉揉吧。” 墨画小脸微红,“不用了……” 但话没说完,便觉得小师姐的手指,揉在他的额头上,清清凉凉的,柔柔软软的,一瞬间就不痛了。 墨画的心,忍不住一颤,脸就更红了。 过了片刻,墨画却发觉自己的脑袋上,又多了一只手,他转头一看,就见白子胜也在那揉。 墨画一愣,“你干什么?” 白子胜道:“我也帮你揉揉。” 墨画拒绝道:“不用了1 白子胜毛毛躁躁,没轻没重的,把他头发都揉乱了。 白子胜不悦道:“这是师兄对师弟的关爱1 “不用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竟然还嫌弃?” “……” 两人吵吵闹闹的。 庄先生走在后面,看着这三个徒弟,目光温和,嘴角微微翘起。 清风吹过,庄先生微微抬头,看了眼五行宗的护山大阵,眼中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 片刻之后,他的目光,重又温和。 只是这份温和之中,既有惋惜,又有怅然。 …… 一行人回到客房后,稍作休息后,庄先生便问墨画: “五行灵阵学会了?” “嗯1 大长老不在,墨画便不再隐瞒,笑着点了点头。 “不只如此,我还在神龛里,看到了别的东西……” 墨画将自己在神龛中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一一都告诉了庄先生。 庄先生也颇为诧异: “源纹?” “是的。”墨画点头,随后又问道: “师父,这个源纹,就是五行阵流么?阵流都有‘源纹’的么?”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微微叹气道: “按理来说,阵流的事,我现在不该告诉你……”      “不过你既然见到了,还学了衍算之法,我便简单跟你说说……” 墨画正襟危坐,认真听着。 庄先生道:“所谓阵流,全称叫做‘阵法源流’,所寻求的,是某一类阵法的共性和本质。” “阵流的形式,是多样的。” “有的,是一套泛用的阵式,这种阵式,就像骨架,学会之后,再去画同类的阵法,便会事半功倍;” “有的,是一种道蕴,领悟这种道蕴后,同类的阵法,皆可触类旁通;” “还有的,以实物为载体:有剑、有图、有雕塑,甚至有山川河流……” “当然,还有就是像你说的,是一道阵纹。” “化繁为简,化众为一,凝万千阵法,形成一道“源纹”。” “这种阵流传承,更难,也更复杂,衍算消耗的神识,也最多。” 庄先生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神色感慨: “我也没想到,五行宗的先人,竟有如此大的魄力,倾尽一宗之力,来衍算‘源纹’,开创阵流,欲使五行宗阵法鼎盛,成为阵道巨擘……” 墨画不由问道: “师父,五行阵流,和仙天阵流,有什么不同么?” “我们门派的仙天阵流,包含五行阵流么?” 庄先生沉思片刻,这才缓缓开口,解释道: “阵流,意味着阵法源流。” “但所谓的‘源流’,未必就是真正的‘源流’。” 墨画一怔,皱了皱眉,忽而眼睛一亮: “源流是人领悟来的,就算接近大道,也未必就是真的大道?” 庄先生目光欣慰,颔首道: “是的,所以所谓阵法源流,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源流,而应该是,阵师对于阵流‘源流’的领悟和总结。” “仙天阵流如此,五行阵流,也是一样的道理。” “换句话说,五行宗衍算五行阵法,形成的阵流,叫做‘五行阵流’。” “其他宗门,领悟出的五行阵法本源,也可以叫做‘五行阵流’。” 庄先生又看了眼墨画,意味深长道: “有朝一日,若是你自己领悟到了五行的本源,自创了阵流,同样也可以叫做‘五行阵流’。” 墨画恍然大悟: “所以,仙天阵流,包罗诸天阵法源流,这些源流,就算包含五行阵法,也有可能与五行宗的五行阵流,互有出入,甚至是截然不同?” 庄先生点头道: “阵流互有优劣,但同样有弊端。” “仙天阵流,包含了极高深的阵法领悟,甚至足以被一般阵师,奉为圭臬。” “但再高深,也只是一家之言。” “尽信,不如不信。” “所以,我才让你,不要急着去学阵流,自己一步一步,去领悟并学习天下阵法,学以致用,并融会贯通,将来形成你自己的阵流,并借阵流,去寻求真正的大道。” 庄先生意味深长道: “借法得道。” “万法皆是筏。” “阵流便是‘法’,是‘筏’,而不是‘道’。” 墨画觉得懂了一些,但又没完全懂,便将庄先生的话,仔细记在心里,之后有所明悟的时候,再加以印证,慢慢领悟。 但听了庄先生一番话,墨画也大致对“阵流”有了认知。 阵流,是对阵法源流的总结和领悟。 天下所有的阵流,包括仙天阵流,和五行阵流,都涉及阵法本源,一方面极其精深玄妙,另一方面,又可能各有所长,同时真假难辨。 必须自己去学,去用。 知行合一,学以致用,在实践中一一甄别,化为己用。 盲目尊奉“阵流”,便会成为阵流的“傀儡”,将“筏”当成“道”,固步自封,求道无望。 墨画的眸子,越来越亮。 庄先生不由点了点头。 墨画想明白了一些,忽而皱眉,问起了另一件事: “师父,‘源纹’会有自己的意志么?” 庄先生目光一凝,语气微沉,“自己的意志?” “嗯。”墨画想了想,说道,“自行衍生,自行蔓延,能寄生,能支配,虽不能说话,但阵纹如同眼眸,有着人一般的情绪……” 庄先生神情肃然,“你说的,是那道‘五行源纹’?” 墨画点了点头。 庄先生面沉如水,手指点着桌案,一时心思起伏,许久之后,才开口道: “一般源纹,是没有的……” “传承,就是传承,这是修士的认知与领悟,是一种法门,是没有意志的。” “有意志的,是掌控传承的人。” “‘源纹’异常……” 庄先生皱眉,沉吟道: “五行宗当年,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衍算失谬,才会使源纹异变?” “还是遭逢祸患,邪祟入侵?” “又或者,是被人算计,养出了什么东西……” “五行宗衰落,莫非就是因为这道‘源纹’……” 墨画连连点头。 他也是这么想的。 自己不愧是师父的弟子,跟师父想一起去了! 庄先生目光一沉,问墨画:“那道源纹呢?” “我藏画里了。” “画?” 墨画取出那副观想图。 之前这副观想图,是张家的僵尸祖师图,如今没了僵尸,有了源纹,烙印下了阵法传承,便成了“五行阵流图”。 庄先生取出几枚铜钱,摆在桌上,布成墨画看不懂的阵局,而后将图放在阵局之中,缓缓打开。 图上,有一道五色阵纹。 阵纹禁闭,光泽内敛,但气息古朴。 “师父小心,它会睁眼。” 墨画小声提醒道。 睁眼? 庄先生微怔,看了眼五行阵流图,却发现阵纹一动不动,没有“睁眼”的迹象,非常安静,甚至可以说是…… 老实? 庄先生疑惑道:“它怎么了?” “估计是从神龛里搬了家,伤了元气,所以不敢露头了。” 怎么伤的元气,事关道碑,墨画没细说。 庄先生也大概明白,并不深究,但还是默默看了眼墨画,心道他这个小徒弟,虽然看着人畜无害,但欺负起“人”来,似乎也从不手软…… 这样他就放心了。 庄先生又打量了一眼“五行阵流图”,心思一动,稍加衍算,越算越是惊讶,有些难以置信道: “这真是……五行宗的老本碍…” “老本?”墨画疑惑。 庄先生神色复杂,看着墨画,无奈道: “几千年的底蕴……可不就是‘老本’么……” 墨画张了张嘴,有些不可思议。 几千年的底蕴…… 他指了指这道五行源纹,难以理解道: “就这玩意么?” 五行源纹气得颤抖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敢“睁眼”。 庄先生点了点头,“化众为一,衍算源纹,五行宗为了算出阵流,将全宗的阵法,都“编译”在了这道源纹理……” “换句话说,这道源纹,包含了五行宗几千年来,所有的阵法传承……” 墨画惊呆了。 他虽然知道,这道源纹,是阵流衍化,应该非同一般,但他万万没想到,竟“非同一般”到这个地步! “可是……”墨画有些疑惑,“这个‘源纹’,要怎么用呢?” 他对阵流,其实一窍不通。 这道源纹,有什么用途,他也不太清楚。 总不能当成“病原”,去感染他人的识海吧…… 庄先生道:“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若无法镇压‘源纹’意志,就不要去看,不要去学,否则一旦被‘源纹’寄生,识海易主,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种……”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假如你有办法,能镇压这道“源纹”,那就可以试着,反向衍算,拆解‘源纹’……” “反向衍算,拆解源纹?” 墨画一怔。 庄先生颔首,接着道: “你学了五行宗的衍算之法,可以归纳阵纹,化繁为简,反过来,同样可以化简为繁,将归纳好的阵纹,重新拆解出来……” 庄先生感叹道: “这道源纹之中,可是包罗了五行宗,所有的五行阵法传承,你拆解之后,便能得到这些阵法的阵图……” 五行宗……所有阵法传承…… 墨画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什么,心中猛地一颤,“那岂不是……” 庄先生微微一笑,颔首道: “不错,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五行灵阵的传承1 “而且,不是一般传承……” 庄先生语气难掩惊叹: “很有可能,是从一品,到二品,乃至三品,以及三品之上的,一整套珍贵无比,近乎失传的,古老绝阵传承1 “这就是五行宗数千年来,真正的底蕴1 (本章完) 第542章 震慑 第542章 震慑 包括一品,以及一品以上的,一整套完备的五行绝阵的传承! 而且还是,曾经的一流阵法宗门,五行宗的古传承! 墨画激动不已。 庄先生等墨画高兴完,这才微微一笑: “当然,也没这么简单……” “我就知道……”墨画心里嘀咕道,略作思索,便问庄先生: “师父,这个底蕴,应该藏得很深吧……” 庄先生颔首,沉声道: “想得到五行宗的底蕴传承,也没那么容易……” “首先就是我刚才说过的,要有办法,镇压‘源纹’,若是镇压不住,贸然去衍算源纹,必然会被‘源纹’寄生,身死神消……” “即便能镇压,也要千万小心。” “这道源纹太过古老,蕴含的神识算力,也无穷无尽,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变,也不可知。” “当年的五行宗,势力如此之大,阵师如此之多,阵学如此渊博,最后还是拿它没办法。” “所以,你若真的要参悟,并衍算‘源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要有十足的把握1 庄先生神情肃然。 墨画小脸严肃地点头,“师父,我一定小心,该‘怂’就‘怂’1 庄先生不由一笑,接着道: “第二个要求,还是神识。” “源纹涉及衍算,衍算极耗神识。” “更何况还是反向衍算,衍算的,还是这种凝聚了无数算力的‘源纹’,所以对神识的要求,也是极高的。” 庄先生又看了一眼“五行阵流图”,凝视着那五道眼眸紧闭的五色“源纹”,目光深邃,缓缓道: “这道‘源纹’,包含了五行灵阵在内的,所有五行宗珍藏的五行阵法,如同一座阵法‘道藏’。” “但里面的大部分阵法,都是经阵纹变式‘加密’的。” “神识不够,是衍算不出来的。” “以你现在的神识,即便去衍算,所见的也不过冰山一角……” “剩下的‘道藏’,无穷无尽,就要等将来,你修为提升,神识更强之后,再去发掘和领悟。” 庄先生将阵流图合起来,塞到墨画手里。 “这道源纹,包罗五行万象……” “是整个五行宗,最核心的阵法传承,放眼整个修界,也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价值连城……” “伱一定要收好,切记,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必会遭人觊觎1 墨画只觉手里的这张图,重若千钧,郑重地点了点头。 庄先生摸了摸墨画的头,微微松了口气。 “还有一件事……”庄先生又道,“五行灵阵,要改个名字。” “改名字?”墨画一怔,“不好听么?” 他虽然觉得,五行灵阵不够霸气,也不显格调,像是烂大街的阵法,还有点土里土气的,但也不至于要改名字吧…… 庄先生笑着摇了摇头,“阵法的名字,涉及阵法原理,一般是不会乱取的。” “五行灵阵,包含一个‘灵’字,虽听着普通,但懂行的阵师,就知道这副阵法,涉及五行灵力的本质,与一般阵法,迥然相异。” “我让你改个名字,是因为要避讳,不想让你和五行宗扯上关系。” “五行灵阵与五行宗密切相关,你会五行灵阵,必然意味着,你与五行宗有渊源。” “怀璧其罪。” “在有心人眼里,你这便是身怀宝物,亮出名头,还招摇过市。” 墨画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 “师父说得是1 “闷声发大财才是最好的1 “虽然我们是光明正大学的,但太过张扬,容易遭人嫉恨,还易惹来是非。” “再者说,那个大长老,年纪又大,心眼又小,如果知道我学会了他们镇派的阵法,估计会气死,为了不让他急火攻心,就不告诉他了1 墨画很是体贴地说道。 庄先生失笑,沉思片刻,又嘱咐道: “修界因果,一饮一啄,这源纹,虽是你凭本事,自己得的,但毕竟也算是受了五行宗先人的恩惠。” “以后如有机会,可以偿还一下因果,为五行宗一脉,做些善事,但不是现在……” “嗯。”墨画点头,“我记住了。” 随后他又问:“师父,五行灵阵……改名字的话,改什么名字呢?” 庄先生温和道:“这个你自己想吧,会这门阵法的阵师本就寥寥无几,人无我有,便是你的立身之本。起了难听的名字,也是你自己用。” 墨画皱着小脸。 这的确是个严肃的问题,要认真考虑,不能草率。 不过现在还不急。 当务之急,还是要看看,自己能不能按照原先的设想,镇压源纹,并从源纹之中,反推出包括五行灵纹在内的,所有五行阵法。 墨画辞别庄先生,回房后,就想开始参悟“源纹”。 但想了下,还是觉得不妥。 自己答应师父,要“怂”一点的。 墨画便在周围,布上一些隔绝气息的阵法,以防被人察觉,又布下控制类的阵法,以防自己被“寄生”后乱跑。 屋内的阵法,犹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 墨画拍了拍手,觉得安心了不少。 但他还是不放心,又跑到隔壁,敲了敲门。 白子曦开门,疑惑地看着墨画。 墨画道:“师姐,待会晚点,假如我又不正常了,你就制止我,然后去喊师父。” 白子曦眼睛一亮,“还打晕你么?” 墨画后脑勺隐隐作痛,但还是咬牙道:“打晕1之后他又补充道: “但是,能不能轻一点……” 白子曦点头,“我轻一些。” 墨画托付完毕,便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寄存着五行变异源纹的“五行阵流图”,摆在自己面前。 墨画刚想打开,又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还能再“怂”点…… 墨画看了下天色,已经亥时了,过不了多久,就是子时了。 等到子时,识海之中,浮现了道碑。 有道碑撑腰,自己这再去参悟。 “磨刀不误砍柴工,再等等……” 墨画盘腿打坐,静心凝神。 子时一到,墨画立马睁眼,而后开图,静心观想,全神贯注地衍算。 源纹闭眼,没有异常,就是寻常的阵流。 是阵法归纳而成的阵法源流。 墨画按照五行宗的衍算之法,反向推衍。 果然识海之中,源纹的边缘,就有一点点阵纹,慢慢析出,脱离,变化,最终形成一副副完整的阵法。 这些阵法,墨画很熟悉。 都是一品范畴内,常用的五行阵法。 虽因传承古老,笔法有些出入,阵纹有一些变化,但大体上,是相同的。 墨画精神一振。 师父说得没错,反向衍算,是可行的。 这道源纹,就是道藏,是一座包含了无数五行阵法的阵道宝藏。 只要学会衍算,就能反向解析,得到各类五行阵图。 墨画眼睛一亮,继续衍算下去。 识海寂静无声,墨画心无旁骛。 就这么算了大半夜,墨画又终于弄明白了另一点。 反向推衍,与神识强度有关。 神识有多强,就能衍算出什么品阶的五行阵法。 他现在的神识,是十三纹巅峰,那推衍出来的阵纹,也在十三纹以下。 十三纹以上的阵法,他是“破译”不出来的。 至于具体能推衍出什么阵法,就随缘了。 目前墨画自“源纹”推衍出的阵法,虽然都归为五行,但又五花八门,金木水火土齐全,从三四道阵纹的阵法,到九纹的一品阵法都有。 就像抓阄,抓到什么,就是什么,没什么规律。 墨画皱了皱眉。 据他推断,衍算源纹,推衍阵流,工程浩繁,这么大的“修道项目”,必然是有章程,有规则的。      这些阵纹,也必然是按一定顺序和框架,归纳在一起,形成源纹的,不可能杂乱无章。 只不过,墨画现在还弄不清楚,只能等日后,再慢慢参悟了…… 墨画又不由啧啧赞叹。 几千年的底蕴碍… 这源纹里面,究竟会有多少阵法? 假如彻底衍算,完全“破译”,又会是什么样子? 自己若是把这里面的阵法,全都学会了呢? 既会阵法,又会衍算。 那自己岂不就是一道,“人形源纹”? 墨画就这么胡乱想着,心中很是期待。 想着想着,他忽然有些犯困,似乎衍算久了,有些疲惫,神识消耗也有些多。 墨画上下眼皮打架,有些迷迷糊糊,小脑袋也不停地点啊点的…… 睡一会吧…… 墨画心里这么想着,片刻后,忽然猛一激灵。 睡什么睡?! 这是在自己的识海里,还是在道碑面前,自己从来不犯困的! “不对劲1 墨画睁眼一看,便见《五行阵流图》上,那道“源纹”,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 墨画心中一跳,全神戒备,神识自视。 果然! 识海之中,又有了密密的阵纹。 这道“源纹”又不安分,偷偷起了鬼心思,趁着自己衍算,神识消耗过多,衍生了一道土系安眠阵,想让自己困倦入睡。 与此同时,它的阵纹,既像蚂蚁,又像触手,偷偷地渗入了自己的识海! “它还想寄生自己?” 墨画目光一凝。 不对! 墨画沿着阵纹看去,心中一惊: “源纹的目标,是道碑?” “它胆大包天,想寄生道碑?” 墨画皱眉,心念急转,想了一会,不由面色一沉: “不,它是想……与道碑同化?” 墨画瞬间恍悟。 道碑虚无,暗合大道,身上有大道的气息。 这道“源纹”想契合大道,与道碑融为一体?! “这道源纹,想做‘小妾’,依附道碑?1 你也配? 墨画眉毛一挑,便想以衍算之法,重新归纳阵纹,将源纹逼回《五行阵流图》之中。 只是他的衍算,还是慢了一点,几道五色阵纹,已经沿着墨画的识海蔓延,攀附到了中央的道碑之上。 五色阵纹,印在了道碑虚无的碑面之上。 源纹的“眼眸”陡然睁大。 古朴的大道气息,让它颤栗,但似乎也让它兴奋无比。 它被大道,一点点磨灭,但同时,也在接近大道本源,一点点蜕变…… 墨画想以衍算之法,压制阵纹,但他神识有限,速度毕竟还是太慢了…… 墨画心中微沉。 就在此时,一股寂灭的气息,骤然自道碑之上浮现。 这股气息,同样古朴,但更为霸道,有着抹杀一切的冰冷和死寂。 道碑之上,血色阵纹亮起! 是墨画崩解大阵,抹杀封豨,触动天道阵法,引动雷劫降临之时,从天道裂缝之中,偷窥并记下的,那一笔蕴含劫雷的仙纹! 仙纹气息浮现,道碑之上,竟浮现了猩红色的劫雷。 雷霆明灭,只一瞬间,便将“五行源纹”蔓延的所有阵纹,尽数抹消! 源纹元气大伤,眼眸震颤,惊恐莫名。 仙纹? 劫雷? 道碑若意味着包罗万象的大道。 那劫雷,便意味着纯粹的“杀道”,抹杀万事万物。 源纹似是万万没想到,墨画的识海之中,还记了一笔仙纹,刻了一道劫雷,藏了惊天的杀劫! 源纹“嗖”地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缩回了《五行阵流图》。 这下它的“眼眸”闭得更紧,像是凝成一条细线,瑟瑟发抖,一丁点都不敢睁开,生怕睁开之后,再“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 墨画有些无语。 “你这不是贱皮么,不挨打不长记性……” “源纹”这下,连生气都不敢生气了,只能躲在图里,默默装死。 墨画摇了摇头,但也松了口气。 有道碑镇压,还有仙纹震慑。 这道五行“源纹”,应该彻底老实了,不敢再起什么鬼心思了。 以后自己推衍五行阵纹,也安全多了。 但与此同时,墨画又生出一个疑惑: 仙纹……与源纹是什么关系? 仙纹是不是,本身也就是一种,更高端的“源纹”? 这么说的话…… 自己衍算“源纹”,可以获得源纹之中,编译的五行阵法…… 那假如有一天,自己神识强大,可以衍算“仙纹”,那从“仙纹”中算出来的,又会是什么? 天劫? 雷阵? 墨画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不过这些东西,只是猜测,他现在还拿不准。 必须以后,修为更高,神识更强,阵法造诣更深的时候,才能去印证了…… 墨画叹了口气。 修为还不够高,神识还不够强…… 看来要抓紧修炼,早些筑基了。 还有那么多厉害的阵法,等着自己学呢! 墨画精神振奋,点了点头。 …… 而另一边,神龛前,大长老却皱着眉头。 墨画三人“受挫”,庄先生“吃瘪”,大长老大感快意,的确扬眉吐气了几天。 但几天后,他越想越不对劲。 庄先生……算无遗策,不像是这种,会简简单单就失败的人…… 至于他那三个弟子。 那对兄妹,他知道不多,暂且不说。 单说那个姓墨的小阵师,天资惊人,阵法才华的确不凡,但最大的问题是,有才无德! 心眼太坏了! 狡猾得很! 这样的小阵师,会因为学不会阵法,就那么失落么? 又或者,他学不会正常,但以他的天分,一点都学不会,这就不正常了…… 大长老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姓庄的这师徒俩给演了! 关键是,自己还信以为真了! 大长老气血上涌。 他又在神龛前点了香。 这次的香,没有异常,安安稳稳,全都烧完了。 大长老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没有异常,就是没有提示。 提示呢? 这神龛里,养的那只小鬼呢?跑哪去了? 大长老又打量了一会神龛,忽然一愣。 神龛看着倒是没什么异常,但是下面有个地方,黑魆魆的,似乎……缺了一扇门? 谁把神龛的大门,给崩了? 不会吧…… 神龛里,有五行宗的传承。 神龛的大门被崩了,里面的小鬼不见了。 大长老只觉心头一颤,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浮在心头: “我五行宗的老底,不会被搬空了吧……” “不会吧……” (本章完) 第543章 瓶颈 第543章 瓶颈 大长老喊来了廖掌门。 廖掌门盯着神龛看了半天,这才疑惑道: “似乎……的确是缺了扇门……” 两人皱眉,都很是不解。 这座神龛,是五行宗祖上传下来的,是一座神念道场,里面有着五行灵阵的传承。 神龛出自五行宗先人之手,玄妙无穷。 究竟谁有本事,能强行破开神龛的大门? 又是怎么做到的? 破门的人,是庄先生的那三个弟子,还是里面的那只小鬼? 小鬼的事,廖掌门也是知道的。 这是当年,五行宗的秘辛。 为了不让阵法失传,数百年前,五行宗的老掌门,特意拘了一只小鬼,放入神龛之中供养,让其故弄玄虚,迷惑外人,以防五行宗的核心传承流露出去…… 可如今,神龛破门,小鬼失踪…… 廖掌门惊疑道:“那五行灵阵的传承……” 大长老摇了摇头,叹道: “我也不知道……” 他又抬起眼眸,端详了一下神龛,皱眉道: “这数百年来,我总觉得,这神龛之中,有一股特殊的意蕴……似乎里面还藏着,一些特别的传承……” “但是现在,神龛缺了一扇门,这股意蕴,也忽然消失了……” “里面的东西,仿佛被不知什么人,给掏空了……” 如今的这个神龛,徒留空壳,像是无人的楼阙,空旷而冷清。 廖掌门惊讶道:“大长老,我五行宗还有什么传承?” 大长老沉默不语。 因为他也不知道。 廖掌门摇了摇头,心中冷笑。 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五行宗除了五行灵阵,哪还有什么传承? 即便是五行灵阵,也是形同虚设,根本没人能学,也根本就学不会……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好说出来。 廖掌门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低声道: “大长老,会不会是庄先生他们,窃夺了我五行宗的传承?” 大长老心中一震,眉头更紧。 这也正是他担心的…… 姓庄的高深莫测,他的那几个弟子,更是惊才绝艳,若是师徒做局,窃取了他五行宗的传承,那可就后患无穷了。 关键是,这个传承,到底是什么呢? 五行灵阵么? 如果是五行灵阵,他们没法说理,因为这本就是他们应该学的,而且还是堂堂正正学会的。 可如果,不只是五行灵阵呢? 不只是五行灵阵…… 还能是什么呢? 五行宗的老祖宗,到底还给自己留了什么呢? 大长老一头雾水。 廖掌门另有心思,便问道:“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大长老目光一沉,“你的意思是……” “假如这神龛之中,真有其他传承,必然非同小可,我们一定要查出来1 “查……” 廖掌门一挑眉,“您知道的。” 大长老迟疑。 廖掌门接着道:“神龛破损,传承流失,庄先生那几个弟子,嫌疑最大,所以……” 廖掌门靠近大长老,压低声音道: “我们要想办法,先把他们留下1 “留下……” 大长老若有所思。 廖掌门点头,建议道: “先从五行宗查起,再查那个失踪的小鬼,然后再查庄先生他们……” “在没查清之前,我们一定要将他们留下1 “若是传承在他们手里,我们就想办法夺回来;若不在他们手里,我们道个歉,赔个礼,也就揭过去了……” 大长老闻言冷笑,“哪里那么好揭过去……” 你以为你留的是谁? 那姓庄的,岂是好相与的? 更何况,他身边那个木头一样的老者,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廖掌门知道大长老顾虑什么,便娓娓道来: “我们先礼后兵,先请他们,在我五行宗小住,多逗留一些时日。” “既是祖上有些情分,那做做客,交流阵法,这个要求,也合情合理……” “他们说不定,就留下来了。” “这是先“礼”,他们若不同意,我们再后“兵”……” “庄前辈和那老者,或许修为不凡,但他那几个弟子,不过炼气,这些时日,也与我五行宗弟子,有过交手,比炼气要强,甚至堪比筑基,但也不过筑基前期,翻不出我们五行宗的手掌……” “姓庄的看似淡然,但对这几个弟子,明显比较上心,尤其对那个姓墨的小徒弟,更是宠爱有加。” “我们只要制住那个小徒弟,不,哪怕制住其中任意一个弟子,以此要挟庄先生,都不怕他不服软。” “若是还不成……” 廖掌门往天上指了指,凝声道:“我们还有……五行护山大阵1 大长老一惊:“要开大阵?1 廖掌门点头,“一旦大阵开启,不愁留不住他们1 “他们修为就是再强,也不敢超脱天道限制,必然会被困在这大阵之中1 大长老皱眉沉思,他觉得廖掌门说得有点道理,但他心中,还是没有什么底气。 他还是不太敢与庄先生为敌。 尤其还是在五行宗的山门里,在护山大阵之内,与庄先生针锋相对。 “这样撕破脸……是不是不太好?” 大长老顾虑道。 廖掌门便退一步,轻声道: “大长老,我们也不是非要和庄先生撕破脸面……” “我们盛情款待,万一他就留下来了,岂不更好?” “就算不得不开启大阵,兵戎相见,也不是非要杀个伱死我活,只需他交出我五行宗的传承,哪怕只交一半,也好过尽数流失,落于旁人之手……” “对宗门的老祖宗,我们也好有个交代……” “大长老……” 廖掌门看着大长老,语气恳切道:“传承事大啊1 传承事大! 大长老心中一颤。 “是啊,这一切,为的是我五行宗的传承1 就算有风险,也不得不冒。 大长老又看了眼廖掌门,暗自点头。 这个掌门,虽境界低了些,格局小了些,但遇到事,也还是有些分寸,能拿出些手段。 “好1大长老点头道,“你这就去着手准备,务必将他们,留在我五行宗1 廖掌门神色一喜,拱手称是。 两人商议完毕,大长老还留神龛面前,对着神龛,一边沉思,一边忧心忡忡。 廖掌门则一人出了藏阵阁。 夜色已至,藏阵阁外,一片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廖掌门走出藏阵阁外,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冷笑一声。 “传承事大?” “传承个屁1 “事到如今,五行宗还有什么传承?” 阵学没落,阵师流失。 现在的五行宗,土木兴宗,徒有其表,就跟那神龛一般,只是个金玉其外的空壳罢了。 没有人,没有阵法,只有空壳,能有什么用? 振兴宗门,只是笑话。 廖掌门轻蔑一笑,随即转了转自己的玉扳指。 不过也不亏…… 自己这些年,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榨干了这些朽木枯梁的价值,赚得盆满钵满,事到如今,可以跑路了…… 烂摊子是别人的。 灵石才是自己的! 至于五行宗…… 廖掌门冷哼一声。      自己虽是五行宗的人,但也只是一个身份罢了,改换门庭,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在自己离开前,这个五行宗,还有最后一个用处…… 廖掌门将整个五行宗的山门尽收眼底,嘴角勾勒出一丝冷意。 …… 两日后,廖掌门拜访了庄先生。 他仍旧是一脸坦然,没有心机的模样,诚恳道: “晚辈对庄前辈敬仰已久,之前指责所在,多有刁难,还请前辈见谅……” 庄先生不置可否。 廖掌门又道: “……如今传承事了,又恰逢其会,还请前辈,在五行宗,多做客一些时日,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廖掌门说得情真意切,但心中却很是紧张。 他拿不准庄先生的意图,猜不透庄先生的心意,被庄先生深邃的目光看着,也是如芒在背,冷汗岑岑。 廖掌门心情忐忑得等着庄先生的答复。 庄先生沉思片刻,忽然道:“好。” 这一声“好”,让廖掌门如释重负。 他只觉整个人都轻了几分,不由笑道: “前辈肯赏脸,晚辈感激不荆” 庄先生微微颔首,不多说什么,便端杯喝茶。 廖掌门很识趣,便拱手行礼道: “那晚辈就不打扰前辈清修了,告辞。” 廖掌门离开后,庄先生便把墨画喊来,想了一下,便吩咐道: “你这些时日,勤加修炼,就在五行宗筑基吧。” 墨画吓了一跳,“就在这里么?” 五行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从上到下,对自己可是又嫉又恨的,不说抱有敌意,至少也是态度不善。 庄先生却笃定道:“无妨,就在这里筑基1 墨画却有些疑惑,“是不是,快了一点……” 他的修为,达到炼气九层后,大概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气海还不算稳固,根基也不算牢固,修为更不算扎实…… 现在筑基,感觉还是早了些。 庄先生温和道:“你的灵根……不太行,灵力再怎么修,也就那样了,所以没那么多要求,不必打磨境界,不求根基牢固,能突破就突破,只要能筑基就好……” 虽然语气很温和,但这话,还是有点扎心。 “好吧……” 墨画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师父,那我的神识呢,也够了么?” “你画五行灵阵,会增强神识么?”庄先生问。 “会的,但不算多……”墨画如实道。 “能突破十四纹么?” 墨画想了下,摇了摇头,“感觉很难……” 这些时日,他一有空就会画五行灵阵。 金木水火土,五系灵阵,他挨个一遍又一遍地画。 白天画,晚上在道碑上也画。 他的神识,的确在慢慢增长,而且增长的速度,还算可观,比之前画灵枢阵,强了不少。 五行灵阵的要求,虽然是十三纹,但因为要“神识化道”,分出一部分神识,融于阵法,与灵力化一。 所以实际消耗的神识,是比十三纹要多一些的。 而灵枢阵只有十二纹。 画灵枢阵增强的神识,如果是一条小溪。 那么画五行灵阵增强的神识,就是一条小河。 只不过小溪也好,小河也罢,在十三纹到十四纹的门槛前,都有些杯水车薪。 就像是引水注入沟壑,水不算小,但这沟壑,却深不可测,怎么都注不满…… 庄先生沉思片刻,道:“那就算了,直接以十三纹巅峰的神识筑基吧……” “不用到十四纹了么?”墨画弱弱道。 庄先生摇头叹道: “不强求了,十四纹虽好,但的确太难了……” 而且计划赶不上变化,没多少时间了…… 庄先生的目光,闪过一丝惆怅,随后又嘱咐道: “你就以十三纹巅峰筑基,虽然不算太极致,但也已经很不错了……” 庄先生本想说“很强了”,但犹豫了下,还是不想让墨画骄傲。 不过凭心而论,炼气就有十三纹巅峰神识,即便在他的认知中,也是极其罕见,甚至已经算是极限了…… 再往上,真的是太难了。 庄先生沉声道:“你以十三纹巅峰神识筑基,按理来说,会突破阻碍,神识倍增,达到筑基中期,十四纹至十六纹之间。” “至于具体多少,就看缘法了……” 墨画好奇道:“师父,神识倍增,为什么不是二十六纹?” 庄先生一怔,不由点了下墨画的额头: “想什么呢?神识的增长,又不是简单的加减。” “纹数,只是刻度。” “两个刻度之间,神识的量,很可能天壤之别。” “炼气九纹,和筑基十纹,就悬殊了足足一倍。” “二十六纹,那已经是金丹了……” “哪有这种好事……” 墨画讪讪笑了下,然后又好奇问道: “师父,那筑基前期,和筑基中期的神识,也悬殊一倍么?” 庄先生道:“这倒未必,筑基前期和筑基中期,神识悬殊大,但也不会有一倍这么多。” 墨画心思敏锐,就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为什么我突破筑基,神识倍增,只能到筑基中期呢?” 庄先生喝了口茶,继续为墨画解释道: “因为神识越到后面,增长越慢,增长越难。” “而且,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你现在的神识,已经很强了,所以突破境界,神识会大增,但未必就会翻倍。” “天道制衡,总有限度,也总会有诸多限制……” 不加限制的话,你这孩子的神识,真的就“无法无天”了……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心里默默叹道。 墨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了,专心修炼吧……” 庄先生又看了眼墨画,温和笑道: “估计不到一个月,修为就差不多了,试着突破一下境界,看看天衍诀的瓶颈是什么,然后再想办法,突破瓶颈,筑成道基1 “嗯1 墨画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虽然到不了十四纹,有些遗憾,但就快要筑基了,他还是很开心。 没有十四纹,也就算了吧……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修道讲究顺其自然,不能强求。 不能人心不足蛇吞象。 此后的一个月时间,墨画都专心修炼,不停吸纳灵石。 即便学阵法,也只是在子时的道碑上学,白天的时间,他基本都用来打坐炼化灵石了。 平日修炼,讲究不疾不徐,水滴石穿。 每日坚持,带着练就好。 但现在快要筑基了,就要多花点时间,多花点灵石,要把时间和灵石,都用在“刀刃”上。 墨画心无旁骛修行,为了筑基做准备。 白子曦和白子胜知道墨画要筑基,也都没打扰他,同时默默为小师弟护法,以防他修炼出了岔子,或是被其他人打扰到。 而墨画的修行,也比较顺利。 灵石一枚枚消耗着,灵力也在一点点增加着。 终于,一个月后。 墨画的修为,达到了炼气九层巅峰。 与此同时,他也触碰到了筑基的瓶颈…… (本章完) 第544章 谜天 第544章 谜天 这日,墨画正常修炼,忽而气海震颤,自行满盈。 墨画神色一喜。 九层圆满,灵力满溢。 他摸到筑基的门槛了! 充盈的灵力,自气海凝结,流转,渐渐凝质,像是蒙了一层水气,湿漉漉的。 这是灵力如汞的前兆,也是筑基的前提。 灵力如汞,登临筑基。 但是在灵力凝练如汞之前,还需要突破瓶颈。 这个瓶颈,因人而异,主要取决于功法与修士灵根。 墨画的功法,是《天衍诀》。 那么筑基的瓶颈,如《天衍诀》所记载,便是在识海。 果然片刻功夫,这些满盈的灵力,便化为氤氲的灵丝,自气海流出,沿着经脉,汇向百会,而后在天门之处,向内渗入,进入墨画的识海。 进入识海的灵力,化为游丝,开始编织成阵法。 这一幕,墨画并不陌生。 炼气前期突破到炼气中期,再由炼气中期,突破到炼气后期,墨画都经历过这一幕。 这次也没什么不同。 灵丝勾勒成纹,画成谜阵,覆盖在识海。 墨画唯一担心的,是这个谜阵,超出一品九纹,凝成十纹,乃至十纹以上,墨画从未见过,也从未学过的绝阵。 这样通过解阵,突破瓶颈,就极其困难了。 他想要筑基,也会吃力很多。 墨画有些忐忑地盯着灵丝,看着它们,如同织花一般,描摹出一副副谜阵,片刻后,不由松了口气…… 是复阵而已,都还算简单。 以自己目前的阵法水准,破解复阵,还是游刃有余的。 也幸亏师父教了自己很多高深的阵法知识,还让自己以阵法立身,以神识证道,自己的阵法水准,也远超一般一品阵师。 否则的话,即便只是破解复阵,也是很棘手的。 现在想顺利筑基,估计还要多费很多周折。 努力总会有收获。 墨画心中庆幸着。 可是又过了一会,他神情一怔,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了。 不对…… 谜阵还在继续生成…… 而且一点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一片复阵,一片复阵,慢慢地衍生,并连接在了一起。 谜阵也越来越多,一张张,一副副,如同严冬的雪花,层层叠叠,落在一起,覆盖了整片识海。 等谜阵生成完毕。 墨画不由张了张嘴,满眼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东西? 灵力如同丝线,密密麻麻,编织了一整片阵法天地,像是一只巨大的茧,将它的识海,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遮蔽了起来。 这是……谜阵构成的大阵?! 墨画心神俱震。 大阵如茧,遮蔽识海。 要么作茧自缚,要么破茧成蝶? 墨画沉默良久,一时无语。 这也……太离谱了……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筑基瓶颈? 墨画又打量了一眼,这个巨大的谜阵,神识掠过,粗略数了数,目光震动。 整座大阵包含的谜阵,少则数万,大则数十万! 这些谜阵,都要自己一个一个解开? 这要解到猴年马月? 墨画皱着眉,尝试着解了几道谜阵。 谜阵不算难,能解开。 只是数量非常之多! 墨画估算了一下。 每天解十副阵法,大概要一二十年,才能将这“作茧自缚”一般的谜阵,彻底解完。 墨画又解了一会,再抬头看去,不由深深叹息,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眼前是一片苍茫无际的阵海。 而他适才所解的几道谜阵,只是沧海一粟。 一想到还有那么多谜阵要解,墨画就头皮发麻。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如果这些谜阵,构成了大阵,那么最难的地方,在于其阵枢。 谜阵的阵枢,会是什么结构? 又要怎么解? 墨画一无所知。 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 构建大阵,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破解大阵,所耗费的神识算力,只会更多。 因为解阵比画阵要麻烦许多…… 怎么办? 墨画皱眉。 除了解阵,他能想到的另一个办法,就是“崩解”。 五行屠妖大阵,就是被他利用逆灵阵,彻底崩解,片瓦不留的。 但问题是,这是在自己的识海。 崩解大阵,估计自己也会一块完蛋。 墨画又叹了口气。 “只能去问师父了……” …… 次日,墨画就迫不及待去找了庄先生。 庄先生正在喝茶,闻言一滞,缓缓抬头,“大阵?” “嗯。”墨画点头道,“很多很多,将我的识海,都遮住了,阵纹繁多,灵丝密布,如同淡蓝色的茧一样……” 庄先生瞳孔一缩,“茧……” “嗯。”墨画又点了点头,然后担忧地问道: “师父,我这还能筑基么?” 庄先生目光微凝,而后淡然一笑,温声道: “筑基哪有不难的?” “瓶颈之所以是瓶颈,就是因为有着大道的阻遏,不易逾越,不然这世间,人人都修道无阻了。” “既然是修士,立志寻求天道,无论难于不难,都不要妨碍道心。” “你明天筑基,也要修行,要解阵,哪怕是十年后,二十年后筑基,同样的,也要修行,要解阵……” “修士但求大道,不问成败。” “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不要因得失而畏首畏尾。” 墨画心境豁然开朗,一些疑虑,也尽数释然。 对啊,担心也没用…… 假如这瓶颈,真要一二十年才能解开,那也只能如此,难道自己还能不解阵,不突破,做一辈子炼气不成? 既定的事,瞻前顾后也毫无意义。 反正要做的事,总归是一样的。 自己是阵师,只需要一心一意,学阵法,解阵法就好。 不能因难易成败得失,乱了道心。 墨画因筑基而有些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气息渐渐平和,目光也渐渐坚定。 庄先生心中欣慰,微微点了点头,含笑道: “不错,你能明白就好,不过也不必着急,完全解开谜阵,也不会要那么久的……” “好的,师父1 师徒二人说完,墨画起身行礼,便要告辞,回去再琢磨谜阵的事,庄先生却突然将墨画喊住,微微顿了一下,说道: “墨画,你将谜阵画一部分,给我看看。” 墨画不明所以,但还是取出纸笔,画出一部分谜阵,以及一部分阵枢来。 庄先生点头,“好。” 墨画走后,庄先生便看着墨画画出的那部分谜阵,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傀老显出身形,看了一眼谜阵,也皱紧了眉头。 “这又是什么东西?” “伱不知道吧……”庄先生有些失神。 傀老目光微沉,摇了摇头,“从未见过。” 明明只是一品阵法,而且也是谜阵,但在他这么多年的修道阅历中,却似乎没一点印象。 “是碍…”庄先生喃喃道,“我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种阵法了……” 傀老神情一肃,“这到底是什么阵法?” “这种阵法,叫做……” 庄先生沉默许久,目露挣扎,这才开口道: “谜天大阵1 傀老陡然睁大眼睛,“谜天大阵?1 庄先生苦笑着点头。 谜天大阵…… 傀老神情变换,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只是怔忡道: “怎么会是……” 怎么会是谜天大阵…… 傀老眉头紧锁,没有深究,而是问道: “这谜天大阵,与一般的谜阵,有何不同?”      庄先生摇了摇头,“不一样……” “谜阵可以构成大阵,但这种大阵,只是简单谜阵的集合,只有大阵的规模,而无大阵骨骼,其实严格来说,不算是大阵,……” 庄先生又看了一眼,墨画适才画下的阵法,叹道: “谜天大阵不同……” “它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大阵……” “特殊到,根本弄不清,这阵法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现存的谜天大阵,所封印的,都是一些不可知的隐秘……” “谜天大阵,有着弥天之谜……” “涉及的阵理,也离奇古怪……” 庄先生凝视着傀老,像是询问,又像是自问: “谜阵只是解密的把戏,为何能构成大阵呢?” “又怎么才能构成大阵呢?” “一切大阵,统筹万千阵法,讲究同根同源,主杀,主困,主防的都有。” “那么谜阵,统筹的是什么阵法?同根是什么根,同源又是什么源,它主张的,又是什么?一个‘谜’字么?” “又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能力,有魄力,有那么强的神识衍算,去构建一座谜天大阵?” “构建谜天大阵,又是为了什么?” …… 庄先生沉思良久,猛然惊悟,喃喃自语道:“我错了,我一开始,就想错了……” “《天衍诀》这门功法,有大问题1 “在识海之内,构建谜天大阵……” “这门功法,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给‘人’学的……” “或许,这真的是给字面意义上的,某类‘妖孽’,去学的功法……” “创出这门功法的,究竟是什么人?” “再或者说,这真的是‘人’能创出来的功法么?” “‘人’能依靠功法,就在修士的识海中,构建出谜天大阵么……” 庄先生眉头越皱越紧。 古功法…… 谜天大阵…… 天衍……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他觉得自己冥冥之中,似乎窥见了什么端倪,但一旦细想,就仍是一片迷雾,就像陷入了“谜天大阵”一般。 “罢了……” 庄先生叹道。 自己已经,没多少时间考虑这些问题了。 现在的问题是,墨画这孩子…… “谜天大阵能解么?”傀老问道。 “虽然是谜天,但还是谜阵,而且只有一品,以墨画那孩子的阵法造诣,解是可以解的,只不过……” 只不过,有可能真的要花个十来年。 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 如果谜天大阵,有了什么莫测的变化,出了未知的变故,那想筑基,就真是难于登天了…… 很可能蹉跎数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要想个办法……” 庄先生默然道,眼眸之中,算纹明灭,天机浮沉,良久之后,似乎找到了一丝机缘。 这一丝机缘,极其隐晦,极其危险。 但却是可以把握的。 庄先生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面露苦笑。 人算不如天算。 本来一切都算好了,但还是出了意外…… 现在又要多费周折了。 “我本来还想,亲眼看着墨画这孩子筑基,了却一下心愿,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来不及了……” 我的旅途,到这里就是终点了…… 庄先生的目光,有些许怅然,随后又是一片坦然。 该来的,总会来的…… 傀老默默看着他,目光晦涩,渐渐隐入黑暗。 …… 墨画回去之后,一有空就沉入识海,一个一个去解开谜阵。 虽然谜阵很多,但他也不骄不躁。 可解着解着,他发现这片谜阵,似乎和自己之前遇到的谜阵不同。 之前的谜阵,像是“死”的,是刻板的,解完就消失了。 而现在的这片大阵,阵纹流转,像是“活”着的。 而且大片大片复阵,互相连接,彼此呼应,共生共存。 必须针对复阵,一解一大片。 否则的话,解完单阵,还会有单阵继续生成。 墨画只能再去请教庄先生。 庄先生似乎是准备了很久,将一沓厚厚的阵书和阵图,交给墨画,直接道: “你识海中的大阵,名为‘谜天大阵’。” “这个名字,你记住就好,不要对外说。” “这是一些,关于‘谜天大阵’的记载,还有我总结的心得,你仔细收着,好好研习,应该对你解阵有帮助……” 墨画心中感激,但又觉着,有一丝违和。 似乎师父,是忙于交代什么一样…… “师父……”墨画小声道。 庄先生却摇了摇头,没让他说下去,只轻声道: “下去吧,好好学。” 墨画踌躇片刻,“嗯”了一声,恭敬地离开了,只是小脸上,挂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有些事,他是知道的。 他知道师父是在避着什么人。 他也知道,师父说过,这次云游的目的地,就是五行宗。 那到了五行宗,学了五行灵阵,然后呢? 师父没说过。 一些事,墨画很早之前,就有了猜测,但直到现在,他才心惊地意识到,即便再不情愿,该来的,也还是会来的…… 墨画心中的不安更重了。 而五行宗表面上,仍旧风平浪静。 直到,墨画见到了一个熟人。 这日,墨画正和小师兄小师姐,趴在一张桌子上学阵法,忽然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抬头便见门口,站了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带着面纱,气质清冷。 墨画一怔,随后一喜,“雪姨1 雪姨见了墨画,欣然含笑,柔美的眸子,打量了墨画几眼,点头道: “许久不见,长高了。” 墨画脸上笑眯眯的。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很是欣喜。 几人寒暄了一阵,墨画便疑惑道:“雪姨,您怎么来了?” “对埃”白子胜道,“师父不是不让您跟来么?” “是庄先生唤我来的。”雪姨道。 “师父?” 墨画三人相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雪姨点了点头,“庄先生不让我随行,但我挂念你们的安危,其实还是跟着你们的,只不过离得很远。” “庄先生知道,并未怪罪,也算是默许了。” “这些时日,我都在离山城外。前几日,我想修书一封,寄给夫人,便见墨水无笔而动,洇纸成文,凝成了一个‘来’字。” “我便知道,这是庄先生的意思,他想让我过来……” “可是,师父喊您过来,是为什么呢?”墨画有些疑惑。 雪姨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 “庄先生可曾休息?”雪姨问道。 墨画道:“师父休息过了,现在正在喝茶。” 雪姨点了点头,便起身去拜访庄先生。 墨画三人也都跟着。 古色古香,茶香氤氲的居室内,庄先生身姿优雅而笔直,正认真喝着墨画为他煮的清茶。 见了雪姨,庄先生并不意外。 雪姨恭恭敬敬,向庄先生行了一礼,庄先生点头示意。 雪姨便低声问道:“不知先生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庄先生沉默片刻,目光含蓄,将墨画三人的样子都看在眼里,这才缓缓道: “你将这三个孩子,都带走吧……” “离开五行宗,离开离山城,别再回来……” (本章完) 第545章 杀局 第545章 杀局 “师父1 墨画三人一惊。 雪姨也神色一变,忙道:“庄先生……” 庄先生摇头,“该教的我都教了,这里是是非之地,你们不能再留了。” “可是……” 庄先生神色冷淡,目光断然。 这是心意已决的模样。 众人都知道,庄先生高深莫测,行事自有判断,他们根本干涉不了。 雪姨无奈,叹道: “先生,我何时带他们离开?” 庄先生早有所料,“明日吧。” 雪姨拱手称是。 墨画满眼不舍,还想说什么,却见庄先生摇了摇头,温声道: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你和师兄师姐去收拾一下,明日便离开吧。” 墨画有些心酸,但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嗯,师父。” 三人回到房间,神情都有些怏怏。 白子胜不解道:“师父为什么突然就让我们走了呢?” “不是突然……”墨画神色落寞,摇了摇头道,“师父应该早就这么打算的。” 五行宗,是这次云游的终点。 白子曦也低垂着目光,绝美的眸子,闪过一丝低落,随后她抬起头,看向雪姨,问道: “雪姨,是不是娘亲让你来的?” 雪姨微怔。 白子胜道:“子曦,雪姨本来就是奉娘亲的命,保护我们的埃” 白子曦摇头,“不一样,我的意思是,娘亲……她是不是也要来?伱跟着师父,是奉了娘亲的命令,在为她引路?” 雪姨看着白子曦清丽的眸子,一时有些恍然。 子曦小姐……跟夫人真的好像碍… 一样地绝美,一样地冰雪聪明,而且,一样地心思敏锐,目光果决。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雪姨不想隐瞒,点头道:“是的,夫人会来的。” 白子曦神色微白。 白子胜还是不明白,“娘亲来了,又怎么了?” 白子曦紧紧抿着嘴唇,目光低沉,“师父和娘亲师出同门,情同手足,但这么多年,师父一直不愿见娘亲。” “为什么?”白子胜疑惑。 “因为……”白子曦顿了一下,沉声道:“娘亲……在算计师父。” “算计?” 白子胜吓了一跳。 两人是兄妹,有些事,白子胜性格豁达,不曾察觉,但心思细腻的白子曦,却心知肚明。 “之前娘亲算计不到,所以不敢来见师父,但她现在来了,就意味着,师父走不了了……” 白子胜道:“就算娘亲来了,也没什么吧,她难道还会害师父么?” “师父的仇家很多的……”白子曦垂眸叹道,“娘亲能算到,他的仇家,也能算到,师父走不了,那自然而然,就要面对很多仇人……” 墨画皱着小脸,“师父的仇家,有很多么?” “嗯,”白子曦点头,看着墨画道,“很多的,有些是有宿怨,有些则是单纯图谋不轨……” 墨画一怔,“师父身上,有让人觊觎的宝物?” 白子曦皱了皱眉,看向了雪姨。 雪姨怔忡片刻,随后叹道: “庄先生身上,有着大秘密,但这秘密,夫人知道,道廷的大修士知道,魔门的老祖知道……” 雪姨苦笑一下,“却不是我能知道的。” 这些修士,距墨画太远了,这些势力,也都太庞大了。 墨画只是一个炼气境界的散修,对这种纷争,没什么概念,他只挂念着庄先生。 墨画问道:“雪姨,师父不能脱身么?” 雪姨看着墨画的眸子,有些不忍心,但又不得不道: “若非山穷水尽,庄先生应该不会,让我带你们离开的……” 墨画三人都失望地垂下了头。 墨画心思急转,但无论怎么想,还是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他只是炼气。 只是一品阵师。 就算会绝阵,也只是一品绝阵。 神识筑基,但也只是筑基。 会衍算,但又不能像师父那样,洞悉因果,衍算天机。 会大阵,但也无法靠一己之力,构建大阵,逆转乾坤…… 自己帮不上忙,也保护不了师父…… 墨画失落地叹了口气。 就在他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还是一筹莫展之时,忽而他抬头一看,神色陡变。 雪姨见了墨画的异样,不由问道:“怎么了?” 墨画皱眉不语,便跑出房门,来到走廊,向天上看去。 雪姨、白子胜和白子曦,也都相视一眼,而后随着墨画,来到房外,自雕梁画栋之间,抬头望去。 可天上一碧如洗,没任何异常。 白子胜问道:“墨画,发生什么了?” 墨画仰头望天,神色凝重,“天……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雪姨脸色一变,又抬头看去,片刻后,眉头皱紧。 她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青天白日,晴空万里。 一片云彩都没有。 但她又知道,墨画这孩子虽然灵根一般,但天资聪颖,神识异禀,阵法不凡,又得庄先生宠爱,必然是真的见到了什么异常。 墨画神情肃然。 自从见过劫雷,见过仙纹,他时常就会看天。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也隐隐约约,能感知到天上一丝微妙的气机。 就如同大地的道蕴一般。 每次抬头望天,就能感知天道自强,生生不息。 但现在,这丝意蕴,却感知不到了。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遮蔽了一般。 墨画仰着头,仍旧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片刻之后,瞳孔微震,喃喃道: “来了……” 雪姨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猛然抬头,便见原本一碧如洗的天空,忽然自天边,涨起了血潮! 一道血红色的魂幡,如同潮水,遮天蔽日,自天边慢慢拉拢,蔓延,覆盖过来…… 似乎要将整个五行宗,不,是整个离山城,全部笼罩其中! 雪姨瞳孔微缩,失声道: “魔道至宝,炼魂幡?1 …… 异象骤现,血色漫天。 整个五行宗,瞬间陷入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 “天上哪里来的血海?” “好强的魔气1 “这是……金丹期的魔修?1 一众长老也是既惊且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以魔道邪物,犯我五行宗门,真是欺人太甚1 “来者不善……” “不是不善,是大凶1 “欺我五行宗无人?1 “大长老……” 大长老神色凝重。 便在这时,漫天的血海之中,浮出一柄巨大的魔剑,此剑的剑身,生着一只巨大的,血遍布的竖瞳。 竖瞳之中,有着密密麻麻的人脸。 它们在哀嚎,在痛苦,在挣扎…… 像是被魔剑吞噬后,不得超生的冤魂厉鬼。 此剑一出,漫天的血气,凝成剑气,如有实质,蕴含着恐怖的杀伐之力! “又一把魔道金丹至宝?1 血幡主困,魔剑主杀! 五行宗人人惊恐,颤栗不已。 大长老厉声道:“快!开大阵1 “开大阵1 “开大阵1 一众长老领命,匆匆传令下去。 过了一会,五行宗山体震颤,灵力汹涌,偌大的宗门之上,一道道阵纹,纷纷亮起,伴随着惊人的灵压,结成一整片大阵。 五色光芒,冲天而起。 二品五行护山大阵,全力开启! 时隔六百余年,五行宗的这套护山大阵,终于又见天日。      海量灵石,被瞬间消耗,如水一般的灵力,沿着阵枢流转,汹涌澎湃。 墨画就在五行护山大阵之内,心中震撼莫名。 这就是……五行护山大阵! 是二品大阵! 阵纹更复杂,阵枢更浑厚,五色光芒璀璨夺目,灵力流转,如同江河…… 既唯美,又宏大。 墨画心神俱震,忽然一惊。 “师父1 血幡和魔剑,是金丹魔修的至宝。 魔修罔顾道廷,骤然出手,目的自然不可能是五行宗,而是此时此刻,正在五行宗内的师父! 墨画刚一转身,就发现不知何时,庄先生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师父……”墨画神色担忧。 庄先生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一笑,又抬头看了眼五行护山大阵,感慨道: “这个阵法,是个好东西啊,可惜了……” 墨画也抬头望去,就见那恐怖的魔剑,已化出万道血腥的剑气,如同狂风卷席骤雨一般,猛然攻向大阵。 魔气随着剑气,汹涌而至,一道道,一剑剑,落在大阵灵幕之上。 整座大阵,发出剧烈的嗡鸣声。 整个五行宗,山石震动,宗门摇晃。 洞府倾覆,木石都有了裂痕。 大阵的灵力,也在急剧消耗,但与此同时,更多的灵石,被聚灵阵炼化,如同江水一般,涌入五行护山大阵,稳固着阵基,供给着阵法。 魔剑的攻势停止了。 而五行护山大阵,虽然损耗巨大,但仍然守了下来。 五行宗的所有修士,都松了口气。 大长老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守住了……能守住就好……” 只要能守住就好,守住就能有转机。 普天之下,莫非“道”土。 这天下,是道廷的天下。 这些魔道孽障,虽然不知为何突然胆大包天,对五行宗发难,但只要能守住,等道廷或是其他正道来援,便可消弭此次大祸。 大长老又看了眼山门外的五行护山大阵,心中唏嘘。 “大阵不愧为宗门根基1 “生死关头,这可真是救命的东西……” 如果没有大阵,适才魔剑释放的金丹剑气,便足以将五行宗的修士,灭杀大半了。 作为五行宗硕果仅存的金丹,自己年迈体衰,根本抵挡不祝 “可是这些魔道妖孽,究竟是怎么敢大张旗鼓,攻打我五行宗的?” 大长老皱眉不解。 “莫非,他们的目的是……” 大长老若有所思,可还没等他细想,便神色一变,猛然看向大阵,心中大惊: “不对1 “这护山大阵,有点不对1 大长老骤然起身,环顾四周,厉声道:“廖天德呢?” 廖天德是五行宗的掌门。 四周五行宗的长老和弟子面面相觑,他们此时才发现,五行宗大难临头,但却没人见到掌门的踪影。 廖掌门,去了哪里? 大长老心中冰凉,抬头看向大阵,目露惊恐。 因为原本五色灵力流转的五行护山大阵,已经渐渐,变成了血色! 这个血色,是血腥之色。 大阵上面,涌起邪祟的气息。 这不是五行宗的护山大阵! 这是一门邪道大阵! 为什么? 大阵是什么时候被人动了手脚的? 大长老神色变换,心思急转,慢慢想明白了。 大兴土木! 五行宗为了修建洞府,大兴土木,必然要改动宗门格局,改动五行护山大阵,在这其中,有人偷偷摸摸,动了手脚,暗中篡改了阵枢。 将五行宗的护山大阵,改成了邪道大阵! 能动手脚的,必然是五行宗高层。 嫌疑最大的,就是五行宗的掌门——廖天德! 他在宗门的权柄,只在自己之下。 之前自己闭关,一切宗门事物,都由他负责,而大兴土木,修建洞府,他也获利最多! 如今大难临头,他却跑了! “廖!天!德1 大长老目眦欲裂,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数典忘祖的畜生,早已背弃了宗门! 他一边愤怒,一边疑惑不解。 这个廖天德,他凭什么能篡改五行宗的护山大阵? 二品五行大阵,别说区区筑基境界的廖天德,就连自己这个金丹期的大长老,都没那个阵法造诣去改动。 大长老细细想来,忽然心中一凛。 有魔道高人! 此人必然精通阵法。 是他暗中支使廖天德,篡改了五行护山大阵的阵纹,借大兴土木之机,将邪道阵纹,埋在了五行宗阵基之上。 表面上看,五行宗的大阵,还是那副五行护山大阵。 但只要大阵一启动,灵力损耗加剧,受了魔气浸染,激活了暗藏的邪道阵纹,就会渐渐褪去灵力,衍变成一门魔道大阵! 这里面涉及的阵法门道很深。 大长老自己一窍不通,但也知道,暗改大阵,如此手笔,非魔道高人不可! 而且很可能,此人修为,不只金丹! 大长老入赘冰窖。 此时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局! 五行宗是棋局,廖天德是棋子。 五行护山大阵,是一条大龙。 有人筹谋数百年,暗布棋子,规划了这个杀局。 要杀的,不是五行宗,而只能是…… 大长老转过头,眺望远处,看向了雕梁走廊间的庄先生。 是他! 魔教设局,想杀的人,是庄先生! 与此同时,五行护山大阵之上的灵力,已被完全污染,变成猩红血色。 大阵之内的所有人,笼罩在血光之下,只觉头晕目眩,身上的血气,也似乎在渐渐流失。 这些流失的血气,慢慢上涌,汇入大阵,一点点壮大着阵法。 大长老心中绝望: “这是……五行血煞大阵?” 这是一门,魔道二品困杀大阵! 困在大阵之中的修士,无法脱身,只能被生生炼化血气而死! 这些魔道的金丹魔头,想用此阵,困住庄先生! 便在此时,五行宗远处,漫天血海之中,传来了一道浑厚冷漠的声音: “魔道,羽化境,玄散人。” “求见庄先生。” …… “羽化境?玄散人?” 大长老被“羽化”两个字震慑,半晌回过神来,念叨起“玄散人”的名字,突然心胆俱裂: “玄散人……是当年的,玄魔老祖?1 竟是他的手段? 大长老一时手足皆软,心如死灰: 我五行宗今日,或有灭门绝户之灾! 血幡遮天,血海茫茫。 其中又传来“玄散人”的声音: “魔道,羽化境,玄散人。” “求见庄先生……” 五行宗内。 庄先生闻言,冷哼一声,“不见,滚1 声音不大,但却响彻天地。 天地为之一静。 玄散人沉默良久,冰冷的言语之中,透着怒意: “在我五行血煞大阵之下,可由不得你1 庄先生一声冷笑: “班门弄斧1 随后他轻轻拂袖,没有任何灵力和神识波动,却天地骤变。 漫天血海之中,邪道大阵上的阵纹,一一变化消解。 原本浸满了血气的大阵,又渐渐被灵力洗涤。 阵纹衍变,阵枢逆转。 仿佛因果倒悬,光阴回溯。 五色光芒重新闪耀,而且更为璀璨。 五行血煞大阵,阵法逆转,重又变成了,五行护山大阵,将五行宗所有修士,护在了大阵之内! 这是什么手笔? 五行宗上下目瞪口呆。 五行宗外,血海之下。 一位身穿黑袍,鹤发童颜,目光深邃而阴鸷的魔道修士,也瞳孔一缩。 “仙天逆转……名不虚传……” (本章完) 第546章 托付 第546章 托付 这位身穿黑袍,鹤发童颜的魔修,正是羽化境的魔道老祖——玄散人。 而他身后,还站着几位金丹期的魔修: 一个少年,容貌极美,但脸色惨白,仿佛蒙着一张,精雕细琢,完美无瑕的死人脸皮。 一个背着剑匣,神情木然,只有眼白的剑奴老者。 一个身形魁梧的妖修大汉,指尖锐利,眼底有血丝。 这三人正是曾出现在南岳城外的三个魔修。 唯独不见的,是那个周身陈腐,神神叨叨的老妪。 “这姓庄的,果然有两下子。” 白脸少年冷笑道。 妖修大汉嗤笑,“不懂阵法,就不要乱说,什么叫有两下子?这可是修界最高深的阵道手法之一,你整个血炼门,都不可能有人能看明白。” 白脸少年微怒,剑匣老者却道: “慎言,庄先生不是你我能非议的。” 白脸少年不悦,但也不再说什么。 炼魂血幡,漫天血海之下。 五行护山大阵,光芒流转,灵力澎湃,抵御着漫天杀机,与滔天魔气,分庭抗礼。 剑匣老者舔了舔嘴唇,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嗜血之意,向玄散人道: “尊者,魔剑需要再杀生灵,吸足人血,方能破此大阵。” 玄散人目光阴沉,思索片刻,忽而摇头道: “不急,即便破了大阵,此刻也奈何他不得,先困住就好。” 接着他阴柔一笑,“我布局数百年,以血煞阵流,篡改了五行护山大阵,却没想到,被他翻手破去……” “不愧是……有着半步天人之资的庄先生……” “不过机关算尽,也到此为止了。” “此地已经被冥道天机锁,封锁了天机,短时间内,道廷修士根本发现不了……” “不出三日,待炼魂幡血海滔天,彻底封住离山城,魔剑悬于天边,吞噬血肉,整个离山城,便将化为炼狱,没有一个生灵可以逃脱。” “冥道天机锁,炼魂幡,乱魔剑,三件魔道圣级至宝,足以将任何修士困死。” “即便是他庄先生,也不例外1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他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睥睨天下的庄先生了……” 剑匣老者三人拱手称是,“尊者英明。” 玄散人闭目养神,似乎在推算什么。 剑匣老者三人不敢打扰,便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三人退到一边,妖修大汉目露兴奋,低声问剑匣老者: “你说,这次能抓到这人么?” 剑匣老者沉声道:“伱我奉命行事,成败与否,无需挂怀。” 妖修大汉自讨没趣,哼了一声,“装模作样,我就不信,成仙的机缘,放在眼前,你能不动心?” 剑匣老者眼角一颤,“这等机缘,岂是你我配觊觎的?” 他又压低声道:“你我此行,是奉魔教冥祖的号令,做个棋子罢了……” “我顺便杀些人,喂一下魔剑,你老实些,奉命行事,立一些功勋,将来从万妖长老之位,更进一步……” “这才是最务实的事。” “‘仙’这个字,是冥祖考虑的事,岂是我们这个境界,能妄想的?” “仙字之上,是天地同寿;仙字之下,是万丈深渊1 “一着不慎,你我皆会死无葬身之地……” 妖修大汉敷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心中却鄙夷:“成仙的机缘,放在眼前,我不信你不心动……” 大汉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一旁的白脸少年,同样目露垂涎,野心大盛。 即便是神情凝重的剑匣老者,肃然的神情下,心情也有了起伏…… 成仙…… 三人心思各异,一时有些安静。 片刻后,妖修大汉忽然奇怪道:“那个老太婆呢?怎么不见了?” 剑匣老者一怔,随后皱眉道:“炼尸去了吧。” 妖修大汉奇怪道:“炼尸而已,能比现在这事更重要?” “你不明白,她炼的是什么尸……” 剑匣老者目光一凝,“假以时日,那具尸若炼成,真的……非同小可……” “一具僵尸罢了……”大汉摇了摇头。 白脸少年,也面露不屑。 …… 五行宗内,护山大阵之下。 大长老见了庄先生,面色纠结,踌躇良久,这才弯下腰,拱手道: “五行宗,谢先生救命之恩1 他心中很不情愿。 五行宗之灾,是受庄先生牵连。 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廖天德这个叛徒。 廖天德是五行宗的掌门。 掌门勾结魔教,篡改大阵,谋害庄先生,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五行宗,同样难辞其咎。 五行血煞大阵,是二品邪道大阵,可以炼化阵内,所有修士的血肉。 他这个金丹修士,都抵抗不了,更别说五行宗其他弟子了。 若非庄先生,五行宗今日,必有灭门之灾。 门下弟子,也会死伤殆尽,化为邪阵的养料,死在这座,曾是老祖宗留下,庇佑他们宗族弟子的大阵之下。 是以大长老虽不情愿,但还是要低下头,向庄先生道谢。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他想保住五行宗的根基。 五行宗外。 血幡遮天,血海弥漫。 魔剑高悬,杀气肆虐。 更何况,还有一个羽化境的玄魔老祖。 这是死局! 大长老心中绝望。 他苦思冥想,都没有破局之法,只能寄希望于高深莫测的庄先生。 希望庄先生,能为他们五行宗,指一条生路,能让他们五行宗的弟子活下去。 只是,此前他多番刁难,此刻也无颜启齿。 庄先生似乎看穿了大长老的心思,淡然道: “我可以救你们。” 大长老心中一颤,目露希冀,但又有些疑惑,“您……” 庄先生道:“我的弟子,学了你们的传承,算是承了你们的恩情,一饮一啄,因果循环,我救你们一次,给你们一条生路,既是了却因果,也是给五行宗的先人,一个交代。” 大长老大喜,但心中郁结,欲言又止。 庄先生神情淡然,也没有说话。 大长老犹豫再三,还是放不下,便踌躇着,将心中盘桓许久的疑虑问了出来: “庄先生……您的弟子,究竟得了我五行宗什么传承?” 庄先生淡淡一笑,“你说呢?” 大长老皱着眉头,斟酌道: “五行灵阵……恐怕不止于此……” “知道了,又能如何?” 大长老一愣。 庄先生摇头,“五行绝阵,你们都学不会,其他的传承,你们得了又能怎样?” 这话深深扎在了大长老的心上。 但他又无力辩驳。 这么多年,后辈弟子,耽于安逸,不思进取,已经很久没人能学会五行绝阵了。 明珠蒙尘,是他们自己的过错。 大长老深深叹了口气。 庄先生目光微凝,接着又道:“将来我那弟子,若阵道有成,可以将这门传承,再传给你五行宗1 大长老浑身一震,吃惊道: “先生此言当真?” 庄先生点头,“但是,有一件事,你要答应。” 大长老眉头皱紧,他就知道,没有这种好事,但传承事大,他还是道: “先生请说。” 庄先生沉声道:“我那几个徒弟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我的小徒弟。” “五行宗的事,传承的事,甚至他来过,你见过他的事,此后都不要提及……” 大长老一怔,“这……” 庄先生目光深邃,神色严肃。 大长老心中一凛,当下一个激灵,明白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可能十分重要。 “好1 大长老郑重地点了点头。 庄先生目光通透地看了眼大长老,微微颔首,指点道: “炼魂幡两日后就会祭炼完毕,届时血海滔天,会将整个离山城,全部封祝” 庄先生打开离山城的舆图,手指轻点,画出一条线: “明日午时,你们五行宗的全部长老和弟子,便自西南角,沿着这条线,离开离山城,并且不要再回来……” 大长老有些错愕,“魔教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你不必管。” 大长老老实地点了点头,但又心生不舍,“那我这五行宗的基业……” 庄先生目光微冷: “阵在人在,则宗门在;阵失人亡,则宗门亡。这些破砖烂瓦,不是基业。人才是根本,阵法才是根基。” 大长老豁然惊醒,面露愧色道: “谢先生指点。” 庄先生颔首,言尽于此。 大长老便恭敬起身,向庄先生深深行了一礼,而后离开了。 庄先生又喊来雪姨和三个弟子,道: “明日五行宗会离开,你们也一起走,但临行前,我有些事,要嘱咐一下。” 庄先生先留下白子胜和白子曦,将两枚玉简,递给了他们: “这是仙天阵流的完整阵图,你们收好,好好领悟,不要辜负了这份传承。” “这也是你们娘亲惦记的东西……” “她当年不能学,所以心心念念,希望你们能学会这套无上的阵法源流……” “至于其他的事……你们有家族,也有娘亲安排,想必不用我多操心了。” 两人接过玉简,一时有些沉默。 白子胜低着头,有些惭愧。 白子曦迟疑片刻,这才低声道:“师父,对不起,娘亲她……” 庄先生微微一笑,“这是上一辈的事,与你们无关……” 庄先生温和地看着两个孩子,宽慰道: “你们心性天赋都很不错,仙天阵流,也是出于我的本意,才教给你们的,而不单纯是因为你们的娘亲……” 白子胜和白子曦眼睛酸涩,恭恭敬敬给庄先生磕了三个头。 庄先生坦然受了他们的礼,而后微微叹道: “以后,你们好好珍重。” “还有……” “替我照顾好你们的小师弟……” “是1白子胜和白子曦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便依依不舍地退下了。 庄先生又单独把墨画喊了进去。 “师父……” 墨画眼角酸酸的。 庄先生温柔地笑了笑,招了招手,把墨画喊到身边,递给了他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简简单单,但古朴大气。 “你师兄师姐,有家族,有背景,还有个修为手段都不凡的娘亲,什么都不缺,所以为师就偏心点,把这个留给你……” “这是一枚纳子戒。” “跟储物袋差不多,可以存放东西,但又比储物袋隐蔽。” “你虽说散修出身,没什么宝物,但一些机密的东西,也有不少,尤其是《天衍诀》的玉简,还有那副《五行阵流图》……这些都要收好,一定不可遗失。” 庄先生亲手把“纳子戒”,珍而重之地带在了墨画的手上。 纳子戒是正常大小,但墨画手小,所以只能戴在大拇指上。 “这枚戒指,是要‘滴血认主’的。” 庄先生道,而后指尖一划,墨画的左手大拇指,便溜出一道血痕,鲜血流入“纳子戒”。 纳子戒像活过来一般,贪食着墨画的鲜血。 伤口很痛,但墨画抿嘴忍着,没有出声。 过了片刻,疼痛消减,墨画低头看去,就见自己大拇指上的纳子戒,似乎消失了,但神识之中,又隐隐建立了一丝联系。 仿佛那个戒指,仍旧存在于自己的拇指之上。 只不过除了自己,别人都看不到。 庄先生见戒指没有排斥,彻底放心下来,他又看了眼墨画,温声问道: “我教你的东西,都记住了么?” “嗯。”墨画点了点头。 庄先生便一个一个问。 从神识衍算,到诸多阵理,从逆灵阵,厚土阵,一直到五行灵阵,乃至大阵阵枢结构,阵法要点…… 庄先生都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似乎,这是他最后一次,教自己这个小徒弟了。 所以事无巨细,都耐心而温柔地重复了一遍。 墨画听着听着,鼻子一酸,眼睛就有些朦胧。 庄先生说完,摸了摸墨画的头,又问道: “诡道人,你知道吧……” 墨画一怔,微微点了点头。 “诡道人……” “是我师兄,也算是……你的师伯。” “他已经入魔了,而且修的,是‘诡’道之术……” “他心性冷漠,手段极强,也是个极其自负之人,但精通神念之术,对神识的运用,也是登峰造极……” “你以后若遇到他,一定要小心提防……” “嗯,师父。” 墨画眼角湿润,点了点头。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想了片刻,微露歉意,但还是直白道: “为师……有天大的机缘,更有惊天的秘密……但是这些,都不能传给你,更不能跟你说。” “传给你,便会给你招来天大的灾祸。” “即便只是知道,也会沾上因果。” “所以你什么都不能知道,也什么都不要知道……” “仙天阵流,是独一无二的传承,我不能教你……” “我能教给你,只有一些晦涩的,复杂的神识法门,还有阵法的道理。” “将来,你要凭自己的本事,一副一副阵法去学,一点一点去领悟……” “纵使会很辛苦,有百般挫折,也要走自己的路,形成自己的阵流,修无上的神识,去证自己的道1 墨画神情严肃,点头道:“我记住了,师父……” 庄先生颔首,看着墨画,只觉有千言万语,但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余一声长长的叹息。 墨画也耷拉着小脑袋。 片刻之后,庄先生似是下定决心,微微一笑,对墨画道: “累了吧,休息一会吧。” 墨画摇了摇头,刚想说“自己不累”,他想多陪陪师父,但开口之时,便有些昏沉,似乎自己的确太累了,已经数日不曾合眼,十分倦担 墨画上下眼皮打架,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他呼吸均匀,如画的小脸,天真可爱,只是小小的眉头,紧紧蹙着,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庄先生不舍地看着墨画,似乎要将墨画的样子,永远记在心底。 他伸手,轻轻抚着墨画的额头,将墨画蹙着的眉头轻轻抚平,口中轻声呢喃。 似乎这些话,只有趁墨画睡着,他才能说出来: “为师此生,最庆幸的事,就是收了你这孩子做弟子……” “只可惜,为师看不到你阵法有成的那天了……” “这是为师送你的,最后的礼物了……” “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 墨画醒来时,天还未亮,师父也还在身边,只是气息明显,又淡了一些。 “师父……” 墨画担忧道。 庄先生温和一笑。 “我……睡着了……” 墨画有些惭愧。 庄先生摇了摇头,“去收拾一下吧,天亮之后,跟着你师兄师姐,一起离开。” 墨画心头一颤,不舍道: “师父,您不能一起走么?” 庄先生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墨画的头,轻声道: “去吧……” 墨画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天亮之后,墨画便随着雪姨,还有小师兄,小师姐,以及全部五行宗的修士,离开了离山城。 临行前,他和师兄师姐,又去见了庄先生。 可庄先生房门紧闭,似乎并不再见他们了。 墨画敲门,也无人回应。 时辰到了,他便只能离开了。 墨画随着修士队伍,一起离开了五行宗,每走几步,他便回头看一眼,想着能不能看到师父,能不能再看师父一眼。 可直到离开五行宗,还是没看到师父的踪影。 “见不到师父了……” 墨画的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 而在五行宗一处高楼上。 无人看到的庄先生,一直目送着墨画离开。 他看着墨画小小的身影,不停回眸,抹着眼泪,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亭台楼阁之间。 温润的目光之中,流露出无尽的期许: “我把宗门的过去,托付给了你的师兄和师姐……” “但把宗门的未来,托付给了你……” (本章完) 第547章 离城 第547章 离城 炼魂血幡封城,滔天魔剑席卷之下。 离山城已经成了废墟。 昨日雕梁画栋,今日一片残垣断壁,曾经的金碧辉煌,也只剩一地狼藉。 大白拉着车,在前面走着。 墨画和小师兄,小师姐和雪姨跟在后面,随着五行宗的大队修士,一同离开了五行宗,走出了护山大阵,走进了荒凉的离山城中。 墨画见了周遭景象,这才知道,整个离山城,老早就是一个空壳,里面住的行商,很多都是隐藏的魔修。 正经的修士并不多。 而大难来临之时,这些修士,也大多或死或伤或逃。 行商的修士,并不是本地修士。 趋利而来,利尽而走。 没人愿意与离山城共存亡,也没人在意,离山城的存亡。 无土的花,开时繁华,转眼凋零。 寸土寸金的离山城,繁荣落幕,露出了土石泥塑的荒凉本相。 但这些,墨画也不在意。 他走在路上,偶尔还是会回头,期待着哪一次回头,能再见到师父。 可最终,什么都没见到。 墨画难过地垂下头。 白子胜也很难过,拍了拍墨画的肩膀。 白子曦则拉着墨画的手。 雪姨目光诧异,但神色复杂,微微叹息,也没说什么。 众人一起向离山城外走。 大长老和五行宗的长老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 虽头顶血海,剑气弥漫。 离山城内一片血红,魔气四溢。 但这一路,却无风无浪。 没有魔修,没有杀机,没有凶险。 果真如庄先生所言,是一条生路。 大长老既有些难以置信,同样也如释重负,心中叹道: “庄先生不愧是高人,对我五行宗,有大恩碍…” 一行人走着走着,不过片刻,面前便是离山城的大门了。 出了大门,便离开了离山城。 也便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炼狱之所。 大长老松了口气。 可当他抬头看去,这口刚松的气,又猛然提了上来。 他的心中,冒出森森的凉意。 他们的前方,城门突然被血海包裹,封住了前路。 而城门之上,此时此刻,正站着一群奇形怪状的修士。 中间一个,身穿黑袍,鹤发童颜,目光深邃而阴鸷。 正是玄魔老祖! 在他两侧,有一身负邪异剑匣的苍然老者,一个面白无须,宛若蒙着精致死人面皮的少年,还有一个,长着獠牙,目光血红的大汉。 而这几人身后,还有一群,邪气森然,至少筑基以上的魔修。 大长老目光惊恐,心胆俱裂。 一众五行宗的修士,也都面无血色。 玄散人阴柔一笑,“血幡之下,冤魂厉鬼,不得超生,一只残魂都不会留,我怎么可能放你们走?” “道廷管得严,我几百年没屠城了……” “今日机会难得,容我开个荤……” …… 大长老心中凄凉。 羽化境的老魔! 五行宗亡矣! 他面容凄苦,正欲说什么,却见玄散人脸上阴柔的笑容,渐渐消退,似乎见到了什么,神情一片肃然。 大长老循着玄散人的目光看去,便见西面不远处一个房顶,坐着一位老者,面容苍然,身如枯木。 正是庄先生身边那个,唤作“傀老”的,深不可测的老者。 大长老心中,又升起一丝希冀。 玄散人看着傀老,面沉如水,拱手道: “何方高人?” 傀老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还不配知晓,我饶你不死,滚吧。” 玄散人怒极,冷笑一声,便欲动手,忽而一怔,似是想起什么,神色大变,失声道: “伱是……” 傀老目光冷厉。 玄散人连忙闭嘴,惊悸不敢言语。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惧,面皮颤动,对着傀老拱了拱手,身影便自城门之上渐渐淡化,而后消失了。 玄散人身后的一众魔修,也都神情错愕,心中震惊: “这老者究竟什么身份?” “连玄散人都要礼让三分?” 但他们又不敢问出口。 既怕出言不逊,得罪了这神秘老者,又怕言语不当,触了玄散人的霉头。 玄散人不敢拦,他们更不敢,于是一众魔修,也都不得不退去。 魔修纷纷退去。 大长老松了口气,看着傀老,遥遥地行了一礼。 所有五行宗的修士,也都神色肃然,对着傀老行礼。 傀老手指轻点,一道漆黑的火球飞出。 离山城的大门粉碎,魔气被焚烧殆尽,血幡烧了一个大缺口,血海也像是被撕裂,露出了一个洞口。 “走。” 傀老只说了这一个字,便继续闭目养神。 大长老心生感激,又遥遥行了一礼,之后向后看了看,挥了挥手,便带着五行宗的众人,沿着傀老开出的洞口,向离山城外走去…… 墨画也看了眼傀老,口中忍不住喃喃道: “傀爷爷……” 傀老似乎听到了墨画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看了眼墨画,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还是墨画第一次见傀老笑。 像是木偶的笑容。 尽管生硬,尽管有些违和,但很温柔。 墨画的耳边,也响起了傀老沙哑而和蔼的声音: “我来送送你……” 墨画鼻子一酸,用力地挥了挥手,和傀老告别。 傀老又“笑”了“笑”,随后轻声道:“走吧……” “嗯1 墨画点了点头,又看了傀老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向着城外走去。 傀老看着墨画小小的背影,有些遗憾。 可惜了…… 吃不到这孩子为自己炒的松子了…… 也没机会,再指点他法术,再一起下棋了…… 随后他自嘲道: “我的道心,也动摇了碍…” 傀老摇了摇头,重又闭上眼睛,枯坐起来。 …… 而墨画就一直走,走过了城门,离开了离山城,离开了被血海笼罩,充满魔气、凶险和杀机的离山城。 也离开了,师父所在的离山城…… 墨画再回眸时。 炼魂血幡,祭炼完毕,已经将整个离山城彻底遮蔽。 入眼的,是滔天的血海,狰狞的魔剑,和漫天的血腥剑气。 墨画把这一切全都记在心底,目光微寒。 “敢算计师父……” 终有一日,我把你们这些邪魔妖人,全都宰了,将这魂幡扯烂,将这魔剑捶爆,将这魔道的天机因果,全都碾碎…… 什么玄魔老祖,什么金丹魔修,什么魔道至宝…… 你们都给我等着…… …… 此时在离山城的玄散人,刚从傀老的震慑下回过神,忽然又是一阵心悸。 他立马从怀中取出一个白骨罗盘。 罗盘当中,封着一把锁,锁上浸着黑血,刻有古拙阵纹,中央还嵌着一只魔眼,魔眼凶戾,不停眨动。 这便是魔道因果至宝:冥道天机锁。 玄散人皱眉: “刚刚这把天机锁……在颤抖?” “什么意思?” “它在怕什么?” “有什么值得它怕的?” 玄散人咬破手指,从额头拭过,留下一道血痕,血痕自行蠕动,玄散人的神识,也越发敏锐。 他以手掐诀,细细推想,半晌之后,还是一脸困惑。 什么都算不出来…… 一片谜团。 但隐约之间,又像是有一丝凶兆。 就像自己无意之间,放了一堆鱼苗进了河里。      但这鱼苗之中,似乎有着一条幼小而凶残的“鳄鱼”。 可再仔细看去,江河淼淼,波涛磷磷,一片渺茫,什么都看不见。 玄散人愣神,随即摇了摇头,“错觉吧……” 哪有那么巧…… …… 离山城数十里之外,有道岔路。 墨画与五行宗的人,就要在此分道扬镳了。 大长老看了眼墨画,神色复杂。 五行宗真正的传承,就在这个孩子身上。 而五行宗将来的福缘,也可能在这孩子身上。 虽然他不知五行宗真正的传承是什么,也不知五行宗将来的福缘是什么,但这是庄先生告诉他的,他只能去信。 只不过…… 五行宗将来,还能不能有这份福缘,就不好说了…… 宗门遭逢此劫,人心涣散。 他们以后,也要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必不好受。 这些弟子,估计也会一个个离去。 最终能有几人留下,更不好说。 自己活着,或许还好些,毕竟也是金丹修士,但百年,两百年之后呢,万一自己身死,五行宗后继无人,是不是会就此湮没于修界历史之中了…… 大长老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他看了眼墨画,拱手告别:“小先生,珍重1 墨画也行礼道:“大长老,保重1 “希望能有再见的那天吧……” 大长老心中唏嘘,随后又对墨画行了一礼,便带着五行宗的众人,浩浩荡荡,踏上了前途未卜的路…… …… 而墨画则走向了另一条路。 这是一条宽阔的山路。 大白拉着车,见墨画似乎心情不好,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墨画,似乎想安慰墨画。 墨画也搂了搂大白,只是神情还是有些低落。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有些难过。 走着走着,白子胜突然问雪姨:“雪姨,您能找到娘亲,让她去救师父么?” 雪姨苦涩道:“庄先生这等境界的人,涉及到的事,根本不是我们能干涉的……” “即便是夫人,很多事,她也是无力改变的。” 更何况,夫人……本身也在算计着庄先生…… 这句话,雪姨没有明说。 白子胜有些怏怏。 白子曦道:“雪姨,我们现在是去哪?” 雪姨沉吟道:“先见见夫人吧,夫人也挂念着你们的安危,之后,应该是回白家吧……” “回白家……” 白子曦喃喃道,不由看了眼墨画。 白子胜也突然想起什么,落寞之情稍去,看了眼墨画,问道: “师弟,你要跟我们回白家么?” “白家?”墨画一怔。 “嗯。”白子胜点了点头,“你跟我去白家,有我罩着你,修炼什么的,也不用愁,传承啊,阵法啊,也应有尽有……” “虽然远远比不上师父,但也很不错了。” 墨画沉默不语。 他又回头,看了眼离山城。 他还是想见见师父。 可见不到了…… 金丹、羽化…… 这种层次的修为,根本不是他能参与的。 他只是炼气…… 墨画失落地叹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道:“我想回通仙城,看看爹娘……” 他离家已经很久了,想回去看看。 “没事,”白子胜点头道,“我也想回去一趟,看看墨叔叔和柳阿姨,然后,你再跟我去白家吧……” “你的悟性这么高,阵法学得这么好,就算在白家,也没人敢轻视你的……” 墨画有些踌躇,“可是,这不太好吧……” 他并不是白家的人…… 白子胜板着小脸,“有什么不好,你是我小师弟,跟我就是一家人,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应该照拂你1 “到了白家,谁看不起你,那就是看不起我!谁欺负你,那就是欺负我!我把他门牙打掉1 墨画心中感动,但还是摇了摇头。 白子胜便道:“不急的,你慢慢考虑。” 白子曦也看了墨画一眼,声音清脆但果决道: “到了白家,没人敢欺负你1 墨画微怔,笑道:“谢谢师姐……” 墨画的笑容,像是一泓清泉,干净而澄澈,温润地自心间流淌而过。 白子曦微微移开目光。 雪姨将一起都看在眼里,目光之中,既有欣慰和温柔,又有一丝不忍。 有些美好,单纯而干净。 但这修界,却又是冰冷而残酷的…… 墨画还是摇了摇头,“我先回去看看爹娘,之后再说吧……” 之后的事,他还没想好。 他要筑基,就要解开谜天大阵。 这个大阵很难解。 可能一两年,也有可能,要一二十年……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大阵解开,然后一步一步,按照师父说的,将神识修到极致,以无上神识,得证大道! 这个过程,肯定很难,也肯定很辛苦。 他身上还有不少秘密…… 虽然他舍不得小师兄和小师姐,但白家……未必是什么好去处…… …… 大离山州界很大。 出了离山城,便是连绵起伏的大离山,层峦叠嶂,山道蜿蜒。 墨画一行人在山道间走着,距离离山城也越来越远。 山如翡翠,云蒸霞蔚。 瑰丽的山景冲淡了离愁,但却留下了无尽的怅然。 墨画三人心里,都有些空落落的。 走了几日,雪姨便皱起了眉头。 白子胜便问:“雪姨,怎么了?” 雪姨沉思片刻,摇头道:“没什么?” 又行了五六日,雪姨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这下几人都察觉到不对了。 白子曦道:“雪姨,发生了什么?” 雪姨踌躇片刻,便如实道: “十日前,我便通过玉简,向夫人传书,说明原委,但这么多时日以来,消息一直没传出去,似乎不只是离山城,整个大离山,都被封锁了天机,并隔绝了音讯……” 几人神情都有些凝重。 墨画抬头看去,果然感觉天上朦朦胧胧的,他能看到天,但又“看”不到原本的天。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封锁着。 “雪姨,天被什么东西遮着?”墨画问道。 雪姨皱眉道:“可能是……冥道天机锁……” “天机锁?” “嗯。”雪姨点头,“天机锁,是一类天机法宝,可以掩盖天机,锁住因果,乃至隔绝音讯,让其他修士,看不到,察觉不到,推算不到……” “正道有天机锁类的法宝,魔道也有。” “不过,能这么大范围封锁天机,隔绝了整个大离山,这等法宝,必然非同一般,很有可能,就是魔道至宝之一的,冥道天机锁……” “魔道至宝,冥道天机锁……” 墨画点了点头,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现在怎么办呢?”白子胜问道。 “先往外走吧,离开大离山……” 雪姨皱眉道,只是神色还是十分凝重。 又走了数日,就在几人即将离开大离山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群修士。 这群修士,出现得毫无征兆,但又仿佛在此地,等了许久。 他们有穿黑衣,有穿血衣,模样各异。 有半张脸带烧痕的枯瘦道士,有笑眯眯睁不开眼的肥胖头陀,又有唇如鲜血獠牙外露的妖艳女修,还有背着尸体的赶尸人…… 这十来个人,气息邪异浑厚,而又内敛。 赫然全都是,金丹期的魔修! 而人群之中,墨画唯一认识的,是一个头戴金冠,身穿五色道袍的筑基后期修士。 也正是五行宗的原掌门——廖天德。 曾是掌门的他,如今卑躬屈膝,满脸谄笑。 廖天德指着墨画几人,对一个身穿血色华服,样貌极其俊美,眉间有一道诡异血痕的少年道: “圣子,这几人,便是那庄先生的亲传弟子……” (本章完) 第548章 长生符 第548章 长生符 雪姨顿时变色。 圣子??! 她看向那个俊美少年,难以置信道: “你竟是……魔道圣子?1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神色凝重。 唯有墨画,神色迷惑。 圣子是什么东西? 白子曦知道他不明白,就轻声解释道: “魔教之主,自称魔君,而将来有继任魔君资格的人,就叫圣子……” “圣子之间互相角逐,最终胜者,便是下一任魔君。” “圣子大多血脉卓绝,天赋不凡,且修行最正统的魔教功法,虽年纪不大,但在魔教之中,地位极高。” 墨画又打量着眼前的“圣子”。 年纪的确不大,估计也就二十来岁,修为就已经很高,至少筑基,甚至有可能是金丹。 一身血色华服,皮肤白皙,样貌俊美而妖异,瞳孔冰冷而傲慢,眉间有一道古朴的血痕。 这群人中,只有这少年,眉间有血痕。 莫非,这就是“圣子”的标记? 墨画打量圣子的同时,圣子也在看着他。 廖天德附耳,低声不知说了什么,圣子便微微一笑,指着墨画道: “这个小鬼,给我留下1 白子胜几人都有些错愕。 墨画更是不明白,这个一脸阴柔的妖人,为什么单独指自己,要自己留下? 雪姨把墨画拉到身后,凝声道: “我们是白家……” “我知道你们是白家……” 圣子嗤笑一声,“你是白家的人,伱身边的一对兄妹,还是白家最核心的嫡系,所以我给你们一个面子。” “你们可以走,但是那个小鬼……” 圣子冷笑,“他必须留下1 雪姨皱着眉头,“你要墨画留下,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圣子妖异的眸子中,野心勃勃,“我想去会会庄先生,但手里总要有些筹码,他这个小弟子,刚刚合适。” 墨画恍然,他们原来想抓住自己,去要挟师父! 白子胜也明白了,怒道:“妖人,你休想1 圣子面皮微颤,眸中露出怒意和凶残。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当面这么骂他。 他目光阴毒地看着白子胜。 白子胜目光如剑,凛然不惧。 圣子微觉诧异,点头道:“不愧是白家弟子,倒还真是有几分骨气……”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难掩眼中的杀意。 一旁金丹期的胖头陀看出来了,便献媚道:“圣子,我替您宰了这小子。” 圣子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另一旁一个半张脸烧焦的枯瘦道士讥笑道: “鬼头陀,拍马屁也长点脑子,白家嫡系,身上种了本命长生符,你敢对他们动手,找死么?” 胖头陀一怒,脸上肥肉乱颤,但也神色震惊。 “本命长生符?” 墨画有些错愕。 这又是什么符?他从未听过…… 半边脸烧毁的道士继续讥讽那鬼头陀道: “本命长生符,由洞虚以上老祖,以本命真元,缔结成符,种于嫡系后辈命格之中,遇到性命之危,自行激发,可毙杀一切外敌,保后辈不死。” “这是仅有一次的‘保命符’……” “是这些世家嫡系的另一条‘命’1 “否则的话,那些家族老祖,怎么舍得天赋卓绝,惊才绝艳的弟子,外出历练?” 瘦道士看向鬼头陀,面带嘲讽,“我活到现在,还没见过这‘本命长生符’长什么模样,不如你出手,将这两个小修士的长生符逼出来,也让我长长见识?” 鬼头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出手? 出你娘的手? 洞虚老祖的手段,“可毙杀一切外敌”,我出手,那不是必死无疑? 他妈的! 鬼头陀心中愤恨。 他是半路出家,吃人入魔,本身传承不够,所以对这些高境界的修道知识,一窍不通。 本命长生符,洞虚老祖……这些事他之前更是闻所未闻。 结果这次刚想出头,就出了糗。 还是在圣子面前…… 贵头陀恶狠狠地看了那道士一眼。 道士兀自冷笑。 他们都是金丹大魔修,若不聚首,都是一方“老祖”,呼风唤雨,自然谁都不可能服谁。 圣子目光冷漠,心思转动。 这道士说得没错…… 一方面,他忌惮白家,所以不敢对这对兄妹下手。 白家是庞然大物。 这两个小修士,还是白家的嫡系中的嫡系,对他们下手,会直接触怒白家。 虽然他是魔道圣子,但没有天大的利益,也不必树此大敌。 另一方面,他也的确是顾忌本命长生符。 本命长生符,相当于一道“免死金牌”。 有这道符在,他奈何不了这对兄妹。 因此,他唯一能奈何的,也是唯一能挟持的人,就只有那个没有势力,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灵根又差,修为又弱,没“本命长生符”护持,还恰好,就是庄先生亲传弟子的——墨画! 圣子看了白子胜两人,“我不为难你们……”随后他又把目光,放在了墨画身上,“但这个小鬼,是我的1 白子胜冷哼道:“你休想1 雪姨也沉声道:“我白家的前辈,就在附近,还请圣子好自为之。” 圣子阴柔一笑,“别当我不知道,冥道天机锁,遮天机,锁因果,此地短时间内,与外世隔绝。” “你们白家不知道,道廷那些蠢货,更无从知晓。” 雪姨心中凛然,面沉如水。 果然,都是被算计好的。 圣子也不愿再多费口舌,随意挥了挥手,身后便有几个金丹魔修,闪身而出,身如鬼魅,向墨画逼近,想将墨画抓祝 当前是一个獠牙外露的妖艳女修,身法妖娆而诡异,不过几个呼吸,便欺近了墨画几人。 她的身上,散发着浓烈而刺鼻的脂粉味。 雪姨心中一紧,咬着牙,运转目光。 她的眼中,七色光芒流转。 那个魔道女修与雪姨对视,愣了会神,忽而邪力运转,咧嘴一笑,眼眸一红,露出血丝。 雪姨眼中的光芒消退,后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魔道女修吃吃笑道:“筑基后期的幻术,也敢对金丹用?真不怕反噬?” 雪姨脸色煞白,但也面露绝望。 筑基与金丹,隔了一个大境界,就算她幻术再精妙,也根本不是对手。 剩下几个金丹魔修,冲向墨画,但却被手握长枪的白子胜拦住了。 只是白子胜毕竟只是炼气,他手中的长枪,气势汹汹,但被魔修两个手指就捏住了。 之后,又轻轻一弹,长枪就被弹飞了。 白子胜犹不放弃,赤手空拳,就迎了上去,不让他们抓住墨画。 那几个金丹魔修面露不屑,但也不敢对白子胜下手,怕触发了“本命长生符”,只能陪他玩玩。 妖艳女修则趁机靠近,伸出苍白的手,五只猩红的,长长的指甲,抓向墨画。 妖艳女修是金丹,墨画修为只是炼气。 逝水步再精妙,也躲闪不了。 便在这时,白子曦一个闪身,挡在了墨画身前。 女修神色一凝,“嘁”了一声,硬生生止住了攻势,猩红的指甲,停在了白子曦的面前。 “师姐……” 墨画一怔,心情复杂,喃喃道。 白子曦只是道:“我是你师姐!我答应了师父,要照顾好你1 妖艳女修不屑冷笑。 圣子则是面露意外。 眼前的一幕,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在他原先的计划中,自己身为圣子,又带着十多个金丹大魔修,白家这对兄妹,就算不退避三舍,至少也会忌惮自己,将他们这小师弟交出来…… 他们两人,是大世家出身。 而这个姓“墨”的小鬼,默默无名,很可能出身不好,甚至只是个不知道是哪个偏僻犄角,被庄先生捡来的散修。 白家兄妹必然不可能冒大风险,保这个小鬼。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即便与自己这个圣子,针锋相对,与十多个金丹魔修,正面交手,他们也要维护这个“小师弟”? 为什么? 这个小鬼,有这么重要? 圣子来了兴趣,轻笑道:“别杀他们就好,不受致命伤,是触发不了‘本命长生符’的。”      “制住他们,将那小鬼带过来1 “我要看看,这小鬼,到底有何不凡?” 圣子身边,又有几个金丹魔修出手,向墨画欺近。 妖艳女修也裂开嘴,狰狞一笑,便向白子曦抓去。 白子曦目光一凝,手中取出一柄金色长剑,挥舞之间,剑光明澈,夹杂雪白的火焰。 妖艳女修眼皮一跳,心中暗惊,“这剑法……” 随后她看了几眼,又镇定下来,“还好,只是炼气……” 她目光一凝,爪间凝出血气,将白子曦金光白火的剑法,全部消解,而后越过白子曦,就想抓向她身后的墨画。 便在此时,白子曦一咬牙,剑尖逆转,指向了自己的心脉。 这是一副“自颈的模样。 妖艳女修一愣,动作不由停了下来。 远处的圣子也是一怔,随后轻笑道:“你这小丫头傻了?” 可渐渐他想明白,就笑不出来了。 不光圣子,其他几个金丹魔修,恍然间也都想明白了,一个个面露震惊。 圣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神色凝重道: “你不会……” 不会…… 想自己触发“本命长生符”吧? 白子曦站在墨画身前,目光冰冷,“谁碰他,都要死1 圣子怔忡震撼良久,这才缓缓摇头,失笑道:“我不信……” “本命长生符何等珍贵,我不信,你舍得自行触发……” “身为大世家的弟子,失去本命长生符,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自行触发长生符?” “我不信……” 圣子目光一冷,命令道:“抓住那个小鬼1 几个金丹魔修略有犹豫,但还是继续向墨画抓去。 白子曦璀璨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坚定与决然。 圣子见到这道目光,瞬间了然,随即心中涌起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恐惧: “不会吧……” 白子曦素手握剑,尽力向心脉猛地一刺。 这一剑,剑气横贯,是抱着必死之意的一剑,但却在她胸前毫厘之处停住了。 白子曦的身上,骤然浮现了一层金光。 她的眉间,凝出了一道明亮而神圣的“符箓”。 这道符箓,便是出自洞虚老祖,可保世家嫡系弟子一命不死的,通天符箓—— 本命长生符! 在场所有魔修,尽皆神色骇然。 他们脸色煞白,挣扎着想跑命,可与此同时,白子曦的身后,已然显现出了一尊巨大的金身法相。 这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老者。 但他身上,灵力横流如海,金光遮天蔽日! 炼神返虚,洞虚法相! 天地之间,也如同大道梵音一般,响起一道威严震颤之声: “何方宵小,胆敢欺我后辈?” 法相将白子曦护住,听从其意图。 白子曦眸光流转,俏指向前一点,声音清冽道: “杀1 场间十多个称霸一方的金丹大魔修,此时无不浑身战栗,惊若蝼蚁。 那个半脸烧焦的道士,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嘴抽烂。 “一语成谶1 “前脚刚说完,我就他娘的,真的见识到了本命长生符1 “我的嘴,怎么他妈这么贱?1 生死危机,命悬一线。 一众金丹魔修作鸟兽散,玩命一般,四处奔逃,可他们逃不出法相的手掌。 随着白子曦一声清脆而冷冽的“杀1,法相威严冷漠,一指点出。 一个金丹魔修,毫无征兆,当即爆体而亡! 其他魔修,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接着法相又是一指,一个魔修,又是当即爆亡,而后又是一指,又有魔修毙命,化为一滩滩血雾。 片刻功夫,接连五个金丹魔修暴毙,随后天边有乌云凝聚,一股恐怖的波动传来。 白子曦目露遗憾。 墨画却心中一颤。 这是……天道劫雷? 乌云汇聚,一道猩红的劫雷从天而降,转瞬而至,将金身法相,直接抹消,不留一点痕迹。 洞虚境的法相,已经超乎了三品州界的天道限制。 自然也难逃被劫雷抹杀的命运。 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都不过转瞬间的事。 法相显现,几个瞬间,便镇杀了五个金丹大魔修! 而又不过片刻时间,又被劫雷抹杀。 墨画只看到法相显现,魔修爆亡,劫雷降临,而又消失。 但这次劫雷劈的不是他。 所以一转眼的功夫,他来不及细看,也没看到什么阵纹,只是震惊于,那熟悉而恐怖的大道寂灭之力。 似乎真的,可以抹杀一切…… 即便法相,也不例外。 此时山间一片死寂。 谁都没想到,白子曦竟真的能,并且真的敢,自行触发本命长生符! 那可是本命长生符啊?! 圣子离得远,没有受到波及,但他心中,既惊且怒。 这个小丫头,她怎么敢?! 五个金丹魔修啊,瞬间被杀!他回去怎么交代? 圣子神情愤怒,看向白子曦,只是这一看,突然愣住了。 本命长生符触发,白子曦易容尽去,露出了本来的容貌。 肤如凝脂,眸若星辰。 尽管年纪不大,但一张脸倾国倾城,绝美而无暇,以冰为肌,以玉为骨,顾盼之间,似有雪月流转,风华绝茂。 在场众人,全都心中一窒,不敢呼吸。 甚至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魔道圣子也怔忡无言。 他本身样貌俊美,也见过不少美艳的女子。 但他此生,还从未见过,美得如此匪夷所思,如此惊心动魄之人。 而且,不只是美。 那股凛冽的气质,不计生死的魄力,不顾一切的决然,与绝美的容貌,冰雪一般冰冷而清冽的目光,融合在一起…… 圣子只觉心中震颤,身子忍不住发抖。 可随后,他又是神情阴冷。 他看到了被白子曦护在身后的墨画,长生符残留的金光,披在两人身上,两人眉眼亲近,心有灵犀,金童玉女一般。 不知为何,他心中又生出一丝剜心的妒恨。 “那个小鬼,一定要抓住,然后,他要死1 妒恨让圣子回过神来。 十几个金丹魔修,现在死了五个,还剩下八个。 虽然损失惨重,但也足够了! 他们现在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只要抓住那个小鬼,不光有了要挟庄先生的筹码,甚至…… 那个小姑娘…… 圣子的心,忍不住悸动。 可片刻之后,他忽然发觉不对,他的身边,似乎多了别人的气息。 圣子转过头,就看到身边,有个剑眉星目的白衣少年。 正是白子胜。 不知何时,白子胜竟已趁他心神动摇之际,摸到了他的身边。 他握着一把匕首,毫不犹豫扎向自己的心脉,口中狠狠道: “废物圣子,给小爷死1 圣子的满腹盘算戛然而止,莫大的惊恐,重又在眼中浮现。 匕首停在白子胜胸前,金光大盛。 又一道长生符箓显现。 又一道磅礴的金色灵力,自大离山绽开,通天彻地。 又一尊金身法相,于天地间显化。 (本章完) 第549章 来了 第549章 来了 金身法相甫一显现,灵力横流,气势无俦,虚无的面容无悲无喜,金身一指,向神色惊恐的圣子点去。 一指之下,威力惊人。 圣子面容受力扭曲,四肢渐渐折断,血肉渐渐模糊。 可不过一刹那,又完好如初。 他的眉间,血色印记一亮,散发出深沉而漆黑的光泽。 与此同时,圣子的背后,浮现出一道巨大的血色人影。 这道人影,像是浸在污血之中的血人,气血翻腾,摄魂夺魄,威压恐怖。 这是一尊血色法相! 是魔道老祖的洞虚血影。 也是一枚符箓! 是与“本命长生符”类似的,强大的保命符箓! 白子胜趁圣子不备,偷偷接近,而后自碎本命长生符,触发金身法相,欲将这魔道圣子,彻底击杀! 而法相一指,圣子命悬一线。 圣子额间的保命符,也被迫激发,与金身法相抗衡,护住了他的性命。 一“命”换一“命”。 一符碎一符。 大离山中。 正道金身法相,与魔道血色法相,指掌相接,天崩地裂。 金色和血色灵力席卷天地。 山峰倾颓,草木倒拔,土石化为齑粉,妖兽受到波及,被碾压成灰。 白子曦依旧挡在墨画身前。 残留的长生符的力量,遵循白子曦的心意,护住了墨画和不远处的雪姨。 墨画没有受到波及。 他怔忡地站着,看着两尊法相,心中震撼莫名。 “这就是……真正的修士……” “搬山倒海,毁天灭地……” “这就是真正通天彻地的修为……” “洞虚境……” 墨画目光之中,既有震惊,也有憧憬,同时情不自禁握了握自己的小手。 终有一日,他也要手握逆转乾坤之力。 翻手遮天,覆手平地! 届时没人再敢算计自己的师父,也没人再敢,欺负自己的小师兄和小师姐!没人再敢,伤害自己珍视的人! …… 法相交锋,只此一瞬,却惊天动地。 片刻之后,天边雷云去而复返。 天劫二度降临。 猩红劫雷,惊天而降,似是带着冰冷的怒意,将正道金身法相,和魔道血色法相,一同抹杀! 一切重又恢复平静…… …… 而在此前,第一次长生符破碎之时。 此地的天机,就已经被搅动。 冥道天机锁的封锁,一同被劫雷抹消,天机外泄,因果可知。 金身法相产生的巨大的灵力波动,也自大离山向外传去,引发修士震动。 千里之外,离元城。 一位中年白袍修士,感知到了第一枚本命长生符的破碎,也感知到了,洞虚境法相的波动,心中震颤,一时不慎,将手中茶杯捏得粉碎。 “本命……长生符?” “碎……碎了?1 饶是他金丹后期修为,身居高位两百年,城府再深,此时脸色也瞬间惨白。 他是离元城道廷司的掌司。 离元城,是整个大离山州界,最大的仙城。 而离元城的道廷司,也是整个大离山州界,规模最大,修士最多,权柄也最高的道廷司。 他这个掌司,要对整个大离山州界的安危负责。 权力最大,责任也最大。 可现在,此时此刻,就在喝茶的功夫,毫无征兆地,他竟感知到了洞虚法相的波动。 以及,一枚本命长生符碎了…… 白袍修士心里一凉,嘴里发苦。 “这是哪家的小祖宗,没事到大离山玩,还把自己的长生符给弄碎了……” 本命长生符……那是一般的符箓么? 能种本命长生符的,那能是一般家族么? 能被种下本命长生符的,那能是一般弟子么? 没有生死危机,本命长生符能碎么? 这说明什么? 说明大离山州界,治安很有问题! 出任何问题,他这个州界总掌司,必定难辞其咎! 黑铁疙瘩扣脑门,不是锅也是锅! 那些大世家,可不会听你解释,锅要有人背,也总要有人承担怒火。 这还只是,长生符碎了。 万一这被种了长生符的小祖宗,再有个三长两短…… 白袍修士脸色苍白,立马起身,厉声道: “来人1 有个执司走了进来,拱手道:“掌司有何吩咐?” 白袍修士看了眼灵力波动的方向,对照大离山州界的格局,心中微算,模模糊糊,好半天才想起一个名字: 离山城…… “传讯离山城道廷司,问问那边发生了什么?” “是。” 执司领命走了下去,一盏茶的功夫,折了回来,神情凝重道: “掌司,离山城那边,没有回复……” 白袍修士皱眉,“没有回复?” 他生出了怒气,骂道:“玩忽职守?如此疏忽懈怠,竟……” 白袍修士忽而一怔,心中微寒。 没有回复…… 是不回复,还是……没人能回复了? 离山城的道廷司,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道廷之下,朗朗乾坤,不可能吧…… 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白袍修士面沉如水,继而吩咐道: “传令下去,一炷香以内,离元城内,所有金丹期的副掌司和执司,全部来见我1 “全部!任何人,不容有任何借口1 “一炷香,谁敢不来,立马给老子从道廷司滚蛋1 执司闻言大惊失色,知晓此事必然非同小可。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喜怒不形于色的掌司,露出如此严厉的神情。 执司立马传令下去。 一炷香的时间,整个离元城道廷司,所有金丹修士,便都汇集到了白袍修士面前。 他们神色凝重,同时夹杂着困惑。 “掌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袍修士一挥手,“立马跟我出发,去离山城1 “全去么?”一个副掌司一怔。 白袍修士想了一下,随手点了一个金丹修士,“你留下坐守,其他人全去。” 众人面面相觑。 副掌司还是忍不住问道:“掌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袍修士心烦意乱,但见大家神情困惑,还是言简意赅道: “有一道本命长生符碎了,我们去看看。” “本命长生符?1 众人震惊,议论纷纷: “那是什么东西?” “符箓?” “有那么重要?” “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 白袍修士一滞,一脸无语。 离元城毕竟还比较偏僻,这些金丹修士,虽出身不错,但大多还是小世家,小宗门出身,对这种真正的大传承,知之不多。 “掌司,是不是有一点,小题大做了?”有人语气委婉道。 一道符箓,多大的事,能让整个大离山州界,最大的道廷司,所有顶层金丹修士,全部出动? 副掌司也不解道: “掌司,这个长生符,有这么紧要?” 白袍修士气不打一处来,只能咬牙恨声道: “你们知道个屁1 “我只能跟伱们说,一道本命长生符,比老子的命,都!他!妈!的!贵!重!1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变色。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比他们想得,还要严重得多。 “别废话1白袍修士厉声道,“穿好道袍,带好法宝,备齐丹药,现在就出发1 “是1 众人神色肃然,沉声道。 白袍修士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忽然感知到了什么气息,心中一悸,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副掌司犹豫不决,指着远方,讷讷道: “掌司,长生符碎了,是那个模样么……” 白袍修士豁然转身,只看了一眼,便两腿发软,差点没站祝 远方金光漫天,气息恐怖。 “又……碎了一枚?” 不,不止…… 白袍修士定睛看去。 远方天边,一道金光,一道红光,分庭抗礼。 虽然隔得远,看不真切,但这浑厚的气息,分明是……两尊法相? 而且其中,那道血影……是魔道洞虚?! 魔道的…… 长生不死符?! 短短的功夫,碎了两枚本命长生符,还有一枚魔道不死符?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袍修士目光骇然。 …… 而更远方,道州,中央道廷。 天枢阁。 阁老正与监正下棋。 阁老头发全白,面容苍老,但目光深邃,监正头发半白,面如冠玉,目光谦逊。 两人交替落子。 片刻功夫,门外便出来焦急的脚步声。 一个天枢阁弟子,匆匆跑到门外,又硬生生止住脚步,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恭敬地敲了敲门。 阁老视若罔闻,兀自下棋。 门外的弟子,心急如焚,但又只能恭敬等待。 监正看不下去了,便低声道:“阁老……” 阁老这才回过神,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缓缓道:“进来吧。” 弟子如闻纶音,虽急切,但仍旧脚步轻徐地进了门,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弯着腰,将一枚玉简,呈给阁老,恭声道: “阁老,算出来了,在三品大离山州界,离山城……” “嗯。” 阁老微微颔首,但却并无其他指示。 那弟子一时无所适从。 监正无奈,摇了摇头,接过玉简,对那弟子道: “阁老知道了,你传话下去吧,这事谋划已久,早有章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弟子松了口气,恭敬告退。      监正迟疑片刻,看了眼手中玉简的内容,微微有些动容,“冥道天机锁……” “血幡封城,魔剑悬命?” “本命长生符……碎了……” “不死符……魔道圣子?” …… 监正默默念叨,神情变换,不由喊了声,“阁老……” “嗯。”阁老淡淡回了句。 监正看了眼阁老,目光诧异,“您早就知道?” 阁老一心一意盯着棋盘,目不转睛,也不作答。 监正又小心道: “上官家、云家、道玄门……前些时日,请您衍算,您说算不出,是在敷衍他们?” “离山城的事,您是不是……早就知道?” “您……” 阁老抬起头,不悦道:“你这人,下棋怎么不专心?” 监正一滞,不由苦笑。 风起云涌,仙机浮沉。 现在是下棋的时候么…… 阁老摇了摇头,叹道:“你这样不行,心浮气躁,没个定性,下棋一辈子都不会有长进……” 监正默默看了眼棋盘。 棋盘上,阁老的棋子,已经被他“吃”了大半。 就这,还是他顾及阁老的颜面,不忍下手,送了阁老很多子的缘故。 虽然这么说,不太恭敬。 但众所周知,天枢阁的阁老,是远近闻名的“臭棋篓子”。 现在阁老反倒说他“下棋一辈子都不会有长进”,他属实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监正心有点累,但还是无奈问道:“您一点也不急么?” “急什么?”阁老一脸无所谓。 “当然是……道玄门他们……” 阁老苍老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寒意。 “急着让他们送死么?” 监正一怔,目光渐渐凝重,“您是不是,算出了什么?” 阁老彻底失去了下棋的兴致,落下一子,将自己一大片棋子,全部“送”了,冷声道: “不算,是为他们好。” “不算,他们就不会去死。” “算得慢些,他们也就死得慢点。” 阁老的话意味深长。 监正目光一凛,“当真如此凶险?” 阁老不置可否。 监正疑惑道:“这些,您和上官家,还有道玄门的人都说了?” “犯不着……” 阁老摇了摇头,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说了,他们也不信,估计还以为我危言耸听,以为我另有所图,反倒会怪罪我。” “所以我能拖就拖……” 阁老叹了口气,“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哪里还能算得那么快,算得那么准?” “那他们……” “生死有命,顺其自然。”阁老淡然道,而后看了眼监正,缓缓道,“飞蛾扑火之前,也不会以为自己会死。” “你能阻止得了飞蛾去扑火么?” 监正皱眉,“此事,凶险真有这么大?” 阁老默默将棋子收回,将棋盘归位,“棋,不是什么人都能下的,这个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玩的……” 监正目光凝重,点了点头。 阁老的意思是,此事牵动天机,关系太大,轻易不要蹚这浑水。 但监正又隐隐觉得,阁老这话一语双关,也是在内涵自己。 嫌弃自己不配跟他下棋。 明明阁老您老人家自己棋艺“菜”得不行…… 监正摇了摇头,沉思片刻,又道:“道廷能人无数,天才辈出,怎么也不至于……” “天才?” 阁老目光微冷,“什么叫天才?” 这话把监正问住了。 他本想说,“灵根绝佳,聪明绝顶,天赋异禀,惊才绝艳”,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太浅显了。 这明显不可能是阁老话里的含义。 阁老似乎也并不想监正回答,只是目光悠远,轻声感叹道: “攫天下之利,谋一己之私,再天才,又能有什么用?” “‘天才’越多,道廷越腐败,修界越崩坏……” 监正不解,但阁老也不再多说。 阁楼之上,一时有些沉默。 监正想了想,还是问道:“阁老,学生还是不明白,假如真蹚了这个浑水,凶险在哪?” 阁老目光晦涩,反问道:“我们在算计谁?” 监正迟疑道:“庄先生?” “你以为,姓庄的这个小子,是这么好算计的么?” 监正怔忡,又皱眉道:“就算当年不凡,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他道基破碎,还能如此棘手么?” 阁老冷笑,“他是大限已至,天机算尽,回天乏力,否则绝不会穷途末路,而且……” 阁老的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最可怕的,其实不是他,而是他的师兄……” 监正心中一凛,“您是说,诡……” 监正忍了忍,还是没把那个名字说出口,随后他又摇了摇头,“道心种魔罢了,也不算什么顶级魔道传承吧……” 阁老瞥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你少说些大话,我也能省点心。” 监正有些悻悻然。 阁老叹了口气,似是想起往事,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一丝悸然: “他们一门,尽是妖孽。” “姓庄的这个小子是,他那师兄,自然也是。” “一念两法,天机诡算……” “比起‘算’,你们算不过姓庄的这小子,要是‘玩’,你们更玩不过他师兄。” “你们算计姓庄的小子,他顾及情面,不会下死手……” “但他那个师兄,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若真遇上,十有八九,全都会被玩死……” 阁老目光晦涩。 监正的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 大离山中。 天劫过后,金光与血光一同消散。 圣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的不死符……碎了?1 那个姓白的小鬼,一“命”换一“命”,硬生生销了我的本命不死符?!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人? 本命长生符,是你妈这么用的么? 这可是长生符啊! 是一条命啊! 圣子怒火攻心,一口血堵在喉咙,吐也吐不出,咽又咽不下。 山林倒翻,四周一片狼藉。 白子胜见没杀了圣子,很是遗憾。 他这才知道,这个狗屁圣子,也有“长生符”一类保命的东西。 不过大家一样,不亏不赚。 白子胜又退回墨画和白子曦身边。 圣子恶毒地看着三人,怒火上涌,“该死!碎我‘不死符’,我不会放过你们1 白子胜冷哼,“你狗腿子都死了,能拿我们怎么样?” 白子曦的长生符碎开,金身法相,杀了五个金丹魔修。 白子胜激发长生符,虽没刻意去杀,但法相灵力强大,席卷到的金丹魔修,不死也残。 还剩下几个魔修,是被圣子自己的“不死符”波及,而送了性命。 十多个金丹魔修,已经几乎全灭。 剩下两三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白子胜靠近圣子时,发觉他传出的灵力波动,只有筑基后期,还不到金丹。 没了魔道狗腿子,他孤零零一个圣子,又能如何? 因此白子胜怡然不惧,甚至还想再骂圣子几句。 墨画却立马道:“快走1 白子胜一怔,随即想明白了,现在的确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白子曦也点了点头。 三人对视一眼,刚准备动身,耳边就听那圣子冷笑道: “想走?你们走得了么?” 圣子话音未落,林间气息骤变。 一股股强大的魔气,突然降临,落在了圣子的四周。 魔气消散,露出了形形色色,目光凶戾的魔修。 而且,赫然全都是,金丹魔修! 他们穿着一样的血色道袍,像是同一个魔门之人。 为首的是一位老魔,金丹后期修为,满脸褶皱,佝偻着身子,对圣子行礼道: “老奴救驾来迟,请圣子恕罪1 大离山被魔修封锁。 适才法相的巨大动静,也吸引来了魔修的援军。 足足二十多个金丹大魔修,站在圣子身后,唯其马首是瞻。 圣子一声狞笑,随后神色冷漠,看向墨画等人: “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1 “碎了我的不死符,我必要你们付出代价1 圣子看了眼白子胜和白子曦,冷笑道:“之前我给你们白家的面子,让你们走,你们却偏要不自量力,与我作对……” “现在你们的长生符也都碎了,没了自保之力,便都是我刀俎上的鱼肉1 “我看你们,还怎么逃?” 他的目光之中,有着愤怒,嫉恨,还有一丝隐晦的贪婪。 一众魔头,神色狰狞,虎视眈眈。 雪姨咬着牙,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 可她的身影,异常单薄,美眸之中难掩绝望。 金丹的魔修面前,墨画也紧抿嘴唇,深感无力。 修为悬殊太大了! 他紧紧蹙着眉头,正苦思冥想之时,忽而一愣,缓缓转过头,向西边的路口看去,目光惊颤,浑身寒毛直竖。 白子曦察觉到了墨画的异样,也转头看去,可路口空空荡荡,一片荒凉,什么都没有。 圣子见状,嗤笑一声,刚想说什么,就听他身后的血袍老魔,神色凝重地提醒道: “圣子,有人来了……” 圣子神情一肃,目光阴沉。 四周一片死寂。 又过了好几息,其他金丹魔修,这才觉出异常,纷纷转头看向西边的路口。 路口空无一人。 不多时,有脚步声传来,声音一重一轻,脚步似乎一深一浅。 一道人影,渐渐出现在了路口。 他身上邋遢,沾着泥污,脏兮兮的,面容僵滞,穿着一件,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不合身的道袍! 这章六千字了,四舍五入,也约等于我加更了,嘿嘿~ (本章完) 第550章 谁是道人 第550章 谁是道人 天色微暗,晚霞披落。 一抹日暮的余光,照在这诡异的道人身上,散发出死人一般的昏黄。 墨画呼吸一窒,心中狂跳。 尽管他从未见过这道人,但对这股气息,却异常熟悉。 通仙城死而复生的大妖封豨。 南岳城半步道孽的万尸之王。 还有,自己默念道号,识海中浮现的,那道漆黑死寂的身影…… 都与此人的气息,如出一辙。 墨画心中震颤。 这人便是,师父不让他想,不让他提及的,穷凶极恶的魔教道人…… 诡道人!! 另一边,一众金丹魔修见了这道人,神情或是凝重,或是疑惑,或是不屑。 他们之中,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诡道人。 但是,那个血袍老魔知道。 他是圣子的仆人,金丹后期,资历很老,见识也广,即便不曾亲眼见过,但对魔教一些禁忌,却知之甚详。 诡道人…… “道人”这个封号,非同小可,不是单纯修为高,杀孽重,就有资格,被封为“道人”的。 更何况,他的封号,还是“诡”字。 血袍老魔心中凝重。 他不知诡道人意欲何为,此时此刻突然出现,又有何图谋,便拱手道: “前辈……” 诡道人闻若未闻,脚步不停,仍旧一深一浅,一摇一晃地向众人走来。 血袍老魔面沉如水。 有魔修冷笑道:“这人便是诡道人?” “怎么如此邋遢?” “破落户一般……” “看修为,也不过筑基?” “他莫不是一个活死人?” “故弄玄虚……” 一众魔修,面露不屑。 大离山州界,是三品州界,天道限制,金丹为上限。 他们这一群邪魔外道,足有二十余金丹境的大魔修,在此州界,基本上是横行无忌。 除非有本命长生符这类逆天之物,否则他们无所顾忌。 但两枚长生符已经碎了。 金身法相,更被天道抹消了。 这类宝物,又本就凤毛麟角,更不可能有几个。 所以这些魔修并不忌惮诡道人。 纵使言语有些不逊,料想这道人,也奈何他们不得。 可这道人,便如死人一般,对一切都不闻不问,只顾往前走。 脚步虚浮,血气亏损。 血袍老魔皱眉,心中也不禁怀疑。 “此人,真是诡道人?” 他盯着这“人”看了许久,甚至以神识扫视,也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神念不强,修为很弱,肉身残破不堪。 根本不像是,有魔教“道人”之尊的样子。 “不会是认错了吧……” 血袍老魔皱眉。 圣子也有些迟疑,便直接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诡道人?” 道人仍不回答,自顾自独行。 一个赤脸魔修看不下去,怒道:“兀那道人,好大的胆子!圣子问话,竟敢不答?” 道人仍没反应。 赤脸魔修忍不住,走上前去,只一脚便将道人踹翻在地。 这一脚,他踢得不重,但还是踢断了道人的身骨。 道人在地上挣扎,想要爬起,但四肢不协调,像是拧断了身子的螳螂,看着滑稽而可笑。 一众魔修轰然讥笑。 白子胜和白子曦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墨画却一点也笑不出,相反,他的目光深邃,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那道人还在挣扎,模样狼狈而丑陋。 血袍老魔神色冷漠。 圣子见状,也不屑冷笑。 赤脸魔修有了底气,大步走上前去,一脚又一脚,将那道人的四肢踩断,而后似乎犹不解气,抽出一把鬼刀,将道人砍得血肉模糊。 有魔修嫌弃道:“怎么弄得这么血腥?” “你可真够闲的……” 赤脸魔修讥笑,“你们懂什么?这可是‘诡道人’,是传言中的道人,怎么也要死得体面一些。” “我杀的,可是诡道人1 赤脸魔修狰狞大笑,“杀了诡道人,当扬名立万,声震魔道,下一个道人,必然是我1 “放伱娘的屁,说什么鬼话?”一个斜眼魔修骂道。 赤脸魔修瞳孔漆黑,“你不服我?” “服什么服?你也配?”斜眼魔修冷笑。 赤脸魔修目光空洞盯着他,“你也想做道人?” “做什么道人……” 斜眼魔修话未说完,忽地一怔,神情狰狞,“废话,谁不想做道人?1 赤脸魔修声音沙哑,“痴心妄想,道人只能有一个1 斜眼魔修神色怪异,狞笑道:“没错,那个人只能是我……” 赤脸魔修大怒,鬼刀一劈,魔气汹汹,当即就向那斜眼魔修砍去,“你他妈的也配?1 斜眼魔修双股阴魂剑一横,周身阴气翻腾,也杀向赤脸魔修,“我不配,难道你这个废物配?” 两人神情暴虐,刀剑相交,旁若无人厮杀起来…… 圣子一脸莫名其妙。 这两个蠢货,在打什么? 这个时候,争什么道人? 脑子被猪吃了? “住手1圣子不耐烦道。 可这两人不但不停手,反而越战越凶,越战越狠,招招毒辣,似乎欲置对方于死地。 其他魔修冷笑着看戏。 魔修本就肆意妄为,虽同为一门,但也勾心斗角,明争暗夺,此时见两人死战,其他魔修尽皆无动于衷。 但赤脸魔修两人极力厮杀,金丹境的魔气翻腾,难免波及旁人。 一个满脸横肉,身躯庞大的妖修,一时不慎,就被赤脸魔修的血色刀气,划破了道袍。 妖修大怒,“王八蛋,你找死?1 赤脸魔修已经完全漆黑的眼睛看了妖修一眼,声音沙哑而冷漠,似乎已没了人的情绪: “你也想做道人?” “做你妈的道人1 妖修满脸横肉乱颤,显然怒极,身躯陡然又涨大几分,全身肌肉虬结,硬如精铁,妖气澎湃,一拳向赤脸魔修轰杀而去。 可此时,他神色一怔,话语也变了: “谁他妈的,不想做道人?” 妖气澎湃的妖修,也加入了搏杀。 圣子皱眉,厉声道:“住手1 可陷入厮杀的几人,根本不听他的话。 不仅如此,越来越多的金丹魔修,受战斗波及,不得不被卷入这场荒诞而诡异的厮杀之中…… 圣子此时才发现不对,心中微寒,不由看了血袍老魔一眼。 血袍老魔眼皮微跳,护着圣子,缓缓退后了几步。 而这场血腥的厮杀,却越来越无法遏制…… “我是道人1 “不,你不配,我才是1 “杀了你们,我就是道人1 …… “道人”这两个字,似乎有着魔力,根植着最深的欲望,所有金丹魔修,渐渐都被这两个字吸引: “我修玄阴魔功,炼阴幡,我当为道人1 “玄阴魔功,狗屁不如1 “我修妖道,吃人肉,喝人血,我才是道人1 “谁生,谁就是道人1 “谁死,谁便是蝼蚁1 “杀1 “杀1 “杀!1 …… 所有金丹魔修,都似乎失了心智,陷入无休止的,匪夷所思的,疯狂的自相残杀之中…… 魔气纵横,血洒遍地。 天边晚霞,似乎都被鲜血染红。 肉身与邪术抗衡。 血气凝刀,阴气化剑。 魔道法宝纷飞,骷髅,血幡,鬼刀,冥剑,藏魂棺,镇尸塔……各显魔道神通。 为了成为“道人”,魔修们似乎被激发了最原始的“恶念”,怀着极大的恶意,彼此愤恨,仇视,互相辱骂,斥责…… 乃至互相啃噬,撕咬,不死不休…… 他们尽力厮杀,竭力嘶吼,狰狞狂笑。 整个大离山,活脱脱一副人间魔狱…… 血袍老魔离得远,心智尚存,见了此景,饶是他见多识广,也心惊胆颤,难以置信道: “道心……种魔?” 圣子也神色惊恐。 “道心种魔……” “这是……道心种魔?” 不,不对。 他认知中的道心种魔,根本不是这样的…… 远没有这么强大,与恐怖…… 二十个金丹魔修,毫无征兆,不知不觉,便被种了魔念,自相残杀,不死不休…… 宛如屠宰场中,受人摆弄的血肉猪猡…… 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这就是……诡道人? …… 金丹魔修的厮杀,由荒诞,到激烈,到凶戾,到残忍,到停歇…… 山林狼藉,如同炼狱。 “道人”之争,也落下帷幕。 二十金丹魔修,死伤殆荆 只剩下一个身材高瘦,相貌平平的金丹魔修。 他走到先前,被赤脸魔修砍死的“道人”面前,剥下那身沾着血污的,死人的道袍,套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脸上,浮出诡异的胜利的笑容。 “我是道人1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涌出莫名的寒意。 道人如同木偶一般,不协调地动了动手脚,将那身本就不合身的道袍,穿得更加违和而阴森。 随后道人一如既往,又向圣子走去。 仿佛要走完,之前没走完的路。 只是这次,他的脚步,却轻快了许多。 血袍老魔咬牙挡在了圣子面前,沉声道: “前辈,手下留情1 见道人无动于衷,血袍老魔继续颤声道: “前辈,他是圣子1 “你我皆是魔道中人,应该知道,圣子地位尊崇1 “圣子血脉尊贵……有问鼎道统,继任魔君的资格,很有可能,便是将来魔道的魔君,不可有任何闪失1 “圣子……” …… 可无论他怎么说,“道人”的脚步都不停止。 仿佛他只依自己心念做事,心外一切人,一切物,一切事,都置若罔闻。 眼看无转圜的余地,血袍老魔目光一冷。      “好,你既不识好歹,休怪老夫不客气了1 他祭出一枚古铜守魂铃,护住心神,而后念动蛊咒,周身血袍,便似活了过来,化为一滩流动的血液,护住他肉身。 一柄漆黑魔剑,浮在他的面前。 这是他的本命法宝,也是魔道金丹期,最强大,最邪恶,最腥秽的一类制式法宝: 黑魔剑。 守魂铃护心,炼血袍护身,黑魔剑杀伐。 三品大离山州界之内,天道限制之下。 金丹后期的血袍老魔,持此三样魔道宝物,接近天道限制下的,修士战力巅峰! 血袍老魔凝视道人,威严道: “犯圣子者,杀无赦1 这等威势,似乎震慑住了道人。 道人停了下来,漆黑的眼眸,看着血袍老魔,又看了眼圣子,说出了一句冷漠的话: “你要护着他?”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枯木,又仿佛喉咙漏风,听着有些失真。 “这是自然……”血袍老魔道。 “为什么?” “他配么?” 道人脸上,人脸变换,话也突然多了起来…… 明明出自一人之口,但又仿佛,是不同的人,以不同的声音,借一人之口,一同说话。 语气虽平淡,但里面却掺杂着世间百态的悲愤。 愤怒、不甘、仇恨、讥讽、不屑……种种情绪,浓如酒,稠如墨,酝酿在了一起: “你是金丹,是大魔修1 “为什么要不惜性命,护这个小辈?” “凭他是圣子?” “他是圣子?” “他凭什么是圣子?” “他凭什么能对你颐指气使?凭什么让你卑躬屈膝?凭什么让你俯首称奴?” “凭他圣子的血脉?” “血脉算什么?” “人死后,不过一滩血水,一坨腐肉,血脉算什么?” “凭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圣子?” “而有的人,却要为奴为婢?” “就凭那一身腐臭的皮囊,一滩风干的血水?” “凭什么呢?” 道人所有的声音,汇在一起,噪杂刺耳,而又渗入心扉地质问道: “为什么,圣子不能是你?” “为什么,魔君不能是你?” “魔君圣主,宁有种乎?” “不过一滩血肉……” “活是一样活,死也是一样死……” …… 道人魔音入耳,血袍老魔目光震颤,浑身发抖,强自镇定心神: “不,不行,他是圣子,他有圣子血脉……” 道人的声音,重又轻缓,但又有着异样的冷漠,和不尽的蛊惑: “那你就吃了他……” “吃他的肉,喝他的血1 “吞噬他的血脉1 “你将成为圣主1 血袍老魔两腿一软,忍不住身形踉跄,后退几步,目光慌乱,心旌动遥 不! 不对! 这个道人在骗我! 可是…… 他明明知道,这个道人在骗自己! 但他的心中,还是涌出了无尽的欲望和冲动。 是的,这道人在骗自己…… 可是……他真的是在骗自己么? 他说的,有错么?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堂堂金丹魔修,要做一个卑微的老奴,要卑躬屈膝,要摇尾乞怜? 修魔者,不是应当无法无天,随心所欲么? 吃个人,又算什么? 吃个圣子……又算什么?! “铛”地一声。 守魂铃应声而碎。 血袍老魔的心魂,已经失守…… 他目中露出极大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的神识,被分成了两半,一部分“理智”尚存,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另一部分,却充斥着可怕的本能和欲望。 这份本能,驱使着他,目光贪婪,一步步向圣子走去,仿佛真的要…… 将圣子活生生吃了! “不1 血袍老魔的理智在挣扎。 他绝不能伤害圣子! 血袍老魔神色因挣扎而狰狞,脸上浮现出巨大的割裂与痛苦,最终理智稍稍回溯,他也开始逐渐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可也只是能控制一部分。 他控制左腿,右腿仍向圣子走去,他摔倒在地,控制了左手,右手就在扒地,向圣子爬去。 任血袍老魔如何丑陋地挣扎着,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步步逼近圣子。 而越接近圣子,他心中的杀意便越重,饥渴便越深。 而圣子已经吓傻了,呆呆站着,一动不动。 “不能伤害圣子1 “圣子尊贵,不容有失1 血袍老魔心一狠,愤然自断经脉,自废手脚。 可他是金丹,断了经脉,废了手脚,还有血气,还有魔气,还有本命法宝…… 只要他活着,圣子必死。 血袍老魔面露绝望。 “这就是……诡道人么……” 他看了眼圣子,凄然一笑,而后目光狠厉,并指成爪,自断了心脉,同时灵力逆运,自毁了金丹! 金丹自爆,威力极大。 一瞬间,魔气翻腾,血雾漫天。 血袍老魔只将自爆之力,封存在了自己的肉身之中,为的就是不伤及圣子,是以血雾浓烈,声势极大,但溢出的威力并不强。 血袍老魔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震惊失色。 诡道人神色如常,对血袍老魔的死不屑一顾: “有胆子死,没胆子反,奴性太重……” 说完,他又迈步向圣子走去,眼神漠然,如看草芥。 仿佛尊贵如圣子,也不过一堆枯骨烂肉。 吓傻了的圣子,这才回过神来,脚步一虚,摔倒在地,挣扎着向后退去。 二十余魔道金丹,尽皆死于诡道人之手! 而且死得诡异,死得残忍,死得毫无征兆,防不胜防。 圣子的脸上,再无嚣张与冷漠,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 “我……我是圣子……你不能杀我1 “别,不要道心种魔1 “不要种魔1 “我不要变得人不人鬼不鬼1 可诡道人根本不听,几步的时间,已经靠近了圣子,一双修长苍白沾着血污的手,缓缓向圣子伸去。 圣子只觉肝胆欲裂,他绞尽脑汁,苦苦求生: “别,别杀我1 “我是圣子,将来有可能是魔君1 “我爹是鬼王宗宗主,我娘是血玉罗刹……” …… 可这些话,根本阻止不了诡道人。 便在此时,圣子喊了一句,“我有‘血道人’的血脉,是血道人的后裔……” 诡道人的手停住了。 而此时的墨画,目光微凝。 他又听到了另一个道人的名号: “血”道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血道人的缘故,诡道人垂下了手,放过了圣子。 圣子劫后余生,大口喘息,这才发觉整个人,已经被冷汗浸湿。 诡道人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和恐惧感。 而此时,这些危机已经过去。 圣子也深深明白了“道人”两个字的份量。 他偷偷抬眸,畏惧地看了眼诡道人,虽然声音还有些发抖,但仍旧恭敬道: “血道人是我老祖,是上古的大魔修,您也有道人封号,因此,我应该尊称您一声,‘师叔祖’?” 诡道人根本不予理会。 他转过头,看向了白子胜和白子曦,漆黑的瞳孔之中,流露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而后,他便一步步,向白子胜和白子曦走去。 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断续和僵滞,但语调却没了怪异,变得平常起来: “你们,是我师弟的弟子?” “还是……我师妹的孩子……” “我要你们,带个路,带我去见见……我的师弟。” 白子胜和白子曦脸色苍白。 雪姨更是神色惊恐。 她知道,这绝不是“带路”这么简单。 诡道人是要抓住子胜和子曦,将他们当做筹码! 诡道人行事叵测,凶残无度。 他不会顾念一点旧情。 一旦被诡道人抓去,生死未知,祸福难料,而且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即便回来,也很有可能被“道心种魔”,受其支配,生不如死…… 雪姨心中痛楚,焦急无比,“前辈……” 可很快,她便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甚至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同样动弹不得。 诡道人一步步靠近他们,神色淡然,伸出修长而血腥的手掌,想将两人抓在手中…… 雪姨心急如焚,急火攻心,忍不住吐出鲜血。 周围死一般地寂静。 便在此时,一道清脆却突兀的声音响起: “师伯……” 这道声音,打破了死寂。 诡道人转过头,就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小修士,他的神色坦然,目光澄澈,又有一些深邃。 “我带您去吧。”墨画道。 诡道人看向墨画,目光冷漠,并不在意。 忽然他心中一悸。 并不在意…… 我怎么会……不在意呢? 我怎么会……偏偏……漏掉这个小东西呢…… 诡道人注视墨画,悉心一算,只觉一阵云消雾散,因果拨乱,一道小小的身影,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 “这是……被我师弟,藏起来的人……” 诡道人漆黑的眼眸,微微震颤。 “好……”诡道人的脸上,竟浮出一丝生动而怪异的表情,“你随我去……” 有你,就足够了…… 墨画点了点头。 “师弟1白子胜大急。 白子曦也眸光颤动,急切道:“墨画1 雪姨咬紧嘴唇,无能为力。 墨画对他们温和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 “师兄师姐,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师伯去看看师父……” 诡道人目光诧异地看了墨画一眼,之后便转过身,一摇一晃地向前走。 墨画跟在他身后。 夕阳已落山。 两道身影,一大一小,一个诡异,一个纯真,一步又一步,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本章完) 第551章 同行 第551章 同行 朝阳初升。 青山绿水的山野中。 天空碧蓝而高远,山林葱翠如屏风。 小溪潺潺流淌。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走着。 前面的人,身形高瘦,穿着不合身的,沾着血污的道袍,动作僵滞而怪异,像是牵着线的人偶。 后面的人,身形小巧,眉眼如画,脚步轻盈。 这两人正是诡道人和墨画。 他们已经走了一夜,又走了一早。 诡道人走得慢,似乎并不着急。 墨画没办法,也只能按他的步调,不疾不徐地跟着。 他跟着的人,是诡道人…… 诡道人凶残而诡谲。 心机深沉,擅蛊惑人心。 通仙城的大妖封豨,南岳城的道孽尸王,都是出自诡道人的谋划。 而适才二十金丹魔修,也被他以“道心种魔”,屠戮殆荆 墨画跟在他身后,一开始心中紧张,很是忐忑。 但跟着走了半天一夜,反倒麻木了,心中释然了,逐渐也就适应了。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虽不知诡道人的意图,但他既然想带着自己,去见师父,那见到师父之前,必然不会杀自己。 而且,应该也不会对自己“道心种魔”。 一旦“道心种魔”,师父肯定能看出来,也就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小徒弟了,那诡道人手里也就没了把柄。 墨画轻轻松了口气。 至少见到师父之前,自己应该会“完好无损”。 至于之后,就不好说了…… 不过先见到师父再说。 墨画又长长叹了口气。 他还想再见师父一眼,不然的话,他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师父了…… 可他不知道,师父身上到底背着什么秘密,又到底有多少人,多少势力,在算计着师父。 如今魔教布下杀局。 羽化境的老祖都出手了。 曾经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金丹,如今像韭菜一样,到处往外冒。 他的“师伯”诡道人,以道心种魔,一茬就割了二十多个。 这种局面下,筑基也是蝼蚁。 更别说,自己这个小小的炼气了。 如今大离山魔修遍地,凭他自己的能力,是回不到离山城,破不了炼魂幡,进不了五行护山大阵,见不到师父的。 只有跟着诡道人,才能混进去。 墨画微微颔首。 诡道人想让他带路,去找师父。 他也想让这个师伯“护”着,再回去见师父一眼。 师伯虽然也会杀自己。 但目前来看,只要跟在他身边,就没有其他人能杀自己。 毕竟他可是能养出道孽的魔教“道人”…… 一想到能再见到师父。 墨画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走在前面的诡道人,却目光微凝。 他不知墨画心里在想些什么。 明明一开始,神色还有些忐忑。 但走了一阵,就似乎想通了什么,一脸轻松,大摇大摆地跟在自己后面。 就像……是在跟自己去串门一样? 这小鬼……胆子好大……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么? 诡道人不发一言,仍旧自顾自在前面走着。 墨画背着小手,在后面跟着。 走着走着,墨画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他这“师伯”,一瘸一拐的,走路也太慢了…… 这样走到离山城,得猴年马月。 墨画想问,但又不大敢问,怕惹师伯生气。 可又走了一段时间,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便走近了点,小声问道: “师伯,您不急么?” “您走得,是不是慢了那么一点点……” “这样下去,我师父就会被那些魔头抓住了……” “您不走快点么?” …… 诡道人身形一滞,但是没有答话,而是继续往前走着。 墨画见他没反应,但也没生气,便放下心来,胆子也大了一点。 “估计是自己没问到点子上,所以师伯不屑回答……” 墨画便挑了一些其他的来问: “师伯,您去找师父,是想做什么啊?” “师伯,您跟师父关系不好么?” “师伯,道人是不是很厉害啊?” “师伯,道心种魔种了一定会死么?” “师伯……” …… 墨画絮絮叨叨,小话痨一般,说个不停。 诡道人终于忍不住了,停下脚步,转过头,漆黑的瞳孔看了墨画一眼。 墨画立马老实地闭嘴了。 此后一路无话,又路过一个小山村。 山村人烟稀少,平日应该都是些贫寒散修住在这里,以灵植为生,比较偏僻,也不受打扰。 路边的右手边,有个小面馆。 青山绿水之间,面香味飘了出来。 墨画就停下了。 诡道人走了走,发现墨画停下了,转过头,目光空洞而冷漠地看着他。 “我饿了,走不动了……”墨画如实道。 他走了一天一夜了。 他又不是体修,体力也弱,一路走来,原本心情紧张,所以没觉得疲惫。 现在想开了,又闻到香味,顿时就觉得饥肠辘辘,走不动路了。 诡道人看着墨画,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杀吧……还不能杀…… 道心种魔……也不能种…… 不让他吃饱,他又走不动路…… 诡道人枯立良久,明明没有任何神情和动作,但又似乎,确实是叹了口气,便转过身,开始朝着小面馆走去。 墨画眼睛一亮,立马眉开眼笑地跟了上去。 小面馆是两个炼气散修夫妇开的。 他们境界低微,沿路开个面馆,自谋生计。 墨画之前以神识扫视过了,这的确只是间普通的面馆,这对夫妇,也只是普通修士。 有几个食客,大多是附近的散修,没什么异常。 墨画两人进门。 面容朴实,穿着粗布衣裳的店家迎了上来,一脸热情地问道: “两位贵客,吃点什么?” 他说完,刚想看一眼诡道人。 墨画连忙走上前去,招了招小手,吸引了他的视线,不让他看诡道人,而后摸出两枚灵石,声音清脆道: “两碗面,要快一点1 墨画盘算过了。 吃面的灵石,是要自己给的。 师伯这模样,应该是不可能请他的…… 他也不敢让师伯请…… 师伯喜怒无常。 万一真惹他生气了,他再道心种魔,将这小店的人,都给杀了,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店家见了灵石,神色一喜,但又有些犯愁: “小兄弟,两枚灵石,有点多了,两碗面不要这么多……” “没事……”墨画摆摆手,“多放些菜码就行。” 店家这才一脸欢喜,千恩万谢地应下了。 墨画看着店家的神情,莫名有些感慨。 两枚灵石,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但对这些底层的散修,很可能就是忙碌一整天的收入了…… 这世上,有人灵石千万,挥霍无度。 还有人,每日都在“锱铢必较”,精打细算地活着…… 墨画叹了口气。 诡道人神色微动,诧异地看了墨画一眼。 之后两人入座。 店内还有零星几个食客。 墨画特意挑了一个偏远的角落,甚至用小小的身子挡住诡道人,不让诡道人看别人,也不让其他人看诡道人。      诡道人神色漠然,似乎也并不在意。 这些散修只是蝼蚁,他并不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店家将面端上来了。 面很足,菜也很足,上面甚至还有两片肉。 看着不是灵肉,有点像妖兽的肉,有点腥膻味,但不太重,没炖太烂,但也能入口。 跟娘亲做的,肯定不能比。 但味道也不错,面很香,汤也很浓。 墨画向来不挑食,又饿坏了,便捧着大碗,吸溜吸溜地吃着热气腾腾的面。 吃了一会,他抬起头,发现诡道人根本不动筷子。 墨画一边吃面,一边寻思…… 他这“师伯”,道心种魔,用的是别人的身子,算起来,他现在应该算是一个“死人”。 死人自然是不用吃东西的。 墨画眉头一皱,又开始琢磨起其他问题…… 师伯……之前是寄生在哪里的? 他是不是,一路追着师父的踪迹来的?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算到师父的位置,然后开始布局的? 还有…… 之前在大离山,他出现的时机,也太巧合了…… 他是什么时候,算出了小师兄和小师姐的踪迹的? 墨画吃了几口面,还是没忍住,悄悄地看了眼诡道人,小声道: “师伯……” “之前在大离山,您是不是早就在一旁了?” “然后看着那个圣子围住我们。” “等小师姐,还有小师兄他们,把本命长生符碎了,没了自保之力,您才出的手……” “您是不是,也拿长生符符没办法?” …… 墨画一边说,一边点头,觉得自己推算得,还算合理。 诡道人终于忍不住了,漆黑的眼眸看着墨画,说出了这一路上来的第一句话: “吃面……” 他的声音,平淡而冷漠,似乎还有些不高兴…… “哦。” 墨画老老实实低头,吃着碗里的面。 一直到把碗里的面吃完,墨画都没再说话。 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眼诡道人,又情不自禁,看了眼诡道人面前的那碗面,舔了舔嘴唇。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不能浪费的。 墨画默默伸出小手,把诡道人的面,端到自己面前,然后埋头,呼呼呼给吃了…… 诡道人原本木然的面容,有一瞬间僵住了。 他漆黑的眸子看着墨画,有些难以置信…… …… 两碗面吃完,两人又上路了。 墨画吃得有点撑,肚皮圆滚滚的,便走在了前面,溜达着消食。 诡道人走在后面,费解地看着墨画的背影。 这个小东西……很奇怪…… 他有些看不透。 似乎是被师弟,布下了什么手段,藏了什么秘密,遮掩了什么因果…… 师弟他……到底在这孩子身上,藏了什么秘密? 又遮掩了什么因果? 而且,把这孩子像宝贝一样,藏得这么深,遮得这么严,一点都不让自己知道…… 若非他自己站出来,自己甚至都没意识到,师弟他竟还收了,这么一个小徒弟…… 诡道人又打量了一下墨画,不由皱起了眉头。 灵根很差,肉身极差。 也没什么特殊的血脉。 神识……虽隔着什么,朦朦胧胧窥视不清,但勉强还算不错。 除此之外,就是古灵精怪,行事也的确有些…… 出人意表…… 这样的资质,师弟到底看重了他什么? 此外,最蹊跷的是…… 他总觉得,这孩子身上的气息,既陌生又熟悉…… 明明自己应该是第一次见,但又仿佛,自己跟他已经打过了许多交道,有了很多因果…… 诡道人空洞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解。 自己跟这个只有炼气境的小修士,能打过什么交道? 又能有什么因果? 诡道人看着墨画,瞳孔又漆黑了几分。 “无所谓了……” “等见到师弟,一切就明白了……” …… 离山城外的路上,两人还在走着。 两人走得很慢,但也在一步步,一点点接近离山城。 越靠近离山城,魔气越重。 而离山城外,几乎没有本地修士了。 大多数是魔修。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很面生的,穿着华丽,灵器特别,功法各异,道法上乘又稀有的,道廷各世家和宗门的修士。 这些修士,也肯定是外地的。 甚至有可能,是从中央道廷所在的道州,直接过来的。 人数众多,境界也很高。 不是筑基,就是金丹,炼气一个没有。 整个大离山,仿佛变成了一个棋局,现在还在此地的所有修士,都是棋子。 墨画不由皱眉。 “师父身上的秘密,真的有这么大么?” 他们到底想从师父身上,得到什么? 墨画摇了摇头。 这所有的一切,他一概不知。 他也记得师父的叮嘱: “为师……有天大的机缘,更有惊天的秘密……但是这些,都不能传给你,更不能跟你说。” “传给你,便会给伱招来天大的灾祸。” “即便只是知道,也会沾上因果。” “所以你什么都不能知道,也什么都不要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能见到师父就好…… 墨画心中默默道。 只是靠近离山城之后,一路就不太平了。 外围的修士,还算克制。 而离得越近,杀机越重。 墨画跟着诡道人,触目所及,尽是一片血雨腥风,修士交战死伤无数。 明面上,大多都是道廷修士,与魔教修士互相厮杀。 背地里,也有魔教互相残杀,手段血腥残忍。 甚至道廷一方,竟也有人为了利益,或是往日宿怨,趁机互相谋害。 杀人之后,还会伪造现场,嫁祸给魔修。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场面。 正是正,魔是魔,但此时此刻,正又和魔似乎又没什么两样…… 墨画看着直摇头。 人心果然很复杂…… 而他自己的处境,也微妙了起来。 因为他跟着诡道人。 诡道人气息阴森诡异,不用看就知道是魔修。 而墨画是个孩子,看着虽然天真单纯,但在这血雨腥风之地,又跟着一个怪模怪样的道人走一起,一看就不正常。 在场所有正魔势力,几乎没人认识墨画。 区区一个炼气小修士罢了。 没人在乎他的正邪,没人在乎他的立场,更不会有人在意他的生死。 所以一路上,隔三差五,就有人想杀了墨画。 正道还好,终归讲点规矩,不会轻易下杀手。 但魔道就不一样了。 有见墨画白嫩,想吃了墨画的; 有见墨画不对劲,想除之而后快的; 有见墨画是童子,想拿他炼丹的; 甚至还有臭不要脸的女魔修,见墨画长得俊俏可爱,想采补墨画的…… 一到此时,墨画就立马躲到诡道人身后,找师伯“撑腰”。 而诡道人也来者不拒。 但凡敢站在他面前的修士,无论正邪,全部被他道心种魔,崩溃了心智,或是自杀,或是自相残杀…… 墨画就躲在后面看着。 这些场面或许有些血腥,有些残忍。 但他是猎妖师出身,猎妖的血腥场面,他见得多了,所以也不会怕。 墨画便看着诡道人,迎风而立,目光漆黑而冷漠,不动一根手指,便将这些或是凶残,或是强横的魔修,玩弄至死,屠戮殆经… 不管看几次,墨画都觉得十分震撼。 可看着看着,他便不由生出一个疑问: “这个道心种魔,好厉害……” “我能学么?” 谢谢chanso、散青、磊大叔、尘歌、耳听为虚、燃烧鱼刺、basa、来自海外的果果、分蛋糕的小兵、zsytssk的打赏~ (本章完) 第552章 道心种魔 第552章 道心种魔 能学么? 墨画琢磨了下,摇了摇头。 不行吧…… 道心种魔……一听就是魔道的法门。 自己是正经修士,不能走歪门邪道,去学不正经的魔教道法。 万一学会了,走火入魔,堕入魔道,变成小魔头了怎么办…… “不过,不能学,是不是能研究研究?” 墨画转念又想。 他又记起,分别那晚,师父关于“诡道人”对自己的嘱咐: “他已经入魔了,而且修的,是‘诡’道之术……” “他心性冷漠,手段极强,也是个极其自负之人,但精通神念之术,对神识的运用,也是登峰造极……” “你以后若遇到他,一定要小心提防……” …… 以后遇到,一定小心提防…… 墨画皱着眉头。 师父这句话,是不是另有深意。 师父他是不是提前料到,或者说是算到,自己会遇到诡道人,所以才让自己小心提防? 可怎么提防呢? 墨画想了下,心中不确定道: “知己知彼?” 了解道心种魔,才能提防道心种魔。 如果对“道心种魔”一无所知,将来着了“师伯”的道,沦为他的傀儡,身不由己,可能都不自知。 而且,师父说诡道人“神识运用,登峰造极……” 连师父都说“登峰造极”,那诡道人的神识之法,必然炉火纯青,强得可怕。 自己怎么也要好好看看,拣能学的学学。 至于正道和魔道…… 墨画摸着下巴,细细寻思。 所谓正,所谓魔,皆是“道”的一种,是大道的体现。 就像阵法。 邪阵与正道阵法,看似泾渭分明,但其本质,都遵从阵法的基本原理和框架。 只不过,正道阵法,意在体悟天道,领悟灵力运行本质。 邪道阵法,急功近利,为了使阵法速成,追求阵法威力,而以人血为墨,以人骨为枢,以皮肉为媒,以血海气海为眼。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正邪相悖也相证。 道心种魔,是不是也是这样? 学其法,通其理,明其道。 就算不能用“道心种魔”的法门,也可以触类旁通,明白神识运用的道理,学会神识运用的法门。 最起码,也可以知己知彼,将来提防“师伯”害自己。 不过,一定要坚守道心,不失本心。 由正入邪易,由邪改正,可就难了…… 墨画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不能被“道心种魔”蛊惑。 不能变成小魔头! 墨画打定主意,之后就开始跟在诡道人身后,探着小脑袋,偷窥诡道人是如何用“道心种魔”,玩弄人心,屠戮修士的…… 诡道人行事无忌,大杀四方,道心种魔用得频繁。 墨画看得多了,结合自己对神识的理解,和神念杀伐的经验,也就对道心种魔,有了大概的认知。 这是一门,听着普通,看着诡异,深思可怕,实际施展起来,又冰冷残酷,近乎无解的魔道神念法门。 血气伤皮肉。 灵力伤经脉。 而道心种魔,伤的是神识本身。 是将自身的神识,化为魔念,分化之后,如同瘟疫一般,传播寄宿于他人的识海。 和观想图中的鬼祟差不多,但要强上太多了。 鬼祟寄生,蚕食识海,限制很多,见效很慢。 但道心种魔,生效极快,被诡道人“种魔”的修士,不过几息时间,便会魔念深种,无法自拔。 鬼祟是外邪入侵。 种魔更像是从内污染,直接使修士的道心变质魔化。 并不是诡道人支配他们。 更像是,他们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魔念。 明明是受别人控制,但又仿佛,是在依照自己的意愿和欲望做事。 在道心内部,种下魔念…… 从这点上说,道心种魔,蚕食损毁的,其实是道心! 墨画心中微凛,随即看着诡道人,心中又浮现出一丝疑惑: “道心种魔,魔念分化……那真正的‘诡道人’,或者说,诡道人的本源魔念,又在哪?” “不杀了那道魔念,诡道人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甚至有可能,只要不把魔念全部抹消,即便杀了本源魔念,‘诡道人’是不是也不会死?” “那这样岂不是就真的……不死不灭了?1 墨画心中震撼。 自己这个“师伯”,好像比自己想的,还要恐怖得多…… 墨画转念又想: “这么恐怖的师伯,这么厉害的道心种魔,那自己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墨画情不自禁点了点小脑袋,然后继续开始偷偷摸摸窥视诡道人。 只不过这次,他看得更细致了一些,发现的东西,也更多了…… 首先,道心种魔是要媒介的。 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皆可为媒。 色声香味触法,六尘皆是门径。 被“道心种魔”的修士,有的只是看了诡道人一眼;有的是听了诡道人说话; 有的是闻到空中诡道人身上的血腥味;有的是尝到了诡道人的血; 还有的,是打过诡道人,碰到过诡道人死白色,略带腐溃的皮肉,从而道心溃散,沦为傀儡。 所以,不能看,不能听,不可闻,不能触碰,甚至都不能想。 否则便会产生种魔的媒介,不知不觉,识海就被种下魔念的胚胎,成为魔念滋生的土壤,从而死在“道心种魔”之下…… 而死在道心种魔之下的修士,也各有不同。 境界低微的修士,只需看上一眼,便可令其道心污秽,从而自相残杀。 这一路上的杂鱼魔修,都是被师伯这么杀掉的; 境界高些的,便会通过近距离接触,魔念寄生。 譬如之前被杀掉的,那二十多个金丹。 就是被种了魔念,想成为“道人”,自相残杀而亡; 若是境界再高些,譬如圣子身边,那个祭出铃铛,穿着血袍,手持黑魔剑的老头,心性坚定,修为又高,不好对付。 那师伯就不得不说话了。 以言语,乱其心智,破其心防,毁其道心,纵其魔欲。 那老头承受不住,就自取灭亡了…… 那如果,修为更高的呢? 以师伯现在寄生的魔念,是不是就没办法了? 墨画想了下,但想不明白。 金丹后期的血袍老头,是墨画见过的,死在道心种魔之下的,境界最高的修士了。 他还没见过师伯,对更高境界修士下手。 没有参考,所以也分析不出来。 不过这离他太远了,墨画也不纠结。 当务之急,还是从底层和实例入手,一点点分析道心种魔。 而看得多了,墨画对道心种魔的运用之法,就渐渐熟悉了起来。 虽然表象复杂,诡谲莫测。 但其本质,还是对神识的运用。 墨画有些茅塞顿开,但还是隐隐约约,觉得没迈过那道门槛,没有真正领悟道心种魔的理念。 还要多看,多学,多想…… 诡道人每以道心种魔,杀一个人,墨画对道心种魔的理解,便深刻一分。 诡道人一开始还毫无所觉。 直到后来,他以道心种魔,杀了几个魔修,发觉墨画过于安静的时候,回头一看,就见墨画,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盯着自己。 似乎一边用心记着什么,一边算着什么,一边学着什么,还一边总结着什么…… 一开始若有所思,而后若有所悟,最后眼睛越来越亮…… 诡道人漆黑的瞳孔一颤,彻底震惊了。 这个小东西……他在偷学什么??! 偷学道心种魔? 师弟到底是从哪里捡到,这么丧心病狂的小弟子的?! 诡道人木然的脸上,神情变换,最后又平静下来。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此后,下手就收敛了很多。      不再肆无忌惮地杀人。 道心种魔,也用得很克制。 即便用,也只用最简单,最浅显的种魔手法。 墨画也发现了,心思一动,便悄悄问道: “师伯,这些魔修在打师父的主意,您不把他们杀了么?” 但诡道人神色漠然,根本不理他。 墨画叹了口气,心里便明白了,诡道人这是在防着他。 藏着掖着,不让他看了! 墨画有些不开心,心里嘀咕道,“师伯真小气……” 竟然不让自己看了。 他还没看明白呢…… 不过墨画也没办法。 “不看就不看吧……” 他只能将之前道心种魔的景象,一一记在脑海,没事的时候,就翻来覆去地想,仔仔细细揣摩,想从中领悟一些神识运用的法门,从神念之法“登峰造极”的师伯身上,学一些皮毛…… …… 两人还在前往离山城的路上。 几日后,一天傍晚。 墨画随诡道人来到一间破庙。 这庙不知是供奉什么的,年久失修,一片破败,门窗都是坏的。 而诡道人也不知为何,偏要在这破庙留宿。 到了晚上,月色清冷。 山风一过,有阵阵凉意。 墨画自己在地上画了副暖火阵,用来烤火取暖,顺便把一路上摘的野番薯,野地瓜,还有抓的几条鱼放在上面烤。 烤着烤着,便听到了几道脚步声。 似乎有几人正往破庙里走。 与此同时,还有模模糊糊的交谈声: “……不如回去吧……” “……你甘心?” “没办法……” “大离山附近,局势混乱,已经不是我们能待下去的了,何况,云少爷也不能有闪失……” 云少爷? 墨画一怔。 那几人声音也近了些。 墨画听着有些耳熟,一个苍老,一个中年声音,还有一个少年的声音。 似乎就是自己在南岳城中,碰到的云少爷三人。 “前辈,不必顾虑我,我……” “说什么呢,你爹把伱托付给我照顾,你命没了,我怎么跟他交代……” “依我说,我们小心行事,未必没有机会……” 这是那个中年修士的声音。 “你不是会算么,总该能逢凶化吉……” “正是会算,我才不想待在这里。” “这些时日,我总觉得心惊肉跳,似乎要遇到什么大劫,日夜难眠,所以我才想走……” “走了,机缘可就没了……” “别痴心妄想,这大离山中,真正的魔头,还没来呢……” “我们道廷又不是没有大修士?” “这能一样么?你……” 三人说着,走进了破庙,刚一抬头,见了墨画二人,俱都一怔。 诡道人坐在阴影里,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墨画画着暖火阵,烤着火,小脸被火光照得红扑扑的,嘴里塞着番薯,腮帮子也鼓鼓的。 那个枯瘦老者,墨画记得,好像是姓文,他见了墨画二人,惊疑之后便拱手道: “老朽三人途径此地,想借住一宿,打扰到二位,还请包涵1 枯瘦老者说完,看了眼墨画,有些疑惑。 他总觉得,夜黑风高,残灯破庙,墨画这孩子旁若无人烤着火,吃着东西,看着有些诡异。 但同时,他又觉得,墨画有些面熟。 似乎自己,在哪里见过,而且印象应该很深刻。 但又怎么也记不起来。 墨画也有些诧异。 这三人,竟然没认出自己。 不过无所谓了,现在这种情况,装不认识比较好。 墨画也没说话,便点了点头。 枯瘦老者又拱手致谢,那中年修士一脸倨傲,径直坐下。 反倒是云少爷,同样也是困惑地看了眼墨画,但看了一小会,还是没认出来,最后拱了拱手,算是表达了谢意。 这云少爷墨画记得倒是很清楚。 二品阵师,而且脸皮薄,有些腼腆,但心地不错,也很热心,阵法上也并不藏私。 跟自己交情也不错。 墨画转过头,偷偷看了眼诡道人,心里有些担忧。 自己这“师伯”,不会把这几人杀了吧…… 他捧着番薯,没有吃下去,而是专心打量了下诡道人,发现他气息平稳,色声香味触法,皆在收敛的状态,没有施展道心种魔的迹象,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墨画趁热,将番薯吃完,而后将暖火阵的光,调得小了些。 夜色更深了些,也将诡道人的身影,遮得更晦暗了。 墨画微微颔首。 这样云少爷他们,就看不见“师伯”的身影了。 而另一边,云少爷三人,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开始低声交谈。 似乎是怕墨画这两个外人听见,所以声音很低,话语也很隐晦。 墨画神识过人,能听到一点,不过也是含含糊糊的。 似乎枯瘦老者想离开,中年修士不同意,云少爷则有些摇摆不定,既想走,又惦记什么,有些舍不得。 中年修士便嘲笑枯瘦老者,“年纪越老,胆子越校” 枯瘦老者反道:“正是胆子小,才活这么老。” 他看了眼中年修士,冷笑道:“你还未必能活到老夫这个年岁……” 两人略微争执了一会,又聊起道廷和魔教的事,说了一堆,听起来很厉害,但墨画见识有限,一个不认识的名号。 像是什么尊者,什么仙子,什么罗刹,什么谷主,什么老祖之类的…… 这些人,又是什么身份地位,有什么恩怨。 他们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墨画不认识这些人,又听这些话,大多都是世家婚嫁,门阀升品,老祖大寿,先人入葬之类的琐事,觉得枯燥,便迷迷糊糊想打盹。 半困半醒间,墨画忽然听他们说了一句: “你说那人……身上到底有什么?” 墨画一激灵,瞬间清醒。 那人…… 说的是……师父? 墨画隐隐抬头看去。 枯瘦老者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中年修士目光一凝,“你竟然真的知道?” 枯瘦老者沉默不语。 中年修士不耐道:“事到如今,你倒是说碍…” 云少爷也有些好奇。 枯瘦老者心中挣扎良久,这才叹息道:“我……也是听说,你们知道就好,不要对外人说起……” 中年修士保证道:“你放心。” 枯瘦老者叹了口气,这才继续道: “我们这一脉的老掌门,精通衍算,资历极老,可惜死前识海衰竭,心思迟钝,言语便有些……不加思索……” 枯瘦老者不想对先人不敬,所以说得很委婉。 “有一日,他无意说漏了嘴,恰好被我听到了……” “他说,那人背负的秘密,涉及……归墟天葬……” 归墟天葬? 什么意思? 墨画皱眉。 忽而周遭气息有了变化,墨画一愣,转头看向诡道人,神色大惊。 漆黑夜色下,诡道人已睁开双眼,瞳孔比夜色更深,气息起伏,六尘也产生了异变。 他……动了杀念! 今天写不动了,明天再多写点吧。 (本章完) 第553章 万魔 第553章 万魔 枯瘦老者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惊恐。 可随后,这股惊恐,又消散无踪,似乎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 老者放下心来,困倦顿生,想着天色已晚,明日又必然是一番绞尽脑汁,周折劳顿,便想眯着眼睛睡一会。 可迷迷糊糊,刚想睡,他忽而又觉得腹中饥饿,情不自禁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粒辟谷丹,送进嘴里嚼着…… 但一旁的墨画,却越看越心惊。 因为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枯瘦老者,嚼的不是辟谷丹,而是他自己的手指! 他在把手指,送进自己的嘴里嚼! 他的嘴边,已经血淋淋的。 手指也已经露出了白骨。 与此同时,那个中年修士,神思不属,正掏出一把刀,在往自己的脖子上架。 云少爷则取出剑,往自己的胸口刺。 是道心种魔! “师伯想把这三人杀了1 墨画一急,心思立马转动,想到这些时日以来,有关“道心种魔”的认知,目光一沉,小手一动,寥寥几笔,改动了地面上暖火阵的阵纹。 暖火阵阵纹,一经改动,立马冲突,瞬间自毁。 “轰”地一声,阵法自爆,发出刺耳的响声。 同时火光腾地升起,赤红色弥漫,在黑夜之中,异常刺眼,遮蔽了诡道人的视线,让他分了神。 也打断了他的道心种魔。 一番惊动,枯瘦老者三人回过神来,目光都有些迷茫。 枯瘦老者,忽觉手上剧痛,低头一看,便见自己的手指,血肉淋漓,甚至能见到森然白骨,心中一阵惊恐。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抬头四顾,刚好看到对面那个小娃子,神色略有焦急地看着他们,小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又似乎忌惮着什么,没发出声。 枯瘦老者忍着痛,皱着眉头,打量好一会,这才从那小娃子的口型,看出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两个字: “快走1 “快走1 快走? 枯瘦老者先是一怔,随后瞪大眼睛。 他认出来了! 这个小娃子,是南岳城那个小阵师! 也就是,庄先生的小徒弟! 他现在神色焦急,不出声地提示自己……快走?! 枯瘦老者心中震颤,寒意如潮水一般翻涌上心头。他立马想到,适才进门时,那个隐藏在阴影中的道人。 他想转头去看,又生生止住目光。 常年衍算因果的直觉告诉他,此人诡谲,绝不能看! 枯瘦老者下意识地去摸储物袋里的三才易数铜钱,可手一摸,只觉得稀稀散散,略一摩挲,老者瞳孔大震。 碎了?! 三才易数铜钱……彻底碎了?! 刚才这份生死危机,连三才易数铜钱,都无法抵挡! “快走1 枯瘦老者有些颤抖的双手,紧紧拉住中年修士和云少爷两人,目光之中,恐惧未消。 云少爷和中年修士不明所以,刚想问什么,枯瘦老者便摇了摇头。 两人心中一惊,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异常,这破庙之中,有些凶险和诡异,便都肃然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三人便收敛气息,匆匆起身,不发出声响,悄悄离开了。 诡道人目光微动,但直到三人离开,也还是没再有什么异变,只是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墨画。 墨画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了笑,“师伯,我阵法没学好,失手了……” 诡道人一脸漠然,明显不信墨画的鬼扯。 但他也没说什么,重又闭目养神起来。 墨画见状,松了口气。 还好师伯提防着自己,只用最简单,最浅显的“道心种魔”,云少爷三人,种魔不深。 不然的话,真用高深的“种魔”之法,那就麻烦了。 自己就算想救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见三人走远了,墨画也就放心了,不过他又想起,那老者口中的话…… “归墟天葬……” 归墟,是什么地方? 天葬,又有什么含义? 这关系到的,是天大的机缘?是古老的秘闻?是一门传承,一卷功法,或者是…… 一副阵法? 墨画摇了摇头,一头雾水。 “罢了,还是别好高骛远了……” 师父说过了,这等机缘,牵扯的因果太大,一不小心,就有杀身之祸,现在的自己,还是不知道为好。 墨画点了点头。 他又低头,看了眼暖火阵,心中可惜不已。 阵法自毁,连带着自己烤的番薯,地瓜,野果,还有一条大鱼,全都被烧焦,成了一堆黑炭…… 那条大鱼,都快烤好了,都已经闻到香味了,结果烤了半天,一口没吃着…… “我的鱼……” 墨画有点心痛,不由叹了口气。 他又重新画了一副暖火阵,然后从储物袋中,拿出剩下的番薯,旁若无人,继续烤了起来…… …… 枯瘦老者三人,匆匆离开破庙,不顾夜色,一直往外走,走了一个时辰,离得足够远了,三人才停下脚步。 枯瘦老者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中年修士喘了口气,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枯瘦老者的手,还在滴血。 他取出药粉,洒在手上,又内服了几枚丹药,气色这才好一些。 回忆起破庙的事,他还是有些心惊胆颤,回头看了眼二人,颤声道: “三才易数铜钱碎了……” “我们三人,差点死了……” 云少爷吃了一惊。 中年修士皱眉道:“没这么邪乎吧……” “你记得,破庙中那个烤火的小娃子么?” “烤火的小娃子?” 中年修士一怔,皱眉回想,忽然神色一变,想起来了: “他……他是那个小阵师?1 云少爷也记了起来,眼睛一亮,“是小墨兄弟1 随即他又嘀咕道:“奇怪……我之前怎么,记不起来了?” 枯瘦老者叹道: “这个小娃子,很有可能便是那人的弟子,年纪虽小,但绝对非同一般……” “我们在破庙中,不知不觉,着了心魔……” “是这小娃子,弄出了异响,惊醒了我们。” “后来,也是他,提醒我们‘快走’……” “否则的话,我们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 中年修士有些惊疑,“那破庙里,到底有何凶险?” 枯瘦老者也是满面疑云。 到底是什么凶险? 为什么会着了心魔? 是那个道人下的杀手? 为什么自己几人毫无察觉? 枯瘦老者左思右想,忽而一惊,想到了,破庙之中,坐在墙角,被阴影遮住,看不真切的那个道人。 一个不能提及的封号,在他心头浮现。 枯瘦老者浑身筛子一样颤抖。 “是……” “是什么?”中年修士好奇道。 枯瘦老者把“诡道人”三个字,咽在了喉咙里,只是道:“那人……是道人……” “道人?1 魔教的“道人”,可不一般。 无一不是真正的,穷凶极恶的大魔头! 中年修士神色凛然,但心里还是很好奇,“到底是,哪个道人?” 枯瘦老者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若念出他的名号,我们三人,都要死,而且死得,绝对会很难看1 适才破庙的情景,又浮现了出来。 中年修士拔刀自刎,云少爷以剑自裁,枯瘦老者自噬血肉…… 一想到这,三人都有些脸色发白。 中年修士,也不敢再问了。 枯瘦老者皱眉思索,忽而心有灵犀一般,恍然大悟,惊道:“是了1 中年修士一怔,“怎么了?” 枯瘦老者心绪起伏,连忙道:“还记得,我们进南岳城,察觉到尸气漫山,我卜算之后,说过的那番话么?” 中年修士想了一会,摇头道: “你啰啰嗦嗦,神神叨叨,说的话那么多,我哪里记得,你说的是哪句?” 云少爷却若有所思,“文前辈,您是说……善缘么?” 他隐隐记起,枯瘦老者当初说的话: “这些时日,我偶尔便会有些心惊肉跳……” “似乎前路有大恐怖,异常凶险,生死难料。” “而若能镇压尸矿,救下南岳城一城,乃至一州界的修士,或许能结个善缘,将来遇到九死一生的绝境,会有一线生机……” 枯瘦老者目光一凝,“如今看来,这个因果,就应在了这个小娃子身上了1 “若是当初在南岳城,我们没有出手相助,没有平息尸乱,没结这份善缘,不认识这小娃子……” “那么今日,没这小娃子救我们……” “我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1 中年修士和云少爷心中大震。 枯瘦老者有些感慨,“因果善恶,一饮一啄,庄先生当初,给了我们一个抉择的机会,也等于是,给了我们一线生机……” 庄先生…… 三人心中既觉得玄妙,又觉得复杂。 片刻之后,云少爷想起什么,忽而急切道: “那道人若是大魔头,那小墨兄弟……” 枯瘦老者摇了摇头,苦笑道:“别想了,我们尚且自身难保,更别想着,能救那个小娃子了……” 云少爷面露惭愧。 枯瘦老便安慰道: “放心吧,他是庄先生的弟子,应该不会有事的……” 破庙中,墨画眼睛亮晶晶,小脸红扑扑地,烤火烤鱼烤番薯的画面,又浮在脑海。 枯瘦老者心中喟叹。 果然是庄先生的弟子,心性果然强大…… 跟……道人这样的大魔头同行,还有闲心在那烤东西吃…… 而且,即便犯着那“道人”的忌讳,救下了自己三人,那“道人”竟然也不生气,甚至就放过了他们…… 枯瘦老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这一脉,精通天机类算法,对那道人的凶名,素有耳闻。 那道人可从来不是好相与的。 也从来没见他,对谁如此“宽容”,乃至是“纵任”过…… 枯瘦老者叹道:“吉人自有天相,我们还是……就此回去吧。” 云少爷还是忧虑重重。 中年修士却一愣,“回去?回哪?” 枯瘦老者没好气道:“从哪来,回哪去1      中年修士大急,“机缘呢,伱不要了?我们折腾了这么久……” 枯瘦老者冷笑,“你还不明白?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染指的了……” “或者说,本就不是我们能染指的1 “我们只是,做个打探消息的棋子罢了,现在消息已经传回去,接下来,自然有上面的人,来谋划这件事。” “大离山之境,迟早变成屠宰常” “再待下去,我们就真的一条生路都没了1 中年修士皱眉道:“因为玄魔老祖?” 枯瘦老者叹道:“不止……” 他回头看了眼破庙,目光之中,蒙上一层阴翳和恐惧。 “道人来了,便意味着,魔道那些真正的魔头们,也都要来了……” 魔教虽被道廷镇压,蛰伏多年,但势力浑厚,当然不可能就只有玄魔老祖这一个羽化境老魔。 这点三人都明白。 可机缘面前,中年修士,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枯瘦老者便冷哼一声,“你走不走,我不管,反正我要走了。” 中年修士一怔,随后皱眉道:“你怎么能走,我们约定好的,我可是给了你不少灵石……” “灵石我退给你。” 中年修士神色纠结,心中挣扎许久,这才叹道:“我也不是,舍不得这些灵石……” “罢了,走就走吧。” 他也知道,有了老者的卜算,这一路上,他才能化险为夷。 没了老者,单凭自己,他真不一定能活着走出大离山。 灵石他也不要了,就当结个善缘吧。 中年修士有些悻悻然,“本来还想,能博个机缘,改一下命,现在……唉,还是回乾州,老老实实做我的教习吧……” 他便跟在老者后面,往回走。 几人走了几步,枯瘦老者忽然停步,转身看了眼破庙,神色郑重地深深鞠了一躬,心中诚然道: “愿小友逢凶化吉,道途无量1 “让日若有机会,必报此救命之恩1 云少爷也衷心地鞠了一躬。 中年修士也叹了口气,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珍重地行了一礼。 此后三人,便渐行渐远,离开了大离山,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墨画恰好相反。 他不仅无法离开,还要随着诡道人,一步一步,走向离山城,走进这腥风血雨的深处。 离开破庙之后,又过了十数日,墨画终于来到了离山城前。 此时他距离山城,还有几十里,远远能看见遮天的血幡,和滔天的血海。 一如当日,他从离山城离开时,见到的景象一样。 “师父……” 墨画心中担忧,转过头,便问诡道人:“师伯,我们现在要进城么?” 诡道人神色木然。 墨画并不意外,他都习惯了,他这个师伯,不太爱说话,尤其不太爱跟自己说话。 墨画也不在意。 当你不能改变他人的时候,就要学会适应他人。 他已经学会,从诡道人空洞而冷漠的面容,还有那漆黑的眼神中,大致读懂他想说什么了。 就像现在,师伯黑着脸,一脸不高兴,意思就是说: “不进城。” 墨画接着道:“不进城?我们去哪呢?” 诡道人漆黑的眼眸,看了墨画一眼。 “进山?”墨画尝试道。 诡道人神色一滞。 墨画便道:“我们进山做什么?” 诡道人瞳孔一黑,脸色更黑。 墨画就明白了。 师伯是想让自己闭嘴。 墨画点了点头,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不再说什么了。 而诡道人,的确带他进了山,来到了一处山崖。 这处山崖,在离山城外。 四周山石嶙峋,草木枯萎。 墨画查了下舆图,发现按照图上的标注,这里叫“枯木崖”。 明明四周,青山绿草,偏偏此处,寸草不生。 墨画放出神识,查看四周,发觉此地气息隔绝,似乎藏着阴晦之气,所以才会岩石光秃,没有生机。 “师伯带自己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墨画看了眼诡道人。 诡道人不予理会,而是径直来到悬崖下。 墨画心中一惊,“师伯想跳崖?” 随后便见诡道人,一脚迈出,天地颠倒,山川倒悬。 原本脚下的悬崖,突然一转,便浮在了天上,形成一坐巨大的石殿,石殿之中,屋舍森严,魔影憧憧。 墨画心中震惊,“这是幻阵?” 而且几乎以假乱真,必然是二品,或是三品的阵法。 这幻阵掩盖下的,是一座魔殿? 这是魔修的一处老巢? 而且看样子,这魔殿存在许久,似乎很早就有人,在这五行宗外的枯木崖上,建了这一处魔窟。 诡道人看了眼墨画。 墨画明白了,师伯这是说,“你跟我来……” 墨画乖巧地点了点头,随着诡道人,迈上石阶,走进了魔殿之中。 一入魔殿,血腥阴森。 而且阴气阵阵。 墨画有些不适,但更让他觉得诧异的是,里面的魔修众多。 这些魔修,恶形恶状的,不仅多,而且修为都极高,周身魔气缭绕,明显修的,是上乘的魔道功法。 而这些魔修的见识,也明显高了不少。 外围的一些魔修,见到诡道人,大多面露不屑,甚至还会目露凶光,主动出手。 而魔殿里的魔修,见了诡道人,却大多神色凝重,露出忌惮之色,似乎能看出诡道人的身份。 诡道人一脸漠然,无视他们的目光。 而他们的目光,或是惊疑,或是打探,或是冷漠,就都落在了墨画身上…… 似乎很是奇怪,诡道人身边,为什么会带着这么一个,境界低微,不修魔功,气质清正,还一脸稚嫩的小孩。 被一众魔头盯着,墨画有点心虚。 不过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丢了师父,还有“师伯”的面子,便强装镇定,抬头挺胸起来,只是身子还是忍不住往诡道人身边凑了凑。 他觉得,诡道人身边,应该会安全点。 诡道人迎着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大殿中,找了个位置坐下,墨画站在他身边,小声问道: “师伯,我们到这里,是做什么啊?” 诡道人神情冷漠。 墨画偷偷盯着他的脸,瞅了半天,实在读不出,他到底想说啥。 估计是说来话长,一时说不清,所以师伯就不想说了。 不过诡道人不说,其他魔修,还是会在窃窃私语。 墨画偷偷听着,听了好半天,总算是听到了一些关键的词: 像什么冥祖,魔君,又是什么尊者,祖师,还有就是…… 万魔会! “万魔会?” 墨画心中一凛。 魔教老魔头的聚会? 师伯到这枯木崖的倒悬魔殿之中,是要参加“万魔会”? 墨画心思微动,有点小害怕,小声道: “师伯,这个‘万魔会’,我参加,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是正经修士埃 又不是小魔头。 而且才炼气。 参加这种,不符合我这个年龄,我这个境界,我这个身份的大魔头聚会,是不是不太礼貌? 诡道人瞳孔一黑。 墨画就默默闭嘴了。 只是他心里,还是不停寻思着: “这个万魔会……开了是干什么的?” “莫非是,针对师父的?” “参加这万魔会的,到底会有哪些魔修?至少金丹?那个羽化境的玄散人,会不会也来?” “是不是还有更厉害的魔头?” “诡道……‘师伯’他,参加这万魔会,又有什么打算呢?” “他是想通过‘万魔会’,跟什么散人,什么尊者,又或是什么魔道老祖联手,一同对付道廷,算计师父,夺取那份所谓的,‘天大的机缘’么?” “他会不会……杀了师父呢?” 墨画想到这里,一时有些忧心忡忡…… 魔殿之中,沉闷,血腥而压抑。 白骨为梁,人皮作画。 随着时间推移,进入魔殿的魔头,也越来越多,魔殿内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墨画也渐渐从紧张,忐忑,变成麻木和困倦。 最后扶着诡道人的石椅,站着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阴风吹过,墨画打了个激灵,一睁眼,困意顿消。 此时此刻,魔殿之中,已经坐了很多人。 说是“人”,但又都不太像人。 有的半尸半魔,有的似兽似妖。 即便有长着人样的,细看似乎也都不是人。 有的面色苍白,如同死人;有的容颜美艳,唇齿鲜红;有的肥头大耳,蟒蛇缠身;有的骨瘦如柴,背刻魔纹…… 整座魔殿,阴森肃穆,落针可闻。 死一般寂静。 “万魔会……开始了?” 墨画心中一凛,便见大殿之上,高耸的白骨獠牙的座位之上,缓缓浮现了几道身影。 这几道身影,气息极其恐怖。 如渊如海。 只流露出一点气息,都压迫得墨画,喘不过气来。 而其中一道身影,墨画很熟悉,正是布血幡,悬魔剑,以滔天血海,封锁住离山城,将师父困在五行宗的,那个玄魔老祖—— 玄散人! 墨画心中生出寒意,同时也目光震动。 那这白骨尊座上的几个,能和玄散人平起平坐的魔修,莫非全都是,羽化境的魔祖?! 今天又6k了~ (本章完) 第554章 开杀 第554章 开杀 羽化境…… 墨画默默掰着手指算了算: 炼气,筑基,金丹,羽化…… 自己距离羽化境,隔了足足三个大境界,这三个大境界,如同天堑…… 墨画叹了口气。 自己猴年马月,才能修到这般境界。 而且,以自己的灵根,真的能修到羽化么…… 墨画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力。 而此时,白骨獠牙的高座之上,几道人影,已经彻底显现。 一个是身穿黑袍,鹤发童颜,面容阴鸷的魔修,也就是那个被称作“玄魔老祖”的玄散人。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羽化老魔。 一个嘴唇紫绿色的老头,名为“毒尊者”; 一个高大黢黑,黑罴一般的妖修,唤作“黑罗汉”; 还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看着倒也貌美,但是脸上涂了太多脂粉,油油腻腻的,叫“妙夫人”。 毒尊者、黑罗汉、妙夫人…… 这几个人名字,是墨画之前偷听来的。 起初他也不知是谁,只猜测应该是某个大魔修的名号,此刻见了这三个羽化境的魔头,见了他们的样貌,也就一一对号入座了。 加上玄散人,一共有四大羽化境。 再加上这整个魔殿之中,数百个金丹魔修。 墨画心中微寒。 这等魔道势力,足以覆灭一州一界了吧…… 别说三品的大离山州界,就是四品的州界,遭这些魔修屠戮,估计也会是一场浩劫。 而这些魔头,群聚在此,开“万魔会”,目的就是……师父? 墨画有些紧张,轻轻攥了攥拳头。 那白骨高座之上,玄散人开门见山道: “我以冥道天机锁,锁住了此地的天机,但因果还是泄露了,如今道廷各方势力,也汇聚于大离山,旦夕之间,大战就会一触即发,所以老夫开‘万魔会’,请各方同道,于枯木崖聚首,共商此事……” “黑罗汉”冷笑一声:“还商量什么?来一个宰一个,来一双宰一双……” 他舔了舔嘴唇,舌面鲜红,而且和妖兽一般,长有倒刺,目光凶戾而贪婪。 “我已数百年,没有尽兴地吃人了……” 毒尊者阴阳怪气道:“别什么都吃,小心磕坏了牙。” 黑罗汉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的獠牙,“放心,我吃了六百年人,这两根牙,还从没磕坏过。” 毒尊者神色漠然,不见喜怒: “道廷那边,这次可是有羽化境的修士过来。” “你得到了消息?” 毒尊者不言。 黑罗汉便心中有数。 毒尊者,不,或者说是万毒门,在道廷那边,肯定有奸细。 这种内幕,肯定不便说出来。 黑罗汉便道:“道廷的羽化真人?都有谁?” 毒尊者有些不悦,但也没隐瞒,“别的不说,至少白家那个女子,一定会来……” “白家那个女子?” “白倾城?” 妙夫人闻言一怔,浓妆艳抹的脸上,浮出一丝又妒又恨的神情。 黑罗汉目露凶光,“据说白家这位羽化真人,人如其名,冰肌玉骨,有倾国倾城之色,不知是真是假?” 墨画闻言也是一愣。 白家白倾城?倾国倾城? 羽化真人? 跟小师姐有什么关系么? 毒尊者冷笑,“收回你那点歪心思,除非你想死,不然别打她的主意。” 黑罗汉道:“怎么?” “她姓白……” 黑罗汉嗤笑,“姓白又如何?道廷世家势力再大,岂能干涉我魔道行事?” 毒尊者淡淡瞥了他一眼,“命是伱的,我只是提醒一句,你若不惧白家,大可对她动手。” 黑罗汉收敛起凶相,狞笑道:“大事要紧,我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生事。”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心生垂涎。 不知如此貌美之人,吃到嘴里,肉会不会更鲜嫩些…… 那妙夫人却神色变换,问玄散人: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来?” 玄散人道:“那位庄先生身负天机,山穷水尽,而他们同出一门,无论出于情理,还是出于利益,她必然会来。” “同出一门……” 墨画偷偷看了眼诡道人。 若是同出一门,那就是师父的师妹,同时也是诡道人,也就是自己这个师伯的师妹了…… 这么算起来,自己还应该喊他“师叔”? 自己不仅有一个大魔头师伯,竟然有一个羽化境的师叔? 自己的师叔,若是羽化境,那作为师伯的诡道人,应该也至少是羽化境吧…… 那么,自己的师父呢? 又该是什么境界…… 墨画默默寻思着,有些心惊。 而诡道人仍在闭目养神,似乎对自己这个“师妹”,无动于衷。 妙夫人听完玄散人的话,有些窃喜,又有些愠怒,目光之中,藏着几分怨毒。 似乎心中郁结着什么宿怨。 毒尊者目光微凝,问起正事:“五行护山大阵,还没破掉么?” 玄散人摇头,“没。” 黑罗汉惊疑,“不过二品阵法,这么难破掉?” 精通阵法的玄散人,和略懂阵法的毒尊者,都目露鄙夷地看了眼黑罴妖修。 “这是二品大阵……” 玄散人不耐道,“大阵与寻常阵法,有着天壤之别,而且,这还是五行护山大阵,出自五行宗先人手笔……” “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坐镇大阵的人,他姓庄1 玄散人神情肃然,“放眼整个修界,也没几人,能有自信当着他的面,破了他的阵法……” 黑罗汉一怔,他是妖修,向来只管“杀”和“吃”,对阵法一窍不通,但此时被玄散人挤兑,他也不想失了面子,便冷声道: “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二品……” 毒尊者笑出声来,声音沙厉,似是夜枭。 他指了指天,“这里是三品州界,天道大限,便是金丹,二品大阵,坚不可摧,单凭金丹修士,很难破去,除非……” 毒尊者又阴阳怪气地看着黑罗汉,“你愿意跟大阵一换一,以羽化之力破阵,然后再被天道抹杀。” “以身祭道,效忠魔君,也算死得其所……” 黑罗汉脸更黑,冷哼不语。 他又不是傻子,冒着风险,跟一个二品大阵换命。 但他心中仍有疑惑,皱眉道: “天道抹杀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黑罗汉明显有些不信,“我若施展羽化境的修为,真的有天道,来抹杀我?” 毒尊者目光轻蔑,提议道:“要不,你试试看?” 黑罗汉怒色上涌。 玄散人兀自冷笑。 反倒是那个妙夫人,蹙着眉头,“天道抹杀,只见于修道记载,和修士传言,本宫还从未听说有谁亲身经历过……” 玄散人有些无语,“有没有一种可能,亲身经历过的,都被抹杀掉了……” 底下的墨画,却微微摇了摇头。 “也不是都……” “我就没被抹杀掉1 只不过,他那次也只是巧合,大阵崩解,触发天道限制,但他本身修为低微,雷劫“愣”了一下,也不是真要杀他,所以才会留他一条“小命”…… 墨画心里寻思着: 天道抹杀,向来是忌讳。 大多修士,遵从这个规则,但可能并未真正能认知到这个规则的可怕。 就像那个傻大个黑罗汉,还有那个一脸粉的妙夫人,听了玄散人的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似乎并不信,真的有所谓的天道……      不过他们似乎也不纠结于此。 片刻后,他们言归正传,又聊起道廷的事…… “道廷的修士怎么办?”玄散人问道。 “还能怎么办?”黑罗汉冷笑,“魔教行事,向来直接,无非一个‘杀’字1 玄散人目光一冷,“我的意思是,怎么杀?” 毒尊者寻思片刻道:“放他们进炼魂幡,封锁天机,布血煞大阵,开魔剑邪眼,我们再一齐出手,杀他个干干净净1 “他们没那么蠢吧?” “蠢不蠢,要看利益够不够大。” “只要利益够大,再精明的人,都会愚蠢。” “庄先生在大阵里,只要你敢开幡,他们必然敢不顾一切地进来。” “与仙缘相比,死几个人而已,小事罢了……” …… “道廷的羽化真人呢?”玄散人又道。 毒尊者道:“天道限制,道廷的羽化真人,和你我一般,都不敢放手施为,所以此战的主力,还是金丹……” “羽化真人,不动用羽化修为,也就比金丹强一些……” 他目光扫视全场,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这魔殿之中,汇聚了数百金丹魔修,修的是正统魔功,炼的是上乘邪术,邪器法宝,一应俱全,皆双手鲜血,杀人如麻,远不是道廷那些身居高位,养尊处优的修士能比的。” “金丹魔修,结成魔兵,必大杀四方!让道廷元气大伤1 “我等也必然会为魔君,夺得那葬于归墟之中的,通天机缘1 四位羽化魔头,皆目光狂热。 只是目光之中,私欲渐渐涌动。 “五行护山大阵,何时可破?”毒尊者问道。 玄散人摇头,“不可破,只能耗。” “耗?” 玄散人颔首道:“不错,那人阵法造诣卓绝,他坐镇五行护山大阵,这阵便破不了,只能想办法耗……” “耗尽灵石,耗掉他的生机。” “他油尽灯枯,命不久矣,一直耗下去,五行大阵必难以为继……” “只要破掉大阵,群魔围山,任他再惊才绝艳,再不可一世,也终究会落到我们手中。” 毒尊者微微颔首。 “这倒也是个办法……” 众人沉默片刻,那黑罗汉忽而讥笑道:“话说回来,这人倒也真是众叛亲离,魔教想杀他,道廷也不放过他……” “这世间,竟没一人想救他。” 毒尊者冷笑,“他当年风头太盛,得罪了太多的人,又身负这么大的机缘,无人不为之垂涎,如今山穷水尽,谁会想着去救他?” 墨画听着就很不高兴。 毒尊者说完,忽而想起什么,意有所指道: “据说,此人还有一个师兄,不仅与其决裂,还背弃师门,舍身入魔,甚至还被封为了,我魔教的‘道人’……” “成为我魔教,唯一一个,不到洞虚,便被封为‘道人’的魔修1 毒尊者阴冷的目光投向座下,看向了诡道人。 这目光之中,藏着鄙夷。 众人的目光,也都随着毒尊者,投向了诡道人,以及诡道人身后……小小的墨画身上。 被四个羽化老祖,还有一众金丹魔修,虎视眈眈地盯着。 墨画压力太大,忍不住又往“师伯”身后躲了躲。 诡道人瞳孔漆黑,神色冷漠,旁若无人。 四位羽化,目光冰冷。 道人封号,含一个“道”字,乃魔教冥祖之下,魔君之外,最顶级,也最超然的封号。 一般魔修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根本理解不了,“道人”这两个字的份量。 但是他们这四个,已经到了羽化境的魔祖,却是一清二楚。 这两个字,他们可望而不可及。 可如今区区一个正道修士,一个背弃师门,数典忘祖,半路入魔,乃至境界都不过羽化的修士,竟能被封为“诡道人”?! 他们心中早有不满。 黑罗汉嗤笑道:“这么说来,那人好歹也曾是你的师弟,你便当真,不讲一点情分?” 妙夫人掩口,“咯咯”笑道:“如此绝情,难怪被正道不容,要做魔头。” 她目光微移,看到了躲在诡道人身后的墨画,眸光一亮,心中暗赞道: “这小娃子,模样倒真俊俏……” “最关键的是,目光清冽,气质温润,璞玉一般,既没修魔功,又不染丝毫污秽,若是养在自己身边,养到大些,采补起来,必然别有一番滋味……” 妙夫人春心泛起,但脸色还是微寒,冷笑道: “这可是‘万魔会’,在座的不是魔祖,便是令一方闻风丧胆的大魔修,你虽身为‘道人’,但带着这么一个,魔功都没修的小修士,来参加这万魔会,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诡道人木然端坐,不发一言。 这下就连玄散人也皱起了眉头,冷哼道:“区区魔种分身,架子倒是不协…” 若是诡道人亲临,他或许还会给些面子。 甚至会将他奉为贵客,和自己这些羽化魔祖,平起平坐,一同端坐于白骨尊座之上,凌驾于万魔之上。 可是现在,他只是一个魔种寄生的傀儡! 竟也如此目中无人? 诡道人目光木然,没有一丝神情。 墨画很想替他说,“师伯的意思是,不想理你们……” 但他觉得,这种场合下,自己贸然说话不太好,就默默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就在墨画担忧,他们到底会不会对“师伯”下手的时候,那个嘴唇发绿的毒尊者老头便打了圆场: “罢了,既入魔门,同气连枝……” “如今我们的敌人是道廷,目的是那位庄先生,不宜此时闹出不合……” 场间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 墨画暗自撇了撇嘴。 这个老头,肯定是个老阴阳人。 挑事的是他,最后做和事佬的也是他。 毒尊者年龄大,辈分高,说话似乎还是挺有分量的,在场的魔修,也都把目光从诡道人身上收了回去。 只不过气氛还是有些微妙。 那黑罗汉看着诡道人,目露凶光,玄散人神情不悦,妙夫人倒是没看诡道人,但她的目光,放在墨画身上,既有贪婪,亦有可惜,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该说的说完了,计划也已妥当。 毒尊者便道: “万魔会到此为止,希望诸位齐心协力,神归冥祖,忠于魔君,为我魔道大昌,鞠躬尽瘁1 “魔道大昌1 “鞠躬尽瘁1 在座的魔道修士齐声呼喊,而后纷纷起身行礼。 他们行的礼很奇怪,似乎是以手掐了一个魔道的法诀,不知有什么含义。 墨画学不会,当然也不屑去学。 众人行完礼,便欲散去。 只是刚有人走到门口,便神色一变,接着,越来越多的金丹魔修,神情惊疑,窃窃私语。 毒尊者皱眉,“怎么回事?” 玄散人神识放开,窥视片刻,神情一震,“万魔殿,被阵法封住了?1 阵法封门?出不去了? 在场魔修,尽皆色变。 便在此时,一个妖修大汉,神色骤然癫狂,突兀出手,一刀劈断了身旁一个魔修老者,而后不顾一切,嗜血砍杀…… 惊变骤生,群魔哗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四个羽化魔祖,也是面面相觑,须臾之后,若有所思,纷纷皱眉看向诡道人。 诡道人仍旧木然端坐。 但他的瞳孔,漆黑一片! 站在身后的墨画,情不自禁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 “道心种魔……” “师伯这是……关门开杀了?” (本章完) 第555章 也配? 第555章 也配? 不只是开杀…… 而是下狠手,阵法封殿,大杀特杀! 墨画心中震惊。 不愧是师伯。 随即他又眼睛一亮,心中大喜。 道心种魔! 师伯终于又当着自己的面,施展道心种魔了! 而且还是,真正的,大规模的,不留情面,不加克制的,道心种魔! 墨画一边注视着殿中被种了魔念,陷入癫狂,不能自己的金丹魔修,一边观察着诡道人道心种魔的手法,心中美滋滋的,不由夸赞道: “师伯真大方1 另一边,玄散人四位羽化魔祖,却都神色愠怒。 “好大的胆子1 “竟如此明目张胆,残杀同道1 “狂妄1 可他们也就嘴上说说,心中还是有些忌惮道心种魔,没有轻举妄动。 座下的混乱,还在加剧。 金丹魔修莫名其妙陷入混战,有的大怒,有的惊恐,有的则露出嗜血的笑容。 众人的魔性被激发。 一时之间,根本分不清,哪些人被种了魔,哪些人没种。 魔道法宝齐飞,血气和魔气交织,骷髅冤魂狰狞哀嚎。 万魔殿中,真正地开始群魔乱舞起来。 一些心智尚存的魔修想逃,他们拼尽全力,施展法宝,攻向大门,攻向四周的石壁,想破开一道缺口,逃生出去。 可法宝,魔气,一旦触及石殿,便如石沉大海,被一一消解。 消解之时,有漆黑色诡异的阵纹显现。 玄散人目光一颤,惊道: “诡道封天阵?1 毒尊者神色不太好看,一旁的黑罗汉和妙夫人,也神色凝重。 “他到底是何时布下的?” “我们竟毫无察觉……” 毒尊者道:“此阵能破么?” 玄散人摇头,“不好破。” 他抬头,看了眼魔殿四周,肃然道:“别忘了,他可是那位庄先生的师兄……” “两人一衍一诡,皆是这修界,屈指可数的大阵师。” “庄先生的阵法造诣,惊世骇俗。” “诡道人是他师兄,即便不如庄先生,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有些地方,还要更强……” “只不过……” 玄散人目光微凝,“我没想到,区区一个魔种分身,竟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布下这等阵法……” 难怪能破除魔道万年来的旧例,以羽化境的修为,册封魔教“道人”…… 玄散人心中默默道。 黑罗汉一声狞笑,“阵不好破,那就杀了布阵的人吧……” 话音未落,黑罗汉猝然出手,掌间流出鲜血,凝成一尊巨大的黑血骷髅,沾满血腥与污秽之气。 黑罗汉一挥手,黑血骷髅张开森然大口,猛然吞向诡道人。 这骷髅血影,速度极快。 诡道人似无所觉,枯坐原地,任由骷髅吞噬。 连同墨画,也被骷髅大口,一同吞噬。 片刻后,骷髅血影消散。 墨画完好无损。 他眨了眨眼,有一点懵。 他原本还在观察师伯道心种魔的手法,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见一道骷髅,猛然吞向了他,还没来得及害怕,骷髅又消散了,而他周身,似乎有阵纹护持,所以安然无恙。 墨画看了眼周身漆黑复杂,而又契合诡道的阵纹,心中震撼。 “这就是……诡道封天阵……” “是师伯的阵法……” 既不同于五行阵法,又不同于一般灵力类阵法。 墨画心中寻思着,忽然一愣,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这些诡道阵纹,保护了自己,但同时也将自己困住了。 自己明明身处阵中,但又像是被隔离在阵法之外。 阵法不破,自己离不开。 但阵法不破,自己同样不会受到伤害。 “这是……师伯的手笔?” 墨画情不自禁看了眼诡道人,却发现诡道人的座位上,只剩下了一具白骨。 仿佛是被那骷髅血影,化去了血肉。 墨画吓了一跳。 “师伯死了?” 随后他又默默摇头。 他与师伯同行一路,对师伯的气息很熟悉。 师伯的血肉没了,但是那种诡异的气息还在,而且……还在缓缓扩散,渐渐浓烈,并充斥着魔殿的各个角落…… 而那黑罗汉,见“诡道人”被自己的招数,化为白骨,也不由冷笑,只是刚笑了两下,便笑不出来了。 他也发现了,诡道人死了,但又没死。 他杀了那具肉身,销了血肉,将其化为一具白骨。 但此举正好是把什么东西,从那具皮囊之中,释放了出来,并一点一点,蔓延到魔殿各处。 就像是,神念上的瘟疫。 这种病源,原本收敛在这具道人皮囊中。 现在皮囊被他毁了,这瘟疫,也就蔓延开来了…… 黑罗汉失声喃喃道: “这诡道人……究竟是他妈的什么东西?1 四位羽化老祖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因为魔殿之中的疯癫诡异的气息,随着诡道人的“身死”,猛然加剧了起来…… 所有金丹魔修,都陷入无止境的自相残杀之中。 魔殿如炼狱。 魔修如恶鬼。 人脸如画纸,其上狰狞,惊恐,残忍,嗜血,贪婪……诸般神情,如浓稠而斑斓的笔墨,绘成炼狱的鬼脸图卷。 残忍之中,带有一种,特殊的诡道意味。 让人心中,隐隐发凉。 这种诡异的疯癫,和魔性的杀戮,让四个羽化老祖想阻止,都不知如何下手…… 而当喧嚣落幕,尘埃落定。 这副群魔炼狱图,也最终落笔。 全死了! 数百金丹魔修,无一幸免,全部惨死! 四位羽化魔祖皆面带怒意。 毒尊者颤声道:“好!好啊1 他冷笑着厉声道,“不愧是新晋的‘道人’,无缘无故,残杀同道,手段如此邪异狠毒!真应了那句话,非我道类,其心必异1 “我看他如何向魔君交代1 玄散人却皱眉,“这诡道人,莫非真得了失心疯,杀了这么多金丹,究竟为了什么?” 黑罗汉目中闪过一丝凶戾,“他莫非想……独占那份机缘?1 妙夫人冷笑,“胃口真不协…” 四人说着说着,忽而又是一怔。 他们发现,魔殿之中的气息,突然又阴冷了几分,金丹修士全死了,但那股驱之不散的诡异感,反倒更浓烈了。 四人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寂静的魔殿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阴风骤起。 这些被杀掉的金丹,一个一个,又扭曲着,缓缓站了起来。 他们断肢残臂,鲜血淋漓,但无一例外,瞳孔都变得漆黑而空洞。 一具“诡道人”死了。 但是数百诡道人,又站起来了…… 这魔殿的金丹魔修,死而复“生”,现在全部成了诡道人! 他们用漆黑而阴森的目光,注视着白骨座上的羽化魔祖们。 四个羽化魔祖都觉得寒气阵阵。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浮上心头…… 这个诡道人,杀数百金丹还不够,不会是……连他们四个羽化魔祖都想杀了吧?! 这……已经不可以说是狂妄了。 简直是……胆大包天! 黑罗汉怒极反笑,“想杀我?好!那就让我看看,你这藏头缩尾,寄生虫一般的诡道人,究竟如何杀我?” 毒尊者却目光隐晦,心中一凉。 不,有可能…… 羽化地位尊崇,很少有死在金丹之手的先例。 因为没那么多金丹。 金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但实际上,一旦金丹足够多,并且不惜性命,纵使他们是羽化,遭到围杀,也是有陨落的危险的。 更何况,这是在三品州界。 他们这些羽化修士,是不能动用羽化之力的。 操控金丹,围杀羽化! 这看似不可能,但的的确确,是一场杀局。 只不过,他们根本没想到…… 他们原本以为,敌人是道廷,是那庄先生,但万万却没想到,真正的杀机,竟来自这诡道人! 诡道封天阵封住退路。 道心种魔控制金丹。 以金丹,围杀羽化! 驱群狼,吞猛虎! 毒尊者心中微寒,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们被算计了! 寻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聚集这么多金丹魔修。 他们四大羽化老祖,也不可能聚首。 而此时此刻,恰好一切条件都具备了。 所以此举,看似胆大包天,但实际上,又缜密险恶至极,让他们始料未及! “不愧是……诡道人……” 毒尊者心中默然道。 玄散人问道:“尊者,现在如何是好?” 毒尊者看了眼四周被道心种魔,意欲择人而噬的金丹魔修,叹了口气道: “大家同为魔道,同气连枝,我不愿下杀手,最好的办法,是试着,能不能强行破掉诡道封天阵,从魔殿脱身,之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玄散人附和道:“尊者所言甚是。” 之后四人各施展手段,意图强行破开诡道封天阵。 黑罗汉还是以黑血,凝化骷髅; 妙夫人用的,是一把皮肉色相精致的美人扇; 玄散人用的,是一把魔剑; 而那毒尊者,用的却是一个土黑色瓮状的蛇蛊,蛊中邪力化为毒蛇,四散啃噬阵法。 偌大一座魔殿,石壁斑驳刁落,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露出了里面,大量的,诡异的黑灰色的阵纹。 这些阵纹,如同活物,被毁掉之后,又重新各自分化,自生衍化,维持着阵法的运转…… “竟然……破不掉?” 四位羽化魔祖皱眉。 他们此时才意识到,诡道人的阵法,究竟有多棘手…… 但墨画则是心中剧震。 这个阵法! 不是一般的阵法! 其他修士或许看不明白,即便是高品的阵师,认知所限,也未必能明白其中的门道。 但墨画不一样。 他是庄先生的弟子,更是诡道人的师侄。 他的阵法理念,是庄先生传授的。      他学过衍算,甚至还得到了五行宗传承的衍算之法,所以对衍算很有心得。 他能看出来,这门诡道封天阵,不是一般阵法! 而是基于一种特殊的,“衍算”法门之上的阵法! 所以阵纹才能各自分化,自生衍化! 所以这门诡道封天阵,才会颠扑不破! 衍算! 墨画既是大惊,又是大喜。 他没想到,师伯身上的好东西,竟然这么多! 道心种魔,还有这种特殊的衍算…… 莫非都是,师父所说的,“登峰造极”的神识运用法门? 墨画的眼睛亮晶晶的,心中“砰砰”直跳。 他小脸乖巧,但小脑袋里的神识,却一直转动。 趁魔殿混战,没人注意到他,墨画一边偷偷摸摸观摩道心种魔,一边在心中解析,诡道封天阵上的衍算之法,忙得不亦乐乎…… 而魔殿的混战,还在继续…… 四个羽化魔祖,破不了诡道封天阵,那大战便无法避免。 数百金丹,瞳孔幽黑,前赴后继,向他们曾经只能俯首低头的羽化老祖扑杀而去。 黑罗汉一拳将一个金丹魔修洞穿。 妙夫人扇动美人扇,粉光莹莹,将一个个金丹融为白骨。 玄散人魔气翻腾,剑气四溢,将一个个被道心种魔的魔修,切割得粉碎。 而毒尊者,也不说“同为魔道,同气连枝,不愿下杀手”这种话了,事关自身安危,他下的手,比谁都狠。 蛇蛊之中,一条条毒蛇吐信爬出。 毒蛇钻入一个个金丹身上,撕咬着他们的皮肉,吸食着他们的邪元。 四位羽化魔祖,明显占据上风。 但众多的金丹魔修,却悍不畏死,纵使被断手断脚,剖开胸膛,化成白骨,也要冲到羽化修士面前,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造成一点伤…… 此时四人心中也明白了,诡道人这是要把他们耗死! 他们明明是羽化修士,却因天道制衡,不敢动用羽化之力。 群狼肆无忌惮。 而猛虎却要自缚爪牙。 四人心中,又惊又怒。 破不了封天阵法,杀不光诡道金丹…… 这样下去,说不定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羽化魔祖,真的要被一群魔道金丹,活生生啃死?! 这种死法,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曾料想过的。 但又确确实实,一点一点,在向他们逼近…… 羽化魔祖在屠戮金丹,但这些金丹,根本无所谓“死”,因为他们本身就“死”了。 现在的他们,只是诡道人的玩具。 而四个羽化魔祖,一直杀,一直杀,已经杀到手软了…… 不知杀了多久,惊变骤生。 有羽化境魔祖身死。 死的是那个黑罴妖修——黑罗汉。 他是死于劫雷之下。 黑罗汉一直克制着自己的羽化境的修为,又要不停屠戮,最终一时不慎,动用了羽化之力…… 他的血气,如同结晶,既邪异,又唯美。 血气之中,漂浮着细碎的,璀璨的,羽毛一般的灵力。 这便是,灵力羽化。 但凡碰到这份羽化之力的金丹魔修,全部被绞碎,灰飞烟灭。 金丹魔修,仍旧前赴后继,不知恐惧。 真正恐惧的,是黑罗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触碰了天道禁忌! 与此同时,一道莫大的恐怖,笼罩在他头顶。 他抬头望去,便见一道猩红雷霆,携着惊天的死寂,骤然降临,将它彻底抹杀! 黑罗汉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彻底形神俱灭! 死前只残留着最后一个念头: “原来真的有……天道抹杀……” 劫雷来得快,去得也快。 来时惊恐莫名,去时了无痕迹。 而另外三个羽化魔祖,也切身感受到了,来自天道的,真正的大恐怖! 这种恐惧,修为越高,感受越深。 妙夫人花颜失色,喃喃道:“竟然……是真的……” 毒尊者神色变换,苍老的目光,惊魂不定。 而一旁的玄散人,神色竟有些呆滞。 三人此时都明白了。 诡道封天,是第一步; 金丹围杀,是第二步; 而天道抹杀,才是诡道人算计中,最终的杀招! 逼得他们走投无路,要么活生生被耗死,要么就是在无止尽的消耗之中,压制不住羽化之力,被劫雷彻底抹杀! 而天道至高无上。 在天道面前,就算他们是羽化修士,也无能为力! 金丹魔修的围杀,还在继续…… 第二个死的,是妙夫人。 她既要克制自身修为,又要承受,无止境的死战与消耗,心神俱疲。 毒尊者便怒道:“拼死一战,或许还有生机!堂堂羽化,哪怕就此陨落,也不应如此窝囊1 妙夫人咬牙道:“好1 毒尊者道:“我们一起动用羽化之力,只用一瞬,便可破开诡道封天阵,逃出生天1 “逃出之后,各施展保命的手段,是生是死,就看天意了1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 纵使面临天劫威胁,也要放手一搏。 妙夫人和毒尊者的气息一起攀升,缓缓调动羽化之力,施展羽化境的道法,似乎是想一起破开阵法。 但当两人,气息攀升到一定程度,即将濒临羽化境时,又不约而同,都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对骂道: “贱人,你诓我1 “老鬼,你骗我1 两人都想骗对方以羽化之力破阵,承受劫雷,然后自己逃之夭夭。 妙夫人还想骂什么,却不料毒尊者先下手为强,猛地一掌,向她拍来。 这一掌,虽不及羽化,但也已是金丹巅峰之力。 妙夫人猝不及防,仓促接了这一掌,但大意之下,没克制住修为,她周身粉色气息,已经出现了羽化。 妙夫人大惊失色,转过身,刚想拖着毒尊者一起死。 却不料雷云凝结,天劫骤临,猩红雷霆一闪,妙夫人就此香消玉殒。 妙夫人身死,毒尊者抬头看去,心中大喜。 “果然如我所料!天劫降临之时,会破开诡道封天阵纹,露出阵法缺口,这便是逃生的机会1 毒尊者纵身一跃,想通过缺口,逃出魔殿,也逃出诡道封天阵的封锁。 可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拉住了他。 毒尊者身形一滞,便奋力挣脱,可拉住他的人,修为极高,他挣扎数次才挣脱,而后继续向外逃去。 而耽搁的这些时间,诡道封天阵,又重新生化,自行缝合,彻底封闭。 毒尊者大怒,回头看去,厉声道: “玄散人,伱什么意思?” 适才突然拉住他的人,正是玄散人。 玄散人沉默不语。 毒尊者定睛一看,目光悚然。 玄散人的眸子,已经变黑! “你……”毒尊者大惊,失声道:“不可能1 玄散人微微一笑,瞳孔漆黑,脸上浮出生动而诡异的笑容。 “道心种魔……” 毒尊者满眼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你是羽化,怎么可能被道心种魔?隔了一个大境界,他一个金丹魔种,不可能侵蚀你的道心……” “除非……” 毒尊者想起什么,猛然睁大双眼,“玄魔胎?1 而那边的玄散人,已经披起了道袍。 这身道袍,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的,沾着泥污,正是诡道人的那身道袍。 毒尊者惊怒,而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玄散人,你个贪生怕死的畜生,竟用玄魔胎,代替真身前来?1 玄魔胎变,无上魔功。 一体两胎,真假难辨。 毒尊者万万没想到,封锁庄先生,夺取归墟天葬之秘,如此重大的事,这个玄散人,贪生怕死,竟让自己一体两命,真假难分的玄魔胎前来! 若非如此,适才自己已经能逃出生天了! 玄魔胎,虽然一体两命,但本身的道心,是分割的。 只有羽化境的修为,却无完整的羽化境的道心。 这也就会被诡道人趁虚而入! 从而通过道心种魔,彻底窃取了,一尊羽化境的魔胎! 如今的诡道人,是羽化境的诡道人! 毒尊者心中蔓延出一丝惊恐。 这个诡道人……莫非早就看出来,玄散人的真身,只是一具玄魔胎? 所以,这也在他的谋算之中? 披上“道袍”的玄散人,就变成了“诡道人”。 他童颜鹤发,容貌俊美,目光漆黑而深邃。 或许因为是羽化境的肉身,他的神情,也生动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僵滞。 毒尊者神情肃然,“你究竟想做什么?” “诡道人”淡然一笑,“魔道行事,自然是一个‘杀’字。” 毒尊者冷声道:“你要杀我?” 诡道人不置可否。 毒尊者冷笑,“好!我今日看你,还怎么杀我?适才一番鏖战,数百金丹魔种,已经折损了八成,余下也不过残兵蟹将。” “还是说,你要亲自出手?” “我们现在,都是羽化。” “莫非你想用这道羽化魔种,与我同归于尽?” 诡道人一掌拍出,毒尊者一惊,随后冷哼,同样击出一掌,抵消了诡道人的掌力,反倒将诡道人击退数步。 诡道人吐出一口黑血。 “就这?” 毒尊者微露不屑。 诡道人擦拭了嘴角的血迹,看毒尊者的眼神,却像在看一个死人。 毒尊者这才惊觉不对。 他发觉自己的头顶,似乎有极恐怖的气息凝聚。 “天劫?” 毒尊者声音颤抖。 “不,不可能1毒尊者惊恐道,“我明明没有动用羽化之力1 诡道人的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在我面前,你凭什么以为,你以为的,是真的?” 毒尊者脸色煞白。 “我……也被道心种魔了?1 他凝神自视,发现自己的道心,有一点点阴翳。 只种了一点…… 但只种了这一点魔念,却触犯了大道禁忌! 会被天道抹杀! “不,我还不想死,我还不该死,我还有魔门大计,有万千徒众,我……” 毒尊者神色狰狞。 但话音未落,猩红天劫降临。 恐怖的天劫,蕴含着大道的不仁,将毒尊者彻底抹杀! 雷劫消散,一切尘埃落定。 诡道封天,求生无门,万魔殿中,死寂一片。 金丹魔修死无全尸。 羽化魔祖,形神俱灭! 诡道人立于尸山血海之上,一身黑衣,肩披白发,瞳孔漆黑而深邃,声音睥睨而冰冷: “都是什么货色,也配觊觎……我的师弟?1 这段一次性写完,就不分章了~ (本章完) 第556章 明白了 第556章 明白了 魔殿之中,万魔沉寂。 墨画心中震撼。 这就是他的“师伯”…… 好厉害…… 竟真的将这满殿魔修,屠戮得干干净净! 以诡道封天阵,封住魔殿,以道心种魔,屠戮金丹,而后操控金丹,围攻羽化,逼得羽化死于天劫之下! 这一番变化,波澜起伏,目不暇接。 在墨画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就是‘诡’道人……” “周密而诡谲,没一句废话,该困就困,该杀就杀1 “诸天皆是道。” “天劫亦是杀器1 这一切让墨画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他第一次知道,还能这么行事,还能,这么杀人……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那副诡道封天阵。 这门阵法,与他之前所学的任何阵法,都截然不同。 并不属于五行阵系,甚至也不在两仪、三才、四象、七星、八卦等阵法体系之中。 一些基本的阵法要素,阵媒、阵纹、阵枢、阵眼,也都很晦涩难明。 阵媒是什么?是魔殿本身? 但似乎又不只是如此…… 除此之外,阵纹墨画能看到,但也看不明白。 这些阵纹,是不断生化,不断衍生的,其中包含的阵理,极其复杂。 阵枢更是没有,而阵眼,墨画也看不透。 墨画之前推算出,这门诡道封天阵,是基于一门特殊的“衍算”法门之上的阵法。 但现在想想,又有些不对。 衍算是理解,剖析,参悟,洞悉阵法的。 而现在这副阵法,更像是,依托于“衍算”而构建的…… 这种衍算,似乎在帮助阵纹各自分化,自行衍生,生生不息,极其特别,而且有些诡异。 墨画皱了皱眉。 师父教自己的衍算之法,叫神识衍算。 但这是最基础的。 通过墨画的观察,发现这种衍算之法,学到深处,可以像师父一样,衍算天机,推衍因果。 那这种衍算,叫“天机衍算”更合适些。 只不过,现在自己水准有限,衍算不了天机罢了。 此外,墨画起源巧合之下,还学了另一种神识算法。 就是五行宗,归纳阵纹的那种衍算方法。 五行宗的衍算之法,墨画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如果要他自己取名的话,应该叫“归源”算法,更合适些。 归纳阵纹,统规源流。 是一种归纳源纹的神识算法。 那么,自己师伯的这种“衍算”,应该叫什么? 这种衍算,又有何不同?本质又是什么?原理是怎样的? 墨画仰起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头顶的诡道封天阵,怔怔出神。 阵纹的所有变化,在墨画的识海,一一衍变。 阵纹被魔修攻破,而又自行修复; 阵纹被劫雷抹消,而又自行衍生; 诡道封天阵,一道道,一纹纹,恰如阎罗花开,此起彼伏,阴森而瑰丽,诡异而深邃…… 不知看了多久,墨画突然睁大眼睛,瞳孔中,映照着阵纹的百般变化,心中惊悟。 “我明白了1 “是道心种魔1 这副诡道封天阵,和道心种魔,是一样的。 道心种魔,种下魔种,魔念会自行蔓延寄生。 诡道封天,布下阵纹,阵纹也会各自生化繁衍。 所谓的诡道封天阵,本质上,是一种大型的,阵法式的“道心种魔”。 在阵法阵枢之中,种下魔种,以魔种,衍生阵纹,从而使整个阵法,诡纹相生,流转不息,难以攻破。 “在阵法中,道心种魔……” 墨画想了想,忽而又皱眉。 “还是不对……” 适才魔殿中的景象,又一遍遍,在墨画的脑海中重演。 诡道人全力施展道心种魔,将所有金丹魔修,全部污染,使之疯癫,从而彻底支配…… 这整个过程,包含了…… 分化魔种…… 寄生道心…… 还有……魔种衍生,污染,支配…… 墨画心中一惊,恍然大悟。 自己说反了! 不是在诡道封天阵中,道心种魔。 而是道心种魔,所运用的,就是“诡道封天阵”核心的神识衍算! 两者同归一门,都基于这种特殊的,诡异的神识衍算。 都是一种,对神念精妙绝伦,登峰造极的运用之法! 墨画又想起那个圣子,见到诡道人施展道心种魔,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诡道人的道心种魔,根本不是他所认知的道心种魔! 这门道心种魔,与一般的种魔之法,截然不同。 因为师伯的这种道心种魔,依托于那种,诡异的,特殊的神识算法。 反过来说,师伯的“道心种魔”…… 包含着至高无上的,神念衍算之法! 墨画越想越震惊。 越想越通透。 他的目光,也越来越明亮,如同天上繁星,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墨画仍旧仰着头,盯着头顶的诡道封天阵看着,可看着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对,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气息。 墨画低头,就发现师伯就站在他身边。 他抬头,盯着阵法看的时候,师伯也在默默盯着他看。 此时的诡道人,已经通过道心种魔,寄宿在玄散人身上。 鹤发童颜,眉目俊美,神情冷漠。 墨画“偷学”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又被师伯盯着,有点心虚,就乖巧笑道: “师伯,您变帅了1 诡道人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点在墨画的额头上。 墨画就软绵绵地晕了过去,躺在了地上。 他的小脸白皙,睫毛漆黑,呼吸细密而匀称。 诡道人看着墨画,目光几番变换,心绪不定。 师弟……到底教了这小东西什么? 他到底是怎么教出来,这样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弟子的? 诡道人又想起了墨画适才的目光。 清澈,通透,明亮,还隐隐透着一丝,对大道的明悟…… 这小东西,又到底从诡道封天阵中……看到了什么? 又想明白了什么? 不会是…… 诡道人皱起眉头,目光漠然,沉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不可能。 他之前看过了,这小东西,虽然阵法水平还行,但没学过仙天阵流。 仙天阵流,是本门最正统的传承。 师弟没传他,就说明,他并不是最正统的核心弟子。 而他没学仙天阵流,没有阵法源流作为根基,一通百通,博学阵道,自然而然,也就不可能学会天机衍算。 不会衍算,又能看明白什么? 诡道人目光微动。 不过,不管这小东西,看明白了什么。 都不能让他再看了。 谁知道这稀奇古怪的小东西,能看出什么来…… 诡道人目光一凝,伸出手拎起墨画,缓缓走出了万魔殿。 走出万魔殿后,诡道人反手一挥。 诡道封天阵逆转,阵纹诡变,将整座魔殿,连同葬身于殿中的魔修,一同吞噬,逐渐湮没…… 而后诡道人不曾回眸看一眼,而是迈步走向离山城,走向五行护山大阵,也走向了,大阵之中,那个暌违了数百年的师弟…… “数百年的恩怨,也该了结了……” …… 大离山外。 一位白袍金丹后期修士,连同十来个金丹期的副掌司和执司,正在护送白子胜和白子曦,前往附近的青山城。 白袍修士,正是离元城的掌司。 也是整个大离山州界,职位最高,权力最大的掌司。 进了青山城,雪姨便行礼致谢道: “这一路上,多谢上官掌司了,否则的话,魔修肆虐,路途必然艰难。” “哪里哪里……” 白袍修士,复姓上官,面容和蔼,也拱手道:“白少爷和白小姐能平安,比什么都好……” 上官掌司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 还好这两个小祖宗没事。 虽然碎了本命长生符,但本身都没什么大碍,沿途一些不开眼魔修,也都被自己打发掉了。 现在一路护送他们到青山城,有白家的修士来接应,应该就没后顾之忧了。      “白家碍…” 上官掌司心中微沉,“竟然是……白家的孩子……” 白家是修界的庞然大物。 上官家虽然地位也不低,但到底还是不能跟白家相提并论。 上官掌司有些担忧。 “希望白家,不会迁怒于自己吧……” 毕竟,那可是两枚本命长生符啊! 只有寿元不多,修道无望,终身再难进阶的世家老祖,才会耗费本命修为,炼制这等符箓。 能种这种符箓的世家老祖,本身就寥寥无几。 而能有资格被种下这等符箓的世家子弟,更是凤毛麟角。 本命长生符一旦破碎,再想找个老祖,重新种下,就难如登天了…… 而若不种,这等天骄,一旦涉足修界,必然是危险重重。 将来麻烦就大了…… 上官掌司皱着眉头,苦思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哪有资格,操这份闲心…… 他摇了摇头,将白家兄妹还有雪姨,安置到青山城最大的客栈中。 只等白家来人,将这两个小祖宗,安安稳稳地接过去,他就放心了。 至于自己……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甚至,也不说功劳了,能不怪罪就行了…… 不过本就事发突然,想来白家也不会不讲理,太过苛责他。 几人在客栈逗留数日,白家便来人了。 一位白衣蒙面的女修,带着一行白家修士,走进了客栈。 身形似真似幻,似实似虚。 周围的人,明明看着她们,但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上官掌司本来还在疑惑,白家到底谁会过来,忽而抬头,见了那女修的身影,心中一震,立马将头低下,恭敬道: “在下上官敬,忝任离山城掌司,拜见真人1 这女子蒙着面,看不清面容,但气质冰冷高贵,有风华绝代之姿。 更重要的是,她的气息,缥缈高远,又深不可测。 羽化境! 这女子,是一位羽化境的真人! 上官掌司将头垂得更低了,生怕有一丝冒犯,惹得这位真人不满。 那女子微微颔首,声音清悦,但又带着威严: “有劳上官掌司了。” 上官掌司彻底松了口气。 一旁的雪姨,躬身行礼道:“夫人。” 白子胜和白子曦也都露出孺慕之情,一齐喊道:“娘亲……” 这女子正是白子胜和白子曦的娘亲。 也是白家的羽化境真人——白倾城。 这两声“娘亲”,喊得白倾城心中一颤,但她还是克制住了情绪,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上官掌司也心中一惊。 这两个孩子,竟有个羽化境的娘亲。 难怪,能被种下本命长生符…… “两位少爷小姐安然无恙,在下也就放心了,便不打扰了。” 上官掌司识趣地说道。 白倾城微微颔首。 上官掌司便退下了。 屋内也就剩下了白倾城,白子胜、白子曦还有雪姨四人。 白倾城素手一挥,消去面纱,露出了倾国倾城的容貌。 和白子曦相似,冰肌玉骨,容貌无暇,都有着惊心动魄的美,只不过比之白子曦,少了几分青涩,唯美,多了几分成熟,高傲,还有羽化境的威严。 雪姨面露愧色,“夫人,我无能,长生符……” 白倾城摇了摇头,“这不怪你……” 一二十个金丹魔修。 魔道圣子。 还有……诡道人的算计…… 这种局面,谁也保不住那两道本命长生符。 白倾城又看了看眼自己这双子女,冰冷的目光,微露暖意,问道:“没事吧……” “嗯。” 白子胜两人点头,但又都有些拘谨。 白子胜踌躇片刻,开口道:“娘……” 白倾城神色平静,“什么事?” 白子胜有些踌躇,他历来有些怕他这个冷冰冰的娘亲,不知如何开口…… 白子曦却道:“娘,您救救墨画吧。” 白倾城眉头一皱,“墨画?” 雪姨便道:“是……庄先生收的小弟子,也是少爷和小姐的师弟……” 白倾城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小弟子? 我那个师兄,竟还收了一个弟子?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还会再收徒弟呢? 白倾城目光微冷,看向雪姨。 雪姨心中一惊,立马低头道:“庄先生,不让我告诉您……” 白倾城一怔,随后神色微霁。 他这个师兄,行事的确最忌讳别人打探。 收徒也好,不收也罢,自然都不想让自己知道…… 白倾城的心情有些复杂,片刻后问道:“他怎么了?” 白子曦道:“他被……诡道人抓去了……” 白子胜也在一边点头道:“他是为了我和子曦,才被抓去的,本来要抓的,是我们两个……” 说完,白子胜有些愧疚地垂下头。 似乎因为自己没能保护好小师弟,而有些自责。 白倾城神色不变,但心中却不由一悸。 诡道人! 原来如此…… 她还在奇怪,以诡道人,也就是自己那个“大师兄”的本事,子胜和子曦碎了本命长生符,必然会落在他手里。 她之前还为此忧心忡忡。 但她万万没想到,大师兄竟放过了子胜和子曦…… 白倾城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才知道,原来大师兄,找到了“替代品”。 也就是,庄师兄收的这个叫“墨画”的小弟子…… 可是,为什么? 这个小弟子,竟有这么重要? 诡道人,竟然因此,就放过了子胜和子曦? 庄师兄行事,想来深谋远虑,算无遗策。 他这个小弟子身上,莫非藏在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倾城目光微凝。 “娘亲……”白子曦轻声道。 白倾城回过神,转头看了眼白子曦,触及她的眼神,忽而心底一颤,心思起伏,复杂难言。 但她的神色还是冷冷的,只是淡淡点头,“我知道了。” 白子胜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雪姨悄悄拉祝 她知道,话说到这里就够了,以夫人的性子,再说就有可能适得其反了。 白子胜和白子曦看了白倾城一眼,便将话都咽在了肚子里。 之后雪姨又将一路的经过,详细都和白倾城说了。 白倾城闻言,点了点头,声音悦耳但有些冰冷道: “今晚暂且在这里休息,明日随我离开……” 她的话说得轻,但明显不容拒绝。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有些怏怏地退下了。 …… 到了晚上,月色冷艳。 白倾城坐在房中,面前摆着一副天机罗盘,罗盘之上,因果纠葛,天机浮沉。 白倾城皱眉,许久之后,叹了口气。 “天机衍算……我还是比不过师兄们……” 这份天机,她怎么算,都算不明白。 师兄的宿命,又到底会是什么…… 白倾城摇了摇头,忽然“墨画”两个字,又浮上心头。 她又想起,白日里,子胜和子曦两个孩子,对自己的恳求,心思复杂。 子胜的性子,有些粗疏,有些贸然,但也很孤傲。 族中一众天骄弟子,他向来看不起,也很少见他,对旁人这么关心。 而子曦…… 她喊自己“娘亲”,让自己去救她那个小师弟的神情,又浮现在了脑海。 那双素来清冷,高远,甚至如雪莲一般澄澈素雅的眸子,竟隐隐透着一丝……哀求? 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读不懂,这丝眼神中,酝酿着的情意?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她对自己这个女儿的性子,向来是了解的…… 但也因此,心中才觉得震惊。 “墨画……” 白倾城目光微凝,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本章完) 第557章 开局 第557章 开局 次日,白倾城便将白子胜和白子曦,送到了青山城以北,数百里外的安山城内。 安山城里,有白家临时购置的一处府郏 此地距离山城较远,远离是非争斗,且有白家数位金丹护佑,十分安全。 “你们暂时待在这里,我处理完事情,便一同返回白家。你们离家这么久,老祖也很挂念你们……” 白倾城说完,便转身离开。 “娘……” 白倾城回头,便见到两双期盼和渴求的眸子,她心中涩涩的。 子胜和子曦这两个孩子,还从没对谁,这么明显地关心在意过…… 甚至包括她这个娘亲…… “我知道了。” 白倾城淡淡道。 说完,她便不再看自己的两个孩子,转身离开,只是心中多有忧虑。 离山城,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血雨腥风。 即便自己有心,也未必能救下那个叫“墨画”的孩子。 更何况,他是落在“诡道人”的手中…… “虎”口夺食,可没那么容易…… 两日后,白倾城来到离山城外的一处新建的修道营地。 营地外,布有二品,乃至三品阵法。 营地内,驻扎着道廷的道兵。 与此同时,道州各方势力,也都派遣家族内,有实权的高阶修士,汇聚在此。 营地内,一间刻有隔音阵,绝神阵,阻碍他人感知的大厅中。 九位气息深厚的修士坐于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白倾城进门,众人安静了一瞬,点头示意后,便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起来…… “……数日前,大离山方向,有天道劫雷显现……” “此后,那几个魔道羽化的气息,便消失了……” “不只如此,大片金丹魔修的气息,也再未出现……” “莫非是……天道开眼了?直接镇杀了这群魔修?” “想什么呢?这里面,估计有什么隐情……” “魔道内讧?自相残杀?” “在这个时候?” “……司徒前辈可算出什么来了?” “一片迷雾,天机诡谲,算不真切……” “这是没算出来?” “不,这是算出来了……” “什么意思……” “天机诡谲……” “是……‘诡’道人……” 众人都是一窒,随即有人道: “这个诡道人,犯蠢了?这个关头,杀自己的同道中人?” “诡道人的意图,谁又能算明白?” 有人神色凝重,又有人皱眉道: “……话说回来,伱不好奇,诡道人到底是如何下手的么?”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屠杀了魔道四位羽化,和数百金丹?” “这可是在三品州界……” “劫雷显现,是……利用天劫吧?” “怎么利用?那些魔修又不是蠢货,他们不会跑么?克制修为,不可羽化,这种禁忌,他们也应该知道……” “我又不是诡道人,我怎么知道?” “估计,是被诡道人逼得走投无路了,这才不得已,使用羽化之力,也因此才在劫雷之下,灰飞烟灭……” “诡道人凭什么呢?” “凭他一己之力……怎么可能?” “道心种魔?” “道心种魔,是源自幻魔宗的镇派魔功,但这种魔功,我领教过,只是有些棘手,有些麻烦,但根本算不上多厉害……” “一些清心宁神的功法,法宝,灵器,都可以克制道心种魔……” “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真这么简单,他也不会被魔教封为‘道人’了……” “他的道心种魔,到底有何不同?” 众人不解,但神色又都凝重了几分。 “无论如何,羽化境的修士,都不要轻易出手了……” “不能出手,我们这些羽化修士,还来做什么?” “你出手,有什么用?” “在三品州界,就算你是真人,也不过是强一些的金丹1 “不能羽化,不能飞天,十成实力,能施展出来的,不足一成,还要时时刻刻,面临被天劫抹杀的风险……” “魔教那四个羽化老祖,魔道出身,穷凶极恶,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是着了诡道人的道,被天劫抹消了?” “那可是四个羽化境的大魔头1 话说到这,众人都有些心有余悸。 洞虚不出世。 各大修道势力,在外行走的,最高境界,一般也就是羽化境了。 但羽化境,一般也不会到三品以下的州界来。 因为风险太大。 若不是此次事关重大,涉及那位衍算天机的庄先生,离山城外,也不会聚集,足足十尊道廷羽化真人! 但现在因为诡道人,情况又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身为羽化,修为强大,但又根本不敢出手。 天道抹杀。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血淋淋的铡刀,无时无刻,不架在他们的头顶,等着他们行差踏错,便会猛然砍下,取他们的性命。 “他妈的1 一个羽化真人,倍感憋屈,愤而拍案。 “你是羽化,是真人,顾及一下你的形象,注意一下你的谈吐……” “老子乐意,你他妈管得着?” “涵养太他妈差了……” “你他娘的,不也在说脏话?”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他妈就骂你了1 …… 两人失了风度,吵吵嚷嚷。 有人受不了了,“你们两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能不能他妈的注意一下风度,别他妈的说脏话了?1 “你他妈的,不也在说脏话?” …… 有人咳嗽了一声,“白真人在这……” “什么他妈的白……” 这人说到一半,忽然截口,抬头看了眼上座,一身白衣,姿容绝美,气质清冽的白倾城,老脸一红,默默将话都咽了回去。 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纷纷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注意起了自己的形象。 白倾城置若罔闻,目光没有丝毫波动。 最上座的一位老者,无奈摇了摇头。 他面容枯槁,身披玄衣,复姓司徒,精通算数,乃玄机谷大长老,人称司徒真人。 是在座修为最高,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位羽化真人。 司徒真人环顾四周,缓缓开口道: “无论如何,羽化真人,都不要轻易再出手了1 “羽化飞天,修之不易……” “羽化真人,若有任何差池,都是我道廷的损失,对各位所在的宗门势力,也都是一次灭顶之灾1 “诸位,千万好自珍重1 司徒真人语重心长。 众人也都拱手道:“司徒前辈,所言甚是。” 也有人疑惑道:“司徒前辈,按理来说,归墟天葬,事关重大,可为什么……” “道州那几个最顶尖的大世家和宗门,此次没派高阶修士过来,只派了一些金丹来凑数呢?”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确实如此……”      “洞虚老祖不出世,不来也便算了……” 就算来了,也不过是一个大号的“金丹”,还要面临陨落的危险,得不偿失。 “……可为什么,连羽化境的修士,都不来呢?” “这的确说不过去……” …… 一众羽化窃窃私语,随后都默默将目光,投向上座的白倾城。 在座诸多势力中,唯有白家,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虽不位于道州,但盘踞一方,足以与道州的古老世家,一争高下。 在座的诸位羽化真人中,也唯有白倾城,世家最大,背景最深厚。 白倾城神情冷漠,仍旧一言不发。 众人无奈,想问又不敢问。 司徒真人便道:“各个世家,都有自己的安排,各家的老祖,也都有各自的统筹,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事,不是我们该过问的。” 众人皆皱眉,但既然司徒真人发话,他们也不便过多深究。 一众羽化真人散去后,白倾城也起身想走,却被司徒真人叫住了。 “白真人……” 司徒真人虽然德高望重,但对白倾城,语气还是极为客气。 不光是因为她的世家,还因为她天赋极高,数百岁年纪,便破境羽化,成为了飞天的真人…… 更重要的,是她关联的各种因果。 庄先生,诡道人,以及她那两个天灵根的孩子…… 有些事,其他人不知道。 但司徒真人,精通大道算法,执掌玄机谷多年,一些内情,知晓得自然也比别人多。 白倾城神情冰冷,略带高傲,但对司徒真人,也是礼敬有加,颔首道: “司徒前辈。” 司徒真人踌躇片刻,这才开口道: “白真人来之前,白家的老祖,可有什么吩咐?” 白倾城秀眉微蹙,“司徒前辈,您想问什么?” 司徒真人也没想问太仔细,只是叹道: “年龄大了,就怕死了,所以,只问个吉凶。” 事关天机,以及大道机缘。 无论如何,他要来这一趟。 但此时此刻,他却发现,这个机缘,很是蹊跷,自己怎么算,怎么推衍,前路都是一片迷茫。 他活了这么多年,人老成精,此时便想留个后手,保个老底。 玄机谷家大业大,后辈算学不精,还要靠他这一个老东西撑着,他可不能把命赔在这里…… 白倾城有些诧异,他倒没想到,司徒真人贵为前辈,竟如此坦诚。 她想了想,便道:“老祖他们,本不想让我来……” “但我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来……” “临行前,老祖便只吩咐我一句话,让我……” 白倾城微顿,缓缓说出了四个字:“袖手旁观……” “袖手旁观?” 司徒真人一愣,心中吃惊。 怎么会是……袖手旁观? 他们不管了,不问了,不求了,不去谋求那…… 司徒真人神情变换,心潮起伏。 白倾城言尽于此,拱手道:“晚辈告辞。” 一直到白倾城走远,司徒真人都怔忡站在原地,眉头紧皱,喃喃自语: “不可能碍…” “他们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着急?” “这盘大棋,到了最后落子定胜负的时候,他们怎么,突然都当了缩头乌龟,抽身撤子了?” “那群老不死的,大限将至,肯定比我还急碍…” “不,不对劲1 “除非……他们算出了什么,又或者,在忌惮着什么?” “又或者,这个棋局,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司徒真人心头浮上疑云,捋着胡须,在大厅中来回踱步,不知逛了多少圈,他忽然停住,心中一颤: “莫非这盘局,有了变数?” “此时的棋局……不是终局,而只是开局?” “以那庄先生的死,作为开局?” “以归墟天葬的现世,作为谋天划地,纵横经纬的第一子?1 道廷建立两万年来,一些零零碎碎的事迹,只鳞片爪的传闻,在他脑海之中浮现,串联…… 司徒真人有些难以置信。 “不可能吧……” “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他越想越怕,越想越是骇然,仿佛有无边的深渊,张开了一条巨口,散发出了让人惊恐的气息。 司徒真人的身子,在止不住地颤抖。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还是说,只是自己多想了? 司徒真人瘫坐在座椅上,沉默良久,这才深深叹道: “罢了,先苟命吧……” 就算有什么阴谋,也距离自己还远,不说万年,也至少千年,说不定到那个时候,自己早就挂了,一了百了…… 司徒真人忽然释然了。 眼下,还是考虑当前的事。 白家老祖嘱咐白倾城“袖手旁观”,必然不会空穴来风。 那说明,他们这些人,一旦牵涉其中,都有生死危机。 会死在哪里? 不用想,那必然是诡道人,必然是“道心种魔”了…… 道人这个封号,可不简单。 司徒真人皱眉,沉思片刻,便唤来一个弟子,吩咐道: “传令下去,在营地周围布上清心阵,凝神阵,无尘阵……” “四周加强警戒,一旦有‘道人’模样的,或是奇形怪状的修士靠近,第一时间告诉我……” “让所有羽化境修士,不要随意外出……” …… 司徒真人一口气说了很多,吩咐完毕后,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自我怀疑: “我这么做,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诡道人再强,也不可能杀了我们这足足十尊羽化境吧……” 司徒真人刚说完,立马反应过来,轻轻抽了一下自己的嘴。 不能嘴贱! 他是学因果的,不能说这种必死的话! 司徒真人的安排布置下去,很快便有其他羽化真人闻言,前来见他,开口便道: “司徒前辈,我们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诡道人再强,也不可能……” 司徒真人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立马逼视过去,让他闭嘴。 “防患于未然1 “不要小瞧诡道人1 司徒真人语气凝重。 众人见司徒真人,神情肃然,料想此事严重,也就不再多说了。 …… 而几日后,便有弟子来报。 “老祖,有个‘道人’……来了……” 司徒真人心中一凛,立马起身,外出看了一眼。 可四周空旷,阵法密布,山川耸立,并无“道人”的身影。 司徒真人皱眉。 “奇怪了,我明明看到,有个‘道人’……” 报信的弟子,有些奇怪地嘀咕道。 “‘道人’去哪了?” “莫非他藏起来了?” “还是说……” 弟子怔忡片刻,声音突然沙哑而木然: “……我才是道人?” 司徒真人闻言悚然,刹那间惊出一身冷汗。 他转头一看,就见报信的弟子,瞳孔一片漆黑。 突然好累啊,今天写不动了,明天再写吧…… (本章完) 第558章 见面 第558章 见面 “道心种魔?1 司徒真人一惊,立马出手,以一道金钟模样的法宝,将那瞳孔漆黑的弟子困住,隔绝住了这弟子的气息。 他刚松一口气,转头一看,就见营地四周,不少修士突然变得举止异常,像是被牵线的木偶,颤动抽搐,缓缓转过头来,瞳孔尽皆一片漆黑! 司徒真人倒吸一口凉气。 道心异变,魔种蔓延。 “这个诡道人,到底是何时下的手?1 其他羽化真人感知到气息异常,也纷纷闪身而出,待见周围修士道兵,一个个失去神智,瞳孔漆黑,也都神色震惊。 司徒真人厉声道:“放出法宝,护住心神1 心智尚存的众人,心中一震,连连祭起法宝,守住自己的识海。 司徒真人叹了口气,右手一翻,取出一尊流光溢彩的琉璃灯盏。 此灯名为乾坤清光盏,乃玄机谷的镇派至宝,集神识推衍,凝神驱邪于一体。 司徒真人祭出乾坤清光盏,清辉一扫,阴霾尽散,空中弥漫的,诡异的天道异数气息,也渐渐被驱散。 璀璨的灯光,如同屏风,将众人保护起来。 也隔绝了,外面那些被“道心种魔”的修士。 清光盏中,也有修士不知不觉中被种下了魔念。 但只要他们魔念滋生,便会被清光“烫”伤,黑灰之气弥漫。 司徒真人便会将这些修士,驱逐出去,避免他们感染更多的修士。 乾坤清光盏内,清辉四溢,修士皆神色紧张,打坐凝神,护住心脉。 而清光盏外,却如炼狱。 修士厮杀,同道相残。 一个个家族修士,同门师兄,或是熟悉的道友,道心崩溃,神色狰狞,各自厮杀。 有羽化真人于心不忍,刚想出手,就被司徒真人制止: “你不过去,他们会死,你过去了,他们一样会死,而且可能……死得更多1 毕竟若是羽化修士被道心种魔,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那羽化真人恨极,但又无可奈何,只能重新坐定,痛苦闭目,不去看外面的惨状…… 众人神色凝重。 司徒真人也眉头紧皱。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心神一震,抬头看去。 便见不远处,一个道人,手里拎着一个小修士,缓缓走来。 那道人童颜鹤发,目光阴鸷,正是玄散人,但此时,他神情冷漠,周身诡气缭绕,明显又不是玄散人,而应该是…… 诡道人! 司徒真人如临大敌。 其他修士,也都心惊胆战。 可诡道人,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也不曾看他们一眼。 似乎道心种魔,只是顺手而为。 能杀他们,那便杀了。 就算杀不了,也没什么所谓。 诡道人就这样,一袭黑衣,拎着墨画,当着数千道兵,数百金丹,十尊羽化的面,堂而皇之而又旁若无人地从众人面前走过。 走向了离山城。 四周修士,自相残杀,如同诡魅。 而他,就是“诡魅”本身。 道廷一方,却大气也不敢出。 四周一片死寂。 有羽化修士激愤之下,便想出手,却被司徒真人拦住了。 司徒真人微微摇头,目光严峻无比。 他感知到了那份,包含惊天诡算的神念气息。 心知在场之人,只要出手,必死无疑! 无论是谁。 他们没办法。 即便他们是道廷各大势力的羽化真人,也只能看着诡道人,从他们面前走过。 看着诡道人漆黑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离山城方向,那滔天的血海之中…… 在场的羽化修士,尽皆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唯有白倾城目光微凝。 她看到了诡道人手上,拎着的那个孩子。 若她所料不差,那应该就是,子胜和子曦口中的“小师弟”了…… 而诡道人,走进了血海,也就意味着,这场针对师兄的算计,要图穷匕见了…… 白倾城眉头微蹙,随后起身,向司徒真人简单行了一礼,便祭起一柄锦绣山河伞,走出了清光盏。 周围种魔修士,向白倾城扑杀而来,又一一被山河伞震飞。 白倾城顺着诡道人走过的路,也走向了离山城,走进了漫天血海。 司徒真人无奈叹息。 乾坤清光盏中,又有三位羽化,起了异心,对视一眼,各自祭出法宝,然后不发一言,离开清光盏,向诡道人追去。 剩下的羽化有些心动,便看向司徒真人,“司徒前辈,这……” 司徒真人目光微冷,端坐不动,只是沉声道: “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但他心里却默默道:“想死自己去死……” 这些羽化真人,知道玄机谷玄机算法的高深,也都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道理,便都收敛起躁动的心思,安安稳稳打坐起来。 司徒真人却看着诡道人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 目光之中,有着深深的担忧。 这就是道心种魔…… 不,这就是,天机诡算么…… 神识之道,穷极衍变,一念两法,天机诡算。 他万万没想到,这诡道人,竟将天机诡算,修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在他那个,历来出妖孽的宗门,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天机诡算,修到极致。 神念孽变,不死不灭…… 若不集正道之力,彻底镇杀诡道人,如此放任下去,他必然会成为,通天彻地的大魔枭。 可是…… 怎么杀呢? 庄先生油尽灯枯,天机衍算失传…… 这世上,究竟还有谁,能洞悉天机,与诡道人抗衡? 不死不灭的诡道神念…… 又有谁,能真正杀得了他呢? 司徒真人面容冷峻,忍不住深深叹息…… …… 离山城中。 断垣残壁,已被血海染得通红。 残留的一些魔修,也瞬间被道心种魔,各自屠刀相向,死得干干净净。 诡道人径直走到五行护山大阵前。 他伸出手,去触碰大阵,但手指瞬间就被磅礴的大阵之力,消弭成血雾。 只不过转瞬之间,血雾回溯,又重新凝成骨肉。 诡道人的手,又完好如初。 诡道人手指一点,一些诡异的,黑灰色阵纹,便爬到大阵之上,由外向内侵蚀。 但侵蚀得越快,大阵自行修复得也更快。 破不了大阵…… 诡道人神情冷漠,便提起不省人事的墨画,在大阵面前摇了遥 大阵之内,似乎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随后,光芒闪烁。 大阵的五色光幕,自行打开,露出一道入口。 诡道人冷笑,拎着墨画,走进了五行护山大阵之中。 …… 不久之后,白倾城也到了大阵之外,见到了五行护山大阵的那道入口。 入口尚未闭合。 她犹豫片刻,便从入口进入了大阵。 白倾城进入大阵后,大阵光幕闪动,阵纹蠕动,入口也渐渐关闭。 就在即将关闭之时,道廷一方的三尊羽化真人,也赶到了这里。 见到入口正在关闭,三人匆忙出手,刀光和剑光纷飞,阻碍了大阵的闭合。 随后,他们也从狭小的入口中,进入了五行护山大阵。 之后,五行五行护山大阵,彻底闭合。 外有魂幡血海,内有大阵护山。 外人根本不知道,大阵之中,五行宗旧址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不知过了多久,晕过去的墨画,也渐渐醒转…… 他的额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隐约之间,能感受到,四周有着极其恐怖的灵力波动。 这种灵力,浩如江海。 而他自己,就像在风暴之中,被滔天海浪裹挟的一叶扁舟,渺小且无力。 四周朦朦胧胧,还有人在说话。 这些声音,都很熟悉…… 墨画眯了眯眼,好久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五行宗内,面前就是五行宗的藏阵阁。 四周满目疮痍,曾经雕梁画栋,如今破石瓦砾,触目所及,一片破败,而且残留着惊人的法术气息,似乎经历过一场大战。 附近有三个人,被腐蚀成了白骨。 显然已经送命了。 而且,他们的骨头,晶莹剔透,上面有细碎的,结晶一般羽化的痕迹。 墨画心中一震。 “又是三尊羽化修士……死了?” 他抬头一看,便见到了傀老。 傀老全身被血衣包裹,身体也在被渐渐溶解,但肉身溶解之后,皮囊之下,没有血肉,只有棕褐色,斑驳的木纹。 “灭道之血……” “好,你竟和……” 傀老咳嗽了一声,“……和血道人那老不死的勾结……” 神色冷漠的诡道人向傀老行了一礼,“前辈见谅,若非如此,我奈何不了前辈……” 傀老目光如剑,厉声道:“那我的命门,又是谁告诉伱的?” 诡道人沉默不语。 傀老怒极反笑,“好,好啊,正魔不分,这些修道之人,修的是什么道?1 诡道人沉声道:“前辈走好。”      话音刚落,血衣泛出更加漆黑的,死寂的血光。 一点点,一分分,将傀老包裹,侵蚀…… 也在一步一步,吞噬着傀老的生机。 傀老目视诡道人,冷声道: “别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必杀你1 诡道人略微躬身,“晚辈谨记。” “傀爷爷……” 墨画心中一痛,口中喃喃道。 被血衣侵蚀的傀老闻言,最后看了眼墨画,眸中冷意消退,变得温和,又带了一些歉意和遗憾。 最后,整个人,便彻底成了一个木塑,斑驳残缺,失去了生机。 诡道人侧目,看着墨画,皱了皱眉头。 傀爷爷…… 傀老竟然让这孩子,喊他“傀爷爷”…… 诡道人只皱眉沉思了片刻,便又迈步,向藏阵阁内走去。 天机算尽,魔修受诛,道廷震慑,就连傀老,也被血道人的不死之血融掉了…… 他面前的阻碍,已经彻底扫清。 前面,就只有他数百年未见的师弟了…… 便在这时,一道冰冷而清悦的声音响起: “大师兄……” 诡道人转头看去,便见到了站在一旁的白倾城。 白倾城一直站在一边,亲眼看着,道廷的三个羽化真人,被诡道人杀死,而后又看着诡道人,以不死之血,融化了傀老。 她只能袖手旁观。 她这大师兄要做的事,没人能拦祝 谁拦谁死,包括她自己。 只是她还记着,自己那双儿女的请求,所以在最后,想从诡道人手中救下墨画。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而且,他也毕竟,是庄师兄收下的弟子,不能因此卷入这场是非,就此丧命…… “大师兄……把那个孩子给我吧……” 诡道人抬头,看了眼藏阵阁,不知想了些什么,随手一丢,便将墨画抛给了白倾城。 白倾城立马接过,情不自禁打量了一眼墨画,心中默然道: “这就是……子曦挂念的那个小师弟么……” 灵根好差…… 跟子曦比,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又看了下长相。 长得倒还不错…… 眉目如画,长相可爱,气质清醇,看着就心生亲切。 而且眼神清澈,一看便知,心性也不错…… 就是……灵根很差,血脉就更差了…… 白倾城皱眉。 “庄师兄,为什么会收这样一个小徒弟?” 此外,最让她吃惊的,还是大师兄…… 大师兄曾经温文尔雅,待人宽和,但自从入了魔,成了诡道人,便诡异恐怖,冷漠绝情。 她还是第一次,见大师兄,拎着个小孩子,一路上都不撒手。 而且,在她看去,两人相处得还很随意,甚至算是,有些“亲近”? 白倾城蹙眉不解。 而墨画抬头,也见到了白倾城。 只看第一眼,他就觉得惊叹。 好漂亮…… 看了第二眼,又觉得这女子的眉眼,跟自己的小师姐好像…… “您是小师姐的娘么?” 墨画不由问道。 白倾城微怔,不由点了点头。 墨画默默算了一下,“小师姐的娘,也就是师伯的师妹,也是师父的师妹……那我应该喊您……‘师叔’?” 白倾城一愣。 这孩子,好聪明,而且好像还有点……自来熟? “不错。” 白倾城又点了点头。 “弟子墨画,见过师叔。”墨画很有礼貌道。 白倾城心中微暖。 她又看了眼墨画,发现墨画身上没有伤势,没有被“道心种魔”,目光清正,也没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白倾城踌躇片刻,便对墨画道: “好孩子,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进去看看你师父……” 墨画立马道:“师叔,我能进去么?” 白倾城一怔。 墨画低声道:“我也想去看看师父……” 白倾城心中微涩,但还是拒绝道:“你进去,会很危险……” “哦……” 墨画失望但懂事地点了点头。 白倾城便留下墨画,自己往藏阵阁走,走了几步,回头见墨画,孤零零一人站在那里,有些心疼,又有些担忧。 万一诡道人出来,这孩子恐怕还是有危险…… 可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师兄命在旦夕。 那份涉及归墟天葬的机缘,虽说老祖让她“袖手旁观”,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又不可能真正坐视不管。 “罢了,各安天命吧……” 白倾城神情严肃,咬着牙,同样走进了藏阵阁…… 而墨画,就一个人待在原地。 他想进去,可又进不去。 藏阵阁似乎有什么屏障,师伯和师叔修为高,阵法造诣也深,所以可以无视屏障,进入藏阵阁。 但自己却进不了…… 可待在这里,似乎也不安全。 一旦事情尘埃落定,师伯出来,估计也会杀了自己。 墨画叹了口气。 便在这时,四周的五行护山大阵,一阵嗡鸣。 墨画一愣,抬头看去。 便见大阵之中,有一条主干的阵枢,自行运转,光彩夺目。 “这是……阵枢?” 墨画忽然记起,刚到五行宗时,师父跟自己说过的话。 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和师父说五行护山大阵的事。 师父便在纸上,画了一副山图,沿着山势,勾勒了几个线条,并嘱咐他道: “……这里是五行护山大阵,主干阵枢的脉络,你记一下。” “阵法流转之时,阵枢之上,会有生门。” “这一小段,虽是二品阵枢,但与五行屠妖大阵格局类似,而且你神识也够,应该是能自己衍算出生门的……” 墨画怔忡失神。 “算出生门……” 师父是不是,早有安排…… 他是不是料到,我会被师伯抓回五行宗,所以才提前告诉我,这一段大阵的生门? 他是想让我,算出五行护山大阵的生门,然后自行离开,远离这凶险之地…… “师父……” 墨画眼角一酸。 他不想走,他想再看一眼师父。 可是…… 见了师父,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能做什么呢? 修为这么低,神识不够强,阵法也还没学好,在这等凶险的地方,连自身都难保…… 大阵又是一阵嗡鸣。 似乎是师父,在催促自己离开…… 墨画有些颓唐,擦了擦眼泪,便坐在了地上,依据师父之前教自己的衍算之法,一步一步,将大阵的阵枢衍算完,然后找出方位,定好生门。 定好了生门,墨画抬头,看了眼藏阵阁。 师父仿佛就在里面,默默地看着自己。 好像在说,“走吧……” 墨画垂着头,背影失落,默默地走着,走到庄先生曾标记的那段山脉,走到山脉前的大阵。 根据自己定下的生门,墨画迈步,走进了大阵之中。 大阵形成灵幕,灵力流动,如同刀刃,密不透风。 但生门之处,却是阵枢的关窍,也是留生之地。 墨画走进生门,汹涌澎湃的灵力,在他身边急速流转,如同汪洋的江河,又如奔腾的万马,但又并不曾伤害到他。 相反,这些灵力在护佑着墨画。 一路保护着墨画,从护山大阵之中,安然无恙地离开…… …… 藏阵阁四楼。 庄先生就默默坐着,默默看着墨画,孤零零地走出了大阵。 片刻之后,藏阵阁震动。 四楼的五行阵法,被漆黑的阵纹侵蚀,破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白发披肩,神情冷漠。 正是诡道人。 庄先生气息微弱,面白如纸,但神色坦然,如同迎接宿命一般,露出了从容的微笑。 “好久不见了……” “师兄。” (本章完) 第559章 师门 第559章 师门 诡道人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漠然。 他看着庄先生,看着这数百年未见的师弟,漆黑的瞳孔,流露出一丝警惕和凝重,可随后,又是一片怔然。 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布局,没有杀机。 而他这个师弟,油尽灯枯,也与他印象中的那个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天纵之才,截然不同。 诡道人的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怒气,他的声音,也透着森然的寒意: “你的天机衍算呢?” “你的仙天阵流呢?” “你一身的修为,本事,手段和谋算呢?” 庄先生苦笑,“穷途末路,回天乏力,何必白费那些力气呢……” 诡道人的眼中,厉色涌动。 “所以,伱就在这等死?” 庄先生默然,而后轻轻叹了口气,“人皆有生,也都有死……” “生时以为人定胜天,死时终知回天乏力……” “我也是一样啊,师兄……” 诡道人漆黑的瞳孔中,流露出怒其不争的恨意,“即便是死,你也大可晚点死,你的天机衍算,不可能一丝生机,都算不出来……” “算出来,又如何呢?”庄先生反问。 诡道人一怔。 庄先生笑了笑,语气透露着深深的疲惫,气息也微弱至极,“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我是第四十九任掌门,天道绝数,宗门至此而终,而我也命绝于此。” “无论怎么算,结果都是一样的。” “天机衍算,必然之数,改不了的……” 诡道人神色越来越严厉,片刻后,一切情绪又都平复,他的神情重又冷漠。 诡道人淡淡道: “好,那我成全你。” 诡道人白皙的右手一握,凭空出现了一把古朴的长剑,剑身古铜,上面刻有斑驳晦涩,虚实相间的纹路。 “须弥剑……” 庄先生喃喃道,脸上浮现怀念的神色,也有面对死亡的坦然。 便在这时,附近阵纹颤动,屏障破开,祭出锦绣山河伞的白倾城,显露了身形。 她看到了面白如纸,束手待毙的庄先生。 也看到了一脸杀意,手持长剑的诡道人。 白倾城心中一颤,“大师兄1 诡道人的剑尖,停在庄先生的身前,他回眸看了眼白倾城,神色冷酷而诡谲,漠然道: “师父死了,宗门亡了。” “我不是你的大师兄,你也不再是师妹了……” 白倾城心中苦涩,“还请大师兄,手下留情……” 诡道人冷漠的神情,渐渐褪去,诡谲的面容上,浮现一丝讥笑。 这丝笑容,极其怪异,像是从不少人的脸上摘下来,拼在了一起。 诡道人的声音,也变得噪杂。 像是有不少人,在一同冷笑,一起说话。 “手下留情……”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手下留情?” 诡道人看着白倾城,漠然道: “我不杀了他,怎么取归墟图?” “不取出归墟图,你们白家,又怎么夺这副图?不夺这副图,又怎么找到天葬之地?” “你来之前,白家的老东西,是不是让你‘袖手旁观’?” “他们不想让你管,他们乐见其成。” “他们也想让我,杀了我这师弟1 “你呢?” “你口口声声,让我手下留情,可你心里呢?” “你何尝,不是在算计他?” “想谋求他身上,先天阵流的传承,想窃取归墟天葬的秘密,为白家立功,为你那对天灵根的子女,铺设仙途。” “你嘴上喊他师兄,可你心里,又何曾把他当成师兄?” 白倾城脸色苍白,她想说“不,不是这样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不出口,心底也生出深深的愧疚。 诡道人又看了眼庄先生,目光复杂,淡淡道: “我追杀了你几百年……” “你的这个师妹,你视她如亲妹妹,但她也算计了你一辈子……” “你之前,收了不少弟子,无一不是天之骄子,可最后,众叛亲离,没一个愿意陪在你身边……” “道廷想杀你,剥了你的道骨。” “魔宗想杀你,夺了你的道图。” “还有你向来敬重有加的师父……” 诡道人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 “你的气海,是怎么碎的?” “你的识海,又是怎么枯竭的?” “谁能设下遮天的阴谋,来算计你呢?” “是……师父……” 白倾城瞳孔剧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这件事,她从不曾听说过。 诡道人目光厉然,看着庄先生,继续道: “是师父,在利用你!从一开始,从收你入门的时候,就全都是他的算计。” “师父……秉承门派遗训,从一开始,就在寻找天生道骨之人1 “他找了一辈子,最终找到了你。” “你可知为什么?” 庄先生神情漠然。 诡道人冷笑,自顾自道:“因为天生道骨,就是钥匙……” “归墟天葬的秘密,藏在一滴,自远古数万年前,就流传下来的‘天人之血’中。” “这滴血,万劫不朽,无法磨灭。” “所以,必然蕴含成仙的契机。” “几万年来,无人能参破这滴血的玄妙。” “但是,师父他,琢磨出来了……” 诡道人神色凝重,目光微微颤动。 “这滴天人之血,不朽不灭,内藏玄机,无法参悟,那便只能将其融于人的血脉,孵化出来……” “而有资格,融入这滴天人之血的人,便是天资绝伦,天生道骨之人……” 诡道人看着庄先生,缓缓道:“也就是你啊,师弟……” “师父他,一开始就没把你当弟子,甚至,没把你当‘人’……” “在他眼中,你只是天机衍算的一个棋子,是一个工具,是孕育天人之血,洞悉归墟天葬的胚胎……” “你可知,这先人之血,要怎么孕育?” “对,你知道的……” 诡道人目露讥讽,“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应该知道了……” “师父将宗门传承,倾囊相授,让你成为冠绝一世的修道天才,待你修道有成,再设计杀你1 “先碎你的气海,让你修为流失;” “再碎你的识海,让你神念大损;” “常人无论是气海,还是识海,破碎之后,大抵都会身死道消,但你不会,因为你天生道骨,又身负天人之血。” “当你气海和识海都破碎后,天生道骨,便成为了你的识海和气海,支撑着你的生机。” “这是在‘揠苗助长’……” “让天生道骨,失去气海和识海支撑,快速汲取天人之血,过度生长,从而加快道骨与天血的融合。” “一旦融合完成,天人之血,就会被炼化。” “而你的道骨上,就会显现出,天人之血之中隐藏的,天人的秘密!也就是,那一副,归墟天葬之图1 “这个时候,再杀了你……” “剥去你的道骨……” “便可得到,这副完整的,蕴含远古机缘的,归墟天葬图1 白倾城的脸色越来越白。 她万万没想到,一向和蔼可亲的师父,心机竟然如此之深,如此之……狠毒…… 师父收养师兄,待师兄如子。 怀的却是“虎毒食子”的算计。 而在她眼中,天纵之才,举世无双的庄师兄,竟也只是,被师父利用的“工具”…… 诡道人看着庄先生,语气有些悲凉,又带着一些嘲讽: “你精通天机衍算,这一辈子,没人能算过你,但从头至尾,从生到死,又无时无刻,不在被人算计……” “那些人,敬畏你,害怕你,但没人关心你。”      “无论道廷,还是魔宗,所有人,都只想你死1 “只想杀了你,剖开你的心,拆了你的道骨,看看你身上,藏着什么机缘1 庄先生的脸上,有些落寞,但更多的是坦然。 “是碍…” 他又看了眼诡道人,似乎想从那阴鸷的面容上,看出从前温文尔雅,笑容宽和的大师兄的影子。 可是,他看不出来了…… 他已经渐渐忘了,曾经的大师兄,是什么样子了。 庄先生有些遗憾,微微叹了口气。 诡道人看着庄先生,目光之中涌出难言的愤怒和失望! 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一副,无欲无求,了然生死的模样。 诡道人的脸上,狰狞的人脸,纷杂呈现,最终又都合二为一,消散无踪,他的目光,变得无情而冷漠。 诡道人举起须弥剑,指向庄先生。 “大师兄,住手1 白倾城大惊失色,连忙喊道。 她想上前,可却被诡道人反手以诡道阵纹禁锢。 白倾城目光一凝,祭起锦绣山河伞,转动之间,锦绣光芒流转,可这些光芒,却被诡异的阵纹,一一消解。 不动用羽化之力,根本挣脱不出。 白倾城心中苦涩。 无论是修为、神念、阵法、乃至神识算法,她都不是自己这位曾经的大师兄,如今的诡道人的对手。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诡道人的须弥剑,刺进庄师兄的胸口,而后剖开心脉,将心下凝结的,维系着枯竭识海和破碎气海的,一截晶莹如玉的“天生道骨”,取了出来…… 没有一滴血流出。 因为所有的血,都被须弥剑气剿碎。 道骨之上,晶莹剔透。 似乎有着极其复杂,庞大,古朴,深奥的纹路,以先天生成,血骨相融的形式,刻印在这枚“天生道骨”之上。 这副图,形似阵图。 便是那副,各方修士大能梦寐以求的,归墟天葬图! 天生道骨被剥取的瞬间,庄先生的生机,便渐趋枯竭。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眼眸中的光芒,也渐渐暗淡,整个人的气息,也渐渐缥缈,近乎虚无…… 白倾城心中一痛。 诡道人也看着庄先生,怔怔出神。 他知道,这一幕迟早会发生。 但他似乎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幕,竟然真的发生了…… 他亲手,杀了他的师弟…… 庄先生的气息,已经很淡薄了,但他还是留了一口气,似乎仍有些心存挂念。 天人之血,天生道骨,归墟天葬这些,他都不是太在意…… “师兄……” 庄先生轻声喃喃道,“念在师兄弟一场,别为难……我那几个小徒弟……” 诡道人神色怔忡,复又冷漠,刚欲出言讥讽。 便在这时,空中骤然出现几道金色枷锁。 这些枷锁,上有磅礴粗犷的大道阵纹显现,甫一出现,便结成牢笼,似乎欲将诡道人牢牢锁祝 诡道人嗤笑,“妄想渔翁得利的老东西1 他目光一凝,直接将天生道骨,吞入腹中,而后周身密布黑灰色阵纹,这些阵纹,由外向内,将他的肉身,一一吞噬,消解…… 而诡道人的身影,也渐渐淡薄,渐渐消散…… 虚空之中,响起一道苍老而雄浑的声音: “天机诡遁……想跑?” 空中金光更盛,锁链层叠。 但似乎,根本阻止不了诡道人的遁法。 他的身子,一点点湮没,消失不见,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最后又看了一眼庄先生。 这道目光,极其复杂,又有一些痛苦,最后只剩决然。 之后,诡道人消失了。 空中响起一声冷哼,随后金光消散,也消失无踪,似乎有不知名的强者,沿着诡算的线索,向诡道人追去了…… 藏阵阁中,只剩下了庄先生。 失去了归墟天葬图,奄奄一息的庄先生,不再被任何人在乎…… 没人在意他的生死。 白倾城走上前去,将庄先生扶起,却觉得庄先生的身子,比柳絮还轻,比纸还薄,不由心中一颤。 “师兄……” 庄先生缓缓睁开双眼,看了一眼白倾城,目光温和,浅浅一笑,但并没有说话。 似乎也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他再说话。 白倾城神色紧张,“师兄,你不能死1 半晌之后,庄先生才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很疲惫: “我算了一辈子,很累了,想睡一会……” 白倾城心中一痛,“师兄,你不能死!这世间,就没有你想做的事,没有你想见的人了么?” 庄先生犹豫了一会,还是摇头,喃喃道: “没了,这世上,没有我想见的人了……” 庄先生说完,便缓缓闭上了眼睛,任凭白倾城如何呼唤,都没有一点反应。 他的脸上,仅存的一点血色,也消失殆荆 微末的生机,也如同渗入沙漠的泉水,渐渐干涸下去…… 白倾城看着庄先生的神情,脸上一片茫然。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看到自己的师兄,死在自己面前。 那可是庄师兄…… 那样的天纵之才,那样的风华绝代,那样的不可一世。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算无遗策,无论自己犯了什么错,都会包容,无论自己想要什么,他都会替自己想办法。 大师兄说得没错。 自己也在算计师兄。 可是…… 她总以为,再怎么算计,师兄都还是那个师兄,是那个精通天机衍算,对一切都胸有成竹的师兄。 而不是像眼前这样,面无血色,生机全无…… “师兄……要死了?” 一股莫大的惊恐,蔓延到全身。 白倾城浑身颤抖。 人固有一死。 可她活了数百年,从没意识到,也从没想到,真的会有一天,那个待自己如亲妹妹,一直包容,照顾自己的师兄,会……死? 她只觉胸口一窒,心如刀绞。 两行眼泪,默默地留了下来。 白倾城拭着脸颊,看着指尖的泪滴,喃喃道:“原来,我还会流眼泪……” 死…… 白倾城猛然一惊。 “不,不能死1 “师兄……他不能死1 师父死了…… 大师兄入魔了…… 师兄若是再死了,这世间,那些曾经珍视过自己的人,就都没了…… “师兄不能死1 “可是……怎么救,我拿什么来救?1 气海破碎,识海枯竭,道骨被剥,生机消散……这种情况下,任何丹药都没用…… 白倾城心中窒息,不由攥着胸口,忍着苦痛,心思急转。 片刻之后,她灵光一闪,恍然道: “司徒真人……乾坤清光盏……” 晚点还有一章,但会晚一点。 (本章完) 第560章 玄火长明 第560章 玄火长明 离山城外,修道营地。 喧嚣落幕。 修士死伤一片。 这些修士,都被诡道人道心种魔,自相残杀而死。 司徒真人掐指衍算,并以乾坤清光盏,照亮营地的各个角落,确定没了魔种,也没了诡道人那诡异的气息,这才神色稍解。 之后惨死的修士入殓。 其他修士,惊魂未定,各自休整。 房间内,司徒真人心绪不定,皱眉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忽然人影一闪,一袭白衣的白倾城破门而入,开口便道: “司徒前辈,我有一事,请您出手相助。” 白倾城神色焦急。 司徒真人一怔,随即皱眉,料想此事,必然不校 片刻后,他随白倾城,走进营地之中的一间密室,见到密室之中躺着的,气息近乎消散殆尽的庄先生,心中更是“咯噔”一跳。 “这……” 司徒真人指着庄先生,手指有些颤抖。 “归墟图被诡道人夺去,我师兄生机流逝,命在旦夕,还请前辈,救师兄一命1白倾城恳切道。 司徒真人苦笑。 这是救不救的问题么…… “白真人,我可不是丹师……” “丹师救不了。” “那……” 白倾城道:“我想请前辈,以乾坤清光盏,为我师兄续命1 司徒真人心中一跳,当即拒绝道:“不行,不行1 随后他见白倾城面带寒霜,便解释道: “不是老夫吝啬,而是这……乾坤清光盏,不是七星长明灯,它……续不了命1 “可以1 白倾城斩钉截铁道。 “不……” 司徒真人说到一半,就被白倾城打断: “老祖跟我提起过,乾坤清光盏,危急时刻,可以暂时续命……” 司徒真人脸一黑。 忘了这茬了…… 这丫头是白家的人,家学渊源,知道这玄机至宝的底细,骗不了她…… 司徒真人还是不愿答应,便道: “那你,知道怎么用么?” 白倾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您一定知道1 司徒真人一愣。 白倾城目光一凝,接着道: “您是玄机谷的大长老,德高望重,算法精深,肯定知道,如何替我师兄续命1 “老夫学艺不精……” 可白倾城目光笃定,根本不听。 司徒真人无奈,便决定实话实说: “不是我不同意,而是代价太大了……” “这尊乾坤清光盏,内藏天机,驱邪辟祸,是我玄机谷的至宝,传了十几代人,无比贵重……” “这尊至宝,与七星长明灯不一样,不是用来续命的。” “你把它当长明灯用,便会剧烈损耗,说不定人命没续多久,这尊清光盏,它自己就寿终正寝了……” “老夫自认,不是自私自利之人,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将宗门的至宝废掉,去续一个,不相干之人的性命……” 司徒真人连连摇头。 白倾城咬牙道:“我会寻一件天机至宝,赠给玄机谷,用来交换乾坤清光盏。” “天机至宝……哪有那么好寻……” 司徒真人不同意。 “那就当我们白家,欠了您一份大人情。”白倾城道。 “是白家欠的人情,还是白真人你欠的人情?”司徒真人道。 若是白家欠的人情,那自己倒可以考虑考虑。 但若只是一个羽化真人的人情…… 羽化真人的人情虽然贵重,但显然还没贵重到,要拿玄机谷的至宝来换…… 司徒真人怎么都不同意。 白倾城的目光,就有一些不善。 司徒真人一怔,随后心中一跳,她这意思…… 不会是想强抢吧…… 他曾经倒是听说过,白家这位大小姐,向来骄纵,行事任性,但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如今她成了真人,也有了一双子女,怎么都该稳重些了。 可万一她真的强抢…… 抢也不给! 乾坤清光盏,肯定是不能借的! 司徒真人刚想严词拒绝,忽然一愣。 白日道心种魔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那弟子眼中,漆黑的瞳孔。 道廷一方,被种了魔念,自相残杀的修士。 当着自己这些人的面,从容走过的诡道人。 以及,那股惊天的,天机诡算的气息…… 司徒真人心中一寒。 庄先生若是真的死了,还有谁,能克制诡道人? 没了天机衍算,如何与天机诡算抗衡? 天机算法,可与修为不同。 修为再高,不识天机,也有可能被人算计至死。 他们玄机谷的神识算法,的确精深,但再怎么,也无法与一念两法,天机诡算相提并论…… 而假如有一天,诡道人真的成为大魔枭,以天机诡算为根,以道心种魔为术,屠杀玄机谷,灭绝玄机谷的衍算,自己该如何是好? 怎么防? 怎么防得住? 司徒真人越想越惊。 这丝念头,绝不是空穴来风。 洞察天机,精通衍算之人,识海之中,万般念头,浮光掠影,皆是预兆。 是将来所有可能的,因果中的,一些镜花水月般的片段。 他隐隐约约之间,似乎能见到,诡道人屠戮玄机谷的画面。 山门阴森,诡气缭绕。 门人弟子,双目漆黑,沦为行尸走肉,自相残杀…… 灭门绝种! 司徒真人一阵心惊胆颤。 滔天诡算,生机灭绝,这种情况下,别说一尊乾坤清光盏,就是十尊都没用…… 司徒真人又看了眼气息微弱,生机逸散的庄先生,深深叹了口气。 这世上,若真有人,能与诡道人争锋,那想来也就只有,和诡道人同出一门,天资惊绝的庄先生了…… “赌一赌吧……” 虽然自己可能活不到那天,但也要为玄机谷的后代弟子,谋个福祉,结个善缘…… “好1司徒真人点头道,“我答应伱。” 白倾城一怔,她都准备强抢了,却没想到,司徒真人突然改了主意。 “但是,我有几个条件……”司徒真人又道。 白倾城点了点头,“前辈请说。” 司徒真人叹道:“这算你们白家,至少是你白真人,欠我们玄机谷的一份人情……” “以后,我玄机谷若有危难,还请白真人,出手相助1 白倾城答应道:“这是自然。” 司徒真人又道:“替代乾坤清光盏的天机宝物,白真人以后若得到,也请赠与老夫,算是弥补玄机谷的损失……” 白倾城道:“好。” “还有一点……”司徒真人目光肃然,“我出手相救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庄先生的仇家太多,因果太大。 司徒真人害怕自己承受不祝 白倾城郑重地点了点头。      司徒真人松了口气,虽然很是不舍,但还是将乾坤清光盏取出,对白倾城道: “你和庄先生同出一门,应该知道,庄先生气海枯竭,识海破碎,非丹石可医,非人力可救……” “我只能以乾坤清光盏为阵眼,耗费此灯的寿命,布下玄火长明阵,锁住庄先生的因果。” “没有‘死’的因,‘死’的果,便不会到来。” “锁住因果,庄先生便暂时,不算作是‘死’。” “但你要知道,这种只是天机续命,并不是救命,也不能救命。” “一旦灯灭,阵毁,因果顺替,庄先生他还是会死……” 白倾城忍痛道:“好。” 即便仅仅只是锁住因果,不算作是死,但好歹,也是有一线生机…… 总比,一点希望没有要好…… 司徒真人叹了口气,便开始燃清光盏,布玄火阵,点长明灯,暂时锁住因果,封存庄先生的“死”。 白倾城稍稍松了口气,在庄先生身前守了几天,忽然记起,自己似乎忘掉了墨画。 她以神识,扫视大离山,便发现大离山外,一处山路上,墨画孤零零,不知方向地走着。 白倾城有些心疼,便将墨画,带到了庄先生面前。 墨画见到曾经对着自己谆谆教诲,对着自己笑,摸着自己头,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师父,冰冷地躺在那里,不省人事,不知生死,眼泪止不住地就留了出来。 此后的几天,墨画都不吃不喝,守在庄先生身前。 …… 乾坤盏中,清光四溢。 玄火长明阵里,阵纹深奥。 庄先生躺在阵里,气息淡如云雾,缥缈而虚无,似生似死,唯有一丝丝生机弥留。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身亡,必将长眠不起。 但朦朦胧胧间,还是感知到了一丝熟悉的,让人挂念的气息。 庄先生最后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墨画。 墨画守在他的身前,耷拉着脑袋,身影失落,眼睛红通通的,不停用衣袖,抹着眼泪。 庄先生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 还是有人,真心挂念自己的…… 他将墨画的身影,印在了脑海,心中默念道: “好好活着……” “好好修炼,好好学阵法……” “好好学……” 庄先生心思一滞,便觉生机僵滞,这点念头,似乎也只是回光返照,是弥留的残存的意念罢了…… 不过,这也够了…… 庄先生看了眼墨画,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墨画忽然一愣,抬头看去时,庄先生已经闭上了眼睛。 墨画揉了揉眼睛,但眼睛很酸,看不清楚,不知道师父,是不是醒过来,是不是看了自己一眼。 “师父……” 墨画心中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 …… 三日后,白子胜和白子曦也来了。 他们神情失落,见到庄先生后,更是心中难过,眼睛红红的。 直到看到墨画安然无恙后,这才稍微好过了些。 两人便坐在墨画身边,陪着墨画,一直守在庄先生身前,怎么说都不走。 白倾城很无奈,但也无可奈何。 他没想到,自己这对儿女,还有墨画这个小弟子,跟师兄的感情,竟然这么深…… 她只能吩咐雪姨,准备一些吃的,或是滋补血气的丹药,每天看着这三个孩子吃一点,别让他们亏了血气。 除此之外,白倾城最担心的,还是诡道人。 这件事,看似尘埃落定,但她总觉得心有余悸,似乎诡道人,还有什么图谋。 她去问司徒真人,司徒真人也皱眉不解。 诡道人行事诡谲,根本揣摩不透。 不过想来,归墟天葬图都到手了,诡道人目的达成,应该也没什么其他意图了。 而且,此前他也打听过。 似乎是道廷七阁的阁老,以金光天仪,锁定了诡道人的气机,并一直在追杀他。 诡道人自顾不暇,应该不会再冒险作恶了。 白倾城松了口气。 之后白倾城便打算离开了。 她要把庄先生安置好,不能让长明灯灭了,还要把子曦和子胜,送回族中。 同时,墨画这孩子,她也要想办法,将他送回家。 离山城外驻扎的道廷,以及各方道廷修士,也都要离开。 但是在离开的前一晚,还是出了变故。 因为分别在即,司徒真人便简单摆了酒宴,以作饯行。 只是酒不过三巡,营地之中,便传来一阵骚乱,伴随着惊恐之声,狰狞之声,癫狂的呼喊之声,和厮杀之声…… 司徒真人心中一颤,“这是,道心……种魔?1 其他人也都是神色大变。 他们立马赶出来,便见有几个道兵,果然周身魔气,失了神智,神色狰狞,似乎在择人而噬…… 与那日道心种魔的迹象,一模一样。 司徒真人如临大敌,连忙将那几个入魔的弟子制住,转身便想让大家戒备,但抬头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头。 没有天机诡算的气息…… 也就意味着,诡道人不在…… 司徒真人有些诧异。 这几个道兵,只是之前染了魔种,现在才爆发出来的? 这种魔种极淡,而且也不会传染,威胁极校 司徒真人放出神识,扫视一圈,发现没有异常,这才如释重负。 “是我多心了……” 其他人也都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还以为,诡道人杀回来了…… 众人便想着回去继续喝酒,顺便压压惊,可走到一半,白倾城忽然一愣,停住了脚步。 司徒真人有些疑惑,“白真人?” “不对……”白倾城皱眉,喃喃道。 司徒真人有些错愕,“什么不对?” 白倾城道:“大师……诡道人一举一动,都有图谋,他绝不会无缘无故,丢这零星的几个魔种在这里,他这么做,必然另有所图……” 白倾城说着,忽然脸色一白,“子胜子曦1 她身如落羽,脚下生风,几个闪身,便来到了密室前。 子胜和子曦都在捧着碗,由雪姨照拂,喝着滋补的汤药。 见白倾城行色匆匆,两人都有些疑惑,“娘……” 白倾城将他们拉到身前,仔细看了两个孩子,神识感知了两人的气息,又看了看他们的眼睛,心中一块石头,这才落下。 “娘,出什么事了么?” 白子曦问道。 白倾城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忽然神色一变,“墨画呢?” 白子曦道:“墨画太累了,晕倒了,雪姨便将他送回房,让他睡一会……” 白倾城脸色煞白。 白子曦也意识到不对,颤声道:“娘……” “你们在这等着……” 白倾城吩咐道,而后身形一闪,翩若惊鸿,片刻时间,便到了墨画的房里。 墨画小小的身子,侧卧着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睡着。 白倾城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轻轻喊了一声,“墨画……” 墨画似乎没睡着,听到动静,躺正了身子,然后缓缓坐了起来。 “没什么,你再睡一……” 白倾城话没说完,忽然一窒。 此时的墨画,已经转过头来了。 他的面容天真,但是瞳孔,一片漆黑。 加更一章,我尽力了~ (本章完) 第561章 偷学 第561章 偷学 道心种魔?! “大师兄,这是要……斩草除根?1 白倾城心中一颤。 好狠的心! 这时,其他数位羽化真人,也都赶了过来。 白子胜和白子曦,虽被叮嘱不要走动,但心中挂念,也忍不住跟了过来。 他们都看到了墨画。 看到了墨画异样的神色,漆黑而空洞的瞳孔,面容稚嫩,诡气弥漫。 司徒真人目光一震: “魔念深种1 这小修士,到底和诡道人接触了多久? 为何会被种下了这么深的魔念? 而且这丝魔念…… 竟有一丝本源魔种的气息…… 司徒真人心中大惊。 诡道人究竟与这小修士,有多深的因果?竟不惜种这么深的魔念,彻底杀了这小修士?! 其他羽化真人,也都神色凝重。 “司徒前辈,怎么办?” “这小修士,身负魔种……” “为免扩散,遗祸无穷,要不要……先除掉?” 他的目光之中,有一丝杀意。 白子曦目光一冷,脆声道: “谁敢?1 一众羽化都是一惊,被白子曦气势所摄,有些怔忡,随后又都有些愠怒。 他们修为高深,都是一门一祖的老祖,何时被一个炼气境的小姑娘,如此无礼地冒犯过? 众人面露不善地看着白子曦。 白子胜挺身站在白子曦面前,气汹汹道:“谁敢欺负我妹妹?谁动我师弟?” “无礼小儿!你……” 有个羽化真人大怒,当即便想呵斥,但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 他一转头,就看到了面如寒霜,目光如剑的白倾城,悄悄将话咽了下去…… 白家,还有这位白真人,他可得罪不起。 这两个孩子,又是传说中的天灵根。 莫欺少年穷…… 不能一时意气,祸从口出,给自己找麻烦。 但这小修士,也不能不处理…… “司徒前辈,您看……” 他把问题,丢给了司徒真人。 白倾城也看着司徒真人,目光含蓄,但明显是在问他,有没有救下墨画的办法…… 司徒真人左右为难。 救……他能怎么救? 诡道人的道心种魔,坏的是道心,损的是神识,无药可医,无人可救……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长痛不如短痛,及早镇杀,以免魔念扩散…… 可是…… 司徒真人揪了揪胡子。 一个小修士,要杀,实在下不去手。 不杀,又有可能遗患无穷。 而且就算要杀,谁来杀? 这孩子虽然看着没什么出身,没什么背景,但他可是那位庄先生的弟子…… 虽然看着灵根低劣,资质一般,大概率只是凑数的弟子,但只要跟庄先生有关,便有大因果。 他可没胆子真下手去杀…… 更何况,这孩子要真这么简单,诡道人也不会特意下心思,以道心种魔,声东击西,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了…… 白真人说得对,诡道人行事必有意图。 此事必有蹊跷。 司徒真人眉头紧皱,又看了眼墨画,无奈叹道: “这孩子,虽然魔念深种,但看样子,还不算疯癫,心智也没彻底丧失,而且只是炼气,修为有限,任他发疯,也杀不了谁……” “依老夫看,先将这孩子困住,看看情况……” 实在不行,也只能将魔念,扼杀在摇篮里了…… 这句话,司徒真人没明说,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白倾城目光微凝,叹道:“便依司徒前辈所言。” 她的确拿道心种魔没办法,只能先想办法拖着。 希望墨画这孩子,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司徒真人的乾坤清光盏,用来点灯了,所以白倾城,便祭起锦绣山河伞,将墨画罩在里面,隔绝墨画的气息。 既是为了防止墨画发疯,魔念散溢。 也是为了保护墨画。 墨画的周围,则被司徒真人,画上了玄机谷的封神阵法,将墨画,以及诡道人的魔种,牢牢困在中间,避免生出变故。 “子胜,子曦,你们先回去……”白倾城轻声道。 白子胜和白子曦都摇了摇头。 他们要待在这里,守着小师弟! 他们答应过师父,要照顾好小师弟的! 白倾城无奈,只能跟两个孩子一起,守在墨画身前。 “师弟……” 白子曦看着墨画漆黑的瞳孔,心中微痛,紧紧抿着嘴唇,脸色发白。 …… 墨画被拘在锦绣山河伞下,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周围遍布玄机封神阵,隔绝他的气机,他的瞳孔,一片漆黑,神情略有呆滞,似乎对一切都懵懂不知。 而识海中,墨画却皱紧了眉头。 他感知到了,一股极大的恐怖。 一股强大的,漆黑的,诡异的,黑灰色虚影,如同氤氲的水墨一般,突然浮现在了他的识海之中。 随后,一道虚无而扭曲的人影,渐渐浮现。 他的面容,非常陌生,朦朦胧胧,带着模糊的残像。 但他的气息,却熟悉无比。 墨画不用看便知道。 这人便是他的师伯。 也是真正的……诡道人! 或者说,是一丝接近本源的诡念! 墨画有些紧张,但并不慌乱。 因为,此时的诡道人,还处在他识海的边界之外。 他与诡道人之间,隔着规模宏大,千层万叠,复杂多变,细密如茧的…… 谜天大阵! 天衍诀的瓶颈,是筑基的阻碍,如今反倒成为了墨画识海的天然屏障,将诡道人“拒之门外”。 诡气缭绕,诡道人由虚转实,渐渐显现。 他刚一凝结,抬头一看,便见成千上万道阵法,横亘在他和墨画之间,不由怔然失神。 “谜天大阵?” “怎么会是……谜天大阵?” 修士的识海里,怎么会结出谜天大阵…… 这点从根本上,出乎了他的意料。 隔着谜天大阵,诡道人深邃的目光,看向墨画,神情冷漠之中,带了一丝疑惑。 这座谜天大阵……究竟是谁布下的? 谁有本事,在修士的识海中,布下谜天大阵? 又是为了什么? 诡道人看了一眼墨画,皱眉沉思。 小小年纪,就能神念显化…… 识海坚韧,神识强大…… 能被师弟,收为弟子,那他必然有过人之处。 他的识海之中,必然藏着天大的秘密…… 师弟…… 为了遮掩这份秘密,保护他的小徒弟,防止我窥视到真相,就费尽心机,布下了这座谜天大阵…… 他想以这谜天大阵,保守他这小弟子的秘密…… “原来如此……” “他的天机衍算,竟用在了这里……” “用来……构建谜天大阵1 大阵越大,遮掩的秘密,也就越大…… 诡道人漆黑的瞳孔,微微震颤,神色也颇为兴奋。 墨画不知他想出了什么,但也自知,自己绝不是这位诡道通天的师伯的对手,便道: “师伯,您也看到了,有大阵隔着,我出不去,您进不来。” “我就不招待您了,您早去早回吧……” 诡道人冷笑,“区区一品谜天大阵,也想拦住我?师弟啊师弟,你也太小看我了1 墨画一愣。 师伯这句话的意思,是他能破解谜天大阵? 可……这是谜天大阵碍… 一道一道阵法解下去,就算是师伯,不要十年八年,一两年怎么也是要的吧…… 师伯他,莫非想赖在自己识海不走了? 自己可招待不起他碍… 便在此时,墨画神色一变,定睛看去,心中大震。 诡道人的面容,渐渐模糊,渐渐扭曲,化为一团诡影,而后这团诡影,渐渐分化,变成一道道,异化的,虚黑的人形。 这些诡影四处扩散,然后开始…… 侵蚀谜天大阵! 墨画震惊。 这是什么? 这是……道心种魔? 不,不对…… 按照墨画之前的观察和理解,所谓的道心种魔,本质上是基于神念运用的,一种特殊的法门。 墨画又仔细看去。 现在是在他的识海中,没有外物表相,一切事物,皆呈现出最原本的神念状态,所以,墨画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分化的诡影,是基于神识算法的衍生……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而分化后的诡影,也不是在“侵蚀”谜天大阵,它们本质,是利用阵纹生克,强弱,互相抵消,吞噬…… 所以,它们本质是在…… 解阵!      诡道人,当着自己的面,在解谜天大阵! 而解阵的基础,是那种,特殊的诡道算法…… 墨画偷听白师叔,还有那个姓司徒的老爷爷谈起过,师伯的神识算法,与师父同出一门,但各有不同。 这门神识算法,也就是…… 天机诡算! 也就是说……师伯他,在以天机诡算,解自己天衍诀的瓶颈——谜天大阵! 墨画心中大震,忽而心思一动。 这…… 是不是也是师父的安排…… 师父嫌自己解阵太慢了,所以让师伯,来帮自己解阵,帮自己破除……筑基的瓶颈! 想让自己,早一些筑基…… 墨画心中一酸,眼睛涩涩的。 “师父……” 墨画喃喃道。 忽而他心思一动,又是一愣。 不,没这么简单…… 师父的目的,或许……不只是让师伯帮自己解开谜天大阵,破除筑基的瓶颈,还有可能,是让自己…… 学会天机诡算?! 墨画的心一颤,随后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学会天机诡算,知己知彼,这样以后遇到师伯,就不会一头雾水,受制于人,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而且,天机诡算,可以破解谜天大阵! 那自己以后,就可以利用天机诡算,自行破解谜天大阵! 墨画有些失神。 师父他……为自己考虑得这么长远么…… 墨画有些伤心,随后神情一振。 自己一定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 要按师父的嘱咐,好好学! 将师伯的家底,一丝不差,都给学过来! 墨画的眼睛,也渐渐明亮,灿若星辰。 这是学习“天机诡算”最好的时机! 在自己的识海中,师伯毫不避讳,分化诡念,当着自己的面,去解谜天大阵。 谜天大阵之中,包含数万道阵法。 一道道解开,就意味着要解数万次…… 诡道人每解一道阵法,都等于在以实例阵法,亲身演示,如何掌握天机诡算,并运用天机诡算,破解诸天阵法! 数万次! 墨画即便是笨蛋,也能参悟出个大概。 但他不是笨蛋。 他神识过人,是庄先生的亲传弟子,衍算纯熟,阵法精深,阵理通透,还感悟过道蕴,领悟过绝阵。 之前与诡道人一路同行,见了道心种魔,诡道封天,等于提前“预习”过了,有了对天机诡算的基础认知。 此时再学,事半功倍。 诡道人当着他的面,解谜天大阵。 等于将饭,直接端到墨画面前…… 甚至于是,直接喂到了墨画的嘴里。 墨画精神大振,而后目不转睛,盯着一道道诡念,“侵蚀”破解一副副阵法。 将这一幕幕,牢牢印在脑海里,不停记忆,领悟,衍算,复现…… 直至最终融会贯通。 墨画如饥似渴,学得心无旁骛。 像是一只掉进鱼舱的大花猫,大快朵颐,恨不得把肚皮撑满…… …… 谜天大阵玄妙复杂,阵式浩繁,要解开并不简单。 即便是诡道人,以天机诡算,分化诡念,侵蚀解阵之时也要全神贯注。 偶然间他抬起头,看到墨画,眉头一皱。 这小东西的样子……很奇怪…… 紧绷着小脸,聚精会神,不知在看什么,又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唯有目光之中,光芒流转,像是在“衍算”着什么…… 可再看去时,又发现墨画一脸紧张,似乎是在“害怕”。 诡道人一怔。 错觉么…… 一个十多岁的小修士,怎么可能会衍算? 又怎么可能,学神念的手段? 即便是自己那个惊才绝艳的师弟,也要依赖天人之血和天生道骨,才能做到…… 这个小东西,能凭什么? 诡道人目光微冷。 “无论如何,只要破开谜天大阵,到这小鬼的识海中一窥究竟,就什么都知道了……” “也就知道,师弟他为什么将这个小徒弟,藏得这么深了……” 诡道人神念一动,诡气翻腾。 诸多诡念,加速“侵蚀”着灵丝玉茧一般的谜天大阵…… 一道道阵纹,一副副阵法,在天机诡算之下,尽数消解。 而诡道人解得越多,墨画就看得越多,学得越多,懂得越多,领悟得也就越深刻…… 诸般诡道,万般变化,尽收眼底。 天机诡谲,大道浮沉,皆入神念。 时间一点点流逝…… 识海外,白倾城、白子胜、白子曦以及一众羽化,都在焦急地等着…… 墨画仍旧安安静静,瞳孔漆黑。 情况没有恶化,但也没有丝毫好转。 而识海内,诡道人在解阵,墨画在学……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墨画识海一颤,神念通明。 谜天大阵,千阵万法,一扫而空,那些细密如同蚕茧般的灵丝,也全部消解。 墨画清晰得察觉到,自己迈入筑基的瓶颈……消散了! 而漫天诡气,重新凝成人影。 诡道人迈步,走进了墨画的识海,站在了墨画的面前。 还没来得及开心的墨画,目光一凝,心中凛然。 这就是诡道人…… 这就是天机诡算…… 复杂而浩繁的谜天大阵,就这样被解开了…… 自己要解数年乃至十数年的大阵,就这样被“师伯”解开了…… 诡道人一脸冷漠,右手轻举,凝出一柄古铜色的长剑。 正是那柄,刺穿了庄先生胸口,剥取了天生道骨的须弥剑。 墨画眼皮一跳。 师伯……真想杀自己! 神念若死,神识俱消,即便肉身在,也是形存实亡! 诡道人露出杀意。 墨画也不废话,抬手一记火球术,直接轰向诡道人。 诡道人须弥剑一扫,剑光将火球劈开,消弭了这记法术,但他的神色却微露诧异。 法术显化…… 而且,法术威力相当不俗,这便意味着,这小东西的神念之力和运用之法,远比一般筑基要强。 接下来,墨画攻势不断,凝神一指,火红色阵纹显现,随后爆炸。 地火阵爆炸,烈焰骤生,直接将诡道人吞没,只是同样,伤不了他分毫。 可诡道人还是不由一怔。 阵法显化…… 他看了眼墨画,皱起了眉头。 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他的? 他才多大,就会用这些神念手段了? 难怪师弟会看重他…… 自己好像,小看了这小东西…… “不过,手段还是太稚嫩了……” 诡道人神色冷漠。 他这道魔种,不过区区筑基巅峰。 既是为了掩人耳目,瞒过那些羽化和金丹修士。 也是为了避免,金丹以上的魔种太强,一旦种下,进入识海,恐怕当即就会让墨画的识海破碎。 识海破碎,墨画身死,自己也就无法一窥究竟了。 这小鬼死了,倒无所谓,但识海碎亡,自己就无法弄清,师弟究竟在他这小弟子身上,藏了什么秘密了。 这道筑基巅峰魔种,包含了他的一丝诡道本源。 用来对付这小东西,大材小用,绰绰有余! “显化阵法罢了,班门弄斧……” 诡道人剑尖一指,诡气弥漫,黑灰色诡道阵纹骤现,直接将墨画锁住,并一点点,侵蚀着墨画的神念! 这式诡道阵法很强,生衍不息,根本挣脱不出。 神念也在一点点被“侵蚀”…… 墨画心中凛然,余光瞥见了阵纹,福至心灵,现学现卖,以自己的神念,显化阵纹,将诡道人的阵纹一一消解,而后寻了个破绽,立马脱身而出…… 脱身后的墨画,松了口气。 而诡道人却愣在了原地,一脸难以置信。 “天机诡算?!1 他看着墨画,漆黑的瞳孔震动,像是见到了极度费解之事,“伱怎么会……天机诡算?1 墨画有点心虚,便道:“我师父教我的1 “胡说1诡道人咬牙切齿,“你师父都不会1 这天机诡算,是无上的神念法门,是不传之学,天下只有他一人会。 诡道人目光凶戾,还想再说什么,忽而适才的一幕幕,重又浮现在眼前。 墨画那聚精会神的小脸,那炯炯有神的眼睛,那若有所思的神色…… 还有同行路上的点点滴滴…… 诡道人瞳孔一震,匪夷所思道: “你竟然……偷学了天机诡算?1 “不是‘偷’学1 墨画理直气壮地纠正道。 自己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当着师伯他的面学会的! 堂堂正正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本章完) 第562章 别看 第562章 别看 果然如此! 诡道人有些失神,随即仍旧难以相信。 天机诡算,是这么容易就能偷学,还能学会的么? 看着自己用过几遍,这个小东西,竟然就学以致用,用得有模有样了? 更何况,在自己面前,被自己道心种魔,生机一线,竟还有这个胆量,偷学自己的天机诡算…… 师弟他,到底教出来个什么东西…… 看着人畜无害,但却相当诡异…… 诡道人目光冰冷。 无论如何,学会了天机诡算,那就必死无疑! 墨画神色也凝重起来。 他也感知到了诡道人眼中浓烈的杀意。 不过现在的局面,本就是不死不休。 道心种魔,侵蚀识海。 看师伯的样子,本来也没想放过自己。 自己必须要想尽办法,从师伯手中活下来…… 识海之中,一片寂静,唯有杀意凝结。 诡道人神情冷漠,须弥剑平举,诡异剑气凝聚。 墨画目光清冽,并指凝神,显化法术。 两人在墨画的识海中,开始了真正的,神念上的交锋…… 诡道人这具魔种,筑基后期巅峰,神念强大,诡道精深。 而墨画,虽然神识只有十三纹,但神识凝练,神识手段不少,也经历过不少凶险的神念杀伐,勉强算是身经百战。 神念杀伐,一触即发。 黑色剑气席卷,鲜红火球纷飞。 打了数回合,墨画就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完蛋…… 他根本不是师伯的对手…… 他这个师伯,实在是太强了! 气息如渊如岳,周身诡气缭绕,手段深不可测。 自己的火球术,显化的阵法,根本无法伤其分毫,一切攻击手段,基本还没近他的身,就被他三两剑化解掉了。 而他的剑气,威力极强,碰之即伤。 墨画根本不敢硬接。 他只能牵制,拖延,然后想办法保命…… 两人不停交手。 经历过数十个回合,墨画一直处于下风,身形狼狈,被剑气追得乱跑,但令他有些意外的是…… 他竟然在师伯手里,撑下来了…… 虽然还是很狼狈,但暂且算是“苟”住了。 没被师伯一剑毙命…… “我这么厉害?” 墨画一怔,心思微动,恍然大悟。 自己的速度,比师伯快! 他发现,自己显化法术和阵法的速度,似乎比师伯,还要快上那么一分…… 师伯出手快,是因为他本身实力极强。 而自己的速度快,是因为天衍诀对神识的加成,因为灵枢阵对神识的运用,因为自己天天画阵法,日积月累之下,对神识的磨炼。 自己的出手,比师伯快了一点。 恰好正是这一点点,让自己能在师伯手下,勉强支撑。 天下法术,唯快不破! “傀爷爷说得果然没错1 墨画心下稍定,开始聚精会神,与诡道人周旋起来。 诡道人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漠,心中却微觉诧异。 “这小东西……出手怎么如此之快?是傀老……” 这一套法术手法,与傀老几乎一脉相承。 诸天万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学到精深,又快又难缠…… 就像这小东西一样…… 火球术快而迅猛; 水牢术快而精准; 逝水步快而多变…… 他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诡道人目光一凝。 本来这些东西,都能依靠诡道封天的阵法来解决。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这小师侄,觑破了道心种魔,偷学了天机诡算。 现在以阵法封他,他便能以诡算自解。 当真是滑不留手…… “难道只能这么耗着?” 这个念头一浮现,诡道人便是一愣,随后生出怒意。 自己对付一个炼气期的小师侄,不能摧枯拉朽,以力取胜,竟还要靠“消耗”? 诡道人只觉荒谬绝伦! 诡道人面色一寒,却忽然发觉有什么不对,怒气渐渐消散,反倒皱起了眉头。 他这个小师侄,有点离谱…… 神念交锋,游刃有余,手段虽然还显稚嫩,但极其熟练,仿佛经历过不少次神念杀伐了。 可这……怎么可能…… 他才多大。 神识化身,显化法术,显化阵法…… 设身处地想下,若非遇到的是自己这道魔念,是基于天机诡算的,道心种魔的魔念。 一般筑基念体,根本不会是这小东西的对手…… 这样的神念,真的需要谜天大阵来保护么? 谜天大阵,是保护这小东西的神念,不被人杀,还是保护别人的神念,不进来被他杀? 提防道心种魔? 也不对…… 若是为了针对道心种魔,师弟大可有其他办法,来提防自己,大可不必,耗费大力,布置谜天大阵…… 况且…… 师弟他真有本事,能布下谜天大阵么? 诡道人的脑海,浮现起师弟面白如纸,气息微弱,了无生机的模样…… 油尽灯枯,就算穷极天机衍算,也未必能布下这等,哪怕只是一品,但规模宏大的谜天大阵! 诡道人心中一颤。 “自己是不是……猜反了?” 这道谜天大阵,不是师弟布下,用来保护他这小徒弟的…… 而是,这小东西识海里,本来就有的东西! 诡道人一念及此,微微心惊。 “识海里……本来就有?” 这更不可能了…… 谁的识海里,会有谜天大阵? 这大阵是用来做什么的? 无数修道阅历,修道典籍,自他脑海之中,一一翻过…… 诡道人看着墨画,联想到他的修为,忽然产生一丝明悟: 炼气九层,破境筑基…… 若识海中,真的有谜天大阵,那大概率,是筑基的瓶颈! 诡道人一震。 我那个师弟,是想让我帮他这个小徒弟,破掉筑基的瓶颈?! 一时间,他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但是随后,他又是心中凛然。 功法…… 什么样的功法,会以“谜天大阵”,作为筑基的瓶颈? 以谜天大阵,作为筑基瓶颈的功法,是给人学的功法么? 什么样的人,又真的能将这功法学下去…… 诡道人看着只有十来岁,一脸认真地施展逝水步,凝结火球术,显化地火阵,试图牵制自己,并在自己剑气下,虽显笨拙,但不慌不乱,进退有度,从容不迫的墨画,心中喃喃道: “这个小东西……竟是个……小怪物……” 不止如此…… 他学的这门功法,也绝不简单…… 诡道人目光一沉。 “那就……不能简单杀了……” “要抓住,好好问问。” “将这门功法的底细,彻底问清楚1 诡道人突然停下了手,收起了手中,古铜色的须弥长剑。 墨画一愣,随后神色却更加凝重。 果然,不过片刻,诡道人周身气息大变。 一股浓烈的黑气,掺杂着密集的阵纹,蕴含着强大的诡异之力,自他周身,升腾而起。 墨画一惊。 “不好,师伯生气了1 他立马施展逝水步,脚尖点地,几个闪身,跑得远远的。      而后墨画定睛看去,就见黑气先是升腾,而后收敛,凝结于诡道人周身。 诡道人,披上了一件,诡异的漆黑的道袍。 这件道袍,与他之前的道袍,截然不同。 道袍像是黑雾织成,上有无数人脸,痛苦挣扎,邪异恐怖。 墨画神识微动,心中震惊。 这件道袍,包含着更高深的“天机诡算”,噬魂夺魄,有违天和。 但这种天机诡算,太高深了。 墨画一点也看不懂…… 他只知道,师伯气坏了,怕是真要不择手段杀了自己了! “怎么办?” 墨画目光凝重,忽而一怔。 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与此同时,身披人脸残魂,漆黑道袍,气息可怕,正欲对墨画下手的诡道人,也是一愣。 墨画的识海,磅礴的气息弥漫。 诡道人浑身颤栗,既有激动,亦有兴奋,还有恐惧。 这是…… 是…… 大道本源气息?! 怎么可能? 诡道人霍然转身,就见识海中的中央,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块道碑。 道碑虚无,一片混沌。 宽阔古拙,怪状残缺,仿佛有浩瀚而晦奥的气息在浮动,恍惚之间,又寂若空冥,一无所有…… 诡道人瞳孔剧震。 原来如此…… 这小东西身上,真正的秘密,是这个…… 是这块,蕴含大道本源气息的,神秘的残碑! 墨画神情大变,脸色苍白。 诡道人冷笑,丢下墨画,向道碑走去。 道碑震颤,一股古老的,神秘的,浑然的气息,瞬间弥漫四周。 这股气息,在镇压,磨灭着诡道人。 诡道人神色凝重,黑色道袍迎风而涨,黑灰阵纹,爬满诡异的人脸,交织成一道道,一副副,诡异的魔念。 他似乎在通过天机诡算,在构生残魂,化作人念,遮隐本源,掩瞒天机,借此躲过大道气息的磨灭。 他的道袍,在一点点磨损。 周身诡道黑气,在一丝丝逸散。 一张张人脸,被大道磨灭成飞灰…… 但诡道人的身影,还是在一步步,向道碑走去…… 他要看看,这小东西识海的残碑之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为何这残碑,竟有大道本源的气息! 墨画大惊失色,连忙道: “师伯,你别看1 可诡道人根本不理他,人影忽虚忽实,一步步接近道碑…… 墨画一咬牙,手指连点,火球呼啸,想逼退诡道人。 可数记火球术,触及诡道人的黑魂道袍,尽皆湮灭,消散无踪。 墨画又施展水牢术。 水牢术同样,也只能阻碍一下诡道人的脚步,收效甚微。 墨画目光一凝,便开始凝结阵法。 片刻后,他手指向诡道人一点。 金红两色阵纹,在诡道人脚底,自行蜿蜒生成,彼此契合,凝结成金锁三莲地火复阵。 金锁阵将诡道人困祝 三莲地火阵,彼此呼应,如三道火莲,陡然绽开,伴随着熊熊烈火,将诡道人吞没。 这道复阵,墨画之前被诡道人压制,根本没机会用。 现在诡道人觊觎道碑,没有管墨画,墨画这才有空隙,将这道困杀复阵,完整显化出来。 诡道人本不惧这等阵法威力,但他全部心力,一身诡算,都用来抵抗道碑的气息了。 猝不及防之下,避无可避,还是被金锁三莲地火复阵所伤。 道袍一颤,诡气明灭。 诡道人后退几步,而后又被道碑磅礴的大道气息逼退,不得不又往后退了十几步。 诡道人抬头,面露黑气,但目光却有些错愕。 显化困杀复阵…… 这小东西的阵法造诣,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会画复阵,和能显化复阵,之间相差甚远,所蕴含的对阵道的理解,也有着云泥之别。 这个小鬼的阵法水准,远远超出他的年纪。 莫非……这都是得益于,这块残碑? 诡道人抬头,看向道碑。 墨画却不知何时,站在了道碑前面,伸开手臂,一脸紧张,似乎想把道碑挡住,不让诡道人看。 但他的身子小小的,根本遮不住道碑。 “师伯,不能看的1 墨画小脸严肃道。 诡道人冷笑,但心中却笃定。 这块碑,必然有大秘密,而且肯定与阵法有关! 这很可能也是,师弟以天机衍算,遮遮掩掩,不让这小徒弟,被自己发现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更要一窥究竟1 诡道人瞳孔漆黑,气势更盛。 墨画咬牙,闭目凝神,将神识运转到极致,开始显化五行护山阵。 这套阵法,脱胎自五行宗的五行护山大阵。 只不过,只有一品。 而且,只是护山大阵的一部分,是墨画研究二品五行护山大阵时,自己琢磨简化来的。 但这已经是,他掌握的,最强的防御复阵了。 墨画在显化之时,下意识地,运用了天机诡算之术,所以这套复阵,显化得极快。 五色阵纹,层层叠叠,形成灵幕,将道碑护在中间。 诡道人目露戾色。 区区五行护山阵,也想拦我? 他一如以往,一步迈出,与此同时,黑色道袍之上,残魂化为鬼脸,四散而出,不停“啃噬”着墨画的五行护山阵。 看着像“吃”,本质是“解”。 五行护山阵,被一点点侵蚀…… 尽管如此,墨画目光沉着,仍旧不停显化阵法,似乎想在阵法上,与“师伯”一较高下…… 一道道五行阵法生成。 又一道接一道,被诡道残魂吞噬。 诡道人一身黑魂道袍,顶着大道的磨灭,破解着墨画的阵法,同时一步步,向道碑逼近。 墨画的阵纹,刚显化,就被破解,阵法节节败退。 以他的神识强度,神念法门,还有阵法造诣,想正面与诡道人,哪怕只是诡道人的一道筑基魔念抗衡,也极为吃力。 墨画眉头紧皱,面白如纸。 而不知僵持了多久。 五行护山阵,终于被彻底侵蚀,支离破碎…… 道碑也彻底展现在了诡道人的面前。 墨画还想凝结法术,诡道人神色一冷,道袍一挥,便有诡道残魂,面露狰狞,向墨画撕咬而去。 残魂凶戾,诡气森然。 墨画不得不施展逝水步,避开诡道残魂。 但残魂不依不饶,依旧向墨画扑杀而去,将墨画逼退数丈之远…… 墨画远离,而此时此刻,诡道人距道碑,不过咫尺。 “师伯……” 墨画面露“绝望”。 被墨画连番阻挠的诡道人,看着墨画小脸上的“绝望”,彻底打消了戒心,不再怀疑,毫无防备地看了一眼道碑…… 道碑之上,如明如晦,如虚如实,看似包容一切,但又一切虚无。 诡道人先是一怔,定睛一看,神色瞬间骇然。 因为虚无混沌的碑面之上,竟赫然留有一笔,猩红的,恐怖的阵纹! 这笔阵纹,散发着抹杀万物的寂灭的气息! 丝丝鲜红的劫雷,触目惊心,在其上明暗流转,蕴含无上的大道灭杀法则…… 这是一笔…… 抹杀一切的……仙天雷纹?!! 谢谢丝絮飘飞、风之巧克力、迷你兔、天生御兽师、chanso、餐风使、天乂名、爱吃更爱不动、十二三一、还有很多数字书友的打赏~ 也谢谢大家投的月票! 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月票了,嘿嘿~ 为了谢谢大家,今天再加更一章。 不过会稍微晚一点~ (本章完) 第563章 一衍一诡 第563章 一衍一诡 仙天雷纹,抹杀一切! 诡道人只看一眼,便觉全身震颤,心惊胆战。 这是来自大道的恐惧。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黑魂道袍,那法术不破,神念不侵,阵法不灭的,凝结着天机诡算,和残魂凶魄的漆黑道袍,瞬间被劫雷撕碎,寸寸化为飞灰! “师伯,跟你说了别看的……” 墨画语气叹息,但脸上却像小狐狸一样,笑眯眯的。 “……看了会灰飞烟灭的1 诡道人难以置信。 这一脸天真,人畜无害的小东西,他…… 他竟然还是个小骗子! 不止他…… 还有师弟…… 诡道人此时才想明白。 他那师弟,装作一副,机关算尽,心灰意冷,了无生趣,安然赴死的模样…… 但他却早已把一切,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诡道人一怔,师弟临死前,最后一句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 “师兄……念在师兄弟一场,别为难……我那几个小徒弟……” 他一开始,只对自己这个,曾经心比天高的师弟心生鄙夷。 命不久矣,不思进取,还要将徒弟的性命,寄托在他人的慈悲之上。 自己已经入魔,冷漠绝情,该杀必然会杀,他求情也没用。 可是此时想来,这些事情,师弟他必然心知肚明。 求情是根本没用的…… 所以他这句话,本就不是在向我求情。 而是在……引我上钩? 特意点出“小徒弟”,让我别为难他们,其实是在提醒我: 他对他的小徒弟十分在意,他小徒弟身上,藏着秘密…… 他也顺理成章,引我出手,让我道心种魔,进入这小东西的识海。 然后自然而然,会以天机诡算,帮他的小徒弟,解谜天大阵,破筑基瓶颈。 甚至,这神识中的杀劫难,他也衍算到了! 他未必知道这杀劫是什么,未必知道这残碑,未必知道这劫雷,但他必然算到了,我一旦进来……便会死在他这小徒弟的识海之中! 自知必死,便从头到尾,以身作局…… 看似天机算尽,但又全是算计。 “天机衍算,原来用在这里了……” 诡道人漆黑的目光冷漠,面带怒意,残留着几分惊悸之色,但嘴角却微微翘起…… “死了,也要算计我……” 诡道人喃喃道,随后又把目光投向墨画。 墨画的种种,浮现在眼前。 神识强大,操控入微,凝练法术,显化阵法,勤学善思,悟性惊人,诡计多端…… 师弟不在了,但是,还有这个小东西…… 诡道人的道袍粉碎,躯体寸寸湮灭。 他最后看了眼墨画,诡异的面容淡淡一笑,声音缥缈而破碎道: “小师侄,我们还会……” “再见的……” 话音未落,诡道人便被劫雷彻底抹杀,魔念消散! 墨画蹙着眉头,放开神识,感知自己的识海。 确认“师伯”道心种魔的魔念,已经被劫雷抹消,支离破碎,彻底消亡之后,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喘了口气。 师伯的魔念太强了。 这是墨画迄今为止,很可能是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遇到的,最强的神念存在了…… 明明只是筑基巅峰,但压迫感却无孔不入。 正面交手,他根本不是对手。 墨画只能演戏,骗师伯去看一眼天道雷纹。 这也是他从“师伯”那里学来的。 大离山,枯木崖,万魔殿中。 师伯当着自己的面,利用劫雷,诛杀了魔道羽化。 墨画印象非常深刻。 “天劫亦是杀器1 此时此刻,他也刚好学以致用,利用蕴含劫雷的一笔仙纹,坑杀了师伯的魔念。 “师伯身上,值得自己学的,还有很多1 道心种魔也好,天机诡算也罢; 还有利用天道规则,镇杀强敌的思路,都让墨画受益匪浅…… 师伯“以身作则”的教导,自己一定要牢记! 墨画认真点了点头。 随后他眨了眨眼,又看向识海之中飘逸的,充盈的神念,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 道心种魔的魔念被劫雷抹杀,意念被粉碎,但却残留下,虽不纯净,但却十分浑厚,异常磅礴的诡道神念。 这种诡道神念,呈黑灰色。 是被大道磨灭过,又被劫雷抹杀过,包含诡道变化的,强大的无主的神念。 墨画眼睛微亮。 “这是师伯‘送’给我的,自然也就算是我的1 “师伯真是好人1 墨画心里感激道,而后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若是炼化这道强大的诡道神念,自己的神识,是不是可以突破长久以来的瓶颈…… 墨画心头微热,当即打坐冥想。 开始一点点,吞噬这些诡念。 道碑替自己磨灭过,劫雷又替自己抹杀过,所以这些诡念,应该是安全的,也无需自己,再显化阵法,重新焚化…… 空中浑厚如海的神念,充斥四周。 墨画屏气凝神,张开小口。 一缕缕带着黑灰色,还有一些诡异气息的神念,被墨画吸入腹中。 墨画心神一震,不由睁开眼睛。 这些神念…… 好像有点不对。 这里面似乎包含了,一些天机诡算的变化,和对神识诡道的感悟…… 这种感悟,似乎是师伯的感悟…… 墨画虽然不知道,这种感悟有什么用,但想了想,师伯那么厉害,这种感悟,肯定也非同小可。      即便不能立马让自己大彻大悟,也肯定能加深自己,对天机诡算的理解。 墨画心中一喜,便开始静下心来,一边吸食吐纳炼化,一边体会理解领悟。 将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又诡谲多变的感悟,都慢慢沉淀在心里,凝结于道心之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 诡道人残留下来的神念,也在一点点被墨画吞噬。 墨画的神识,也在一点点壮大。 他对诡道的领悟,也在一点点加深…… 墨画感觉到识海很“撑”,似乎“吃”得太多了,但他还是忍着,静心炼化着。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师伯可不会天天都给他“送礼”。 下次师伯再“送”,自己也未必敢接了。 这次是天时地利人和,师伯没有防备,才会小阴沟翻船。 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所以该吃饱时,一定不能客气! 墨画“如饥似渴”,不停炼化着神念,强化着自己的神识。 无尽神念,一点一滴,汇入墨画的识海,填补着十三纹,至十四纹之间,那天堑一般的鸿沟。 不知过了多久。 也不知填补了多久…… 终于,筑基前期和筑基中期之间,那道神识的沟壑,被彻底填平了! 天堑消弭,神念登阶! 墨画忽然识海一颤,便觉神识陡然壮大,识海向四周扩增,神念越发浑厚。 他的神识,终于迈过门槛,达到了筑基中期—— 十四纹神识! …… 与此同时,识海之外。 识海突破的瞬间,墨画的神念突然外溢,十四纹筑基神识,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向四周扩散而去。 在场所有羽化真人,皆是一惊。 “刚刚那是……” “筑基神识?” “筑基……中期?”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锦绣山河伞遮蔽下的墨画。 筑基期的神识波动,对他们这些羽化来说,的确不算强,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但也要看这神识,是谁传出来的…… “适才的神识波动,是……这小修士?” 有羽化真人喃喃问道。 “是吧……” 其他人有些拿不准。 若说不是,这么多羽化修士看着,肯定不会有错的。 可若说是…… 筑基中期的神识碍… 他们又看了眼小小的墨画。 这是他这个年纪,他这个境界,他这个层次,该有的神识强度么? 就连白倾城,都目露惊讶,神情有一阵的恍惚。 而司徒真人的面色却一片凝重。 适才那一刻的神识波动,的的确确,是筑基神识。 但当神识波动消散,司徒真人再以识去窥探时,却发现墨画周身迷雾,混沌一片,诡异一片,根本什么都感知不到。 这明显,是被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遮掩住了气机,还有因果。 若是庄先生还好,可若是……诡道人…… 司徒真人神情肃然,目光凝起。 无缘无故,不可能产生神识波动。 除非这孩子的识海中,发生了什么异常。 现在他被道心种魔,那唯一的异常,很可能就是…… 诡道人吞了这孩子的神识?! 司徒真人心底一凉,心知大事不好。 就在这时,墨画突然动了起来。 他抱着自己的头,神色露出几分痛苦,几分不适,几分迷茫…… 众人一惊,神色大变,尽皆如临大敌! 诡道人……醒了? 有人抽刀,有人拔剑,有人祭出法宝…… 但一时之间,摄于诡道人的威严,惧于道心种魔的诡谲,都不敢轻举妄动。 房中寂静,落针可闻。 锦绣山河伞下,墨画瞳孔依旧漆黑。 他当着众人的面,晃了晃脑袋,神识恢复了一点后,又举起小手,揉了揉眼。 等他再睁开眼时。 眼中的黑色,渐渐褪去,一双眸子,重又清明。 所有人全都愣在当常 “这是……” “怎么回事?” 道心种魔,必死无疑,轻则丧心,重则身心皆丧,死无葬身之地! 怎么会安然无恙? 司徒真人盯着墨画的眸子看了几眼,见那双眼眸,黑白分明,干净澄澈,生动而灵巧,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怎么可能……” “道心种魔……还能自愈?” 简直闻所未闻?! 司徒真人心中震动。 这小修士,到底是什么人? 司徒真人目光微悸,疑惑不解,随后看向墨画,神色一怔,恍惚之间,发现墨画与之前相比,有了几分异样。 他的面容,还是天真无邪。 但是目光深邃,一半澄澈,一半诡谲,两者相融。 一衍一诡,浑然天成…… 谢谢风之巧克力、被烧伤的火焰法师、katiestar、督风使的打赏~ (本章完) 第564章 离别 第564章 离别 一衍一诡? 司徒真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眨了眨眼,再看去时,墨画神色如常,还是一派乖巧可爱,带着一丝懵然,并无其他异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徒真人不解,心中喃喃道。 另一边,白倾城也有些不可思议。 道心种魔消解…… 大师兄他手下留情了? 这不可能…… 白倾城不由问道:“墨画……你,没事了?” 墨画点了点头,“师叔,我没事的。” 众人面面相觑,便有羽化真人试探问道:“小兄弟,你可见过一个气息诡异的道人?” “见过。”墨画如实道。 众人心中一凛,随后又有人问:“那个道人呢?” “走了。”墨画道。 众人一愣,“走了?” “嗯,”墨画点头,“师父教过我冥想术,邪念入体,静心冥想,就能克己守心,抑制邪念……” “我冥想了一会,师……” 墨画差点就把“师伯”喊出口了,还是忍住,改了口,“……那道人……见我道心坚定,无懈可击,就走了……” 一众羽化修士,听天书一般。 道心种魔……是这样的么? 可眼前这小修士,目光干净,思路清晰,明显脱离了魔念的控制。 “冥想术么……” 一众羽化真人心中好奇,这莫非也是庄先生的法门? 他们想问,但这种事又不太好问。 司徒真人却皱着眉头。 白倾城更是有些怔忡。 别人不知道,但她和庄先生同出一门,怎么可能不知道,冥想术是用来做什么的? 冥想术,是用来静心修心,摒弃杂念的。 也可以恢复神识。 但若说它能克己守心,驱散道心种魔,明显就是胡扯了…… 白倾城看了眼墨画。 墨画小脸严肃,一本正经,“诚实”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懵懂,看着一点都不像撒谎的样子。 这让白倾城不由有些自我怀疑。 难道是自己没学好,或者是自己没学对? 冥想术还有更深的学问? 白倾城有些不解。 不过不管怎么说,墨画安然无恙,这便是好事。 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若非迫不得已,他们也不想对一个十来岁的小修士下杀手。 更何况,这小修士身份有些特殊。 只是,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害怕墨画魔念未消,魔种蛰伏,突然被侵蚀神智,发起疯来,就只能将他关在房里,暂时先观察一段时间。 几日之后,墨画一切正常,也没什么诡异魔气。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将墨画放出来。 只有司徒真人偶尔看着墨画,会若有所思,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忧虑。 他总忘不掉,那日恍惚间,看到的墨画的眼神。 眼眸之中,那一半清澈,一半诡谲,而又恰好浑然天成的样子,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清澈倒还好…… 但是这份诡谲……越看越像诡道人…… 他总害怕,墨画哪天突然神识异变,瞳孔一黑,变成一个小号的“诡道人”…… 好在此后,墨画神色如常,并无异样。 司徒真人这才放心下来。 而至此,诡道人之事,也算尘埃落定,告一段落了。 谜天大阵已解,墨画天衍诀的瓶颈已破,他可以考虑正式筑基了。 只是筑基之前,还要花一点时间准备。 温养一下经脉和气海,买一些丹药备用,准备好灵石,尤其重要的,是要将残存的诡念,彻底炼化,心身如一,不留瑕疵,不然不放心。 但其他修士,便要先离开了。 一众羽化,道廷各方家族和宗门势力,还有白倾城。 对墨画而言,筑基是大事。 但对其他修士,尤其是这些羽化真人来说,却是再微不足道的小事。 既定的行程,不会改变。 没人关心,墨画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筑不筑基…… 此后数日,便陆续有羽化真人离开。 三日后,庄先生也要被送往白家。 墨画便将筑基的事,暂时放了一下。 他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师父,所以这几日,天天都守在庄先生身边。 曾经春风化雨般温和的师父,如今冰冷冷地躺在那里。 墨画心里很难受。 他多希望师父能睁开眼,再看自己一眼,跟自己说话,可惜这一切,都是妄想。 有时墨画累了,就趴在一旁睡觉。 长明灯昏暗,暖色的灯光,披在他的身上,像是有人在安慰他,可惜墨画一无所知。 这日墨画睡着睡着,朦朦胧胧,便听着有人说话。 是司徒真人和白师叔。 或许是以为墨画睡着了,所以他们并未避着墨画。 “……能救么?” “难碍…” 这个苍老的声音,墨画一听,便知道是司徒真人。 “……除了天机断绝,本身的肉身也……唉,气海破碎,识海枯竭,道骨也被取走,心血也被剑气焚化,没办法弥补……” “即便将来,这有什么逆天的天材地宝,补了这具肉身,也只是第一步……” “神识才是最麻烦的……” “这涉及到天机,还有因果……” 白倾城面色苍白,“真的没有一丝机会么……” 司徒真人摇摇头,“这种事,与成仙一样……” “成仙有机会吗?肯定有啊,但这苍茫九州,芸芸众生,数万年了,没一人能成仙……” “有机会,但太渺茫了,这种机会,跟没有也差不多……” 白倾城叹了口气。 司徒真人犹豫片刻,劝解道:“我说句话,白真人你……可能不爱听……” 白倾城一怔,“前辈说吧……” 司徒真人斟酌着说道:“现在,庄先生刚‘死’……” 司徒真人说到这里顿了下,觉得有些不妥。 说“死”,但到底还是有一丝生机,但说“没死”,其实又跟死了差不多…… “庄先生命在旦夕……” 司徒真人换了个说法,而后接着道,“伱没了师兄,心中悲痛,但这悲痛,只是一时的。” “你想救庄先生,但这心意,其实……也只是一时的……时间长了,心思也就淡了……” 司徒真人过来人一般,深深叹道: “修士寿元漫长,这荏苒的光阴,足以抹掉一切遗憾和痛苦,人活着活着,就麻木了,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所以……”司徒真人叹道,“白真人,你还是自己修炼,关心自己的事,其他的,不必强求……” 白倾城有些沉默。 她知道,司徒真人说得没错。 她这一生,也曾后悔痛苦过,觉得生无可恋,可只要熬过了些许岁月,迈过那一道坎…… 时间推移,曾经的悲痛和挫折,就会淡忘,如同痊愈的疤痕,虽然难看,但不再会痛。 就像师兄…… 她现在心痛,可时间一长,或许也会麻木,也会忘却…… 白倾城抿着嘴唇,“那若我非要救呢?” 司徒真人皱眉道:“那可就辛苦了……” “庄先生因果太大,仇家太多,利益纠葛……” “这世间,有多少人,想庄先生死?无论道廷,还是魔教,恐怕没人想救他。” “你若救他,必然有重重阻挠。” “起‘死’回生这种事……很难的,除了大量灵石灵物,更需要坚持不懈,持之以恒,一路上,煎熬,痛苦,伴随着不间断的希望和绝望,很难坚持下来……” “需要极其坚韧的道心,才能不改初衷,坚持下去……” “而且……这还不够。” “肉身救活了,可是天机死绝了,仍然活不了……” “必须要有,蕴含生死大道的天机阵法,才有可能,弥补庄先生死绝的天机,换取一丝生机……” “窃阴阳,夺造化,逆生死……” “这等阵法,极其高深,极其强大,极其古老,大都湮灭于上古道场,或是修士灭绝的禁地,你从哪里去找阵图?” “就算有了阵图,又有谁能学会呢?” “学不会的……” “就算学会了,谁又有那个本事,能真正构建出来呢?” 司徒真人眉头紧皱,由衷感慨道: “世人常言,阵法博大精深,可只有我们这种,真正将阵法钻研到深处的人,才知道阵法,究竟有多博大精深1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可天外,还是有触不可及的天碍…” “这世上有些阵法,高深艰涩至极,甚至根本不是给‘人’学的……” 司徒真人苍老的面容,甚至浮出一丝绝望。 …… 白倾城也神色惊惧,但她默然片刻,还是咬着牙,执拗道: “我不会放弃的1 司徒真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无论是不是真的不会放弃,他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便不再多言。 而一旁侧躺着的墨画,却将一切,都听在了耳中。 “窃阴阳,夺造化,逆生死……” 他把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天色渐明,司徒真人和师叔商议完事情便离开了。 墨画睁开眼,慢慢坐了起来。 他又看了眼庄先生,将师父的模样,记在心里,并暗下决定。 “别人救不了的师父,我来救1 “别人学不会的阵法,我来学1 “哪怕这世上的人,全要我师父死,我也要让师父,好好地活过来,好好地活下去1 墨画小脸严肃,目光坚定,将这句誓言,深深刻在道心之上。 初升的朝阳,将阳光洒在师徒两人身上。 墨画口中喃喃道: “师父,您先睡一会儿……” “时候到了,我再喊您……” …… 三日之后,白倾城便要离开了。 她要把锁住因果,生死一线的庄先生带走,也要将白子胜和白子曦带回白家。 白子曦便找到白倾城,目光坚定道: “娘,我想把小师弟,带回白家……” 白子胜也在一旁点头,“娘,您把墨画,也带回去吧……” 白倾城神色有些漠然,“为什么?” 白子曦目光复杂,心绪难明,便道:“我答应了师父,要照顾好师弟……” “嗯嗯。”白子胜也点头。 他们搬出了师父,想来娘亲也会给面子。 可白倾城却摇头道:“你们照顾,你们怎么照顾?” 两人皆是一愣。 白倾城道:“到了白家,万一他遇到危险,谁能护着他?” “你们吗?” “你们只有炼气,能做什么?甚至就算筑基了,又能如何?” “在二品修界,筑基修士可以呼风唤雨,但是在白家,区区筑基,能保护得了谁?” 白倾城看着两个孩子,心下不忍,但还是直白道: “更何况,你们是白家子弟,依仗的是白家,不是自己,你们想保护他,可将来若是有一天……” “白家要害他呢?” “你们怎么办?你们能怎么办?” “你们能反抗得了家族么?” “凭你们的修为,怎么反抗万年大族的白家?” “若是反抗不了,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你们的小师弟去死么?” 白倾城言语冰冷而现实。 白子曦两人都脸色苍白,低着头,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但又说不出话来。 他们什么都保护不了…… 无论是师父,还是小师弟…… 白倾城看着两个孩子,目光微痛,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修士,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修为……” “我知道你们同门情深,但把墨画那个孩子带回白家,不是帮他,是在害他……” “白家太大,因果太深,也太复杂了……” 白子曦颤声道:“娘,那……” 白倾城迟疑片刻,缓缓伸手,摸了摸白子曦的头,叹道: “走吧……” “忘了你们这个小师弟,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 小师兄和小师姐要离开了。 他们会到离元城,乘坐飞天云渡,离开大离山州界。 墨画来送别。 他还是第一次到离元城,也是第一次见云渡。 云渡很大,富丽华美,停在渡口,像是一条乘天之翼的巨鲲,据说飞起来,就像是云海里的大船,速度极快,可以横跨州界。 云渡的原理,好像是利用灵气流,乘云而起。 墨画很好奇,但因为离别在即,他心情有些低落,就没心思去研究云渡了…… 白子胜怕墨画不开心,叽叽喳喳说了很多话。 都是一些乾州名胜,像是什么通天的修道建筑,古色古香的古庙古刹,悬天而下的剑气瀑布,白家古阁,三清灵山……等等。 墨画听得津津有味。 白子胜还让墨画以后,一定要去白家玩。 不过叮嘱他,修为高一点再去。 白家坏蛋很多,可能会害他…… 墨画送了白子胜一件礼物,是一条灵枢阵控制的大龙,和之前相比,不再是爬虫了。 墨画装了两只翅膀,扑棱着可以离地,虽然“飞”不高,但比在地上爬要好很多。 就是加了翅膀,会有点丑。 墨画还保证,“以后我阵法学得好了,给你做一个,不用翅膀,就能飞的龙1 白子胜高兴不已,然后问墨画: “我教你的那招,你有好好学么?” 墨画一愣,“什么招?” 白子胜满脸不高兴,一字一句道:“飞!龙!在!天1 墨画想起了白子胜自创的那招,跳到天上,摆个架势,再手持长枪,从天而降的枪法…… 墨画有些尴尬,“那个……我能不学么……” 纯纯的花架子,一点用没有。 “不行1白子胜坚持道:“这可是我自创的招式,我只教你,全天下,就我们师兄弟两个人会!你一定要好好学1 墨画无奈道:“好吧……” 白子胜见墨画答应,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什么,又有些低落。 “本来还想回通仙城,见见墨叔叔和柳阿姨,现在去不了了,乾州这么远,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柳阿姨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白子胜对通仙城那段无忧无虑,好吃好喝的日子,怀念不已。 墨画便安慰他,“会有机会的。” 白子胜打起了点精神,点了点头。 墨画想了想,又问道:“小师姐呢……” 这一路来,他都没看到小师姐…… 白子胜微怔,叹了口气,“她本来是想让你也去白家的,但是现在,你去不了,所以可能,有些不好意思见你……”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墨画低声道:“小师姐在闹脾气么?” 白子胜想了想,点了点头,“估计是吧……” 但他也知道,应该不是。 自从听了娘的那番话,子曦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谁也不见,似乎是害怕,再见到墨画,心里难受。 白子胜不太明白,摇了摇头。 分别了,心里难受很正常。 正因如此,才要多见见碍… 白子胜就又有些舍不得地和墨画聊了很久,一直到有人催促,云渡快开了,这才和墨画道别,三步两回头地进了渡舟。 “真的要……分别了碍…” 走进云渡之前,白子胜忽然眼睛微酸。 这么多日夜,同门三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欢欢笑笑,吵吵闹闹,都涌在心头…… 白子胜努力把眼泪憋住,最后看了眼墨画,将师弟的样子,记在心底,然后这才迈步,走进偌大的云渡之中。 墨画就站在渡口,心中不舍,但还是默默目送着小师兄,以及看不到的小师姐离去。 云渡之中。 白子胜敲响了白子曦的房门,“你不去见见师弟么?” 房内沉默无语。 “你不去见,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隔着房门,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白子胜无奈地摇了摇头,怀里抱着师弟送自己的大龙,转身离开了。 屋内,白子曦静静地坐着,漆黑的睫毛颤动,绝美的眼眸,有一丝落寞。 清澈的阳光照射进来,她的脸颊,微微苍白,使原本清冷无瑕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忧郁的美感。 她便这么安静地坐着,不知想些什么,心情复杂而微乱。 片刻之后,云渡巨大的嗡鸣声响起。 白子曦忽然心中一惊,白子胜的话,又响在脑海: “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她心中一颤,连忙起身,走出房门,来到云渡的甲板上。 可此时,云渡已然启航。 晴空万里,云渡华美而庞大的身躯,破云而起,翻起层层叠叠的云浪。 白子曦再看去时,云海茫茫。 墨画小小的身影,已经被漫天云海遮住,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眼里…… 再也……看不到了…… 白子曦只觉胸口一痛,如同刀剜,一滴晶莹如冰雪的泪水,自苍白无瑕的脸颊,缓缓滑落…… 白云如同巨浪,云流如同海流,托着云渡,乘风远航,在无尽的云海中,渐行渐远…… 大道漫漫,云海相隔。 此次一别,不知相见再是何年。 (本章完) 第565章 筑基 第565章 筑基 小师兄小师姐都离开了。 墨画就孤身一人了。 没了师父,没了傀爷爷,没了小师兄,也没了小师姐,将来的路,就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失落了一阵,墨画就开始打起精神。 他要开始准备筑基了。 经历这连番变故,墨画也深刻明白了,修为才是修士的根基。 他要学“窃阴阳,夺造化,逆生死”的阵法,必须要有足够高的修为。 以修为为根基,才能去求大道,去学阵法,从而从天机绝路中,谋求一线生机,更改师父的天命,逆死为生…… 而筑基,便是奠定大道的第一步。 筑基之前,墨画仔细考虑了一遍,甚至还列了纸条,想面面俱到,将一切都准备好…… 首先是灵石,一定要充足。 墨画的手里,已经有不少灵石了。 这些灵石,足有数万,有这些年来,爹娘替自己攒的,有自己画阵法赚的,还有小师兄小师姐,偷偷塞给自己的。 灵根越好,功法品阶越高,筑基花费的灵石越多。 而墨画恰好灵根不好,所以花费的灵石,也会少些,这数万灵石,绰绰有余了。 此外,墨画还在离元城买了一些丹药和灵物,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不是突破瓶颈用的,而是预防突破的时候,出了岔子,损了根基,用来补血补灵,温养经脉,固本吊命用的。 这些看着是多此一举。 但自己的小命只有一条,千万不能马虎。 再然后,就是要找个安全的,清净的,没人打扰的地方筑基。 等筑基之后,再回通仙城,给爹娘一个惊喜。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让墨画很在意…… 墨画转过头,看了看旁边,一脸惬意喝着茶的老者,疑惑道: “司徒前辈,您怎么还在这里?您不回玄机谷么?” 司徒真人慢悠悠地啜了口茶,长长吁了口气: “不急,难得出来一趟,散散心再回去。谷里很闷的,烦人的事又多,不急着回……” 几十年了,难得出来一趟。 当然要休息休息,看看风景。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把玄机谷的乾坤清光盏,当成长明灯给点了,拿去给庄先生续命去了…… 估计过不了几十,或者上百年,就得报废了。 玄机谷至宝碍… 他得先想个借口,蒙混过关,然后才好回去。 不急于这一时。 “哦。”墨画点了点头。 司徒真人觑了一眼墨画,看了他纸上工工整整,巨细靡遗地列出的丹药灵物,问道: “你要筑基了?” “嗯。”墨画看了眼司徒真人,觉得他现在,一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模样,似乎很闲,便小声问道: “司徒老前辈,您现在忙么?” “还行,有事么?” 墨画眼睛一亮,取出纸条,恭敬递过去,很有礼貌地说道: “这是筑基的准备,您能帮我看看么?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或是不足的?” 墨画一双大眼水灵灵的,一言一语,也都彬彬有礼。 司徒真人微微颔首,心里也并不排斥。 墨画这孩子,给他的印象很深。 老实说,他还是挺喜欢这孩子的…… 虽说灵根差了些,但长得可爱,很有礼貌,说话好听,人又聪颖,还尊师重道,的确是个好孩子。 不然的话,白家那两个眼高于顶的孩子,也不会千方百计,维护他们这个小师弟了…… 反正自己也闲着没事。 “我看看……” 司徒真人接过墨画手中的纸条,只一瞥,便大概了然,指尖随意勾勒几下,无墨成字,在纸条后面,添加了几味灵物,还有几方丹药。 “这些,是疏通经脉,活络化体,还有静心安神用的,虽是辅助类的,但对筑基大有裨益,而且也不贵……” 墨画看了眼,感激道:“谢谢老前辈1 司徒真人犹豫了下,还是道:“前辈就前辈,别加个‘老’字……” 年纪大了,就比较介意别人说“老”…… “哦哦。” 墨画连连点头,只是心里腹诽,司徒老……司徒前辈好奇怪,给他长辈分,他还不高兴…… 司徒真人喝了口茶,觉得没滋没味的,毕竟是三品州界,三品的灵茶,喝到嘴里,有些寡淡…… 忽而他一愣,看着墨画,疑惑道:“你这些灵物和丹药,没有破瓶颈的东西吧……” “嗯。”墨画点头道。 自己瓶颈已经破了。 还是师伯替自己破的…… 不过他没明说,只是含糊道:“我灵根差,功法也一般,虽然修的灵力少,但瓶颈也简单,随随便便,就能破掉了……” 司徒真人颔首,没有追问,但心里却暗自思索…… 不太可能! 这小娃子,指定在骗我…… 他是庄先生的弟子,就算灵根再差,以庄先生宁缺毋滥的性子,也不会让他选一门“瓶颈简单”,随随便便就能破境的功法。 这太随便了,不像是庄先生会做的事。 除非……这门功法,突破瓶颈时,不需要灵物和丹药…… 不需要灵物和丹药,那说明瓶颈,大概率不在气海或是经脉…… 不在气海和经脉? 那还能在哪? 总不能在神识吧…… 司徒真人忽而一怔。 他是羽化境修士,更是玄机谷的大长老,精通衍算,活了很多年,见多识广,突然一个很陌生,有些生僻,但很离谱的词,浮出了脑海…… “神识证道……” 神识……证道?!! 司徒真人一震,陡然睁大眼睛。 不会吧? 这世上还真有人野心这么大,用无法通过功法修炼,来增强的神识,去证道?! 司徒真人看了眼墨画。 灵根较差,血气淡杯… 庄先生为什么,要收这样一个弟子? 以庄先生经天纬地的才华,他到底会为这弟子,规划什么样的道途? 答案只有一个…… 神识证道! 司徒真人又想起了那日,从墨画身上,感知到的,完全不属于他这个年纪,他这个境界的,强大的神识……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 “神识证道碍…” 司徒真人心中震惊。 墨画见司徒真人瞪大个眼,愣了半天,没有反应,有点疑惑,便关切道: “前辈,您怎么了?被热茶噎到了么?” 司徒真人回神,看了眼墨画,心里默默道: “不是被热茶噎到了,是被你给吓到了……” 神识证道碍… 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不当人了这是。 这孩子,不会真修成第二个“诡道人”吧…… 司徒真人心中微悚,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神识证道,和魔念诡道,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而且这孩子倘若真的心性有瑕疵,以庄先生的性格,必然不会教他神识证道。 “顺其自然,静观其变吧……” 司徒真人心中默默道。 突然他“啧”了一声,心中又好奇起来。 “这孩子,真的能神识证道么?” 他很想见识见识…… 他活了这么久,还真没见到,能以神识证道,修炼出名堂的修士…… 司徒真人突然热心起来,对墨画道: “筑基上面,伱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墨画神色一喜,但还是有礼貌地问道:“不会打扰到您么?” 司徒真人摆手道:“无妨,闲着也是闲着。” 墨画便不客气,将筑基的一些细节,还有自己担心的地方,事无巨细,全都问了一遍。 司徒真人是羽化,还是老祖,对筑基这种事,早已了然于胸。 墨画传承不足,问的问题,大多浅显,但司徒真人依旧耐着性子,尽心尽力为墨画解答…… 他还对墨画道: “筑基这种事,既看努力,更看天命……” “虽说如此,但诸多细节,每完善一分,筑基的概率,便增加一分。” “所以,这个‘天命’,只要足够了解,也是可以人为去改的……” …… 墨画大受裨益。 想到他偷听司徒真人和师叔说过的话,帮助师父锁因果,续性命的是玄机谷的乾坤清光盏。 玄火长明阵,也是司徒真人亲手布下的。 没有司徒真人,师父可能真的,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墨画心中感激不已,便郑重一拜道: “前辈大恩大德,墨画铭记在心1 司徒真人见墨画小小年纪,小脸认真,说得煞有其事,不由有些失笑。 你一个炼气境的小娃子,我要你这感激,能有什么用…… 可这话他没说出口,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墨画一拜。 司徒真人便心中一颤,他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因果,开始转动了…… “神识证道……” “不会,真有这么邪门吧……” 司徒真人张了张嘴,立马改口道: “好!很好!知恩图报,是个好孩子1 他表面云淡风轻,却把“知恩图报”四个字,咬得很重,生怕墨画没听清楚,把他给忘了…… 之后墨画一有疑惑,就去问司徒真人。 司徒真人一一解答。 待疑惑解清,一应灵物丹药俱全,墨画便在离元城一间租赁的洞府中,开始正式筑基了。 这间洞府很大,也很安静,还很豪华。 是墨画租不起的洞府。 这洞府,是司徒真人特意租赁,供墨画筑基用的。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 司徒真人就板着脸,“我是你的前辈,堂堂羽化真人,玄机谷的大长老,这点小事,举手之劳,你与我客气什么?” “谢谢前辈1 墨画笑着道,心里便将司徒真人的好意,默默记下了。 司徒真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嘱咐道: “筑基这种事,其实也没什么说的,准备好就行,若是顺利,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是,若不顺利,也无需气馁,下次再尝试便好。” “对世家弟子而言,筑基不难,难的是,筑一个好的道基。” 墨画问道:“筑一个好的道基,是会有异象么?” 筑基异象这个说法,是墨画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说什么世家,什么宗门,有什么千年难遇的天才,筑基之时,会有天地异象,祥瑞漫天,龙凤环鸣,直证大道之类的…… “也没这么夸张……”司徒真人无奈道,“这些说法,都是世家特意编纂,虚饰浮夸,用来给自家弟子抬高身价用的,大多是故弄玄虚……” “筑基异象,没这么明显,但也的确是有。” “一般来说,只要筑基扎实,道基圆满,的的确确,是会有一些特殊的异象的……” “你踏实筑基就行,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司徒真人嘱咐道。 “嗯,我明白了。”墨画点头。 之后,墨画就开始在洞府内部,打坐筑基了。 他放平心态,屏气凝神,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 先是服下一些丹药,温养经脉,活络百骸,然后焚香,静心凝神,待身心合一,神思不散时,便开始炼化灵石。 筑基开始,气海疯狂涌动,像是一只大口,不停吞噬灵气。 一枚枚灵石,转瞬就被炼化。 一缕缕灵气,汇入丹田气海。 数万灵石,像水一般,不停地被消耗着。 墨画的灵力,也在一周天一周天地变强,气海也在一点点变得浑厚…… 得益于司徒真人的指导,和墨画的详细准备,这个过程相当顺利。 不知过了多久,气海渐渐稳固,灵力也粘稠凝滞,如同流泻的水银。 灵气凝练,灵力如汞! 这便是,筑基灵力! 墨画睁开眼,感觉到气海之中,凝气如雾,运转如水,深厚如汞的灵力,开心不已。 灵力终于筑基了! 他现在,已经算是一个筑基修士了! 但墨画知道,这还不够。 对他而言,真正的筑基,才刚开始…… 他走的,是“神识证道”的路子,神识的增强,才是根本。 按照师父所说,修士筑基,灵力质变,神识倍增。 他现在的灵力,已经质变了。 接下来,便是神识倍增! 十四纹筑基中期的神识,倍增之后,或许会突破限制,突飞猛进,达到筑基后期,十七纹神识的境界! 这才是墨画,真正要筑就的道基! 墨画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 片刻之后,识海震颤,随后墨画便感觉到,自己已经十四纹的神识,在急速增长! 仿佛从无尽大道之中,有不尽神识衍生,随着墨画心生明悟,神念如泉,源源不断,流入识海,壮大墨画的神识! 墨画的识海,也随之一点点扩大。 神识增强,必然那伴随着识海的扩张。 识海宽广,才能容纳更多的神识。 这一点,墨画之前感受不深,因为他之前神识的增强,大多都是日积月累,循序渐进的。 但现在突破筑基,神识倍增,墨画便明显感知到,自己的识海在急速扩张…… 与此同时,汇入识海的神识,也越来越多。 百川入海…… 墨画神识的境界,也在一点点攀升…… 从十四纹,直到十五纹。 而后又到十六纹。 十六纹,是筑基中期神识巅峰…… 之后神识再增长,便会触及筑基后期的瓶颈。 这道瓶颈,同样深如鸿沟,不可僭越。 但墨画的神识,根基极厚,倍增之后,如同江河,涛涛不绝,不停灌入鸿沟,冲击着瓶颈。      墨画识海,也微微刺痛。 但他竭力忍着,静心冥想,摒弃杂念,固守道心。 他要神识证道!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墨画的识海,豁然开朗。 瓶颈破碎,沟壑填平。 汹涌神识,汇入识海,墨画的神识,达到了……十七纹! 十七纹,是筑基后期神识。 而且还不止。 墨画的神识,依旧在不停增长,不停向上攀升,一点一点,一丝一丝,汇流成江河,聚沙成高塔…… 最终,停留在了十八纹! 筑基后期,十八纹神识! 墨画心中震惊,随即大喜,也长长松了口气。 师父说得没错。 真的可以……神识证道…… 他现在刚入筑基,便有足足十八纹神识,距离筑基圆满的十九纹神识,也只有一步之遥! “自己总算没辜负师父的期望……” 墨画心情有些欣喜,又有些惆怅。 十八纹,已经很强了! 墨画点了点头,就在他要停止打坐,结束筑基的时候,忽然又神情一变。 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有一股,凛然的大道气息,在他的识海弥漫,仿佛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触及了大道的“禁忌”…… 当时他崩解五行屠妖大阵,诛杀封豨,劫雷在他头顶逡巡的时候,他也有这种感觉。 什么禁忌? 神识太强了么? 墨画一愣,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觉得自己的神识,似乎触及到了什么屏障,像是……天道的界限。 大道似乎……不允许他有这么强的神识…… 很快,天道限制降临,墨画原本扩张的识海,又像是被什么挤压,骤然收缩。 墨画头痛无比,但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他的神识境界,在急速跌落。 从十八纹,跌到十七纹…… 又从十七纹,跌到十六纹…… 而后,仍未停止…… 十六纹、十五纹……一直跌落到,最初的十四纹! 墨画心中一凉。 可还没完。 境界跌落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剧烈的识海皲裂,神识破碎的痛苦! 墨画猛然发现,自己的识海收缩了,神识境界跌落了,但曾经增强的神识,竟然还在! 这些神识,因识海收缩,而被无限挤压。 因此,识海被神识挤压,而渐渐皲裂,而神识又被识海压迫,而渐渐破碎…… 怎么办?! 墨画急中生智,只能忍着剧痛,一边冥想,稳固心神,摒弃苦痛,一边以天机衍算,维系破碎的神识,同时以天机诡算,加速消耗神识。 可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自己迟早会识海尽毁,神识灰飞! 千钧一发之时,墨画的识海中,突然生出浩瀚无尽,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阵纹。 这些阵纹,忽明忽暗,忽隐忽现,凝成一整片,如同烙印在墨画的识海中一般,深奥而玄妙。 这是……谜天大阵?! 是天衍诀的瓶颈? 墨画一怔。 谜天大阵甫一浮现,那些被天道限制,被识海挤压,无处安防的神识,便一丝一缕顺着阵纹,凝结在一起。 一道道,一副副,在墨画的识海中,以墨画的神识,又重新回溯,编织成了一副—— 谜天大阵! 墨画震惊不已,心中渐渐恍悟。 “这就是……天衍诀的奥秘……” “这就是作为天衍诀瓶颈的,谜天大阵的,真正意义?” “神识重构?” “以谜天大阵,重构神识?1 这是何等“鬼斧神工”般的手笔? 墨画闻所未闻,甚至想,也都没想过…… 天道限制,识海收缩,神识受迫,支离破碎,而又自动渗入之前谜天大阵的阵纹之中,凝成阵法,重构神识…… 这是一个被动生成的过程。 唯一的问题是,神识重构,太疼了…… 而且谜天大阵,规模宏大,这么一点点生成,太慢了…… 墨画咬牙坚持,但他毕竟年纪小,还是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要想点办法……” 墨画忍着疼痛,心思一动。 被动生成太慢,那就……自己主动构生谜天大阵? 这道谜天大阵,师伯以天机诡算解过,那自己反其道而行之,现在再以天机诡算,重新构生? 大阵规模大,会消耗巨量神识。 但现在墨画的识海之中,余下了十四到十八纹之间的神识量,十分富余,近乎取之不尽,根本不怕用不完。 而构生的过程中,自己再以天机衍算,洞悉谜天大阵构成? 这就等于,自己“用以致学”,反过来学了一遍,变化多端,玄妙无穷的“谜天大阵”?! 谜天大阵! 墨画心中一跳,而后两眼放光。 事不宜迟,他立马开始着手,以较为生疏,而且笨拙的手法,尝试着以天机诡算,分化神识,多线并进,加速谜天大阵的构成,也在加速,自己神识的重构! 同时,他一边画,一边学。 以天机衍算,逐步推衍、参悟、洞悉谜天大阵的阵法本质。 墨画的识海中,以神念凝结,恢弘古朴,晦涩玄妙的谜天大阵,一边在自行被动生成,一边在被墨画主动构成…… 墨画的神识,如同百川入海,被急速消耗。 识海的疼痛,也如春风化雨,渐渐被缓解。 而墨画的神识,却在一步一步,发生着匪夷所思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谜天大阵构成,而后又渐渐溶解,化入墨画的识海,消失不见。 墨画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的识海,仍旧是十四纹境界的识海。 但识海中,却朦朦胧胧,云雾缭绕。 墨画运转神识,发现自己的神识,竟无比凝练,如同水雾,像是经识海压缩,谜天重构,而发生了…… 质变? 神识质变?! 墨画震撼莫名,他沉思片刻,恍惚之间,心中顿悟。 天衍诀这门功法,真正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使神识发生质变?! 神念质变,根基浑厚,操控自然敏锐。 神识操控,只是附带的。 而谜天大阵,看似是瓶颈,但其本质上,是神识重构,达成质变的关键! 神识质变…… 墨画看了看自己的小手。 神念是虚的,无论再怎么凝实,看着真切,但本质还是虚浮的幻影。 可现在他显化的,这道自身神念的小手上,却朦朦胧胧,浮着水雾,恍若一丝凝质的……血…… “这就是……神识质变……” 墨画怔怔失神。 自己的神识,自此截然不同。 而他也因此奠定了,无上神识的道基! …… 墨画筑基的洞府外,司徒真人却有些疑惑。 “怎么了……” 刚才他还感觉到,一股对他而言,其实不算强大,但对筑基修士而言,却充沛到过分的神识波动。 这也印证了他“神识证道”的猜想。 可不知为什么,那股波动,很快又收敛,湮没,消失无踪了…… 墨画的神念气息,似乎并没有增长。 “失败了?” 司徒真人皱眉。 他便在外面等啊等碍…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就出来了,脚步轻快,甚至还有点……一蹦一跳的? 明显心情很好…… 司徒真人不由问道:“筑基了?” “嗯1墨画点头笑道。 司徒真人定睛打量了下墨画。 气息倒是凝实了不少…… 但灵力么,就一般般,血气么,弱得可怜…… 神识么,他窥探不清楚,但给他的感觉,和他筑基之前的神识境界,似乎没什么差别…… 就这……就筑基了? 而且…… “怎么一点异象都没碍…” 司徒真人有些费解。 神识证道,再怎么说,也该有一点吧,一点点也行,他也能窥出个端倪出来。 可好像,真的一点都没有。 司徒真人摇了摇头,有点看不明白。 墨画却要向司徒真人告辞了: “这些时日来,多谢前辈指点,离家日久,我明日就要回去了……” 司徒真人点头道:“举手之劳,不必在意。” 但他还是叮嘱道,“修道漫漫,日后若途径玄机谷,记得递个拜帖,我也好招待招待你,带你见识见识,我玄机谷的底蕴……” 墨画灿然笑道:“一定1 两人又絮絮叨叨,聊了不少。 次日,墨画便启程离开了,小小的人,走在大道上,远远地对司徒真人招手。 司徒真人看着墨画的身影,竟突然有些不舍,不由多驻足了一会,目送墨画远去。 墨画一人走在大道上,明明身影很小,但却道心坚定,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司徒真人心中默默道: “希望你这孩子,道途无量1 “将来有缘,我们再见……” …… 司徒真人送完墨画,也该回玄机谷了。 只是离去之前,他心里还是很在意。 “怎么可能……一点异象没有呢?” “我看走眼了?”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进了墨画筑基的,那座洞府。 洞府里面,陈设华丽。 华木桌椅,祥云屏风,灵绣瓷器……一应俱全,但也都一如既往,和之前没什么分别。 “不对……” 司徒真人神识一扫,忽而一怔。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那件,以灵石化青,朱铜化赤,点缀出的青红花色灵瓷器。 刚一触碰,瓷器瞬间碎裂。 与此同时,四周砖石陈设,全部产生裂纹,而其内部,早已化为齑粉! 没有血气的气息。 没有外劲的力道。 没有灵力的残留。 那就是……神识? 这些一砖一石,一瓷一器,是被无意识间,外溢的神识……给碾碎了? 司徒真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神识……碾碎…… 这小修士,到底筑了个什么基?! …… 此时此刻,不知名的虚无之地。 阴魂厉嚎,诡气弥漫。 遍地残魂,织着一张,惊天巨网。 这张巨网,遮天蔽地,如同一座弥天的阴森大阵,蕴含无尽的诡道算法,和灭绝一切的死寂气息。 此时此刻,一道恐怖的黑影,睁开了眼。 他的眼中,漆黑一片。 仿佛有无数诡道阵纹,凝在眼中。 “归墟天葬到手了……” “可我的道心种魔……少了……一丝本源……” “被谁……抹消了……” “还是被……吃了……” 他并未开口,但却似乎有无数阴魂,替其开口。 纷纷杂杂的声音,交织一片,难分雌雄,诡谲莫辨,而且有伤及神念的尖利和刺耳。 “邪神,还是天魔……敢吃……我的魔念?” 黑影掐指一算,身上浮现虚无道袍,道袍之上,诡纹密集流转。 一个名字,浮现了出来…… “墨……画……” “……是谁?” 黑影漆黑的目光一凝,再去算,便天机遮蔽,云遮雾绕,朦朦胧胧,算不真切。 “是……师弟么……” “可你……已经死了……遮不住了……” 黑影目光厉然,周身无数阴魂,在恐惧和挣扎中,被虚无道袍吞噬,化为飞灰,而天机诡算,更进一步。 隐隐约约中,他就要能看到,一张小巧的人脸…… 便在此时,一具气息孽变而扭曲的尸王,从冥冥的因果中跳了出来,双目猩红,面容狠厉,狠狠咬了黑影一口。 这一口,吞下了无数阴魂,也咬断了因果。 黑影一怔,有一丝难以置信。 “这是……我养的道孽?” “它……在咬我?” 这具尸王,藏于冥冥因果之中,既像是在“护主”,又像是在“护食”。 不允许别人觊觎它的“主人”,同样不允许别人,觊觎它的“食物”。 黑影眸中,浮现一丝戾气,而后又渐渐平复。 道孽者,大道孽变之物。 既合道,又逆道。 藏于因果,凶险莫测,又无可捉摸。 这具他自己养的道孽,现在还杀不掉…… 黑影沉默,诸天死寂,而后他诡纹隐没,收起了道袍,恢复了常态。 “会再见的……” 漆黑的瞳孔,诡纹斑驳,明暗交织。 虚无之地,万千阴魂,狰狞哀嚎,同时呼喊着,那一个不知因果的名字: “墨画。” —— (云游卷完) 谢谢风之巧克力、被烧伤的火焰法师、督风使、katiestar、爱吃更爱不动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月票~ 8k大章,第二卷终于写完了~ (本章完) 卷末总结及请假 卷末总结及请假 要请两天假。 牙疼,好几天了,要去医院看下。 然后要稍微休息下。 再然后,需要花时间,整理一下之前的伏笔、人物和线索,然后再梳理第三卷的大纲,充实细纲,丰富人物和相关设定…… 工作量比较大,一天做不完,所以要两天,抱歉~ 再说下小说的内容。 160万字,墨画终于筑基了~ 庄先生暂时下线了,等他再醒来,墨画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师兄和小师姐,也都会有重逢的一天…… 我唯一要做的事,也就是根据大纲,稳定推进剧情,将这个故事,完完整整地写完。 但我码字,实在有点慢,所以更得不多,也只能抱歉了。 最后再说下成绩。 截至目前,均订5960了。 均订从一开始300多,写到现在的接近6k,还是挺不容易的,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最后,容我松一口气,安心梳理完大纲和细纲,两天后开启第三卷~ (*^_^*) (本章完) 第566章 归家 第566章 归家 通仙城百里外,山林丰茂,溪涧潺潺。 山道之上,一条十余人的商队,拉着几车储物货箱,缓缓前行。 墨画坐在商队的货车上,小腿悠哉悠哉地晃着,一边看着附近熟悉,但略显陌生的山景,一边挂念着父母,还有通仙城的熟人和小伙伴,心情激动,又忽然有些近乡情怯的忐忑。 从三品大离山州界,到通仙城。 这一路山迢路远,墨画走走停停,沿途拜访阵师,寻访阵法,走了大半年。 如今他已经十五岁。 一品阵师,筑基前期修为,十四纹神识,神念质变,凝练如汞。 与离家时相比,墨画长高了一点。 眉眼也长开了一点,眉眼之中,带了一丝英气。 只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对修士而言,还是太小了。 墨画又筑基得早,虽然经历了许多事,但看上去还像是一个浑如璞玉,天真烂漫的孩子。 “墨哥儿,你家大人,还真放心你一个人外出游历碍…” 商队一个老者忍不住问道。 这一路上,他这个问题,至少问了七八遍了。 老者是商队的老板,走南闯北,贩卖一些灵石丹药,以此谋生。 他姓郑,目光矍铄,别人都喊他郑老。 通仙城日渐兴盛,往来交易的修士、商贩也多了些,郑老这支商队,就是置办了一些修道货物,特意到通仙城售卖的。 只是沿途遭妖兽袭击,车上的阵法坏了。 墨画碰到了,就帮他们修了阵法,都是一些很简单的阵法,一品四五纹左右,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 但郑老却惊讶不已。 这小修士,小小年纪,竟然就能修复五道阵纹的阵法了…… 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为了感激墨画,郑老好吃好喝地招待了墨画一顿,得知墨画的目的地,也是通仙城的时候,便顺路载了墨画一程。 墨画一路走累了,便刚好偷个懒,搭了个顺风车。 一路蹭吃蹭喝,还有人聊天,也不无聊。 反正距离通仙城,已经很近了,耽误不了几天。 只是每次郑老看着墨画,神色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点年纪,阵法天赋又这么好,他家大人,真的就放心,让他一个人外出游历碍… 搁他身上,他可舍不得。 墨画便轻声道:“游历的时候,是有人一起的,现在回来,就我一个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墨画的眼底,藏着一丝落寞。 郑老点了点头,也没多问。 崇山峻岭间,商队沿着蜿蜒的山路,一步步,走向通仙城。 墨画抬头,看着眼前起伏的大黑山脉,和远处隐藏在山势和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通仙城的轮廓,默默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快到家了……” 自他离家,不过几年时间。 修士寿元漫长,几年时间,并不算长,但对墨画而言,又仿佛过去了很久…… 如今,自己终于回家了。 墨画心中微微酸涩。 又过数日,行了数十里,墨画便见到熟人了。 是猎妖师的几位叔叔。 他们身穿铁甲,手握朴刀,面容肃杀,正在全神戒备,追寻着妖兽,刚好就碰到了墨画所在的这支商队。 他们正在追杀妖兽途中,铁甲利刃,身上沾血,一脸杀气。 商队其他修士见状,也都各自戒备,神色紧张。 郑老也是心中微凉。 他们是第一次到通仙城做买卖,人生地不熟,在大黑山这等荒凉之地,遇到刀上带血,一脸肃杀的猎妖师,心中不免惴惴不安。 生怕一言不合,这些猎妖师就杀人越货…… 这种事,他们走南闯北,经常遇到,也经常听到。 更棘手的是,这些猎妖师,明显实力极强。 商队虽请了护卫,但这几个护卫,不过炼气后期,不到九层。 对付一般蟊贼还行,对付眼前这种修为深厚、灵器精良和厮杀经验丰富,而且人手带血的猎妖师,就明显相形见绌了。 郑老心底紧张,但还是竭力赔笑: “诸位道友,老朽姓郑,到通仙城,做些小本买卖,还望各位,通融通融……” 他心底开始盘算着,到底交多少路费,才能安然无恙过路,又能减少损失保本…… 猎妖师们没有说话。 他们在追猎妖兽,轻言少语,是猎妖的规矩。 见他们没说话,郑老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 便在这时,一个猎妖师,偶然一瞥,看到商队一辆车上,一个眉目如画的孩子,一脸亲切,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神情一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大叫道: “墨……墨画?!1 旁边的猎妖师,都对他怒目而视。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声音这么大,惊动那只听风狼怎么办?” “老猎妖师了,怎么这点规矩不知道?” “不……是墨画1 “什么墨画?墨画也不能……” 这猎妖师话说到一半,也愣住了,“墨画?1 “你傻了,墨画不是……” 然后他一转眼,同样看到了商队里,一脸笑容,天真烂漫的墨画。 墨画对他们招手,笑道:“赵叔叔,孙叔叔,周叔叔……我回来了1 众人尽皆一窒,随后面色狂喜。 “没看错1 “真是墨画1 “墨画!1 “伱小声点,别把那只狼惊跑了……” “谁还管那只破狼,它爱咋咋地……” 墨画有点哭笑不得。 “墨画,你等等,我们收拾下,这就送你回通仙城……”猎妖师纷纷热情道。 墨画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刀甲之上,都沾着血,虽目光坚毅,但面带风霜,显然追了妖兽许久了,也经历过搏杀,估计快要收尾了。 墨画便摇头道: “叔叔,你们先猎妖吧,不用麻烦了,我跟着商队回去就好。” “回头去我们家,我请你们喝酒1 墨画拍了拍小胸脯说道。 一众猎妖师失笑,但也不矫情。 以墨画的本事,的确不用他们送。 “好,我们宰了这只狼便回去,还有些新鲜的妖肉,都是刚杀的,带回去给你尝尝。” 猎妖师笑道。 “嗯嗯。”墨画连连点头。 之后众人分开。 墨画挥着小胳膊,和猎妖师的叔叔伯伯们告别。 郑老有惊无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墨画的眼神,就既是感激,又是诧异。 “小兄弟,你跟这些猎妖师……认识?” “嗯。”墨画点头道,“他们都是我的叔叔伯伯,以前我进大黑山,他们都关照过我,很熟的……” 你进大黑山? 郑老看了看小胳膊小腿的墨画,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熟好碍… 熟人好办事。 郑老心中庆幸。 还好运气好,碰上这小兄弟,不然没个相熟的修士,在这荒郊野岭,遇到这群刀尖舔血的猎妖师,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郑老对墨画更客气了。 只是再往前走,他又发觉不对劲了。 越往前走,越靠近通仙城,遇到的猎妖师更多。 而这些猎妖师,见了墨画,竟无一例外,先是震惊,随后全都一脸惊喜。 前一刻还一脸肃杀,转瞬就春风化雨,开心得跟过年一样…… 郑老看着墨画,张了张嘴,失神道: “这些猎妖师……你都熟?” 满山的猎妖师,怎么都跟你认识埃 墨画点头。 可你这也……太熟了吧…… 郑老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墨画笑眯眯道:“我人缘好1 郑老将信将疑,心里默默揣测。 这小修士,身份恐怕不大一般,怕是猎妖行长老,至少是高层的孩子。 又或者,是通仙城大家族的少主? 郑老一路猜测着。 众人继续往前走,天色便渐渐晚了。 日近薄暮,晚霞漫山。 郑老翻着舆图,估算着路程,皱起了眉头,“时间有点晚了,再不快点,晚上怕是要在深山过夜了……” 在深山过夜,那可就危险了…… 现在的大黑山,一条新建的山道延伸,自深山,到内山,再到外山,直通通仙城。 内山妖兽凶戾。 深山妖兽更加嗜血,而且偶然还会有二品妖兽出没。 白天还好,可一旦到了晚上,在深山留宿,遇到妖兽,夜色漆黑,山势险恶,恐怕所有人,都要被妖兽打牙祭。 “趁着天未黑,抄个近路?” 至少出了深山。 有人提议道。 郑老琢磨片刻,点了点头,“要尽快,早点赶到通仙城,免得夜长梦多。” 墨画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此处位于大黑山深山内部,山道被重新休整过,山势也有一点变化,他有些陌生。 山势变化…… 似乎是因为他崩解五行屠妖大阵之时,威力太大,近乎削平了大半个深山,所以整个地形都变了。 如今山还是那个山,但山川异形,路也不是那条路了。 墨画一时间,也摸不清具体方位。 随行的便有一个商贩道: “我来过通仙城几次,知道一条近路,不过有点晚,怕是会遇到妖兽……” 郑老寻思片刻,叹道:“那也比在深山过夜好,你带路吧,大家都小心点。” “好的,郑老。” 于是那商贩在前带路,商队拐进了小路。 小路是旧山路。 墨画依稀有些印象,似乎是很早之前,从大黑山外,通向通仙城的路。 现在走得人少,就渐渐荒废了。 这一路,的确有些波折。 有些山石受几年前大阵崩解,而坍塌了,人能过,但车辆货物要过,就要费些周折。 还有就是有妖兽。 不过大多只是一品中后期。 商队中的护卫能应付,墨画也就只是提前给他们提醒下,自己没有出手。 众人齐心协力,杀了一只奎木狼,一只赤目羊妖,后面的路途,就通畅多了。      眼看就要离开深山,墨画神识一动,眉头紧皱,出声道: “停下。” 郑老一怔,商队其他修士,都有些不明所以。 天色渐晚,远处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通仙城了,此时停下,未免耽误时间。 但墨画声音虽然嫩,但却隐隐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不敢忽视。 尤其这一路上,所有猎妖师都对墨画态度热情而和善,这份“人缘”,就不可小觑。 “小兄弟……”郑老有些迟疑。 墨画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他别说话。 郑老不明所以。 墨画神识放出,窥视片刻,脸色也渐渐凝重,喃喃道:“是……二品妖兽……” 郑老闻言两腿一软,颤声道: “二……二品?” 其他商队修士,也都目光骇然,随后纷纷议论道: “不可能……” “二品妖兽,血气极盛,远远就能看到……” “我们一点也没发现……” …… 他们话音未落,便听右侧阴森森的山林中,传来一声压抑而恐怖的低吼。 这声低吼,包含着煞气,以及让人心惊胆颤的血气。 众人脸色瞬间煞白。 是二品妖兽! 比筑基还强的妖兽! 这等实力的妖兽,足以将他们所有人,全部吃了! 而以二品妖兽的速度,他们跑也跑不掉! 众人纷纷拔刀,但握着刀柄的手,忍不住颤抖,脸上一片绝望。 便在这时,墨画提醒道: “别动1 郑老也回过神来,立马压低声音道:“把刀收起来,别露出杀意,别看妖兽的眼睛。”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祈祷,这只妖兽吃饱了,看不上他们。 只要他们不触怒这只妖兽,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不然的话,今天恐怕就是他们所有人的祭日。 众人提心吊胆之时,黑魆魆的树影晃动。 从山林之中,缓缓走出一只一人高的妖兽,瞳孔深褐,身上玄白纹路交杂,头顶一只“王”字,威风赫赫。 “二品虎妖……” 郑老心中发苦。 完了…… 偏偏是妖兽中,实力强悍,嗜血凶戾的虎类妖兽…… 虎妖的胃口,可是大得很。 众人面白如纸。 墨画却是一怔。 大老虎? 怎么这么眼熟…… 墨画定睛看了几眼,忽而一愣,恍然大悟。 这是……黑山寨里,二当家养来吸血的那只大老虎? 也就是,自己当初喂过小鱼干的那只小猫妖? 是熟人! 不,是熟“妖”! 大老虎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随即定格在墨画身上,有一瞬间的错愕,而后是疑惑,继而像是认出墨画来了,大眼睛眨了眨,褪去了眸中的凶意。 它似乎不是来觅食,只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所以过来看看。 墨画眼睛一亮,连忙道: “郑老,把那些妖肉给我。” 郑老错愕,“妖肉?” “之前杀的那两只……” 路上杀过两只妖兽,一只奎木狼,一只赤目羊妖,一些材料被剥了,还有一些肉,也留了下来。 “哦,哦……好1 郑老连连点头。 墨画接过妖肉,便道:“你们先走吧,我喂喂它。” 郑老神色僵滞,“喂……” “嗯。”墨画点头道,“这妖兽我也熟……” 郑老张大了嘴,看了看墨画,又看了看眼前,这只可怕的二品王字虎妖,心中难以置信: 你说你人缘好,但你这……应该不能算是‘人’缘了吧…… 二品虎妖碍… 你这…… 郑老心绪复杂,一时很难用言语表达。 墨画冲着他摆了摆小手,“快走吧,不然天黑了……” 郑老巴不得早点走,但他看了眼墨画,迟疑道:“那小兄弟你……” “放心吧,”墨画道。 这大黑山,跟他家院子一样。 顶多就是院子重新修缮过,自己一时半会,分不清路,有点生分罢了。 郑老看了看天色,咬牙道:“小兄弟,大恩大德,老夫必会重报1 “我们这一行,会在福膳楼对面的兰芝客栈落脚……” “小兄弟若进城,一定要去那里找我1 兰芝客栈? 新开的么? 通仙城之前,好像没有这家客栈…… 墨画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郑老对墨画鞠躬,其他修士也都面露感激,对墨画抱拳,而后小心翼翼地,往通仙城方向走了。 那只二品虎妖,竟真的对他们不管不顾,放任他们离开了。 这可是二品妖兽碍… 郑老有些难以置信。 他不由回头,看了眼墨画,心中震惊道: “这小修士,究竟是何方神圣……” …… 商队走了,除了墨画,四下无人,大老虎就不再凶凶的,而是绕着墨画跑了两圈,对着他“嗷呜”了一声。 墨画听不懂,但也能大概明白它的意思。 它好像在说,“跟我来……” 墨画如今已然筑基,神识质变,对杀意感知更加敏锐,他没从大老虎身上,感知到杀意,想来也就没什么危险,便施展身法,跟在大老虎身后,在阴沉沉的山林里走着。 大老虎走几步,回头看眼墨画,见墨画跟着,就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一直将墨画带到一座洞穴中。 洞穴空旷,有些潮湿,不像是它久住的,倒像是暂住的。 墨画有些吃惊。 一个大老虎,也搞“狡兔三窟”。 它不会真的成精了吧…… 大老虎看了眼墨画,示意墨画在这里等着,它自己钻到洞穴深处,不知鼓捣什么,不一会儿,重又钻了回来,嘴里叼着十来个储物袋。 这些储物袋,有新有旧,形制各异,有的甚至还很精致。 不知是它捡来的,还是杀人夺来的。 它把储物袋,放在墨画面前。 墨画怔忡良久,这才缓缓明白过来。 这只大老虎……是在报恩? 自己救过它两次,它便记在心里,囤着这些储物袋,等再遇到自己的时候,当成礼物送给自己? 墨画一时,竟有些感动。 他又盯了储物袋看了几眼,大多都不是普通的储物袋,形制也和猎妖师的不一样,墨画就放心了。 墨画将奎木狼的妖肉取出来,丢给大老虎。 大老虎嗅了嗅,觉得还算新鲜,便趴坐下来,两只爪子捂着肉,“呼哧呼哧”吃了起来。 墨画盯着大老虎看了半天,觉得很是新奇。 玄白花纹,头有“王”字。 他问过父亲墨山,俞长老,还有其他一些猎妖师的老人,从未听说,有这种模样的虎类妖兽。 墨画也问过庄先生。 庄先生目光微凝,明显知道什么,但没明说过,只说过“有点稀有,确实不常见……”之类的话。 墨画至今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妖兽。 而且,它似乎真的不吃人…… 还聪明得很…… 墨画盯着大老虎看了许久,摇了摇头,没什么头绪。 他又向外看了眼天色,便对大老虎道: “我要走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请你吃小鱼干……” 大老虎明显露出嫌弃的表情,似乎觉得,自己堂堂二品大老虎的威严,受到了墨画的轻视。 不过它也没拒绝。 墨画将储物袋收起来,揣在身上。 毕竟是大老虎的好意,他却之不恭。 而且墨画也很好奇,这些储物袋里,到底都有什么,又都是谁的。 之后墨画挥手,和大老虎道别,之后便一人启程,沿着山道,往通仙城方向走着。 出了深山,到了内山,墨画就熟悉很多了。 一些过去的记忆,也都浮现出来。 灵矿,钱家,大妖……还有当初自己跟着父亲,一点点跑山,熟悉大黑山,绘制舆图,设置阵法的事…… 墨画不由有些感慨。 这些事,感觉过了许久,又仿佛就在昨天。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墨画加快了步伐,依仗着逝水步的精湛,只挑近路,很快便穿过内山,到了外山。 这一路上,妖兽,瘴气,毒沼,墨画都避开了。 之后又跋涉了数个时辰。 等到了通仙城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天上繁星点点,通仙城灯火依希 墨画放慢了脚步,走着走着,忽然一怔,他发现城门前,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温婉而柔美。 似乎自从得到猎妖师的音信,她就站着城门前等着,翘首看着远处的山路,期待着山路上,出现那道她日思夜想的,小小的身影。 哪怕太阳落山,夜色披在她的身上,她还是在默默地等着。 等着自己的孩子回家。 墨画看到她了,但她却没看到墨画,仍旧满脸期待,又有些焦虑,患得患失地看着远方。 墨画心中一颤,眼睛有些朦胧。 他像风一样,向城门跑去。 “娘1 柳如画听到这道声音,身子一颤,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墨画向她跑来,一时只觉身在梦中。 等到墨画跑到她的身前,她看到那张,虽然有了一些陌生,但魂牵梦绕的小脸,面容带笑,泪水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柳如画将墨画紧紧地拥在怀里,似乎抱着的,是这世间最珍视的宝物。 “平安,回来了……” 柳如画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但很轻柔,像是和煦的暖风。 “嗯。” 墨画眼睛湿漉漉的,依偎在娘亲怀里,点了点头。 “娘,我回家了。” 谢谢风之巧克力、被烧伤的火焰法师、pyhuang、katiestar、督风使、中肀口、桑晨、爱吃更爱不动的打赏~ (本章完) 第567章 初心 第567章 初心 墨画回家了,而且筑基了。 这件事,很快便传遍了通仙城。 通仙城所有修士,无论是先听到风声的,还是后来才知晓的,都是又惊又喜。 他们没想到,墨画外出游历,短短几年时间,竟然就筑基了。 而墨画阵法学得那么好,筑基之后,假以时日,说不定还能成为二品阵师。 二品阵师啊,整个通仙城,几百年也未必能出一个。 俞长老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他早就知道,墨画这孩子,天资悟性极高,心性良善,将来必然前途无量,但没想到,这个“将来”,来得这么早。 几年的时间,仿佛自己一闭眼,一睁眼,墨画就筑基了。 现在墨画回家了,一向有些“抠门”的俞长老,特意拿出攒了许久的灵石,要为墨画办“接风宴”。 墨山知道俞长老虽是筑基长老,但这么多年,照拂大多数散修,自己反倒过得捉襟见肘,并没存下多少灵石。 而现在,通仙城不同往日,散修也过得富余了些,自然不能让他破费。 墨山便说,这算是墨画的“筑基宴”,不用俞长老出灵石。 在通仙城,筑基宴,基本算是最隆重的宴会了。 散修筑基,困难重重。 筑基成功,便是最大的盛事了,一般要大摆筵席,广宴宾客。 墨山和柳如画,之前也曾幻想过,这辈子能为墨画,为自己的儿子,办一嘲筑基宴”。 但这在之前,也只能想想。 散修筑基不易碍… 墨画先天体弱,灵根不好不差,修行必然坎坷。 即便墨画真有筑基的那天,他们两人,也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未必能亲眼看到,墨画筑基的样子……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只有十五岁的墨画,就已经筑基成功了。 墨山夫妻两人,惊喜之余,至今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即便已经筑基的墨画,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觉得跟做梦一样…… 之后便是张罗“筑基宴”了。 柳如画拿出了不少灵石,在福膳楼,办了酒宴。 这些灵石,是这些年她为墨画攒的,原本是打算,将来让墨画娶小媳妇用的。 但现在墨画筑基了,柳如画开心不已,就想着先花一些,庆祝一下。 反正墨画现在还小,娶媳妇也还早,以后她再多攒一些便是。 何况,福膳楼有一半是墨画的。 墨画不在,这一半都是柳如画的。 福膳楼的“掌柜”安小富,还喊柳如画一声“师父”。 安小富跟墨画又很亲近。 所以在福膳楼办,跟在自己家办,其实差不多,也花不了太多灵石。 到了筑基宴那天,熙熙攘攘,近乎满城的散修都来了。 这些散修,要么是从小看着墨画长大,要么是和墨山交情过甚,要么是受过墨画的恩惠的…… 城里一些有头有脸的修士也都来了,安家、洛大师,钱大师,还有一些小的家族…… 人太多了,福膳楼坐不下。 安小富便将整条街的铺面,都暂时租用了。 大家热热闹闹,吃肉喝酒。 整个通仙城,仿佛过年一样。 外地到此行商的修士,不明就里,还以为通仙城是在过什么节日。 打听清楚后,这才知道是“筑基宴”,而且筑基的修士,还是一位,经道廷定过品的一品阵师,纷纷震惊不已。 筑基修士,一品阵师。 在通仙城这般的二品仙城中,那真就是威震一方,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 这些行商,也都明白,到一方,拜一庙的道理。 纷纷备了些“薄礼”,亲自送上门,讨杯水酒,沾沾喜气,也希望能混个脸熟。 有些行商,还花了些代价,亲自到墨画面前,敬酒祝贺。 本来就是喜事,这些小心思,大家也都不介意。 郑老,就托了关系,捧着酒杯,心怀忐忑,到墨画面前敬酒。 可是一抬头,却发现那个“一品阵师”,“筑基大人物”,竟是跟自己走了一路,唠了一路嗑的小修士,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鸭蛋了…… 筑基宴上,觥筹交错。 俞长老很开心,笑得满脸褶子,但是目光之中,似乎又有一丝落寞。 岁月催人老。 之前通仙城,只有他一个筑基修士,又要顶着压力,与偌大的钱家抗衡,俞长老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所以他脾气硬,骂人狠,手段也很无赖。 可如今,散修的生活好起来了,俞长老松了一口气,忽然便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那口心气,无论如何,也提不上来了。 如今看着墨画,十五岁筑基,俞长老欣慰之余,更是有些恍然,只是表面上,还是不着声色。 墨画如今神识强,观察力也更敏锐,便察觉到了,俞长老的心事。 他便去跟俞长老喝酒。 墨画喝的是果酒,是他娘亲亲手酿的,入口温和,甜滋滋的,有些酒味,但不辛辣。 俞长老还是喝烈酒。 两人喝了一会,墨画就偷偷道: “长老,您怎么,还是筑基前期碍…” 俞长老一怔,忍不住瞪了墨画一眼,“筑基境界,一步一攀山,哪有那么好修炼?” “哦。”墨画点了点头。 俞长老忽而一叹,苦笑道:“老了,修不动了……” 墨画摇头道:“怎么能叫老了呢?您想啊,您若突破筑基中期,就能再多百年寿命,突破筑基后期,还能再多百年……一直突破下去,不就不老了么……” 俞长老失笑,“哪有那么容易……” “那什么是容易的呢?”墨画问道,“跟钱家作对,也不容易,散修谋生,同样不容易,就算不容易,也要去做埃” “一件事,需要去做,那就去做。” “跟容易不容易,成功不成功,都没关系……” 俞长老失神,片刻后怔忡道:“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墨画拍了拍胸脯,“我自己1 俞长老明显不信。 墨画小脸严肃道:“长老,我已经外出游历过了,已经是‘见过世面’的筑基修士了。” 俞长老见墨画虽然已经筑基了,但神色语态,还是一如既往,既有点道理,又有点可爱,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随后他心里琢磨道:“对啊,老不老有什么关系……” “以前太累了,无暇修炼,现在能喘口气,有了空闲,不正好专心去寻求境界,精进修为么?” “修士修士,修身立命。” “不以修炼,磨炼己身,还算什么修士?” “老了又如何?” “年纪大又如何?” “人活一世,只要不死,便要坚定道心,一心求道……” 俞长老心下恍然,渐渐地,目光重又变得矍铄,带着一些锋芒,还有一丝执拗。 墨画“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道:“长老,这次是你蹭我的饭,下次就轮到我蹭你的了。” “蹭饭?” 俞长老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墨画说的是“筑基宴”。 “伱要蹭我什么饭?” 墨画小脸肃然,“我要蹭‘金丹宴’1 俞长老一口老酒喷了出去。 我这么大年纪了,这才筑基前期,你就想着蹭我的“金丹宴”了? 你这孩子,可真比我还敢想。 但他一怔,转念又想,为什么不敢想?凭什么不敢想? 成不成金丹另说,但这点心气都没有的话,还修什么道? 俞长老一咬牙,骂道: “好!去他妈的,金丹就金丹1 俞长老这声音有点大,还带了句“去他妈的”,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不由神色错愕,纷纷向他看来。 俞长老这才察觉,自己失言了。 但他脸皮厚,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和墨画碰起杯,喝起酒来。 众人也都识趣地转过头,假装无事发生过。 反倒是不远处的余承义,有些失神。 他爹……已经很久没骂过人了…… 自从通仙城的日子越来越好,他爹的脾气,便越来越“温和”了,这些时日,基本都不会再和以前那样骂人了。      温和得,甚至让他有些陌生。 但是现在,余承义听到,他爹又骂人了…… 虽然朴实无华,只是简单一句“去他妈的”,只有感情,没有技巧。 但他心中,竟莫名放心了不少。 这的确,才是他熟悉的那个爹…… 余承义默默想道。 墨画其实也想跟着骂一句,但话都到嘴边了,抬头便看着娘亲柳如画在看着他,便又把话咽了下去。 自己是好孩子,不骂人的…… 墨画心里默默道。 …… 筑基宴之后,墨画又忙碌了一段时间。 主要是他在通仙城,人缘太好,熟人太多,到处逛逛,不知不觉几天就过去了。 他见了严教习。 严教习跟莫管事,一起忙着重建小灵隐宗的事。 从无到有,白手起家,建立宗门是很难的,不过严教习心智坚定,不会放弃。 小灵隐宗历代长老和掌门的遗体,被叛徒陆乘云炼成铁尸,助纣为虐了。 后来尸患平息,这些“尸化”后的遗体,都被焚化,并被严教习带回来,埋葬在了通仙城附近的一处山头。 青山绿水,葬着小灵隐宗先人的遗骨。 墨画去上了香,拜祭了一下。 自己学了小灵隐宗的灵枢绝阵,也算是得了小灵隐宗的传承,受了恩惠,自然也要祭拜一番,以示敬意。 严教习看着如今的墨画,很是欣慰,但他向来刻板,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喝着茶,聊了一会阵法的事,墨画就被莫管事,悄悄拉到了一旁。 莫管事掏出一叠画纸给墨画,面带愁容道: “我这几日,为这件事愁死了,你替我参谋参谋……” 墨画一看画纸,发现上面尽全是女修的画像。 墨画既熟悉,又不熟悉。 熟悉的是,之前就经常有宗门和家族,为了诱惑他,让他入赘,私下发这种“美人图”给他。 当时在南岳城,陆乘云就干过这种事。 但不熟悉的是,这上面女子的画像,明显更“成熟”了些,和他这个年纪格格不入。 “这是……” 莫管事做贼一样,压低声音道:“在帮我师兄,找道侣……” 墨画心道果然,也低声道: “这种事……你不应该,让教习他自己挑么?” 莫管事撇了撇嘴,“木头不开窍,铁树不开花,找他,白扯……” 他翻了几张画像,摆在墨画面前,“你也帮忙我看看……” “这个怎么样?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容颜妩媚,据说独身一人,灵石不少……” 墨画发现了盲点: “她这些灵石……怎么来的呢?” 莫管事一愣,随后拍了拍脑袋,“对,对,这种不行……” “好险,差点就被表象蒙蔽了。” “这要是拿给师兄看,不得被他骂死……” 莫管事又指着一张,“这个容貌稍微逊色些,但家世背景不错,是百里外,宋家的女儿……就是,据说脾气不大好,所以百年了,还未出嫁……” “脾气不好,和教习合不来吧……” 莫管事点头,“也对,师兄真娶了,性格不合,估计麻烦不更多……” 他摇了摇头,继续念叨着: “这是一个宗门长老的女儿,师兄想重建宗门的话,估计能帮得上他……” “这个……不行,风尘气太重了……” “这个……画像太假了,估计给画师塞了不少灵石做‘润笔费’……” “这个脂粉太重了,一张脸涂得惨白惨白的……” …… 莫管事数了好几个,都觉得不合适,最后忽而眼前一亮: “这个好!虽然模样一般,但气质很好,而且醉心阵法,一百多年了,没嫁出去,跟我师兄好像……” 墨画凑头瞥了一眼,见一个束发素颜的女子,不施粉黛,样貌并不出众,但气质知性,倒的确和教习很配。 莫管事也越看越合适,但过了一会,又嘀咕道: “就是我师兄那榆木脑袋,死犟脾气,别人不一定能看上他……” “我榆木脑袋怎么了?”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莫管事抬头,就发现严教习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完蛋…… 莫管事心里一凉。 他这才知道,他在这里和墨画凑头,偷偷摸摸帮严教习挑“道侣”的时候,严教习就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看着他们…… 自己说的坏话,肯定也都被听到了…… 一旁的墨画眼观鼻鼻观口,默不作声。 他神识强大,其实早知道严教习过来了,但见莫管事说得太过投入,心无旁骛,就没好意思打断他…… 严教习的脸色很难看。 莫管事察觉到不妙,支支吾吾道: “我想起来……我……我阵阁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身形如风,撒腿就跑。 墨画都不知道,胖胖的莫管事,原来身法这么好…… 莫管事都溜了,墨画也不好意思留下了,便起身行礼道: “教习,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 严教习点了点头,看着墨画,目露期许,但又叮嘱道:“别跟那胖子学坏了……” 严教习说的“胖子”,自然就是莫管事了。 “好,教习1 墨画满嘴答应,然后也溜了。 墨画离开后,严教习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画纸,一一收拾起来。 只是捡到其中一张时,严教习忽而一怔。 图上的,是一位束发素颜的女子,不施粉黛的女子,目光专注,心无外物,是个一心钻研阵法,能画出九纹阵法的女阵师…… 严教习一时有些失神…… …… 告别严教习后,墨画又去拜访了冯老先生。 冯老先生对墨画有大恩。 墨画小时候体弱,血气不足,都是冯老先生以丹药调养的。 后来娘亲病重,也是托了冯老先生的福,才没什么大碍。 筑基宴,冯老先生没去。 冯老先生是丹师,坐镇杏林堂,治病救人,脱不开身,而且年纪大了,也不太喜欢喧闹。 柳如画便备了些精致而清淡的酒菜,让墨画送给冯老先生尝尝。 墨画也将自己外出游历时,沿途搜罗的一些丹书和丹方,送给了冯老先生,当做久别重逢的礼物。 冯老先生欣喜不已,捋着胡子,连连颔首。 他又看着墨画,不由感慨万千。 墨画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小小的一点点,慢慢长大,一直到如今,虽然也才十五岁,年纪也不大,但已然是名动一方的一品阵师,和筑基修士了…… 而且还用阵法,帮了通仙城那么多修士。 “好孩子碍…” 冯老先生满眼欣慰。 杏林堂人来人往,冯老先生有点忙。 墨画不便打扰,聊了一会,确认冯老先生近况无恙,便起身告辞了。 临行前,冯老先生忽而想起什么,犹豫片刻,还是郑重开口道: “墨画……” “你小小年纪,有这般修为和阵法造诣,实属难得,将来更是前途无量……” “但是哪怕,将来你的修为再高,高到这世间的茫茫修士,芸芸众生,都不过是卑微的蝼蚁,不过是你脚边微末的尘土……” “也万万不可忘却初心,不要高高在上,麻木而漠然。” “不要忘记,再卑微的人,也是人啊,是有着生死悲欢的,活生生的人碍…” 墨画一怔,随后目光熠熠,道心通明,笑容澄澈道: “好的,冯爷爷,我记在心里了1 细纲没整完,最近都只有一更哈~ 后面理顺了再加更。 (本章完) 第568章 匮乏 第568章 匮乏 此后,墨画又去拜访了周掌司。 周掌司对墨画很热情,也很感激。 他年岁很大,在掌司的位置上,做了很多年了,虽兢兢业业,但政绩微末,本来都打算退休,颐养天年了。 却没想到,最后短短几年时间,通仙城日新月异。 开炼器行、建炼丹行,筑大阵,诛大妖,保一方平安。 他这个掌司的功绩,已经可以说得上是“显赫”了。 周掌司事务繁忙,但还是忙里偷闲,取出珍藏的好茶,和墨画一起,煮茶品茶,聊了会天。 大多都是墨画游历的这几年来,通仙城大大小小的故事。 墨画和周掌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了会,不由问起张澜。 他还是挺挂念张澜这个“路过的,不知名的,好心的”叔叔的。 周掌司有些欣慰,将张澜的事,一五一十和墨画说了。 张澜已经回族里了。 张家距离通仙城,路途遥远。 张澜也是为了躲避族里的纷纷扰扰,才远远地挑了通仙城这么个偏僻的小仙城,来当典司混日子。 如今他筑基了,避无可避,也只能回去了。 至于回去之后,张家内部的事,周掌司就不知情了。 墨画有些遗憾。 他还是挺想见见张澜叔叔的,“顺便”跟他炫耀一下,自己已经筑基了的事…… 不过他回了族里,就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不知道再见的时候,他找到道侣没有…… 不会被家族逼婚,娶了一个不爱的女子,然后在外面,又爱上了一个爱而不得的女人吧…… 墨画一边和周掌司聊天,小脑袋微动,想起看过的滥俗话本,自动替张澜脑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恨情仇…… 过了会,喝完了茶,墨画便起身告辞了。 周掌司事务繁忙,他也不便过多打扰。 周掌司亲自将墨画送到门口,折回后继续忙着公务,片刻后想起墨画,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又有些担忧。 “前途无量碍…” “只是……通仙城水太浅,养不起大龙……” …… 辞别周掌司,墨画抽空,又去见了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们。 他们之中,大部分做了猎妖师,渐渐长大,有了担当。 大柱还在跟着陈师傅炼器,手艺越发精湛,陈师傅很是满意。 大虎三人,却不在通仙城了。 墨画问了大柱,这才知道原委。 通仙城日渐富裕后,往来修士也多了,有路过的宗门长老,见大虎三人,炼体的根骨不错,便将三人一起,收作了弟子,带到宗门修炼去了。 宗门的名字,据说叫“大荒门”,位于离州以南,毗邻蛮荒,路途遥远,大概数年,或者十多年才能回来一次。 “大荒门……” 墨画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不知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去大荒门,再见到大虎他们…… …… 墨画又溜达了数日,该见的人都见了,闲来无事,就想起了那只大老虎。 他让娘亲,帮忙做了一堆“大”鱼干。 小猫妖变成了大老虎,还是二品妖兽,小鱼干都不够它塞牙缝的,便只能做大鱼干了。 通仙城多山,少水,养不出大鱼。 这些鱼,还是从外面贩卖进来的,有大有小,大的比墨画还高,小的也至少有一两尺。 鱼鳞厚,长得怪,腥味很重。 修士很少吃,所以量足而不贵。 但以墨画猎妖师的经验来猜,那只大猫一样的大老虎肯定喜欢。 活物不能放储物袋。 死鱼可以。 墨画用几个大储物袋,包了几大包,趁着天早,迎着朝阳,挎着鱼干,进了大黑山。 墨画在深山找了许久,这才发现,猫在一个山洞里,啃着不知什么妖兽骨头的大老虎。 感知到外人的气息,大老虎瞬间警觉,目光凶戾。 当看到是墨画,大老虎愣了一下,这才重又回去,抱着骨头舔。 墨画给它鱼干,大老虎嗅了一下,皱了皱眉,甚至“嗷呜”了一声,看着有些排斥。 它是大老虎,不是大花猫。 大老虎是要面子的。 “不合胃口么……” 墨画有些疑惑。 他记得,大老虎小时候,还挺爱吃小鱼干的。 但大老虎并不想理他,自顾自舔着骨头。 墨画也不勉强,闲来无事,就坐在洞口,打量着深山的景色。 大老虎舔了舔骨头,实在舔不到肉了,就看到了面前的鱼,愣了半晌,抬头见墨画没看它,便偷偷摸摸,叼了一条鱼,囫囵吞了…… 它吞得太快,没尝出味道,抬头看了眼墨画,就又尝了一条…… 然后,忍不住,又尝了一条…… 吃着吃着,大老虎一抬头,就发现墨画盯着它看,脸上笑眯眯的。 大老虎目光闪烁,两只爪子,默默将嘴边的鱼捂住,不给墨画看…… 墨画将剩下的鱼,都丢给它,笑着道: “省着点吃,下次我有空,再给你送点……” 大老虎这下不拘谨了,大口嚼着鱼干,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还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墨画…… …… 就这样,墨画在通仙城的日子,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每日修炼,学阵法,陪陪爹娘,见见朋友喝喝茶,偶尔进山散散心,拿鱼干喂喂大老虎。 只是偶尔独处之时,眼底还是会有一丝落寞。 这丝落寞,瞒得过别人,但瞒不过柳如画。 柳如画想了想,便轻声问道: “画儿,你一个人回来,子胜和子曦呢?” 墨画一怔,目光黯然,“小师兄和小师姐,他们回家了,白家,很远很远……” 柳如画有些可惜,又问道: “那……庄先生呢?” 墨画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开口,许久之后,才低声道: “师父他……也去了很远的地方,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柳如画的眸中,流露出一丝疼惜。 她把墨画,轻轻搂在怀里,温和道: “你还小,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若是有缘,都还会再见的……” “嗯。” 墨画轻声答应道。 心中的失落,也稍稍纾解。 …… 次日,他又去了通仙城外的南山。 南山偏僻,景色秀丽。 南山之上,有“坐忘居”。 庄先生在此隐居,墨画和师兄师姐,也曾在此求学。 可是如今,什么都没了。 曾经的小路尽头,空空荡荡。 没了山居,没了大槐树,没了竹林,没了池塘,也没了那一池的鱼儿。 上下山的路上,再也碰不到小师兄和小师姐了。 山上也再没人,在竹居休憩,等清风拂过,从睡梦中醒来,教自己阵法,回答自己那么多的问题了…… 大槐树下,他和小师兄切磋,打闹,小师姐在一旁看书…… 师父在小憩,傀老在下棋…… 这些景象,也渐渐模糊。      仿佛只是一场梦,笼着一层似真似假的雾。 前尘往事,一过皆忘…… 墨画心情复杂,澄澈的目光之中,染上一层淡淡的忧郁,不过转瞬后,又都消散。 像是清晨的薄雾,被初升的霞光驱散。 “都还会再见的……” 墨画喃喃道。 自己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长路漫漫,大道渺渺,自己现在要考虑的,是筑基以后的路…… …… 墨画就静静坐在山头,平复下心情后,默默沉思起来。 自己现在筑基了…… 神识只有十四纹,筑基中期境界,但因神识质变,凝练如汞,他的神识,又与其他修士,有着“质”的不同。 至于这种不同,究竟有什么用途,墨画还没仔细研究过。 但至少,这奠定了自己“神识证道”的根基。 而且与其他方式的神识证道,都截然不同。 可除了神识之外,墨画发现,自己这个筑基,基本是“一塌糊涂”。 灵力很弱。 他的灵根不强,而功法又不侧重灵力。 所以虽然筑基了,但比起同境界的修士,灵力要微弱不少。 更别说,和小师兄小师姐那样的天之骄子比了…… 灵力弱,肉身更弱。 这倒不出乎墨画的意料。 他先天体弱,如今筑基之后,血气有所增强,但那是和炼气比,强了一丢丢,但在筑基修士中,基本还是垫底的。 除此之外,筑基的法术,也很头疼。 墨画走的是“灵修”的路子,是要靠“法术”吃饭的。 他现在是筑基修士,自然要学二品的法术。 可二品的法术,他没地方学…… 迄今为止,他唯一学到的二品法术,是火球术…… 因为火球术是基础法术,是烂大街的,也是所有品阶法术中,最不稀缺的。 当前的州界有几品,就必然有对应品阶的火球术。 墨画从大离山州界回来时,沿途就搜罗了一些火球术的秘籍,互相参照,自己体悟,学会了二品的火球术。 虽然远没达到自己一品火球术,那种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威力却高了一筹,也勉强能凑合用了。 后面研究研究,再精进一下便是了。 而除了火球术,墨画擅长的法术,一个都没法学。 逝水步,是张家绝学。 张澜教他的时候,只教了一品,没考虑二品的事。 因为当时,张澜也才炼气九层的境界,而且那是的他,也根本不会想到,墨画这么快,就进阶筑基了。 水牢术,很冷门。 墨画没有二品水牢术秘籍。 隐匿术,更冷门。 墨画同样没有二品隐匿术秘籍。 修士的实力,大体上还是以境界为基准的。 一品的法术,虽然也能用,但无论威力,还是效力,都会大打折扣,比不上二品法术。 一品的逝水步,就算再精妙,施展起来,也最多和二品下乘法术中,那些低端的身法持平。 一品的水牢术,能将炼气修士困住,束缚几息的时间。 可用在筑基修士身上,就只是一瞬,只能起到“打断”的效果,无法束缚,无法限制其行动。 一品的隐匿术,倒还好些。 因为隐匿术隐匿的核心,依赖于修士神识。 墨画神识极强,所以隐匿术的效果也强,不易被人察觉。 但以墨画如今筑基的眼光看起来,他这隐匿术,还是有不少瑕疵。 能用,但也只是凑合用。 若有机会,还是要想办法,学会二品的隐匿术才好。 二品水牢术、二品隐匿术、二品逝水步…… 这些法术,要么冷僻,要么是绝学,墨画想学,也没办法去学。 墨画叹了口气。 他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修士“传承”的重要性。 一般家族,或是宗门等修道势力,都会建有“藏经阁”,“藏书阁”,“藏阵阁”等修道阁楼,用以广泛收录、珍藏,由低品到高品,各式各样,包罗万象的,稀有的,古老的,或是冷僻的道藏秘籍。 功法、道法、阵法、丹方、炼器谱等,应有尽有…… 势力越大,收录越广,收藏越全,传承的底蕴越深。 家族或宗门弟子,便能心无旁骛,专心修炼,不必再上下求索,苦苦寻觅,亲自去找这些稀有的修道典籍。 散修却不行。 功法、道法、阵法等一切典籍,都要自己找,自己学。 有些即便找到了,想要学,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世家大族,垄断传承,以此牟利,同时也断绝了,这世间大多数散修,求仙问道的门路,并借此巩固自身势力,凌驾于散修之上,千年万年而不朽。 没有传承,寸步难行。 墨画又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他之前虽然就知道,但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随着他修为提高,见的世面多了,感受也就更深了。 除了法术,阵法也是一样,但情况又有些特殊。 墨画是有着,极高深的阵法传承的。 天机衍算,天机诡算,一衍一诡,穷尽天机,是神识运用之法,也是洞悉并掌控阵法的无上法门。 这是方法,什么品阶都能用。 墨画虽然境界低,阅历浅,阵法造诣还不够高,无法学到精深,用到极致。 天机诡算和天机衍算,也必然还有更高深的学问。 但能兼学天机衍算与天机诡算,已经算是匪夷所思了。 天机衍算姑且不说。 天机诡算,可是诡道人,也就是墨画那位师伯,一身诡道的根基。 魔教诡道人,精通诡道,阵法奇绝,道心种魔,足以令道廷修士,闻风丧胆。 哪怕只学了皮毛,也受益不浅。 更何况,天机诡算,根本不能算作“皮毛”…… 除了神识算法,墨画身上还有五行阵流图…… 这里面,封存着五行宗历代先人,以归源算法,推衍出的“五行源纹”。 源纹之中,更蕴含了包罗五行的,庞大的阵法体系。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是最顶尖的阵法传承。 但问题是,太顶尖了。 墨画现在缺的,反倒是最基础,最简单的那类传承,也就是…… 二品阵法入门…… 他要知道,二品阵法,究竟是什么。 阵纹如何去画,阵枢如何布局,阵眼如何构建。 二品阵法,与一品阵法,又有何本质的区别? 这些东西,他之前了解过,但理解不深。 如今事到眼前,墨画才发现自己还是有很多疏漏和欠缺。 而他,也要想办法,成为二品阵师,去画出,真正位列二品的阵法了…… (本章完) 第569章 二品 第569章 二品 神识证道,以神识为本,以阵法立身。 学会二品阵法,成为二品阵师,才有在茫茫修界,浩渺九州立身的资本。 但墨画现在,欠缺二品阵法的基础传承。 他想了想,便去拜访了严教习。 严教习出身小灵隐宗。 小灵隐宗虽然没落,但也出过二品阵师,应该有一些二品阵法的阵图和阵书流传下来。 可墨画却跑空了…… 严教习不在家,只有莫管事,一个人悠闲地在喝茶。 “教习呢?”墨画问道。 莫管事摇头,“不知道,师兄这几日,像是有心事,神神叨叨的,还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 “那教习什么时候回来?” “晚点吧……”莫管事道,而后看着墨画,疑惑道:“你找师兄有事么?” 墨画点了点头,“我想问些,二品阵法的事……” “二品阵法碍…” 莫管事有些惊讶,又有些羡慕。 他刚认识墨画的时候,墨画还只能画个三道阵纹的明火阵,到他阵阁里画些阵法,赚些辛苦钱。 甚至因为年龄小,还谎报身份,杜撰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兄长, 没想到,没几年功夫,他就已经要学二品阵法了…… 这几年时间,自己的阵法造诣,甚至一纹都不曾精进。 墨画却已经突飞猛进,跳过一个大品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莫管事心里嘀咕着。 “莫管事,您知道二品阵法怎么画么?” 墨画好奇问道。 莫管事是严教习的师弟,也是小灵隐宗的弟子,按理来说,也算是宗门出身的正经阵师。 莫管事连忙摇头,“你可别抬举我了,七八纹的阵法,我画着都费劲……” 他是正常修士,也是正常阵师。 不能跟墨画这种“小怪物”一起比…… “不过……” 莫管事摸了摸下巴,“你说二品阵法,我倒想起来了,之前有个阵师,学艺不精,十副阵法,画坏了九副,赔不起灵石,就将一本祖传的二品阵纹图谱赔给了我……” “二品阵纹图谱?” “嗯。”莫管事点头,“就是收录一些,基础的二品阵纹,以及这些阵纹,相关的变种。” 墨画一怔,“那岂不是挺珍贵的?” 莫管事摇了摇头,“算不上,这种东西,但凡有个阵法传承的家族都会有,算是一种……比较冷门的阵法心得。” “我能看看么?”墨画道。 “伱等着……” 莫管事放下茶杯,挺着胖肚子站了起来,“我回去找找,时间有点久,不知被我放在哪了……” 莫管事一溜烟跑回去了,大概一个时辰后才回来,手里捏着一本古旧的书册。 “你看看……” 莫管事将书册递给了墨画。 “谢谢管事1墨画开心道。 书册上面,手写着“二品阵纹图录”几个字,字迹工整。 墨画打开书册,大概看了眼。 里面的确收录着一些二品阵纹,大抵以五行阵纹为主,夹杂其他部分,墨画未曾接触过的体系阵纹。 除此之外,还详细讲解了,一品阵纹和二品阵纹的区别,以及从一品阵纹,到二品阵纹的变化。 图文并茂,虽不高深,但很详实。 图录的主人,想必是个很认真,很细致的二品阵师。 但祖上的底蕴,估计很保 所以任何一点点阵法知识,都仔仔细细地记下,珍而重之地收录。 由浅入深,丰富而详实。 这也帮了墨画大忙。 墨画又向莫管事道谢。 莫管事连忙摆手,“小事,小事1 不过能帮到墨画,莫管事也很开心。 之后莫管事喝茶,墨画看书。 墨画看了一会,严教习就回来了,他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见了墨画,有些诧异。 墨画表明来意。 严教习沉思片刻,点头道:“有,你等下……” 他回房间,翻找了一炷香的功夫,找出了两本阵书。 一本是《二品阵法初解》,一本是《二品阵法图解》。 “《初解》这本阵书,说的是二品阵法的基础知识,是阵理方面的;《图解》则是以实际阵图,详解如何画出阵纹,构成二品阵法……” “这都是小灵隐宗的传承,是正统的阵道手法,和那些大家族大宗门的传承相比,或许单薄了些,但也不会有什么错谬……” “只是可惜……” 严教习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小灵隐宗都没人用得上……” 包括他自己。 严教习将两本阵书,珍而重之地交给墨画,叮嘱道: “好好看,好好学……” 把这些传承给墨画,也算是偿还了墨画帮小灵隐宗,除去叛徒,寻回先人遗骨的恩情。 严教习心中默默道。 “嗯1 墨画认真点头。 有了阵纹图录,又有了二品阵法的《初解》和《图解》,自己应该就能初步了解,二品阵法到底怎么画了。 只不过,在此之前,墨画还有一件事很疑惑…… “教习,您刚刚……去哪了?”墨画悄声问道。 一向严肃刻板的严教习,神色竟有一刹那的心虚。 看着墨画水灵灵满是好奇的眸子,严教习咳嗽了一声,移开了目光,含糊道: “没……没什么,散散心。” “哦……” 墨画一脸疑惑,但也没追问。 …… 回去之后,墨画就开始翻看三本阵书,研究二品阵法的画法。 二品阵法,由十道以上的二品阵纹构成。 二品阵纹,与一品阵纹有些类似,但又不同。 通过翻看《二品阵纹图录》,墨画发现,二品阵纹,更像是将两道一品阵纹,通过一种奇特的,与道类同的形式,糅合而成。 二品阵纹,更复杂,更深奥,线条笔画也更多,蕴含的变化,方位的讲究,也比一品阵纹难了一倍。 画二品阵纹,所消耗的神识,也是普通一品阵纹的两倍。 “原来如此……” 墨画心中喃喃道。 筑基之后,神识翻倍。 而阵法之中,一品九纹到二品十纹,所消耗的神识量,同样翻倍,阵法的威力和效果,同样会倍增。 以一般阵法品阶规范来说,十纹的阵法,默认便是二品阵法。 一品阵纹,结构单薄,构不成十纹以上的阵法。 十纹以上的阵法,必须由神识更深刻,结构更坚固,纹路更复杂的二品阵纹为基石,才能构建。 绝阵除外…… 绝阵蕴含大道法则,超出品类限定,与寻常阵法不同…… 墨画皱了皱眉。 这么算的话,一品绝阵和二品阵法,阵纹数相同,但阵纹品阶却迥然相异。 譬如一品十纹的逆灵绝阵,和二品十纹的二品阵法,两者都是十纹,但一个由一品阵纹构成,另一个却由二品阵纹构建。 明明二品阵纹,所需神识,是一品阵纹的两倍。 但这两者,同是十纹阵法,神识所需,似乎又没什么不同。 墨画想了想,还是没头绪,便只能暂时放下。 想着等自己真正学会了二品阵法,再好好比较一下一品绝阵和二品阵法,神识层面的异同。 接下来,就是具体学二品阵法了。 学阵法,先学阵纹。 墨画先将《二品阵纹图录》翻看了几遍,将几道基础的二品五行阵纹,记在心里,在纸上简单摹画了几遍。 而后,便开始尝试着根据《二品阵法图解》,画第一副二品阵法: 《二品明火阵》。 明火阵,火系阵法,用来取暖照明,基本是各品阶中,最基础的阵式之一。 墨画最开始画的第一副正式的阵法,也正是明火阵。 只是那副明火阵,三道阵纹,尚不入品。 如今的明火阵,却是二品阵法,有着足足十道阵纹。 当然,十道阵纹,对如今十四纹质变神识的墨画而言,其实并不算难。 难处只在于,对于二品阵法体系的理解和掌握,墨画还很生疏。 墨画用心,记下了二品明火阵的阵图。 晚上子时十分,他便在识海的道碑上,练习二品明火阵。 一人,一碑,一阵。 一如当年,他初学阵法的时候。 墨画有片刻的恍惚。 仿佛自己,已经学了很多很多的阵法,但又仿佛,自己又没学多少。 学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所学甚少。 如今阵法临近二品,一切又重新开始。 去学习全新的阵纹,去理解更深的阵理,去参悟更久远的大道…… 墨画舒了口气,平复了心绪,保持谦逊,平和的心境,不忘初心,开始在道碑上,画自己的第一副二品阵法: 明火阵。 二品阵纹,纹路更复杂,笔法更讲究,神识消耗也更多。 阵法的结构,也多了许多变化。      墨画一开始还很生疏,画了几遍,都屡屡出错。 要么是阵纹笔误,要么是阵枢冲突,要么是布局没把控好…… 墨画只好抹去阵纹,回溯神识,继续再画。 一遍又一遍。 枯燥而机械。 墨画却早已习以为常。 他的笔法,一点点纯熟,阵枢结构,一点点精通,对二品阵法的构成,也在一点点洞悉…… 不会就学,不熟就练。 ‘阵’画百遍,其义自见。 墨画一直画,一直画,直到将二品明火阵画了数十遍,能踩的坑都踩了一遍,这才觉得有所顿悟。 阵纹和阵枢,融会贯通。 笔法细节,了然于胸…… 下笔也更加从容有神,进退有度。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墨画勾出最后一笔,阵法画成。 道碑之上,二品明火阵,阵纹发光,熠熠生辉,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这丝光,更加凝练,更加璀璨。 如同之前一样,也照亮了墨画,二品阵师的第一步路…… 墨画松了口气,不禁眉开眼笑。 二品阵法! 自己终于画出来了! 墨画忍不住有点沾沾自喜,欣赏了一会自己在道碑上画下的二品明火阵,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将其抹去,待神识回溯,继续再画。 一回生,二回熟。 墨画第一次画,还很生疏,错漏也多。 因为二品阵法,与一品阵法品阶不同,阵纹迥异,所以花了不少功夫。 但画出第一遍后,以他的神识强度和阵法悟性,再画就快了很多。 之后的明火阵,墨画就画得轻车熟路,游刃有余了。 二品阵法,有认知壁垒。 墨画自身,对二品阵法的理解,也有所欠缺。 否则的话,二品十纹的明火阵,实际画起来,比一品十纹的逆灵绝阵,其实还要简单些。 墨画一直画,一直画,直到将明火阵画得烂熟于胸,这才从识海中退出。 此时天已发白,霞光漫天,将墨画的脸颊,染得红扑扑的。 墨画心情很好,脸上笑眯眯的。 画出了二品明火阵,也算是迈过了一道小槛。 接下来,就是要实际将明火阵画出来了。 在道碑上画出来,以手为笔,以神识为墨,以道碑为媒,这种并不能完全算“画”出来。 自然也就不能算是真正“会”了。 墨画起床,在桌面铺好纸,取出笔,蘸好墨,打算试着画二品明火阵。 但刚一动笔,墨画就愣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明火阵,是二品阵法…… 但是自己,没有二品灵墨! 不只灵墨,二品的阵笔,阵纸,或是其他阵媒,他全都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无笔无墨无纸,还怎么画阵法…… 墨画叹了口气。 失算了…… 他很久没为笔墨纸砚这些事操心了,所以一时没想起来。 “可是……哪里有二品灵墨?” “商阁?” 墨画特意去了趟通仙城的各个商阁,还逛了一遍坊市,可都一无所获。 通仙城,没有二品阵师,所以自然没人会画二品阵法,也就没有二品灵墨! 即便有些家族、商阁有些库存,但存放时间过久,灵墨已经完全失效,无法用来画阵法了。 墨画无奈,想了想,就去找了洛大师。 洛大师很早就是一品阵师了,资历很老,门路也多,这么多年钻研阵法,想成为二品阵师,想来肯定会备一些二品灵墨。 墨画到了洛府,却得知洛大师不在。 他去找钱大师喝茶去了…… 墨画又只能转道钱府。 曾经的钱家,早已四分五裂,家道衰落,族人各自谋生。 偌大的钱府,被分割成各个独立的院落。 钱大师如今居住的院落,在钱府的西南角,占地最大,也最宽敞,只不过门前的牌匾,换成了“钱氏学堂”。 这不仅是钱大师的洞府,也是他专门开设,用来传授阵法的学堂。 钱大师还谨记和墨画的约定,沉下心来,钻研阵法,并将阵法,传授给通仙城散修的孩子们。 而洛大师,闲来无事,就会来此串门。 和钱大师喝喝茶,交流交流阵法,偶尔也会替其他弟子们指点迷津。 墨画进门时,洛大师和钱大师,就在花草幽静,景色怡人的院落里,煮茶对饮。 学堂中,孩子们都在专心致志地练习基础阵纹。 墨画进门,洛大师和钱大师既意外,又惊喜,纷纷起身相迎道: “小先生,稀客稀客……” 墨画原本的阵法造诣,就高于他们,如今又筑了基,地位更高一筹,两人更不敢怠慢。 墨画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洛大师,钱大师,好久不见。” 洛大师打量着墨画,见墨画虽已然筑基,目光深邃,神识更强,阵法造诣也更深,但待人亲切,一派天真而诚挚,又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不由心生赞叹。 洛大师惭愧道:“小先生面前,‘大师’两字,愧不敢当。” 墨画倒不怎么介意。 落座之后,钱大师为墨画斟茶,问道:“小先生此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墨画点头道:“两位大师,你们有二品灵墨么?” “二品灵墨1 洛大师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小先生,会二品阵法了?” 墨画虽然觉得,二品明火阵,自己已经很熟了,但毕竟没实际画过,不好说大话,便谦虚道: “会一点,想试着画画看看。” 墨画说会一点,洛大师自然不会以为,只是“一”点。 洛大师脸上苦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现在一百多岁,还只是一品阵师,墨画小小年纪,却已经要学二品阵法了…… 虽说墨画成为二品阵法,对他而言,也是好事,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酸酸的。 “灵墨么……” 洛大师想了一会,点头道:“二品灵墨,我倒有一些,但是不多,只有两瓶……” 钱大师也道:“我这也有一些,是钱家当年的库藏,但也只有五瓶,小先生若不嫌弃,尽可拿去用。” 墨画大喜,“谢谢洛大师,谢谢钱大师1 “小先生客气了……” 洛大师和钱大师将灵墨取出,递给墨画。 这些灵墨,也都是五行灵墨,装在玉瓶之中,气息激荡,蕴含着惊人的五行灵力。 墨画忍不住道:“这灵墨,是不是挺贵的……” 钱大师颔首,“一般一品灵墨,一瓶十枚灵石左右,因其品质,或是稀缺度,会有些出入,便宜的,两三枚灵石一瓶,贵一些的,几十枚灵石一瓶的也有……” “二品灵墨,通常来说,便宜些的,也要一百枚灵石一瓶。” “贵些的,数百上千的也有……” 墨画吓了一跳,“这么贵?1 一百枚灵石一瓶…… 他这手里,小小的五瓶,就至少要五百枚灵石了…… 钱大师叹道:“是啊,所以学阵法不易啊,越往上越是如此……” “这一小瓶灵墨,一百枚灵石,画成阵法,就算万无一失,百分百不失手,也不过画两副二品初阶阵法……” “而一副阵法,真想学会,少则数十遍,多则数百遍……” “学会一副二品阵法,光消耗的笔墨灵石,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大世家大宗门,倒无所谓,这点灵石,九牛一毛,他们一日三餐,吃的就不只这些……” “中等的世家宗门,也没什么。” “可若是小家族,小门派,供出一个二品阵师,那就会吃力很多了……” “散修么……” 钱大师苦笑。 散修自己都养活不起,哪里能供得出二品以上的阵师。 墨画张大了嘴,又看了眼手中几瓶灵墨,皱了皱眉,问道: “这些灵墨,不就是妖血调配的么?怎么这么昂贵?” 洛大师沉默片刻,缓缓道: “二品妖兽,猎杀困难,汲血也难。” “当然,这不是根本原因……” 洛大师的声音,低了几分。 “二品妖兽再难杀,配置灵墨,也只用血,不用内丹心脏妖髓这类稀缺之物……” “按理来说,不会这么贵。” “但是,调配灵墨的配方,手法,还有一些稀有的灵草,都握在大世家大宗门手里。” 洛大师往上指了指,“既然垄断,自然由他们说了算。” “十枚灵石也好,百枚灵石也罢,一千枚,一万枚……也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真正猎妖的,汲血的,配墨的,其实都赚不到灵石,大部分利益,都被世家大族盘剥了……” “他们此举,一是为了牟利,二则是……” 洛大师顿了一下,但看着散修出身的墨画,还是说得明白了些。 “……不让底层,出太多阵师,以免动摇了……根基。” (本章完) 第570章 “横财” 第570章 “横财” 洛大师言尽于此,没有再往深处说了。 常言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墨画若是将来投靠世家宗门,与其同气连枝,成为“人上人”,那这些话,说了也无用。 若是墨画秉承道心,不改初衷,以他的聪慧,应该也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心中自然也会有数。 洛大师看着墨画,见墨画眉头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知道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便微微颔首,不再多说什么。 之后几人,又聊回阵法。 洛大师道: “二品阵法,根据筑基前中后期神识划分,分初阶、中阶、高阶三个品阶。” “初入筑基,十纹是二品入门阵法……” “入门阵法,比较简单,虽是二品,但不入阶……” “筑基前期,十一纹到十三纹,是二品初阶阵法;” “筑基中期,十四纹到十六纹,是二品中阶阵法;” “筑基后期,十七纹到十九纹,是二品高阶阵法……” “二品阵师也是如此划分,分初阶、中阶、高阶阵师。” “一品阵师的门槛很高,只讲入品,不讲入阶,但实际上,所有一品阵师,都应该算作‘一品高阶阵师’,只不过前面这些细分,都被道廷抹掉了……” “到了二品阵法境界,划分就细致严苛一些。” “成为二品阵师不易,而二品阵师进阶,就更难了,每进一阶,都要考核一次……” 洛大师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钱大师也很是无奈。 一品考核尚且不易,更何况是二品了…… 墨画细细琢磨了下,又问道:“那二品初阶阵师,只要会画二品初阶的阵法就够了么?” 洛大师摇头,苦笑道: “没这么简单,二品初阶阵法,囊括十一纹到十三纹阵法,这里面的难度,差异也是极大……” “阵法每多一纹,难度就更高一筹。” “必须掌握初阶中,最难的十三纹阵法,而且不能只会一两副。” “道廷规定的十三纹阵法中,至少学会四五副,才能去申请评定,晋升成为二品初阶阵师……” “后面也是一样。” “掌握十六纹阵法,晋升二品中阶;精通十九纹阵法,晋升二品高阶……” “所以,真正能通过定品,一步步晋升二品高阶的阵师,无一不是凤毛麟角,对二品阵法,极为精通的阵师……” 墨画点了点头,又道:“那这么说,一般筑基前期,就能成为二品初阶阵师了么?” 他说得稍微保守了些。 因为他现在的神识,已经十四纹了,若按阵法来算,学十四纹的二品阵法,已经摸到二品中阶阵师的门槛了…… 洛大师却摇头道: “不是……” “一般来说,筑基中期,才有可能成为二品初阶阵师,筑基后期,成为二品中阶阵师,而二品高阶阵师……” 洛大师顿了下,叹气道: “……要么已经破境,成为金丹,要么就是,修为在筑基后期停滞太久,无法精进,只能花个一两百年时间,去苦学阵法,晋升二品高阶阵师……” 墨画张了张嘴,“这么难么……” “难碍…” 洛大师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他看了眼墨画,虽然觉得墨画这孩子,不能以常理夺之,但一些修道“常识”,还是要让他明白的。 他是他,别人是别人。 不是所有人,都是小怪物的。 “即便阵法水准,落后修为一个小境界,这种修士,也可以说是极有天赋的阵师了,寻常修士,筑基去学一品阵法,筑基后期,乃至金丹才去学二品阵法,也都是正常的……” 墨画道:“因为神识不够么?” 洛大师点头,无力道:“神识不够碍…” “血气,灵力,可以通过功法增强,但神识不行。” “大多数修士,神识无法修炼,除了天生神识过人的,一般什么境界,就有什么样的神识,而且只低不多……” “筑基前期,最多就十三纹神识,想成为初阶阵师,就要学十三纹阵法……” “这样学起来,是很吃力的。” “神识消耗极大,恢复极慢,而且这样学阵法,等于是摸着石头过河,小心翼翼,不能出错,一不注意,甚至还有神识枯竭的危险。” “就算这样,一整天神识耗尽,也就能练个两三遍……” “二品十三纹的阵法啊,复杂而艰深,一天练个两三遍,这怎么够啊?” “等到真正领悟,要练到猴年马月……” 洛大师苦涩道。 墨画不由点了点头。 他有道碑,阵法练得可多了,有时一晚上,能练个二三十遍。 一天两三遍,的确太少了,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靠这点熟练度,想领悟阵法,的确有些困难。 而且修士还要修炼,还要赚灵石。 就算是家族宗门的修士,估计也不会闲着,要忙着门内的各类事务,没那么多时间,天天扑在阵法上。 “所以……” 洛大师接着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提升境界,增强神识,再回过头来,去学阵法,这样一来,神识充盈,学起来也会容易一些。” “原来如此……” 墨画又点了点小脑袋,忽而眼睛一亮: “这么说,假如我筑基前期,就成为了二品初阶阵师,是不是……还是挺厉害的?” “筑基前期……二品初阶……” 洛大师一窒,有点不想跟墨画说话。 但他转念一想,这事在墨画身上,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洛大师心中有些期待。 墨画假如小小年纪,筑基前期,就能成为二品初阶阵师,那将来或许能走得更远…… 钱大师也赞道:“小先生若是筑基前期,就能成为二品初阶阵师,即便放眼世家大族,也是难得的阵法天才了……” “只不过……” 钱大师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 “通仙城里,二品阵法的传承和资源,都太匮乏了……” 阵法稀缺,笔墨纸张,都耗资不菲。 以墨画的家底,真想学下去,困难重重。 洛大师也为墨画感到可惜。 聊完阵法,众人又喝了会茶。 临近午时,学堂的弟子们,就纷纷下学,恭恭敬敬向钱大师告别,而后回家吃饭去了。 忽然人群中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见到墨画,眼睛一亮,扑到了墨画怀里,嘴里奶声奶气喊着: “墨哥哥1 墨画微怔,这才发现,这孩子竟然是舟儿。 舟儿姓楚,是猎妖师中,擅长使用陷阱,并将陷阱之法传授给墨画的,楚大叔家的孩子。 舟儿的娘,是替墨画家里食肆帮忙的姜姨。 几年前,楚大叔受了重伤,无法猎妖,便拜托墨画,教他儿子一些阵法,将来不用刀口舔血,也能谋个生计。 后来墨画外出游历,就将舟儿,托付给了钱大师。 钱大师见舟儿这副样子,无奈道: “没点规矩,不成体统。” 舟儿便躲在墨画身后,露着小脑袋。 钱大师语气严格,但神色并无责怪之意,看起来对这个小徒弟,也颇为喜爱。 墨画摸了摸舟儿的头,问钱大师道: “钱大师,舟儿阵法学得如何了?” 钱大师道:“他年纪小,刚学,先背些书,明白些阵理,阵纹学个一两道就行了……” 墨画点了点头。 午时已到,墨画该问的都问了,便起身离开了。 舟儿黏着墨画,墨画便将舟儿带回家,从食肆中挑了些好吃的,又易消化的,把舟儿喂得饱饱的,这才让姜姨,把他带回家。 …… 之后的日子,墨画就开始心无旁骛地练习二品阵法了。 每当夜幕降临,墨画便在床上端坐,神识沉入识海,在道碑之上,不停地练习阵法。 他这些时日,练习的阵法,是《二品荆棘阵》。 荆棘阵,是木系阵法。 一旦触发,会生出藤蔓荆棘,将敌人困住,是五行困阵的一种。 荆棘阵包含十一道阵纹,算是比较简单的二品初阶阵法。 这是墨画从《五行阵流图》上,反向归源,破译生成而来的一副阵法。 这也是墨画迄今为止,唯一一副,反向归源出的,适用的二品阵法…… 《五行阵流图》,以一道奇异的“五行源纹”,归源了五行宗的全部五行阵法。 但这些阵法,已经凝成了一道“源纹”。 这道源纹很诡异,很凶险,但自从被道碑镇压过,就老实了许多…… 尽管如此,墨画想将五行宗的阵法传承,从源纹中“破译”出来,还是很费周折。 一是这种反向归源,很耗费神识。      墨画还要学阵法,神识虽强,但是毕竟有限,所以只能抽空,或是阵法画累了,无聊的时候,去“破译”这道源纹。 二是从源纹,“破译”出的阵法,是随机的…… 墨画不知道,五行宗的先人,究竟是以什么规律,或是以什么法则,将五行阵法,归衍为源纹的。 所以反向归源出的阵法,是杂乱的,是无序的。 这就像在“抽奖”…… 五行各异,一二品掺杂。 墨画不知道,自己“破译”出的,究竟会是什么阵法,是五行哪一属性,是一品,还是二品,又有多少道阵纹…… 墨画只能去蒙。 他唯一推测出的,是“破译”的阵法上限,与他神识的强度有关。 神识是多少纹,最高就能“破译”出,多少纹的阵法。 墨画十四纹神识,理论上来说,应该最高能“破译”到十四纹的五行阵法。 但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 墨画至今,破译出的最好的阵法,就是他在练习的这副,二品十一纹的荆棘阵。 这倒还好,最让墨画觉得离谱的是,这道“源纹”,是没有保底的! 甚至下限低得令人发指! 他现在破译出的,大部分是一品阵法,包括大量不入品的阵法,甚至还有一副,仅仅包含三道阵纹的,最低级的明火阵! 虽说五行源纹,包罗五行阵法,这些低端阵法,包罗在里面也正常。 但墨画还是觉得,有些阵法,就是五行宗的先人,拿来凑数的,拿来“污染”源纹的…… 墨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他只能一边练习阵法,一边期待自己哪天“鸿运当头”,能抽…… 不,是“破译”出,一副十四纹的二品五行阵法! 在此之前,他只能用这些十纹,十一纹的阵法练手了…… 墨画收起心思,又在道碑上,练了一整晚阵法。 白天醒来,觉得意犹未荆 可惜,洛大师和钱大师给他的那几瓶二品灵墨,他已经用完了,无法再实际去画阵法了。 七瓶灵墨太少了,根本经不住墨画用的,就算再省,也用不了多久。 “学以致用……” 墨画牢牢记着庄先生的教诲。 他有道碑,“学”是没问题的。 神识沉入识海,在道碑上练阵法,不用笔墨,也不用纸张,神识还能回溯,可以比别人多练习十倍,乃至数十倍。 一念及此,墨画有些庆幸。 “还好自己有道碑……” 不仅能练习阵法,还能磨炼神识。 只要自己坚持不懈,一直练习,就能学越来越多的阵法,神识也会越来越强,从而再去学越来越多的阵法…… 一直这样循环往复,“滚雪球”般壮大自己的神识,以及阵法水准。 但是,现在可以“学”,却没法“用”了…… 不只是灵墨,笔和纸,也很成问题。 墨画从安老爷子那里,淘换了几刀二品“阵纸”,但也不止渴,没过多久,就用完了。 这些二品阵纸,是很贵的。 买之不易,用之又太容易了…… 可即便如此,阵纸已经是最便宜的阵媒了。 其他灵器、阵盘、阵旗类的阵媒,更加昂贵,远不是墨画负担得起的。 除了阵纸外,还有阵笔。 墨画没想到,阵笔比阵纸更贵,而且二品阵笔,比起一品阵笔,更易损耗。 二品灵墨,蕴含的灵力,和妖血的血气,更为浓烈。 阵笔浸着灵墨,会加速磨损。 劣质的阵笔,往往用着用着,就“秃头”了…… 而那些经久耐用的极品阵笔,用料奢靡,造价昂贵,把墨画卖了都买不起。 “有没有什么办法,不用纸和笔,就能画出阵法来……” 墨画摸着下巴,略作思索。 他心里隐隐有了些想法,但还要花时间研究一下。 可就算不用纸,不用笔,墨水总是少不了的…… “二品灵墨,是用二品的妖血调配的……” 墨画想到了那只大老虎。 抽大老虎的血……肯定是不行的,自己跟大老虎的关系还是蛮好的,不能打它的主意。 那就…… 想办法跟大老虎联手,杀大黑山里其他的二品妖兽? 它吃肉,我抽血? 墨画默默点了点头,觉得筹划得当,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 忽而墨画又是一怔。 大老虎…… 他这才想起,大老虎还送给了他一些“礼物”,是那些不知归属的储物袋。 墨画回家后,需要打招呼的人太多,一时给忘掉了。 “不知储物袋里,到底都有什么……” 墨画有些好奇,便从床底,将那些储物袋翻出来,一一打开。 这些储物袋,有些还沾着血,有些则华丽精致,还有一些,灰扑扑脏兮兮,带着点诡异。 墨画将所有储物袋拆开,一一整理过,这才恍然。 这些储物袋,有些是正经修士,有些则是魔修的。 除了正经的灵石,灵器和丹药外,里面还有一些,吸血,吸灵,采补的魔道功法,以及摄魂炼尸的魔道法术…… 这些魔道功法道法,害人不浅,肯定不能留,墨画准备等着一块烧掉,以免祸害他人。 还有一些正道的功法和道法…… 功法,墨画已经学了天衍诀,是用不上的…… 道法的话,大部分是炼体的修道武学,少部分是法术,是二品的,但似乎也都是寻常的术法。 不过墨画不挑食,可以抽空学学…… 灵石有不少,加起来约有数万! 若不是这种储物袋,容量有限,携带不便,估计还会更多。 丹药的种类,也很丰富,回灵的,补血的,避毒的,祛瘴的,还有二品小还丹这类可以吊命的…… 墨画皱了皱眉。 这些加起来,是一大笔“横财”! 墨画既惊又喜,但又有些疑惑。 这些储物袋的主人,究竟是谁?他们 怎么会到通仙城来,又是怎么死的?储物袋怎么被大老虎捡到的? 墨画又在储物袋里翻找起来,想找一些线索。 墨画翻了半天,最后找出几卷文书,见上面都是“家主亲启”,“门主见禀”……之类的话,看了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这些修士,是为了师父,才到通仙城的……” 有些是道州家族,或是其附庸中小家族,受家主或是宗门派遣,到通仙城,打探师父的下落的…… 还有一些,是魔宗的人。 但估计不是什么大宗门,同样只是些小势力。 到了通仙城,双方在大黑山打起来了。 然后激战之下,要么直接身死道消,要么就是重伤之余,被大老虎捡了漏。 其中有几个储物袋,已经破了,上面有虎牙撕咬的痕迹。 估计是大老虎,撕开了储物袋,吃了里面的什么灵物,炼化之后,这才突破境界,成为了二品妖兽。 其他的储物袋,它念着恩情,就都留给自己了。 墨画想了下,觉得事实大抵如此,即便有些偏差,估计也差不了太多。 “既然是对师父心怀不轨,死了就死了吧……” 墨画心安理得地将这笔“横财”收下了。 之后他又挑挑拣拣,分门别类,将储物袋里的东西,整理了一番,却无意间,看到了一幅舆图。 这幅舆图很大,上面囊括九州。 修道九州,“道州”为核心,位居中央,也是中央道廷所在。 道州以外,其他八个州,则以“乾”、“坤”、“坎”、“离”、“艮”、“震”、“巽”、“兑”八卦命名,按八卦方位,镇慑天地,拱卫中央道州。 “九州舆图?” 墨画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 这幅舆图,虽说囊括了九州,但其他几州,只标了大体山脉,具体州界含糊不清。 唯有“乾州”,州界棋布,山川细致。 而乾州之中,有一个州界,以朱笔圈出,上有小字批注: 乾州,龙道山脉,五品乾学州界。 九州修士,求学胜地。 宗门林立,天骄云集。 集阵丹器符,术武功法传承之大成。 乃修界天下,首屈一指的,第一大问道求学之州界! (本章完) 第571章 纳子戒 第571章 纳子戒 龙道山脉……五品乾学州界…… “求学胜地……” 墨画微怔。 宗门林立,天骄云集,集阵法之大成,是不是意味着,有着完整的修道底蕴,以及全品类的阵法传承? 墨画如今只学了五行阵法。 但除了五行之外,阵法还有很多品类,各自有不同的体系。 譬如两仪,三才,四象,六合,七星,八卦等。 这些阵系,墨画只从阵书上见过寥寥几笔的记载,语焉不详,更别说真正的,具体的传承了。 墨画沉思着。 两仪四象七星八卦这些品类的阵法,师父应该也会,但他没教自己,只教了五行类阵法。 估计是因为,五行阵法,是最基础,也是应用最广泛的阵法。 贪多嚼不烂,学好五行阵法,打好基础,再学其他体系的阵法,触类旁通,会容易些。 但最大的原因,估计是…… 师父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很多东西,他想教,但已经没时间教了…… “师父……” 墨画目光有些暗淡。 过了片刻,他才打起精神,继续端详这幅乾州舆图。 舆图上,标注了很多宗门。 而乾学州界,最多的是“修道宗门”。 所谓“修道”宗门,与产业宗门,隐世宗门,灵商类宗门都不同。 隐世宗门,隐居不出世,对外隔绝,相对封闭。 产业宗门和灵商宗门,是以盈利为主的宗门。通过经营修道产业,或是阵丹器符各类商阁,赚取灵石,获取利润。 他们也会收徒,但并非主业。 而修道宗门,其立派的宗旨,是传道授业,主业是“教授修士修行,传授修道法门”,以门中弟子的灵石束脩,为主要营利手段。 修道宗门也会有一些产业,但不多。 这些东西,是墨画游历的时候,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 墨画也才知道,宗门与宗门之间,还是有不少差别的。 有的传道受业,有的唯利是图。 修道宗门…… “教授修行,传授法门……” 墨画不由想道:“我能去么?” 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乾学州界,是五品州界,里面的修道宗门,收费应该很昂贵吧…… 自己发的那笔“横财”,也不知够不够交束脩。 就算交得起束脩,别人会收下自己么? 天骄云集…… 这些宗门,收徒应该挺严格吧。 墨画再翻舆图,发现上面,文字寥寥,没有其他标注,也没什么更详细的说明。 “找个人问问?” 墨画皱眉,寻思了半天,觉得最合适的人选,是周掌司。 张澜应该清楚,但他已经回家了。 周掌司也是家族出身,虽然家族不大,但必然也是有阅历和见识的,不然也不可能担任道廷的掌司。 墨画又去道廷司,将那幅舆图,递给周掌司看。 “乾学州?” 周掌司闻言有些诧异。 “嗯。”墨画点头。 周掌司寻思片刻,道:“你稍等下……” 他又从储物袋中,翻出几本书册,墨画瞄了一眼,见扉页上,都是些《修道史志》,《九州勘略》之类的书名。 “乾州太大了,距离此地,太过遥远,一些事我记不清了……” 周掌司翻了书,仔仔细细看了,这才点头道: “是了……” “乾学州界,的确是整个九州,首屈一指的修道胜地,宗门林立,学风昌盛……” “九州之地,但凡二十岁之前筑基的天才修士,大多都会去乾学州界,择优拜入宗门,既可寻访名师,也可结交各州天骄,同时修道学法,也为将来的道途,奠定根基……” “为什么都会去乾学州界呢?” 墨画有些不太明白,“因为是五品州界么?” “也不尽然,”周掌司看着墨画,耐心解释道:“修道虽分九品,但这是上古分法,九乃天地极数,已入仙品。” “道廷之后,天地灵气日渐匮乏,已经很久没人成仙了。” “别说九品,就是七八品,对修士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 “五品州界,对寻常修士而言,已经算是高不可攀了……” “不过乾学州界,之所以为第一大求学胜地,不只是因为,它是五品……” 周掌司顿了下,又道: “修士修道,讲究‘财法侣地’……” “财,指的是修道资源,灵石、灵物等资财;” “法,指的是修道法门,功法、法术、修道武学,以及各种不外传的秘术,以及阵丹符器这类,修道百业的法门;” “侣,指的是志同道合的道友,彼此志趣相合,道心坚定,交流切磋心得,互相映照,共同增进修为;” “地,指的就是名山大川,道门底蕴……” “财法侣地,乾学州界兼备,又有近万年道学历史,宗门繁多,以传道立宗,各类传承齐备,因此才是九州第一大修道州界1 墨画听着怅然,心里有些神往,不由问道: “掌司,乾学州界宗门收徒,是不是很苛刻?” “这是自然……”周掌司颔首道,“二十岁前,晋入筑基,这只是基喘…” “除此之外,还要看你筑的是什么道基。” “世家大族,宗门弟子打磨境界,沉淀修为,将灵力周天,修到极致,这才十七八岁筑基。” “这种筑基,才算真正的筑基。” “一般小势力修士,贪功冒进,血气不凝,灵力不厚,十五六岁草草筑基。这种筑基,自然是不算的……” 周掌司说完一怔,看了眼十五岁,血气灵力都微薄的墨画,有些心虚道: “我不是说你碍…” “没事,没事。” 墨画很大方,并不计较。 他血气弱灵力低,这是事实,一眼就能看出来,也不必忌讳。 而且他是神识证道,铸就的是神识道基,血气灵力,倒无所谓。 周掌司见墨画不在意,这才松了口气,接着道: “这还只是筑基,此外其他要求,也十分严苛……” “首先便是灵根,乾学州界,一般宗门,都是非上品灵根不收……” “一些势力大,传承久,位列前十的宗门,更是非上上品灵根弟子不收……” 墨画张了张嘴,“非上上品不收……要求这么严格么……” 周掌司点头,也有些无奈,“灵根是修士的根基,灵根越好,能修的功法品阶越高,所修灵力越深厚,将来突破境界,也越容易,修道之途,走得也更远……” “但话虽如此,都是上品灵根,上上品和上中品,差了一丝而已,悬殊也没那么大。” “那些宗门,之所以只收上上品,单纯是因为,天骄太多,竞争太激烈了。” “这个门槛,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上拉……” “放在数千年前,一些中品灵根,只要道心坚毅,有所特长,也不是不能拜入这些宗门,甚至还能出任教习,甚至是长老。” “但是现在……” 周掌司叹了口气,“上品无寒族,更别说散修了,灵根不好,连门都进不了……” “所以修士常说,现在这个世道,人一生下来,定了灵根,就定了命了……” “这还只是灵根……” 周掌司又道,“还有家世、出身,传承等等。” “若无显赫出身,没有尊贵的家世,想入门更是难上加难。” “甚至有些宗门,还要勘查入门之人的父母,灵根如何,修为如何,各是什么身份等等……” 墨画觉得离谱至极,不由叹了口气,心情有点失落。 这乾学州界,看来自己是去不了了。 别的不说,中下品小五行灵根,就把入门的条件,卡得死死的。 墨画神情有些黯然。 周掌司看着墨画,心有不忍,便道: “也有一些小些的宗门,对灵根的要求,不是特别高,不过……” 不过传承必然浅保 即便入了学,也未必能学到什么好东西。 周掌司微微叹息。 散修根基实在薄弱,筑个基就是天花板了。 他还是希望,墨画能拜入乾学州界,系统地学一些修道知识,增长见闻,补全自身的短板,将来走得更远的…… 但他也知道,那等世家丛聚,天骄云集之地,门户之见极深。 即便只是迈过门槛,都是极难。 尤其是墨画这样的散修…… 周掌司没再多说,只安慰了墨画几句,说些寒暄话,除此之外,他也实在帮不了什么忙…… 墨画有些失望,但想了想,也没太放在心上。 能有机会,去乾学州界,拜门学道,固然是好。 就算没这个机缘,也无所谓。 世间的事,不可强求。 墨画回到家,还是看了一会书,学了一会阵法,神识用完,有些倦了,就又摊开乾学州界的舆图看了看。 看了几遍,墨画就收了起来。 既然灵根不够,无法入门,多看也无益,墨画便将舆图收进了储物袋。 随后他想了想,觉得这幅九州舆图,还算贵重,将来或许能用上,便从储物袋取出,重新放进了纳子戒中。 纳子戒不大,但墨画手小,只能戴在左手大拇指上。 这枚戒指,是师父送他的,是滴血认主过的,样式古朴,平平无奇。 墨画能看到,但其他人看不到。 这枚纳子戒,是一个隐蔽的储物袋。 但墨画又觉得,这枚戒指,也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让别人看不透自己的底细。 跟小师兄小师姐身上,那种“阻碍神识探知”的灵器很像。      除此之外,也没其他用途了。 但因为是师父送的,墨画很珍视。 墨画将乾州舆图,放进纳子戒中,又清点了下纳子戒中其他的东西,忽而一怔。 纳子戒中,多了一枚玉简。 这枚玉简,墨画一点印象没有。 之前他在纳子戒中放置东西,他也从没见过这枚玉简。 “为什么,会多出一枚玉简?” 墨画有些疑惑,他将玉简取出,见这玉简,灰扑扑的,样子古旧,似乎有不少年份了。 神识一扫,墨画便见玉简之上,刻着三个大字: “乾道宗。” 后面还有一行小字: “持令入宗者,不得违拒。” 用的是“敕令”的口吻…… 意思是,但凡持此令牌,去拜入宗门,便不可拒绝? 墨画皱了皱眉。 “乾道宗……” 这名字,看着有点眼熟…… 墨画重又将纳子戒中的乾州舆图翻出来,略作扫视,发现乾学州界,的确有一个宗门,名字就是“乾道宗”。 而且,赫然便是,乾学州界,四大宗门之一! 墨画一惊。 这是…… 乾道宗的入宗令?! “这枚玉令,怎么会在纳子戒中,这是……师父留给自己的?” 墨画有些失神。 纳子戒,是师父给的,只有自己知道。 别人也打不开。 里面若有东西,那只能是师父留下的…… “乾道宗的入宗令……” 墨画琢磨了下,便明白了师父的用意。 师父给了令牌,令牌上有一个宗门的名字。 自己若有机缘,知道这是什么宗门,在什么地方,那就能凭着令牌,自己去拜宗门。 但若自己对这些一概不知,那就是没有机缘。 这枚玉令,有没有都一个样。 “这是……师父给自己留的出路……” 墨画一怔。 自己虽然学了天机衍算,又偷学了天机诡算,有了五行阵流图,但根基薄弱,阵法偏门,只通五行。 需要拜入宗门,去学习更为完备的修道知识。 去领悟五行之外,其他体系的阵法。 去追寻更高远的修道境界…… 这些……师父都想到了…… 墨画眼角酸酸的。 他又打开乾州舆图,找到了入宗令的目的地。 “五品乾学州界,乾道宗么……” 墨画心里很明白。 光靠自己闭门造车,修行参悟,修为的精进,必然是很慢的。 阵法的造诣,也很难达到高深。 而筑基后面,究竟要怎么修,怎么稳固道基,提升修为,突破金丹,金丹之后,又怎么羽化…… 这些高深的修道境界,现在的他一无所知。 修为,才是修士的根基。 修为不够,他就永远只是筑基修士,永远只是一品,最多二品的阵师。 也永远学不了,夺天地造化,逆因果死生的,非常非常高深的阵法…… 也就永远……救不回师父…… 偿还不了,师父待自己的恩情。 可墨画心中又有些纠结。 他知道,自己早晚是要离开通仙城的。 “可是,爹娘呢……” 墨画蹙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自己若是离开,爹娘怎么办呢? 之后的几日,墨画有些怏怏不乐。 墨画的神情,柳如画看在眼里,一日吃完晚饭,柳如画收拾好,便问道: “画儿,伱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墨画一怔,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娘,没什么……” 柳如画摇了摇头,温和地看着墨画。 知子莫若母。 墨画是她的孩子,就算再聪颖,阵法画得再好,一些心事,还是瞒不过她这个做娘亲的。 墨画看着柳如画如水的目光,迟疑了片刻,便将乾道宗的事情说了。 “乾州么……” 柳如画喃喃道,“子胜和子曦,也在乾州么?” “嗯。”墨画点头,“不过乾州很大,隔得很远,也不一定能见到。” “是么……” 柳如画有些遗憾,寻思片刻后,目光坚定道:“那你去吧。” 墨画一愣,“可是,娘……” 柳如画摇了摇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你现在已经筑基了,留在通仙城,娘虽然开心,但也知道,将来也就这样了。” “你若是一百岁,两百岁,娘不会说什么。” “可你现在,才十五……不能在这里,困顿一辈子……” “娘虽舍不得,但也不想,看着你蹉跎了天赋。” “更何况,还有庄先生……” 柳如画叹道:“你虽没说清楚,但娘也知道,庄先生必然是遇到了什么劫难,很可能生死未卜,不然你不会一个人回来的……” “庄先生,对你,不,对我们一家,都有大恩。”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不知庄先生是什么修为,但想来,必然不低,以你现在的境界,肯定帮不上忙。” “但这份恩情,你一定要记祝” “就算现在帮不上,也一定要放在心里,将来修为高了,再去偿还庄先生的恩情。哪怕力所不及,也定要尽力而为1 柳如画柔婉的神色,透着坚定。 “好的,娘1 墨画郑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爹他……” 墨画又有些顾虑。 “你爹就更不用你担心了……” 柳如画摸了摸墨画的头,温和道: “你爹是猎妖师,猎妖为生,你年幼的时候,他便常年上山,与妖兽厮杀,伤痕累累,赚着灵石,将你养大。” “这个家的担子,很早以前开始,就是他默默担着的……” “他虽然修为只有炼气,但还轮不到你担心。” “你爹最遗憾的,是不能给你最好的,无论是功法、还是阵法,都帮不了你。” “你若真有心志,去问道求学,他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为你高兴的……” 柳如画看着墨画,又微微笑道: “你虽然筑基了,但毕竟只有十五岁,还没到你操心爹娘的时候。” “你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不要顾虑,一往无前就好……” “但是有一点……” 柳如画叮咛道:“画儿,你要记住,对爹娘来说,你的性命,才是最宝贵的。” “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地活着。” “嗯1墨画心中感动,点头道,“娘,你放心,谁也杀不死我1 他的眼眸,忽而一闪,天真与诡道融合,一目衍天机,一目生诡异,命格之中,猩红恐怖的尸王蛰伏。 遥远的南岳城,矿修焚香,愿力加身,因果护持。 柳如画一愣。 他总觉得,适才的墨画,有什么不一样,但定睛看去,又似乎没什么不同。 还是那个,自己牵肠挂肚的孩子。 柳如画失笑,轻轻捏了下墨画白嫩的脸颊。 “又说大话……” 墨画眯着眼,开心地笑着。 爹娘都同意,他就不用纠结了。 他决定好了,他要去五品乾学州界,拜入宗门,修仙问道,广学天下阵法! 筑金丹,登羽化。 将来一步步,问鼎大道。 去学别人学不了的阵法,救别人救不了的师父! 不过凡事都要未雨绸缪。 在去乾州之前,他要花点时间,规划一下,准备周全,筹谋妥当…… 有些伏笔别急哈,情节要一步步写,线索要一步步收~ (本章完) 第572章 画地为阵 第572章 画地为阵 墨画心里清楚,自己只有中下品小五行灵根,此次前往乾学州界求学,虽然有入宗令,但也未必会一帆风顺,必然会有一些坎坷和阻碍。 可尽管如此,乾州也非去不可。 修道本就不可能一帆风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畏挫折,一往无前,若是畏首畏尾,必然有失道心,再难精进。 而既然要去乾学州界,必然要做好准备。 乾学州界,宗门林立,天骄云集。 墨画自己是散修,无出身,无背景,灵根也不好,若真要去乾州拜入宗门,必然会受冷眼,受轻视,受排挤。 先天体弱,不能炼体,灵根中下,灵力低微,正面交锋,是很吃亏的。 既然如此,就要另辟蹊径…… 墨画又记起师父的叮嘱: “修界九州,天才辈出……” “你主修杀伐,就是与众天骄争锋,就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不会给你好脸色。” “但你辅助杀伐,就可以帮他们与其他天骄竞争,他们反而要看伱的脸色。” “你辅助杀伐的手段越强,他就越不敢得罪你。” “这样一来,你没有世家,但任何世家,都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你没有宗门,但任何宗门,都可以成为你的背景。” “在功利且势利的修道势力中,在灵根功法道法卓越的众多天骄中,你也会有一席之地,不会被人轻视1 墨画摸了摸小下巴: “辅助杀伐……就是灵力增幅,也就是五行灵阵。” 自五行宗得到的五行绝阵,便是此次前往乾州求学,在天骄如云的修道宗门中,立身的根本…… 他也无需与天骄争锋,独占鳌头。 他这个灵根资质,也不允许他做这种出风头的事。 只要能在乾州学界立住脚,不被人欺负,能好好修行,好好学阵法,补足自身的短板,为凝结金丹,乃至以后的羽化,奠定根基便好。 五行灵阵! 灵力增幅,辅助杀伐! 只要掌握五行绝阵,有辅助杀伐的能力,哪怕自己不是天骄,其他那些天骄,也都要看自己的脸色。 墨画点了点头。 不过五行灵阵…… 得改个名字。 这也是师父当初,嘱咐过他的。 乾学州界,底蕴深厚,还是五品州界,里面自然不乏一些境界高,资历老,见识广的大修士。 五行灵阵这个名字,他们一听,就知道来历。 那自己得到五行宗传承的事,估计也瞒不过他们。 而师父最终被困的地方,就是五行宗,有心人估计还能顺藤摸瓜,摸出自己和师父的关系。 这样就麻烦了。 所以名字,一定要改。 墨画琢磨了许久,最后决定,将五行灵阵,改名为五行“源”阵。 别人若问来历,就说是自己捡的。 别人若问自己是怎么学会的,就说是稀里糊涂学会的。 别人若是不信,一再追问,那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承认,自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阵法天才了…… 反正乾州那个地方,应该不缺天才…… 墨画心中琢磨道。 五行源阵。 脱胎自五行源纹,涉及五行本源,增幅五行灵力。 墨画学会二品阵法后,自己比较过了,所有一品绝阵,对筑基修士,同样是有效的,而且阵法效果,不曾衰减,和二品阵法悬殊不大。 一品五行源阵也不例外。 墨画想了想,猜测其原因,可能是与阵纹数有关。 绝阵虽然是一品阵法,但阵纹数,是在二品阵法的范畴。 所以,绝阵在筑基境界,同样适用。 但这就有着另一个问题。 二品阵纹,由两道一品阵纹,糅合衍生变化而来,其消耗的神识量,也是一品阵纹的两倍。 若是如此,那同样的阵纹数,一品绝阵的神识量,应该只是二品阵法的一半。 因为一品绝阵,用的是一品阵纹。 而二品阵法,用的是二品阵纹。 但墨画实际画下来,却发现一品绝阵,所消耗的神识,并不比同阵纹数的二品阵法少。 墨画很疑惑。 为什么? 绝阵多消耗的神识,“浪费”到哪里去了? 庄先生不在,墨画遇到问题,就只能靠自己去想了。 墨画又琢磨了很久,这才有了一些头绪。 若他所料不差,绝阵多消耗的一倍的神识,是用来领悟、观想、或是沟通某类大道法则,亦或是强大的道蕴了。 画绝阵消耗的神识,一半用在阵纹,一半用在法则。 所以绝阵才会特殊,才会这么难…… 所以一品绝阵,几乎能与二品阵法并列,且效果也不会衰减…… “大道果然还是相对公平的,绝阵虽难,但也有它难的价值……” 墨画心中默默道。 而以五行源阵,增幅法术威力,墨画也尝试过了。 墨画现在唯一会的,攻击类的法术,便是火球术。 火球术,是五行火系法术,需以火源阵增幅。 而二品火球术,在火源阵的灵力增幅下,威力大概提升了近两成。 法术的威力,提升很难,手段也很苛刻。 两成的增幅,已经相当可怕了。 约等于将火球术的法术层级,提了一个档次,使一个下乘法术,有了接近中乘法术的威力。 “不愧是十三纹绝阵,也不愧是五行宗,数千年来,赖以为依仗的镇派阵法……” 修士单打独斗,这等增幅,就已经很强了。 而修士越多,这个增幅越明显。 修道战争,道兵交锋之中,若是有五行源阵加持。 那原本的劣势,将变成均势。 原本的均势,将变成胜势,甚至是完全的,碾压的胜势…… 难怪五行宗当年,地位非同一般。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墨画初入筑基,二品火球术,还不算精通,但有火源阵增幅,威力也很可观了。 墨画用大黑山的一品后期妖兽试过。 基本上,一记火源阵增幅过的火球术,就能将一品后期妖兽诛杀,有些皮糙肉厚的,即便杀不掉,也会被火球术重创,重伤濒死。 至于二品妖兽…… 墨画现在身法欠缺了点,还不敢单枪匹马,找二品妖兽的麻烦。 五行源阵的问题解决了。 下面就是笔墨纸张的问题了。 墨画没墨,没笔,没纸,就算在道碑上,勤学苦练,将二品阵法练得滚瓜烂熟,无法实际画出来,学以致用,也没什么意义。 凡事未雨绸缪。 到了乾学州界,再考虑这个问题,就有些晚了。 而且,乾学州界是五品,物价肯定更贵,那里的笔墨纸张的费用,墨画肯定更承担不起。 “墨是少不了的……” “既然如此,就需要考虑一种,无笔无纸,能省下大量灵石的,画阵的方法……” 墨画沉思道。 “如同在识海中那样……” “无笔,那就以神识为笔,无纸,那就以大地为媒……” 这是墨画早就开始设想的画阵方式。 他现在已经筑基了。 筑基修士,神识倍增,神念足以御物。 而墨画的神识虽没倍增,但十四纹,筑基中期的神识,也已经足够强了。 而在此之上,得益于天衍诀,以谜天大阵,重构了神念,神识发生了质变。 所以“神识御物”对墨画而言,不是难事。 而墨画现在要做的,不只是“神识御物”,而是进一步的“神识御墨”。 筑基修士神识御物,以神识驱使的,一般都是坚固锐利之物,用以挪移杀伐。 譬如御剑。 炼气的剑修,实力一般。 但筑基的剑修,以神识御剑,战力会发生质变。 即便不御剑,驱使一些飞刀、飞针之类的灵器,威力也颇为不俗。 但剑器同样很贵,墨画暂时不考虑。 他现在要做的,是以神识,取代阵笔,直接操控灵墨,凝成阵法。      灵墨如水,流动无状,变化万千。 一般筑基修士,单靠神识,可以御剑御刀,但却根本无法御水,乃至御墨。 而墨画不同。 神识强大,神念质变,操控万变,精细入微。 墨画的神识,是可以驱使,如水流一般,流动无形的灵墨的。 只不过还是很难。 而且实际操控起来,神识也有些僵滞,需要多多练习。 此外,就是以地为媒了。 墨画学过厚土阵,厚土阵是画在大地上的,可沟通大地道蕴。 墨画之前,天天练习厚土阵。 对大地道蕴的感知,也越发清晰,与道蕴的契合,也愈发深厚。 现在,他也已经能在地上,画其他五行类阵法了。 只不过,这种画法,同样需要多多练习。 以念为笔,以地为纸。 天之所覆,地之所及。 神识御墨,画地为阵! 筑基后的墨画,终于可以开始尝试,自己当初学习厚土阵后,那种不受外物拘束的画阵的设想了。 只是想法虽好,还是要躬行。 接下来,就需要大量的练习了…… 练习“神识御墨,画地为阵”,肯定不能在家里,通仙城里也不太好。 最好是僻静点的,没人的地方。 墨画便到了大黑山深山,用几袋大鱼干,“收买”了大老虎,在它洞穴旁边,找了块空地,练习阵法。 大黑山安静,深山尤其静谧。 大老虎又是二品妖兽,实力强大,周围既没妖兽,也没修士,不受打扰,很适合用来试验阵法。 首先是神识御墨。 墨画没二品灵墨,只能用一品灵墨来练习。 一开始并不顺利。 神识操控墨水,流动无形,无依无靠,无凭无仗,很容易失控,将灵墨洒落在地上。 墨画试了几次,效果都不好。 他想了想,如同“神念显化”一般,开始将自己的神识,想象成毛笔。 神念末端化成细微的毫毛,与灵墨融合吸附,并牵引操控着灵墨,按自己的意愿,在空中蜿蜒流动。 虽然还很生涩,偶尔会失败,但的确一遍比一遍好。 学了天衍诀,领悟了灵枢阵。 这种细致入微的控制,墨画很有心得。 而神识质变后,这种入微的操控,也发生了质变。 墨画练了一两日,就逐渐摸清了门道,之后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神识与灵墨,越来越契合。 神念化笔,融于灵墨,又操控灵墨。 灵墨仿佛成了墨画神识的外延,可以顺其心意,漂浮在空中,凝成各种游离的线条,和复杂的纹路。 又练习数日,熟练地“神识御墨”后,墨画便开始“画地为阵”。 他白生生的小手虚指,指向地面。 灵墨受其神识牵引,凝成细丝,自动从瓶中游出,顺着墨画的指尖,一点点渗入地面。 而后随着墨画手指的移动,逐渐蜿蜒,流转,游动,凝成阵纹,最后依阵枢格局,构成阵法! 无笔无纸,一副完整的阵法,便显画在了地面上。 微光一闪,阵法生效! 墨画眼睛大亮,欣喜不已。 成功了! 随后他又压抑着欣喜,保持不骄不躁的心态。 “还只是简单的一品熔火阵……” 还要继续再练…… 要从普通的一品阵法开始,由浅入深,由简入难,一步步,一道道,神识御墨,以地为媒,画出一品绝阵,之后再画出二品阵法! 这样不用笔,不用纸,自己以后能省下大笔的灵石了! 而且不光如此。 这种画阵的方式,限制也比较少。 更快,更方便,更隐蔽。 甚至实战之中,只要有空闲,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以念为笔,以地为纸,布下阵法! 当然,墨画目前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他还要练习更多,做到墨随心至,游刃有余的境界。 假以时日,便可随心所欲,指地成阵了! 墨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和识海中,的神念化身一样,随心所欲,手指一点,阵法既成,心中开心不已。 墨画脸上笑眯眯的,而后收拢心思,开始全神贯注,继续练习起来。 他想早日将这种手段,练得纯熟,练到炉火纯青! 墨画蹲在地上画阵法。 一旁的大老虎,悠闲地嚼着大鱼干,偶尔偷偷瞄了眼墨画,见墨画聚精会神,不知鼓捣什么,有些好奇,就偷偷把脑袋凑过去,看墨画在干啥。 地面之上,阵纹蜿蜒,阵法复杂。 大老虎看了一会,看不懂,大眼睛全是迷茫,就又趴回去,摇头晃脑地啃起鱼干来…… 僻静的深山中,一人一虎,平静而祥和地相处着。 …… 过了大半个月,经过不懈的练习,墨画神识御墨,已经相当纯熟了,画地为阵,也游刃有余。 而“画地为阵”的阵法中,不只一品阵法,也已经包括了十三纹的五行源阵。 这也是,墨画迄今为止,掌握的最高深的阵法了。 只不过,神识御墨,画五行源阵,神识消耗很大。 而且画阵速度,也比较慢。 远远达不到墨画预期的效果。 神识消耗大倒还好,墨画神识,本就深厚而强大,不在乎多消耗一点。 但速度慢,就比较麻烦了。 至少实战的时候,是没空去画出来的。 除非自己足够隐蔽,准备的时间,也足够多。 “怎么能画得更快一点?” 墨画心思微动,又开始琢磨起来。 他想了半天,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天机诡算”。 可究竟怎么才能做到,跟师伯一样,利用天机诡算,变化神念,运用诡道的神念之法,墨画还是一头雾水。 毕竟他只是偷学,是照葫芦画瓢。 里面的门道,他没有传承,单凭自己摸索,非常吃力。 墨画想了半天,没有头绪,只能暂时将这个问题先放下。 反正天机诡算的基础,自己已经会了,此后的诸般变化,以后慢慢琢磨便是,早晚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自己锅里的鸭子,早晚会煮熟,飞不了的! 接下来,最麻烦的,反倒是二品阵法。 他要多找几副二品阵法,多学学,留着备用。 通仙城内,二品阵图几乎没有。 墨画如今掌握的二品阵法,只有十纹的二品明火阵,和十一纹的二品荆棘阵。 这两副阵法,已经被他画烂了。 最好能有更难些的二品阵法,学会之后,想办法弄些二品灵墨,以“神识御墨,画地为阵”的手法,试验一下。 看看自己如今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能以这种神识御墨的方式,画出什么品阶的阵法…… 墨画唯一能弄到二品阵法的方式,目前来看,只有五行阵流图中的,那道“五行源纹”了…… 这道源纹,墨画有空就破译,但直到如今,得到的最好阵法,也就是二品十一纹的五行阵法。 自己的神识,可是“质变”的十四纹。 换句话说,上限应该是十四纹! 墨画有点不服气。 自己运气再怎么差,脸再怎么黑,这么久了,也该反向归源出一道像样的二品阵法了吧…… 不要多,十二纹的就够…… 墨画打算再试试看。 破译之前,墨画为表诚意,焚了香,还洗了个手,心中默念道: “二品阵法,二品阵法,二品阵法……” “十二纹,十二纹,十二纹……” 念完之后,墨画开始衍算。 源纹之上,呈现玄妙的变化。 一道道阵纹,被破解开来,一副副阵法,被归衍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墨画眼前,光芒一闪! 一副明显与众不同,闪着红光,更加亮眼的阵图,自源纹之中,浮现出来。 墨画呼吸一窒,定睛一看。 这是一副他无比熟悉,但又玄妙复杂,而有些陌生的阵法。 “地火阵……” 二品……十三纹! (本章完) 第573章 杀阵 第573章 杀阵 二品地火阵! 而且是超出预期的,十三纹的阵法! 墨画眼睛一亮。 果然,气运是守恒的,就算再怎么脸黑,也总会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虽然不到十四纹,但墨画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地火阵,与大地有关,还是一套杀伐阵法! 这也契合了墨画目前的阵法需求。 事不宜迟,墨画立即将二品地火阵图拓印下来,仔细观摩,悉心衍算,专心参悟。 二品地火阵,基本阵法框架,与一品地火阵类同。 阵纹是二品火系阵纹。 阵枢结构,是在一品地火阵的形制上,优化拓展,以兼容更多,更深奥,效果更强的阵纹。 一品的地火阵,墨画烂熟于胸,此时再学起二品地火阵,基本上事半功倍。 不要多久,墨画就将二品地火阵的阵图记熟了。 晚上在道碑上,墨画开始正式练习。 万事开头难。 阵法从一品,晋升二品,从头学的东西比较多,所以会慢点。 但墨画已经学会了两副二品阵法,已经算“入了门”,对二品阵法体系,也渐渐熟悉了。 更何况,地火阵是五行阵法,是墨画从“五行源纹”中逆向归源而来的。 而墨画最精通的,就是五行阵法。 所以此时学起来,比之前容易许多。 墨画只练习了四五遍,就将十三纹的二品地火阵画了出来。 点亮之后,红芒一闪,地火阵上火光流转,似乎蕴藏着强大的阵法之力。 这可是二品阵法! 而且,不是一般的二品阵法。 二品十三纹,基本上算得上,二品初阶阵师所能掌握的,最强最难的阵法了。 而多学几副十三纹的二品阵法,墨画甚至能去定品,成为二品初阶阵师了。 “就是不知道,通仙城这里,能不能定二品的阵师……” 墨画又在道碑之上,将二品地火阵练了十来遍,确保一笔一画,都了然于胸,一纹一枢,都清晰透彻,这才停下笔。 墨画休息了片刻,又琢磨道: “二品地火阵,自己学会了,但是没有灵墨,画不出来,也不知道威力如何……” 作为修士,对自己法术、阵法的威力,一定要做到心中有数。 这样不会错判形势。 该杀且能杀的时候,不会因高估对手的实力,犹犹豫豫,不敢下手,而纵敌归山。 也不会在实力不如对方的时候,自以为“优势在我”,贸然出手,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这两种都不行。 判断精准,行事果断。 这也是猎妖师的基本。 墨画点了点头。 以前进山猎妖,父亲墨山,就不只一次这么嘱咐过自己。 实力占优,该杀就杀,绝不手软。 不是对手,该跑就跑,不要犹豫。 因此,自己需要将地火阵画出来,试用一下威力,这样心里也好有个数,将来遇到敌人,该杀该跑,也好决断。 “灵墨……” 通仙城里,二品灵墨,已经被墨画搜罗得差不多了。 就算有途径去买,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墨画肯定买不起。 以墨画学阵和画阵的速度,灵墨消耗飞快,用得跟水一样…… 这就是个无底洞,填多少灵石都不够。 既然不能买,那就只能自己调配。 调配的话,就需要二品妖血…… 墨画微微思索,有了注意,就让娘亲,帮忙准备了几袋大鱼干,还做成了麻辣、五香、鲜香各种味道的。 清晨,墨画挎着大鱼干,到了大黑山,找到了大老虎。 大老虎闻到鱼腥味,大眼睛一亮,随即又故作矜持,“嗷呜”了一声,表示自己是老虎,不是真的喜欢吃鱼。 “嗯嗯,”墨画连连点头,“我明白。” 说完,把鱼干偷偷塞给大老虎。 大老虎很满意。 墨画便问:“大老虎,你在深山里,有‘仇人’么?” “哦,不是仇‘人’,应该是是……仇‘妖’?” 大老虎虽不能说话,但鬼精鬼精的,墨画说的话,他也似乎能明白大概的意思。 听到“仇人”,大老虎点了点脑袋,随即看着墨画,目露疑惑。 墨画拍了拍胸脯,“我帮你出这口气1 大老虎一怔,随后看了眼和它相比,不过是个“小不点”的墨画,明显有些怀疑。 “放心吧,我很强的……” 大老虎埋头睡觉,没理墨画。 墨画软磨硬泡,又以“鱼干”作诱饵,这才说服大老虎。 二品妖兽,在大黑山中,几乎没有天敌。 而能对付二品妖兽的,也只有二品妖兽。 墨画决定和大老虎联手,猎杀二品妖兽,然后大老虎吃肉,自己抽血,用来画阵法。 于是一个小修士,还有一只大老虎,便开始“狼狈为奸”起来…… 大老虎的“仇人”,是一只二品的奎木狼。 大老虎将墨画带到奎木狼巢穴附近,伏在草丛里,目光炯炯,带着些怒意。 巢穴空阔,潮湿,但并不深。 里面有着各种妖兽残肢,乃至修士的骸骨。 奎木狼就在巢穴里面,吃着不知名的血肉。 这只二品奎木狼,妖力浑厚,体型庞大。 毛发黑绿色,爪牙锋利,且带有淡绿色妖力。 奎木狼妖的妖力属木,有毒,一旦被其所伤,妖力侵体,毒性会蔓延滋生,很难根除。 墨画也不知道,大老虎和这只奎木狼有什么过节…… 或许是年幼的时候,被欺负过? 一般虎妖的实力,按理来说,是强于狼妖的。 但这只二品奎木狼,明显活得更久,虽然只是二品前期,但气息更可怕,目光更狡诈,一身毛发,颜色也更深。 最关键的,是它的牙。 上面浸过人血,红得发黑,明显吃过不少人,口涎之中,散发着腐肉的腥臭。 墨画想了下,觉得自己现在初入筑基,阵法也不完善,战斗也不成体系,没太多章法。 所以只能“硬碰硬”了。 当然,主要还是靠大老虎。 自己只能耍些小手段,顺便补补刀。 墨画是个猎妖师,对妖兽习性很了解,奎木狼也不例外。 他花了些时间,观察了附近的皮毛,和血迹痕迹后,大概知道了奎木狼的行动轨迹,和日常习性。 墨画在奎木狼的必经之路上,洒下草药粉,遮盖了气味,同时布下隐匿阵,让大老虎埋伏在里面。 而他则跑得远远地,找了个有巨石掩体的小坑洞,神识御墨,先布下隐匿阵,而后在地面上,画下了一品十三纹的火源绝阵。 之后一人一虎,耐心地等着。 一个时辰后,奎木狼吃饱了,开始出了巢穴,像是在散步消食。 这是它的地盘。 一切的活物,无论是妖,还是人,都是它的食物。 它如同往常一般,走在死寂的山道上,周围没一点动静,也没一丝异常。 便在这时,风声骤起。 路边一无所有的虚空之处,突然窜出一只大老虎! 大老虎张开大口,又阴险,又迅猛,角度刁钻,一口地咬向奎木狼的喉咙。 奎木狼竖瞳既惊恐又凶戾,急忙闪身避开,但慢了一些,还是被大老虎,一口咬在前臂,撕下一大道,血淋淋伤口。 奎木狼双目赤红,全身毛发竖立,张口露出猩红的獠牙,但目光中,也有一丝惊疑。 它想不明白,这只二品虎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它身边的。 大老虎却趁它病,要它命,目露凶光,嘶吼一声,又向奎木狼扑杀过去。 两只二品妖兽,厮杀在了一起,声势惊人。 妖力激荡之下,吼声震山,恐怖的气息传开。 附近的鸟兽,心惊胆战,纷纷四散而逃。 远处的猎妖师,也面色煞白,向远处传信,称有二品妖兽厮杀,让大家及时扯离。 一虎一妖,厮杀正酣,片刻之后,大老虎明显落入了下风。 即便先下手为强,伤了奎木狼,但它毕竟资历尚浅,不是这种老狼妖的对手。 而躲在远处的墨画,也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先闭目,以十四纹的神识,牢牢锁定二品奎木狼。 而后睁开眼,凝气并指,施展二品火球术,与此同时,激发脚底的火源绝阵。 火源绝阵之上,火光流转。 一丝丝玄妙的气息,自阵法之上凝聚,而后流入墨画身上,刺激着墨画的经脉,使墨画的灵力,激荡震颤,增幅沸腾。 五行增幅,灵力沸腾! 墨画手指一点,二品火球凝结,灵力凝质,显出些许的液态,宛若火焰凝成的汞水。 随着墨画心念所动,火球术呼啸而出,飞向他的神识,牢牢锁定的二品奎木狼妖! 奎木狼妖正与大老虎杀得难解难分。 忽而汹涌的火光一闪,一枚又快又狠的火球,击中了它的腰身。 受火源绝阵增幅后的二品火球术,威力相当不俗。 烈焰爆开,奎木狼妖瞬间皮开肉绽,焦黑了一小片,造成了不小的伤势。 奎木狼大怒嘶吼。 大老虎也是一愣,似乎也是没想到,这小小火球,威力这么大。 整个二品通仙城,包括整个大黑山,都很少有修士,能施展这么厉害的法术。 毕竟通仙城筑基不多,而且灵修更少。      大老虎只愣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目光兴奋,舔了舔舌头,又向奎木狼妖扑杀而去。 大老虎在前面厮杀,牵制。 而墨画则远远地,一枚接一枚,以火球术攻击,消耗,补伤害。 有神识锁定,又有火源阵增幅,墨画的火球,又准又狠。 他离得又远,还有巨石掩体,有隐匿术隐匿,也不怕被奎木狼妖发现,或是追杀。 奎木狼妖怒极。 受到一远一近,两方夹击,它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 它想杀了大老虎,但又屡次被火球术阻碍,它想抽身离开,又被大老虎牵制。 而到现在,它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是修士还是妖兽,在释放这种,连妖兽都觉得恶心的火球术…… 随着时间推移,奎木狼终于重伤,作困兽之斗。 大老虎不再紧逼,而是以牵制为主,偶尔以伤换伤,防止奎木狼跑掉。 而墨画的火球术,却更加迅疾,更加精准,也更加游刃有余…… 奎木狼想逃,但逃不掉。 它想诈死,但在精明似人的大老虎,和精明似鬼的墨画面前,这种小伎俩,明显行不通。 于是二品奎木狼,就这么被一人一虎,一远一近,慢慢牵制消耗,慢刀子割肉一般,最终杀死了…… 而墨画也第一次,杀了一只二品妖兽! 虽然主要还是依赖大老虎在前面顶着,但他也是功不可没! 奎木狼妖死后,一人一虎便开始“分赃”了。 墨画先以“汲血术”,抽取二品奎木狼妖的妖血。 筑基之后,可以神识御物,乃至神识御墨的墨画,再用汲血术汲取妖兽血液,就快了许多。 奎木狼红色之中,隐隐泛着淡绿色的妖血,被墨画以神识牵引,流入了他事先准备好的玉瓶之中。 一直抽了二十瓶! 之后奎木狼的血液,就渐渐暗淡,凝固,效用大减,汲取也变得困难了。 墨画将二十瓶二品妖血,仔细收进储物袋中,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 二十瓶! 调配成灵墨,还会更多,足够自己用一阵的了。 墨画心满意足。 之后就是大老虎用餐了。 大老虎将奎木狼妖的尸体,拖进自己的洞穴,慢慢享用。 墨画见大老虎遍体鳞伤,便取出一些丹药,磨成药粉,替大老虎治伤。 大老虎趴在地上吃着肉。 墨画就趴在它身上,将清凉的药粉,洒在它的伤口上,替它祛毒止血。 奎木狼的妖力,带有毒性,这对同为二品妖兽的大老虎不算什么,但若留在体内,也会有些后患。 大老虎吃着狼肉,感到身上清凉,伤势好转,不由眯起眼睛,大脑袋一摇一晃的。 墨画敷完药,转过头,见大老虎嘴里吃的东西,有些奇怪。 这是一团,血色的,红绿交织的,圆球状的,如同心脏一般,还会微微颤动的东西。 “这是……妖兽内丹?” 墨画一怔。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妖兽内丹。 血脉稀有的妖兽,一出生就有内丹,但这种妖兽,极其稀少。 通常妖兽,一品蕴血,二品生出内丹雏形,三品才会结成真正的内丹。 内丹如同修士气海,是妖兽一身妖力所在。 这只内丹,是二品奎木狼妖的内丹,虽有内丹的形状,但还未结成真正的内丹,只能算是内丹胚胎…… 墨画看着好奇。 大老虎却一口,将内丹吞进了口中。 而后大老虎身上,气息陡然加深,妖力越发浓厚,它的毛发,竟也深了几分…… 墨画吃了一惊。 这只大老虎,在吞内丹修行? 墨画皱眉,有些茫然。 据他所知,妖兽会吞其他妖兽的内丹,但也只是简单的“吃”,不可能有这么明显的效果。 墨画又想起,黑山寨的时候,那个二当家要吸人血,没人血喝的时候,就喝大老虎的血。 说是因为它“血脉特殊,天赋异禀”…… 吞内丹,增妖力…… 难怪,它修为增长得这么快,也难怪,它短短时间,就从小猫妖,长成长大老虎了…… 墨画默默记在心里。 将来见识多了,有机会一定要弄明白,这只大老虎,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妖兽。 吞食内丹,越吃越强…… 它要一直吃下去,那还了得? 墨画摇了摇头。 大老虎的事,墨画暂时放下,之后他要开始调配灵墨,学着神识御墨,画二品地火阵了。 如果地火阵威力足够强,自己又画得够快,将是自己筑基前期的一记杀招。 之后再去杀二品妖兽,汲取妖血,就容易多了。 不必像现在这样,大老虎以伤换伤牵制,自己用火球术消耗,墨墨迹迹,辛辛苦苦,杀个半天了…… 墨画先试着配了灵墨。 二品灵墨的配方,墨画没有。 他只能根据,小师姐当初给自己的那本一品灵墨的配方,适当增改,凑合用用。 配方不一样,但药理是一样的。 墨画也不要求多好,能用就行。 还有一个问题。 奎木狼是二品木系妖兽,它的血,带着一些木属性,用来画地火阵,其实不太合适。 火系妖血最好。 但好在五行生克之中,木生火,不算太冲突。 条件有限,墨画也不求尽善尽美,凑合凑合能用就行。 就这样,墨画东拼西凑,花了两天时间,终于调配出了几瓶二品灵墨。 墨画先用这些灵墨,画了一副二品荆棘阵,发现竟然能用,效果也不错,只比预想得,差了一点,还算差强人意。 之后,墨画便开始正式画地火阵了。 画阵法的地方,还是选在了深山,在大老虎洞穴旁边,只是离得稍微远了一点。 之后墨画便屏气凝神,开始以念为笔,以地为纸,画出这副,主攻杀伐的二品阵法。 毕竟是二品阵法,不够纯熟,墨画画得比较慢,也有点吃力。 而且期间,还失败了几次,浪费了一两瓶灵墨。 墨画心疼不已,只好打坐冥想,之后静下心来,重新去画。 红绿交织的灵墨,随墨画神念所动,悬浮在空中,而后汇入地面,凝成阵法…… 大老虎见墨画,小脸严峻,鼓捣了半天,但一点动静没有,不由有些好奇,瞪大眼睛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经历数次失败,终于将二品地火阵画好了。 他的神识,消耗了一大半,脸色微白,但目光还是很兴奋。 画好之后,就是激发阵法,看看威力了。 地火阵比较危险。 墨画立马跑得远远的,躲到大老虎身边,而后目光期待,神念微动,点亮了阵纹,激活了这副二品十三纹的地火阵法。 三息过后,风平浪静。 什么都没有发生。 墨画一愣,“画错了?” 不可能啊,自己画的阵法,怎么会错? 他之前检查过好几遍了。 如果错了,自己肯定就知道了…… “那是……灵墨问题?” “毕竟不是火系灵墨,而且用料廉价,手法粗糙,所以有些……灵力接触不良?” 就在墨画猜测不定的时候,忽然他神识一动,神色一变。 他的神识,发现地火阵上,用以催动阵眼,堆积的近百枚灵石,瞬间蒸发,消失无踪。 而后地火阵上,火光鲜红刺目。 灵力流转,宛若赤红的铜水。 不到一息的时间,惊人的爆裂声响起。 一股极剧烈,乃至炽烈的灵力,骤然引爆,热浪向四周席卷而去。 附近草木灰飞,山石融化。 地火阵爆炸的中央,灵力翻滚搅动,宛若地脉中的岩浆,蕴含着可怕的威能…… 大老虎被吓得一跳,猛然跃起,远远退开,落地之后,四爪抠地,全身毛发炸起。 直到地火阵炸完,灵力消散,四周一片焦黑狼藉,大老虎仍旧心有余悸。 它默默转头,看向一边小小的墨画,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它似乎想不通,这么大点的小修士,是怎么弄出这么可怕的动静的…… 而墨画同样震惊,失神喃喃道: “这就是……二品十三纹地火阵的威力……” 阵法蕴含大道之理。 越是高品,威力越强。 二品杀阵的威力,远超乎墨画的预料。 二品十三纹地火阵,以目前来看,足以重创一切筑基前期修士! 墨画又皱眉琢磨。 画地为阵,比自己想得要厉害…… 尤其是画杀阵! 阵法威力大,但布阵麻烦。 若自己可以不受限制,心念一动,画地为阵,凝成地火…… 那么,在现实之中,也和在识海之中一样。 布下阵法,和施展法术一样…… 哪怕自身灵力不强,但依靠神识布阵,在实战之中,也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威慑之力,以及强大的杀伤之力…… 前提是,自己画得够快…… 画得越快,也就越强,甚至可以让敌人猝不及防,葬身于地火之中…… (本章完) 第574章 诡袍 第574章 诡袍 但问题就是,自己画得还不够快…… 神识御墨,神识消耗高,画地为阵,画阵难度大,所以想画快很难。 墨画有些遗憾。 目前看来,自己还是只能提前准备,以有心算无心,埋伏袭击,无法像“法术”一般,临战施展。 除非对手是笨蛋。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太贵了…… 二品阵法,催动阵眼,所需的灵石,至少七八十枚以上。 如地火阵这般,二品十三纹,初阶顶级阵法,所需的灵石,至少要百枚。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每炸一副地火阵,就意味着百枚灵石烧掉了…… 对世家宗门弟子而言,这些灵石或许不算什么。 但对墨画来说,就显得很“奢侈”了。 除灵石外,还有灵墨。 二品地火阵,需要消耗二品灵墨。 换算成灵石,也很贵的。 墨画如今画地火阵,用的是自己调配的,廉价的,劣质的灵墨。 若是用品质更好的灵墨,地火阵的威力应该更强,但同时,成本就更高了…… 修士修道,“法财侣地”,果然都必不可少。 墨画叹了口气。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灵石后面再想办法赚吧。 当务之急,还是将二品地火阵,学以致用。 二品地火阵,威力之大,远超乎墨画的预期,这让墨画很是开心。 同样,他之后的计划,也会更顺利些。 “利用二品地火阵,坑杀大黑山的二品妖兽,然后汲取妖血,调配灵墨,再用灵墨,布二品地火阵,杀二品妖兽,再抽血,再配墨……” 这样,就形成了良性循环。 灵墨产出,使用,再产出,灵墨越攒越多。 阵法练习,运用,再练习,阵法越用越熟。 唯一的代价,就是驱动阵眼的百枚灵石。 炸一副地火阵,就烧近百枚灵石。 墨画有些肉疼。 不过,修道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些代价,与灵墨和阵法熟练度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之后的日子,墨画开始和当初刚进大黑山一样,利用地火阵,来猎杀妖兽。 墨画想了想,就没喊俞长老他们。 猎杀二品妖兽,还是很凶险的。 即便俞长老是筑基,正面对上二品妖兽,也很容易有什么闪失。 大老虎就不一样了。 它是二品妖兽,还是老虎,一身血肉结实得很,能抗又能打。 墨画先以强大的神识扫山,发现二品妖兽,然后观察妖兽习性,在妖兽必经之路上,选取适合埋伏的地点。 之后神识御墨,在地上画出二品地火阵。 然后墨画就和大老虎,找个地方,隐蔽地趴着,探着一大一小两个脑袋,盯着地上的陷阱,注视着四周的动向。 地火阵外面,墨画还布下了二品荆棘阵。 二品妖兽,一旦进入,就会被荆棘阵缠住,几息之后,被地火阵吞没。 二品地火阵威力很强。 一旦触发,爆裂声响,烈焰翻腾。 地火阵中,火焰灵力激荡,汹涌如浪,鲜红如同岩浆。 大老虎见状,还是有些炸毛,不过见多了,它也就渐渐习惯了。 地火阵爆炸后,阵中的二品妖兽,一般都会受伤。 妖兽的肉身,比修士强悍许多,所以即便被二品地火阵吞没,一般也不会直接被诈死,只会造成或大或小的伤势。 这些伤势,视妖兽品类,也有不同。 若是以防御见长的,譬如土系,或是金系妖兽,一般是轻伤,接近中伤。 防御一般的妖兽,一般都是中伤。 肉身弱的,才会受重伤。 对二品妖兽,造成这等伤害,已经很强了。 之后,便是大老虎出马了。 妖兽交战,一只受了埋伏,身上带伤,一只以逸待劳,血气饱满,交战起来,本就没什么悬念。 何况还有墨画,在一边以火球术消耗和补刀。 一人一虎,配合默契。 基本上,不到半个时辰,战斗就会落下帷幕。 然后墨画放血,大老虎吃肉。 之后休息准备几日,再故技重施。 二品妖兽再强,也经不住这种修士和妖兽联手,阵法和法术结合,陷阱和伏击搭配的杀局。 墨画的灵墨,一瓶接一瓶,越攒越多…… 大老虎吃内丹,也一个接一个,越吃越多…… 墨画的地火阵,越发纯熟,而大老虎的实力,也在明显地增长。 但墨画的灵石,也在飞速地消耗着。 墨画有点犯愁。 “要想办法,赚些灵石……” 自己配的灵墨,有些粗糙,自己用还好,但拿去卖,估计也卖不出什么价钱。 而且通仙城这个地方,不,可能不只通仙城,是整个二品大黑山州界,都未必有二品阵师。 估计也没人会买。 再者,自己用墨如流水,这些灵墨,现在看着多,但也未必经得住自己用的…… 替别人画阵法,赚灵石…… 自己现在很忙的,又没这个空。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太想向爹娘要灵石。 他还想让爹娘多留些灵石,将来也都能成功筑基…… 墨画皱眉沉思,忽而一愣,看向了大老虎洞穴里,那七零八落的妖兽骨骼…… 大老虎吞了内丹,吃了妖肉,但这些二品妖兽的骨头还留着。 不只是骨头,还有一些爪牙,皮毛。 墨画指着这些妖兽材料,问大老虎:“你还要么?” 大老虎吃饱了,慵懒地躺在地上,圆滚滚的肚皮朝天,很是惬意。 听到墨画说话,大老虎探起头,看了眼墨画,又看了眼它吃剩下的骨头,起身将一根大骨头叼起,放到了墨画怀里。 意思大概是:“我不要了,都给你。” 墨画大喜,而后取出好几个储物袋,将一些边边角角,碎骨爪牙类的二品妖兽材料,都装了进去。 但他还是留了几根大骨头,给大老虎磨牙用。 之后墨画,就大包小包,挎着储物袋回家了。 …… 而此时的大黑山,猎妖师却有些人心不安。 不只是猎妖师,往来的行商,游历的修士,也都心中忐忑。 近日来,深山之中,异动频频。 不时传出惊人的爆炸声,以及强大的,灼热的灵力波动。 二品妖兽的怒吼声,震动山林。 偶尔还有澎湃的妖力,汹涌的血气,激荡翻涌,很久之后,才会平息…… 就像是有二品妖兽,在殊死搏杀。 而且,不止一次…… 通仙城内,俞长老的神色,有些凝重。 俞承义、俞承勇、还有墨山等人,也都紧皱着眉头。 “二品妖兽,在殊死争斗?” “妖力澎湃,太吓人了……” “莫非,有异宝现世?” “大黑山穷山恶水,能有什么异宝?” “……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变故?” “之前都好好的……” 俞承义沉思道:“不只是妖兽,还有极强的灵力波动,莫非……是其他筑基高人,来大黑山,猎杀二品妖兽来了?” “猎杀二品妖兽,怎么也得七八个筑基吧……” 俞长老摇头道:“这么多筑基,这么大阵仗,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墨山也点头道:“没错,而且通仙城最近,也没有外来的筑基……” “外来的筑基……” 俞承勇寻思了一会,“硬要说的话,也有一个……” 墨山微怔,皱眉道:“谁?” 众人一怔,都想起来了,默默地看着墨山: “你儿子……” 墨山一脸错愕。 哦对,画儿筑基了…… 这件事,他原本还高兴了很久。 但因为墨画虽然筑基了,但看起来,还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一副孩子样,天天吃好吃的,天天学阵法,所以他下意识,把这件事给忽略了…… 忘了自己的儿子,已经是“筑基”修士了。 而且墨画的确是最近,刚刚从外面回来的…… “墨画……最近在做什么?”俞长老斟酌着问道。 墨山摇了摇头。 这个他还真不清楚。 他只希望,墨画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修行也好,画阵法也罢,只要不违正道,墨画喜欢,他都不会干涉。 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好。 而墨画是一品阵师…… 他又根本不懂阵法,就算去问,也是一头雾水。 更何况,自己筑基在即,又要忙着猎妖行的事,平时也是挺忙的。 俞长老想了想,尽管觉得不可能,但还是试着问道: “那墨画……这些时日,有去深山么?” 墨山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偶尔会去,带了一堆鱼干,说是要去喂猫……” “喂猫……” 众人都有些发呆。 喂什么猫? 深山有什么猫能喂? 气氛有些微妙。      “深山的动静,不会是墨画这孩子,弄出来的吧……”有人弱弱道。 墨山失笑,“怎么可能……”随后他一愣,笑容就消失了。 其他猎妖师,也都沉默了。 好像是不可能…… 但这事放在墨画身上,好像,又没什么不可能…… 毕竟大黑山的深山,就被墨画用大阵炸过一次,整个山势都变了…… 但这事不好定论,俞长老只让墨山回去问问墨画,众人便散了。 墨山疑惑重重地回家,柳如画正在做菜。 墨画就跟在娘亲身后,说着“娘,我要吃这个……”,“牛肉好吃……”,“这个要辣一点……” 然后小馋猫一样,这个吃一口,那个尝一下。 根本看不出,他已经是个筑基修士了…… 墨山目露关爱,但又有些无奈,不知怎么开口。 晚饭的时候,一桌子菜,十分丰盛。 墨画吃得不亦乐乎。 忽然他想起什么,掏出一个储物袋,问道:“爹,您看这个,能卖灵石么?” 墨山一怔,还以为是阵法,正想说自己看不懂,接过一看,才发现是妖兽材料。 妖兽材料,他就很熟悉了。 墨山伸手,取出几枚妖骨,看了几眼,却皱起了眉头。 “没见过……” 大黑山里,竟还有自己没见过的妖兽材料? 墨山又端详片刻,忽而一愣,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二品妖兽的骨头?” “嗯。”墨画啃着鸡腿,点头道:“爹,您眼力真好1 墨山不知说什么好。 这是眼力好不好的问题么…… 墨山想起深山的异动,便问道: “伱……这,是怎么来的?” 墨画想了想,也就没隐瞒,“我画阵法要用灵墨,就用鱼干,收买了一只大老虎,然后一起联手,杀二品妖兽,它吃肉,我放血……” “这些骨头,牙齿,都是大老虎吃剩下的……” “我想着能卖灵石,就拿回来了……” 墨山听着,跟听天书一样。 鱼干收买老虎? 猎杀二品妖兽? 这话跟小孩子编的故事一样,说出去谁能信…… 可墨山又不得不信…… 墨山沉默片刻,不由问:“你……杀了多少只……二品妖兽?” 墨画怕爹娘担心,就道:“不是我杀的,是大老虎杀的,我只不过帮了一点点小忙……” “杀了多少只,我也没数……” “好像八九只是有了……” “还有很多骨头,我放在院子里了……” 墨山和柳如画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二品妖兽碍… 曾经的二品妖兽,在大黑山,可是横行无忌的。 可能一两百年,都不会死一只…… 墨画回来,短短一两个月,就死了八九只…… 墨山不由叹了口气,看着墨画,有些无奈。 算了,去乾州求学也好…… 他这才十五岁,要是再长大些,阵法学得再好些,这通仙城,整个大黑山,甚至整个大黑山州界,都不一定遭得住他折腾的…… …… 之后墨山帮墨画,把这些二品妖兽的材料卖了。 皮毛被大老虎抓坏了,骨头都被啃过,爪牙经过厮杀,也都有些残缺,都算是“残次品”。 但毕竟是二品妖兽的材料,价钱还是不错的。 大黑山州界,二品的阵师没有。 但二品的炼器师,还是有几位的。 这些材料,可以用来炼制二品灵器。 墨山估算过了,全部卖了,大概有五六千灵石,只不过要分批卖,其他商阁,或是路过的行商,一口气吃不下这么多。 墨画也是大喜。 这样一来,二品地火阵灵石的问题也解决了。 学阵法,画阵法,用阵法…… 他不但不会亏,还会赚一些灵石,以及囤积大量的灵墨。 可墨画没高兴几天,就发现又不对劲了…… 深山里的二品妖兽,突然变少了许多,似乎全都躲了起来,不敢再露头了…… 以前的二品妖兽,在深山里走路,大摇大摆,无所畏惧。 但是现在,它们见到见到大老虎,还有墨画,就跟见到鬼一样,老早就跑了…… 走起路来,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踩中地火阵。 捕猎的时候,也讲究速战速决。 吃个七八分饱,就立马回巢穴里窝着,藏得深深的,生怕被墨画的神识发现…… 墨画很无奈,也有点生气。 “堂堂二品妖兽,一点骨气没有1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已经调配的灵墨收好,省着点用了。 而二品妖兽畏首畏尾,也是好事。 至少以后,猎妖师们进山猎妖,就安全许多了。 俞长老知道,墨画在深山猎杀二品妖兽的事,既震惊,但想了想,又没那么震惊。 猎杀二品妖兽碍… 这种事,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 但是这四五年来,他以前不敢想的事,都一一成真了…… 俞长老有些怅然,随后又目光坚定。 “修道是无止境的,自己还没老,还要继续修炼下去,金丹虽远,但也没什么不敢想的……” 深山安静了。 大黑山的猎妖师,也恢复了往常的日子。 墨画在深山蹲了几天,都没看到二品妖兽的影子,只好暂时作罢,转而继续研究起地火阵来…… 就快要离开通仙城了,他现在神识布阵的速度,还不够快…… 他想要画得更快。 “可怎么能画得更快呢?” 墨画已经尽力了。 他神识十四纹,本就极其深厚,又经过天衍诀重构,凝练如汞,神识操控,已经很强很强了。 灵枢阵,他学会了,神识对灵力的操控,也是细致入微。 天机衍算,加深对阵法的理解。 在他这个境界,不可能有人,比他画得更快了…… 但还是不够…… 傀爷爷说过,“天下法术,唯快不破。” 那神识布阵,同样如此。 墨画蹙着清秀的眉头,目露沉思。 该用的办法,他都用上了,除了…… “天机诡算……” 墨画没见过师父画阵法,迄今为止,见过布阵最快的人,就是自己的师伯,也就是诡道人。 而诡道人的阵法,是以“天机诡算”为基础的。 自己若是学了,是不是就能更快地以神识御墨,布下地火阵了? 墨画总觉得,自己对天机诡算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现在他掌握的天机诡算,距离师伯,还差得很远很远…… “学师伯?” 墨画心思微动。 他的识海中,诡道人以“诡道封天阵”,封住万魔殿,将羽化和金丹魔修屠戮殆尽的画面,又浮现出来。 还有诡道人以“天机诡算”,短时间内,破解掉谜天大阵的场景,也一遍又一遍回现。 “天机诡算……” 天机诡算,魔念分化,可以快速解阵。 自然而然,也可以快速布下诡道封天阵…… 墨画想了想,没什么头绪,忽而灵机一动。 天机诡算和道心种魔,一里一表。 天机诡算,自己领悟不够,那就参照“道心种魔”,反过来思索天机诡算的原理? “道心种魔……” 基于天机诡算的道心种魔,是以身化魔,将自己的魔念,分化出来,形成魔种,种在他人道心之中。 自己是正经修士,不能“道心种魔”,分化魔念…… 那么,不分化魔念,分化自己的神念,是不是也行得通? 方法应该是一样的。 不入魔,自然就不算“道心种魔”…… “分化神念……” “试试吧……” 墨画开始闭眼,学着诡道人,以天机诡算之法,按照诡道的逻辑,分化自己的部分神念。 这种分化,基于诡算,复杂而玄妙。 墨画只能“照葫芦画瓢”,一遍遍回想,师伯布阵和解阵的情景。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忽有所悟。 诡道顿开,他的神念,开始分化了…… 识海之中,墨画的神念化身之上,突然多了,丝丝漆黑的纹路。 这些纹路,像是墨画本身剥离的神念,又像是墨画的神念,基于一定大道法则,向外的延伸。 神念的诡道分化…… 和当初神识重构类似,但又不同。 这种分化,更像是以天机诡算,重新“编译”并“衍化”自己的神识。 墨画既觉痛苦,又觉奇妙。 模模糊糊中,他仿佛觉得自己的神念,与诡道一步步契合……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诡念分化才结束。 墨画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身上,朦朦胧胧,分化了一层诡色的墨影,一举一动,都会产生重影。 这层墨影,披在身上,既像是虚影。 又像是一件…… 纯净的,漆黑的,水墨道袍! (本章完) 第575章 出发 第575章 出发 与墨画想的不同,天机诡算,分化出的神念,并不是一个“分身”,而是一道“墨影”。 亦虚亦实,重影叠叠,像是道袍一般,披在墨画身上。 这身“道袍”,与诡道人的类似,但又不同。 黑漆漆的,但又很干净。 不含污秽,不含血腥,透着一丝,不染俗尘的诡异。 墨画的眼睛,也变得更为深邃,透着诡道的森森黑影,但却并不空洞可怖,反而神念内蕴,炯炯有神。 瞳孔漆黑,内蕴光华。 是支配诡道之人,而非被诡道奴役之人。 “这就是……师伯的天机诡算……” “也是……天机诡算的,真正形态?” 墨画环顾自身。 自己身上这层“道袍”,只有浅浅一层,远远比不上师伯,但自己好像算是…… 真正地入门了? 入了诡道的门? 墨画又是一惊,不由担心起来。 自己将来,不会真的成为一个“小诡道人”吧…… 墨画细细琢磨片刻,又松了口气。 应该不至于…… 天机诡算和天机衍算同出一门,都是正统的,独步的神识算法。 师伯的天机诡算,之所以邪恶可怕,是因为他入魔了,变坏了,天机诡算之中,掺杂了魔道手法,以及各种冤魂残魄…… 而自己只要不神识入魔,不将神识化为魔念,不以魔念为种,寄生于他人的道心。 只是利用诡算,分化神识,就不算是“道心种魔”。 墨画放下心来。 师伯入魔了,是大魔头。 但自己不一样…… 自己修的,是正经功法,修的也是正道神念。 不过以后也要多加小心,不能入魔,更不能变成“小魔头”…… 墨画松了口气,随后神色兴奋。 天机诡算,分化墨影,披上“道袍”,自己画阵法的速度,是不是会不会更快? 墨画迫不及待尝试了一下,开始催动天机诡算。 他的眼眸之中,诡道浮现,透出一股深邃的黑灰之色。 识海之中,神念化身披上“道袍”,分化墨影。 与此同时,他的神识急速流转,速度翻了一倍不止,而布阵的速度,也有如神助,阵纹流转,更加行云流水…… 地面上,灵墨蜿蜒,快速勾连,急速成阵。 墨画自己在画,分化的那道墨影,如身外化身,同源同念,也在帮墨画画。 但神识的消耗,也在加剧,宛若江河决堤,洪泄千里。 神识流逝的速度,极其惊人。 好在墨画的神识无比深厚且凝练,所以还能支撑得祝 墨画咬牙坚持,墨影重重叠叠,阵纹行如奔马…… 这个过程,虽痛苦但短暂。 不过十几息的时间,二品地火阵,便构画完毕! 而墨画的神识,却消耗一空,识海刺痛,头皮发麻,额间冒出冷汗。 天机诡算,分化神念。 这样画阵极快,但神识消耗也是极大。 墨画十四纹质变的神识,原本画十三纹的阵法,绰绰有余,但现在诡道分念,画完之后,却觉得极为吃力。 不过墨画还是很开心。 对他而言,神识消耗大,识海有些痛楚,其实都不算什么。 与之相比,十几息的成阵时间,已经比之前快了很多很多了。 虽然还不够快,临战之时,不能突然施展。 但想办法拖延时间,争取十几息的空闲,悄无声息地神识御墨,布下阵法,还是有可能的。 而且,这还只是开始…… 自己只分化了一道墨影,只披了一层,浅浅的道袍。 若是将来,能分化万千墨影,道袍遮天蔽地,那岂不是能…… 一念化生大阵? 这个想法,把墨画自己都吓了一跳。 随即他又收起心思。 “不能好高骛远……” 先踏踏实实,一点点增强神识,钻研神识算法,练习神识御墨,构建二品阵法,然后一点点,画得更好,更快…… 不停地缩短画地为阵的时间…… 直到临战之时,千钧一发之际,也能瞬息成阵,扭转战机…… 这才是自己目前该做的。 一念化生大阵,这种匪夷的想法,还是只能先埋在心底…… 至此,墨画的筹划,基本完成了。 灵墨有了,阵法也会了。 之后再待下去,也基本学不到什么了…… 墨画叹了口气。 尽管不舍,但他也知道,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要去乾州求学。 否则,修为无法精进,阵法故步自封,修道资源匮乏…… 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无法修出无上神识,问鼎阵法大道。 更不可能,救回师父…… …… 两个月后,有一艘云渡,会从隔壁的二品青元州界出发,由南向北,途径坤、兑、乾三州,最后到达北方的坎州。 墨画要搭乘云渡,从离州出发,在途径的乾州下船。 这是周掌司告诉墨画的。 周掌司,是通仙城的掌司,这些云渡的信息,他知道得比墨画清楚。 与此同时,他还送了墨画一枚云渡令,白玉制成,精致华贵。 云渡令,相当于云渡的船票。 墨画不由问道:“掌司,这个很贵吧……” 周掌司点头,“是不便宜……” 主要是不好弄。 这种跨州界的云渡,没点关系,弄不到手。 里里外外,灵石也要花不少。 “不过无妨……”周掌司喝了口茶,“可以报销……” 墨画一愣,“这也能报?” “这算什么……”周掌司摇头,“道廷司这种地方,一些乱七八糟,不正不经的事都能报,送你去乾州入学,这种正事,为什么不能报?” “可我不算道廷司的人吧……” “怎么不算?”周掌司不满道,“你有通仙城的青铜腰牌,虽然是编外,但也能算自己人。” 墨画这才记起。 当初张澜叔叔送给了自己一枚青铜腰牌。 这个腰牌,也就拿来做做样子,他好久没用了,所以一时没想起来。 “你那个腰牌里,应该有不少功勋,到了乾州,若是手头紧张,可以换些灵石灵物救急……” “但能不用,还是别用。” “等伱修为高了,认识到道廷更高层的修士,这些功勋,都是有大用的……” 周掌司叮嘱道。 “有什么大用?”墨画问道。 周掌司坦然道:“我不是道廷高层,我不知道。” 墨画一滞,点头道:“好吧……” 周掌司想了下,又压低声音道: “话虽如此,但这青铜腰牌,你可以用,但别太指望,毕竟是编外,万一捅了篓子,没人替你兜底……” 墨画一怔,随后点头,表示明白了。 有了青铜腰牌,勉强算是道廷司的“自己人”…… 但反过来说,用到的话,就是“自己人”,用不到的话,那就是“编外”了…… 周掌司明显还是向着墨画的,该嘱咐不该嘱咐的,都嘱咐了。 之后他又喝了口茶,慢悠悠道: “你去乾学州界,是去求学的,提升修为,增长见闻,精进阵法……” “乾学州界,云集各州天骄,你万一闯出了什么名堂,那也是给我大黑山州界争光。” “所以,这个云渡令,你受之无愧。” 墨画有些感动,但又感觉有些“责任重大”,便小声问: “那假如……我没闯出什么名堂来呢?” 周掌司轻轻瞪了墨画一眼,“你以为各州‘天骄’是什么?是大白菜么?” “天骄,天之骄子,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压他们一头的?” “在宗门林立,天骄云集的乾州,混不出名堂,才是正常,真要混出名堂,那才是见鬼了……” “再说了,‘名堂’也有大有协…” “你现在筑基前期,去了乾州,回来后是筑基后期,哪怕只是筑基中期,不也叫混出‘名堂’了么?” “或者,你现在是一品阵师,去了乾州,到了二品,这不也是‘名堂’,而且还是大名堂1 “所以,不要有压力……”周掌司道,“乾州那个地方,天才虽多,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修为再高,也不会护着我们,阵法再好,也不会替我们画……” “同样,你学得再好,他们也不一定拿你当“宝贝”……” “所以,你只管去学,只要学到东西,无论名堂大小,那就是为州界增光,我们都只会为你高兴1 墨画轻松了不少,不由笑道:“谢谢掌司1 周掌司微微颔首,心情愉悦,继续喝起茶来。 墨画听到周掌司提起“二品阵师”,又问道:“掌司,通仙城这里,可以定二品阵师么?” “二品阵师?”周掌司一怔,随后摇头,“不行。” “二品州界,是没那个资格,去定二品阵师的,至少三品州界以上才行……” “哦。”墨画点了点头。 周掌司端起茶杯,刚想喝一口,忽而一愣,茶杯一颤,“你……二品阵师了?” 墨画想了想,摇了摇头。 二品初阶阵师,需要掌握二品十三纹的阵法。 墨画虽觉得这个不难,但他现在,还只学会了一副二品地火阵,距离真正的二品初阶阵师,还有些距离。 所以,也不能算二品阵师。 “还没有,我就问问。”墨画道。 周掌司微微颔首,平复了下心情。 问问而已啊,吓自己一跳…… 他就说么,二品阵师,也太离谱了…… 十五岁,一品阵师,就已经很不得了了,要是再成为二品阵师,多少有点……不当人了…… 之后周掌司将云渡令,交给墨画,嘱咐他一定好好保管,两个月后的初一,云渡启程,不要延误了。 墨画握着冰凉的云渡令,既觉沉重,又不免有些落寞。 “真的要……离开了碍…” 又要告别通仙城,告别爹娘,告别亲人朋友,前往陌生的州界,走上未知的道途了……      墨画心生愧疚。 尤其是对自己的爹娘。 但乾州又不得不去…… 墨画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墨画大多都待在家里,陪着爹娘。 墨山和柳如画也舍不得墨画,但修道者,修仙问道,有这份机缘,再不舍得,也必须舍得。 只是心中,还是免不了挂念和心疼。 墨山减少了进山猎妖的次数,多抽了些时间,待在家里,陪了陪墨画。 柳如画也给墨画,做了很多好吃的。 同时,她也为墨画打包行礼,收拾东西,在储物袋里,塞了一堆肉干、果脯、还有酒酿。 还有不少灵石。 墨画不要,但推脱不过,只拿了一半。 他想爹娘也留些灵石,好好修炼,将来也能筑基,乃至结成金丹,幸福美满地活着。 行礼收拾得差不多了,柳如画却忽然想起什么,拿着一个木匣,递给了墨画。 “这是张典司的东西,他那日在食肆喝酒,丢在了桌上,忘了拿走了,隔日就听说,他离开通仙城回张家了,这个木匣,也没法还他……” “张典司估计不回来了,你收着吧,将来若能碰到他,再还给他。” 墨画一愣,“木匣?” 他接过一看,是个普通的木匣,但用料很结实,而且用阵法封着,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好的,娘,我先收着,以后遇到张叔叔,再还给他。”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张澜叔叔,虽说有些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喜欢摸鱼,但其实心思细腻,不是那种丢三落四的人…… 他怎么会将木匣,丢在食肆呢? 墨画看了看木匣,忽而一怔。 木匣被阵法封着。 这种阵法,是入门的复阵,简简单单,刚好是自己第一次学复阵时,看的《复阵初解》上的那一副基础复阵。 自己第一次见张澜时,就用这副复阵请教过他…… 这件事,应该只有自己和张澜叔叔知道。 “这个木匣,是张叔叔留给我的?” 墨画有些疑惑。 他又仔细看了眼阵法,觉得没眼看…… 画得太烂了…… 墨画可以看出来,画阵的人,已经很努力想把阵法画出来了,但阵法功底,实在是太差了…… 墨画大概确定了。 是张澜叔叔的手笔。 “张叔叔刻意用这个复阵,封着木匣,是想藏着什么?” 墨画有些好奇,想了想,还是决定打开看看。 他手指一点,神识微动,墨纹浮现,瞬间就解开了木匣上的复阵,木匣也打开了。 木匣之中,有一卷书册。 书册有些旧,像是手抄的。 扉页之上,没写任何字。 但是里面有晦涩的经脉图,和详实的文字,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墨画一眼就能看出,这是…… 二品逝水步秘籍! 这是张澜叔叔……留给自己的…… 墨画一愣,随后感动不已。 他将秘籍翻到最后,就发现末尾有行小字,虽刻意模糊了笔迹,但墨画精通阵法,熟悉笔法,还是能看出,这是张澜的字迹: “镇族法门,切勿辱没。” “一位路过的,不知名的,好心的叔叔留。” 墨画心生暖意,灿然一笑。 他将张澜的好意,默默记在心里,想着将来,若是见到张叔叔,一定还他份大礼。 随后墨画眼睛一亮。 这卷身法,帮了他大忙,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灵修没有身法,就像肉包子没长腿,人人都能啃一口,跑也跑不掉。 重选一门身法来学,比较费事,而且效果肯定不好。 和阵法一样,无论是功法,还是法术,乃至身法,都是讲究一脉相承的。 一品,二品,三品,由浅入深,循序渐进。 这样学起来事半功倍,根基扎实,领悟更深,效果也更强。 有了二品逝水步,即便去了乾州,面对筑基境界的修道天才,自己也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 墨画松了口气。 之后他就开始学二品逝水步。 一品逝水步,墨画用得极为纯熟,所以二品学起来,也不算难。 随着时间流逝,墨画的逝水步,也渐渐提升到了二品筑基的水准。 而二品的逝水步,较之一品,又多了许多变化,复杂了许多。 但墨画还没悟透二品逝水步的诸多变化,就得知了一件,让他下巴都惊掉的事…… 严教习要成亲了! 这事是严教习告诉他的。 莫管事见了墨画的样子,不由点头,“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你这副模样……” “严教习……跟谁成亲?”墨画不由问道。 “就是那个,我们那天看的,那个束发素颜,不施粉黛,样貌不算出众,但气质知性的女子……” 莫管事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 墨画想起来了。 是那个端庄娴静的女阵师…… 这么一说,和严教习还挺般配。 “但是……”墨画皱眉,很是费解,“严教习是怎么认识那女子的,又是怎么走到成亲这一步的呢?” 莫管事一脸,说出来你也不信的样子: “这女子,姓沈,名茹,是毗邻州界沈家的女子。” “是我师兄,他亲自登门拜访,说要见那女子一面,交流一下阵法心得……” “然后,两人相谈甚欢,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墨画张大了嘴。 亲自登门……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醉心阵法,严肃刻板的严教习么? 莫管事啧啧称奇,“人不可貌相碍…我万万没想到,师兄他竟能做出这样的事,佩服,佩服……” 墨画也吃惊不已,不过心底也为严教习高兴。 严教习为了小灵隐宗的恩怨,为了追查宗门叛徒,为了寻回宗门传承,半生坎坷奔波,心中郁苦。 如今能够找到心仪的人,皆为连理,白头偕老,自然再好不过。 而且,还有喜宴可以吃。 墨画已经在心里盘算,喜宴上可以吃到哪些好吃的了…… 严教习定亲快,成亲更快。 半个月后,便在通仙城,成了亲,办了婚宴。 墨画也凑了热闹,沾了喜气,饱饱地吃了一顿。 婚礼上,墨画也见到了沈茹,也就是严教习的夫人。 沈茹一身红衣,即便是结婚,也没着太浓的妆容,显得素雅而端庄。 墨画上去给他们道喜。 沈茹见墨画眉眼如画,笑起来目光澄澈而灵动,亲切可爱,不由心生欢喜。 又听严教习说,墨画也学阵法,更是心中重视,特意封了一个大红包,送给墨画,还夸赞道: “这孩子聪明伶俐,好好学,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品阵师1 严教习面露尴尬,低声道: “他……已经是一品阵师了……” 沈茹愣住了,转过头,神色错愕地看着严教习,一脸的难以置信,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婚礼热热闹闹,欢欢喜喜。 婚礼结束后,莫管事也是一脸欣慰,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 “不愧是我师兄……” 莫管事叹道。 真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时,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莫管事心中感慨,对墨画道: “你将来也好好学学,该放弃的,不要留恋,该抓住的,就千万不要放手1 墨画一愣,“抓住什么?” 莫管事一脸过来人的神情: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墨画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 之后的日子,平静祥和如流水,但如水一般,一点点逝去…… 墨画没觉得过去了多久,转眼就到了离别的日子。 墨画有些不舍,但还是收拾好行囊,踏上了远行的路。 临行前,墨画认真叮嘱墨山和柳如画: “爹,娘,你们一定要好好修炼1 “不能偷懒1 “未来的路还很长,一定不能懈淡…” “修到筑基,然后再修到金丹……” “然后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幸福美满地活下去……” “等我去乾州学好了阵法,再回来看你们……” 墨山和柳如画有些苦笑不得。 这些话,不应该是他们做爹娘的,嘱咐孩子的么? 不过离愁别绪,也因此冲淡了一些。 之后墨画坐着马车,即将离开通仙城,前往云渡城。 马车停在城外。 和当初他离开一样,通仙城的很多修士,都来送墨画,他们的目光饱含期许和祝愿。 墨画也笑着跟他们招手。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都有自己的生活。 墨画希望通仙城的大家,生活平安幸福,也希望他们人生的故事,充实多彩。 而他自己,也将踏上旅程,走上未知的路,去寻求自己的道了…… 马车渐行渐远,离开了通仙城,进入了大黑山。 途径深山的时候,墨画忽然一怔,走到车外,向着远处的山林招手。 山林里,有一只大老虎。 大老虎也来送他了。 几日前,墨画提前和大老虎道过别了。 此行去乾州,要坐云渡,跨九州,大老虎是妖兽,居于深山,不可能跟着一起去。 墨画担心大老虎吃不饱,所以拜托过父亲墨山,进深山的时候,带一些大鱼干,碰到一只玄白纹路的大老虎,就替自己喂一下。 而此次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大老虎了。 墨画站在车上,远远地冲着大老虎挥手。 大老虎默默地看着墨画,目光有些茫然,直到墨画远去,小小的身影消失,这才耷拉着大脑袋,转身走进山林,只是背影,有些寂寞。 (本章完) 第576章 行程 第576章 行程 几日后,墨画登上了云渡。 这艘云渡,比墨画之前见的,小师兄和小师姐乘坐的那艘,要小了些,也简陋了些。 但尽管如此,也很气派了。 云渡乘云而起,掀起层层云狼,蔚为壮观。 大概三个月后,云渡会进入乾州。 墨画也要在五个多月后,也就是九月之前,到达乾州五品乾学州界的乾道宗,想办法拜入宗门。 云渡飘在天上,飞在云间。 虽说是“飞”,但其实并不算作“飞”,至少与修士的飞天不同。 天上有云海,云海有云脉,云脉之中,又有气流,这些气流,形成狂风,自九州云间,滂湃流转,最后一并汇入巽州。 云渡便是利用云脉中的气流,在州界之间航行。 墨画一开始还很新奇,几天之后,新奇感退去,就觉得无聊了。 云渡之上,每位修士都有一间客房。 客房不大,供修士修炼和休憩之用。 墨画大多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小客房里,安静修炼,学阵法。 他孤身一人,为免是非,很少出门。 只有吃东西的时候,会出去逛逛。 云渡有大舱,可以出售各种东西。 有各种膳食,但比较贵,墨画虽吃得起,但也不会常吃,只是偶尔解解馋。 他灵石不算缺,但也知道,出门在外,要省着点用。 到了乾州,花灵石的地方多着呢。 而大舱之中,修士也可以租赁摊位,卖各地的特产,以及一些制式不同的灵器、丹药、阵法等等。 墨画偶尔逛逛,大开眼界。 他第一次见到了各种各样的灵器。 有子母刀、有长枪、有长戟、还有飞针、梨花针、有红绫、有铁锁等等…… 其中最贵的,是剑。 剑为修道百器之君。 涉及剑器的功法,道法,炼器,门道极多,学问极深,甚至御剑的修士,为了与灵修和体修区别,被单独称作“剑修”。 修士之中,喜欢修剑者极多。 只不过,剑修既重功法,又重剑法,剑器的炼制之法,也是秘传,非常讲究传承和底蕴。 所以,大黑山中,几乎没有什么修士用剑。 大黑山附近的修士,大多都是用刀。 即便有用剑的,其实也是把“剑”,当做“刀”用。 将剑作为一种普通的灵器来砍杀,而并不能算作,真正的“剑修”。 墨画唯一见过的剑修,应该就是张澜。 他那把很沉的古剑,松纹古朴,墨画拿着都费劲,一看就很名贵。 此外,剑修据说也有不同。 有体修用剑,近身攻击,剑气与劲力相容,劈山斩海。 也有灵修用剑,远程击杀,神识御剑,毙敌于千里…… 不过这些,墨画也都没亲眼见过,不知道真假。 “剑修……” 墨画之前也想过,自己神识这么强,若是修“御剑之术”,心随念动,御万千飞剑,凝成剑雨,那岂不是又帅又强? 直到他在云渡的摊位上,看到剑器的价格,就默默打消了这种不自量力的想法。 灵剑太贵了! 随便一把灵剑,都要七八千灵石。 稍微好一点的,都要上万。 这种剑器,还容易损耗。 坏了又要重买。 不像那些世家大宗,上好的灵剑,都是祖传的,用料名贵,经久耐用,且常年修持,人剑一体,威力惊人。 墨画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学自己的阵法吧…… 区区剑法,不学也罢。 自己高攀不起…… 云渡的大舱之中,除了膳食,灵器,还有一些丹药和阵法。 丹药的话,墨画就不看了。 冯老先生怕墨画有什么闪失,为他准备了不少,既有一品的,还有二品丹药。 这些二品丹药,是冯老先生托关系,请二品前辈炼丹师帮忙炼制的。 回灵、解毒、避瘴的都有。 让墨画最感兴趣的是阵法。 但这也让他大失所望。 摆摊的,大多数是一品阵师,很少有二品的。 即便偶尔有修士卖二品阵图,售价也极为昂贵,而且不算稀有,很不划算。 与其花灵石买这些阵图,不如自己去碰运气,去观想五行阵流图,破译五行源纹,随机抽五行阵法…… 此外,墨画还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修士。 云渡途径离州、坤州、兑州、乾州,最后到达坎州。 这几个州的修士,都会出现在云渡之上,来来往往,纷纷攘攘,穿着打扮各异,功法灵根迥异。 这些来往的修士,风俗不同,面相有异,也有着不同的行为习惯。 甚至还有一些,墨画尚未见过的灵根属性。 墨画虽然好奇,但也没跟任何人攀谈。 他怕有坏人,打他的坏主意。 人心隔肚皮,出门在外,他一个小修士,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沿途也有些修士,看墨画年纪小,就一脸假笑地和墨画搭话: “好可爱的小兄弟……” “小兄弟,你是一个人么?” 之后要么说,“我有一份机缘……” 要么就说,“姐姐有好东西给你看……” 墨画年纪不大,但已经游历过了,勉强算是个“老江湖”了,怎么看不出他们心思叵测。 这种情况下,墨画都装作视而不见,根本不搭理他们。 反正云渡之中,有大修士坐镇,这些人也不敢胡来,闹出乱子。 一般墨画不理他们,他们也就心中有数,悻悻然不再打扰墨画了。 墨画就这样,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每日例行修炼,坚持学阵法,晚上在道碑上,接着练习二品阵法,继续增强十四纹神识。 有空的时候,参悟五行阵流图,破译一些五行阵法。 觉得闷了,就走到甲板外,看着漫天的云海。 日子过得安稳而平静。 习惯了之后,甚至有些枯燥。 就这样,墨画谨慎小心,三个月时间,慢慢就过去了,云渡也终于到达了乾州。 云渡停靠,墨画收拾完东西,就一个人下船了。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和忐忑。 刚下云渡,墨画忽而一怔,抬头一看,目光震撼。 天下九州,虽然是一片苍天。 但每个州界,修士头上的天,又是不一样的。 这点一般修士看不出来,但墨画知道,天上有天道大阵,他更是亲眼见过,所以隐隐约约,能感觉出来…… 乾州天上的大阵,与离州迥然不同。 这便意味着,这一部分的天道大阵,有着不同的阵纹和格局。 至于有什么不同,墨画境界还低,还看不仔细。 墨画又抬头,看了眼天空。 乾州。 乾者,天也。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无论走到哪里,头顶的都是天,脚踩的都是地,天上有亘古不变的天道大阵,地下有厚德载物的大地道蕴。 自己也当如此,领悟阵法,寻求天道,自强不息…… 墨画点了点头。 身处异乡的陌生,不安和忐忑,也稍稍退去。 他挎着储物袋,昂头挺胸,走下了甲板,迎着浩渺的天空,踏上了乾州的大地。 …… 乾州很大,有很多州界。 这些州界,也有大有小,有低品也有高品,其中最负盛名的州界之一,便是宗门林立,学风昌盛的五品乾学州界。 云渡落地的地方,在苍渡城,位于三品苍渡州界。 苍渡州界,距离乾学州界,还有不短的路途。 苍渡城是靠云渡兴盛发展起来的仙城,交通便利,修士往来频繁。 城中也有不少少男少女,似乎都是各州的修士,乘坐云渡,到乾州求学来的。 只不过,他们都有家族的长辈或是长老护送。 唯有墨画,孤身一人。 墨画在苍渡城休息了一晚,次日便启程,离开苍渡城,孤身前往乾学州界。 其他求学修士,要么骑马,要么坐车,要么乘着云辇。 墨画为了省灵石,只能走着去。 他给自己规划了一条路。      这条路自苍渡城,沿途跋山涉水,途径两个二品州界,最后到达五品乾学州界。 虽然绕点远路,但因为都是二品州界,所以安全点。 出门在外,谨慎点比较好。 在二品州界,限制筑基修为,墨画筑基前期的实力,凭借着一身阵法和法术,能混得如鱼得水。 即便遇到打不过的,仗着隐匿术和逝水步,自己还能跑。 可若去了三品州界,万一点背,遇到什么心术不正的金丹修士,要取自己的性命,那就真的完蛋了。 金丹修士,可不是自己一个区区筑基前期的小修士能抗衡的。 说不定,一道飞剑,就能宰了自己。 所以,该怂就怂一点。 只要能在一个半月内,到达乾学州界,拜入乾道宗就好。 墨画算了算脚程和路程,时间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一路上,他还可以练习二品逝水步。 在通仙城的时候,他只是草草学了个大概,研究得不深,也没机会多运用。 这次赶路,他正好能以用代学,提升自己二品逝水步的熟练度。 这种保命的身法,一定要多练,练到熟得不能再熟才好。 一丝懈怠,就有可能在危机时刻,丢了小命。 墨画盘算好了,便收拾好行装,沿着大路,一人踏上了前往乾州学界的路。 这一路上,餐风露宿。 没人的时候,墨画以逝水步赶路,行如流水,脚下生风。 累了,就歇会。 偶尔遇到一些车队,打着正经的招牌,修士的气息和面相都是堂堂正正,神念上也没有恶意,墨画才会靠近。 偶尔蹭蹭饭,或是蹭蹭车。 自己也正好休息一下。 这些修士,也大多很热情,见墨画年纪小,一人上路,都有些惊讶,也会拿出一些酒肉,来招待墨画。 无功不受禄。 墨画就瞄几眼,指出车队哪里的阵法有问题,帮着修了一下。 这些人就更惊喜了。 往往分别时,还会送墨画一些礼物,虽不算名贵,但也是一份心意,墨画很开心。 偶尔也会遇到危险。 像是山林的妖兽,独行的被通缉的修士,或是成群结队,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墨画,一眼就能看出是邪修的修士队伍。 墨画见的魔修多了。 当初跟着师伯,走了一路,活的魔修,死的魔修,或者是见了师伯,由生到死的魔修,墨画见了一堆。 魔修气息不正,而且神识之中,带有腥秽之感。 墨画神识敏锐,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但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远远地避开。 他一个小修士,人生地不熟,这种是非,不是他能牵扯的。 低调地,悄悄地,一个人前往乾学州界,早日拜入宗门,求学修行才是正事。 这一路,偶尔也会路过仙城,或是小镇。 墨画一般都会暂时逗留,歇歇脚,问问路,看看前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仙城的修士,大多冷漠些。 反倒是一些小镇,风气淳朴,修士既热心,话又多。 “往前面,攀过山头,过了小半坡,沿着山道,再走几百里,路过几个小仙城,差不多就到乾学州界了……” “山里有妖兽,你一个小娃子,要小心点……” “天太黑的话,路不好走,就在山里那间破庙里过夜。” “那破庙,曾经是一座山神庙,供着山神,后来山神修成邪祟,被乾学州界,几个长老过来斩了……” “现在庙里,空空荡荡,沿途的修士,若是耽搁了出山的时间,都会在那里逗留……” 说这些话的,是个佝偻的老者。 老者在小镇中,开了个面馆,墨画饿了,就点了一大碗面,一边吃,一边与老者说闲话。 墨画礼貌地向老者致谢。 老者捋着胡须,微微颔首,忽而又好奇问道: “伱这孩子,是外地的?怎么就一个人?” “我外出历练历练……”墨画道。 老者摇头,“一个小娃子,历练什么?” “我十五岁了,不小了1 老者哼了一声,“十五岁才多大,在我们这里,不到二十岁,都不过是小娃娃……” 墨画详细问了,这才明白。 乾州是大州,气候宜人,整体比离州富庶很多,即便是散修的生活,也比离州那边要好一些。 而乾州的修士,一般修炼的时间,也更长些。 有些家底的修士,或是一些家族、宗门的修士,就更是如此。 他们不用像普通散修那样,修炼不成,就要早早炼体,强身健体,谋个生计,反倒可以一直修炼到二十多岁。 一直温养身体,打牢根基,然后再突破筑基。 实在不行,再下放到家族的产业,慢慢历练。 所以,二十岁之前,都还属于,无忧无虑,安心修炼,以及修道启蒙的年纪。 墨画有些无奈。 他以为自己十五岁,已经是小小少年了。 结果在这些大州,却还只算半个小娃子…… 老者端详了一下墨画,又问道:“你筑基了?” “嗯。”墨画点头。 老者有些可惜,“太急了,你这灵力,你这血气,不踏踏实实再沉淀一下,筑什么基啊?” “你是想,二十岁筑基,就去拜宗门?” 墨画点头。 老者叹道:“哪有这么简单,你这筑基,如此单薄,就算二十岁之前筑基了,别人也不可能收你……” “更何况,我看你灵根,似乎也不太好?” 墨画没隐瞒,如实道: “只有中下品……” 老者愣了下,摇头叹道:“难碍…” 墨画本想问,“有入宗令也不行么?”但想了想,还是没问出来。 出门在外,“财”不露白。 乾州附近,求学的弟子很多,“入宗令”这种东西,必然也是很珍贵的,轻易不能告诉别人,以免被人觊觎。 墨画又问:“您知道乾道宗么?” “乾道宗谁人不知……”老者说着,吓了一跳,“你不会想拜入乾道宗吧……” 墨画点了点头,“我碰碰运气。” 老者忙不迭摇头,“那更不可能了,乾道宗是乾学州界,四大宗门之一,是首屈一指的大宗门,历界乾学论道,至少都是前三甲……” “你这资质跟道基,绝不可能入门。” “没有例外么……”墨画问道。 “例外……”老者微怔,“那老头子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能有什么例外?就算你是掌门私生子……” 老者皱了皱眉,“估计也够呛……你是不知道,这些宗门的门槛,究竟有多高,他们对灵根,是极其看重的……” 墨画也蹙起了眉头。 对灵根看得如此重…… 看来入门的事,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也不知道,这“入宗令”,乾道宗认不认…… 若是不认,自己恐怕要早做打算了。 墨画吃完了面,又跟老者聊了会,然后付了灵石,就又开始启程,向远处的深山走去。 老者见墨画小小的,孤零零上路,皱着眉头,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叮嘱道: “小娃子,你小心些,尽量别走夜路,不行就去山神庙落脚。” “谢谢老爷爷,我知道了1 “还有,小心一些人贩子……” 墨画一怔,“人贩子?” “嗯。”老者点头,低声道:“这里是乾州,虽说宗门势力大,道廷管得严,治安也好,但……” “有些人,只要给灵石,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墨画道:“人贩子……贩谁呢?” 老者指着墨画,“主要是贩你这样的……” 墨画微怔,想了一下,就明白了。 乾州一界,是修道求学之地。 各方势力之中,有天赋的少年修士,很多都会到此求学。 那么绑架求学修士,向其背后的家族,勒索巨额灵石,便是一笔虽然危险,但却暴利的行当。 甚至,即便不勒索。 这些天才修士,灵根极品,资质上佳,卖出去也是一笔不菲的灵石。 “拐卖修士碍…” 墨画点了点头,“好的,我记住了1 老者不知墨画真记住,还是假记住了,不再说什么,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墨画。 墨画向老者挥手告别,便转过身,脚步轻快,一个人沿着山路,向远处的深山走去…… (本章完) 第577章 惊夜 第577章 惊夜 深山险峻,景色幽丽。 落叶积得厚厚一层,腐烂之后,和泥土融在一起,踩上去软绵绵的。 淡黄的瘴气,浮在山间。 乳白的云雾,笼在林间。 潺潺溪流,不知从何处流来,浸着嶙嶙山石,又不知向何处流去。 墨画服了一粒辟瘴丹,驱了体内的瘴气,放开神识,提防着林间的妖兽,沿着崎岖的山道,小心翼翼地向北面走着。 走了大半日,直到日头落下,山间笼着暮色,深林越发幽暗深邃。 墨画抬头,发现夜深雾重,瘴气也浓,隔绝了神识。 神识感知的范围,不及白日的一半。 山间的妖气,也渐渐浓了。 一些“夜兴日寐”的妖兽,似是渐渐醒来,在凄凉的夜色中,发出诡异的,莫名的低吼,在山间低沉回荡。 墨画皱了皱眉。 看来赶不了夜路了…… 他想起老者说的破庙,便依据记忆,放开神识,寻了个方位,向一条隐蔽的山路走去。 穿过一片林木,攀过一个巨岩石,又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在山腰间,见到了一座破庙。 庙宇破败,但有一丁点人气,似乎偶尔会有修士路过,在此休憩。 附近的妖气瘴气也淡一些。 破庙前,还有一条石阶,简陋陡峭。 墨画拾阶而上,身如逝水,脚下轻盈,不多时便到了破庙门前。 破庙的大门缺了一扇,另一扇也经日晒雨淋,斑驳不堪。 进了门,四壁透风,脏乱不堪。 凄冷的月光,从屋顶照下,映得正中一座泥塑,面泛白光,阴森森的。 这泥塑面相狭长,有着人脸,但又无人相。 眼睛经月光一照,显着一丝诡异,穿过漆黑夜色,似人非人地注视着墨画。 墨画无所畏惧,睁着一双大眼睛,也跟泥塑对视。 对视了一会,似乎是因月光偏转,泥塑的目光,竟默默地移开了…… 墨画却不放过它,一直走到泥塑面前,目光深邃,盯着泥塑看。 泥塑立马安安稳稳,本本分分。 墨画跳上了供台,将泥塑端详了一圈,嘴里嘀咕道: “不对啊,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应该有的碍…” “我不可能看错……” 墨画一脸疑惑。 泥塑的眼中,已经没了光彩,甚至恨不得把眼睛闭上。 墨画舔了舔嘴唇,“可惜了……” 随后他跳下供台,清理了一块空地,神识御墨,画了一副暖火阵。 暖火阵一亮,橘黄的火光升起,驱散了庙里的夜色,以及山间的阴冷。 墨画裹着个小毯子,烤着火,觉得十分暖和。 暖意升腾,墨画忽而又觉得肚子饿了,便从储物袋中翻出一些山薯、肉干,放在暖火阵上烤。 烤着火,吃着香糯的山薯,嚼着香辣的牛肉,喝着娘亲酿的清甜的果酿。 墨画摇头晃脑,十分惬意。 吃饱喝足,墨画熄了暖火阵,将小毯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就着地上残留的余温,进入了梦乡。 破庙之中,便安静了下来。 清冷的月光,又照了下来,也照亮了供台之上,那尊泥塑的眸子。 泥塑冰冷的眼眸,缓缓下垂,看向了裹成“小粽子”一样,旁若无人,呼呼大睡的墨画身上。 泥塑目光闪动,不知在思索什么。 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泥塑之上,浮出了一层淡淡的白光。 这层光芒,似虚似幻,模糊而隐晦。 神识可感,而目不可见。 白光渐渐拉长,缓缓凝成了一道狭长的人影。 它自泥塑之中,脱壳而出,身如人,面似妖,长须狭目,长有黄毛。 这道妖影,蹑手蹑脚,随着阵阵阴风,缓缓靠近墨画,伸出长长的指甲,声音诡异道: “小友……” “回头看一下……” “看一下,我是谁……” 它想将这阴祟之声,传入这小修士的梦中。 让他从梦中惊醒。 可它还没说完,就见原本“熟睡”的墨画,忽然转过小脑袋,一双大眼睛盯着他,问道: “你是谁?” 面容邪异的妖影吓了一跳。 “你,你没睡着?” 随即它又一惊,“不对,伱能看到我?” “你不是让我看你么?”墨画奇怪道。 “不,不……” 妖影连连摇头,它说的“看”,是在梦中看,看的是自己显化而成的,妖异可怖的梦魇。 而不是在现实中,真的用眼睛去看。 妖影有些慌乱,“这小鬼,到底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怎么看到自己的? 莫非……是神识太强了? 也不可能,他一个小鬼,神识能有多强? “你是谁?”墨画又问。 妖影回过神,面露怒意,刚想说什么,却见墨画目光澄澈而锐利,甚至还带了……一丝诡异,似乎要将自己看穿。 妖影心中一悸,便听墨画声音清脆道: “你是刚刚泥塑里的东西?” “山神庙的泥塑……” “你是山神?” “不对,山下的老爷爷跟我说,山神变成邪祟,已经被斩杀了。” “所以,你是冒牌货?” “人身妖脸,寄生泥塑,说明你既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一道神念,要么是天生邪祟,要么是人化的鬼物……” 妖影心底一沉。 这小鬼,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他多大年纪?说得跟天天跟这些妖邪鬼祟打交道一样…… 妖影显露凶相道:“怕了吧,既然知道,还不赶紧……” 它话没说完,就见一个火球呼啸而至。 这记火球,又快又准,上面火焰缭绕,直奔妖影的脸面而来。 可火球并未击中,而是穿过妖影的脸面,直接飞出门外,随着爆炸声起,火光弥漫,焚毁了几块山石。 妖影一怔,随后大怒。 火球术糊脸! 这个外来的小修士,太没有礼貌了! 一言不合,就丢火球? 好在自己是神念之体,灵力构成的法术,伤不了念体,不然脸上遭这一下,不就破相了么?! “好大的胆子1 妖影满脸怒意,他要给这个小修士一点颜色看看,教他一些,做修士的规矩! 但墨画视若不见…… “火球术没用么……” “因为是灵力层面的杀伤力么……” “邪念……神识……” 墨画一边沉思,一边嘀咕着。 他之前的神念交锋,都是在识海内,一法一术,皆是神念显化,可以杀伤邪念。 但现在是在识海之外,墨画经验匮乏,也不知什么手段好用。 墨画自顾自琢磨。 妖影更是怒不可遏。 黄口小儿,目中无人! 这是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自己好歹也曾是一方山神,受人供奉,虽说如今落魄,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一个小鬼,欺辱至此的地步! 在自己的庙里,有自己的神像加持,念力稳固。 自己又是神念之体,血气不伤,灵力不侵,基本上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原本念这小鬼年幼,将他吓走便是。 但他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自己也不得不下点狠手,让他知道一下,修道的险恶了…… 妖影双目赤红,气息暴增,节节攀升,原本瘦削的身形,渐渐变壮,四肢长出毛发,化为了一只巨大的“黄皮子”…… 墨画看着不仅不怕,还很新奇。 他看过变“恶鬼”的,看过变“僵尸”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变成“黄鼠狼”的…… 黄皮子目光狰狞地看着墨画,似乎就要动手。 墨画略作沉思,决定先下手为强,小手一点,在黄皮子脚下,以灵墨布阵,画出了金锁阵。 一品金锁阵简单,所以布得很快。 金锁阵既成,便形成条条锁链,将黄皮子妖影锁祝 黄皮子被金锁阵束缚,挣脱几下,便扯断了锁链,脱身而出,但它心中还是大惊。 “阵法?” “无笔无纸,这小鬼是怎么布下的?” 墨画却暗暗点头。 自己想得没错。 法术的威力,由灵力决定。 而阵法的伤害,虽也由灵力构成,但其中既蕴含了大道的法则,也凝结了大量的神识。 以神识,克制神念。 所以法术伤不了它。 但阵法对这无血无肉,无灵无气,肉身不伤,灵力不损的“黄皮子”妖影,是有效的。 只不过比起识海中,纯粹由神识构成的阵法,威力是要差一点。 不过有用就好…… 更何况,自己现在用的,还只是一品阵法。 墨画一连取出几瓶灵墨,开始屏气凝神,神识御墨,构建更复杂的阵法……      黄皮子见一脸平静的墨画,心有点慌…… 它感觉,事情有一点,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这个小鬼,不慌不乱,一招接一招,底气十足,它有点看不透了。 算了? 可堂堂山神,若是斗不过一个小鬼,岂不是让人笑话? 黄皮子心一狠,硬着头皮,想向墨画扑杀而去。 可尚未近墨画的身,就见脚底金色墨纹显现,凝成三道金锁复阵,将它牢牢困祝 黄皮子爪牙并用,奋力挣脱了。 一品金锁阵,它虽如今落魄,实力不同往日,但还是能应付得过来的。 可还没来得及挣脱,它低头一看,就见脚底,又出现了更多的金锁阵。 黄皮子既惊又惧。 “这小鬼……怎么回事?” “他到底受的什么教育?怎么还能这么画阵法的?1 这么画阵法,自己赢不了…… 黄皮子心生退意。 “要求饶吗?” 这念头刚浮现,就被黄皮子否决了。 自己堂堂山神,岂能向一个小鬼求饶,说不去不被人笑话死? 先这么硬撑着…… 小小修士,就算神识强些,阵法学得好一点,又能坚持多久? 等彼此都撑不住了,它再装装样子,认个“平局”,彼此罢手,不至于丢太大的面子…… 可还没等它想完,忽而眼皮狂跳。 它发现,周身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道火红的纹路,汹涌的灵力,在其间流转,磅礴的神念,在其中涌动…… 二品阵法! 还不是一般的二品阵法,至少是二品初阶十二,乃至十三纹的杀阵! 黄皮子心中一颤,睁大眼睛,立马丢掉了山神的尊严,高呼: “小友!小友1 “有话好说1 墨画不理他,继续布阵法…… 黄皮子咬牙,大喊道:“小爷,小祖宗1 “求你了,别画了,再画就要命了1 它好不容易凝成这残躯,再被炸一下,真要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了…… 墨画停手了。 倒不是他真想停手,而是他也画不下去了。 他神识虽强,但用这种高难度的神识布阵的手法,画二品十三纹的地火阵,本就有些吃力。 之前布金锁阵,消耗了不少神识。 现在这二品地火阵,估计是画不完的,就算画完,神识也濒临枯竭了。 而且,这黄皮子这么懂事,都喊自己小祖宗了,墨画也就“大”人有大量,暂时先放过它。 墨画走到黄皮子面前,问道: “你想害我?” 黄皮子无奈道:“我只想吓吓你……” 墨画不解,“无缘无故,你吓我做什么?” 黄皮子苦笑,“你神识有些蹊跷,一进门,就盯着山神像看,似乎看出了什么……” “我怕被你瞧出底细,引来灾祸,所以想吓一吓你,让你早些离去,并无其他恶意……” “哦……”墨画似信非信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是谁?” 黄皮子道:“鄙人便是此间的山神……” 墨画眉头一挑,“胡说,这里的山神被宰了1 黄皮子连忙道:“不敢骗小友,鄙人确实是山神,名为黄山君,披了黄妖皮,姓黄,又是山神,故名‘山君’……” “当初修道,出了岔子,邪念滋生,这才被正道修士斩了一次……” “但因根源深厚,到底留了一线生机。” “这些年岁,镇此破庙,驱瘴辟妖,供旅居的修士休憩,也算结了一丝善缘。” “再加上,山神像供奉,有了一丝香火。” “这也凝出了这一身残躯,只不过实力大不如前,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黄山君叹了口气。 墨画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便勉强信了他一点,但还是脆声威胁道: “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我吃了你1 黄山君一愣,有些失笑。 心道到底是小孩子,威胁人也不会。 自己是神念,他要怎么…… 黄山君忽而一凛,“吃”字刚一浮现,便觉得牵动了因果,心中不由心惊胆颤。 “这……” 这小修士,真能吃了自己? 不……或许是他,已经吃过了不少…… 黄山君张了张嘴,满眼惊恐。 “这小修士,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比自己还吓人?” 黄山君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自己怎么就这么背,招惹了这个小祸害?! 当初这小祖宗进门的时候,自己躲在泥塑里装死不就行了么? 为什么要犯贱,去看他一眼呢? 这一看,差点把老命看没了…… 黄山君心里发苦。 墨画却盯着黄山君打量,忽而问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 黄山君立马退去妖形,显出人身妖面的本相,恭敬道: “小先生,请问1 墨画问道:“你身是神念,但到底算是人,还算是妖?还有山神……究竟是什么?” “怎么才算是‘神’?” 墨画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黄山君有些意外。 他以为这小修士,本事这么大,精通神念杀伐,必然家学极其渊源,但问的这些问题,又有些深浅不一。 不该他会的东西,他倒是会了,不仅会,还精深得可怕。 但该知道的东西,他好像却知之不多…… “是传承残缺,还是师父只教了一半……” 黄山君心中推测,但也不敢隐瞒。 它怕这小修士在“诈”它,明明懂,却装不懂,然后抓住自己的话柄,将自己给“吃”了。 修道险恶,也不是没有可能…… 黄山君道: “世间所有神念之体,便与修士的神识,厉鬼的鬼念,邪祟的邪念一样,同为虚妄不实的‘念体’。” “鬼是念体。” “修士大限将至,身死道消,死后转化的神念,一般都是鬼物。” “鬼物邪祟,神智溃散异变,会吞人神识,维持自身鬼念,尤其是至亲之人的神识,对鬼物来说,更是大补之物。” “‘神’也是一种念体。” “但修成神很苛刻,与大道、因果、供奉、香火之类的有关。” “我只是个小山神,受了点香火,得了信奉,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山神果位,但更高深的的东西,我便不清楚了……” “尤其是……” 黄山君面露畏惧,“这世间,据说还有亘古而生,古老无上的妖神、邪神和魔神……” “这些存在,不可见,不可知,甚至近乎‘道’,近乎‘仙’……” 墨画心中微凛。 这个修界,好像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大,还要深,也还要可怕而复杂…… 墨画又看了黄山君一眼,疑惑道: “山神,修的是正道,是好的?” 黄山君尴尬笑道:“算是吧……至少神识清明,想吃香火,想结善缘,有善果……” “那你之前,怎么又变坏了?还被斩了?”墨画好奇道。 黄山君仿佛胸口被扎了一刀,迟疑片刻,无奈道: “这……唉,修行一事,行差踏错,也是难免的……” “我做山神,做得太安逸了,神念又许久不曾增长,便动了歪心思,吃……吃了几个人……” 墨画目光一冷。 黄山君浑身发寒,立马道:“不是‘我’,是以前的‘我’……” 墨画板着小脸,“以前的你,就不是你了?” 黄山君欲哭无泪,“邪念滋生,一体两念,我没办法……” “然后呢?” “然后……吃了几个人,神念虽然脏了,但也的确强了,就在‘我’,不,是以前那个我沾沾自喜的时候,就被附近正道宗门的修士算出来了……” “有一个白衣剑修,境界高深,一剑将我斩了……” “斩了之后,我因之前的善缘,还留了一丝气息……” “那剑修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一死一生,不可断绝’,‘留一线生机’之类的话,放过我了。” “但他也警告过我,若再行恶,必斩尽杀绝。” “所以,小先生,我真的不敢害你……” 黄山君恨不得把心剖开给墨画看。 “嗯嗯。”墨画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道: “你是山神,是神念之体,那剑修用剑,怎么斩的你?” “是……” 似是想到当时的情景,黄山君的眼眸中,还残留着极大的惊恐。 “神念化剑……” 墨画一愣,随后目光大亮。 神念…… 化剑!! (本章完) 第578章 人贩子 第578章 人贩子 墨画兴奋道:“神念化剑?怎么化的?化出的剑,是什么样的?如何以神念驱使?” 黄山君神情复杂,“我怎么知道……” 我是被‘神念化剑’斩杀的那个,不是用‘神念化剑’斩人的那个…… 墨画又道:“那神念化剑,是不是很厉害?” 黄山君点头,“你看我被斩杀后,如今这落魄的样子,也就知道了……” 墨画看了眼黄山君,有一丢丢质疑,“你也不厉害碍…” 怎么能说明“神念化剑”厉害? 黄山君羞恼,“此一时,彼一时1 “当年!我可是山君!这一片山头,都由我说了算1 “只不过行差踏错,心生邪祟,道行毁于一旦,这才如此不堪,败在你手里,虎落平阳被……” 墨画眉头一皱,目光危险。 黄山君立马把“被‘犬’欺”三个字吞了下去。 也不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小修士本事不俗,至少也是只“小老虎”,还是只“小恶虎”…… “吃人”的小恶虎…… 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 墨画还是有些不信,“伱以前真的很厉害?” “那是自然……” 墨画寻思道:“这里是乾州的二品小州界,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二品山神,能厉害到哪去?” “这你就不懂了……我以前……” 黄山君面容狭长,一脸自负,可说到一半,又生生止住,尴尬笑道: “……确实只是个二品小山神……” 墨画狐疑地看着他。 黄山君被墨画盯得心虚,两眼望天,装作无事发生。 墨画觉得它问题很大,但现在它服软了,不好下狠手,而且好歹是个山神,不能太过无礼。 墨画还是更挂念“神念化剑”的事…… “会神念化剑的剑修,长什么样?姓甚名谁,你知道么?” 黄山君摇头,“不知道,我只记得他一身白衣,飘然若仙,还有那道可怕的剑意,至于长什么样,没敢细看,姓甚名谁,我更不敢问了……” “那是何门何派?” 黄山君还是摇头。 墨画无奈,嫌弃地看了黄山君一眼,“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黄山君很是无奈。 我能怎么办? 我被一剑斩了,对那人避犹不及,哪里还敢问东问西。 “白衣剑修,斩杀邪祟山神……” 墨画只能将这线索记下,之后拜入宗门后,再想办法查查看。 看能不能查出“神念化剑”之人,找到“神念化剑”的方法,掌握神识外放,显化成剑的法门…… 这样再遇到一些邪祟,或是像黄山君这样的神念,在识海外,也能神识化剑,一剑斩了…… 墨画心里默默嘀咕着。 黄山君立马打了一个寒颤。 它不知墨画小脑袋里盘算着什么,但不用脑袋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可能还是很可怕的事…… 不然自己也不会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小先生……”黄山君露出一个极其和善,乃至有些谄媚的笑容,“山间风凉,您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还好赶路……” 它想早点把这小祖宗送走…… “我不困1墨画道。 他识海中有道碑,就算不睡觉,也不觉得困。 黄山君心里苦。 小祖宗唉,你困一下吧。 你不困,这长夜漫漫,我很难熬碍… 墨画还想很多东西。 譬如怎么能成山神,善缘是什么? 山神若是生出邪祟,是不是会成为邪神?为什么要吃香火?为什么要受供奉? 等等等等…… 距离天亮还早,墨画还想抓着黄山君,一一问清楚,可他刚想开口,忽而一怔,目光看向门外。 黄山君见了墨画的异状,有些意外。 片刻之后,他也是一愣。 “外面有人来了……” 墨画点了点头。 黄山君神色错愕。 它现在明白了,这小修士的神识,必然非同小可。 在自己的山界中,竟比自己还能提前感知到风吹草动。 “要躲一下……” 黄山君弱弱看了墨画一眼,征询了墨画的意见。 墨画点头,它这才松了口气,化为一缕白烟,烟气袅袅地融入山神像。 墨画涂抹掉地上的暖火阵,也施展逝水步,沿着墙壁,垂直地“走”上了房梁,躲在巨大的,但是断了一半的梁木后面,施展了隐匿术,好好地躲着。 不一会儿,庙外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尽管压低了步声,但在寂静的山夜中,尤其在墨画的感知中,还是清晰可闻。 两个陌生的修士躲在庙门外,压低身形,向庙内窥视,同时放出神识,扫视了一圈,这才放下戒备,对后面道: “大哥,庙里没人……” 后面陆续有人说话。 “天太晚了,这个鸟路太难走了……” “累了几天了……” “在庙里休息一会……” “山君保佑……” “脑袋在自己头上,命在自己手上,山君保佑个屁1 …… 一群人絮絮叨叨,走进了破庙。 墨画从梁木的空隙,借着月光,偷偷看去,便见破庙之中,熙熙攘攘,多出了十余个人。 大多都是筑基前期修士。 有持刀的,有配剑的,还有几人推着山车,车上放着几个储物箱,箱中不知放着什么。 当前一修士,穿着青衣,配剑,中等年纪,看起来文质彬彬。 似乎是这群人的头领。 修为虽然也是筑基前期,但明显比他人更深厚,而且步法也很有章法。 墨画听别人喊他“蒋老大”。 蒋老大进了庙,四周看了看,点头道: “日夜兼程,兄弟们都累了,就在庙里休息下,明日一早再赶路,把货送到,大家也能攒些灵石,过得轻松些……” 他的声音温和而儒雅。 其他修士也都点头,放下行李,在庙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了。 有人取出干粮吃着,有人喝酒解乏,还有人或许是困倦极了,躺倒便睡。 也有几人,低声说着话,墨画则竖着耳朵听着。 “老大,还有几日……” “三四日路程……” “能赚多少?” “别想那么多,到手再说……” “其他人……” “就我们了……” …… 几人聊了许久。 墨画听着有些疑惑,不知他们在聊什么,正想再听听,忽然那蒋老大神色一变。 “不对1 其他修士闻言,面露错愕。 “老大,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蒋老大站起身,缓缓环顾四周,目光一凛,“这里有人1 墨画有些诧异。 破庙中的众人更是大惊,纷纷起身,神识交错放出,仔细扫视,随后又都皱眉。 “老大,没人……” 蒋老大以手拭了拭地面,目光警觉,“地面尚有余温,显然有修士,不久之前,在此地取过暖……” 他又四处看看,找到了墨画吃剩的山薯皮。 他捏着山薯皮,神色费解。 忽而有人惊呼,“老大,你看1 蒋老大闻声,立马走过去,顺着那人所指,便见地面之上,有着横七竖八的纹路,似乎是刚刚被人涂抹过…… 蒋老大心中一颤,“这是……阵法?1 随后他温和的目光,陡然锋利,厉声道:“所有人戒备1 在场所有修士,困倦之意顿消,纷纷拔刀横剑,运转灵力,神色无比凝重。 可过了片刻,破庙之中,还是一点声息没有。 无论是肉眼看,还是神识感知,他们也没发现任何踪迹。 有人踌躇道:“老大,会不会弄错了……” 蒋老大皱眉,沉思片刻,摇头道: “不会,阵法刚被涂抹掉,还有余温,说明不久前,有人在这破庙里停留过……” “这荒山野岭,山荒路远,就这一间破庙,那人必不会走,多半是见我们人多,所以躲起来了……” “又或者……是在埋伏我们……” 其他修士,皆神色一凛。 “老大,怎么办?” 蒋老大沉思片刻,便看着破庙,高声道:“何方道友,不妨现身一见?” “相逢便是有缘……” “你我无冤无仇,我们也不会对你不利,荒山相遇,交个朋友……” …… 蒋老大言语客气,墨画却不为所动。 人心隔肚皮,他哪里知道,这伙人是好是坏。 蒋老大嘴皮子磨破,见四周还是没有动静,目光一冷,沉声道: “这位道友,若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待我拆了这破庙,砸了这神像,将此处夷为平地,我看你还往哪里躲……” 拆了庙? 墨画一愣,低头往下一看,就见寄生在神像中的黄山君,面露愠色,但又无可奈何。 它现在落魄了,根本对付不了这伙筑基修士。 若被拆了门庭,毁了栖身的泥塑,怕是真的会断了根基。 墨画倒是无所谓。 山这么大,夜色这么深,就算拆了庙,他还是能跑,但黄山君,跑得了山神,跑不了庙…… 他还有一堆问题,想问这个落魄的山神呢。 墨画想了想,便撤了隐匿术,声音清脆道: “我出来了1 蒋老大闻声一怔,他还以为,夜黑山深,敢在此落脚的,必然是走惯夜路,经验老练的道上修士。 可这声音,为何听着这么稚嫩?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从房梁之上,跳下了一个小修士,小巧的身子,面容俊俏,一脸天真。      蒋老大愣住了,随后心中一寒,忍不住问道: “你是人,还是鬼?” 墨画白了他一眼,“你才是鬼?” 蒋老大见墨画声音相貌,灵活生动,确实不像是鬼物,而是个活生生的小修士,微微松了口气。 可随即,他又皱起眉头,“你一个人?” 墨画自然不会说自己一个人,只道: “我和师父师兄还有师姐走散了,暂时在破庙歇一下,明日就去找他们。” 有师门…… 蒋老大微微皱眉,但也没放在心上。 但他有一点,十分不解,便沉声道: “我们进门,为什么发现不了你?” 墨画理直气壮道: “我怎么知道?” “你们发现不了我,不应该在你们自己身上找原因么?” “是不是修为不够,是不是神识不强,是不是警觉不足?” “跟我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一群人被墨画这么一说,脸上都因羞怒而涨红,但他们好像又无法反驳。 他们似乎……只能怪自己无能…… 总不能怪这孩子藏得好吧…… 墨画见他们这么有“自知之明”,微微点了点头。 有个大汉凑近蒋老大,口唇微动,以极细微的声音道: “怎么办?” “要不要……” 大汉目光微寒,并手为刀。 他动作很小,声音很轻,但墨画神识强大,还是听到了,不过他装作没听到。 蒋老大沉声道: “先不急,看看情况……” 他有点摸不透这小修士的底细,弄不清楚这小鬼的身份。 蒋老大皱眉思索,忽而目光一闪,问道: “小兄弟,这庙里的阵法,是你画的?” 暖火阵么…… 墨画想了想,点头道:“是我画的1 蒋老大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惊喜。 “你竟会画阵法?1 “嗯……” 蒋老大的神色,立即温和起来,还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小修士…… 会画阵法…… 那价钱,就不一般了…… “把刀剑都收起来,别惊扰到小兄弟……”蒋老大吩咐道,而后看着墨画,声音如春风化雨般和润。 “我们是正经行商,路过此地,害怕遭人劫道,人财两失,这才有些过于警觉,小兄弟勿怪……” 墨画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心里却撇了撇嘴。 正经行商,自己又不是没见过,骗谁呢…… 蒋老大请墨画坐下,还取出一些干粮,野果请墨画吃。 墨画没吃。 蒋老大也不介意,温和问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竟能画出这等水准的阵法,当真不得了1 这等水准?暖火阵的水准? 他这记马屁,没拍到墨画心里,墨画只敷衍道: “一般般吧……” 蒋老大又试探问:“那小兄弟,能画出一品阵法了?” 墨画点头,“算是吧……” 蒋老大闻言大喜,“小兄弟将来,必然前途无量1 而后他端起酒杯,诚恳道:“我自罚一杯,为适才的唐突和无礼,向小兄弟赔罪1 蒋老大将酒一饮而荆 墨画也很大度道:“无妨,我不放在心上。” 蒋老大又说了些恭维的话,目光微动,小声问道:“不知小兄弟,师承何处……” “我师父不让说……”墨画道,“不过,我师父可厉害了,三品的阵法,随手就能画……” “我师伯更厉害,但我不方便告诉你……” 蒋老大笑了笑,心里微微寻思。 金丹期的师承么…… 低了些。 有阵法天赋,师承中等偏下……勒索不了,那就只能换个门路卖了…… 蒋老大主意已定,忽而一拍脑袋,惊讶道: “你师父……” “我来的路上,好像碰到了一位高人,说在找他的弟子,说他弟子,天资不凡,阵法精深,这么看来,和小兄弟很是想像……” “这位高人,或许正是小兄弟的师尊1 墨画默默看着他表演,面无表情道: “我师兄师姐也在么?” 蒋老大道:“对,那高人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弟子,仪表不凡,皆是人中龙凤……” 墨画故作“惊喜”,语气平板道: “啊,太好了,他们正是我的师父,我的师姐,还有我的师兄1 蒋老大虽觉得墨画的语气怪怪的,但他心中有鬼,一时也没察觉,而是叹道: “只是可惜,他们走错路了……” “走错了?”墨画“惊讶”道。 “嗯,”蒋老大遗憾道,“他们往清州城方向去了,绕了远路,你在这山间,怕是等不到他们了。” 墨画神色失落起来。 蒋老大看着墨画,心中有了判断。 这孩子看着机灵,而且足够谨慎,但毕竟是个孩子,阅历尚浅,又涉及到自己的师父,关心则乱。 拿假话骗一下,不难拿捏…… 蒋老大道:“令师是高人,我们也结个善缘。不如这样,我们带你去找你师父如何?此去清州城,也刚好顺路……” “真的么?”墨画期待道。 “这是自然。”蒋老大笑得和蔼可亲。 墨画目露惊喜,“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各位大哥1 墨画的目光,澄澈干净,又如小鹿一般灵动。 蒋老大放下心来,便道: “天色晚了,我们先休息会,明日一早,便带着你,去找你师父。” “好1 墨画满怀期望地点头。 众人便在破庙中休息。 墨画安静地睡着,睫毛漆黑,呼吸匀称,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蒋老大在破庙门前,离他远远的,低声和几个修士说着话。 “老大,这孩子带着做什么?” “会阵法,价钱不错……” 有个修士道:“灵根太差,有点鸡肋了……” 蒋老大道:“你懂什么?一俊遮百丑,会阵法就行,又不是入宗门,挑三拣四的……” “来之前,先生算过了,不让我们节外生枝……” 有人顾虑道。 “就这一笔,无妨。一个也是卖,两个也是卖……”蒋老大低声道,“做完这一单,以后不太好做了,能多捞点油水,就多捞点……” “更何况,乾州这么大,势力错综复杂。” “金丹期的师承,算不得什么……” “人丢了,就等于石沉大海,一辈子别想找到……” …… 蒋老大几人低沉说着。 “熟睡”的墨画,悄咪咪睁开了一只眼,心里知道了大概。 这些修士,是“人贩子”! 是专门做“拐卖修士”的勾当的。 看着一脸和善,但良心坏透了! 在乾州这等宗门林立的求学之地,拐卖的大多都是像自己这般大的小修士。 要么勒索,要么贩卖。 灵根好,天赋好的幼年修士,无论勒索,还是贩卖,都能赚一大笔灵石。 也有一些修士,入了魔道,以修士的血肉、气海、灵根之类,用作炼丹的药引。 钱家老祖,就是用人命,来炼制“转寿化元丹”的。 而天赋好,血脉纯净的小修士,无疑是最好的“丹引”。 卖给魔修,自然也能赚一大笔。 墨画寻思过后,又缓缓将眼睛闭上,继续装睡。 荒山夜深,静谧无声。 一直到天亮。 “小兄弟,小兄弟……” 有人将墨画喊醒。 墨画迷迷糊糊“醒”来,还用小手揉了揉眼。 蒋老大一脸笑容,声音亲切道:“天亮了,该上路了,我们带你,去找你师父……” 找师父…… 墨画一阵恍然,心情复杂,但脸上还是笑道:“好1 众人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便在这时,泥塑中传来黄山君的低语: “小先生,你小心点,他们都不是好人……” 它是神念,说的话,只有墨画能听到。 “我知道……”墨画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破庙正堂上的泥塑挥了挥手,“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再回来看你……” 其他修士见状,都有些莫名其妙。 但想到墨画是个孩子,有些孩子心性,倒也正常,就没放在心里。 泥塑之上,白烟化作黄山君的面容。 它对着墨画讪讪笑了笑。 心里却有苦说不出: “别……别回来看我,我不想再看到你……” 收拾妥当,墨画便跟着蒋老大他们,离开了破庙,披着朝霞,向着远方的清州城走去。 这也是前往乾学州界的必经之路,墨画也刚好顺路。 黄山君默默看着他们离开,心里有些担忧。 “这十余个修士,身负恶果,可都不是善茬……” “这小修士,不会有事吧……” 黄山君皱着眉头,忽而又是一怔。 这些修士不是善茬,但这这小修士,好像……更不是善茬? 哪家的小修士,会想着“吃”山神?! 黄山君神色默然,望着远方大摇大摆走在“人贩子”中间的墨画,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为谁担心了…… (本章完) 第579章 送大哥上路 第579章 送大哥上路 过了深山,距离清州城,还有数百里路途。 到了清州城,也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了乾学州界。 乾学州界,学风蔚然,也更安全点。 之后再根据舆图,找到乾道宗,就能持入宗令,拜入宗门了。 “拜入宗门……” 墨画一脸期待。 这一路上,他心情轻松,脚步轻快,毫无防备地跟着蒋老大他们走着。 顺便蹭吃蹭喝。 晚上在山野的破庙废屋留宿,墨画吃饱就睡,裹着自己的小毯子,睡得安稳。 蒋老大几人烤着火。 一人看了墨画一眼,嗤笑道:“这小子,心好大,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蒋老大严厉地看了他一眼,“管好你的嘴1 那人受了训斥,低下头来,只不过嘴里还是嘀咕道:“这小傻子又听不到……” 旁边也有人摇头,“这孩子,看着倒挺机灵的,却没什么心眼……” “有什么心眼?你这么大,你也这样,说不定还不如他……” “他要真有心眼,那还了得?” “好了1蒋老大皱眉道。 众人这才闭嘴。 四周寂静,篝火噼里啪啦地烧着。 夜晚山风凄冷,众人默默围着火堆,喝酒驱寒。 外围有人放哨,神识不时扫视,提防着一切风吹草动。 到了半夜,越发安静。 墨画睡得更沉了,偶尔吧唧下小嘴,不知在梦里吃着什么。 一个大汉,看了墨画一眼,对蒋老大道: “这小子傻点也好,带着他,一路上,不会惹人怀疑。” 蒋老大微微颔首。 大汉想了想,面上浮起一层疑虑,“老大,我们能顺利交差么?” 蒋老大眉头也皱起,将声音压得很低,“只剩我们了,不成也得成……” 大汉道:“可我们这……” 蒋老大余光瞥了一眼墨画,见墨画睡得香甜,这才道: “灯下黑……” “这次我们几批人,最强的那队,八个筑基后期,配上乘邪器,修魔道功法,被道廷司瞧出了端倪,全被宰了,一个不剩。” “剩下几队,要么被顾家抓了,要么被道廷司通缉追捕……” “现在道廷司,追得太紧,搞不好都要送命……” 大汉怒道:“该死的道廷司1 随即他又不解,“道廷司那帮酒囊饭袋,人浮于事,怎么这次这么棘手了?” 蒋老大瞥了他一眼,“能混进道廷司,哪有真正的‘酒囊饭袋’?只不过是没好处,不愿出手罢了……” “一旦利害攸关,有油水捞,他们才会是真正的‘鹰犬’……” “这次买卖干系重大,道廷司既是利害相关,同样油水也肥,自然尽心尽力……” 大汉低声道:“我们这群人,筑基前期,不是道廷司和顾家的对手吧……” 蒋老大冷冷地看着他,“伱就是金丹前期,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大汉讷讷无言。 蒋老大叹了口气,“所以,我们才挑二品州界,走了这一路……” “也还好,我们只是筑基前期,修为再高些,那就扎眼了,恐怕半路就会暴露,被道廷司,或是顾家宰了……” 大汉心有余悸。 修道真的要看命。 有的时候,不是修为越高越好,修为越高,反而可能死得越快…… “老大,此行我们真能……送到么?” 蒋老大沉声道:“屠先生都算好了,只要听他的话,这一路虽有惊,但无险……” “屠先生”三个字,似乎份量很重。 大汉稍稍放心下来。 蒋老大又道:“这笔买卖做完,会赚一大笔灵石,到时候兄弟们买些丹药灵物,闭关修炼,少说也能提一两个境界。” “待风头过去,我们再重操旧业……” 大汉一听,两眼放光,只是讪笑道: “这么多灵石,闭关修行,也太苦了些……” 蒋老大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踹了他一脚,骂道:“少逛点窑子,没出息的东西……” 大汉赔笑,有些不以为然,又瞥了一眼墨画,问道: “那这小子呢?一并卖了?” 蒋老大点头,“我想好了,清州城外,有几个接头点,到了那里一并出手,能赚多少是多少……” …… 两人聊着聊着,夜色太深,倦意渐浓,便都闭目养神了。 识海之中,一边练着阵法,一边偷听“故事”的墨画,却皱了皱眉。 “好几批……” “屠先生……” “买卖……” 看来,这些人贩子,还不止一批,估计还是一个大团伙。 甚至里面魔修都有…… 就是不知自己路上,碰到的那几队魔修,是不是也是做“拐卖修士”这种行当的。 还有“屠先生”…… 这个屠先生,是什么人? “算”出来有惊无险? 怎么算的? 他也会天机类的衍算之法?还是有天机锁之类的宝物? 墨画又有些纠结道: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将这伙拐卖修士的‘人贩子’,一网打尽?” 墨画摇了摇头。 自己才筑基前期,哪有这个本事…… 而且这里是乾州,不是二品大黑山州界,高阶修士如云。 自己又没势力,没背景,也没熟人,没人会给自己兜底。 没资格管这种事。 “算了,先自保吧……” 快到清州城的时候,找个机会,偷偷溜走。 当务之急,是拜入宗门。 这才是正事,不能在其他事上,浪费时间。 顶多到了清州城后,向道廷司举报一下,之后的事,让道廷司操心,自己区区一个筑基小修士,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但是那个能掐会算的“屠先生”,之后可以留意一下…… 墨画记住了“屠先生”三个字,之后继续在道碑上练习阵法。 次日醒来,墨画随着众人,继续赶路。 又行了数日,距清州城不足百里了。 墨画觉得是时候了,自己该溜了。 天大地大,入门事大。 自己没空跟他们玩了。 但走到一处山林,暂做歇息的时候,蒋老大却突然拿出一只铁镯子,递到墨画面前,冷冷道: “把它带上。” 墨画一愣,“这是什么?” “你别管,带上就是了。” 蒋老大语气淡漠。 其他修士,也都看着墨画,阴森森地笑。 墨画“害怕”道:“我……我不带……” 一个大汉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你们……不是要带我,去找我师父么?” 墨画嗫嚅道,同时悄悄放开神识,准备寻个角落,趁其不备,以逝水步溜走,然后施展隐匿术,混入草丛。 一品隐匿术,效果稍微差些。 但自己身形小,借着草丛,混淆一下视线,也足够摆脱这些人了。 墨画的心思,这些人贩子并不知晓。 蒋老大温和一笑,只不过看着虚伪,皮笑肉不笑: “你带上这个镯子,我们便带你,去找你的师父……” “真的吗?” 墨画一脸单纯,但已经暗暗运气,脚后跟微微浮起。 蒋老大还想说什么,忽而人群中有个大汉嗤笑起来: “找师父?” “小傻子1 “谁闲得蛋疼,会带你去找你那不知死在哪里的师父……” 周围安静了一会。 墨画脸上的神情,渐渐淡去,目光微冷,眼底浮出丝丝漆黑的诡影。 只不过,这些变化只是一瞬,转瞬又消失不见,并没人注意到。 蒋老大目光如剑,陡然看向大汉。 那大汉悻悻然闭嘴。 蒋老大看向墨画,温和道: “小兄弟,他们口无遮拦,你别介意……” “我们是要带你去见你师父的。” “这个镯子,是个灵器,既是保护你,也是防止你走丢了,我们找不到你,你好生带上它……这可是为了你好……” 蒋老大语气温和,但却目光冰冷,不容拒绝。 墨画想了下,点了点头,“好1 墨画接过手镯,戴在白嫩的手腕上。 蒋老大放心了,看着墨画,就像在看着一只羔羊。 “走吧……” 蒋老大在前面带路,众人阴笑一声,都跟着他往前走。 墨画走在后面,默然看着众人,就像在看一群死人。 …… 之后的墨画,一路安安分分。      蒋老大有些奇怪,但想着铁镯都带上了,这小修士也翻不出什么天,便不太在意了。 又行百余里,傍晚时分,到了一家食肆。 此地距离清州城,不过数十里。 这食肆开在野外,茅屋木檐,还算宽敞,只是并无食客用餐。 食肆有个胖店家,还有个瘦小二,见了蒋老大等人,目光一凝,笑着问道: “诸位,吃什么?” 蒋老大沉声道:“不吃。” 店家道:“那住宿?” 蒋老大道:“你这里,能住人么?” 店家微微松了口气,笑了笑道: “大人住不了,小的行。” 蒋老大点头,“那不住了,上点酒肉。” 店家道:“好1 两人的对话,有点奇怪。 墨画想了想,便知道了,这些人是一伙的。 这店家也是人贩子,乔装潜伏在这里,与蒋老大这些修士接头,贩卖像自己这样的小修士。 众人在食肆落座。 店家上了酒菜,而后向蒋老大敬酒,低声问道: “成了么?” 蒋老大点头。 店家瞥了眼墨画,皱眉道: “就是他?年纪不对吧……” 蒋老大摇头,“不是,这是顺路捡的便宜,重要的‘货’,怎么可能让他跟着走……” “……放心吧,一切妥当……” 店家这才心中释然,“那就好……” 蒋老大又问:“人什么时候来?” “一个时辰后……” “顾家的人呢?” “出城了……” “道廷司……” “有人盯着,方圆一二十里,没有那些走狗……” 蒋老大松了口气,点头道:“好1 其他人,也都神色轻松了不少。 一路餐风露宿,提心吊胆,现在这笔买卖,终于要了结了,他们也能赚足灵石,过上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好日子了。 店家上了酒肉。 众人饿了一路,不由大快朵颐,只是酒喝得比较克制。 最后关头,显然不想误事。 墨画也分到了一小碗灵肉,他一边吃着,一边寻思。 “一个时辰……” “来的是什么人?” “若是金丹,自己估计跑不掉了,筑基的话,人一旦多起来,也比较麻烦……” “看来要早做打算了……” 墨画吃了一口肉,然后将碗一摔,皱眉道:“好难吃……” 其他修士都看过来,目光不善。 “小鬼,你吵什么?” 墨画道:“肉太难吃了,做得太差了,还没我做的好吃……” 胖店家大怒,“胡说什么,这可是我祖传的手艺1 墨画不屑道:“那你祖宗也不怎么样……” “你……” 胖店家气得面皮微红,蒋老大按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蒋老大看着墨画,“不合胃口,你就自己去做。” 反正是最后一顿饭了,让这孩子顺着自己的心意,吃点好吃的,也没什么。 蒋老大心中默默道。 墨画开心道:“好1然后便起身,去了后厨。 蒋老大默默看着墨画。 后厨在食肆里面,四处封闭,墨画还带着铁镯,横竖是跑不掉的,何况还有十来个人盯着。 不过为了避免出岔子,蒋老大还是一边吃肉喝酒,一边放出一丝神识,留意着后厨的动静。 墨画真的在炖肉。 这食肆里的食材,竟然还都是灵肉,品类少了些,但肉质不错。 显然这群人,做着缺德无良的勾当,但过着吃香喝辣的日子。 灵肉很贵,墨画平日吃得不多,也舍不得吃,但现在就不必客气了…… 墨画便挑了些好肉,放进锅里煮了,而后按娘亲教自己的膳方,自己控火候,放香料,将肉的味道炖出来,与香料味道,融在一起…… 蒋老大神识的窥视,墨画也察觉到了。 不过他这点强度的神识,能盯得住自己才怪。 墨画调完味,调小了火,慢慢炖着。 而后便从“纳子戒”中,取出了几瓶灵墨。 他的储物袋,被蒋老大“没收”了,说是替他暂时保管。 墨画也不在意。 关键的东西,他都放在师父给自己的“纳子戒”中了,这个纳子戒,别人看不到,安全得很。 他现在,要先把手腕上的铁镯子去掉。 墨画取出灵墨,而后手指一点,以神识御墨,在手镯上,凝化阵纹,将锁在自己手上的这个铁镯解掉了。 这个铁镯,有抑灵和追踪的效果。 道廷司也有类似的灵器,是用来锁罪修用的。 这个铁镯,麻烦就麻烦在,上面画有阵法。 但好也就好在,这上面画的阵法。 对墨画来说,只要是阵法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所以他当时才会老老实实地戴上这铁镯。 “想用这种阵法困住我,多少有点“班门弄斧”了……” 墨画心中轻轻哼了一声。 铁镯上的阵法被解,便失去了效果。 之后,才是正事…… 墨画眼眸微亮,生出虚影,瞳孔漆黑,识海之中的神念化身之上,也披上了一层诡异的“道袍”。 他的神识,如潮水般倾泻。 而灵墨也从瓶中浮起,凝练成线,落入地面,融于土中,如同细丝,又如同血蛇,隐秘地,蜿蜒着,向外面层层叠叠地爬去…… 天色渐晚,暮色昏暗。 众人并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地面上蜿蜒,像蜘蛛织网一般,层层连接,并一步步构生…… …… 灵肉肉质细腻,烹饪时间不长。 很快,墨画就将肉煮好了。 他用脸大的碗盛着,捧到外面,自己一个人,又是吃肉,又是喝汤,吃得不亦乐乎。 其他人默默看着他。 既意外于,这个小鬼真的会做菜,同时也有些惊讶,这小鬼做的菜,味道闻起来似乎不错。 但他们都没打扰墨画。 仿佛墨画吃得再好,也是一碗“断头饭”。 卖出去的小孩,不知买家是谁,买来做什么…… 或是拿来养,或是拿来奴役,又或是拿来炼丹、炼符、炼器…… 是生是死,就不好说了。 所以说是“断头饭”,也没什么问题。 墨画将一大碗肉都吃完了,肚皮撑得滚滚的,喝了汤,身子也暖呼呼的。 他又从桌上,倒了杯酒,双手捧着,走到了蒋老大面前,给蒋老大敬酒。 蒋老大有些诧异。 墨画捧着酒碗,认真道: “这一路上,多谢各位大哥关照,我敬大家一杯,送各位大哥上路1 墨画端起酒碗,一饮而荆 蒋老大失笑,但心中冷笑,不过还是端起酒碗,可喝到一半,忽而发觉墨画的话茬不对…… 送各位大哥上路? 上什么路? 蒋老大一怔。 而墨画却趁着自己敬酒,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时候,悄悄震碎了一袋灵石,并以神念,激活了阵法。 灵力波动传开。 蒋老大心知不对,目光厉然,猛地看向墨画。 他大手一伸,就想将墨画抓住,可墨画身上突然被一团水雾包裹,无形无质,飘忽不定。 蒋老大一抓,只似抓住了一团水雾,入手朦胧,空无一物。 再看去时,墨画已然飘然远离,站到了角落。 翩若惊鸿,身如逝水,亦真亦幻。 “这是……什么身法?1 蒋老大心惊,还欲再追,忽而余光一瞥,眼角直跳。 地面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深奥的鲜红的纹路,暮色一衬,红得刺眼,灵力在其间流转,宛若流淌的岩浆,将他们所有人,包裹其中! “杀阵?!1 蒋老大心中剧颤,目光骇然。 有关更新的问题…… 虽然是一天一更,但其实字数跟一天两更差不多的。 因为不想断章,所以就不分了。 长篇写到后面,会越写越倦怠,越写越焦躁,所以我只能慢慢调整,不能写得太猛,把自己写麻木了。 更新节奏调整的前提,是我能确保,按照大纲,将这本书写完。 精力有限,不能透支。 等心态好,状态好的时候,我再加更多写点。 有些书友觉得写得慢,我也很难过,但确实写不快…… 若实在嫌慢,我也只能含泪忍痛,劝大家先养一养了~ 十分抱歉(惭愧.jpg)。 (本章完) 第580章 御剑 第580章 御剑 二品十三纹地火阵! 阵纹在燃烧,红如鲜血,灼热如岩浆! 转瞬之间,猛然炸开。 沸腾的火系灵力汹涌奔腾,肆意交织,如同火蟒,将一众修士彻底吞噬。 灵力消散,一片狼藉。 待烟尘散去,显露出了蒋老大狼狈的身形。 他的身前,有一枚金钟灵器,全力催发后,罩住了身子,但没护住全身…… 左半边胳膊和腿,被地火阵炸得焦黑,血迹也被烤焦了。 右半边身子,虽被灵器护住,但也承受了爆炸的冲击,内脏震痛,口吐鲜血。 金钟灵器,也遍布裂痕,显然报废了。 蒋老大身为头目,做这种拐卖修士的勾当,经验丰富,又常在河边走,脑袋系在腰带上,心性多疑而机敏。 所以,一听墨画的话茬不对,便起了提防。 千钧一发之际,取出了保命的灵器,这才重伤而不死。 但他的手下,另外十一个“人贩子”,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二品十三纹的阵法,对筑基前期修士而言,已经算得上“大杀器”了。 他们也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在地上,无声无息,布下如此杀阵。 毫无防备之下,他们直接被地火阵的烈焰吞噬,承受火系灵力的冲击,经脉重创,一个个躺倒在地。 有的直接毙命,活着的,也只剩一口气了。 若不服些丹药吊命,怕是也活不了。 蒋老大心在滴血。 这些,可都是他的手足兄弟! 修界行走,单靠他一人,独木难支,还是要靠兄弟帮衬。 这些兄弟,都是他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班底,一起烧杀拐掠,吃酒喝肉。 现在这一炸,不知还能活几个。 蒋老大不顾伤势,心中大怒,转头一看,更是目眦欲裂。 他看到,那个天杀的小鬼,此时此刻,竟然一脸平静地在“补刀”?!! 邪阎王”一样,看谁没死,就走上前,一记火球术给了结了。 这火球术,威力不俗。 原本还有一口气的,被火球术一轰,也咽气了。 蒋老大双目通红,怒道: “小鬼,你做什么?1 墨画回头,叹口气道: “我看他们太难受了,留着一口气,死也死不痛快,就帮他们解脱一下……” 话未说完,小手一点,又是一记火球术,了结了一个苟延残喘的“人贩子”。 蒋老大怒气上涌,一口血堵在了胸口,“噗嗤”一声吐了出来。 墨画却不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补刀”。 他们人多,自己打不过。 只能先下手为强,以雷霆手段,布二品地火阵,把能杀的都杀了。 之后这些重伤的,也不能留。 哪怕那些,看着咽了气的,都要再补一记火球术,让他们死得“踏实”一点,“透彻”一点,以免被他们偷袭,横生变故,阴沟翻船。 至于剩下一个蒋老大,他还喘着气,中气也挺足,自己再慢慢玩。 不过十几息的时间,墨画就将这十几个人贩子,全都补刀了结了。 蒋老大的怒意,已经转变成了寒意。 他知道自己栽了。 人不可貌相。 自己不应该因为这小修士,看着年纪小,一脸单纯,偶尔还冒着傻气,就轻视他。 这不是一个小傻子,而是一个小恶鬼! 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凭一己之力,一道阵法,几记火球,就将他这些年的手足兄弟,全部杀了…… 而且,看样子,自己情况也不太妙…… 蒋老大暗中服下一枚丹药,运气疗伤,一边心生不解,开口问道: “小鬼,你究竟何时布下的阵法?” 墨画笑了笑,没有回答。 蒋老大目光一沉,又继续问道: “为什么你同样身处阵法之中,但阵法爆炸后,伱却安然无恙?” 墨画同样笑而不语。 他又不傻。 画地成阵,衍算生门这种事,他懒得跟蒋老大说,而且以他的阵法认识,说了他也听不懂。 对牛弹琴罢了。 墨画四周检查了一遍,点了点头。 现在所有人贩子都被他“善后”了,只剩蒋老大这个头目了。 墨画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将蒋老大宰了…… 蒋老大拐卖修士…… 这种买卖见不得光,他能做这么久,利益关系必然根深蒂固,又盘根错节,背后的势力,估计也不会校 得罪了他,肯定会被他记恨。 也有可能,会遭他背后势力的报复。 所以,一定要斩草除根! 不然自己一个柔弱的,筑基前期小修士,以后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蒋老大看着墨画,心思微动,忽而沉声道: “小兄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一切其实都是误会,我拐卖了你,但你也杀了我十一个兄弟,算是扯平了……” “你让我离开,我也不找你报复……” “自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觉得如何?” 墨画知道蒋老大在胡扯,但说起“胡扯”,他也不输别人。 墨画便也点头道: “好啊,我也不过杀了你十一个兄弟,现在误会解开,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也就不计较了……” 蒋老大一怔,又忍不住一怒,吐出了一口血。 他万万没想到,这小鬼如此无耻,脸皮如此之厚,这种话他都能大言不惭地说出来。 不过……杀了你十一个兄弟…… 不过!! 蒋老大暗恨。 这个小鬼,表面上一脸单纯幼稚,但心机恶毒,卑鄙无耻至极!! 蒋老大面皮颤动。 不过无所谓了…… 这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自己,也定要宰了这小鬼,为兄弟们报仇…… 蒋老大目光微冷,神情也显出狠厉。 他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身上的伤痕,也结了疤,气息也渐渐恢复过来。 蒋老大瞥了眼墨画,冷笑一声,“我与你废话,是在拖延时间,等伤势恢复,你在等什么?等死么?” 墨画灿然一笑,“我在等阵法1 蒋老大一愣,随后警兆顿生,匆忙低头一看,就见地面不知何时,已遍布了数道金色的阵纹。 这些阵纹,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宛若并蒂的莲花。 一品三莲金锁复阵! 阵法一成,便显化金光,凝成道道金锁,将蒋老大锁祝 与此同时,墨画目光一亮,手指向前一点,极力催动灵力,二品火球术如连弩一般,一发接着一发,猛然向蒋老大射去。 蒋老大猝不及防,被金锁复阵锁住,暂时躲避不及,硬生生挨了六七记火球术。 适才恢复好的血气,又尽皆损耗,伤势反而更重。 而且,墨画打人专打脸,火球术瞄的是蒋老大的脸,所以看着比之前,更为凄惨。 蒋老大拼尽全力,这才从三莲金锁复阵中挣脱。 墨画见状有些可惜。 二品地火阵,消耗太大,暂时用不了了。 三莲金锁复阵,虽然是复阵,但也只是一品,困不了蒋老大多久。 若是二品困阵,直接将蒋老大锁死,直接就能将他变成“活靶子”,用火球术,把他耗死。 只是二品荆棘阵,不太好用。 其他二品困阵,他又不会,而且神识暂时也不太够…… “看来自己的神识和阵法,还是不够强……” 自己也要赶紧入门,多找些二品阵法学学了…… 墨画心中默默道。 蒋老大挣脱三莲金锁复阵后,又连忙吞下一粒丹药,目光惊悸,看着墨画,神情难以置信。 这个小鬼,适才是怎么布的阵法?! 无需用笔,画地为阵? 这到底是何门何派的传承? 他也曾在乾学州界求学,虽不精通阵法,但也见过不少天才阵师,他还从未见过,有哪个阵师能无笔无纸,临战布阵的? 蒋老大神情凝重道: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师父又是谁?” 墨画笑道:“等你死了,我再告诉你,不然我怕你告诉别人。” 蒋老大心中恨然。 这个小鬼,竟跟个油盐不进的老油条一样…… 嘴里全是废话,一点风声不露。 可如今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自己别无选择,只能殊死拼杀。 蒋老大目光一寒,心中计定。 这小鬼精通法术,极擅阵法,而且布阵的手段,隐蔽,诡异而迅速。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近身压制,不能给他施法和布阵的时间,否则肯定会被他“玩”死…… “小兄弟,我认输,有话好说……” 蒋老大突然服软道。 “你……” 墨画刚一开口,忽然一怔,便见那蒋老大,恶狼一般,欺身而来,手中长剑一挥,金光灿灿,直取自己心脉。 墨画生气道:“不要脸1 而后脚步一垫,淡蓝色的流水缠身,托着他的身子,轻盈向后流去。 二品逝水步,施展之时,又与一品不同,一举一动,皆有水流缠绕,进退更加从容。 蒋老大一剑刺空,反身又是一剑下劈,似是要将墨画,劈成两截。 墨画浮在空中,轻身反转,犹如流水入川,激荡回转,又从容避过了这一剑。 蒋老大皱眉,攻势更急,剑气缭绕,一剑又一剑,向墨画斩去,不给墨画施展法术,或是凝结阵法的时间。 墨画的确被他压制,只能以身法周旋,暂时还不了手。 蒋老大却越打越心惊。 适才他就觉得,这门形如流水,扑朔迷离的身法,十分诡异。 现在近身,又缠斗片刻,却连墨画的衣角,都不曾沾到半分,他这才惊觉: “绝学身法?1      这必然是某些大宗门或是大家族,镇派的绝学身法! 否则不可能,一个灵修,仗着身法,就能与自己周旋这么久…… 不妙…… 蒋老大原本就身上带伤,拼着一口劲,近身压制,是想速战速决,但没想到,近身也没用。 再这么纠缠下去,形势就不妙了。 或者说,已经不妙了…… 蒋老大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已经开始疲弱,出剑的速度,也一剑不如一剑。 而这点变化,也逃不过这个感知敏锐的小鬼。 他甚至能看到,这小鬼眼眸一亮,嘴角挂上了一丝虽然可爱,但又十分可恶的笑容。 接着,他又尝到了火球术的滋味。 他变慢了,但这个小鬼没有。 他留出的破绽,足够让这个小鬼从容躲开,而后并指,运气,凝结火球术。 这火球术极快。 几乎转瞬之间,就凝结而成,倏忽之间,就呼啸而至。 蒋老大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快的火球术。 而是,同样是冲着他的脸来的。 蒋老大以手臂遮脸,挡下了这记火球术,但双臂火辣辣地,一阵剧痛,身形也不由踉跄了几步。 他再抬眼望去,就见墨画已然远离,又开始并指凝结火球术…… 蒋老大心中,生出一丝绝望。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火球术,但配合身法,和迅捷的出手速度,竟似乎没一丝破绽。 自己一点机会找不到…… 他忽然意识到,哪怕不被地火阵炸伤,自己单凭道法,也可能根本打不过这小鬼…… 蒋老大一怔。 “我竟然……打不过这个小鬼?” 这丝念头浮起,他顿时又羞又怒。 自己堂堂筑基修士,帮派小头目,在这乾州修道界行走百余年,经过多少明杀暗斗,竟然…… 奈何不了这个十来岁的小鬼?! 蒋老大的道心,生出裂痕,他长吸了一口气,逼视墨画,目中透出森然的恨意。 而后他抽身撤退,拉开了与墨画的距离。 正在凝结火球的墨画有些错愕。 什么意思? 放弃了? 拉开距离,他不就只能挨火球术的毒打了么? “难道自己用火球术打他脸,一不小心,把他脑子打坏了?” 墨画心里嘀咕道。 忽而他又是一怔,目光微凛,看向蒋老大。 蒋老大不知何时,已取出一枚玉符,激活之后,一层金光,覆在他身上,宛若为他“镀”了一层金。 而后他从储物中,取出了另一把剑。 这把剑,小臂长短,上刻金纹,华贵异常,而且剑气逼人。 墨画恍悟,有些震惊。 这个蒋老大,竟然是个真正的剑修! 他方才近身,仗剑攻击,走的全是武学类的剑法招式,墨画还以为,他只是个用剑装样子的“体修”。 但此时墨画才知道,这个蒋老大,似乎真的是个会御剑之术的剑修! 蒋老大冷笑一声,而后催动灵力,激发断金剑。 断金剑上,金光大绽,凝聚着惊人的剑气。 蒋老大目光凛然。 这是他压箱底的招式。 也是他从不示人的剑法! 一旦出剑,必将所有目击者杀了,不能留活口! 否则便会暴露他的身份。 他曾是乾学州界,断金门的弟子,学的也是宗门镇派的剑招,断金御剑诀! 这式剑招,是他偷学的。 一旦被宗门知晓,他学了宗门镇派的剑招,还用来做“拐卖修士”的行当,便会成为宗门败类,给宗门蒙羞。 也必会被断金门,不遗余力地追杀! 断金门的怒火,他承受不祝 所以这些年,他很少御剑。 一旦御剑,必须斩尽杀绝,不留活口! 可此时生死关头,他必须底牌尽出,才能杀了眼前这小鬼,否则必定凶多吉少! 蒋老大踩步念诀,凝聚剑气,威势赫然,足见此剑威力之大。 可威力大,必然蓄气时间长。 墨画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手指轻点,瞬间一记火球术飞出,命中了蒋老大的胸口。 但蒋老大身上,金光一闪,似乎抵消了火球术的部分威力。 而蒋老大虽然受了点伤,但他的剑气,仍在凝聚。 墨画皱眉,而后又使出一记水牢术。 一品水牢术,只能束缚筑基修士一瞬,起到打断施法的作用。 但这记水牢术,同样被金光抵消。 蒋老大的御剑,也并未被打断。 墨画有些困惑,这才记起,适才蒋老大激活了一枚玉符,给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这层金光,为他加持了“金身”。 似乎可以抵挡部分法术威力,同时豁免一些法术的控制,不会被打断招式…… 这样,他才能无所顾忌地蓄气,施展这威力极大的御剑术。 墨画心中惊讶不已。 还能这么玩? 从小小二品州界来的墨画,第一次见到,还有这类法术和玉符效果…… 这个蒋老大,是个高手! “那怎么办?” “要跑么?” “把这层‘金身’的时间拖掉,再回来干掉他?” 墨画心里盘算道。 可是……能跑掉么? 墨画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这招御剑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若是剑光的速度,比自己逝水步的速度还快,那自己估计是躲不掉…… 便在这时,墨画便感觉,有一道神识,黏在了自己身上,似乎要将自己“锁定”…… 神识锁定? 墨画一愣,神情微妙起来…… 而另一边,不过几息的功夫,蒋老大已经将“断金御剑诀”的剑气积蓄完毕。 断金剑上,金光璀璨,威力可怕。 此剑一出,筑基前期,必死无疑! 那个小鬼,也不例外! 只要自己以神识锁定那个小鬼,断金剑就会自动索敌,剑光索命,千丈追杀,将那个可恶可恨可耻的小鬼,彻底抹杀! 只要自己以神识锁定…… 以神识锁…… 锁…… 蒋老大“锁”了半天,忽而一愣,猛然睁大双眼。 锁……不到???! 一股匪夷所思的荒谬感,涌上心头,蒋老大震惊得无以复加。 神识……锁不到?! 这他娘的……开什么玩笑?! 他定睛看去,小小的墨画,赫然就站在他前面十丈之地,一动不动。 可他的神识之中,虚茫无物。 根本没有这小修士的身影! “为什么?” 蒋老大略作沉思,瞳孔一震。 自己的神识……被碾压了?! 被这小鬼……碾压了?! 蒋老大一脸惊恐。 滑天下之大稽!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修士,神识能碾压自己这个,在筑基境界,修行了上百年的修士?! 凭什么? 蒋老大不可思议之余,又想起另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 自己这式蓄满灵力的“断金御剑诀”,该怎么办? 不出手,剑招会反噬。 可出手…… 怎么出手? 神识锁不定目标,怎么出手? 那……用眼睛瞄? 蒋老大觉得匪夷所思。 什么时候,剑修御剑杀敌,要用眼睛去瞄了? 世间万象,光怪陆离,法术更有万千变化,修士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眼睛。 神识御剑,目光索敌,岂不是愚蠢至极? 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能相信什么呢…… 相信神识? 自己的神识里,什么都没有碍…相信什么呢? 蒋老大御剑四顾,心中茫然。 墨画“同情”地看着蒋老大。 蒋老大触及墨画的目光,更是怒不可遏。 可剑气蓄积已久,他的经脉,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再不出手,剑气便要反噬,他必死无疑! 蒋老大一咬牙。 罢了,生死有命,生杀由天! 不由神识,便由双眼! “剑”在弦上,不得不发。 神识锁定不了,那就用眼睛去看,去赌这一剑! 蒋老大精神一振,拼尽全力,御使断金剑,挟汹涌剑气,向着墨画现在所在的位置,猛然刺杀而去! 可他动手的刹那…… 墨画早就发动逝水步,溜得人影都没了…… 蒋老大呆住了,而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招威力无穷,“目光”锁定的御剑,无法变向,不能转弯,直愣愣地,将一间无人的食肆,劈成了两半…… …… 断金御剑诀,劈了间茅屋…… 蒋老大面如死灰,心中绝望。 出手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此时他才明白过来,屠先生跟他说的“不要节外生枝”,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要节外生枝,就不会出岔子。 也就不会,拐到这么一个,心机恶毒,阵法惊人,甚至神识都恐怖到无法锁定的小怪物…… 将近6k字了,又改了会,更得晚了,抱歉。 (本章完) 第581章 开箱 第581章 开箱 拼尽全力的剑招空了,蒋老大灵力耗尽,便知必死无疑。 而墨画,果然也没给他一丝机会,更没有一丝手软,火球术频发,将气息奄奄的蒋老大给了结了。 至此,这一伙人贩子,全军覆灭。 四周满目狼藉,焦黑一片,茅屋为御剑所破,遍地都是草屑。 墨画点了点头,决定溜了。 据那蒋老大和胖店家交谈,一个时辰后,他们还会有同伙过来。 万一被他们撞到,情况就不太妙了。 不过还有一点时间,墨画要再“善后”一下。 首先要将阵法的痕迹,涂抹掉一部分,虽然不能完全消除,但也要混淆一下,掩盖“神识御墨”和“画地为阵”的手法。 不是所有阵师,都能以地为媒,布下阵法的。 这种线索不能留。 法术的痕迹……倒无所谓了。 二品火球术,是滥大街的法术,只要有火系灵根,谁都能学,谁都能用。 别人不会太过怀疑。 当然,主要也是火球术的痕迹太明显了。 这十来个人贩子,要么被墨画用火球术补过刀,要么就是被墨画用火球术轰得遍体鳞伤。 墨画就算想遮掩,也根本遮掩不祝 剩下的,墨画都检查了一遍,没留其他痕迹。 之后,墨画开始翻储物袋。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随意翻别人储物袋是不对的。 墨画是个正经的小修士,不想做这种“杀人越货”的事,但这些人贩子,本就不是好人,还是自己送上门的肥肉,不拿点实在过意不去。 而且自己为了杀他们,浪费了二品灵墨,还消耗了百余枚灵石,这些成本,都是要在他们身上找回来的。 自己一个小修士,赚点灵石不容易。 “不是为了发财,只是为了保本1 墨画点了点头,而后开始兴冲冲翻找这些人贩子的储物袋。 这些储物袋里什么都有,杀人的灵器、阴人的符箓、还有一些常用的丹药,以及看起来就不正经,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丹药。 墨画本来想来者不拒,全部收了。 但想了想,还是踌躇了下。 “这些估计很多都是赃物,即便不是赃物,大多也不干净……” 自己若是拿了,会不会留下把柄…… 被人“按图索骥”,追踪、追查,或是追杀…… 而且,既然是赃物,自己拿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大多数赃物,还是二手的,去了乾学州界,也不好出手。 若是在通仙城,有周掌司背书,有俞长老兜底,即便不卖,猎妖师自己内部也能消化掉。 但是在人生地不熟的乾州,就不好说了…… 贪小便宜,有可能会吃大亏。 “作为一个成熟的修士,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欲望……” 墨画心中默默道,便将他们储物袋中的灵器、丹药和符箓都留下了,没有揣进自己腰包。 不过灵石不用留。 灵石是干净的。 脏的是修士。 接下来要入学,用灵石的地方还有很多…… 墨画便将这些人贩子的灵石,揣进自己的储物袋,可随后他又一愣。 还是不妥…… 灵器、符箓和丹药都在,但灵石都没了。 这也很可疑。 这样就说明,杀了这些人贩子的修士,是个“小财迷”? “还是有一点点风险……” 不能不拿,但又不能全拿…… 墨画皱眉,沉思片刻,最后只能忍着心痛,将一半灵石留了下来。 只拿走一半灵石,这样是最稳妥的。 不过这些人贩子,都是筑基修士,做的是玩命的买卖,身上带的灵石不少,即便只拿一半,墨画也搜罗了将近五千灵石。 五千灵石,也不是小数目。 墨画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最后就是蒋老大的储物袋了。 墨画眼睛一亮。 他将蒋老大的储物袋,翻了个底朝天,找到灵剑三把,丹药五瓶、秘籍若干,玉简两枚。 灵剑…… 墨画虽然眼馋,但不能留。 留下来就是祸害。 丹药他也用不上。 秘籍…… 墨画翻着看了看,是一些炼体的功法和道法,他也用不上,同样也不能带走。 墨画有些遗憾,同时有些疑惑。 御剑诀呢? 蒋老大那式,不知叫什么名字,但用起来威风凛凛,金光闪闪,将茅屋一劈两半的御剑诀呢? 他也不是真想学…… 有些剑诀,需要适配特定的功法,以及精深的剑法,还有名贵的灵剑,消耗大量的灵力,才能发挥强大的杀伤力。 墨画得了剑诀,也未必能学会,更买不起灵剑。 但不学,不代表不研究。 知己知彼,研究研究“御剑”的法门和原理也是好的。 将来再遇到剑修,也有个防备。 墨画又翻了一遍,最后目光看向了那两枚玉简。 这两枚玉简,都被封住了,神识看不到,显然里面的内容,极为珍贵。 “不知里面,是不是就藏有御剑的法诀……” “拿还是不拿……” 墨画有些纠结。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将两枚玉简偷偷“贪墨”掉。 玉简这种东西,和灵器、丹药不同,到处都有,而且一般都事涉一些机密和法门,别人也不会查。 修士的储物袋里,有玉简很正常,没有玉简,也不奇怪。 自己拿走,只要不示人,就没什么问题。 将两枚玉简,藏到师父给自己的“纳子戒”中,还能隔绝气息,也很安全。 何况,墨画真的很想知道,那招“金闪闪”的御剑法诀,是不是就藏在这两枚玉简里。 墨画主意已定,小手一动,两枚玉简就被收进了纳子戒中。 而后他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重新收好,揣进蒋老大的储物袋里,然后将储物袋,按照原样物归原主,塞到蒋老大的怀里。 墨画甚至还补了一记火球术,将储物袋伪造成“战损版”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墨画拍了拍手,点了点头,心满意足。 坏人杀了。 灵石赚了。 还得了两枚,不知道藏着什么的玉简。 可以溜了…… 墨画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疏漏,而后放出神识,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审视了现常 确定这十几个人,死得都跟自己毫无关系。 也不会让人联想到自己。 墨画这才放心,随即心生感激。 “多亏了张澜叔叔……” “是道廷司的张澜叔叔,教自己毁尸灭……不是,是教自己掩盖踪迹的1 自己没辜负张澜叔叔的教导! 墨画点了点头。 之后他收回神识,转身欲走,可刚一转身,忽而又是一怔。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墨画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遍,这路上的点点滴滴,越想越奇怪,而且他突然记起,这群修士,一路上还推着车,车上有几个储物箱…… 那几个储物箱呢? 墨画目光微凝,神识一扫,惊咦了一声。 神识……感知不到? “不,不是神识感知不到,而是这几个箱子的气息,被隐藏了,所以很难被神识感知……” “有问题……” 墨画的目光,渐渐亮起。 他将神识,外放到极致,甚至动用师父教自己的衍算之法,感知灵力的线索。 终于,片刻之后,墨画神识微动,找到了储物箱在哪。 储物箱还在食肆里。 蒋老大将其放在了角落,所以地火阵爆炸时,没有被波及,而后食肆被剑气劈开,茅草和梁木散落,将这几个储物箱都遮住了。 墨画一时没发现。 墨画从食肆角落,有些吃力地翻出了这几个储物箱。 这几个储物箱,蒋老大一路带着,甚至还以特殊的手段,遮掩了储物箱的气息,墨画差点都没发觉。 肯定有大问题…… “箱子里面,到底有什么?” 莫非是蒋老大他们真正的家底? 墨画精神一振。 储物箱上有锁,锁上有阵法,但并不难,尤其对墨画来说。 墨画放出神识,确认储物箱,没有暗器之类的机关,这才小心地解开阵纹,打开了储物箱。 储物箱打开,墨画一看,忽然愣住了。 “空的?” 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 墨画皱眉,他手指一点,墨纹显现,又将另一个储物箱打开了。 可里面同样空空如也…… 墨画又将目光,放到第三个储物箱上。 可刚准备解开阵纹时,墨画一怔,神色有些错愕。 “这……不是储物箱……” 虽然看上去,都是一模一样,但材质构造,却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被阵法隔绝的,看似普通的箱子…… 墨画眸光微微闪动。 储物箱,和储物袋一样,蕴含道理极其高深,但应用又非常粗浅的虚空之力,可以容纳数倍于自身空间的事物。 但这种空间,与“生魂”相斥。 储物箱,不可容纳人,以及其他一切活物。 这一路上,蒋老大一些怪异的话,又都浮现在墨画心头。 “节外生枝……” “一个也是卖,两个也是卖……”      “将那小鬼,一并出手……” 墨画一开始以为,他们已经拐卖了别的修士,拐上自己,只是顺便而为。 但这一路上,并无被拐卖修士的身影。 而且他们的行李,是储物箱,是不能放活人的。 墨画也就没怀疑。 他之前还以为,蒋老大这行人,是负责“接货”的。 别的修士去拐卖,他们负责看护“接送”。 此行他们还没接到“货”…… 可现在,他们的“行李”中,有一个不是“储物箱”的箱子…… 而且,还特意混淆,掩人耳目。 那这箱子里,装的莫非就是…… 墨画心中一跳。 他又仔细端详了箱子,发现箱子上,画的竟是二品阵法,而且还不只一副。 有防御阵法,防止箱子损坏; 有隔绝阵法,防止被人窥视; 还有锁类的阵法,将箱子锁死,防止被人打开…… …… 太“专业”了…… 这个“箱子”,莫非就是专门为了拐卖修士而定制的? 如此大费周章,他们拐卖的人,究竟是谁? 墨画皱眉,叹了口气。 又麻烦了…… 现在该怎么办? 箱子里面,有可能关着一个,被拐卖的,活生生的修士。 箱子上面,封着阵法。 这些阵法,是二品阵法,看着倒是能解开,但估计会浪费些时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若是不解的话…… 这被拐卖的修士,就会一直被关在箱子里。 箱子很沉,也很显眼,自己带不走。 置之不理的话,不到半个时辰,另一批人贩子就会过来,将这箱子带走…… 带走之后,若只是讨要赎金还好些,破财免灾就行。 可若是被卖给一些邪修魔修,被炼成丹,做成药,拿来修邪功,炼邪器…… 这孩子的爹娘亲人,一辈子见不到自己的孩子,甚至连自己的孩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希望渺茫,痛苦而绝望…… 墨画心有不忍。 “算了,试下吧……” 两刻钟,不,三刻钟的时间内,自己若能解开,就救一下这个孩子,若是解不开,那就没办法了…… 墨画先打坐冥想,恢复了点神识,而后开始专心致志,解箱子上的阵法。 箱子上的阵法,共有四副。 其中三副,是墨画熟悉的五行阵法。 只不过,墨画熟悉的是一品,此时箱子上的阵法,却是二品。 不过都是十二纹以下,还算简单。 墨画连猜带蒙,连衍带算,只花了一刻钟,就将这三副阵法,都解了开来。 墨画承认,有一点运气的成分。 不过运气也是阵师实力的一部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副阵法了…… 看完阵法后,墨画皱了皱眉。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阵法类型…… 他只能根据经验,从阵纹的走向,和阵法的枢纽,判断这是一门,特殊的“锁”类的阵法。 但这门阵法,是何门类,是何体系,墨画完全一窍不通。 墨画挠了挠头。 “怎么办……”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窍不通的阵法门类,不知阵纹,不懂阵枢,不明阵理,这怎么解? 墨画有些焦急,但还是尽量平复了下心情,然后按部就班,一点点思索…… 要会解阵,就要先会画阵…… 要回画阵,就要先拿到阵图…… 阵图…… 衍算…… 墨画一愣,通过阵法灵迹,衍算具体阵纹,是师父教自己的神识衍算之法,也就是…… 天机衍算的基矗 现在,这门“锁”类阵法的灵迹,自己的神识,能感知到,接下来…… 先衍算出这副阵法的阵纹? 现学阵纹,现解阵法? 墨画一怔,“这能行么……” 他又看了眼眼前的箱子,想着箱子里,关着一个生死不知的小修士,他的爹娘正为此提心吊胆,心急如焚…… 墨画有些无奈。 “试试吧……” 墨画盘腿而坐,屏气凝神,开始按照天机衍算的法门,根据阵法灵迹,衍算出这门“锁”类阵法的阵纹…… 一开始有些生涩。 因为衍算出的阵纹,全都是陌生的。 墨画尽量试图忽略阵纹外在的形式,去参悟内在的灵力规律,渐渐地,这些阵纹在他眼里,就变得生动亲切了起来。 这些纹路,仿佛不再是陌生的线条,而是大道运转留下的轨迹…… 五行类阵法如此。 绝阵如此。 甚至所有阵法品类,可能都是如此…… 墨画心有所悟,但神识不停,越算越快,阵纹也在墨画的识海,一点点显化。 但是,还是不够快…… 要算得再快些…… 墨画皱眉,忽而一怔,突发奇想,若是以“天机诡算”,强化“天机衍算”,神识分化,同时衍算,是不是算得更快些…… 墨画沉思了一会,但情况紧急,他也没时间犹豫了。 还是只能先试试…… 以师伯的天机诡算,强化师父的天机衍算! 墨画瞳孔一黑,神识化影,披上“道袍”,在诡道的加持下,以天机衍算的法门,推衍这不知名锁阵的阵纹。 可刚一衍算,识海便一阵绞痛。 仿佛两类法门相斥,生出锯齿,左右拉锯,将墨画的神识,一点点切割,又一点点撕碎。 好在墨画神识质变,凝练如汞,虽经两类算法排斥,神念细碎,但形散而神不散,伤不到根本。 这种剧痛,墨画也还能忍得下来。 与此相比,阵纹衍化的速度,却突飞猛进,快了不止一筹。 墨画心中欣喜,也渐渐抵消了神识上的痛楚。 一盏茶后,墨画终于将这陌生的阵纹,完全衍算了出来。 但他的神识,又差不多消耗殆尽了。 识海之中,也有痛楚残留。 天机诡算虽然好用,但对神识的消耗,还是太大了…… 此时此刻,墨画也来不及感慨了。 他要抓紧时间,赶紧破阵了。 墨画取消了“天机诡算”,眼底的诡影,渐渐消退,神识上的道袍,也渐渐消散。 但这身“道袍”消散之时,忽而于虚幻的重影之上,生出丝丝裂纹…… 像是被撕裂的大道法则…… 只是这些裂纹,心有所思的墨画并未发觉……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阵法上了。 这是一副,二品十三纹的,未知门类的阵法。 就像是一扇,崭新的阵法大门。 “阵法果然博大精深……” 墨画感叹,而后收起心思。 他现在要解阵。 但其实,他又是“解”不开的。 因为即便知道阵纹,短时间内,他也是学不会的,更不用谈去解。 他要做的,还是“蒙”。 墨画有着丰富的“解阵”经验,根据以往的经验,不是所有的解阵,都必须要你对阵法,有着极为精深的认知。 偶尔“蒙”一下,也是可以的。 但是得要会“蒙”。 要根据阵理来蒙。 不能瞎蒙。 墨画将这副完整的锁阵,化整为零,拆分成不同阵纹来看,凭经验和直觉,归类出其中相克的阵纹。 而后在地上,简单画了几遍,试了一下。 有的猜对了,有的猜错了。 猜对的保留,猜错的重新试。 如此几次三番,便试出了几组,有“生克”关系的阵纹。 也有几道阵纹,墨画没试出生克关系。 大概率是这些阵纹的“生克阵纹”,并不包含在,这副阵法本身。 不过这也够了。 墨画估摸了下时间,大概还剩一刻钟多点,没时间给他尽善尽美,研究透彻了。 墨画先解阵纹。 但凡有生克关系的阵纹,墨画都解了。 锁阵暗淡了些,但没有失效。 墨画又看阵枢,凭直觉,改动了一下阵枢;又根据阵眼,逆转了一些灵力流转;再回过头,鼓捣鼓捣阵纹…… 就这样,三番两次折腾完后,墨画凭借自己过人的阵法“直觉”,有一丢丢“稀里糊涂”地,把这特殊的“锁”阵,给搞坏了…… 箱子上的阵法,彻底暗淡。 箱子也没了“锁”。 墨画立马打开箱子。 箱子里,果然有一道小小的身影。 比墨画还小很多。 是个小男孩,大概只有四五岁,白白净净,眉眼俊秀,穿着低调但用料华贵的锦衣。 似乎是开箱的动静大,又似乎是听到适才战斗的动静。 小孩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有些畏惧地看着墨画。 谢谢风之巧克力的打赏~ (本章完) 第582章 阴谋 第582章 阴谋 墨画看着这比自己还小的小不点,叹了口气,随后又有些生气。 这么小的修士都拐卖…… 蒋老大这伙人,真是死有余辜。 自己应该多喂他们吃几记火球术…… 食肆破败,焦痕遍布。 这小孩往四周看了看,更害怕了,小脸煞白,眼睛里泪光闪闪,但他还是强忍着没哭。 墨画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小孩偷偷看了眼墨画,缓缓点了点头。 墨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刚想说话,但张了张嘴,似是想起什么,又摇了摇头,没说出来。 墨画微怔,随后明白了。 这孩子,估计是不敢说出姓氏。 说出姓氏,就会被人知道身份,还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勒索他的爹娘。 这么小的孩子,有戒心总是好事,墨画也不计较。 他又问:“那我叫你什么?” 小孩想了想,见墨画目光澄澈,眉眼亲切,虽然比自己大,但也没有大多少。 比那些凶神恶煞的坏人,要好多了…… 他这才怯生生道:“爹娘叫我‘瑜儿’……” “瑜儿?” 如瑾似瑜 取这个名字,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温润如玉吧。 墨画又问:“伱爹娘在哪?” 瑜儿神情失落,摇了摇头。 被拐卖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在哪,倒也正常…… 这孩子脸色白白的,这些日子,显然担惊受怕。 墨画有些心疼,寻思了一下,便道:“那我带你去找你爹娘吧……” 瑜儿黯然的眸子,忽而亮起,含着略显卑微的希冀,怔怔地看着墨画: “真的么……” 似乎是怕墨画骗他,目光之中,藏着一丝脆弱的渴盼。 估计是被拐卖后,被人心的险恶所伤,不敢再相信别人了…… “嗯,找不到你,你的爹娘,肯定会伤心的……” 墨画温声道。 瑜儿的眼泪,便珍珠一般,流了下来,“我……我想娘亲了……” “走吧。”墨画道。 “嗯。”瑜儿拭了拭眼泪,点了点头。 墨画将他从箱子中抱了出来。 瑜儿看清四周景象,见一群修士,死状凄惨,小脸更白了一分,看向墨画: “这些坏人……是……” 墨画神色凝重道:“不知道被谁杀了……” 瑜儿一愣。 墨画略作思索,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我到乾州求学,路过此地,本来想找个食肆,填饱肚子……” “可一进食肆,见到的就是这副样子……” “这群修士,不知被什么人杀了,死得干干净净……” “我注意到箱子有问题,这才打开箱子,救下了你……” …… 墨画将事情,说得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自己只是一个路过的,不知名的,好心的小哥哥。 瑜儿却狐疑地看着墨画: “真的么?” 墨画认真地点了点头。 瑜儿看了眼墨画,又看了看一地的尸体,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这孩子,还挺机灵的…… 墨画便道:“赶紧走吧,不然你爹娘,肯定会担心你的……” 这话把瑜儿的心思,收了回来。 “嗯嗯。”瑜儿连连点头。 墨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斗篷,披在了瑜儿的身上。 这是一件隐匿用的斗篷,是当初在南岳城,他和小师兄小师姐隐匿盯梢的时候用的。 上面有墨画画的隐匿阵。 虽然只有一品,但此时天色渐暗,用来掩人耳目,倒也足够了。 等会这群人贩子还有人来,所以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这是……” 瑜儿被斗篷蒙着,有些疑惑。 “先别问,穿好了。” “噢。” 瑜儿乖巧地点头,有点笨拙地,将大一圈的斗篷,裹在身上。 忽而他看向四周,神色又伤心起来,似乎心有不忍。 墨画疑惑道:“怎么了?” 瑜儿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低声道:“这些人,也有爹娘吧,他们死了,他们的爹娘……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是不是……也会很伤心……” 墨画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这个孩子,心地竟如此纯真善良…… 明明蒋老大这些人拐卖了他…… 墨画想了想,觉得不知人心险恶,心地太过纯良,未必是好事,但这孩子只有四五岁,他这个年纪,还是纯良一点好。 这世上能容下诸多恶人,也能容下那么多自私自利之人。 又凭什么,容不下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呢? 墨画便“善意”道:“放心吧,这些人没爹没娘的。” 瑜儿愣住了,随后震惊了: “人也能没爹没娘的么?” 墨画道:“一般人是有的,但有些人不一样,他们是没有爹娘的。” 瑜儿的认知,受到了颠覆,半天没回过神,但仔细一想,这位路过的,好心的,救下了自己的哥哥,似乎也没必要骗自己。 瑜儿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既然没爹没娘,死了也就没人为他们伤心了…… 这也算是好事…… 瑜儿点了点头,不由心中默默道: “这些坏人没有爹娘,真的是太好了1 宽解了瑜儿,墨画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将自己适才衍算,推理,罗列的阵纹,以及破阵的痕迹,全部抹去。 箱子…… 墨画想了想,将箱子拆成木板,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这些木板上,有残留的,不知名的阵法。 要收起来,有空好好研究。 而后墨画又手指一点,施展火球术,将剩下的两个储物箱,彻底摧毁,将满地的木屑,焚成焦炭,混在一起。 墨画动作干净利落,速度很快,总共也就花了十息左右的时间。 瑜儿眨了眨眼,忍不住问道: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碍…” 墨画一怔,随后面不改色教导他道: “我也是跟一位好心的叔叔学的,这是出门在外的经验……” “所以,小孩子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然将来行走修界,会吃大亏的1 瑜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一切收拾完了,踪迹也都掩盖了。 可以溜了。 墨画拉着瑜儿,隐匿着身形,离开了食肆。 一个十来岁的小修士,和一个更小的修士,就这样手拉着手,向远处的清州城走去…… 只是,天色昏暗,身形隐匿,并没有人看到他们…… …… 墨画走后,一盏茶的功夫,便有四五个黑衣修士,来到了食肆。 他们的面容,遮着黑布,模糊不清,唯有露出的眼睛,透着一丝冷漠和阴鸷。 只是,这丝冷漠和阴鸷,在看到食肆的现状之后,都变成了愕然和震惊。 “人呢?” “全死了?1 几个黑衣修士均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下的手?” “不知道……” “‘货’呢?” 黑衣修士纷纷放出神识,窥探四周,片刻后,在食肆的墙角,见到了那一堆储物箱的碎片。 “被……撕票了?” 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不对……”有个黑衣修士皱眉,“没血肉残留……” “箱子也不对……” “先生的那只箱子呢?” “被人拆了?还是被人毁了?” “箱子上有先生的阵法,谁能拆得了?箱在人在,箱毁人亡……” “未必,乾州能人无数,没什么不可能……” 几人争论纷纷。 忽有人问道:“大哥,怎么办?” 被唤作“大哥”的修士,也一身黑衣,从衣着看,并不特殊,唯有一双眼睛,内蕴精光,顾盼之间,如鹰视狼顾。 黑衣“大哥”环顾四周,沙哑道: “蒋老大他们……看样子是遭了伏击,死了个干净……” “这次的‘货’,连箱带人,都被劫走了……” “黑吃黑?”有人疑惑道。      其他人愤怒道:“事先打了招呼,道上谁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吃我们的‘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次的‘货’太肥了,没什么不敢的……” “就算黑吃黑,谁有能力吃?” 黑衣大哥目光一沉,在众人脸上逡巡,沉思道: “地上温热,焦黑一片,这是阵法的痕迹……” “阵法威力大,但布置繁琐……” “这就说明,有人提前得知了消息,事先在此地,布下了阵法,然后借阵法之威,伏杀了包括蒋老大在内的一十二人1 “并虎口夺食,抢了我们的‘货’1 “屠先生算过了,就不会有错,除非……”黑衣大哥目光厉然,“……我们之中,出了叛徒,走漏了消息1 此言一出,几人尽皆色变。 “大哥,您是知道我的……” “大哥,我对您忠心不二1 “大哥,我这条命,都是您给的,我甚至违背了祖训……” “大哥……” 众人纷纷慷慨陈词,以表忠心。 黑衣大哥见他们一个个,都是情真意切,便皱了皱眉,收回目光,冷声道: “此事之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将‘货’找回来……” “阵法还留有余温,剑气不曾彻底消解,说明战斗结束的时间不长,对面可能还没走远……” 黑衣老大寻思片刻,皱眉道: “来的路上,可曾见过可疑的人?或是小孩子?” 其余人面面相觑。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是伪装之后,从不同方向,分道赶路而来,并在附近汇聚。 一路上,忙着赶路,无暇分心他顾,也就没有留意可疑的人…… 黑衣大哥低声骂道:“一群废物1 他目如鹰狼,将四周的景象,又都印在脑海,恨得几乎将牙都咬碎。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那血脉特殊的小公子就到手了! 一旦送到屠先生那里,作为血祀,供给神主,自己便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将来脱胎换血,都没什么不可能! 虎穴得子,暗度陈仓。 屠先生一切都算好了! 自己也一切都安排好了! 就他妈差这一点! 黑衣大哥的眼中,渐渐变得血红,血丝如同裂痕,森然可怖,声音也嘶哑得不像人声: “让我知道,是谁坏了我的好事,我必生吞尔肉,生饮尔血……” “让你不得好死,将你所有亲人朋友,都吃得干干净净1 黑衣大哥声音压抑而沙哑,似是抑制不住胸中残虐的杀意。 其他黑衣修士,皆低头垂首,脸色苍白,战栗而不敢言。 空中肃杀之意渐浓,甚至涌出浓烈的血腥味。 黑衣大哥面容扭曲,双手颤颤巍巍,取出一只酒壶,猛灌了一口,拭去了嘴角的鲜血,这才觉得平静了些。 “追1 黑衣大哥命令道。 众人松了口气,连忙躬身道:“是1 众人向外追去。 其中一个黑衣修士,迈步而出,可刚到门口,忽然狂风骤起,风口似刀,将他割得四分五裂,鲜血四溢。 一位翩翩公子,手摇纸扇,面如寒霜,出现在了食肆之中。 “孩子在哪?” 他的目光,冰冷如刀。 黑衣大哥看着他,冷笑一声,喃喃道: “顾公子……” 与此同时,数十个身穿制式道袍的修士出现,将整个破败的食肆,团团围祝 黑衣大哥环顾一圈,目光更是不屑,“道廷司鹰犬……” 顾公子看着黑衣大哥,闻到了他身上血腥的味道,声音冰冷道: “入魔的孽畜,你披的,究竟是哪家的人皮?” 黑衣大哥看着顾公子笑道: “世间的人,身披伪善的皮,心藏邪祟的念,你又何尝不是?我只不过,比你们披的皮,更伪善了一些,比你们藏的恶,也更真实一些……” 顾公子不愿与他饶舌,质问道: “孩子呢?” 黑衣大哥指了指食肆,“你也看到了,我来的时候,已然是这副模样了,你要救的孩子,被其他人劫走了……” “甚至说不定……” 黑衣大哥阴柔一笑,“已经被撕票了……” 顾公子怒道:“好,好,那你就把命留下,给那孩子陪葬吧1 黑衣大哥冷笑,“凭你顾家,还有这群道廷司的走狗,可奈何不得我……” 双方话不投机,大战一触即发。 顾公子使的,是手中的纸扇,挥动之间,风刃细密,刀刀致命。 黑衣大哥似是不愿露出底细,只凭肉身,以及周身腥秽的血气,与顾公子的风刃,以及道廷司的诸多修士交手。 他们交战之时,都刻意避开了食肆,似乎都不想破坏食肆内的线索。 这是一场恶战,双方都不留情面。 但因为此地,毕竟只是二品州界,顾公子和黑衣大哥,都不能放手施为,很难真的拼杀到死。 恶战持续了半个时辰。 最后那黑衣大哥,重伤逃了。 顾公子气息微弱,显然也伤势不轻。 其余的黑衣修士,倒全都死了。 顾公子吩咐道:“去记下这些人的模样,我回头一一算账。” 有个执司去了,片刻后回禀: “公子,看不清了……” 顾公子走上前去一看,这才发现,这些黑衣修士,都被种了魔毒,死后魔气毁了肉身,污染了经脉灵根,只剩黑漆漆,又腥又臭的一团血肉,根本分不清身份。 顾公子骂道:“一群孬种,杂碎1 “畏畏缩缩1 “有胆子入魔,没胆子把脸留下来1 这样一来,只能以“失踪修士”的理由去查各大宗门和家族。 可这样根本没法查。 修士失踪,有很多原因。 有些是外出办事,耽搁了太久; 有些是被心怀不轨的修士暗杀了; 有些是外出探险,被困在什么秘境中了; 还有一些,就单纯只是心思叛逆,不满家族安排,离家出走了…… 因果种种,太过复杂。 不可能因为这个修士失踪了,就判定他入魔了。 而无论是宗门,还是家族,为了修道利益,还有家族和宗门颜面,也都不可能承认,更不可能让他们去查。 顾公子越想越气,随手一挥,将一个黑衣修士,绞得粉碎。 可生气没用,现在还是小少爷的下落更要紧。 他也将现场查了一遍,得出来的结果,和那群黑衣修士也大差不差。 蒋老大等人,是被二品地火阵炸死,或是炸成重伤的。 这必然是一场,有预谋的,有设计的,事先安排好的伏击。 不可能有人,临时起意,又临时布阵,将这些人贩子杀了…… 真有这个本事的修士,也不会用这么麻烦的手段,可能动动手指,就能将这群修士,屠戮殆荆 此外,一大半人贩子,是死在小小的二品火球术上。 这肯定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暴露自己的道法手段,才用这种烂大街的火球术来杀人…… 区区火球术,不可能真有修士,花大心思修这种玩意。 然后就是,小少爷不见了…… 那伙黑衣修士,看样子也没有说假话。 他们被不知什么人,捷足先登了…… 顾公子皱了皱眉。 “黑吃黑?” “还是有别的图谋……” “小少爷可是两大世家联姻的结晶,究竟何方势力,何方修士,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打他的主意……” “更有什么人,竟敢半路截胡,‘掳’走了小少爷?” “而且,还不怕动了因果,触动了天机?” 这件事中,最难的地方,还是遮蔽了天机,掩盖了因果,算也算不到…… 究竟谁能做到? 顾公子一头乱麻。 片刻后,他又想到,孩子失踪后,自己表姐那忧心如焚,痛苦不堪的样子,更是心如刀绞。 顾公子目光更冷,不顾自身伤势,吩咐道:“伤重的暂时休息,轻伤的,跟我继续去追。” “这里灵力消散不久,应该还能追到……” 有典司踌躇道:“公子,还追么……” 他们已经追了数日,不吃不喝,劳累不堪,又经了一场恶仗,这让原本“人浮于事”,“得过且过”的他们,都有些吃不消。 他们是道廷司的人,即便顾家势大,也不能这么支使他们。 顾公子目光锐利,冷笑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小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还有你这所有兄弟,身上的这层‘皮’,都要给我扒掉1 典司心中一悸。 他这才明白,之前听到的风声,都是错的。 那小少爷,不是顾家的小少爷! 不是顾家的小少爷,那是…… 典司如同被泼了一头凉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公子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找到小少爷1 而后他目光扫视一圈,“快服丹药,伤势好一点,就立马出发1 众人尽管心有不满,且有些不明就里,但也知道此事重大,不敢耽搁,纷纷抓紧时间,恢复伤势…… 顾公子的目光,却看向了远方,神色蒙着一层阴翳。 “瑜儿这孩子……究竟落在了谁的手里……” 我要努努力,争取月底能加更一两章。 也争取让小墨画早点入宗门。 当然,努力不一定有结果。 如果努力失败了,没加更,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本章完) 第583章 梦魇 第583章 梦魇 “落”在了墨画手里的瑜儿,正跟着这个路过的,好心的小哥哥,亦步亦趋地向着清州城走去。 天色已暗,四周人影寂寥。 夜色笼着山林。 可过了片刻,又喧闹起来,似乎总有修士,在暗中来往交错。 这些人的踪迹,墨画神识感知得一清二楚,但他不知这些修士的身份来历,所以也没露出任何声色。 这些修士在往外去,越靠近清州城,反而越安静。 将至半夜,距清州城还有二十里。 瑜儿走了数个时辰,脸色微白,疲倦不已,小腿似灌了铅,迈不开腿,但他似乎害怕再被拐卖,又或是想早点见到自己的爹娘,不让他们担心,所以一直咬牙忍着。 墨画放开神识,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后摸了摸瑜儿的小脑袋: “在附近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进城吧……” 瑜儿低声道:“瑜儿不累的……” 墨画道:“太晚了,城门不一定开,先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修界有很多仙城。 不同州界,不同仙城,门禁都有些不同。 以墨画之前外出游历的经验来看,有些仙城,晚上是有宵禁的。 有些虽没有,但遇到重大变故,晚上会关城门,以阵法封门,禁修士出入。 若是清州城宵禁,那他们两人,就要在城门外过夜。 城门外会有不少修士,停在城外过夜,等着一早入城。 城外人多耳杂,过夜的修士,也是鱼龙混杂,善恶难辨,保险起见,还是避一下比较好。 墨画倒是无所谓,但瑜儿就不一样了。 他是个被“拐卖”的孩子。 瑜儿毕竟是个孩子,也实在熬不住,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清州城外,是一片广袤的山林。 墨画在附近,找了个山石环抱,林木遮掩,僻静而安全的角落,手指往地面一点,画出了暖火阵。 温黄的光芒泛起,驱散了夜色的压抑,以及山风的凄冷,也将瑜儿的小脸,照得红扑扑的。 瑜儿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似是忘了疲惫,看着墨画,张大了嘴: “哥哥,阵法还能这样画的1 既没用笔,也没用纸,手指一点,地上就画出阵法来了…… 又从容,又帅气。 一副高手的样子! 他还从没见过别人这么画过阵法。 瑜儿一脸崇拜。 墨画有一丢丢得意,道:“等你长大了,我也教你这么画1 “嗯嗯1 瑜儿连连点头,满眼期待。 夜色微寒,山风猎猎。 墨画取出一个小毯子,给瑜儿披上。 瑜儿整个身子都裹在毯子里,小小的身子,暖和了许多,可随后又皱了皱眉头,偷偷看了眼墨画,但抿着嘴,没说什么。 墨画却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饿了么?” 瑜儿小脸微红,轻声道: “嗯……” 他被拐卖后,基本没吃什么东西,被墨画救后,又忙着赶路,此时休息片刻,暖和起来,才觉得小肚子咕咕叫。 墨画笑了一下,轻车熟路取出肉干、山薯、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野果、干果,放在暖火阵上烤着。 火的温度,浸透了食材。 香味便随着暖意,蔓延开来。 瑜儿像是见到了小鱼干的小猫咪,挪不开眼。 两人就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烤肉、烤山薯,还有一些带着野味的干果。 瑜儿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之后,墨画又取出果酿给瑜儿喝。 果酿甜滋滋的,醇厚回甘,带有一点点酒意,驱散了一路的疲惫和辛苦。 “好喝1 瑜儿喝完,还学着墨画舔了舔嘴唇。 两人吃饱喝足后,就围着暖火阵,各自裹着毯子睡去了。 墨画虽是“睡”了,但其实是在识海里画阵法,同时神识保持警惕,防止遇到妖兽,或是其他心怀不轨的修士。 过了片刻,墨画忽而一怔。 他发现瑜儿小小的身子,蜷在一起。 墨画睁眼看去,就见瑜儿双目紧闭,小脸苍白,似乎是在梦中见到了可怕的事,又惊恐,又害怕,脸颊上流出两道泪痕,可怜而无助,忍不住颤抖。 墨画叹了口气。 “瑜儿……” 墨画轻声唤道,这道声音,带了一些神念之力,传到了瑜儿耳边。 瑜儿缓缓睁开双眼,泪眼朦胧。 墨画向他招了招手,温声道:“冷了吧,过来。” 瑜儿犹豫了一会,擦了擦眼泪,裹着小毯子,跑到了墨画身边。 墨画分出自己一部分毯子,将瑜儿也裹住,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别想太多,天亮就能见到爹娘了……” “嗯。”瑜儿点了点小脑袋。 “睡吧……” 墨画的声音很轻,但又温和坚定。 瑜儿只觉担惊受怕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身子也不再因恐惧而瑟瑟发抖。 毯子里也暖和多了。 瑜儿暗暗松了口气。 他偷偷抬头,看了眼墨画,见墨画在闭目养神,没注意到他,又偷偷往墨画身边凑了凑。 墨画身上,有一股澄澈而安然的气息。 瑜儿心满意足,渐渐闭上眼,陷入了梦乡。 这次他睡得香甜。 梦中没有被拐卖的担惊受怕的记忆。 没有大人们贪婪丑陋的嘴脸。 没有被世间的恶意刺痛的心。 没有惊恐和绝望。 也没有…… 那些自他记事开始,就偶尔会在梦中浮现的…… 蛮荒大山之中,以活人为祭品,以血肉为饵食,以万生为刍狗的,充斥着纯粹的恶念的,血腥残忍,光怪陆离,滋养世间孽障的梦魇…… …… 一夜静谧。 瑜儿睡了个好觉。 次日天一亮,墨画就带着瑜儿,到了清州城。 清州城外,有道廷司的执司巡查。 墨画要进城,就被拦住了。 主要是他太小了,带着个孩子,比他还小,在一堆修士中,显得非常奇怪。 执司忍不住问道: “你……多大了?” “十五……” “进城做什么……” “去乾学州界求学……” “就伱一个?” “还有我弟弟1墨画拍了拍瑜儿。 瑜儿立马站得笔直,挺胸抬头,连连点头,表示墨画哥哥说得对。 执司有些为难了。 他得到的命令是,“但凡有带着小修士的可疑修士,都要一一盘查。” 可小修士带小修士,这算可疑么? 他听到的风声是,顾家的一个小少爷,被人贩子拐走了。 但奇怪的是,那小少爷的画像不能透露。 他们只能按年纪排查…… 执司看了眼瑜儿,“这小男孩,倒像是个小少爷。” 他又看了眼墨画,心里直犯嘀咕。 人贩子……应该不会这么小吧。 况且他若真是人贩子,应该是想办法出城,而不是这么大张旗鼓地想进城……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墨画见这执司嘀嘀咕咕,便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嗯,是顾家……” 执司点头,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马板起脸: “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1 “哦……” “进城去1 “哦1 于是墨画就拉着瑜儿,穿过城门,堂堂正正地进入了清州城。 清州城烟火气很足。 到了清州城,基本等于半只脚迈入了乾学州界。 他可以找个门路,前往乾道宗拜门了。 但在此之前,还要把瑜儿这个“小拖油瓶”,安然无恙地,交到他爹娘手里,不然自己也不安心。 清州城还比较繁华。 街上喧闹,人来人往,两边摊位上,丹符器阵还有一应万物,也是琳琅满目。 墨画和瑜儿一边走着,一边逛着。 瑜儿四处张望,满是好奇。 墨画却在寻思: “怎么找到瑜儿的爹娘呢?” “顾家……” 墨画一路上,倒听过几人提到过“顾家”…… 人贩子中,那个蒋老大说过,进城前的执司,也提过…… 瑜儿莫非是顾家的小少爷? 墨画便问瑜儿,“瑜儿,你姓顾么?” 瑜儿把目光从路边,一串串的糖葫芦上艰难地挪开,想了想,这才慢半拍道: “我不姓顾。” “那你娘姓顾?” 瑜儿摇头。 墨画皱眉。 不姓顾,那就跟顾家没关系了…… 瑜儿看着墨画,面露惭愧道:“哥哥,对不起,我娘不让我说姓氏……” “没事。”墨画笑着安慰道,“出门在外,一定要警惕一些,哪怕是对我也一样。” 瑜儿还是心存愧疚。 墨画便给瑜儿买了一串糖葫芦。 瑜儿立马高兴起来,又啃又咬,吃得小嘴红通通的。      “第一次吃么?” “嗯。”瑜儿点头,“娘不让我吃。” 墨画叹了口气。 他有些迷糊了。 瑜儿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不让吃糖葫芦…… 是家里太穷吃不起,还是太富怕吃坏肚子? “瑜儿,你家里大么?” “嗯1瑜儿伸开小小的手臂,画了个大圆,“很大很大1 墨画点了点头,“那就是大世家的孩子……” 但好像也不一定…… 小孩子认知的大,跟大人的大,还是不一样的。 他小时候,觉得通仙城就很大很大了,从城南到城北的路,很长很长…… 但现在这条“很长很长”的路,他半个时辰就能走完了…… “那你对清州城有印象么?” 墨画又问。 瑜儿舔着冰糖葫芦,尽力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觉得都差不多……” 墨画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这倒确实。 这些大大小小的仙城,见多了,似乎都大差不差。 但这下就麻烦了…… 没什么线索,不好找碍… 瑜儿想了想,忽而眼睛一亮,“哥哥!我想起来了!我在清州城有亲戚,我娘说带着我来找亲戚的1 “什么亲戚?” 瑜儿摇头。 “姓什么?” 瑜儿还是摇头。 墨画叹了口气。 罢了,好歹也是条线索。 之后墨画又打听了一圈,便在清州城门口,找了家面馆坐下了。 他问过了,顾家是清州城,不,包括乾学州界外围大大小小几个仙城中,势力最大的一个家族。 是五品家族! 而据城里风言风语的传闻,顾家的,不知是哪一脉的小少爷,被人贩子拐走了,至今不知下落。 至于这小少爷,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顾家没对外透露。 或许是身份特殊,有些忌讳。 顾家对外只说,十岁以内,任何被拐小修士的线索,都可以告诉顾家,若情况属实,顾家会有厚报。 甚至可以给一个乾学州界的入学名额…… 入学名额…… 墨画有入宗令了,倒没什么需求。 而且那个顾家公子,他也不知在哪。 他现在要先把瑜儿这个小公子安排好,找到他的家人。 “直接去拜托道廷司?” 墨画想了想,摇了摇头。 清州城的道廷司,墨画不熟。 更何况现在貌似顾家这事闹得很大,道廷司大部分执司和典司,都去找顾家那个小公子了,未必会把瑜儿的事放在心上。 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 墨画猜测,道廷司里面,很可能也有部分修士,跟人贩子有勾结…… 这也是张澜叔叔提醒过自己的。 道廷司里,也没那么干净,各地道廷司里利益纠葛,复杂得很。 人心隔肚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切外人,都不算稳妥。 最好是将瑜儿,交到他亲生爹娘的手里。 “有亲戚在清州城……” “那挨家挨户去问?” 墨画又摇了摇头。 也不行。 能在乾州立足的,身份背景都不小,门槛很高的,自己未必能迈得进门。 而且这样也很浪费时间。 同样,假如有人嘴上说是瑜儿的“亲戚”,表现得再亲热些,瑜儿年纪小,也不大可能分清,对方究竟是亲人,还是心有叵测之人…… 冥冥之中,墨画觉得,这两种方法,都有些问题。 一经外人之手,必有变故。 这是他学了天机衍算之后,偶尔心中生出的警兆,虽然还很微弱,并不明显,也不算太准确,但用来做决策的参考,有时会有奇效。 墨画考虑了许久,这才决定,用一种最简单,最笨,但也最直接的办法: 蹲大门! 进出清州城,大门都是必经之地。 清州城是连通乾州学界的枢纽之地。 瑜儿的爹娘,只要想找瑜儿,迟早会途径清州城,出现在清州城的大门口。 当墨画这么想的时候,忽而心中一跳,仿佛他心中预料的因果,会依循某种天机,在可预见的将来,成为事实…… 墨画心中震动。 这就是…… 真正的天机衍算? 不,或者说,是真正的天机衍算的雏形…… 墨画的脑海中,又浮起庄先生的身影,他照着师父的模样,捻手掐诀,闭目冥想,运起神识…… 片刻之后…… 什么都没发生…… 墨画摸了摸下巴。 他有点怀疑,师父衍算时,捻手掐诀,应该只是装装样子,这样看起来会更加“仙风道骨”,但实际上没啥用。 他现在学着师父的样子,头脑就一片空白,什么都算不到。 或者是因为,他现在学的,还只是“神识衍算”,远不到“天机衍算”的层次。 只是衍算得多了,识海中偶尔会有一点点,事关天机的预兆罢了。 毕竟师父根本就没教过他“衍算天机”…… 墨画叹了口气。 天机是什么,他还不太清楚。 怎么去算,更是一窍不通。 “天机衍算……” “以后遇到其他天机法门,想办法弄来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对比参照,触类旁通,领悟真正的‘天机衍算’……” 墨画点了点头。 不能只被别人算。 自己偶尔,也要算算别人才好…… 墨画转头看了眼瑜儿,叮嘱道: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留意下大门口,有你认识的人,你的爹娘、亲人、师长,或是你家的车马,都跟我说下……” “嗯1瑜儿点头。 之后老板上了一大一小两碗面。 墨画一边吃,一边又在心里琢磨着“天机衍算”的事。 瑜儿学着墨画,“呼呼”吃着面条,偶尔抬起头,见墨画在自己身边,觉得安心了一些,再继续低头吃面。 仿佛只要跟在墨画身边,那些血腥的、残忍的、孽化的梦魇,就会渐渐消散…… 墨画两人便一直在大门口蹲着。 清州城门口,车水马龙,形形色色的修士,人来人往。 可一直蹲了数日,吃了五六日面条,还是没一点收获。 墨画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应该没错碍…” 墨画皱眉,凝神去想,他的脑海中,一辆马车,以及一副面容,隐隐约约,有了一点痕迹…… …… 此时,清州城,顾家。 一处安静但奢华的大厅内。 一位容貌昳丽的宫装女子,素手一挥,将满屋华美的桌椅瓷器屏风,震得粉碎,甚至被阵法加固的墙上,都出现丝丝裂痕。 屋外的婢女,面色微白,低头摒耳,悄然退下。 女子对面,有一位容貌极为英俊,修为身后,身穿华服的男子在苦笑。 “琬儿,你别生气……” 宫装女子美眸微红,含着怒意,“我怎么不气?堂堂上官家……嫡系的骨血,能被人劫走?你当我是傻子?” 华服男子柔声道:“琬儿,谁也不想……” “上官仪1女子恨声道,“瑜儿是我的孩子,你不心疼,我心疼,瑜儿那么小,那么乖巧……他是我的命啊1 华服男子俊美的眸子,染上一层痛苦,“瑜儿也是我的骨肉,我怎么可能不心疼……” “那你们上官家做了什么?”女子厉声质问道。 华服男子苦涩道:“琬儿,你现在也是上官家的人,别再说这种话,若是让爹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他本来就对这门亲事不满,横竖看我不顺眼……” 宫装女子看着男子,美眸中曾经的情意,变得冰冷如刀,甚至带着深深的恨意。 “他不喜欢我,所以也不喜欢瑜儿这个孙子。” “我告诉你,瑜儿若不见了,我会恨你们上官家一辈子1 女子的语气带着一丝颤抖,既有决然,亦有与相爱之人绝情的痛苦: “包括你……上官仪1 男子心如刀绞,“琬儿……” 宫装女子恨声道:“现在如实告诉我,究竟是谁劫走了瑜儿,你们究竟查到了什么?瑜儿又到底在哪?” 男子叹了口气,面带愁容。 他知道妻子至情至性,爱子如命,之前不敢说实话,怕她伤心过度,所以一切都瞒着她,说已经知道了线索,很快就能找到瑜儿。 但现在隐瞒不过,他也只好如实道: “这件事表面看……只是个巧合……” “瑜儿外出看花灯,一堆人盯着,可是眨眼的功夫,瑜儿就不见了……” “我们去查,可天机如水,了然无痕……” “根本不知,是谁劫走了瑜儿,又是为了什么,但是能隐约查到,瑜儿被劫走后,有人在将他向外运送……” “那是一伙人贩子……” “他们分了好几批人,从清州城,分批向外走,似乎要把瑜儿送到乾州之外,不知道什么地方……” “这些时日里,上官家、顾家、还有道廷司,都发动了大量修士盘查。” “上官家在暗处,顾家和道廷司在明处,可查一批,杀一批,杀一批,查一批……无论杀多少,总有一些不起眼的漏网之鱼,总能好巧不巧地,将瑜儿一点点往外送……” “仿佛,一起都被算好了……” “所以,长老他们推测……”男子心中涌起寒意,痛苦道,“是有洞彻天机的大能,神谋鬼算,暗中布下大局,想要……” 男子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声音颤抖。 “掳走瑜儿这个,上官和闻人两大世家,千年来第一次嫡系联姻,生出的孩子……” (本章完) 第584章 算得准 第584章 算得准 上官家和闻人家,千年来,第一个联姻的嫡系后裔…… 自己的孩子,明明背靠乾州两大世家,但却要受人算计,要承受这么大的凶机。 宫装女子的眸中,掠过一丝悲凉,似是悲恸过度,经脉气息都有些紊乱。 男子心痛,伸手想扶她,却被她一手推开。 “然后呢?”宫装女子冷冷道,“然后,你们又找到了什么?” 男子无奈收回手臂,叹道: “是顾……长怀他,找到了瑜儿的线索,顺着线索,追到了城外数十里的一处食肆,找到了一伙只有筑基前期修为的人贩子……” “但……” 男子摇了摇头,苦涩道:“瑜儿,又被人劫走了……” 宫装女子错愕,“又?” 男子涩声道:“是另一伙人……” “以阵法伏击,以法术杀人……” “阵法隐秘,威力大但出其不意,法术用的也是寻常的火球术,手法干净利落,没留下一点跟脚……” “而人贩子中,有一人会断金剑诀……” “断金门……”女子咬牙道。 男子苦笑,“跟断金门没关系,估计是叛门的弟子,断金门没这个胆子,更没这么蠢,用这么显眼的镇派剑招……” “我不管1女子恨声道,“找不到瑜儿,他们断金门也要付出代价1 “好……”男子只能应承道,他知道这个时候,讲不了道理。 华服男子叹了口气,接着道: “断金剑诀,是金系御剑之法,主攻杀伐,威力极大……显然人贩子是遇到强敌,生死一线,这才孤注一掷,显露出这招剑法……” “但是……” 华服男子瞳孔微震,“这记筑基境,威力极大的剑诀,没能伤到敌人一分一毫……” “剑上没沾到一点血气,对面皮都没破……” “这就说明,对手的修为,很可能比这些人贩子,高出太多……” “金丹,甚至有可能是……羽化……” 女子冷笑,“好啊,打瑜儿主意的人可真多,他不过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何德何能,被这么多人惦记……” “之前是洞彻天机的大能布局,这次呢?还能是哪位精通天算的高人,半路劫道不成?” 宫装女子面露讥讽地质问丈夫。 男子被妻子质问,低下头,无奈道:“这次……也算是。” 女子一愣,随后怒道:“上官仪,你当我是一无所知的蠢女人?” “天机算法,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这个是大能,那个是高人,高人能有这么多?” “这世间,真能精通天机算法的修士,能有多少?他们吃饱了没事干,全来算计我的瑜儿了?1 男子苦笑,“琬儿,我没骗你,我请玄机谷精通算法的梅长老算过了……” 宫装女子冷冷道:“他算出什么了?” “他……”男子有些难以启齿,“……他疯了……” 女子一怔。 男子喟叹道:“梅长老他……去算‘劫’走瑜儿的那人,一开始什么都算不出,说天机被遮掩了,迷茫一片,不知痕迹……” “后来我再三恳求……” “梅长老他推脱不过,就耗了精血,用玄机谷祖传的玄算,推衍了一下……” “刚开始,他的确拨开了迷雾,见到了一个模模糊糊,如水如雾的小身影……” “等他再去看时,就……” 男子沉默了一下。 女子生气道:“就怎么了?” 男子叹道:“就……神色惊恐,口吐鲜血,全身冰凉,神智也生出异常,突然就疯了……” “嘴里还不停念叨,说什么因果大恐怖,什么尸山孽障,还说他被‘尸孽’咬了一口,说他马上也要变成僵尸了,浑身颤抖不停……” 女子神色变幻,可细细想后,又有些生气: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尸山,什么尸孽?这种荒诞不经的话,伱也能信?” “这些跟瑜儿,能有什么关系?” 男子无言以对。 他也不知道,瑜儿怎么会跟这些因果牵扯上关系,但梅长老的事,却是千真万确。 他确确实实疯了…… “那位梅长老,真是玄机谷的?”女子又问。 “是。” “他现在人呢?” “梅长老他……心智疯癫,似乎伤了识海,送回玄机谷医治去了……” 女子峨眉陡然凝起,寒声道: “所以,无凭无据,人证也没有,你是在拿这子虚乌有的梅长老骗我1 男子低声道:“琬儿,我何时骗过你……” 他的话中,带有一丝哀求。 “好,那我自己去找瑜儿1 宫装女子断然道,转身便要走。 男子心中一慌,立马将她拉住,“你不能出清州城1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压着怒意问道:“为什么?” “我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男子声音微寒:“我娶你为妻,坏了一些世家的规矩,违背了上官家的祖训,很多人盯着我们……” “他们会对瑜儿下手,也有可能,对你不利……” “现在瑜儿不见了,我怕再失去你……” 女子冷声道:“留在清州城,就安全了?” 男子坚持道:“清州城在乾学州界,有先人布过阵法,天机清明,出了清州城,天机一片混沌,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男子面色凝重无比。 修界有大恐怖。 一些真正的可怕修士,洞悉大道,有着很多莫测的逆天手段。 甚至有人,会布下大局,去养道孽。 越接近修道的顶点,越知道这世间的真实,便越觉得这世道人心的可怕。 “所以呢?”女子冷漠道,“你要我躲在这城里,不管我的孩子了……” “琬儿,你别插手……”男子温言软语,近乎哀求道,“这件事,因果太大了……” 也太可怕了…… 布局掳走瑜儿的人,天机高深,不露痕迹…… 劫走瑜儿的人,因果之中,更是蕴藏天大的杀机。 这都不是一般修士能做到的。 阵法大道,神识算法,天机因果……这些都是极高深复杂的东西。 琬儿她虽然学过阵法,但也只是一般意义上学得不错。 被人当成天之骄女,受人夸赞与仰慕,这只是一般“世俗”的好…… 是人为规范内的“好”。 她根本不知道,这世间真正精深的阵法,高深的神识,到底是什么。 那些超乎寻常修士认知,突破品阶的阵法,变幻莫测的天理,不被人为规范的大道,究竟有多深邃可怖…… 宫装女子不明白这些,她只是看着丈夫,目光从愤怒,渐渐转为心灰意冷。 “你是不是……早做好打算了?” 男子沉默无言。 “如果……”女子顿了一下,忍着痛,一字一句道:“瑜儿找不回了,你打算怎么办?” 男子有点不敢看女子的眼睛,移开目光,低声道: “爹的意思,是让我们……再生一个……” 女子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目光之中,有无尽的悲恨。 既恨丈夫,又恨自己。 “上官仪,你好狠的心1 女子含泪道,“好!好!要生,你自己找别的女人生去1 “我闻人琬此生,只有瑜儿这一个孩子1 “瑜儿他……那么乖巧,那么善良,他怎么可能……” 瑜儿的笑脸,浮现在女子的脑海,女子的心,针扎一般的痛,忽而她心中一颤,像是冥冥之中,她能感觉到,瑜儿正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 自己的孩子,在等着自己…… 女子心痛不已,不顾一切,转身要走。 “琬儿,太危险了……”男子还想阻拦。 女子目光冰冷,“你不去找,我去,找不到,我就找一辈子1 “哪怕是死,我也要和瑜儿死在一起。” “你就等着做你的上官家家主,随便找个女子……给你再生个孩子去吧。” 女子说完,满目含泪,拂袖而去。 男子想留,可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祝 他脸色苍白,叹了口气。 过了片刻,有个小厮进门,恭敬道:“少主,家主请您去一趟……” 男子怔忡半晌,这才无力道:“我知道了……” 他是上官家的少主,也就是上官家下一任家主。 但他觉得,自己不像“主人”,更像是一个左右为难的“奴人”,可在偌大的世家中,他又不知,自己究竟算是谁的“奴人”。 上官仪深深叹了口气,走到顾家一处书房,恭敬站立片刻,这才听里面传来一道深沉的声音。 “进来。” 上官仪进了门,行礼道:“父亲。” 书房典雅而奢华。 正中坐着一位气息深厚,极具威严的修士,样貌堂皇,但鬓角微白,眉角有淡淡的尾纹,但仍可见年轻时极为俊美。 此人便是上官仪的父亲,也是上官家真正的家主——上官策。 “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了,这里的事,你自己操心。”      上官策在写着什么,声音低沉,淡淡道。 “是。”上官仪恭敬道。 上官策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淡淡道:“你不该娶闻人琬这个妻子……” “她太意气用事了,做事任性,欠缺考虑。” “好歹也是嫡系女子,也不知闻人家,到底是怎么教的……” “世家女子,未出嫁前,可以任性些,可一旦出嫁,既代表家族的颜面,也要维护家族的利益,行事总要得体,就算有些难过,也要忍着……” “爹……” 上官仪声音稍大了些,打断了上官策的话。 “琬儿她……是个好妻子,瑜儿失踪,她伤心过度,有些失礼,是人之常情……” 上官策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置可否,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瑜儿怎么样了?” “还在找。” 上官策叹了口气,“瑜儿他……心地纯良,是个好孩子,但是,不会是个好家主……” 上官仪截口道:“爹,我只有瑜儿这一个儿子。” 上官策目光微冷,“我跟你说过,若是……” 上官仪道:“那下任家主,也必然是我和琬儿的孩子……” 上官策冷笑,“她未必愿意……” “我会等到她回心转意为止……” 上官仪低着头,躬着身子,但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上官策眉头微跳,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淡淡道:“我知道了……” 书房的气氛,有些僵滞。 上官仪不愿久待,便起身告辞。 “仪儿……” 上官策喊住上官仪,迟疑片刻,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你要知道,家主不是那么好当的……” “修道世家,以宗族为本,需明利害,知损益,优柔寡断,儿女情长,是不行的。” “修士一辈子很长,再怎么喜欢,时间长了,欢爱都会褪色,人心也都是会变的……” “作为家主,必须要知道,什么才是最长远的,什么才是最有利的。” “你也必须狠下心来,有所决断,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服老祖宗们,将绵延万年的上官世家,交到你手里……” 上官仪默然道:“爹,我知道了。” 上官策只看一眼,就知自己这儿子,根本一点不明白。 他有些烦躁,但毕竟城府深,只平抑着心绪,叹了口气: “你多想想吧,瑜儿是你的孩子,是嫡系血脉,但也只是上官家众多弟子之一,孰轻孰重,你自行权衡。” 上官仪面容痛苦,但没说什么,行了礼,恭敬地退去了。 上官策低头看着玉简,许久之后,抬起头,看着适才上官仪站的地方,想着他一脸愁苦的模样,有些愠怒,更有一些怒其不争: “老子一辈子风流,万花从中过,片叶不走心,生出的儿子,怎么会是……这么一个痴障情种……” “看着一表人才,但没点出息,天天只念着他的老婆孩子……” 上官策眉头紧皱,尽是不满。 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摊开了一张舆图。 舆图之上,是整个乾州。 此时一条条路线,被勾勒出来,以罗盘衍算后,变换成了深奥的天机纹路,但却无始无终,不知从何处来,又不知向何处去。 唯有一丝丝,蛮荒的,古老的气息残留。 这是掳走瑜儿的人的手笔。 上官策的目光肃然,面沉如水,口中喃喃道:: “从联姻、出生、到死亡……都被算好了么……” “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手笔?” “竟能瞒着老祖宗们,拿上官和闻人两大世家唯一的嫡系后裔,去当祭品……” “他们是想……向什么东西献祭,想逆什么东西的生死?” 上官策只觉一股深彻骨髓的寒意…… …… 顾家院中。 一身宫装的闻人琬,一心念着瑜儿,可出了门,又是一阵茫然。 “找……怎么找,去哪找?” 瑜儿被劫走,很有可能,已经不在这方州界,甚至不在乾州了…… 她的心中,生出渺茫的绝望,与深深的无力。 修界之大,无边无际。 她不会衍算,更不懂天机,想找到瑜儿,就跟大海捞针一般。 她也深深痛恨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求着老祖宗,去学这种艰深晦涩的修道法门。 不然的话,她现在凭自己,就能去算瑜儿的因果了…… 哪怕神识耗尽,哪怕识海枯竭,哪怕…… 闻人琬呆呆站立半晌,这才回过神来,怅然四顾,沉思片刻,喊来闻人家的护卫,让他们驾车,送自己出城。 无论如何,先出了清州城再说…… 在城外,自己或许能找到一些瑜儿的踪迹…… 闻人琬暗暗下定决心。 一月找不到,就找一个月。 一年找不到,就找一年。 一年不行,就找十年,找百年,找到自己寿元耗尽为止。 “一定要找到瑜儿,活要见人……” 后面的四个字,她却不敢去想,她害怕见到瑜儿冰冷的,没有生机的小脸,害怕知道,自己珍视的孩子,已经没了…… 这比杀了她这个做娘亲的还难受。 闻人琬只觉胸口锥心一般地痛。 马车离开顾家,走过大街,途径坊市,一个时辰后,接近了城门。 闻人琬一心想去城外,并没有注意到,城门附近一处面馆里,两个小修士,正在“呼呼”吃着面条。 而等了数日,又倦又饿,正忙着吃面条的墨画和瑜儿,也并没有注意到,有一辆低调但奢华的马车,在无声无息,往城门外行驶…… 城门口喧嚣不止,车水马龙。 双方交错,各自分离之时,闻人琬忽而一怔。 有一瞬间,仿佛是母子连心,她似乎觉得,自己的儿子,就在附近,甚至离自己很近…… 可她知道,瑜儿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自己那个乖巧懂事的儿子,不知落在了谁的手里,生死未知,更不知,有没有受人虐待和折磨。 闻人琬心中更痛。 马车继续向城外驶去。 可随着马车越走越远,闻人琬的心中,越是不安,甚至恍惚之间,有种预感。 仿佛自己离瑜儿,正越来越远,而只要出了这道城门…… 自己便会与儿子天人永隔。 今生都不可能再见面! 修士心中的征兆,不会没有来由。 闻人琬心中惶恐不安。 她立马道:“停车1 马车停下,她立马下车,茫然四顾,许久之后,忽而余光一瞥,看到远处一个面摊…… 闻人琬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 面摊上,有两个小修士。 一个稍大一点,眉眼如画,气质澄澈而温润。 另一个小小的,四五岁,看着和自己的瑜儿十分相像…… 闻人琬心中颤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想说话,可心情激荡,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墨画正吃着面,忽而神识一动,察觉有人在看他,一抬头便见远处一个容貌昳丽,雍容华贵的女子,满面泪痕,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 这个女子,既陌生,又有些熟悉。 墨画从未见过,但一些隐约的因果中,似乎又有些印象。 墨画恍然,而后拍了拍身边的瑜儿。 瑜儿正学着墨画,蒙头“呼呼”吃面,经墨画提醒,往远处一看,小脸一呆,筷子“叭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瑜儿的眼眶,也瞬间盈满了泪水。 “娘……” 四周嘈杂,但这声“娘”还是清晰地传到了闻人琬的耳中。 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让她胸中窒息,难以呼吸。 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清瑜儿的样子,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向瑜儿跑去。 她仿佛忘了自己是一个金丹境的修士,忘了自己有一身修为,只记得自己,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瑜儿也眼泪汪汪,迈着小腿,迎了过去…… 两人相拥。 尽管泪眼朦胧,看不清瑜儿的模样,但闻人琬还是不顾一切,紧紧地将瑜儿搂在怀里。 她不敢放手。 她怕一放手,自己的孩子,就又不见了。 即便是做梦,她也希望,这个梦能久一些,让自己的孩子,能在自己怀里,多待一会…… …… 瑜儿母子二人相拥而泣。 墨画欣慰地点了点头。 虽然是“稀里糊涂”连蒙带算的,但看起来,自己“算”得还挺准。 瑜儿找到了娘亲,应该就安全了。 自己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就可以去乾学州界,去拜一下乾道宗的山门了! 谢谢一起修仙、辋水沦涟、滔滔不绝|钟乐、黑頁的打赏~ (本章完) 第585章 屠先生 第585章 屠先生 乾州,某处禁地。 地下密室,阴森暗沉。 密室之中,设着一个祭坛,祭坛之上,供着一个人面羊角,獠牙狰狞,血迹斑斑的,白森森的巨大头骨。 屠先生跪于头骨之前。 他脸色苍白,泛着绿光,手指修长,像是在血中泡得太久,皲裂之中,浸着血色。 屠先生瞳孔空洞,像是被什么寄生了,口中嘶哑地念念有词,既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人死了,道骨被剥,归墟的大门,早晚会打开……” “活着的人,要死了,死去的,要活了……” “万年大计,要落子了……” “原本都算好了……” “那个孩子……必须要弄到手。善是恶的温床,他的血,他的肉,他的识海,是最好的祭品,他的神识,是最好的‘神胎’……” “但是……他被‘抢’走了……” 屠先生麻木的神情,忽而痛苦而愤怒,眼中渗出血来。 似是受了什么责备,心中惶恐愧恨。 “不怪我,不怪我……” 他颤抖着道,许久才平复,继续道: “那孩子没了,不知去了哪里,再去找,天机难觅,大海捞针……” “但那孩子,还有娘亲,也有父亲……” “可以再生……” “四象魔阵,羽化魔胎,因果污秽,只要他的娘亲出了清州城,我们便可以混淆天机,将她捉来……” “此举会触怒道廷,得罪上官家和闻人家,使千年布局,毁于一旦,乾州魔子,死伤殆经…” “但……” “为神主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只要抓住孩子的母亲,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了她,便可控制上官仪……” 屠先生冷笑一声。 “上官策城府深,寡情而深算,但一饮一啄,他的儿子,用情至深,命门显眼,极易拿捏……” “……逼迫他们,再生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有上官和闻人的嫡系血脉,自出生开始,便握在我们手里,是最好的替代品。” “但是……” 屠先生咳出了一口血,“……又失算了……” “有人坏了我们的因果1 屠先生愤怒道。 他的眼睛,忽而赤红,声音变得尖锐而癫狂,不似人声:“谁?是谁?1 似人非人的声音,在密室回荡。 许久之后,屠先生咳了几声,复又平静道: “我不知道……” “我算不出……” “不,”屠先生咬牙道,“我不敢算……” “我看到茫然大雾,遮蔽天机,看到无尽尸山,看到漫山尸海,看到一双血红的,残忍的眸子,看到剥削的渊薮,看到大道的孽变……” “这是道孽的气息……” “我……” 屠先生目露惊恐,牙齿打颤,“我……不敢算……” “会被污染……” “我不敢……” 屠先生瑟然颤抖,以头捣地,磕得满头是血,口中频念“我不敢”…… 但片刻后,人面羊角之上,渗出鲜血。 一股邪念,灌入了屠先生的识海。 屠先生瞬间清醒过来,他的目光,逐渐平静。 “是的……没错。” “这不可能……” 屠先生喃喃道:“这……不可能是真的……道孽只是假象,是用来蒙蔽天机的手段。” “若是真正豢养道孽之人……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人是个骗子……” “他骗了我。” “他到底是谁?” 屠先生皱眉,自问自答道: “我曾披着‘人皮’,亲自去那间食肆看过……我的阵法,被解了,留下了一些痕迹,但解阵手法笨拙,生疏……”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在戏弄我,在骗我1 “笨拙生疏的手法,解不开阵法,能解开阵法的人,不会这么生疏……” “此人……心机很深,很阴险,很狡诈……” “是个极高明的阵师……” “必然也是个老怪物……” “他会是什么模样……” 屠先生开始在心中,勾勒此人的画像…… 中年以上,又或者是个老头,几百岁修龄,鹰钩鼻,法令纹,眼神阴鸷,精光内敛,很可能表面温和,但笑起来,阴柔而恶毒…… 屠先生觉得大差不差。 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怨毒。 “坏我神主的大计……” “早晚有一日,我会将这人揪出来……” “将他的血肉,奉为三牲,饲养妖魔;将他的生魂,供为祭品,祭祀神主……” “让他沉沦荒山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让他知道,神主的威严,不可侵犯,大荒的主人,不死不朽1 屠先生神情狂热,无所畏惧…… …… 而一向“吃人”的墨画,不知有人也想把他当祭品给“吃”了。 他现在也在吃东西。 而且吃的,是真正的“山珍海味”。 为了感谢墨画,闻人琬在清州城最大,也是最贵的膳楼,请他吃了一顿很大很大的餐! 墨画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花里胡哨,不明所以,但是看起来就很贵很贵的膳食。 满桌子菜,他一道都不认识。 因为太贵了,吃在嘴里的感觉,就很微妙。 墨画也不知到底算好吃,还是不好吃。 他只感觉,自己嚼的是“灵石”,而不是膳食…… 不过,好在他不挑食,吃得还是很开心。 瑜儿坐在墨画旁边,虽不觉得饿,但见墨画吃得开心,他也跟小学人精一样,墨画吃什么,他也吃什么。 闻人琬则目不转睛地看着瑜儿,生怕一眨眼,自己的孩子又不见了。 她到现在,还觉得跟做梦一样。 原本只是绝望之中,存了一线希望,但没想到,自己出了一趟门,真的就找到了日思夜想的孩子。 闻人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上官仪更是难以置信。 他听说瑜儿找到了,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真见到瑜儿后,又是惊喜,又是震惊,同时很费解,嘴里只喃喃道: “这不可能碍…” 这不合天机,不合因果,事情不应该,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闻人琬没给他好脸色。 上官仪也很识趣,没待多久。      母子平安,他心中的石头,也就落地了,至于妻子,他以后再慢慢哄吧。 上官仪向墨画致谢,并且道:“小友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上官家……” “不稀罕。”闻人琬冷冷道,“赶紧走,你在这里,我没胃口。” 上官仪苦笑,无奈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若有所思地看了墨画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除了上官仪,墨画还见到了一位姓顾的公子。 长相极为俊美,扇个纸扇,一派风流,就是人看着傲气了些。 闻人琬道:“这是我的表弟,姓顾,名长怀。” 墨画礼貌道:“顾叔叔好。” 顾长怀极为诧异,但也只说了些感激的话,除此以外,什么都没问,待了一会,就告辞了。 他告辞的时候,同样看了墨画一眼。 倨傲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怀疑。 墨画悄悄问闻人琬:“琬姨,这位顾叔叔,是不是人缘比较差啊,看人的眼神怪怪的……” 闻人琬一怔,随后忍俊不禁,笑道: “你别介意,长怀心地很好的,只不过年少轻狂,孤傲了些。” “而且他第一次见你,多少有些不适应,态度便冷淡了些,伱别放在心上。” “嗯嗯。”墨画点了点头。 “对了,”墨画又问道,“刚刚那位,长得很英俊,脾气也温和的叔叔,是瑜儿的父亲么?” 闻人琬有些嫌弃道:“是的……” 她将瑜儿的身份,简单跟墨画说了。 瑜儿是上官和闻人两大世家联姻的孩子,拥有两家最嫡系的血脉,所以瑜儿的全名,叫“上官瑜”。 墨画吃着像是鸡腿,但又不知是什么灵兽飞禽的腿,一脸平静,甚至有些茫然。 “闻人家你知道么?”闻人琬不由问道。 墨画摇头。 “上官家呢?” 墨画还是摇头。 他是通仙城这种小地方来的,对乾州世家的事,几乎一窍不通。 他得到的那副乾州舆图,虽也简单标了一些世家,但墨画没怎么关心…… 他的注意力,全在乾学州界的那些大宗门上了。 而且这些世家,乱七八糟的。 说起来这个也有底蕴,那个也有来历,势力多大多大,又是有几千年,乃至上万年历史…… 墨画根本分不清谁跟谁…… 闻人琬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墨画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乾州的修士吧……” 闻人琬委婉地问道。 “嗯,”墨画点头,“我是散修,家在离州,出身一个二品小仙城,爹娘都只是炼气……” 闻人琬张了张嘴,更是吃惊,“那你……怎么到乾州来了?” “我是来求学的1 “你一个人么?” “是的,我爹娘都很忙的,而且他们也都只是炼气,一路上太危险了,我不放心他们,就一个人来了……” 闻人琬不知说什么好,她感觉这孩子的话,是不是说反了…… 随后她又默默叹了口气,心中感慨。 难怪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离州到乾州啊,路途这么遥远,一路上孤身赶路,跋山涉水,餐风露宿的,还有妖兽,和各类心怀不轨的修士…… 这不仅是修为的问题,更要有丰富的经验,过人的极致,坚定的毅力,和百折不挠的决心…… 而墨画,看起来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他这个年纪,世家的子弟,都还在无忧无虑的修炼,不知世事艰难,和人心的险恶…… 闻人琬看着墨画,莫名有些心疼。 她对瑜儿叮嘱道:“以后一定要多跟你墨哥哥学学……” “嗯嗯1瑜儿连连点头。 闻人琬宠溺地摸了摸瑜儿的头,忽而又心生疑惑,看着墨画,犹豫片刻,这才问道: “那……你是怎么救下瑜儿的呢?” 墨画是瑜儿的救命恩人,出于礼貌,闻人琬没有仔细以神识窥视。 但从表面上能看出来,墨画只是筑基修为。 血气很弱,灵力也不算强,散修出身,家境贫寒,也不太像有什么好的灵器。 即便有上品灵器,以他的灵力,也未必能发挥出威力。 这样一个小修士,是怎么将自己的瑜儿救出来的呢? 他总不能,凭一己之力,把十多个人贩子,全都杀了吧…… 墨画腼腆道:“我只是运气好,刚好路过,见那些人贩子,不知为什么都死光了,瑜儿被关在箱子里,我就把他‘捡’回来,带到清州城了……” 墨画还是之前那套说辞。 自己只是一个路过的,好心的小哥哥。 运气好了那么一点点。 人贩子的死,跟他没一点关系。 闻人琬闻言,有些错愕,但心中也不免怀疑。 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人贩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死了? 他又怎么可能,刚好就捡到了瑜儿? 有点蹊跷…… 墨画见闻人琬不太信,想了想便叹了口气,露出“后怕”的神情: “说起来,这也是瑜儿福缘深厚,福大命大。” “若是我运气差点,碰不到他,真让他被别人捡走了,就麻烦了……” 闻人琬心中一惊。 不错! 若是被其他别有用心,或是处心积虑的修士“捡”走,那瑜儿可就危险了! 她又仔细琢磨了一会,越想越觉得墨画说得有道理。 上官仪之前跟她说,瑜儿被高人布局,暗中算计,掳来掳去的,本应没有什么脱身的机会…… 可人算不如天算。 机缘巧合之下,瑜儿反被墨画这孩子救下了。 这不就说明,瑜儿他福缘深,机缘好么? 做娘亲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福缘深厚呢? 闻人琬心里熨帖。 当然,墨画这孩子,“运气”也好。 可墨画运气好,自己不应该感到庆幸么? 若不是他运气好,就救不下瑜儿,自己也可能再也见不到瑜儿了…… 闻人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由点了点头。 墨画说得对! 瑜儿就是福缘好! 瑜儿既然能福缘好,墨画这孩子,又为什么不能运气好? 一个运气好的孩子,救了一个福缘好的孩子,能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闻人琬心中笃定,信了七八分,而后越看墨画越是喜欢,心里也越是感激,便诚恳道: “墨画,你对上官和闻人两家有大恩,你想要什么?” 墨画一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他救瑜儿,本就是顺手而为,现在要好处,好像有一点……挟恩图报? 而且瑜儿,他也挺喜欢的。 闻人阿姨,对自己也挺好,还请自己吃好东西。 墨画想了想,觉得报酬就算了,让他们帮点小忙就好。 “琬姨,您能把我送到乾道宗么?” 此处虽说是乾学州界,但位处州界边缘,而乾学州界,是五品州界,地域极大,自己赶过去,还要花些时间。 若是误了点,耽搁了时间,拜不了宗门,就不好了。 闻人琬却误会了,有些惭愧,又有些为难道: “乾道宗是‘四大宗’之一,门槛极高,靠闻人家的关系,恐怕有些困难……” 墨画一怔,随后摇头道:“琬姨,您送我过去就好了……” 闻人琬疑惑,“送你过去?” “嗯。” 墨画想了想,觉得瑜儿心地善良,琬姨人也很好,闻人家也是大世家,似乎也不必隐瞒,便接着道: “我有入宗令……” 闻人琬一愣,颤声道:“乾道宗的……入宗令?1 已经在努力了,晚点还有一章~ 我写完就发。 (本章完) 第586章 乾道宗 第586章 乾道宗 墨画也是一愣。 闻人琬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乾道宗的入宗令,是不是……很贵重?” 一旁吃饭的瑜儿,也懵懵懂懂地看着娘亲。 闻人琬叹道:“入宗令,意味着‘免试入学’,乾学州界,从大到小,任何宗门的入宗令,都是很贵重的,更何况还是乾道宗这等顶级宗门。” “顶级?”墨画微怔,随后想起闻人琬方才的话,“四大宗?” “嗯。”闻人琬微微颔首,“乾学州界,五品之地,道门林立,大大小小的宗门,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大几千。” “其中备受推崇的上流宗门,有‘四大宗’,‘八大门’,‘十二流’……” “此外就是一些实力不弱,但底蕴稍欠的门派,这些门派,统称“乾学百门”……” “四大宗、八大门、十二流、乾学百门……”墨画默默念叨着,记在了心里。 闻人琬继续道: “乾学州界,所有宗门之中,若论道统,四大宗最强,八大门次之……” “十二流可与八大门相媲美,但是专精一道,有所偏颇,譬如断金门御剑,万法门学法术,以及其他专精阵丹器符、御兽、武道等等的宗门……” “而乾道宗,是乾学州界,顶级的‘四大宗’之中,数一数二的宗门了。” “数一数二……” 墨画有些疑惑,“那到底是第一,还是第二呢?” 闻人琬神色有些复杂,小声道: “这个……” “四大宗门,都说自己是第一,不肯屈居第二。所以,四大宗全都是数一数二,但又不能明说,到底是一还是二……” 墨画张了张嘴。 还能这样“勾心斗角”的…… “所以,”闻人琬凝声道,“作为五品州界顶级宗门的‘四大宗’,入门要求,极为严苛,一枚免试入学的入宗令,自然就极为珍贵……” “即便对上官和闻人这样的世家来说,也是极稀有的。” 闻人琬叹了口气。 墨画则有些失神。 他没想到,师父留给自己的,竟是这么贵重的东西。 闻人琬说完,立马想起什么,叮嘱道: “这入宗令,你仔细收好,千万别跟别人说。” “嗯1墨画点头。 闻人琬见墨画神色从容,身怀重宝而并不慌乱,暗暗点头,但随即又好奇: “你这令牌,哪里来的?” “我捡来的1墨画道。 闻人琬一怔,“捡……捡来的?” 乾道宗的入宗令……也是能捡到的? 这种理由,墨画基本张口就来: “当年我在离州的一处大山里猎妖,机缘巧合,捡到了一个储物袋,袋子里面,装着一个令牌,令牌上有‘乾道宗’的字样。” “我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这是乾学州界的入宗令。” “乾学州界距离州很远,但我想着,既然捡到了,便是一份机缘,不能浪费,就跋山涉水,到乾州来了,看能不能拜入宗门,学些修道的知识……” 这是一个朴实无华的,修道求法的故事。 半真半假。 听着简陋,但又没什么问题。 闻人琬将信将疑,但想了想,有人生来气运便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更何况,说这话的,还是刚救了自己孩子的墨画。 闻人琬姑且就信了。 墨画却有一些顾虑:“琬姨,这入宗令,真的能免试入学么?” “当然……” 闻人琬说到一半,忽而停住了,皱了皱眉,有些迟疑。 按理来说,持令入宗,就能拜入宗门,这是没问题的。 入宗令的发放,极为严格,不是什么人都能发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的。 入宗的时候,宗门会稍稍衍算一下因果。 手持入宗令的人,只要来路正,无恶因,无恶果,不是“杀人夺宝”,窃人机缘,图谋不轨的,就没什么所谓。 哪怕是“捡”到的,也算是冥冥之中,天道的机缘,宗门都不会拒绝。 但是…… 墨画这个又有些特殊。 乾道宗太大了,每一个名额都弥足珍贵。 而墨画又是散修,无背景,更主要是他的灵根…… 闻人琬低声道:“墨画,你的灵根……” “中下品小五行灵根。”墨画答道。 果然…… 闻人琬叹了口气。 这个灵根,差得也太多了,基本连入门的地板都摸不到…… 但闻人琬又不想墨画伤心,便道:“乾道宗是大宗门,讲究言而有信,应该会收下伱的。” 墨画知道闻人琬在安慰自己,便笑道:“谢谢琬姨1 但他心里也有些预期。 乾道宗比自己想得还要大很多,门槛也高很多。 估计真想拜入乾道宗,没那么容易……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总归是要去一下的。 闻人琬也道:“你吃完,休息一晚,明日我便让闻人家的车马,把你安全送到乾道宗……” 墨画笑着道谢,随后想起一件事,又小声道: “琬姨,还有一件事……” 闻人琬道:“你尽管说1 墨画悄悄道:“我救了瑜儿的事,能不跟别人说么?” 闻人琬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了。 能算计上官家和闻人家嫡系,还能遮掩天机,让两大世家,都算不出因果。 这背后的势力,必然极为庞大。 图谋也必然深远。 墨画只是运气好,顺手救下了瑜儿。 可若是让这些人知道,是墨画这孩子,坏了他们的好事,那这份好运,就会变成厄运。 墨画也还只是个孩子,更是一个散修,修为低微,无权无势,没有背景,估计真的会…… 死无葬身之地! 闻人琬心中一颤,心中发酸。 她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 墨画也有爹娘,若墨画因为救了瑜儿,从而丢了性命,那他的爹娘,该有多伤心。 自己也会愧疚一辈子…… 闻人琬郑重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让所有知情人,守口如瓶,绝不透露一点风声1 墨画灿然一笑,“谢谢琬姨1 闻人琬看着墨画澄澈的笑容,稍稍安心了些。 之后墨画在清州城休息了一晚,陪瑜儿玩了一阵,次日便乘着闻人家的马车,往乾学州界以北驶去…… 乾学州界,求学盛地。 沿途宗门,不可胜数。 云雾缭绕之中,道庭林立,气象万千,蔚为壮观。 霞光漫山,灵兽清鸣,恍若仙境。 穿着各式宗门道袍的修士,来来往往,遁光交错。 墨画心中震撼。 “这就是……乾学州界……” “这就是……乾州最大的,问道求学之地……” 一路上诸般胜景,目不暇接,墨画将小脑袋探出车窗,看了一路,感慨不已。 马蹄声悠悠。 山路隐于云雾。 行路如同乘云。 两日之后,马车就到了乾道宗。 远远便见一座巨大的山峰,顶天而立,山间宫殿罗列,观院星罗,巍峨恢弘,云遮雾绕间,恍若天上白玉京。 “乾道宗……” 墨画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心中也不由有些忐忑。 马车停在了山下。 闻人家的一个护卫抱拳致歉道:“小墨公子,乾道宗规矩严,不让车马上山,实在抱歉,我们只能送到这了。” “没事。” 墨画挥了挥手,向护卫致谢,而后径直沿着高高的台阶,向乾道宗山门走去。 近处更是金雕玉砌,仙气堂皇。 路上也陆续有些其他学子,停车下马,徒步上山,看样子也是想拜入乾道宗的。 只不过,他们穿着更华丽,眉宇更张扬,身边还有家族长辈庇护,有护卫簇拥。 而墨画衣着朴素,只孤零零一个人。 好在,他早已习惯了。 墨画一个人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乾道宗的山门。 山门前,有一道高耸的门槛,几乎比墨画的人还高,隔住了上山的人,也隔住了墨画。 有几个乾道宗的弟子,守着山门,见了墨画,将他拦住了,问他来意。 他们语气彬彬有礼,但骨子里,又有些轻蔑和傲慢。 “我有入宗令,想要入宗……” 墨画出示了入宗令。 这几个乾道宗弟子有些震惊,面面相觑后,有个弟子道: “你在这里稍等,我要回禀一下,请长老决断。”      说完他又道:“你将修士籍贯履历填下……” 墨画看了看所谓的“籍贯履历”,就是填下家在何处,出身如何,灵根如何。 墨画都如实填了。 这弟子,收好了墨画的籍贯,又取出一个封盒,封存了入宗令,而后便进了山门,沿着宽阔的玉石大道,走了一盏茶时间,到了一间厅堂。 厅堂之中,几个乾道宗的长老,正在议事。 这弟子将封盒呈上,道明原委。 几个长老都面露诧异,“入宗令?” 他们看向首座,问道:“沈长老,您怎么看?” 坐在首座的沈长老,法令纹深重,道袍之上,有着四道金纹,显然位高权重。 沈长老闻言,接过入宗令,见了上面的字,忽而皱起了眉头。 “沈长老,可有不妥?”有长老见状问道。 沈长老摇摇头,将入宗令递出,“你们都看看……” 其他长老有些不解,接过后看去,都是一怔。 有长老缓缓念道:“持令入宗者,不得违拒……” “这个字……不对吧……” “不应是‘持令入宗,万望应允’么?” “对啊,怎么会是这种‘敕令’的口吻?” “这入宗令……是假的?” 沈长老摇了摇头,“是真的,只不过,是‘旧’的……” “旧的?” 众长老有些意外。 沈长老颔首,“这是宗门的旧历了……” 沈长老看着入宗令,微微感慨道: “这是……比较古旧的一批‘入宗令’,那个时候,乾道宗式微,实力不足,行事要看人脸色,所以这时的入宗令,用的是‘敕令’的口吻……” “不可违拒,就是让我乾道宗,不能抗拒……” “但是1 沈长老目光矍铄,声音一振:“随着我乾道宗历代掌门,励精图治,数代修士,奋发图强,宗门上下一心,矜矜业业,壮大至今……” “我乾道宗,已今非昔比1 “门人皆天骄,资质尽上品1 “如今,我们已是四大宗之首!是乾学州界,最大的宗门1 “因此,这入宗令,便改了格式字样。” “不再是‘不得违拒’,而是‘万望应允’1 “是别人,求着我们,‘应允’他们入宗,而非我们,受别人‘敕令’而收纳弟子1 沈长老的话,掷地有声。 一众长老,也觉心绪起伏,与有荣焉。 有长老道:“那这入宗令,既是旧账,又不太光彩,便……拒了?” 沈长老想了下,摇了摇头: “不必如此武断,凡事总要多斟酌……” “这些往事,虽不算光彩,但也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我辈修士,须牢记过去的屈辱,铭记于心,才能负重而行,不断壮大,使我乾道宗,屹立千万年1 众人纷纷奉上马屁: “不愧是沈长老1 “高瞻远瞩1 “格局远大,度量不凡1 …… 沈长老微微摆手,想起什么,又问道: “这拜门的弟子,资质如何?” 有人将一份“籍贯”递了上来。 沈长老只看了一眼,就皱紧了眉头。 “散修……” “还是离州偏远之地的散修……” “中下品小五行灵根……” 沈长老觉得有些不堪入目。 其他长老,也传阅了这份籍贯,有个长老忍不住笑道:“特长一栏,写了……阵法?” 其余人一怔,也都失笑。 “他可真敢写……” “怕是没其他可写的了吧……” “阵法……”有长老摇头,“我家的五代重孙,阵法天赋极高,我都不敢让他走阵法这条路,更不敢说擅长……” “真是……无知者无畏碍…” “毕竟小地方的修士,可能学会几副阵法,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吧,不知这山高海阔,天外有天……” 有个长老笑道:“不如去问问,他到底会了几副阵法?” “你可真够闲的……” “问了又能如何,他还能画出二品阵法不成?” “不要小觑天下修士……” “话是这么说,但这里是乾州,是乾学州界,修界天才,尽入此彀之中,不缺他一个‘阵法天才’……” …… 众人议论了一阵,便有人好奇道: “这入宗令,他是怎么得到的?” “这倒是……” “古旧的‘入宗令’,怕是捡到的?” “哪里那么好捡?不会是……杀人夺宝,抢来的吧……” “又或者,是谁的棋子?” 沈长老摇头,“适才我略微推算了一下,有些模糊,算不真切,但看起来还算干净,没什么问题,应该也没什么‘恶因恶果’,估计真的只是机缘巧合下捡到的……” 有长老啧声感叹:“运气真好……” “确实,入宗令都能捡到……” 沈长老颔首道:“这世间有些人,的确会有些不俗的机缘……” “既然这孩子有机缘,那就……”一位长老试探着沈长老的意思。 沈长老沉思片刻,缓缓道:“有机缘是一方面,但是……” 沈长老神情略显倨傲,感慨道: “我乾道宗,这么大的机缘,他承受不起1 众长老一怔,纷纷惊叹: “沈长老此话,说得极好1 “机缘太大,也不是好事……” “福薄之人,接不住这泼天的富贵……” “这也是为他好……” …… “可是……”也有长老有些顾虑,“若是拒了,是不是有损我乾道宗的威信?” 毕竟持令入宗,一般是不会拒绝的。 若是拒绝了,有可能会被说成“言而无信”,传出去就难听了…… 沈长老皱眉,略作沉思,便语重心长道: “不是‘拒’,是‘待议’……” 众人一怔。 “待议?” 沈长老颔首,“不是拒绝,只是此事特殊,需要好好商议……” 好好商议。 既是商议,那商议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十来年,有没有议出结果,结果又是如何…… 这就是乾道宗的事了,别人也没置喙的余地。 这些话,沈长老没说,但大家都懂。 众人纷纷点头: “如此最好……” “兹事体大,确实,要好好商议……” “不愧是沈长老,处事得体,进退有度,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 “那这入宗令……如何处置?”又有人问道。 沈长老无所谓道: “录入修士籍贯便是。” 入宗令珍贵,一令一人,一旦录入籍贯,这令退还之后,他人便不能再用了。 而一旦“待议”,持令之人入宗的事,也就卡住了。 这便处理妥当了。 沈长老微微点头。 入宗令微光一闪,录入籍贯。 沈长老在籍贯之上,批注了“待议”两字,而后便将籍贯丢到一旁,压在案底,默默吃灰去了。 丢的时候,他又看到了籍贯上的名字。 “墨画……” 这个名字,沈长老过目则忘,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我尽力了! 两章将近1万字了~ (本章完) 第587章 天才 第587章 天才 之后沈长老开始商议其他事情。 被录入履历,并被搁置“待议”,形同“作废”的入宗令,便退了回去。 那弟子将入宗令交给了墨画。 “入宗之事,还需商议……” “商议多久呢?”墨画问道。 弟子客气中,带着淡淡的冷漠道:“长老议事,不容我们弟子过问,我也不知道,随缘吧……” 墨画心里便大概明白了。 收就收,不收就不收。 自己都有入宗令了,还这么推诿商议。 大概就是婉拒了…… 他不觉得,自己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值得乾道宗这等五品宗门,商议个十天半个月。 多半就是不了了之。 墨画摇了摇头。 他没想到,自己跋山涉水,跑了这么一趟,竟连乾道宗的门都没进…… 他看了眼乾道宗山门前的门槛,心中不由叹道: “乾道宗的门槛,真高碍…” 墨画将入宗令收好。 这个入宗令,虽然没用了,但好歹是师父留给自己的,当作纪念也好。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等堂皇奢华,门槛又高,只收“天才”的宗门,的确不太适合自己…… 乾学州界这么大,自己找别的宗门就是!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1 墨画振奋精神,心中那点小小的失落,顿时不翼而飞,便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乾道宗的山门。 只是下山之时,与一个身穿乾道宗长老道袍,须发半白,眉眼刚正的修士,擦肩而过。 一人上山,一人下山。 两人交错而过,都没留意到对方。 这位眉眼刚正的乾道宗长老,道袍之上,有四道金纹。 他面带威严,径直走入山门。 一路上弟子,纷纷拱手行礼,他也微微颔首示意,直到进了乾道宗的议事厅,这才皱了皱眉。 沈长老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郑长老,你来迟了。” 郑长老自顾自入座,冷哼了一声,“来早来晚都一样。” 气氛有些僵滞。 沈长老笑了笑,并不在意,只道: “继续商议……近日临近弟子入宗,事务繁多,应及早处理,不要耽搁,早日议完,大家也轻松些……” 众人纷纷应和。 于是气氛恢复如常。 各项事务被一件件提起,既有弟子入学的事,也有宗门制度改善,教习奖惩,长老待遇的事项等等…… 一众长老商议,各提意见,然后看沈长老脸色,最终达成一致。 唯有郑长老,要么不说话,一旦开口,便言辞尖锐,气氛有些紧张。 但他只有一人一口,也改变不了什么。 大多结果,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同意”。 可半个时辰后,论及一件事时,郑长老态度强硬,甚至带着怒意。 “唯上上品灵根,才能入学?” 郑长老怒而拍案,“你放什么狗屁?1 沈长老面皮微抽,但还是依靠涵养,克制了怒意,淡淡道: “郑长老,为人师表,不要口出污言,失了礼数……” 郑长老骂道:“假惺惺的,什么礼数?你连脸都不要了,我还讲什么礼数?” 沈长老微怒,“郑长老1 他深深吸了口气,“唯上上品灵根,才能入学,这是诸位长老商议后,一致同意的……” 郑长老冷笑,“同意什么?还不是看伱脸色?” 此言一出,在座的长老,脸色都有些难看。 沈长老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沈某,搞一言堂?” “不是你沈某,是你沈家1郑长老嗤笑,直言道: “你算什么?一个羽化而已,别人凭什么给你面子?” “别人给的,是你背后沈家的面子1 “你沈家是庞然大物,万年世家,根深蒂固!你不过是你沈家的人肉‘传音符’罢了……” 沈长老大怒,“放肆1 其他长老,也有些哗然。 郑长老冷笑不言。 沈长老冷冷道:“郑长老,你信口雌黄,既是在污蔑沈某,更是在污蔑沈家1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这乾道宗的风气是什么样,何需我多说?” 郑长老又冷笑,“我听说,即便洞虚境的大修士,想入乾道宗任职,也要弯下腰,敬你沈长老一杯酒?” 沈长老仍只道:“胡言乱语1 郑长老继续揭他的短,“这些年,你暗中克扣了多少名额,这些名额,到底都给了谁?” “给了沈家?” “还是高价卖给了与沈家穿一条裤子的世家?” “你想让乾道宗改宗改姓?1 …… 这话便极严重了,在座的长老,纷纷色变。 沈长老反而平静下来,对众人挥了挥手,“大家先散了,事情稍候再议,郑长老他……修炼出了些岔子,伤了识海,偶尔会胡言乱语,诸位体谅一下……” 一众长老如蒙大赦,纷纷拱手散去。 空荡荡的大厅中,便只剩郑长老和沈长老两人。 沈长老面色默然,淡淡道: “我乾道宗,能从一方小门派,发展至今,靠的便是我宗门道统,以及诸多资质不凡的天骄弟子。” “灵根,便决定了弟子的天赋,决定了弟子的修道上限……” “好马配好鞍,宝剑赠英雄。” “我乾道宗,既是顶尖宗门,自然也需要顶尖资质的弟子。” “上上品灵根的天骄,才能配得上我乾道宗。” “我不明白,此举究竟有何不妥,竟惹得郑长老如此失态,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郑长老冷笑,反问道:“乾道宗的历代先人,有几个上上品灵根?” “上中,上下,乃至中下品的都有……” “这么说来,我们乾道宗的先人,也不配成为我乾道宗的弟子了?” 沈长老皱眉,“你这是强词夺理1 他生气地来回踱步,这才开口道: “此一时彼一时,大道衍变,今非昔比,如今天下修士,上品灵根,比比皆是,为何不能……” 郑长老质问道:“比比皆是的是谁?” 沈长老一怔。 郑长老目光锐利,“上品灵根比比皆是的,是世家,是宗族!不是天下修士1 郑长老一字一句道:“不是天下修士1 “你忘了本了1 沈长老目光微闪,沉默不言。 郑长老心情激愤,稍稍平复,缓缓开口道: “我乾道宗的先人,筚路蓝缕,开创宗门,是为了让宗门壮大么?” “是1 “可壮大之后,为了什么?” “为了让我们图名求利,居功自傲么?” “不是1 “是让我们,立宗传道,普及修道法门,传之天下,此谓之‘乾道’1 郑长老颤声道:“我们乾道宗的根本,是‘立宗传道’碍…” “向谁传道?向天下修士传道1 “传道天下,乾道宗才有根本,才有未来,否则的话,一味壮大,谋求私利,我乾道宗再富有,再强盛,也不过是无本之木,是空中楼阁1 沈长老一脸漠然,“郑长老,你说的这些,与我所做的,并不违背……” 郑长老看着他,目光失望至极。 沈长老道:“归根究底,我乾道宗,只能教一部分修士,不可能真的,向天下所有修士传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教天才,然后推而广之,谋天下福。” “上上品灵根,便是天才……” 郑长老目光锐利,“什么是天才?” 沈长老又是一愣。 郑长老冷笑,“上上品灵根,就是天才?滑天下之大稽1 “心怀天下的有才之人,才配叫做天才1 “我乾道宗,养的是什么?” “冷漠自负,谋一己之私的天才?” “心怀天下?他们会吗,他们知道什么是天下吗?他们知道,这天下的修士,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他们的目光,只会往天上看,只会关心自己,他们会注意,自己脚边的尘土吗?” 沈长老皱眉,“这与灵根无关……” 郑长老点头,“是,这原本与灵根无关,但是……” 他指着沈长老道,“世家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沈长老面皮抽搐,微微狰狞。 郑长老却继续道: “好一个灵根遗传……” “世家联姻,灵根一代比一代好。” “底层谋生,混口饭吃就不错了,还谈什么灵根?” “再过个几百上千年,世家弟子,无一不是上品,乃至上上品灵根。” “底层修士,便只配有中品,乃至下品灵根。” “好手段碍…” 郑长老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然后,我们这些宗门,再用灵根一卡,以后所有入学的,都是上品灵根,都是世家子弟1 “那些底层修士,出身贫寒,他们不配入学,不配得到传承1 “在这修道求长生的世界,他们只配花个百余年光阴,做牛做马1 沈长老大怒:“一派胡言1 他目光微凝,冷冷道:“郑长老言下之意,世家出身,便皆是自私自利之辈?不会心怀天下?” “我记得,郑长老你本人,也是世家出身吧?” 郑长老道:“人性与立场无关……” “世家出身,自然也有心怀天下之人;” “底层出身,自然也有趋炎附势之人;” “但这些人性的善恶,与冰冷的阶层无关。虽有些许变数,但其根本,不会改变。” “世家出身,自会维护世家的利益;” “只有底层出身,吃过苦,也见过修士疾苦,才有可能,会去想着维护这天下,无权无势的散修的利益。” “如今这堂堂乾道宗,汇天下修道传承,谋世家宗族之私,垄断修道学问,有违立宗之本,有愧于先人教诲1 沈长老无动于衷,顾左右而言他: “郑长老危言耸听了,乾道宗壮大至今,可见我们传道有方……” “传道有方?”郑长老面露怒意,“我们乾道宗,不,整个乾学州界,现在教的都是什么?” “先人设立论道论剑之会,是让弟子团结,勠力同心,增进修为道法1      “可现在呢?” “什么论道,论剑,已经沦为攀比牟利的手段1 “世家为了给自家所谓的‘天之骄子’造声势,弄虚作假,虚张作势……” “宗门甚至推波助澜,让一人之力,居全体之功1 “如此下去,教出的弟子,尽皆自私自利,目中无人之辈1 “徒有修为,而无道心1 “而其他中小世家修士,也会沦为大世家的鹰犬,成为权贵的爪牙1 “这就是传道有方?” “这就是,我们乾道宗教出来的弟子?” “这些弟子,自私自利,修为虽高,但私欲极重,又居显位,谋一己之私,谋一族之利,高高在上,吸天下修士的血,如此下去,置这修界九州,茫茫众生于何地?1 沈长老面色变幻,阴阳怪气道:“郑长老严重了,你说这么多,这乾州不还是如此昌盛么?” 郑长老目光如剑,“乾州昌盛,昌盛的是世家。” “世家花团锦簇,但你没看到,整个九州,满目疮痍……” “乾道宗,是在‘助纣为虐’,助世家垄断,凌驾众生之上,攫天下之利为己利,这是大道的不公……” 沈长老神情漠然,置若罔闻。 郑长老出离了愤怒,片刻之后,淡淡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道不公,天道就会……强行孽变……” 沈长老只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忍不住浑身发抖,瞪眼尖叫道:“大胆1 “你……” 他指着郑长老,手指发颤,厉声道:“狂妄1 “无知1 “荒谬1 “你……其言可诛1 郑长老面无表情。 沈长老平复了怒意和惊悸,冷冷地看着郑长老,“郑长老,还请慎言,你再如此胡言乱语,我乾道宗,未必容得下,你这等偏激的长老……” 郑长老冷哼一声,面容刚正,不为所动。 …… 乾道宗外。 墨画开始了自己的求学计划。 既然乾道宗不收自己,那就只能想办法,拜入其他宗门了。 墨画特意买了一张,更清晰的舆图。 乾学州界很大,宗门很多,而宗门外,也有不少依附于宗门的大小仙城。 这些仙城,毗邻宗门,是依靠宗门而兴起的。 城里设施完善,供修士买卖器物,饮食住宿,也有一些修士,在此居祝 这些仙城,看着和五行宗外的离州城有些类似,但要正规许多,而且禁止大兴土木,以免利益纠葛,扰了宗门安宁。 而到各个宗门,也必然会经过宗门外的仙城。 仙城之中,也会有一些大型马车,沿着既定的路线行驶,途径各个宗门外围的仙城。 车费虽然贵了些,但还在墨画可承受的范围内。 墨画开始仔细规划线路。 规划完之后,他开始按部就班,挨个给除了乾道宗以外的“四大宗”,投自己的籍贯履历。 虽然希望渺茫,但凡事总要试一试。 先从最好的宗门开始,墨画打算一个个往下投。 就看能不能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只是他的履历,无一例外,全都被拒绝了。 这也在墨画的意料之中。 他稍稍失落了一下,开始往“四大宗”之下的“八大门”投。 八大门有点多,足足八个。 而且间隔也有点远,一条路线跑不完,墨画便只能挑了几个,姑且投一下,试试水。 然后果不其然,也都被拒了。 理由无一例外,也都是“灵根不符”…… 四大宗,八大门,要求的都至少是上品灵根。 其中四大宗,已经开始要求“上中品”以上的灵根了。 “怕不是过几年,就非‘上上品’不要了……” 墨画心中腹诽着。 “八大门”稍微宽松一些,但至少也要求上下品的灵根,墨画也“高攀不起”。 “八大门”不行,那就“十二流”吧…… 墨画心中默默道。 十二流中,总归有几个,专修阵法的宗门吧。 以自己的阵法水准,想必能有些希望。 可让墨画没想到,自己还是被拒绝了…… “小公子,你这灵根……还是差了些……” 万阵门的一位负责入门事宜的教习,委婉地对墨画道。 他心中十分可惜。 适才他问了一些阵法上的知识,墨画都对答如流,不仅如此,有些见地,让他叹为观止。 他又让墨画,画了几副阵法。 那炉火纯青的阵纹,那游刃有余的布局,那从容不迫的笔法,以及那种,隐隐约约透露出的,宗师一样的风范,让他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是门里的阵师长老,才有的气度。 而墨画面容稚嫩,气质纯真,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 教习觉得十分离谱,但又异常惋惜。 “我们万阵门,也是上品灵根,才有资格入门,若是一品阵师,可以放宽条件,只要中上品灵根……” “但是……” 教习叹了口气。 墨画只有中下品,距离中上品,还是差了很多。 “没有例外么?”墨画疑惑道。 教习遗憾道:“没有……” 规矩是掌门和长老他们规定的,是定死的,他一个小小教习,根本无权更改。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万阵门这么多年,也没有更改入门要求的先例。 除非你背景足够大,才可以走后门。 但这种情况下,就跟入门要求,没关系了。 墨画便不解道:“阵法宗门,灵根也这么重要么?” 教习挺喜欢墨画,便耐心讲解道:“灵根决定功法,决定修为,自然重要。” “你修为越高,神识才能越强,才能成为更高品的阵师……” “不然的话,你阵法学得再好,但修为只是筑基,撑死了也就是二品阵师,二品之上的阵法,一辈子都学不会……” “但话是这么说,灵根对阵法,影响也没那么夸张……” “之所以,要求越来越严……” 教习往上指了指,“是因为四大宗都这么做,他们是带头的,下面的八大门,十二流,乃至乾学百门,也都只好效仿。” “毕竟别人的弟子,一溜的上上品,上中品,你自己的门里,上下品,夹杂几个中品,面子上也过不去……” “而且,现在修士太多,尤其是上品灵根的修士,根本不缺……” “所以,这门槛,就一步步往上抬了……” 教习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他是真想把墨画收下,但是没办法,人微言轻,他根本做不了主。 他也不敢去请教长老。 因为之前几次,遇到一些阵法天赋不错,但灵根稍差的弟子,他想收,去问长老,都被否掉了。 用长老的话说,“我们万阵们,是阵法宗门,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阵师,不多得是?” “规矩就是规矩,一二品的阵师,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影响,不值得坏了规矩。” 墨画叹了口气,也只能放弃。 他只好认清现实,再次放低标准,去从“乾州百门”里找。 乾州百门的入门标准,大多也都是“上品”灵根,但有些特殊要求,比如有些炼丹、炼器、炼符、画阵的特长,可以适当放宽条件。 他们不比四大宗、八大门、十二流这些门派,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没那么严格。 而乾州百门之中,的确有宗门,愿意收下墨画。 愿意将入门的灵根标准,放低至“中下品”。 但墨画却去不了。 因为…… 太贵了…… 乾州百门的灵石束脩,也就是入门学费,竟比四大宗、八大门、十二流这些上乘宗门,还要贵好几倍! 他们倒是放低了灵根标准,但没放低束脩标准。 墨画交不起束脩,还是入不了门…… 越垃圾的宗门,束脩竟然越贵! 墨画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乾州这个地方,看来跟表面不一样。 也跟自己之前想的,完全不同。 这似乎,并不是个纯粹的“求学”之地…… “现在怎么办呢?” 墨画左思右想,也没什么好方法,最后决定找个地方,先混混再说吧。 实在不行,自己就先学阵法,想办法考个二品初阶阵师,然后在乾学州界,各大仙城里面,画阵法,赚灵石,再找找有没有其他机缘…… …… 而墨画的事,几日后闻人琬也知道了。 她忙着照顾瑜儿,请闻人家的丹师,检查了一下瑜儿的身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暗疾,有没有邪气入体。 上官仪也请了人,替瑜儿推算了下因果,看看有没有凶兆。 数日之后,瑜儿安然无恙。 闻人琬松了口气,自然而然,也念起了墨画。 墨画明确说过,不需要什么回报,但闻人琬心中有些歉意,还是让人,暗中保护着墨画,并看看墨画再做什么。 当听说,乾道宗没收下墨画的时候,闻人琬气道: “瑜儿的救命恩人,他们凭什么不收?1 又听说墨画投了很多履历,但都被拒了,闻人琬更是生气: “有眼无珠1 “墨画这么好的孩子,竟然也不肯收下1 一旁的上官仪闻言哭笑不得。 这哪跟哪…… 宗门收徒,看灵根,看血脉,看家世,跟他救没救瑜儿,是不是个好孩子,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无理取闹么…… 但“无理取闹”这四个字,上官仪是不敢说出口的,一旦说出来,他就完了,后面几个月都要睡书房了…… 上官仪只能点头道:“是是……” 上官仪知道妻子的性子,重情重义,平时也很聪明,但涉及到关心的人,就会有点意气用事,有些“护短”。 自己也曾经是她心中最牵挂的人,可自从有了儿子,自己就只能靠边站了…… 上官仪有些无奈。 只有一更了,我努力努力,争取月底能再加一更~ (本章完) 第588章 宗门 第588章 宗门 “乾道宗一定是看墨画这孩子,是个散修,没身份没背景,没人撑腰,所以好欺负,真是欺人太甚1 闻人琬气汹汹道:“我给他撑腰1 上官仪苦笑,“他不是闻人家的人,也不是上官家的人,怎么给他撑腰?” “他救了瑜儿,对我们两家有恩1 闻人琬执拗道。 上官仪无奈道:“你不是说,这件事不能张扬,不能告诉外人么?那别人怎么知道,他对我们两家有恩?” “无缘无故,你上乾道宗,替他找公道,在别人看来,不就是刻意寻衅,与乾道宗结仇么?” “乾道宗可是顶级宗门……” “即便是我们上官家,轻易也不能得罪。” 上官仪苦口婆心道。 闻人琬皱眉,问上官仪,“那怎么办?” 上官仪心中微喜,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为难的样子,故意思索了片刻,这才道: “要不……我们托个关系,在乾州百门中,给墨画这孩子找个宗门,也算偿还了瑜儿的因果。” “不行1 闻人琬立马摇头,质疑道:“瑜儿的性命,就值一个乾州百门的名额?你答应,我还不答应呢?” 上官仪一怔,叹了口气,“四大宗,我们虽能弄到名额,但是灵根这个坎,是过不去的……” “那就八大门1闻人琬道,“不能再低了1 “十二流……” 上官仪没说完,就被闻人琬截断道: “不行,十二流的修行,太过偏颇了,就算专精一道,对其他门类,也要心中有数,否则阅历受限,眼界窄了,将来很容易在低级的地方栽跟头。” “我爹说过,这就是修道的学识壁垒。” “有些东西很浅显,但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这些浅显的东西,看起来不过是常识,知道之后,没什么大不了……” “但伱若不知道,纵使天赋再高,悟性再好,苦思冥想一辈子,也可能都会钻牛角尖里想不明白。” “墨画是散修,底子本就薄,更不能入这些‘十二流’的门派,不然将来一叶障目,到处是壁垒,道途必定坎坷。” “必须进传承悠久,门类齐备的修道宗门1 “四大宗实在难进,那就算了,至少八大门1 闻人琬斩钉截铁道。 上官仪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妻子竟有这样的认知,还能为墨画这孩子,考虑这么深远。 至情至性之人,虽然行事鲁莽了些,但待人却一片真心,是真心为别人着想…… 上官仪叹了口气,“可八大门……也不好进碍…” 中下品灵根,差太远了。 更别说,散修出身,传承匮乏,铸就的那根基浅薄的血气、灵力,还有道基了。 闻人琬坚持道: “上官家不行,还有闻人家,闻人家不行,那就上官家加上闻人家,总能凑出这个面子……” 上官仪低声道:“太兴师动众了吧……” 闻人琬只道:“你就说帮不帮1 上官仪踌躇,说不出话。 帮,牵扯的人情太大了。 不帮,妻子这里说不过去。 而且瑜儿的事,也的确是个实实在在的大人情…… 上官仪左右为难,可见到妻子昳丽的面容,和一双情意深重的眸子,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 “我试试吧……” 闻人琬心中一喜,面容带笑,但笑到一半,又想到自己还在生丈夫的气,就强忍着,道: “那我去找我爹。”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就算嫁出去了,我不还是他的女儿?” 闻人琬想了想,拍了拍上官仪的肩膀,“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她便翩若惊鸿地走了。 上官仪又叹了口气。 这可不是个小事碍… 要将一个,灵根中下品,无身份背景,筑基潦草的小修士,塞进乾学州界,上乘的八大门之中,付出的代价可不校 不过,既然答应了妻子,他也不能食言。 而且…… 墨画那隐隐约约,不可捉摸的身影,又浮在他的脑海。 明明只是个小修士…… 为什么自己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上官仪心中有些耿耿于怀,便找到了顾长怀,问道: “瑜儿被‘劫’走,不,是被救下时,那间食肆里,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迹象?” 顾长怀皱眉,“你什么意思?” 上官仪想了下,便实话道: “我怀疑,墨画这个孩子,可能没那么简单,他身上……或许有什么特殊的因果……” 顾长怀微怔,“因果?” 上官仪想了想,还是道: “他将瑜儿救出来,或许并非巧合。” “世间之事,一饮一啄,这有可能是别人送他的机缘……” 顾长怀目光微凝,“你是说……” 上官仪斟酌道:“我猜……是有某个精通天机算法,神秘莫测的修士大能,他救下了瑜儿,然后将这个机缘,送给了这个叫‘墨画’的孩子……” 顾长怀皱眉,“为什么?” 上官仪摇了摇头,“我还没弄明白。” 顾长怀目光微冷,点了点头。 但他心里知道,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他一直隐隐觉得,食肆里,那十几个人贩子,死得有些蹊跷。 而墨画这个孩子,他见过一面,虽然看着一脸天真,但目光却极为深邃。 既天真,又有一丝……诡异。 人不可貌相,哪怕只是个孩子…… 顾长怀心中猜疑,又有些忌惮。 不过他看这个表姐夫一向不爽,所以这些话,他只藏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 之后的几日,闻人琬为墨画入学的名额奔波,上官仪也在帮忙。 两人既动用了不少世家关系,也赔进去大笔灵石,还欠下不小的人情。 这些事,惹得上官家和闻人家,都有些不满。 对闻人家而言,闻人琬是嫁出去的女儿。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她现在不仅没帮什么忙,还反过来,薅自己家的羊毛,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对上官家来说,慷上官家之慨,去帮一个不知名的小修士,更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八大门的入学名额,很多上官家本族的弟子都没有。 现在却无缘无故,要给一个外人。 他们自不会甘心。 而各世家入门的名额,也与世家的门面相关,牵涉到一部分利益。 若是入门之人,为非作歹,又或者碌碌无为,是要给上官家抹黑的。 当然,若他有什么作为,也是可以给举荐的上官家带来一些好处。 但是,这里是乾州,一个资质平平的外人,进了天骄如云的八大门,能有什么作为? 打死他们也不信。 因此,不少上官家长老,都在家主上官策这里,论了上官仪的不是。 上官策便喊来上官仪,当众斥责道: “琬儿这件事,做得过分了……” “她既加入上官家,理应把上官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你行事要识大体,不要被她拖累,做一些没规矩的事……” 上官仪并不反驳,只低头认错,将一切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并道: “孩儿下次,一定注意。” 错是可以认的,但是决不会改的。 下次一定,意思就是这次的事,会坚持做到底,下次我再注意一下…… 上官策感叹。 自己这个儿子,心智手段,都还是有的,说话也很圆滑。 做得也没问题。 这件事,既然已经开了个头,自然要做到底。 受点压力,就改弦更张,反而让人觉得懦弱,没有主见。 无非就是,给个小修士一份机缘,给与不给,算不得大错。 但他却太儿女情长了。 而且这件事,归根结底,还要他这个做父亲的善后。 上官策挥了挥手,“你去吧。” 上官仪拱手告辞。 上官策却皱眉。 为了这件事,他还要向老祖宗告罪。 老祖宗们,修为滔天,蛰伏不出。 他们才是上官家真正的主人。 他们运筹帷幄,谋算的是上官家的天机,推衍的是上官家的大因果。 上官家,或者说,乾州所有堪称“庞然大物”的世家,命运都握在这些老祖宗手里。 无论如何,都不能惹老祖宗不悦。 上官策叹了口气,皱起了眉头。 可老祖宗们,究竟在谋算什么? 上官家的命运,又到底是什么? 这些事,他虽然修为不低,但不会衍算,不明天机,所以一概都不知…… 上官策抬头看天,只见天道茫茫,一如他茫然的神情。 片刻后,他心中感叹道: “天机……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我就算不出来呢?” “参悟不透天机,推衍不出因果,无论修为如何,也都只是他人,是老祖宗,是那些老怪物,乃至是天道的‘玩物’碍…” 上官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 上官仪受了责备,但入宗的事,却算是摆上了明面。 这件事做了一半,有了“沉没成本”,基本不会中途停止。 上官家其他脉的人,也只是想让上官仪受责备,并不在乎,他到底实际做了什么。 上官仪也就抓紧时间,正大光明地开始托关系,走后门,和闻人琬一起,给墨画讨要入宗名额。 数日后,闻人琬找到了墨画,将三张烫金名帖摆在墨画面前。 上面写着三个门派的名字: 太阿门、冲虚门和太虚门。 墨画一怔,“琬姨,这是……” “是入门的拜帖,你看看,想入哪一门,我替你投拜帖。这三个宗门,也都位列‘八大门’,虽比不上‘四大宗’,但也算不错了……” 闻人琬语气轻松,但难掩眉眼的小得意。 墨画张大了嘴,十分吃惊。 “八大门……还能挑……” 他想了想,压低声音道:“琬姨,这些……很贵重吧……” “一般般吧,算不上什么……” 闻人琬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并不想墨画心中有太重负担。 墨画心中感动。 他到乾州以来,琬姨算是对他最好的人了,虽然是因为自己救了瑜儿,但不遗余力,知恩图报,也是极其难能可贵的了。 “琬姨,这……” 墨画神色复杂。 “你别放在心上……”闻人琬道,“这都是你应得的……” “可是……” 闻人琬立马蹙眉道:“我花了大力气才弄到的,你别说不要1 她目光真切而诚恳,语气不容置疑。 墨画心中微暖,看着这几分拜帖,默默寻思。 他的确是想入宗门的。 虽说靠自己,替人画阵法,赚灵石,也能在乾学州界混下去,然后找找机会。 但这样太耽误时间了,而且也未必就一定能遇到什么机缘。 拖得久了,自己修炼就被耽搁了。 阵法精进,也会延缓。 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救回师父…… 墨画看了眼闻人琬,见她目光流露一丝关切,显然对这件事很用心,是真的为自己好…… 墨画心中释然,点了点头,也就不再矫情了。 英雄好汉,也有为难的时候,更何况,自己还是个孩子。 不该逞强的时候,没必要逞强。 别人对你好的时候,大方地接受别人的好意便是。 以后有机会,再报答这份好意! “谢谢琬姨1 墨画笑道,默默记下这份心意。 闻人琬也松了口气,便灿然笑道:“你赶紧挑挑,看喜欢哪个?” “真能挑么?” “嗯。” 墨画将三个拜帖看了看,忽而疑惑道: “太阿、冲虚、太虚……这三个名字,怎么感觉有些类似……” “是一脉想承的……”闻人琬解释道,“这三个门派,祖上有些渊源,说是‘同气连枝’,也不为过……” “只不过今非昔比,时事变迁,现在就完全是三个独立的门派了,不过名字有些类似罢了。” 闻人琬又道:“这三门,祖上与闻人家交情都不错,与上官家也有些关系,不过不算深罢了,现在我用的是闻人和上官两家的人情,所以换了这三份拜帖,但你也只能选一个。” “好的。”墨画点头。 他盯着三个门派皱眉。 这三个宗门,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选择。 太阿、冲虚、太虚…… 他之前都没怎么留意过,甚至投履历试水的时候,也都没怎么在意过,总感觉这三个名字,跟自己有些不太搭…… “入门是大事,一定要选好了……” 闻人琬语气郑重了些。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说明白些。 “这三个宗门,都与我闻人家交情不菲,按理来说,我不该说的,但……” 闻人琬靠近墨画,低声道:“虽说都是‘八大门’,但也是有三六九等的……” “这三个门派中,最好的是‘太阿门’,位居八大门前列……” “其次是‘冲虚门’,只在中游……” “‘太虚门’要更差些,算是末流……” “本身传承,因为同源同流,只是分支不同,所以差距不算大,只不过这些年,宗门长老,教出的弟子,悬殊比较大罢了……” “当然,还有宗门地位,以及修道资源,也都有区别……” 闻人琬又详详细细,向墨画解释了一遍,而后道: “你仔细考虑考虑……” 墨画盯着三个门派,看了半天,深思熟虑后,决定道: “琬姨,我旬太虚门’吧……” 闻人琬一愣,“你怎么会选太虚门?” 墨画有自己的心思。 太阿门和冲虚们是中上流,也就意味着,宗门门槛更高,进门所需的代价更大,琬姨这边欠的人情也更大。 既然如此,选末流的“太虚门”会更好些。 而且墨画也不想与天骄争锋。 他只想踏踏实实修炼,安安静静学阵法。 身为八大门的太虚门,无论是传承,还是修道资源,都足够自己用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墨画一脸严肃,“太虚门,听起来更帅一些……” 穷极天道,神游太虚! 太虚门! 闻人琬一愣,思绪有一瞬间的紊乱,忍不住心道: 墨画这孩子,思维果然有些……异于常人…… “你……真想好了?” “嗯。”墨画郑重点头。 闻人琬委婉道: “太阿门和冲虚门,会更好一些,宗门实力,也更强一些……” 墨画小脸坚定:“宗门强弱,只是一时的,帅不帅气,才是一辈子的事1 闻人琬张了张嘴,无言以对,最后只能叹道: “行吧……” “对了,”闻人琬又道,“你有没有,什么擅长的……我好写在拜帖里,到时候也有个借口,不是,有理由跟别人举荐……” 墨画道:“我阵法还行……” “阵法?”闻人琬迟疑了一下,没好意思明说,只委婉道:“还有别的么……” 她觉得,墨画是小仙城来的,可能有些不太清楚。 乾州是修道胜地。 阵法又博大精深。 在乾州这个地方,千万别贸然就说自己“擅长阵法”这种话,很容易被人笑话…… 墨画道:“我阵法真的还行……” 他取出了一品天枢戒,给闻人琬看了看。 二品的阵法,他虽然也会画,但毕竟没定品,还不算二品初阶阵师,不好夸下海口。 做人还是谦逊一点比较好。 “你竟然还是一品阵师?” 闻人琬有些意外。 即便在乾州这个地方,墨画这般年纪,就能成为一品阵师的世家子弟,也不算多。 哪怕通仙城是小仙城,定品宽松一些,阵法水平落后一些。 那里的一品,与乾州的一品,或许有“天壤之别”,但也算很不容易了。 说是“擅长阵法”,勉勉强强,也能糊弄得过去吧…… 至少表面上,有个“特长”,也好交代。 闻人琬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件事便这么定下了。 而墨画,也就打算去太虚门了。 只不过,他之所以去太虚门,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没告诉闻人琬。 神游太虚…… 他在看到“太虚门”这三字的时候,神识微动,默然衍算之后,发觉冥冥之中,有了一丝丝晦涩的因果循环。 这丝因果,虽然晦涩,但比以往衍算之时,却清晰了一些。 因果之中。 荒山破庙里,那被斩杀过邪念的黄山君,又浮在墨画的脑海。 只有匆匆几个画面。 但与墨画见到的黄山君不同。 它的气势极强,它的身躯,也极庞大,它的眸子,浸着鲜血,无边的凶戾与恶念,缠绕其身。 与此同时,一并浮现的,还有一个剑气通天,杀意凛然的名字: 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谢谢书友是桃桃不是淘淘、风之巧克力、20200520090048171、先天无能、tonyzzz、我是云木吖、辋水沦涟、桑辰的打赏~ (本章完) 第589章 入门 第589章 入门 “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墨画微微皱眉。 他现在,还只知道这一个很长的,听起来很威风的名字。 但其他的,还是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类型的剑法? 是体修剑法? 是将剑法修到极致,以剑气杀人的剑诀? 还是一门单纯的神念剑术…… 墨画叹了口气。 他虽然推算了一丝丝因果,但线索太少,他神识有限,衍算之法也不足,所以还不能小手一掐,就把什么都算明白。 看来要进太虚门,才能打听到这门剑诀的来历和诀窍了。 是不是真的法如其名,能以神念,化为剑气,神游太虚,诛杀邪祟…… 这个一定要弄清楚! 墨画点了点头。 一般剑法,可以不学,但有可能是神念化剑! 自己以神念筑基,走的又是神识证道的路子,不学神念化剑,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虽然自己说过,区区剑法,不学也罢…… 但没办法…… 御剑确实很帅! 假如自己真能学的话,那就当自己之前,什么都没说过。 “御剑碍…” 墨画又想到之前那个蒋老大,金身蓄力,凝成剑气,金光灿灿的模样。 虽然最后他剑劈茅屋,像个笨蛋,但凝出的那道璀璨的剑光,着实让墨画羡慕。 比自己的小火球,威风多了,而且威力极大。 想学! 墨画眼睛亮晶晶的。 只不过,假如真有这么厉害的剑诀,至少也是镇派的法门,太虚门未必愿意教自己…… 墨画踌躇了一下,随后便放宽心。 车到山前必有路。 就拿师伯来说,他也没想着教自己,但天机诡算,不还是被自己偷…… 不,是堂堂正正学来了么…… 太虚门的掌门,总不会比师伯还“抠门”吧…… 墨画心思微动,盘算好了。 接下来,只要进太虚门便好。 进太虚门,就能想办法,去学这式“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就算最后也没学到,也不必气馁。 多学点修道、阵法、和其他修道知识,补足自己的修道短板,也是稳赚不赔的。 不过…… 墨画皱了皱眉,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黄山君……” 天机衍算,浮光掠影之中,他见到了另一个,陌生的“黄山君”。 血眸厉爪,身躯庞大,凶戾邪祟。 它的气息,异常深厚,极为强大…… 这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二品山神,哪怕是入了魔,生了邪祟的二品邪神,所能拥有的气势…… 有问题…… 这个黄山君,很有问题…… 墨画一双灵动的眼眸,微微眯起。 “这个黄皮子,它肯定说谎了,故意隐瞒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它虽然现在落魄,实力低微,但之前肯定‘阔’过。 而且看样子是个大家伙,肯定很阔很阔…… 而能将它斩杀一次的白衣剑修,肯定比它说得,还要强很多很多。 这门神念化剑,也绝对非同小可…… 看来有空,还要再去找那个破山神问问,将这些问题,问个清楚…… “竟敢骗我……” 墨画冷哼了一声,目光有一丢丢危险…… …… 遥远的荒山破庙中。 吃着歪瓜裂枣,享着寒酸的香火,晒着从破庙屋顶上漏下的明媚的阳光。 黄山君狭长的脸,一脸悠闲。 忽而一阵寒意涌来…… 黄山君情不自禁颤了一下。 和煦的阳光,都冰冷了几分。 “什么坏东西,盯上我了?” 黄山君脸色一变,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可想啊想啊,都想不明白。 自己这些年岁,低调得很,遇事就当缩头乌龟,逢人就点头哈腰,偶尔赔个罪卖个惨,也没得罪什么修士大能,野鬼邪神碍… 日子过得“穷”了些,但很安心。 黄山君费劲想了半天,还是有些发蒙。 忽而它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天真又凶乎乎的小脸。 黄山君直接愣住了,咧了咧嘴。 “不是吧……” “那个小鬼……” 黄山君心里发苦,嘴里的瓜,都不甜了…… …… 墨画是想去找黄山君问个清楚,但现在又抽不出时间。 而且黄山君曾经那么“阔”过,手段肯定厉害,说不定还有什么底牌,真要去找他,还要好好筹谋,准备周全。 当前还是入门的事要紧。 黄山君的事,之后有空再去问它。 反正跑得了山神,跑不了庙。 庙跑不了,它就跑不掉…… …… 闻人琬将拜帖,送到了太虚门。 里面写着墨画的籍贯,还有那个“精通阵法”的特长。 因为关系都打点好了,所以也就只是走个过场,经手的长老,都印了道章,表示同意了。 最后这份籍贯,送到了太虚门掌门的面前。 掌门是有一人否决权的。 当然,这种事,一般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 除非立场相悖,利益冲突,矛盾尖锐,否则他不会犯“众怒”,与一众长老,世家唱反调,驳了这份申请。 毕竟这只是一个名额。 哪怕他再不满,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与一众长老闹出不合,影响了太虚门的体面。 但他心中,确实不满。 太虚门掌门,三百余岁,中年相貌,头发乌黑浓密,重“养生”,眉眼平和,带一些懒散。 他有些不悦,又有些无奈: “纵使有交情,但也不要什么事,都听那些世家的话……” “宗门要有自己的风骨……” 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展开了手里的“履历”,可只看一眼,便有些错愕。 太虚掌门抬起头,看向那递履历的长老,“你没弄错?” 这长老身形高瘦,与他同出一门,三百年前,都是太虚门的弟子,还是他的师弟。 两人都从外门,拜入内门。 如今他任掌门,他这师弟,做了个长老,算是太虚门中,他最信任的长老之一了。 那长老苦笑,“这种事,怎么能儿戏?” 太虚掌门摇了摇头,很是不解: “上官和闻人两家,什么意思?两大世家,推举一个散修?真是怪了……” 长老道:“据说是有些恩情……” “什么恩情?” 长老摇头,“这我哪里知道。” 太虚掌门斟酌了下,点了点头,“知恩图报,倒也是善缘,那就收下吧。” 长老问道:“你不卡一下?” 这也算是惯例了。 所谓“卡”一下,是指搁置一下,表达不满,然后从本宗的长老中,获取一些事项的支持。 一些掌门想推进的事项,原本困难重重,多方掣肘,但现在借这个机会,掌门就能用“人情”交换,获取更多长老的赞同。 他做起事来,也更顺利些。 又或者,从上官家或闻人家,再要一份人情。 再或者,这弟子入门的束脩,再加一些…… 因为破格入学,本就是利益交换。 有人的地方,便有利益纠葛,所以这些都是免不了的。 太虚门比起其他宗门,勾心斗角,已经算得上少了…… 太虚掌门摇头道:“不必了……” 他翻了翻履历,微微叹道:“难得这些世家,不是依权谋私,而是为了知恩图报,也算是难得了……” “而且这孩子是散修吧,散修不容易啊,不必加束脩了……一视同仁吧,其他弟子什么样,他就什么样……” 长老点了点头,“好。” 太虚掌门又往下翻了翻,忽然看到“特长”一栏,写了“擅长阵法”四个字,不由一愣,说不出话。 半晌之后,才赞叹道: “这还真是……年少无畏,勇气可嘉……” 别说散修。 就是上官家、闻人家的嫡传、乃至整个太虚门的亲传弟子,也没几个敢自称“擅长阵法”的…… 长老失笑,“这孩子,无知者无畏,倒也不好指责什么,他入门后就知道了,阵法之道,不是那么简单的……” 太虚掌门微微颔首,而后道:“那就这样吧,三日后让他来入门。”      他最后看了眼履历。 履历上写着“墨画”的姓名。 “墨画……” 太虚掌门念叨了一声,点了点头,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还挺好听的……” …… 之后的入宗流程,一切如常。 闻人琬也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太虚门会再“讨价还价”一番,但之后的一切,出乎意料地顺利。 墨画三日后,就能入太虚门了。 闻人琬松了口气,这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而墨画也很开心。 虽然经历了一些周折,但他现在,总算可以入门了。 闻人琬替墨画张罗入门事宜,购置了一些东西,三日后,便将墨画带到了太虚门所在的太虚山下。 临分别前,闻人琬又叮嘱了一下宗门的注意事项,还有进门后的一些注意点。 “有些弟子,飞扬跋扈,尽量不要理他们。” “惹了麻烦,也不要怕,告诉长老,然后再让他们到上官家找我……” “被人欺负了,不要动手,你小胳膊小腿的,打不过别人,伱还是去长老,长老要是不管,我给你撑腰……” “要学会保护自己……” …… 闻人琬担心墨画小小年纪,这么乖巧,这么单纯,这么善良,进了宗门,万一被人骗,被人排挤,遭人冷眼,被人欺负,有苦说不出,受了委屈,也没人撑腰…… 所以她很是心疼。 墨画虽然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被人“欺负”,但闻人琬的关切,还是让他心中感激。 墨画连连点头,笃定道: “放心吧,琬姨,我会小心,不让别人欺负的1 闻人琬见墨画胸有成竹,一副我还没被人欺负过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摸了摸墨画的头。 瑜儿也来送墨画,小小的脸上,满是不舍,小声道: “哥哥,有空我能来找你玩么……” 墨画看了眼闻人琬。 闻人琬笑着点了点头。 墨画便道:“有空你来找我,我给你做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1 瑜儿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 “嗯嗯嗯1 之后,有太虚门的师兄,下来接墨画。 “这是你旭师兄,也是上官家的弟子,但比你早两届,你进门后,有不懂的,可以问他。” 闻人琬为墨画介绍道。 墨画看了眼这位师兄,见他穿着玄白交织的道袍,道袍上,印着太虚纹路,风度翩翩,笑容和蔼,看起来比较好相处的样子,便拱手道: “旭师兄。” 上官旭也温和地还了礼。 之后闻人琬便拉着瑜儿的小手离开了。 瑜儿一边走,一边回头,恋恋不舍地和墨画挥手告别。 闻人琬和瑜儿的离开后,墨画便随这位名叫上官旭的师兄,一前一后往山上走。 太虚山很高。 而太虚门的山门,在半山腰。 所以从山下,走到山门处,还有不小一段距离。 上官旭修为深厚,脚步沉稳,墨画身法精湛,脚步轻盈,两人这么走了一会,墨画觉得有些无聊,便跟上官旭聊天。 上官旭一开始还有些生分,但见墨画一片天真烂漫,真诚而亲切,也心生喜欢。 况且入门之后,他就是自己的师弟了。 虽然只是外门的师弟,但也算是有同门之谊。 所以上官旭也是知无不答,言无不荆 混“熟”了之后,后面的一路上,墨画的小嘴,絮絮叨叨的: “旭师兄,宗门的规矩严么?” “我要是犯了门规,会被逐出宗门么?” “不被逐出宗门的话,会被关禁闭么?还是会被罚看门扫地?” “旭师兄,无意间,偶尔,恰巧,机缘巧合下……偷学了东西,会触犯门规么?” “……当然,我也不是想偷学,我就是问问……” “还有,掌门长什么模样,长老们脾气坏么?” …… 这些问题,上官旭听后哭笑不得,但他还是一一解答: “放心吧,太虚门的规矩,相对来说,没那么严格……” “不像四大宗……” “四大宗里,弟子行走坐卧,一举一动,都有严格规范,要遵礼数;每日起床入寝的时间,都不得延误;” “长老教习教什么,就必须学什么,学不好,会受斥责,甚至让你,自己申请退宗;” “四大宗的考核也很多……” “考得好受优待,考不好受冷眼。” “修行、阵法、炼器、炼丹、炼符……等等,这些都要考验,不容一点马虎,规矩极为严苛……” “每旬一小考,每月一大考,并通过考核,给弟子定三六九等……” “所以四大宗的弟子,必须要‘上进’……” …… 墨画听得头皮发麻,“这么夸张么?” 上官旭点头,“是的,所以他们才是‘四大宗’,样样都要比别人好,培养出的弟子,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上官旭叹了口气,有些佩服,又有些羡慕,随后口气又轻松了些。 “当然,我们太虚门,就宽松了许多……” “宗门内的传承有不少,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就算学得不好,也不会被太过苛责,哪怕你得个‘动都行……” “当然,你要能过授课教习,或是长老的关,不然的话,真惹他们生气,也不太妙……” “学习法门……” “除了真正镇派的法门,大多数法门,外门也都是能学的,因为毕竟是传道受业的宗门,门户之见,没那么深……” “你学到了,就是你自己的本事。” “当然,镇派的绝学除外……” “平日的时间,也没太多规矩,只要按时去上课,准时完成功课就行,其余的时间,还是挺充裕的,宗门不会太过约束……” …… 自发自主,想学什么学什么,学不好也没什么…… 意思就是说,可以“混”! 墨画点了点头。 他意识到,这个太虚门,自己来对了! 上官旭又道:“掌门的话,几日后入宗大典上,你就能见到了,反正……也就是掌门的模样,还挺平易近人的……” “掌门比较随和,也重养生……” “长老的话,就不好说了,各式各样的都有……” “有好说话的,也有脾气比较差的……” “你们这一届,我想想……” 上官旭皱眉思索,而后道: “有个老长老,教阵法的,资历很老很老,也不退休,就留在宗门教阵法,脾气古怪,而且极为严苛,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更不容弟子有一点马虎……” 上官旭看着墨画,叹道:“你运气有点差,小心点碍…” “哦……” 墨画点头,但心中也有些好奇,这位“老长老”,究竟是什么人…… 上官旭还想再说什么,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跟墨画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山腰,太虚门的山门处。 墨画也仰头望去,便见一座古朴玄妙的山门。 山门的门槛不高。 门上悬着石碑,碑上刻着古拙遒劲,道蕴横生的三个大字: 太虚门。 这三个字,如刀如剑,与石碑浑然一体,守正藏拙,但入目之时,又有锋芒的剑意内蕴。 似乎是某位返璞归真的大剑修的手迹。 墨画只看了一眼,便有些入神。 他不懂剑法,不修剑气,但朦朦胧胧,神识能感知到,其中缥缈浩瀚,如凌太虚的剑意。 “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墨画心中默默念叨。 “师弟?” 上官旭见墨画发呆,面露疑惑。 墨画回过神来,问道:“旭师兄,这三个字……” 上官旭抬头看了眼,“噢,这三个字,太虚门建立之初便有了,估计是宗门哪个老祖宗的手笔,很有年头了……” 他又看了眼天色,对墨画道,“时间不早了,先进宗吧,你刚入宗,还有很多琐事要办。” “嗯。” 墨画点了点头,随着上官旭,迈过了门槛,走进了太虚门。 当墨画迈着门槛,从山门走过之时,却没发现,山门之上的“太虚门”三个字,流光内蕴,微微颤动,散出剑意。 随后,附近的云雾,在山门上凝结,经剑意洗练,化为菁纯的烟气,袅袅升起,飘向天空。 这丝剑意,极其凝练,又极其隐晦。 洗练后的云烟,透着炉火纯青之色,但与周围云雾,融为一体。 太虚门的弟子长老,大多没什么感觉,但在房里,打坐养生的太虚掌门,却陡然睁开双眼。 他身形微闪,来出屋外,透过崇山峻岭,太虚道庭,看向山门处,便见到了山门之上,那袅袅升起的烟气。 太虚掌门愣了半天,颇有些不可思议道: “我太虚门的山门,竟然……冒青烟了?1 今天努力不动了。 明天会努力一下,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590章 太虚门 第590章 太虚门 太虚门内,古朴,壮丽。 云蒸霞蔚,仙气盎然。 一条宽阔而长长的玉石山道,宛若天阶,直通山巅。 以山道为中枢,两边修道建筑林立,亭台楼阁,宫殿苑宇,古色古香,浸在白白的山雾中,恍若沉淀着岁月,更显几分厚重。 墨画走在其间,便觉涤尽俗尘,心情静谧,神识也安然了许多。 上官旭领着墨画,走到右侧的一些阁楼中,见了几个不知是教习,还是长老的修士,说了几句话,办了些手续。 之后墨画要受几位长老检查。 包括血气、经脉、功法、神识等等。 这种检查,用的是一件琉璃镜一般的灵器,而非长老们以神识窥视。 世家弟子,一身功法道法,很多都是祖传的,自然不可能让人窥视底细,尤其是这些修为高深的长老。 否则很容易使传承泄露。 宗门的目的,是传道授业,不是偷人传承,长老贸然窥视弟子根底,会犯了宗门大忌。 在世家众多,传承森严的乾学州界,尤其讲究。 所以这种检查,只能用规范化的灵器。 检查的时候,也是浅尝辄止。 只是为了看弟子们,血气是否污秽,经脉是否逆乱,功法合不合正道,神识有没有生邪祟…… 目的是防止弟子,步入邪道,走火入魔,仅此而已。 墨画被琉璃镜一照,几位长老看了,都点了点头。 道心干净,气息纯正。 是个心地善良,一心向道的正经的小修士。 就是,这资质,着实差了些…… 还有琉璃镜上的画面,也糊了一些,似乎受了点干扰,有些看不清楚。 但只要是正经小修士就行。 都入学了,资质这种事,他们管不了,也懒得管。 “可以。”有个长老道。 墨画松了口气。 随后,墨画的储物袋也被检查了一下。 这主要也是防止,入学的弟子,带一些不正经的东西上山。 譬如一些危险的符箓、违禁的丹药,违规的阵法等…… 尤其是魔道邪器。 道廷立律,正魔分明。 炼制、私藏乃至使用邪器,都是大罪。 弟子私藏邪器,一经发现,便会被取缔入宗名额,甚至会被押解至道廷司,按魔修论处。 背后的家族,也会受牵连。 所以,一切魔道功法、道法、灵器,都不是不为道廷,乃至正道宗门所容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违禁品…… 一些弟子,会私藏一些少儿不宜,惑乱道心的春宫图册和玉简…… 这种不算大错,只会被长老简单申斥一下。 但这些图册和玉简,肯定都会被扣下,也别想要回来了。 最后让墨画意外的,是灵石。 灵石有限额,不能带进宗门太多,够日常修炼用度就行。 这是防止有些世家,太过富裕,纵容弟子带大量灵石入宗,要么拉拢弟子,贿赂教习,要么挥霍无度,奢侈攀比,把宗门搞得乌烟瘴气,严重败坏了求道的风气。 所以大部分宗门,都会对弟子携带入宗的灵石,进行限制。 灵石限额的事,墨画还是第一次知道。 他有点担心,自己身上攒的,还有杀人贩子得的数万灵石的“巨款”太多,怕是带不进山门。 结果才发现,他多虑了…… 他“只”带这么多灵石,已经算是很“勤俭朴素”的了…… 墨画傻了,他这才明白,世家的一根汗毛,都比自己整个人还粗…… “修道的贫富差距,也太大了……” 墨画无奈。 墨画放在储物袋里的,都是普普通通,干干净净的东西。 真正重要的,像是天衍诀功法,封存着诡异源纹的的五行阵流图等等,他都放在了纳子戒中。 纳子戒,是师父给自己的,别人看不到。 长老检查完,就将储物袋还给墨画了。 只不过,或许看墨画的储物袋,有些寒酸,灵石也不多,还是个散修,他有些不忍,安慰了墨画几句: “灵石少点也无所谓。” “进了宗门,只要努力,也能自力更生,赚些灵石,足够你修炼用的……” 自力更生,赚灵石…… 墨画愣了一下。 意思是……自己还能薅宗门的羊毛?! 若是勤奋点,多薅点,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拜入太虚门,不仅不用花灵石,还能再……发点小财? 太虚门,真是个好地方! 墨画眼睛亮晶晶的,笑眯眯道:“谢谢长老1 长老微微颔首,心里赞了一声。 贫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虽然出身散修,但乐观向上,是个好孩子…… 之后手续便办完了。 墨画领到了一个新的储物袋。 这个储物袋,比墨画之前用得好,空间更大,也更结实好看,上面还纹有太虚门的标记。 是一道玄白两色,两仪流转的纹路。 两仪混沌,衍生太虚。 墨画越看越喜欢。 储物袋里,有一身太虚门弟子道袍,有一些丹药,有一些修道典籍,还有一枚太虚令牌。 这个令牌,是弟子令。 也是太虚门,最初始的令牌,玉石为质,入手温润,形制大气,但稍微简朴了些,上面也只有一道剑痕。 这意味着,墨画是太虚门外门,新入门的,筑基前期弟子。 上官旭道:“这枚太虚令,可是很重要的,一定要仔细收好……” “你在太虚门,做任何事,但凡涉及宗门权限,都要靠这枚令牌。” “你进弟子居,进传道阁,进道场,进炼丹房、炼器房、藏书阁等等,都要出示这枚太虚令的。” “伱若有宗门功勋,需要兑换修道物品,也要靠它……” “还有,你看背面……” 墨画一怔,将太虚令翻过来,便见太虚令的背面光华,有丝丝纹路,幻化浮现成字迹。 上官旭道:“这枚太虚令,也算是一个传信玉简……” “上面会有一些宗门内的信息通告,像是掌门号令,长老命令,包括一些弟子传信……还有最重要的,是修道课业表。” 墨画愣了下,“修道……课业表?” “是的,”上官旭点头,“它会告诉你,什么时辰,什么地点,你要上什么修道课……” “宗门的课业很多的,囊括修行、阵法、炼器、炼丹、符箓、道法等等,课业的安排,上课的时辰和地点,是很繁琐的,偶尔授课的长老,或是教习,有私事处理,还要调课,延期……” “所以,门内的弟子的修道课程,怎么统筹调度,靠的便是这枚太虚门的弟子令了……” “什么时辰,上什么课,太虚令会提醒你;若是按时到场,它会签到;若是旷课,它也会记录……” “这些看着简单,但里面蕴含着,极其复杂的阵法逻辑……” “阵法逻辑?1 墨画眼睛一亮。 上官旭一愣,他不知墨画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是……” “旭师兄,是什么阵法逻辑?阵法名字是什么?五行阵法么?还是其他阵法门类?” 墨画兴冲冲地问。 上官旭苦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教习说的,这种阵法,宗门不会教我们的,不然肯定会有弟子,想办法篡改太虚令来作弊……” 墨画有点可惜。 他倒是真想知道,这门阵法究竟是什么……      纯粹是为了研究阵法! 他是正经修士,是不会作弊的! 但上官旭师兄都不知道,墨画就更无从得知了…… “可是,会是什么阵法呢……” 墨画皱着眉头,开始琢磨起来。 太虚令…… 每个弟子都有,那便是说,这种阵法,类似“灵枢阵”,是以“总分”联控的形式构建的。 有个地方,存放着阵眼,阵眼之上,构建着阵枢。 通过阵枢,将所有弟子的太虚令,联系起来,构建一整套…… 墨画皱眉,“……一整套传讯阵法?” “或者,不止如此,还有其他的功用?” 墨画边走边想,一路上皱着小眉头,嘀嘀咕咕…… 上官旭看着他的样子,失笑摇了摇头,他也不知这小师弟,到底在琢磨什么…… 墨画又琢磨了一会,可他虽精通五行阵法,甚至部分绝阵,但总体的阵法见识有限,琢磨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他又试着衍算,或是感知太虚令。 太虚令内部,似乎的确画着什么阵法,但却被令牌,完完整整地封死在里面了,没露出一点痕迹。 “什么都算不到……” 墨画有些遗憾。 看来只能等入学后,提升下阵法的眼界,查阅下相关的典籍,阵法造诣再提高一下,再研究这太虚令内部的阵法了…… 两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一处殿宇楼台之间。 “这便是弟子居,供弟子居住和日常修行的……” “往左越过道场,是传道阁、以及炼器房、炼丹房这些传授修道百业的楼阁。” “弟子居一人一室,也很安静,自学也好,修炼也罢,无人打扰。” “你凭太虚令,可以进弟子居,找到自己的居所……” 上官旭耐心道。 墨画翻看了下太虚令,见上面的确有“太乙”的字样,后面有个编号“五十”。 “太乙?”墨画有些疑惑。 “哦,”上官旭似是刚想起来,“忘了跟你说了,太虚门收徒,三年一届,每届大概千人……” “三年内,晋升筑基中期,可以升届,若没有,则会留级。” “这近千人,会分在弟子居中,分居也就是分班。” “因为是太虚门,所以弟子居以‘太’为首字,地支排序,从‘太甲’、‘太乙’、‘太丙’开始,一直到‘太壬’和‘太癸’……共分十居,也就是十个班……” “同班弟子,居住在一个楼阁中。” “你是太乙,便是住在太乙居中,编号五十,就是第五十个房间。” 墨画小声问道:“这是按修为,或资质分的么?” 上官旭摇头,“不是,是随机的。长老他们抓阄,分到谁就是谁,所以是看运气,也看你机缘吧。” “哦。” 墨画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他就说,以自己的资质,怎么可能分到“太乙”,原来是自己“运气”好…… 上官旭笑道:“四大宗,他们是按弟子血脉、身份、背景严格来排的,所以每次分弟子居,都要考虑很久,牵扯利益很多……” “住什么地方,也决定了弟子的身份待遇……” “而且定下之后,为了督促弟子上进,还要按功课成绩的名次来随时调整,修行慢了,或是学得不好,会逐渐被贬到末位……” “我们太虚门的掌门和长老,就懒了许多,直接抓阄,分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也省了很多事……” 墨画啧啧感叹。 四大宗真的太吓人了…… 教出来的弟子,怕是只知道争强好胜地攀比。 不过这可能也是世家,或是上面这些宗门的意图,养蛊一样,只有真正杰出的天骄,才能脱颖而出…… 但是这些,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自己这个资质,除了阵法,其他方面,末流都算不上,也只能混混日子…… 上官旭想了想,又指着对面远处的一些楼阁,小声叮嘱道: “那边的弟子居,是女弟子住的,隔得比较远,你没事的话,千万别过去,不然会被人当做‘小色狼’的……” “小色狼?” 墨画吃了一惊。 “嗯,”上官旭心有余悸,“记得之前,有几个同门男弟子,想到那边……咳,找点东西,结果被一群师姐师妹们发现,打了个半死……” “伤势太重,他们不服,找长老告状,结果长老知道后大怒,又把他们揍了一顿……” “可凄惨了……” 墨画张了张嘴,但想了想,还是小声道:“这不是活该么……” 心怀不轨也就罢了。 被揍了一顿,还没点数,还要向长老告状,自投罗网…… 墨画摇了摇头。 果然色令智昏…… 修士一定要道心坚定,警惕女色!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也别到处说碍…”上官旭道。 “放心,旭师兄,我一定不说1墨画信誓旦旦道。 上官旭点了点头,“你进去吧,我比你高两届,住在后面那个山头,以后有什么事,你再来问我……” “嗯嗯1墨画点头,“谢谢旭师兄1 上官旭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墨画持弟子令,进了弟子居,找到了序号“五十”的房间,在门前出示太虚令,而后门前光芒一闪,阵法解开,大门也打开了。 墨画走了进去,四处张望,颇感惊奇。 居室很宽敞,桌椅屏风,毯子床榻,一应俱全,简洁而大方。 但很符合,修道之人,清心简行的风格。 墨画也很满意。 这个房间,以后就是自己在太虚门的“家”了。 墨画就这么住下来了。 三日之后,太虚门便举行了开宗大典。 开宗大典,三年一度,是宗门掌门和一众长老,为了迎接新入门的弟子,举办的大典。 虽说是“大典”,但其实也很简单。 大典在太虚门正中间,那座偌大的道场举行。 一千余弟子,熙熙攘攘。 掌门先说话,然后地位尊崇的几位长老,再轮流说话,说的话也都大差不差。 说太虚门的悠久历史,深厚底蕴,古老传承,光辉事迹。 然后鼓励弟子,勤勉修行。 以后修为有成,光耀太虚门庭。 还有要秉持道心,坚守正道,不得行差踏错,误入歧途,堕入魔道……等等。 墨画也是第一次,见到太虚门的掌门。 似乎也就是……一般掌门的模样,神色温和,锦衣华服,气息深厚,但也看不出其他来。 唯有头发漆黑浓密,如上官旭所说,极善“养生”。 而太虚掌门也在默默看着道场中的茫茫弟子,表面不露神色,但心中却在嘀咕: “看着……也就是一届寻常的弟子啊,中规中矩,不算太差,但也说不上有多出彩……” “好好的,山门上,怎么会突然冒青烟呢?” 太虚掌门疑惑不解。 大典之后,众人便散去了,次日会正式修道上课。 而参加完入门大典,也就意味着,墨画正式入门了,他现在已经是,太虚门的弟子了。 之后,他就可以踏实修行,安心学阵法了。 天机混沌,因果晦涩,世间很多事,深奥复杂,墨画现在知之不多,也无能为力。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 他只能做好自己的该做的事。 踏踏实实,一步步修行,一点点学好阵法,一步一脚印地,去攀登大道,去救师父…… 而下一个目标,就是金丹了! 本命悟道,化为金丹! 墨画目光坚定,熠熠生辉。 他要铸二十纹之上的神念,金身不漏,神识证道,成为金丹境的大修士! 谢谢书友被烧伤的火焰法师、散青、活色生缃、心阁里的太阳、我有一剑可碎山海、20180831200334433的打赏~ 晚点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591章 荀老先生 第591章 荀老先生 话虽如此,但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太虚小弟子,还是默默修行为好。 不过这样最好。 师父教过自己,人怕出名,猪怕壮。 出头的椽子,会先烂。 闷声发大财,低调修炼,提升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次日,墨画在道碑上,练了一晚上阵法,而后早早起床,精神奕奕,便去上课了。 太虚令上,显示他的第一堂课,便是修行课。 上修行课的,是一位内门长老,道袍华丽,德高望重。 但因为只是第一堂课,他也没说太多,只寥寥几语,说了下修行课的内容。 “修为是修士的根基。” “一切道法,皆以修为为基础,阵丹符器,也以修为,作为定品的根基。” “只有修为突破,境界提升,你们才能跨越修道的品类,一品一品晋升。” “所以,修为乃是求仙问道之阶。” “世家子弟,炼气只是启蒙,筑基才是起步,而只有筑基扎实,灵力浑厚,才能去结一个上品的金丹……” “有了上品的金丹,才能去登临更高层次的大道……” “一步一步,根基越扎实,将来走得越远……” “结丹之事,距离你们还早,知道一些便好,你们如今只有筑基前期,当务之急,是要扎扎实实,将筑基的路走好……” “万般大道,殊途同归。伱们大多是世家子弟,出身各异,功法也不同,但有些共通的法门,还是要用心学的。” “如何使灵力纯粹,如何使周天圆满,如何使道基稳固……” “如何在筑基的修行中,不出岔子,不伤经脉,不损气海……” “如何又稳又快,提升修为……” “如何摒弃一些修炼的坏毛病,如何戒骄戒躁,平复道心,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该怎么办?” …… “这些都是我太虚门成千上万年来,无数先人,呕心沥血,苦心钻研,积累下来的,无比宝贵的心得和经验。” “在之后的课程中,我会一点点教你们……” “无论你们,之前出身如何,有着什么样的传承,在学了修行的课程后,都会拓宽你们修行的眼界,让你们对未来修道的路途,有更清醒的认知……” “接下来,我简单说下,筑基应该怎么修……” “炼气修士,灵力是炼化的气态,到了筑基境界,灵力质变,凝练如汞……” “如汞的灵力,需要进一步精纯,提炼,凝结,最后结成晶状,最后化为本命金丹……” “这不可一蹴而就,需要长年累月的修炼,持之以恒的坚持……” “除此之外,筑基灵力,也需要涤血气,固经脉,扩气海……” “这在过去,叫做‘洗筋伐髓’,但现在功法迭代,逐步进化,没有这么明显的效果了……” “如今的功法,经历代改良,更讲究温养,循序渐进,也减少了修炼失误,走火入魔的概率……” …… 内门长老学识渊博,语气平和,娓娓而谈。 墨画听得认真,受益良多。 自从筑基之后,他都是按着天衍诀,自行摸索着修炼的,反正只要吸纳灵石,灵力在增长就行。 他完全没想到,修行上面,还有这么多细节的讲究。 为了结丹,乃至后面更高的境界,要“高瞻远瞩”,步步为营,有计划地修炼…… 尽管这长老说得也不多,但墨画听后,仍然十分震撼。 这便是大宗门的传承! 这是凝结了,成千上万年,无数代太虚门前辈修士的经验结晶! 不过墨画也有些犯难。 这位长老,说的好像是那些铸就“灵力”、“血气”道基的修士,如何精纯血气,提炼灵力,完善道基,更进一步的路子。 而自己,是神识证道…… 神识上的事,长老并没有提及一句…… 而自己灵力微薄,血气微弱,不曾打磨境界,也不曾巩固根基,完全就是糊弄着升上来的…… 跟长老所叙述的修行方式,相距甚远。 墨画心中默默叹气。 看来只能先学着了,以后有空再仔细研究…… 反正自己刚入门,时间还比较充裕。 之后的日子,墨画修炼,画阵法,上课…… 可几日后,墨画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对太虚门,还很陌生,了解不多。 这不太好…… 接下来的几年,甚至几十年,自己都要在太虚门里混了,必须要熟悉太虚门的环境。 这是猎妖师的基本。 到了陌生的地方,一定要先熟悉下环境。 当初他第一次进大黑山,就由父亲墨山带着,走遍了外山内山,也熟悉了山川地形,妖兽痕迹,以及草药、矿石的位置…… 他才能在大黑山,混得风生水起。 虽然太虚门不是大黑山,长老教习们也不是妖兽,但里面的道理,是一样的。 磨刀不误砍柴工。 墨画决定研究研究,踩踩点,先把太虚门弄清楚。 这样以后,才好“混”下去…… 因为刚入门,课业不多,闲暇时间充裕,墨画便开始背着小手,在太虚门到处溜达…… 然后又跟上官旭,还有其他一些师兄师姐打听了一下。 因为他长得乖巧可爱,说话又好听,问的又是新入门弟子不知道,而且也的确会好奇的东西,所以一般想问的,基本都能问到。 而花了一个月,墨画也对太虚门,有了大概的了解。 首先是环境。 太虚门,坐落在古朴巍峨的太虚山。 中间是长长的玉石阶,连通内外山。 前面是外山,后面是内山。 太虚门外山,供外门弟子、外聘教习、客卿长老居住修炼。 除此以外,中间有个很大的道常 道场右侧,是弟子居。 左侧是供弟子上课的传道阁,还有供弟子修行道法和修道百业用的炼器阁、炼丹阁、炼符阁、道法阁等传道类建筑。 以及墨画看着眼馋,但没有权限,暂时还进不去的,收藏修道典籍,尤其是各类阵法的藏书阁。 外山后面,是内山。 内山有掌门居、长老居、内门弟子居,以及一些传道建筑。 而内山后面,还有后山。 后山是禁地,里面不知藏着什么。 墨画是外门弟子,连内山都去不了,更别说是后山了,里面估计不是老怪物,就是老祖宗,所以也就没怎么打听。 而太虚门,同样有一座赫赫有名的大阵,名为: “太虚混元护山大阵”! 这座大阵,超出墨画的预料,是一座五品大阵! 五品州界,构建的五品大阵…… 亲手构建过大阵的墨画,觉得震惊不已,甚至有些匪夷所思。 这究竟是什么层次的大阵师,才能有的手笔…… 他想打听更多,但又听说,这门大阵,上万年没开过了,不知能不能用,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五品,所以大多弟子,都快把它忘了…… 甚至还有人说,太虚门的五品大阵是假的,是以讹传讹的,其实只有三四品…… 墨画不信,他想自己求证下,就自己到宗门边缘挖墙角。 可惜挖不动,神识衍算,也算不出什么痕迹来…… 这种层次的大阵,从阵基用料,到阵纹构建,已经完全超出墨画的修为和阵法认知。 撬也撬不动,算也算不出。 但墨画并不气馁。 “等以后修为高了,一定要回宗门来撬墙脚,看是不是真的有五品大阵1 墨画点了点头,默默在心中立下了“宏愿”。 除此之外,还有内外门的问题。 当初在通仙城,通仙门也分内外门,但那种小地方的的分法,和乾学州界太虚门这种五品宗门,有一些出入。 与墨画之前理解的,也有一些不同。 他现在是外门弟子。 而筑基前期,所有新入门的弟子,都算作外门弟子。 修到金丹,可以结业。 结业之后,可以选择离开宗门,回归家族,或是到其他势力,谋个生计,寻求更长远的道途。 也可以选择留在宗门,通过考核,拜入内门。 外门是开门收徒,赚取束脩的。 内门是留宗任教,管理宗门,并且传道授业的。 内门的弟子,大多是要担任“教习”的。 太虚门的“教习”,是个职位,指负责传道讲学的修士,可以是金丹期的内门弟子,也可以是长老,乃至掌门。 而教习也分两类。 一类是外聘的,住在外门,是金丹期以上,乃至羽化期的,从外聘请的教习,或是客卿长老。 这些人并不归属于内门,只是受聘教学。 另一类是加入内门,并获得内门传承的弟子,以及由弟子晋升的长老。 内门的弟子长老,又分普通和真传。 内门普通弟子,拜师普通长老,学宗门重要传承。 内门真传弟子,拜师真传长老,才会获得应允,去学真正核心的,镇派的传承。 这同样是两条晋升的路径。 普通弟子,随着修为提高,晋升为普通长老。 真传弟子,修为突破到羽化,晋升为真传长老。 而宗门核心职位,包括副掌门和掌门,都只会从真传长老里眩 普通弟子,普通长老; 真传弟子,真传长老,乃至副掌门和掌门。 这是两条看着类似,但泾渭分明的晋升之路。 墨画的小脑袋绕了好久,才将内门和外门,外聘教习和内门教习,客卿长老和内门长老,内门普通弟子和真传弟子,内门普通长老和真传长老这些东西分清楚……      “即便是宗门,也是阶层分明而复杂……” 墨画感叹道。 而将这些了解清楚后,墨画就明白,现在担任“教习”,给他上课的前辈修士,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一些重要的课程,类似修行课,因为至关重要,都是内门真传长老,亲自负责传授。 教授墨画修行课的,姓公孙,便是一位太虚门羽化境的,内门真传长老! 偶尔有一位金丹教习,负责代课。 这位金丹期教习,是公孙长老的亲传弟子,也是内门真传弟子。 但是其他课程,侧重修道技艺的,便没那么严苛。 譬如教炼符的,是个外聘的金丹教习; 教炼丹的,是个羽化境的客卿长老; 教炼器的,是内门的普通长老; 还有教修界杂闻,史书典籍的,甚至是一些修为不高,但常年在外游历,见多识广,年纪虽大,但只有金丹的外聘教习。 不理解这些,根本不知道,站在传道室中,为自己讲课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甚至即便明白这些,有时候也都不大认得出来。 而最让墨画看不明白的,便是上官旭师兄提及的那个“老长老”。 “教阵法的,资历很老很老,脾气古怪,而且极为严苛,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更不容弟子有一点马虎……” 这位老长老,弟子们都尊称“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穿着的太虚门道袍,极为朴素,没有铭绣剑纹,款式也很老旧,不知是多少年前,多少代的道袍。 他年老血衰,气息微弱,看着修为也不高。 唯一的印象,真的就是“老”。 满脸皱纹,有些佝偻,头发胡须,也全是白的,唯有目光矍铄,透着固执和严厉。 比严教习还严厉。 荀老先生教墨画阵法。 墨画上荀老先生的课,一开始极为认真,坐得笔直笔直的。 可几次之后,就有些懈怠了。 因为他发现,太虚门筑基前期的阵法入门课,教的只是一品阵法…… 筑基前期,学一品阵法,算是中规中矩。 更何况,有些弟子,本就不擅长阵法,教他们一品阵法,甚至算是有些“超纲”了,他们学着也很吃力。 可墨画学着就很无聊了…… 这些东西,他早就烂熟于胸了。 荀老先生声音沙哑而严肃,极重阵法基础: “阵法,讲究基础,基础不牢,贸然去学更难的阵法,不过是无根攀援的藤蔓,没有自己的根底。” “任何基础阵式,都要牢牢记住,画上千百遍,千锤百炼地去磨炼,提高阵法造诣……” 墨画觉得很对,但这些他都练过了…… 一开始,荀老先生的课,还有些新东西,对于一品阵法的理解,也极为深厚,墨画还能听听。 但毕竟只是一品,用的范例,也是通用的五行阵法。 墨画听一两次,便理解得七七八八了,再后面,就纯粹是枯燥的重复了。 墨画就有些懈担 他没办法,又没事干,上课的时候,只能自己学自己的东西。 表面上在听课,实际上在心中衍算,并且摹画二品阵法,偶尔提前预习,后面更难一点的阵法课程,看看有没有自己没学过的阵法知识。 但衍算,是很耗神识的。 这日墨画上课的时候,算着算着,一不注意,就把神识耗费得七七八八了。 因为在上课,他又不能打坐冥想,恢复神识,便觉神识有些困顿,上下眼皮止不住打架。 墨画只能强行忍着。 可这个时候,荀老先生枯燥而刻板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回荡,催眠一样。 “阵法,讲究基础,基础不牢……” 墨画不知不觉,悄悄耷拉着小脑袋睡着了。 等他睁开眼,发觉屋内,十分安静。 甚至安静得有点可怕。 墨画抬头,发现果然,荀老先生面沉如水地站在他的面前,显然在克制着怒意。 墨画有点心虚。 荀老先生倒也没先责备他,只是依照惯例道: “你去上面,将我适才说的那副阵法,给画出来。” 算是给他一次机会。 画出来还好,画不出来,就倒大霉了…… 墨画松了口气。 画阵法就好办了…… 阵法室的前面,有个大阵盘,荀老先生会在阵盘上,一边画阵法,一边讲解阵理。 墨画恭敬走到阵盘前,拿起笔,抬头一看,忽而一愣。 他刚才有些紧张,忘了看了,此时一抬头,才发现阵盘上,一共有四副阵法。 “将适才说的那副阵法,给画出来……” 荀老先生适才说的,是哪副阵法? 墨画打瞌睡了,他哪里知道…… 墨画握着笔,有些犹豫不决,只能傻傻地干站着。 下面的弟子,也替他提心吊胆,纷纷压低声音道: “完蛋了……” “荀老先生的课,他也敢打瞌睡……” “他不会画啊,这下倒大霉了……” “不行,我看着都紧张起来了……” “糟了,我刚刚也走神了……不会也被荀老先生发现了吧,下一个不会点我吧……程家老祖保佑,别点我上去,我也不会碍…” …… 墨画还在犹豫,便在这时,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这是……荀老先生的神念? 墨画一怔,心里咯噔一跳。 完了,荀老先生真生气了…… “算了,蒙一个吧……” 墨画闭着眼,挑了一个最难的,小手一动,笔走龙蛇,三下五除二,就给画完了…… 画完之后,传道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墨画后背的凉意,也淡了几分。 “蒙对了……” 墨画松了口气。 突然,低语声又起,弟子们又低声道: “刚刚……” “他小手唰唰地,我都没看清……” “画得好快1 “他怎么这么熟练碍…” “……可是,他画错了吧,不是那一个……” 墨画神识敏锐,听得清楚,心里埋怨道: “不是这一个,你倒是跟我说,是哪一个啊1 墨画无奈,又看了眼另外三副阵法,感觉后背的凉意,又重了几分,便知道荀老先生,又开始生气了。 一不做二不休! 墨画又随便蒙了一个,唰唰唰没几下,又给画完了。 传道室内更安静了。 落针可闻。 没等墨画松口气,便又有弟子窃窃私语: “更快了……” “这是筑基修士能有的手速么……” “他是不是吃阵图长大的?” “是哪个世家的修士?阵法画得又快又好,明家?还是郑家?……” “羡慕,这双手要是能借给我画下阵法就好了……” …… “可是,荀老先生说的,也不是这副碍…” 墨画默默吸了一口气。 还不是?! 他心中无奈,开始有点小生气了。 还不是!! 那我不蒙了,我全给画了! 四个全画了,总该不会错了吧! 墨画小手一挥,手腕生出残影,笔法勾勒如风,行如云,流如水,不到片刻,另外两副阵法,也全被他画完了…… 这下传道室,更是死一般得寂静。 下面的弟子们纷纷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看着墨画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阵法小妖孽”…… 四副阵法画完了,墨画将笔放在一旁,低着头,乖巧地站在一边。 荀老先生目光浑浊,看着墨画,沉默半晌,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声音严厉,但藏着一丝颤抖道: “即便有些天赋,也不可骄傲自负,更不可自满懈淡…” “下不为例1 语气虽严厉,但说了“下不为例”。 墨画心知逃过一劫,长长舒了一口气,恭敬道: “老先生教诲,弟子谨记1 荀老先生微微颔首,“今天的课上到这里,你们退去吧。” 其他弟子也如蒙大赦,纷纷起身,恭敬行礼道:“弟子告退1而后轻手轻脚,鱼贯从传道室离开。 墨画也混在人群里,偷偷溜了。 荀老先生什么都没说。 直到所有弟子都走了,他这才看向阵盘之上,墨画笔走龙蛇,飞速画下的,那四副章法森严,一丝一毫都不差的,位列一品的阵法。 荀老先生浑浊眼眸微开,绽出一丝精光。 (本章完) 第592章 乙木艮山 第592章 乙木艮山 荀老先生负手而立,只看一眼,阵盘上的四副阵法,便一一消解,了无痕迹。 他径自走出传道阁,沿着太虚门中间的玉石大道,孤身向后山走去。 沿路所有弟子,皆躬身行礼道: “荀老先生好。” 荀老先生都颔首道:“好。” 到了后山,所有内门长老,乃至真传长老,见了荀老先生,也都躬身行礼道: “荀老先生好。” 荀老先生只微微点头示意。 回了长老居,荀老先生沏了一杯茶,对门外吩咐道:“你替我去取一份籍贯。” 门外一个道童拱手道: “是,老祖。” 而后荀老先生就在自己房间里,一杯茶,一卷书,一边看,一边皱眉思索着什么。 长老居空旷,肃静,一无所有。 唯有一桌,一蒲团。 茶味也寡淡而素净。 荀老先生却不觉得有什么。 一炷香后,道童捧着一份籍贯,恭敬递给了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颔首接过,浑浊的目光扫了一眼。 “离州,二品通仙城,散修……” “中下品灵根……” “竟然是散修,灵根中下……” 荀老先生微觉诧异,随后又微微颔首,“不拘一格纳人才,还算有点长进……” 荀老先生再往下看,就看到了特长一栏,写了“擅长阵法”四个字。 他沉思片刻,点了点头,“的确还行……” 离州子弟,不远万里,到此求学…… “难能可贵碍…” 荀老先生神色略有感慨,目光微凝,不知在考虑什么…… …… 墨画在弟子居吃饭,身边坐着不少弟子。 入学一个多月了,墨画长得可爱,说话好听,又一派天真烂漫,所以人缘还不错,跟太乙居的同门弟子,混得也比较熟。 世家弟子,一心修炼,也比较晚熟。 虽然大多数都十七八岁,但涉世不深,没见过世间险恶,也还没到“追名逐利”的时候,所以也都心机不深,讲究同门之谊。 有弟子就对墨画道: “墨画,你小心点。” “你摊上大事了……” “荀老先生很小气的……” 旁边有弟子,做了个“嘘”的动作,“伱想死啊,敢说荀老先生的不是……” “我在这里说,他总听不到吧……” “难说……” “被听到了……又能怎么样……” “那你接下来的日子,就能切身体会到,阵法的‘博大精深’了……” “就是,荀老先生会重点照顾你,教你那些很难很难的阵法,你识海枯竭,头发掉光了,都学不会……” “还有这种好事?1 “当然……” 弟子说了一半,愣住了,这才发现这些对话中,混进了一条口风不太对的言论…… 他默默转头看向墨画,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墨画小声问道:“荀老先生会教很难的阵法么……” 那弟子神情微妙,“墨画,你怎么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没有没有。”墨画连忙摇头。 “胡说,你眼睛都发光了1 “就是1 “我眼睛本来就这样1墨画振振有词道。 “……” “不过……”有弟子疑惑道,“墨画,你阵法为什么画得这么好?” 墨画腼腆道:“好么?一般般吧……” 有人羡慕嫉妒恨,咬牙道: “谦虚使人进度,但过度谦虚,会使人挨揍1 墨画便道:“我就是阵法好了一点,所以才以中下品灵根入学的……” “中下品?1 在座的弟子,全都震惊了。 “你是中下品灵根?1 “怪不得,我说你灵力,怎么这么微弱……” “血气也有点虚……” “道基也不扎实……” “个子也不高……” 墨画不开心了,“差不多得了……” 血气、灵力说说就行了,个子不高,这也是能说的么? 其他弟子纷纷赔笑。 也有人奇怪道:“不对啊,就算阵法学得再好,中下品灵根,也是不能进门的吧……” “对啊,我家老祖,想将族中一个上下品灵根的嫡系,塞进太虚门,找了许多关系,都没能成……” “上下品都不行,更何况中下品……” “中下品,入八大门……” 一群人看墨画的目光,就变得奇怪起来…… 过了一会,远处有几个弟子径直走了过来,站到墨画面前,目光炯炯,抱拳道: “乾州程家,程默,交个朋友1 “离州司徒家,我叫司徒剑,将来必是九州首屈一指的大剑修,有礼了1 “乾州文家……” “艮州……” …… 墨画懵了。 他还以为,他们一堆人气势汹汹过来,是要打架。 结果是来……交个朋友? 什么意思? 墨画没记错的话,自己说的是“中下品”灵根吧,不是“上上品”…… 莫非太虚门的灵根排序,是反着来的? 中下品比上上品还好? 墨画很是不解。 远处有弟子窃窃私语,声音虽小,但还是传到了墨画的耳朵里。 “不过中下品灵根,你们去结交什么?” “你懂什么?” “他要真的只是中下品,能进得了太虚门的山门?” “能进太虚门的,哪有那么简单?” “就是。” “再说了,他中下品灵根,就能进八大门,不是某些修道才能太逆天,就必然是背景足够深,后台足够硬1 “是碍…中下品碍…” “道基又如此浅杯…” “你想想,这样都能入门……” “那他这背景,得有多深!他这后台,得有多硬啊!1 所有弟子一念及此,都对墨画肃然起敬。 “估计是某个大能的私生子,说不定跟太虚门的老祖宗,还有些渊源……” “若是如此,灵根不会这么差吧……” “你懂什么,灵根遗传,又不是百分百的,总会有些岔子……” “爹娘下品灵根,能生出上品灵根的孩子,上品灵根,偶尔也会生出中下品灵根……” “只不过概率很小罢了……” “你这么一说,中下品……还真有可能……” “言之有理……” 墨画神情复杂,一脸无语,强调道: “我真的只是散修……” 弟子们闻言一怔,纷纷点头,“嗯嗯。” 但又都是一脸看破不说破,“我们心里明白”的神情。 “放心,我们会为你保密的……” “保证不说出去……” 墨画叹了口气,心中无奈。 又有弟子担心道: “墨画,虽说你背景……咳……” 那弟子意味深长道,“只是个散修……” “……但也不能得罪荀老先生哦,荀老先生的资历很老很老,掌门的面子,他都未必会给……” “你刚入门,在宗门的日子还长,若惹荀老先生不悦,天天被罚着画阵法,以后的日子,可难熬了……” 墨画感激道:“谢谢。”      但他心里,却是在嘀咕,“不知道荀老先生,会不会“教”自己更难的阵法……” 他现在手里,已经找不到“难”的阵法去学了。 他的神识,也停滞在十四纹,久久没有提升了…… 荀老先生…… 墨画眼眸微亮,心中寻思道: “要不,干脆明天上课,再打个瞌睡,睡上一觉?” “看看荀老先生,会不会罚自己,画一些更‘难’的阵法?” …… 次日,墨画发现,自己不用再睡觉了。 因为荀老先生,的确对他特殊对待了…… 上课时,荀老先生每人分发了一份阵法讲义,上面写的,是一品九纹融金阵的阵法要义,后面还附有阵图。 唯独墨画面前没有。 荀老先生拿了另一份讲义给墨画,严肃道: “学阵法,一定要扎实,基础最重要。” “天赋越好,基础便越重要。” “你学这份……” 其他弟子都对墨画,报以同情的目光。 墨画板着小脸,心中忍不住窃喜。 “有阵法学了1 他连忙将讲义打开,发现里面画着的,是一副金火两系的,一品五行复阵。 这副复阵,墨画还真没见过,但结构也不复杂,何况还是五行阵法,一眼就能看穿。 的确是难了一点。 但也只难了一点点…… 塞牙缝那种程度的难。 墨画有些失望,但还是认真将讲义看了一遍,将一些之前没学过的知识点,梳理记录了一下,而后开始画阵法。 荀老先生在上面讲,他在下面画。 等荀老先生讲完,其他弟子开始动笔画阵法的时候,墨画已经画完了,一脸悠哉,看着其他弟子苦思冥想,抓耳挠腮…… 荀老先生的眼皮跳了跳。 但他神色肃然,什么都没说。 下一堂课,其他弟子,还是在学一品五行系阵法,墨画学的就更难了一些,这次是三系五行复阵。 但仍旧只是一品。 墨画还是一如既往,很快画完了…… 而之后,每次都难一点,但每次都难得不多…… …… 难度递增了四五次后…… 终于,墨画见到了陌生的阵纹。 这是与五行有渊源,但又与五行有些不同的阵法体系: 八卦阵法! 五行者,金、木、水、火、土。 八卦者,乾、坤、坎、离、艮、震、巽、兑,分别代表天、地、水、火、山、雷、泽、风。 八卦阵法,部分与五行重合,但涉及的事物法则,大道规则,又比五行更广泛,也更复杂了一些。 而且,八卦阵法,涉及到一些阴阳两仪六爻的卦象原理,虽不直接催生阴阳之力,六爻之相,但却以此为骨架,在五行基础上,衍生出不同的阵法逻辑。 两者相较,五行阵法,稍微简单一点,但最为泛用,也是修界最为常见的阵法。 而八卦阵法,有些异变,涵盖更广,内在的阵法逻辑,也更深奥。 这是墨画从太虚门入门时,分发的阵法教材,《阵法入门简义》中看来的。 这本阵书,墨画一有空就看,短短半个月不到,已经被他翻烂了。 只可惜,这本《阵法入门简义》,毕竟是入门用的,内容还是太浅显了。 墨画根本学不到更深的东西,甚至上面只有一些简单的八卦原理,根本没有完整的八卦阵纹,以及成型的八卦阵法。 墨画想学,也没办法学。 但是现在,“饭”喂到自己嘴边了! 荀老先生给的讲义上,是一副兼容五行,并包八卦的,五行八卦系复阵。 这种复阵,也是墨画从未见过的复阵形式,它兼容了两个不同的阵法门类。 一个是五行阵法:乙木阵。 一个是八卦阵法:艮山阵。 所以这副复阵的全名,是乙木艮山复阵。 复阵间构之间,也掺杂了一些其他,简单的小阵法,以及零碎的阵纹,并不关键。 墨画根据经验猜测,这副乙木艮山复阵,是用在山上,培育灵树、灵植、灵草等“木”类灵物的阵法。 以艮固山,以木养物。 八卦类的阵纹,墨画还没怎么学过,此时要学复阵,便要从头学八卦“艮”系的阵纹。 新的阵法,新的阵纹! 墨画眼睛一亮,立马开始研究起来。 荀老先生正在台上讲课,余光瞥见墨画,见他小脸认真严肃,开始认真研究讲义了,不由微微点头。 可随后,荀老先生又是一怔。 他发现,这副乙木艮山复阵,墨画似乎是在从“艮”系的阵纹开始学…… 荀老先生微微诧异。 “没学过八卦阵法?” “不可能碍…” “再怎么没学过,也不应该要从阵纹开始学……” 荀老先生皱起了眉头。 “到底是谁教他的阵法,怎么‘偏科’如此严重?” 一品五行阵法,极为纯熟。 除此之外,其他门类的阵法,根基估计都很浅杯… 八卦阵纹都没学过,就更别说,那些更生僻的三才、四象、六爻、七星门类的阵法了…… 荀老先生摇了摇头,有些可惜。 资质上佳,可惜底子太薄了,眼界也浅了些。 教这孩子阵法的人,似乎是为了让他学些高深的东西,所以一味地,填鸭式地,给他“灌”五行阵法,从而学得有些偏颇了…… 荀老先生心生遗憾,没说什么。 他依旧照常讲课,墨画自学阵法,他也没管。 直到一堂课结束,其余弟子,纷纷将讲义上的“课业”,交了上来。 墨画没动,还在学着,并尝试画着那副乙木艮山复阵。 荀老先生并未责备,而是耐心等着他。 其他弟子交完“课业”,同情地看了看被荀老先生“为难”,还在奋笔疾书的墨画,都叹了口气。 可他们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退去。 传道室中,只有荀老先生和墨画了。 荀老先生看着墨画,有些惋惜。 可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墨画突然便停笔了,长长舒了一口气,而后捧着一副阵纸,恭敬上交给了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一愣。 这孩子……在上交什么? 画不完就继续画,实在不行,就带回去学,带回去练,练好了再交上来。 现在交上来的,能是什么? 七拼八揍,三鳞两爪的阵法残卷? 荀老先生微愠,接过阵纸一看,眼皮陡然跳动。 乙木艮山复阵…… 这是一副工整的,完美的,一笔不差的,乙木艮山复阵阵法! 荀老先生目光微缩。 “这孩子……画出来了?1 从阵纹开始学,一个时辰不到,就将一副从未接触过的,包含八卦系阵法的复阵给画出来了…… 现学现画? 荀老先生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墨画的目光,也有些复杂难明。 “你……” 荀老先生顿了一下,这才缓缓道:“学过八卦阵法?” 墨画老实地摇头,“没有,弟子只会五行阵法……” 还会一些绝阵,也不在五行范畴内,但这些不太方便说出来…… 荀老先生沉默良久,这才缓缓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墨画恭敬行礼道: “老先生有礼,弟子告辞……” 说完,墨画松了口气,而后又因为学会了一副新阵法,心中愉悦,脚步也略显轻快,昂着小脑袋,离开了传道室。 传道室内。 荀老先生默默伫立,看着墨画画出的乙木艮山复阵,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良久之后,他才微微叹气,低声沉思道: “看来……要换个教法了……” “我要看看,这孩子……到底能学多快……” 今天只有一更了,休息一下~ 明天元旦,再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593章 奠基 第593章 奠基 之后的一堂阵法课,荀老先生开口便道: “今日,我们不学阵法,我先教你们更基础的东西。” 墨画微怔。 其他弟子则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各类修道传承齐备,从小耳濡目染,不说有多精通,但一些基础的阵法知识,还是耳熟能详的。 还有什么基础的能教? 荀老先生扫视全场,声音肃然道: “我知道,你们出自世家,有着不俗的传承,修道百业,大多心里有数……” “但阵法不一样,你们知道的那些基础,只是皮毛,甚至皮毛都不算,只是地基之上的一两块砖石。” “阵道若求高远,伱们的基础,还远远不够。” 荀老先生的余光,看了眼墨画,“今日,我便将这天下阵法,万般源流,说给你们听……” 弟子们纷纷正襟危坐。 墨画的小腰杆也坐得笔直,聚精会神听起来。 荀老先生浑浊的目光,微露锋芒,缓缓道: “阵法之道,博大精深。” “世间的阵法有很多,有自古传下来的古阵法,有渐渐演变派生的改良阵法,也有后人在前人的心血上,推陈出新,自行开创的新阵法……” “不仅阵类驳杂,阵数繁多,阵式也多种多样……” “即便是同一副阵法,也会有不同变种。” “不同传承中,哪怕同一个阵法,从阵纹,到阵枢,乃至阵眼构造,都会有些许出入。” “即便只是最简单的,仅包含三道阵纹的一品明火阵,在不同流派的阵道记载中,就有不下十八种画法……” “这便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一点……” “道无定规,阵无定形1 “你们所学的,是道廷定品规范后,推而广之的基本阵式。” “道廷定品定式,也只是按照最通俗,最泛用的阵法形式,来定了阵法的形式和品阶,这是为了规范,为了易学,易用,易普及,才进行了统一……” “为了定品,你们必须学这种‘统一化’,‘规范化’的阵式。” “甚至因为定品的严苛,付出的心血和努力太大,一辈子也只能在这些“规范”的阵式里,殚精竭虑,皓首穷经……” “你们会将其奉为圭臬……” “但是……” 荀老先生顿了一下,目光陡然锋利,“你们必须要明白,这不是阵法的本质,不是阵法,原本的面貌……” “错漏百出,阵纹复杂,阵理混乱,互相矛盾,这才是真正的,原本的阵法……” “这是古往今来,不同时代,不同州界,不同境界,不同修士,各自对天地万物的认知,对阵法的体悟,和对大道的显化……” “错漏,才是正常的。” “复杂,才是正确的。” “人世间万事万物,就是这么复杂……” “阵法,本就是混沌蒙昧,复杂难明的,万千大道的显化……” “若想求得真正的大道,只学道廷定品定式的那类阵法,是不行的。” “那些阵法,是被“人为”修整过的,“人为”归化过的,是人为的“正确”,不是阵法的原貌,也非大道的本相……” “万事万物,光怪陆离,阵法大千,森罗万象。” “真正顶级的阵师,必须超脱定品定式,亲眼去看,亲身体会。” “去粗取精,去伪存真,从繁多复杂的阵纹中,观衍大道的痕迹,从无尽变式的阵法中,领会大道的流转……” “从而去领悟最真实,最本质的阵法,去形成自己的阵理,去走自己证道的路1 “这是阵理的基础1 …… 荀老先生的话,掷地有声。 一众弟子似懂非懂。 墨画却神色震撼。 类似的话,师父似乎也跟自己说过。 只不过,师父说的,跟荀老先生的话,有一些出入,侧重点也有不同…… 师父是让自己,走自己的路,形成自己的“阵流”。 荀老先生是让自己博观约取,不受框架束缚,从最广泛的阵法中,奠定基矗 两者似乎殊途同归。 具体的地方,墨画现在学识有限,还体会不出。 但从这番话,墨画能感受到,荀老先生的阵法造诣,绝对异常高深! “道无定则,阵无定式……” 得其神韵,舍其形涵… 以阵为筏,彼岸为道,既渡舍筏,得道而万阵无形。 墨画默默点了点头。 荀老先生看了眼墨画,微微颔首,继续道: “世间阵法,门类驳杂。” “接下来,我便告诉你们,这世间都有哪些门类的阵法……” “有些你们应该知道了,但其他的,即便知道,听过,也未必有什么清晰的认知……” “所以,接下来的话,你们要仔细听,牢牢记篆…” 荀老先生的余光,看向墨画。 墨画心领神会,连连点头。 荀老先生默默颔首,心道“还挺机灵……”而后继续肃声说道: “这世上,万事万物,千差万别,蕴含在事物中的大道,也复杂多样,变化万千……” “这些大道,显为阵纹,归为阵法,便衍生出诸多截然不同的阵法体系……” “混沌、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八卦、六合、七星……” “这是八类,源远流长,传承久远,脉络清晰,阵理显著的阵法门类……” “下面我一一进行讲解……” …… “混沌两仪,这两类阵法,是古阵法,乃上古修士,最初从天地大道中,归衍显化出的阵法。” “这类阵法很老,构造形式简单,但内含的阵理,又极复杂,符合大道至简又至深的道理。” “因为形制简朴,乃至简陋,简陋则晦涩,现在的修士,很难去理解。” “形简意赅,参悟时所消耗的神识,更是海量,而且苦心思虑,还未必能参悟到什么……” “也正因如此晦涩,既难学,又难解,更难传承,所以混沌两仪类的阵法,渐渐失传了。” “现存的一些阵法,也是只鳞片爪,被各道廷或各世家珍藏研究,但很难系统地去学了……” …… “三才阵法……” “有些弟子,初学阵法之时,可能学过‘三才阵’,但那只是启蒙之时用的,较为粗浅,甚至连皮毛都不算。” “换句话说,那是道廷的一种,基础阵法的启蒙‘定式’……” “真正的三才阵,事关‘天’、‘地’、‘人’三才,格局极大,衍生极广。” “但你们阅历有限,小小年纪,不可能体会到,乾道之无穷,坤道之厚德,人道之诡变的……” “更别说三才合一了。” “我说到这,你们应该也能明白,天地人三才,不是一般修士能考虑的东西,这是道廷统摄天下的学问……” “所以,三才阵的核心传承,被道廷严格把持,是不外传的。” “除非你们将来进入道廷,或者进入道州,接触到道廷高层,否则是学不到三才阵,真正的精髓的……” …… “四象阵法……” “比较特殊,是九州以南,蛮荒之地,那些荒族修士,世代相传的阵法。” “这类阵法,与一些血脉特殊的妖兽有关。” “阵纹形制,也更像兽纹。” “兽者,近妖。五行八卦阵法没学深,没学透之前,最好别学四象,否则容易心性偏颇,失了人性。” …… “五行阵法,这便不必多说了。”      “五行,是修界最普遍,也最适用的阵法类型。” “上古之时,五行阵法便有发源,但初始之时,甚为微末,后来经历代修士钻研发展,如今才有如此大规模和如此多的五行阵式。” “对五行阵法发展,贡献最大的,是昔年的五行宗。” “只不过可惜了,五行宗突然没落,残存的几脉,偏居一隅,不思进取,碌碌度日,也难有之前的显赫……” “可即便五行宗式微没落,近乎销声匿迹,但五行阵法,却推而广之,遍及天下九州,广泛应用到各种修道门类之中……” “只是一些核心的传承,估计还是后继无人了……” 荀老先生有些惋惜。 墨画眨了眨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五行宗的老底,那道“五行源纹”,现在就在他身上。 五行绝阵,他也学会了。 但他肯定不能说出来。 “闷声发大财……” 墨画默默告诫自己。 荀老先生惋惜之后,继续道: “六合阵法……” “这个阵法,有些特殊,可简单分为两类,一类是偏重玄学的阵法,讲究阴阳相契,天干相合;另一类是六爻类阵法,三阴三阳,卦爻相生……” “六合类阵法,比较冷门,尤其是六爻,一旦出了岔子,很容易心神失常,被未知的天魔邪神,种下魔念,从而堕入魔道。” “六合阵法,轻易别学……” …… “而后是七星阵法……” “七星阵法,是依据北斗天枢、天璇、天机、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格局,凝练天象星纹,从而构成的阵法。” “道廷七阁,便以北斗七星命名。” “所以,七星阵法的正统传承,在道廷中央的七阁,以及与七阁并立的钦天监。” “这类阵法,洞察天象,衍算天机,学到精深,可掌控星象之力……” “不过和三才阵一样,这种属于道廷机密阵法,你们此生,大概率是没机会学的,而且即便学了,估计也学不会……” “而且七星阵,涉及天象和衍算,极其艰深,这就根本不是一般修士,乃至一般阵师能参悟的。” “当然,也不必担心。七星阵法,虽然重要,但也偏门,一般阵师学不到,所以也不在阵师定品的阵式范畴之内。” …… “最后,是八卦阵。” “五行八卦,尤为重要,适用广,效果好,威力大,是阵师定品,必考的两类阵法。” “八卦阵基于五行阵,但涵盖更广,包罗更大,阵理也更深奥一些,但若学好了,足以受用一生。” “八卦阵法,也将是你们接下来所学的,最主要的阵法门类。” “具体的,我便不细说了,后面传授阵法时,再一点点教你们……” …… “除此八类之外,也有一些特殊的阵法门类,譬如与七星同源的‘三垣’阵,和‘六爻’同式的‘九幽’阵……” “这些阵法,更加偏门,而且是秘藏的阵法,你也不知,它们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是何处的修道家族、宗门,是失落的道庭,还是罕无人迹的禁地……” …… “以上,便是这世间,号称‘显学’的阵法门类。” “我告诉你们这些,是开阔你们的眼界,增长你们的见闻,而非让你们好高骛远。” “饭要一口一口吃,阵法,也要一副一副学。” “三才四象、六合七星,包括一些冷门阵类,你们暂时都学不到,也不必花太多心思。” “当务之急,是学好最基础,也最实用的五行八卦阵。” “但是……” 荀老先生转言又道。 “所有阵类之中,最最基础的阵纹,你们必须要熟悉。” “这是基础,同时也是为了让你们将来遇到陌生的阵法时,即便不知底细,也能通过阵纹,看出其阵法门类,从而见机行事,不至于一头雾水,手足失措……” “所有阵类最基础的阵纹,我这里收录了一份,当然,只是阵纹,构不成阵法。” 荀老先生将一份厚厚的讲义,发了下去,每人一份。 包括墨画。 讲义的扉页上写着《太虚门阵纹集注》。 墨画翻开讲义,就见到了许许多多,他之前从未学过,甚至从未见过的阵法纹路。 形式各异,玄妙无穷。 虽然只是阵纹,但却是万千阵法之道中,无比广袤的地基。 墨画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不由抬起头,看向荀老先生,眼睛熠熠生辉,甚至亮得有些晃眼。 荀老先生一怔,心中不由嘀咕道: “有这么开心么,这孩子……” 包罗八类阵法的阵纹讲义发下去后,荀老先生便道: “从今天开始,这本《集注》上的所有阵纹,你们都要带着学,带着练……” “聚沙成塔,汇川成海。” “世间所有的阵法,都由最基本的阵纹构成。” “只有学好阵纹,才能画好阵法……” “我会定期检查,你们学会了多少道阵纹……” “若是偷懒,会受责罚……” 弟子们愁眉苦脸。 墨画看着手中的讲义,却心花怒放。 《太虚门阵纹集注》! 太虚门历代收录的,天下万阵的阵纹! 对阵师而言,这算是最基础,最齐备,但也是最为重要的传承之一。 虽然只是一品的,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再高端的阵法,都要从一品开始学。 墨画对此视若珍宝,爱不释手,此后的每一天,只要有空闲,墨画就捧在手里看。 没人注意时,就自己练各类阵纹。 吃饭的时候,用手指在桌上画;路过山间草地,在地上画; 睡前在纸上画,睡后神识沉入识海,在道碑上继续画…… 因为只是一品阵纹,所以画起来简单而不费力。 在道碑上画完,神识又可以回溯。 所以墨画一晚上,能练成千上万遍阵纹。 他记着荀老先生的指导,阵纹是基础,基础一定要牢固。 所以哪怕这些阵纹,他已经烂熟于胸了,但仍旧继续一遍又一遍地画…… 墨画想将每类阵法,每道阵纹,都死死记在心里,分毫不差地印在识海。 甚至融入本能。 再复杂,再偏僻,再容易混淆的阵纹,只要自己看一眼,不假思索,就能分辨出,阵纹所属的阵法类别。 墨画越练越熟,越熟还要越练…… 练得多了,恍惚间,竟有一种“人阵合一”的错觉。 仿佛这些阵纹,不是外在的,陌生的,客观的阵法纹路,而只是自己神念的一部分,是自己的神识,融合大道留下的痕迹。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 墨画有些参悟不透,索性就不管了,继续埋头一遍又一遍练下去。 八门阵法,万千阵纹,在他的笔下,一遍又一遍构生。 也在他的识海中,一遍又一遍显现。 而墨画不知道的是,在不知不觉中,他也真正开始奠定了,穷极诸天阵法,神通森罗万道的根基…… 大家元旦快乐~(^~^) 谢谢先天无能、afila_uy、一起修仙、心阁里的太阳、督风使、韭菜往事、pyhuang的打赏~ 晚点还有一更,但是会稍微晚点~ (本章完) 第594章 二品 第594章 二品 墨画没日没夜,将囊括混沌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八卦、六合七星的阵纹,全部练得滚瓜烂熟。 五行阵纹,墨画本身就很熟。 八卦只熟一点。 三才四象,六合七星,墨画都是刚接触,看着很陌生。 混沌两仪,是古阵法,阵纹有些残缺,不太连贯,墨画更看不太懂。 但不管熟不熟,看不看得懂,哪怕只是死记硬背,墨画也全都牢牢地记了下来。 半个月,他就已经很熟了。 但荀老先生没考。 直到一个月后,墨画已经画烂了,荀老先生这才估摸着时间,抽查了一次。 “将《太虚门阵纹集注》中,五行八卦的阵纹,全画出来,三才四象,六合七星,每一类,随便画出两道阵纹便可……” 荀老先生吩咐道。 而后他看了眼墨画,微微挑了下长长的眉毛,意思大概是,“你随便画……” 墨画立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于是他将混沌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八卦、六合七星所有的阵纹,全都画了一遍。 因为阵纹太多,一个时辰画不完,所以等其他弟子“交卷”走了,墨画还在画着。 墨画小脸专注,下笔如风,胸有成竹,一刻不停地画着阵纹,他面前的阵纸,也也越堆越高…… 荀老先生眼皮忍不住直跳,心中难以置信道: “这孩子……究竟学了多少……” 一个月,不会就学完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等墨画起身,将厚厚一叠,跟讲义差不多厚的阵纸,恭敬放到荀老先生的面前时。 荀老先生这才回过神来。 他略作沉思,而后手掌一拂,翻过厚厚的阵纸,深不可测的神识微动,将所有阵纹尽收眼底后,不由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厚厚一本讲义,那么多阵纹,竟真的全画了出来…… 而且笔迹严谨工整,下笔纯熟,没有一丝涂改,没有一处错谬,宛若印刷一般,分毫不差。 到底练了多少遍,笔力才能扎实到如此地步…… 荀老先生怔忡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 “荀老先生?”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荀老先生抬头,便见到墨画亮晶晶的眸子,良久之后,微微叹息,颔首道: “学得不错。” 墨画脸上笑眯眯的,礼貌道:“多谢荀老先生指点。” 荀老先生见墨画一脸欢快从容,心里默默寻思道: “还是教慢了么……” …… 于是,下一节阵法课,为了给墨画一点“颜色”看看,荀老先生终于开始教二品阵法了。 “二品阵法,与一品阵法不同,构成阵法的二品阵纹,基于一品阵纹复合而成,更复杂,威力也更强……” “二品阵纹,是一品阵纹,一定程度上的归总‘道化’,反过来说,一品阵纹,其实是由复杂的二品阵纹,拆解出来的……” …… 荀老先生神情严肃,一丝不苟地讲解道。 其他弟子皱着眉头,听着有些吃力。 有些弟子心中更是疑惑。 荀老先生教阵法,一向以“稳奖著称,讲究一个“循序渐进”……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开始教二品阵法了…… 只有墨画听得津津有味。 他已经会画二品阵法了,阵理也明白了几分。 荀老先生说的这些阵道知识,有些是他已经知道的,但有些阵法原理,他之前从不知晓,所以一番话听下来,受益匪浅。 荀老先生说完,发了一份阵图。 是一份二品十纹的金光阵。 “你们自己先学,自行体悟,看能领会多少,然后试着画一下,下次上课的时候……” 荀老先生本想说,“下次上课”的时候交上来。 可他说到一半,忽而一怔,发现墨画,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荀老先生琢磨了一下,有点明白了墨画的意思,迟疑片刻,便神情复杂地改口道: “下课之前,先交上来给我看看……” 而后他又补充道:“能画多少,就画多少,不必勉强……” 一众弟子愁眉苦脸。 墨画则笔走龙蛇。 下课的时候,墨画就将一副完整的,二品十纹的“金光阵”,交给了荀老先生。 尽管已经早有预料,但看着这副,明明是刚学,但已经有模有样的二品十纹阵法,荀老先生还是心中微颤。 他此时才明白。 “原来如此……” “这么点年纪……已经能画出二品阵法了……怪不得……” 荀老先生的眼眸中,露出一丝锋芒。 “看来,还能再快点……” …… 两日后,墨画满怀期待地去上阵法课,刚一进门,就见荀老先生向他招手。 墨画有些疑惑。 荀老先生指着他身边的一张小桌子道:“从今以后,你坐这里。” 墨画一愣,随后小声道:“先生,这合适么?” 荀老先生点头,“很合适1 墨画有些忐忑地坐在了那张,靠近荀老先生,而且从今以后,都是他一人“专属”的小桌子上。 正好在荀老先生的眼皮子底下。 其他弟子看向墨画的目光,都带着些心疼和怜悯。 “墨画好可怜……” “被荀老先生盯上了……” “倒了大霉了……” “以后天天上课,都要待在老先生眼皮子底下,光是想想,我就心底发寒……” 荀老先生耳朵微动,目光一凛,念了几个名字,“程默……司徒剑、文轩……” “……伱们如果想,也可以坐在墨画旁边。” 程默几个弟子浑身一哆嗦,立马闭上嘴,将头埋在桌上,一动不动装起了乌龟。 荀老先生微微冷哼。 之后开始上课。 墨画发现,他手里的讲义,跟其他弟子,是不一样的。 其他弟子,还是以一品为主,循序渐进,去领悟二品的阵法。 而墨画面前的,则是一副,货真价实的二品十一纹的八卦阵法。 这份讲义,十分详荆 荀老先生讲课,主要面对的,还是其他弟子。 但偶尔会涉及二品阵法,并言简意赅地为墨画讲解,一些二品阵法的要义。 这样便能兼顾普通弟子,以及墨画这个严重“超纲”的弟子的教学。 墨画心中感动,也对荀老先生心生敬佩。 之后的课程,荀老先生都是这么上的。 其他人学一品。 墨画学二品。 从十一纹开始,囊括五行和八卦两类二品阵法,荀老先生按部就班,稳扎稳打,一副副让墨画踏踏实实去学。 机会难得,墨画就在荀老先生身边,认认真真学习十一纹之上的二品阵法。 一直留意着墨画的荀老先生,却越看越心惊。 太快了…… 荀老先生知道墨画,没学过八卦阵法,所以传授的侧重点,还是八卦类的二品阵法。 可这些阵法,墨画这孩子明明没见过,没学过,但只看了几遍,心里似乎就有了头绪。 画了几遍,笔下就有了章法。 若是过上一晚,再画起来,笔法就已经十分纯熟了。 再过一段时间,甚至有点“千锤百炼”,“炉火纯青”的味道了…… 这还是八卦阵法,五行阵法更离谱。 荀老先生知道,八大类的阵法中,墨画学过并擅长的,基本只有五行阵法。 但“擅长”……也不是这么个“擅长”法…… 没学过的八卦阵法,墨画好歹还要皱皱眉,寻思几遍,才能画得像模像样。 而二品十一纹,那些他没学过的五行阵法,墨画甚至只瞥了一眼,基本心里就有了框架,下笔就有模有样的…… 这是熟能生巧。 因为画过了大量的一品五行阵法,从而对五行阵理,理解得极为深刻,根基太过扎实,学起二品的五行阵法,进度也极快。      但这个“大量一品五行阵法”,到底能有多少? 十五岁的小修士,能画过多少一品阵法? 又能领悟得多深刻? 哪怕主建过一品五行大阵的主阵师,对五行阵法的领悟,大概也就这种层次了…… 这孩子,总不能建过五行大阵吧…… 荀老先生皱眉腹诽道。 而最让荀老先生费解的,是墨画的神识。 就筑基前期修士而言,墨画的神识,实在太过深厚了,而且似乎,极为坚韧,还有些……生生不息…… 画起阵法来,好像用不完一样…… 这很不合理。 这孩子的神识,朦朦胧胧的,似乎被什么遮着…… 荀老先生极为好奇,甚至久违地,想破例用自己的神识,强行窥探一下这孩子的底细……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是宗门的规矩,也是底线。 荀老先生纠结了一阵,心中便释然了。 这世上,总有些修士天赋异禀,或是福缘深厚,又或者心智不凡,只要一心向道,心思纯净,不入歧途便好。 荀老先生看了眼目光澄澈,一心好学的墨画,默默点了点头。 荀老先生便放任墨画去学。 墨画也刚好心无旁骛,一副接一副地学各类二品五行和八卦阵法。 他的阵法根基,越发稳固。 掌握的二品阵法,也越来越多…… 有一点,荀老先生没说。 这些阵法,原本是要用宗门贡献去兑换的。 但荀老先生想看看,墨画到底能学多快,而且几副区区二品阵法,在他眼中,只是小事,他也就没对墨画提这件事。 随着墨画越学越多,越学越快,所学阵法的难度,也逐渐从十一纹,提升到了十二纹…… 最后终于,十二纹常见的五行八卦类阵法,也被墨画学完了。 之后便是……十三纹了。 “十三纹……” 荀老先生有些失神。 这么快的么…… 这……已经到二品初阶阵师的门槛了…… 这已经是筑基前期修士,神识和阵法的极限了…… 荀老先生看向墨画的目光,就完全变了。 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小不点…… 荀老先生皱眉沉思,最后默默下定决心。 事已至此,他倒真想看看,墨画会不会直接将二品十三纹的阵法也给学会了。 “这是二品十三纹的《化雨阵》,《小离火阵》,《润土阵》和《水泽阵》。” “这几副阵法中,既有五行阵法,也有八卦阵法,是二品初阶阵师定品考核中,最常考的阵法。” 荀老先生道。 十三纹,定品考核阵法! 墨画精神一振。 终于有新的十三纹阵法学了!还是定品阵法! 他现在掌握的,最难的阵法,也不过是二品十三纹的地火阵。 墨画盯着着几副阵法,忽而好奇道: “荀老先生,这几副阵法,似乎都没什么杀伤力……” 不像他的地火阵,一下就能杀十来个人贩子…… 荀老先生颔首,“这些都是修道生产类的阵法,要么用来培育灵植,要么用来作为丹火、炉火的催生阵法,去炼丹炼器。” “道廷不太主张修士,利用阵法杀伐,所以定品的考核,大多用的都是产业类的修道阵法……” 荀老先生叹了口气。 “只不过,这些阵法,终究还是无法推而广之……” 墨画也不由点了点头。 通仙城,不,不只通仙城,他游历时,经过的所有底层仙城,阵法的应用,都极其粗浅。 阵法造福万生。 但这“万生”中,却不包含这世间,绝大多数的修士。 荀老先生见墨画皱着眉头,一副“心怀天下”的小大人模样,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嘱咐道: “好好学。” “嗯嗯。” 墨画点头道。 十三纹阵法,虽然是墨画所学的,最高难度的阵法,但显然不是他十四纹质变神识的极限。 他只是缺阵图,不缺神识。 原本《五行阵流图》能解决这个问题,但阵流图的破译,太看脸了,墨画解出来的最高难度的阵法,便是十三纹的地火阵。 除此之外,都是一堆“臭鱼烂虾”。 自从荀老先生教自己阵法以来,墨画就“嫌弃”地将这副《五行阵流图》,丢在纳子戒的角落里吃灰了。 等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去破译。 现在没空了,他要学十三纹定品阵法了。 而二品十三纹普通阵法,不是绝阵,不涉及更深奥晦涩的大道领悟,所以说难,也不算难。 尤其是墨画神识充裕的情况下。 他缺的只是时间。 将这些阵法,练上几十上百遍,练到纯熟,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掌握了。 墨画先学五行类的《化雨阵》和《润土阵》。 五行阵法学得快,墨画花了一两日,便初步掌握了,而后又花了五六日,练得滚瓜烂熟。 甚至在弟子居的后山头,以神识御墨,画地为阵,布下了这两副阵法。 春风化雨,润土无声。 墨画似乎能隐隐感受到,山间土地,温润的气息,以及那无论身处何地,只要脚踏大地,就能感知到的大地道蕴; 大地的道蕴,在墨画的神识中,也更加明晰起来。 墨画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之后便是八卦类的《小离火阵》和《水泽阵》了。 小离火阵,和熔火阵类似,是画在炼丹炉和炼器炉里,用来提炼药性,淬制灵器的。 水泽阵,墨画倒不清楚,估计是养鳄鱼用的。 八卦类的阵法,要难上一些。 但阵画百遍,其义自见。 没有什么阵法,是多画几遍,解决不了的。 十遍不行,就百遍,百遍不行,就千遍。 反正只要有时间,在道碑上,可以无限画。 而且八卦阵法,不是绝阵,远远没有难到那个地步。 半个月后,墨画也能很熟练地画出来了,即便神识布阵,也没什么问题。 至此,四副二品十三纹的阵法,墨画已经都学完了。 墨画将这件事,告诉了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看向墨画的眼神,也有一些难以置信。 “学……会了?” 他知道墨画学得快,估计假以时日,也能学会一副半副。 但不至于,也不应当,短短时间,四副二品十三纹的初阶阵法,就都给学完了。 都学完了…… 便意味着,再温习温习,准备一下,甚至可以去参加定品考核了…… 二品初阶阵师的定品。 十五岁,筑基前期,二品初阶阵师…… 这已经是筑基前期的极限了。 至多再学学其他十三纹的阵法。 再往后,没的学了,还教什么? 墨画便表露出了自己小小的野心: “老先生,有十四纹的阵法学么……” 墨画小猫馋小鱼一般,舔了舔嘴唇。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墨画知道荀老先生是个高深莫测的高人,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好长老。 而且一直在教自己阵法,有传道授业的恩情,所以有些事,也不必瞒着。 “有十四纹阵法学么……” 荀老先生的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他看着墨画,浑浊的目光,陡然一震。 十四纹?! 这孩子的神识……超了品阶?! 终于写完了~ 再祝大家元旦快乐~ (本章完) 第595章 十四纹 第595章十四纹 荀老先生心中震惊。 初入筑基前期,就有十四纹境界的神识? 这是……什么小怪物? 难怪他敢说自己“擅长阵法”,也的确有说这句话的资本…… “可这……不可能啊……” 荀老先生皱眉。 修士的神识,是有限度的。 血气可以修,灵力可以修,但神识,是没有专门的功法来修的。 观想图可以增强神识,但观想图并不算作稳定可靠的功法。 “观想”这种行为,也等于是“借鉴”,是“借”,而不是“修”。 观想而来的神识,你未必知道,究竟是什么成分。 而且,很难算是自己的。 所以这世间,绝大多数修士,血气和灵力,还有可能破例,稍微超出境界的限制。 但是神识,一定都是在界限之内的。 神识超阶,倒也不是没有…… 道廷两万年史籍,乃至道廷之前的传闻中,也都有记载过,“神识超阶”的修士。 但这些修士,要么只是传闻,真假难辨。 要么就是某类“道蕴”,“真神”,“邪神”乃至“天魔”的寄生之体,纵使神念强大,但自身意志要么蒙昧,要么邪异,要么失常,并不能算作,真正的“人”。 可是墨画不同。 荀老先生看向墨画。 这孩子聪明机灵,双目有神,言谈举止,天真活泼,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小修士…… 他的身上,也没有被邪神异祟“寄生”过的痕迹。 这种情况下,他到底是,怎么能神识超阶的? 荀老先生沉思片刻,问道: “你……有师父?” 墨画点头。 他没隐瞒,但也没如实全说,只是道: “我师父隐居山林,喜欢清净,阵法很厉害,但他不让我在外说出他的名字……” 荀老先生颔首,没有深究。 有些高人隐居收徒,不想暴露身份姓名,也是常有的事。 但他心中仍是好奇,“究竟是何方高人,能教出墨画这个小弟子……” 神识过人,乃至超阶。 悟性极高,阵法,尤其是五行阵法,基础极牢,根底极深…… 心性也是极好。 不仅天真可爱,心地善良,更难能可贵的是,真心喜欢阵法,而且一心向道,不存杂念。 在他这个年纪,能沉下心,坐得住,不骄不躁,将阵法练到如此扎实的地步,实在难得…… “到底谁能教出来呢……” 荀老先生看了下墨画的眼眸,忽而面色一变,心中凛然。 “不会是……那人的弟子吧……” 他又微微端详了一下墨画的眼睛,回想起当年那人的模样,心中微惊。 从外表和气质看,是不一样的。 当年那人,有着睥睨天下的自负,目光之中,满是桀骜。 而墨画天真如水,温润和善,目光之中,是纯真和澄澈。 但是,两人的神韵,却有一点点相似。 尤其是,仔细看时,墨画清澈的眼眸,偶尔会显得深邃,深邃之中,内蕴光泽,似乎有什么天机在流转。 这和当年那人,非常相像…… “可还是不对……” 荀老先生又有些费解。 若是那人的弟子,不是应该去乾道宗么,怎么掉到我太虚门来了? 乾道宗,才是他们这一派,渊源最深的宗门。 总不可能,乾道宗数典忘祖到,连这种祖辈古老的渊源都舍弃了吧…… 荀老先生摇了摇头。 “是不是那人的弟子呢……” 他又看了眼墨画,忽而心中一跳。 墨画的眼睛里,还有什么…… 不只有光泽流转,还有一丝,纯粹的,漆黑的诡色,只不过隐藏在深邃的眼底,看不出来…… “这是?!” 荀老先生倒吸了一口寒气,而后连连摇头。 “不,不,这更不可能……” “没这么离谱的事……” 就算墨画这孩子,有师父,有传承,而且沾了那人的机缘…… 但是那师兄弟二人,能有一个教过他,就算是天大的因果了。 两人都教,这种事绝对不可能。 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这种事也绝不可能! 荀老先生又是一怔。 这种事不可能……所以反过来说,这孩子跟这两人,可能都没关系…… “估计是自己的错觉吧……” 荀老先生再看墨画,墨画的眼底,已经没了异常,只有如水一般的清澈。 “应该是其他的机缘……” 荀老先生微微颔首。 这孩子估计只是神识天赋过人,又因缘际会之下,有高人指点,阵法才会学得如此之好,精进如此之快。 而且,他若是那两人之中,任何一人的弟子。 不会这么偏科。 不会只精通五行阵法。 八门阵法的根基,也不会这么薄弱。 还有,他似乎也不会仙天阵流…… “这就对了,是自己多虑了。” 荀老先生心中释然,看着墨画,目光转而欣慰起来。 “是个好苗子……” 荀老先生又认真寻思道: “神识天赋如此惊人……” “这孩子入了我太虚门,将来若是行善,造福九州修士,便是天下之福,但若将来心性偏颇,以阵法之力,荼毒九州,那便是我太虚门的过错了……” “所以,一定要教好,不光是阵法,还有心性……” “若本性存恶,则应谆谆教诲,引之向善;” “若本性为善,就要遵其本心,发扬其善。” “这么好的天赋,若是教得好了,我太虚门真可以算是……捡了个宝贝……” “这代的掌门,倒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 荀老先生短短的时间内,神情变幻,忽点头,忽摇头,不知转了多少心思,心情更是起伏不定。 墨画被荀老先生盯着看了半天,有些不知所以,又莫名有些心虚,便悄悄道: “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微怔,这才回过神,想起墨画适才“学十四纹阵法”的请求,神情严肃,略显郑重道: “可以。” 承诺之后,荀老先生想了想又道:“不过教什么阵法,我要考虑考虑……” 墨画心中一喜,笑道: “谢谢老先生!” 荀老先生点头,目光随和,随后便让墨画回去。 他自己则沿着玉石山道,向后山走去,一边走,一边思索,沿路有弟子跟他打招呼,他都没留意到。 一直到了后山,途径掌门居时,便遇到了一身锦服的太虚掌门。 太虚掌门先拱手行礼,尊敬道: “老先生有礼了。” 可荀老先生还没听到,直到错身,走出了几步,他这才想起什么,回身看了眼太虚掌门,点头道: “你做得不错。” 说完,荀老先生便走了。 太虚掌门破天荒地受到了荀老先生的夸奖,有些受宠若惊,可心中又有些茫然。 “做得不错……” “我做什么了?” …… 回到长老居的荀老先生,仍在皱眉思索着。 一定要好好教。 这孩子既然能将五行阵法,钻研得如此深厚,那八卦阵,也不能落下…… 其他的阵系,有些冷门,用途也窄,可以暂时缓缓。 学好五行八卦,根基扎实,稳如泰山,再去涉猎其他品类的阵法,也不算迟。 <divclass="contentadv">可荀老先生琢磨琢磨,忽然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乾学州界,并不是风平浪静……” 荀老先生目光微沉。 近些年来,世家昌盛,宗门依附,各派弟子之间争名夺利,矛盾尖锐。 沉寂许久的魔宗,也暗流涌动,不知有什么图谋。 形势复杂,凶险暗藏,人心诡谲。 乾学州界,求学胜地,也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岁月静好。 墨画这孩子,是个散修,没背景,没势力…… 要想个办法,保护好他。 让他能坚定问道之心,潜心修炼,安安心心学阵法,不被人带坏,不误入歧途…… 同时更不能被人欺负! 荀老先生神情严肃。 墨画这种天真纯良的孩子,的确容易被人欺负…… “可什么办法好呢……” 荀老先生陷入了沉思。 他一时,也没想到什么稳妥的好办法,便叹道: “此事之后再说吧,先教他阵法……” …… 次日,荀老先生就递给了墨画一副阵图: 《困山阵》 八卦系阵法,二品十四纹,是一门归属于‘艮’卦的困阵。 荀老先生为墨画讲解了阵法的难点后,就让墨画自己学,若有疑问,再去问他。 墨画连连点头,心中激动。 十四纹! 终于有十四纹的阵法了! 学会十四纹的阵法,夜以继日练习,就又能磨炼自己的神识了。 因为没什么难的阵法学,他的神识,自从筑基之后,就停在十四纹,许久不曾动过了。 衍算以及诡算,虽然神识消耗巨大,会让自己的神识更加坚韧,更加敏锐,但似乎对神识的增长,作用不大。 增长神识,还是要靠阵法。 困山阵是艮系阵法。 艮系阵法,源自八卦,但又契合于五行,包含了五行中,金行和土行的变化。 同时,因为归属八卦,阵枢方位,也会有讲究。 八卦类阵法的阵枢,与五行阵枢,差别还是挺大的。 阵纹的排布,也要遵从八卦的方位,灵力的流转,也必须契合八卦的格局。 这些东西,一开始接触,会比较陌生。 但学久了,练得多了,也就能渐渐理解,并融会贯通了…… 而八卦阵法,还有很多。 墨画越是接触,心中便越是期待。 八卦之中,坎为水,离为火。 这两类阵法,与五行中的水行和火行类似,差别不大。 艮为山,兑为泽。 艮山,包含了五行金土的演化。 兑泽,包含了五行水土的演化。 这两类八卦阵法与五行阵法相比,差别会大一些。 此外,便是巽和震。 巽为风,震为雷。 风系阵法,墨画没学过,不知道巽卦的阵法,包含了哪几类五行的变化。 但是雷! 墨画心潮澎湃。 他亲眼见过劫雷! 诞生自天道大阵之中,可抹杀一切的雷霆,便是自一道雷纹中产生。 而这道包含雷劫的仙纹,墨画亲眼所见,并亲手记下了一笔,刻在了识海的道碑之上! 这笔雷纹,极其恐怖。 就连师伯都承受不住,看了一眼,就灰飞烟灭了。 自己劝了,但没劝住! 师伯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墨画点了点头。 雷系阵法,光听就觉得很厉害。 就是不知道,天劫的雷,和这八卦之中,“震”卦中的雷阵,有没有什么异同…… 此外,就是乾卦和坤卦的阵法了。 坤为地,应该由五行中的土演化而来,但估计会更复杂,更广博,承载万物,包罗万象,甚至有可能会涉及到大地的“道蕴”…… 但自己跟大地的“道蕴”很熟,所以也不怕。 最后,便是“乾”道。 乾者,天也。 墨画能想到的,一个是三才中的“天”; 另一个,就是其他修士都不相信,但是他曾经“偷窥”了一眼,所有能确定其存在的,天道大阵的“天”。 不知道,寓意为“天”的乾卦的阵法,到底是什么模样…… 墨画心里嘀咕,“胡思乱想”了一会,便收起心思,定下心神。 总之,还有好多好多阵法可以学! 这些阵法,一个都跑不掉! 不过现在,还是要踏踏实实,从“艮”卦的二品十四纹困山阵开始学起。 墨画还是一如既往,先记下困山阵的阵纹阵枢,然后试着简单练了几遍,晚上睡觉的时候,神识沉入识海,在道碑上,开始正式的练习。 十四纹神识,学十四纹阵法,虽然没之前十二三纹的轻松,但的确也不算难。 而墨画发现,自己的十四纹,似乎也与其他修士的十四纹,有些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神识质变的原因,自己现在的神识,十分凝练,异常坚韧。 所以实际的神识量,会比其他十四纹,更多一些。 但是“强度”,却不可同日而语。 其他修士,神识的“强度”,都是根据纹数,也就是神识的“量”来决定的。 纹数越多,神识量越大,自然越强。 但墨画的神识,好像拓宽了一种“维度”,可以用神识的“质”,来衡量神识的“强度”,而不仅仅,只是纹数。 虽然纹数是一样的,都是“十四纹”,最高只能学“十四纹”的阵法。 但因神识“质”的不同,墨画总感觉,自己现在消耗这种更菁纯,更凝练的神识去学阵法,对阵法的参悟,会更加透彻。 对大道的领悟,也会更加深刻。 同时,墨画发现,自己神识的量,似乎是有些弹性的。 明明是十四纹神识,但用完之后,也并不会真正枯竭。 自己仿佛还能从识海中,汲取更多的神识。 神识就像棉花里的水,看着用完了,但挤挤就还会有…… 只不过,这个过程会很疼。 仿佛识海,受到了压榨,痛苦不堪。 所以墨画还是只能适可而止,不能过度使用。 最多用比十四纹,再多一两成的神识,就要停手,否则就会头疼欲裂,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十四纹的困山阵不难,墨画学得也很顺利。 但是要花大量时间,去熟悉并接纳八卦阵系: 去运用已经烂熟于胸的“艮”系阵纹,去理解八卦格局的阵枢,去构建八卦流转的阵眼,去整体观衍,八卦阵法的灵力流转…… 如此半个月后,二品十四纹的困山阵,墨画便了如指掌了。 他能真正画出,二品十四纹的阵法了。 而十五纹的阵法…… 墨画的神识境界,暂时还达不到,因此目前还学不了。 知道墨画已经学会了二品十四纹的困山阵,荀老先生已经吃惊不起来了,他有些麻木了,与此同时,他心中也默默松了口气。 “总算差不多了……” 十四纹够了,再学下去,就真的有点过分了。 荀老先生语重心长道: “虽说伱能画出十四纹的阵法了,但十三纹阵法,学的不算多,基础还不算牢固……” “所以此后我会准备一些十四纹,掺杂十三纹的阵法,你扎扎实实,都学一遍……” 墨画开心道:“谢谢老先生!” 荀老先生微微颔首,心中默默道: “十四纹的阵法,估计够这小不点学上一阵子的……” “十四纹……” 荀老先生叹气。 “这是二品中阶的入门阵法了……” “筑基前期,会二品中阶阵法……” “这还做什么弟子,感觉都快能当‘小教习’了……” 荀老先生默默摇了摇头。 之后的日子里,墨画还是废寝忘食地学阵法。 十三纹十四纹的都学。 当然主要是十四纹。 墨画想借十四纹阵法,磨炼识海,使神识更进一步! 聚沙成塔,水滴石穿。 他一副副学,一遍遍画…… 而他的神识,也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攀向了十五纹…… 暂时只有一更了哈~ 休息休息,月末的时候再努力~(.) 第596章 你来教 第596章你来教 墨画的神识,距离十五纹越来越近。 十四纹到十六纹之间,皆为筑基中期神识,突破之时,没有太大的瓶颈,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 而这段时间,墨画在太虚门也渐渐安定下来。 他在太虚门的生活,平静而波澜不惊,除了上课,就是每日修炼,画阵法。 太虚门有很多课程。 除了阵法外,墨画的修行课,是上得最认真的。 授课的公孙长老,是太虚内门真传的羽化境长老,修为高深,见识广大。 他传授筑基修行之道,高屋建瓴,又深入浅出。 一些基础的知识点,公孙长老的真传弟子,目前是内门的教习,也会代为补充。 这些修行法门,是太虚门数代长老教习的心血,凝结了数千年前人的经验和修道认知。 得益于此,墨画对筑基期的修行,也有了渐渐清晰的思路。 但他修行仍算是垫底的。 既是因为,他是太虚门所有弟子中,唯一一个中下品灵根的弟子。 还是因为,他铸就的是“神识证道”的道基,虽然神识极强,但境界不曾打磨,血肉灵力的根基是极薄弱的。 灵根中下品,便意味着灵力周天的上限低,修行速度一般。 尤其是跟这些,举目皆上品,无人资质低的,太虚门的天之骄子相比。 因此在所有弟子中,墨画的灵力周天数,是最低的。 同样,因为根基弱,墨画的修道底子,也是最薄的。 墨画虽修行勤勉,但也只能勉强跟上境界,其他就差得远了。 好在教修行的公孙长老,有教无类,待人也不苛刻。 只要你修行勤奋,态度认真,对结果的要求倒不算太过严格。 墨画也只能这样,水滴石穿,慢慢磨着,灵根有限,修为境界自然快不了,根基也扎实不了。 不过这是墨画早就清楚的事,也不值得气馁。 无论灵根好坏,根基厚薄。 既然要追求大道,便唯有心无旁骛,专心修行一途。 灵根好坏与否,都是既定的事实,与其自怨自艾,浪费时间,不如将这点心思,都用在修行上。 而除了修行课,太虚门内,还有修道百业的课程。 最主要的,便是炼丹、炼器、炼符这三类。 墨画不出意外,学得都很差。 当年在通仙门就是如此,现在在太虚门,就更明显一些。 炼丹的草药太贵,炼器他抡不起锤子,炼符消耗灵力太大。 画阵的笔墨和阵纸,对墨画而言,已经算是价格不菲了。 但阵法的本质,是神识对大道的领悟。 消耗最大的,其实是神识。 而炼丹不同,炼丹的草药,上等丹炉,丹方,以及各种药引,天材地宝,都是让墨画“高不可攀”的天价。 品阶越高,价格越贵。 唯有世家支持,不缺灵石,不缺灵物的世家子弟,才能“烧钱”学炼丹…… 与炼丹相比,炼符不仅贵,还很费灵力。 墨画曾经听通仙城的炼器师陈师傅,说过符箓的事,入了太虚门,他知道的就更多了些。 符箓是一种由“炼器”和“画阵”发展而来,但又完全独立的修道产业门类。 最初始的符箓,画在纸上,有点像是阵法。 但这种纸符,以“纸”为媒介,不易保存,容易“走火”爆炸; 保存期也短,容易“哑火”失效; 封存的灵力有限,威力也不算太强。 随着修界发展,这种旧形制的“符箓”,便渐渐被淘汰。 现在的符箓,都是玉符,以玉石为媒介,融合封存类阵法,和特殊炼器手法,炼制而成。 炼符师,将自己的法术,封存在这种玉石“符箓”之中,炼成有使用次数限制的“符箓”。 这个过程,需要消耗大量灵力。 而墨画,恰好灵力低微,所以也与炼符无缘。 炼器就更不用说了。 墨画的血气,别说跟体修比,就算在灵修中,也算是最弱的。 世家弟子中,大多数灵修,也会修一些炼体之法,不是为了近身杀伐,而只是提高一些肉身防御。 因此,他们抡个大锤,锻造一下灵器,也没什么问题。 但墨画就不同了。 他拿锤子都费劲。 上课时,墨画使出九牛二虎之力,都没将大铁锤抡起来,脸上气呼呼地,心里甚至琢磨着,要不要把大锤拆了,在里面画上阵法,好好“改造”一下…… 教炼器的教习,连忙劝道: “算了,算了,你别为难这锤子了……” “它也不想的……” 你拿不起锤子,也不是锤子的错…… 墨画便问:“那教习,我还用学炼器么?” 教习苦着脸,左右为难。 他在太虚门任教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连铁锤都抡不动的弟子。 锻不了铁,自然炼不了器。 教习只能道:“伱随意吧,能学多少是多少,不要强求,更不要伤到自己……” 他知道,墨画这孩子阵法很好,颇受荀老先生喜爱,若是炼器的时候伤到了手,画不了阵法,他铁定要受荀老先生的冷眼。 墨画叹了口气。 他也很无奈。 炼器要体力,炼符要灵力,炼丹要以财力为基础。 这些他都缺。 果然只有以神识消耗为基础的阵法,才最适合自己。 墨画又开始削减在“炼器”、“炼丹”、“炼符”三个课程上的精力,转而把更多时间,用在画阵法上。 但这三门课,该上还是要上的。 还是那句话,“可以不会,但不能不知道……” 他不必亲手学会炼丹、炼器、炼符,但基本的炼制原理,常用的灵器、符箓、丹药,及其各自的用途,注意事项…… 这些修道知识,是必须要知道的。 避免将来,行走修界之时,被人下毒,被人以灵器暗算,又或者被人以符箓爆杀…… …… 此外,太虚门也有道法课。 道法课分为三类,有灵修课,有体修课,有剑修课。 想学什么,就能学什么。 墨画是个灵修,首选是灵修课。 但他发现,太虚门的灵修课,传授的法术,法术的原理,与他的法术路数截然不同。 太虚门的灵修,或者主流的灵修,走的路子,是大招杀伐。 上品灵根,修上品功法,学上乘的法术,依仗深厚修为,凝聚磅礴的灵力,激发强大的法术。 然后一式杀招,逆转乾坤。 就像那个蒋老大一样,积蓄一身灵力,催动御剑诀,凝出纯金剑气,然后一式定胜负,一剑决生死。 虽然他最后劈空了,人也死了,但墨画知道,这不怪他。 他那一剑,的确又威风,又强大。 换个人,说不定就被他劈死了。 可惜他时运不济,碰到了自己,结果壮年早逝了。 墨画有点为蒋老大惋惜。 但是这种招式,威力大,蓄力久,消耗的灵力也大,在准备的时候,要么容易被打断,要么就会站着“挨揍”。 墨画想到了,蒋老大施展“御剑诀”时,提前在身上附加的,那一层金光。 因为有那一层金光加持,自己的水牢术,并未打断他的坚决。 甚至火球术的威力,也受到了削减。 “那层金光……究竟是什么?” 墨画便去请教传授道法的宗门教习。 教习对墨画道: “那是金身术。” “金身术?” 墨画微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门法术。 教习道: “金身术,是一类特殊的法术,主防御,但又与金钟罩这类护身的法术不同。” “金身术的效果,是以金光,加持自身,护住经脉,既可以一定程度上,削减所受的法术伤害……” “同时也能使自身经脉内的灵力流转,不受阻碍。” “这点至关重要!” “也就是说,你的法术,不会被打断。” “在金身术加持的时间内,你可以无所顾忌,施展那些耗时虽久,但威力极大的法术杀招,从而转瞬定生死,刹那决胜负!” “甚至可以,以一当十,凭借一式上品道法,镇杀群敌,力挽狂澜!” “这便是灵修的追求,以极致的法术,催生无上的威力……” …… 墨画听得热血沸腾。 但转念一想,这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又不会什么上乘道法。 就算会了,他灵根差,气海稀薄,也未必有那个灵力,能施展得出来。 就算能施展出来也没用…… 在同阶修士中,他肉身很弱的,即便加持了“金身术”,很可能也撑不到将大招施放出来。 墨画知道,自己不经“揍”的。 本身是一张纸,就算有金身术加持,有了些免伤,最多也就多了一张纸,还是没什么用。 不过他还是受益匪浅。 不愧是乾学州界,有着悠久的传承。 金身御剑,或是金身施法…… 这是一种,他之前完全不知道,而且与他的法术套路,截然不同的斗法逻辑。 <divclass="contentadv">可惜的是,自己用不了…… 他走的是傀爷爷教的,“天下法术,唯快不破”的路子,再加上神识强大,灵力流转迅速,真正能发挥威力的,反倒是火球术这种低级法术。 “上乘法术……” 墨画忽然记起了一件事,问道:“教习,这种威力大的法术,一定要神识锁定么?” 教习有些诧异,“你还懂‘神识锁定’?” 墨画矜持道:“略懂。” 教习便因此高看了墨画一眼。 虽然灵根差了点,灵力弱了点,法术会的少了点,上乘法术也基本不会,但难得,竟然有这种见识。 竟然知道神识锁定…… 教习欣慰道:“这是自然,时间万般表象,光怪陆离,眼见到的,未必为‘实’,见不到的,也未必是‘虚’,修士全凭眼睛看,是很愚蠢的……” “神识之中,是万物的本相。” “神识越强,所见的本相越真。” “所以御剑真诀也好,法术杀招也罢,最好是用神识去看,去锁定……” “学会以神识锁定,才是一个优秀的灵修……” 墨画点了点头,也放心了。 这就对了。 威力再大,打不中也歇菜。 自己神识还挺强的。 不过虽说如此,也要早做考虑,未雨绸缪。 想想怎么应付这些,灵根好,功法好,修为深厚,修了上乘道法,或是强大御剑法诀的天之骄子们…… 不能因为神识强,就太过依赖。 多做几手准备也好。 因此,墨画不仅上了灵修的课,体修和剑修的课,他也去蹭了。 他倒不是想炼体,或是修剑法,主要是想着“知己知彼”,看看体修和剑修的套路是什么,攻击手段有哪些,如何护身,命门是什么…… 这样自己以后对付体修和剑修,也就有了章法。 这也是一种“反向学习”,是另一种“学以致用”。 而墨画唯一“正向学习”学得好的,便是阵法。 除此之外,墨画其他各项,包括修为、炼丹、炼器、炼符都无法与同门的弟子相比。 因此,墨画在同门弟子中,是个“另类”。 阵法有多好,其他各项就有多差。 混得熟了之后,其他同门弟子,也渐渐都接受了,墨画这个“中下品”灵根,“散修”出身,修炼认真,但偏科极其严重的弟子。 但也仅此而已。 表面上看,墨画只是一个有些特殊,但并不出众的弟子。 不过他人缘还不错。 太乙居的大多数弟子,待他都比较和善。 少有的几个,出身比较显赫,一脸桀骜自负,一看就很麻烦的,墨画为了省事,也都离他们远远的。 太虚门中也有不少女弟子。 而且大都出身好,肤白貌美,尽管穿着统一的太虚道袍,也都花团锦簇,各有风姿,追求者很多很多。 不过墨画看过几眼,在心里默默比较过,最终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师姐最好看! 想起小师姐,墨画愣了下神。 通仙城和云游时的点点滴滴,又浮在心头。 “也不知小师姐现在在哪……” 墨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小师姐默默放在心底,而后继续努力修行,努力学阵法…… …… 太虚门景色古朴幽丽。 数千弟子,于此修行。 除了太乙居外,还有众多天之骄子,墨画都不太熟,甚至素未谋面。 这其中既有出身显赫的天骄,有令人瞩目的天才,也有姿容绝艳的女弟子…… 这些天骄弟子,齐聚一堂,互相争锋。 偶尔也会争风吃醋,弄得风波起伏。 但这些,都与墨画无关。 努力提升修为,增强神识,学会更高深的阵法! 这才是他要做的事! 其余的事,他不怎么关心。 墨画就这样,每日默默修炼,默默学阵法。 而他的神识,也终于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突破了十四纹的桎梏,达到了十五纹…… 十五纹,这是筑基中期,修为小成的修士,才能有的神识。 而十六纹神识,就可以学二品中阶的阵法了。 十五纹距十六纹,只差一纹了! 墨画有些兴奋,他想了想,还是跑到荀老先生面前,试探问道: “老先生,我能学……十五纹阵法么?” 荀老先生有一瞬间的呆滞。 他之前预料,十四纹阵法,会够墨画学一段时间,但没想到,真的只是“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也太短了…… 甚至他感觉,不久前自己才教了墨画十四纹的阵法。 一眨眼,墨画已经要学十五纹了…… 荀老先生沉默许久,缓缓点头,“行,不过先不急,你先稳固稳固。” “嗯!”墨画点头。 墨画告辞后,荀老先生的脸色,便沉了下来,目光十分凝重。 他觉得墨画这孩子……已经有点可怕了…… 这已经不是,阵法学不学得快,学不学得好的问题了。 这种超阶的神识,增长还这么迅速,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放纵他这样学下去,怕是真的会在阵道上,养出一个前无古人的“小妖孽”来…… “但是……” 荀老先生皱眉。 学得这么快,绝不是好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墨画现在,恐怕不是“木秀于林”了,再这样让他疯狂长下去,他的树枝,都快能越过山头,伸到天上了。 太显眼了。 这样下去,这孩子必遭世家忌惮,遭同门妒忌,遭魔门觊觎。 一旦他真入了魔,那些丧心病狂的老魔头,有一万种方法,拔苗助长,将他养成一个彻头彻尾,心性癫狂的“小魔枭”…… 这种事有前车之鉴…… 神识强大的阵师,一旦入了魔,真的是太可怕了…… 而一旦入魔,也必然会毁了他的道基。 看似实力是强大了,但却断绝了大道,终身沦为了魔道的血肉傀儡。 至于世家…… 墨画本身,没有任何世家的血脉。 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沦为世家的走狗,变成为世家牟利的鹰犬。 要么,就必定受世家排挤。 若是他心性正直,胸怀广大,做了与世家利益违背之事,甚至会被乾州世家,联手镇杀。 宗门…… 宗门可以是他的依仗。 但宗门的根基也是人。 墨画的问题是,他现在入门尚短,根基尚浅,就算有一些同门之谊,但终究太过浅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相处时间长了,共过患难,才会有情义。 凭现在这种交情,到了生死危机,不可能真有同门弟子,冒着大风险,去帮他的…… 这样下去,墨画这孩子,很容易无依无靠,沦为魔门,甚至世家争斗的棋子…… 荀老先生的眉头,越州越紧。 “要想个办法……” 但他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 次日上阵法课时,荀老先生看着天真烂漫,乖巧又认真的墨画,便有些失神。 既有惋惜,又有心疼,更有不忍。 “这孩子,要怎么办才好……” 荀老先生神情复杂。 墨画却懵懵的,被荀老先生看得有些不明所以。 一直到上课,荀老先生才将目光,从墨画身上移开,摊开讲义,收起思虑,准备讲解阵法。 忽而有个内门长老,在外面敲门。 见荀老先生皱眉看着他,那长老顿觉压力极大,他知道,荀老先生最讨厌授课的时候,被人打扰。 但他又不得不说。 “荀老先生,后山……说有要事商量。” “后山?” 荀老先生微怔,随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长老如释重负,拱手告辞离去了。 荀老先生便想暂停课程,布置一些课业,让弟子们自己自习,但话到嘴边,他忽而一愣,目光微亮,点了墨画道: “墨画,你来教他们!” 墨画愣住了。 在座的其他弟子也都张大了嘴,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谢谢一起修仙、桑辰、pyhuang、督风使、天生御兽师、辋水沦涟、宋子、new_new的打赏~ 多写了一点,更得完了,抱歉~ 一般是晚上六点更哈,如果卡文了,或者多写了,就会晚一点。(.) 第597章 小师兄 第597章小师兄 传道室一片安静,随后满座哗然。 “墨画教?” “怎么会让他教?” “……” 荀老先生脸色一沉,目光一扫。 弟子们慑于荀老先生的威严,立马都安分下来,不敢再窃窃私语。 墨画则小声道:“老先生,我教……不合适吧……” 荀老先生淡淡道:“很合适。” 一个根基牢固,能画准二品中阶阵法的阵师,教几副一品阵法,有什么不合适的? “可是……” 墨画有些踌躇。 荀老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墨一眼,“好好教。” 墨画一愣。 他觉得荀老先生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但一时间,他也想不出有什么缘故…… 见荀老先生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墨画只能拱手道: “好的,先生。” 荀老先生微微颔首,将几份讲义,递给墨画,吩咐道: “你就教这两副,大胆教就是,不用担心。” 荀老先生说完,便起身离开,脚步亦虚亦实,向后山去了。 传道室内,便留下了墨画还有一众弟子面面相觑。 墨画有点尴尬,但想起荀老先生的吩咐,还是硬着头皮,打开了讲义,可没等他说什么,便有一个大个子站了起来。 这大个子姓程名默,是个体修,个子较高,虽然叫程默,但平日却是个话痨。 程默见荀老先生走远了,这才壮起胆子,有些不服道: “墨画,虽然我们关系不错,但就事论事,你来教我阵法,我不太服!” 我程默也是要面子的! 他心里默默补充道。 其他弟子也都点了点头。 他们在各自家族,都是“天之骄子”,到了太虚门,天骄云集,有所收敛,但心底都是有傲气的。 长老、教习可以传道授业。 但一般的弟子,是没资格教他们的。 即便墨画平日人缘不错,他们对墨画也无恶感,但涉及这种,类似“师徒”传道的事,他们不可能心无芥蒂,也必须要有个说法。 墨画叹了口气。 他倒是想低调一点,默默修炼,学习阵法。 可荀老先生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让他出这个风头。 不过无论如何,既然事到临头了,墨画也不会怕。 在阵法上,他还没怕过谁! 尤其是这些同龄的小修士! 墨画的眉眼,也不由带了一丝,和庄先生一般的睥睨。 “那你说,怎么才有资格?” 程默目光一凝,“咱们来比一下!” 墨画默默地看着他,“伱么?” 程默被墨画澄澈略带锋芒的目光一看,瞬间就有点心虚了。 “我……我……” 他跟墨画还算熟,大概知道墨画的阵法实力,虽说不知道具体有多高,但肯定是比他好上很多的。 他是一时不忿,脑袋一热,便站了出来。 但真要跟墨画比阵法,就有点不自量力了。 在宗门里,他的阵法,不说垫底,也是最末流的那几个。 他跟墨画比阵法,就像墨画跟他比炼体一样…… 这时另一个弟子站了出来,“你既然要教我们,自然是要跟我们所有人比!” 说完他也有些心虚。 以众敌寡,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 可墨画却随意道:“好啊,你们一起来。” 传道室中,瞬间安静了。 一众弟子都神色错愕,他们没想到,平日里一向温和的墨画,竟能说出如此“嚣张”的话! 群情瞬间激愤了。 “好!” “我们一起来比,阵法上论真章!” “小小墨画,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输了以后,你要喊我们一声‘哥’!” “什么‘哥’,要喊大师兄!” “对了,你要喊我们大!师!兄!” …… 墨画撇了撇嘴,谁喊谁“师兄”,还不一定。 阵法论道,一般自有章程。 这种正儿八经的阵法比试,墨画参与的不多,只是在五行宗的时候,小试了一下身手。 虽形式复杂,花样很多。 但归结起来,无非就是比谁画得快,比谁画得好,比谁画得难。 此时的比试也差不多。 而且因为是在传道室里,还要上课,时间有限,只能大概比比,所以还要再简单一些,论个胜负就行。 先比谁画得快。 可这第一步,弟子们就僵住了。 他们之前都见过,墨画画阵法,到底有多快。 行云流水,目不暇接,那双小手,画纹点墨,快得都快有重影了…… 但是,输人不输阵! 即便最后输,也不能弱了气势! 不比试一下,胜负仍未可知。 几个自认阵法手速还算可以的弟子,一脸“慷慨”地走了上来,在讲座前巨大的阵盘上,和墨画比谁画得快…… 然后就全军覆没了。 他们刚画了一半不到,墨画已经全画完了,甚至还留有余力,似乎是为了照顾他们的面子,所以刻意放慢了点速度…… 几个弟子面如死灰,惭愧下场。 之后比谁画得好。 同一副阵法,谁画得更准确,笔迹更优美,功底更深厚,谁就赢。 在座弟子都学过阵法,画过阵纹,有过功底,优劣一眼就能看出来。 另有几个弟子,自信满满地走了上来。 他们也是得了家族的阵法真传,在阵盘上画的阵法,无一不工整优美,画完之后,都有些沾沾自喜。 只是转头看了眼墨画画的阵法,就不免有些失神。 阵纹工整,分毫不差,像是直接从阵书上拓印下来的一样。 不但如此,而且笔迹如银钩铁画,遒劲有力。 这是一副土系阵法。 墨画顺便还沟通了一丝丝大地道蕴,所以整副阵法,还沉淀着一股宽和深厚的神韵。 形神兼备。 “形”的工整,努力努力,还能做到,但“神”的韵味,就不是简简单单能画出来的了。 不用说,他们便知道,自己输了。 最后是比谁画得难。 一个世家弟子走了上来,一身白衣,容貌英俊,墨画记得,这弟子是乾州文家的嫡系,名叫文轩。 文轩神情沉稳,蘸墨起笔,画的是一副二品十一纹的阵法。 墨画有些意外,同时心中感慨。 世家子弟,的确非同小可,筑基前期,竟能有画出二品十一纹阵法的天才了。 真的是很难能可贵了…… 墨画点了点头。 既然是天才,就要好好“呵护”,好好鼓励。 要让他们看到一点差距,有追赶的动力。 但又不能让他们看到太大差距,从而感到绝望,失去了追求阵法大道的信心。 墨画“用心良苦”地考虑着。 而后他想了想,便只随便挑了一副二品十二纹的阵法,放慢速度,神情凝重,“竭尽全力”地画了出来。 文轩脸色见后煞白,失声道: “十二纹……” 他看了眼阵法,又看了眼墨画,拱手道:“我认输。” 但是看向墨画的目光,炯炯有神。 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似乎将墨画,视为了一生的“对手”。 墨画“欣慰”地点了点头。 至此,比试大抵结束了。 所有弟子都沉默了。 不比不知道,真比过才知道,在阵法上,他们竟真的赢不了墨画…… 不专精阵法,对阵法理解不深的,只觉得比试很快。 一群弟子,上去画一副阵法,然后就下来了,有的甚至都没画完,便知道自己输了。 上去得快,下来得也快,意味着输得也快。 而真正精通阵法的,才知道这里面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隐隐觉得,自己和墨画之间,隔着一条深深的,由阵法构筑的鸿沟。 这条鸿沟,看着就在眼前,但又似乎怎么都跨不过。 甚至一个不注意,就掉进沟里淹死了…… 向来随和的墨画,也第一次在他们眼中,显得“深不可测”起来…… 而墨画只觉意犹未尽。 他还没怎么出手呢。 见无人说话,墨画便环视四周,好奇问道: “还有么?” 一众弟子一窒,随后既羞且愧,神情略带“屈辱”地看着墨画。 仿佛墨画是一个,十分可恶,但又无可战胜的“小魔王”。 这时又有一个一脸方正,神情严肃,似乎看不惯墨画“恶行”的弟子站了起来。 “我来!” 墨画见他有些面熟,但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弟子道:“我姓郑,名方,乃震州地界,郑家子弟。” “郑方?” 墨画记住了,便问道:“你要比什么?” 郑方摇头,“阵法这块,我自认不如你,但要你教我,我心有不服,所以,我想考你一下。” “考我?” “不错。”郑方点头,“我郑家,有一套秘传的阵法,我画给你看一遍,你必须在一个时辰内画出来。” “你若画出来,我便承认,你阵法悟性过人,理解深刻,也有资格来教我们!” “考的,是你的悟性!” 墨画愣了一下,神情错愕,还有些难以置信。 这样考我? 还有这种好事?! 你这傻孩子,到底是在考我,还是在送我家传的阵法啊? 墨画眼睛亮晶晶,但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开心,板着小脸,严肃道: “是的,是要考考我!” “好!” 郑方一脸严肃道,而后走到阵盘前,语气不善道: “这个阵法,虽只是一品,也是入门阵法,但却是我郑家独传的阵法,名字我不告诉你,我也只画一次,你若学不会,就老老实实认输!” “嗯嗯!” 墨画满怀期待,连连点头。 郑方开始落笔。 <divclass="contentadv">只落第一笔,墨画便是目光一震。 雷纹! “这是……雷纹?” 八卦阵法中的……雷纹?! 郑家独传的阵法,竟然是……罕见的八卦雷系阵法?! 墨画吃了一惊。 其他有见多识广的弟子,也惊讶道: “这是雷系阵法?” “很难学的……” “墨画他悟性再好,一个时辰,也不可能学会吧……” “就是就是。” “不过,这样是不是有点赖皮……” “好像,是有点胜之不武……” “怎么会?是他大言不惭,要教我们阵法的!” “可是……说起来,是荀老先生让他教的,他总不能,忤逆老先生吧……” “你这么一说……” “好像是这个道理……” “是不怪墨画……” “服了,你们到底是哪边的?有没有一点原则?有没有一点立场?!” …… 弟子们议论纷纷。 墨画则专心致志,神识飞速运转,在识海中,衍算着郑方画出的阵法轨迹。 郑方每画一笔阵纹,都被墨画以神识进行拆解,衍算,从而显化成更本质的灵力轨迹。 这副阵法,一笔一画,也在他的识海中,渐渐重构,逐渐清晰起来…… 并一点点,构成了阵法的全貌。 墨画皱了皱眉。 这是一副很特别的雷阵…… 灵力轨迹温和,似乎并不是杀伐用的…… 而且阵纹形制,有些另类,与墨画之前学过的雷纹,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同。 阵枢结构…… 墨画觉得似曾相识,但细细琢磨,又觉得自己并未见过…… 这真的只是一副,一品九纹的基础阵法,但阵法逻辑陌生。 仅从阵图,墨画还判断不出,这阵法到底有何用途,其他关联的阵法原理,就更看不出来了。 不知阵名,不知用途…… 一种无名雷阵…… 墨画微微点头。 难怪郑方会拿出来让自己学,即便自己学会了,也不知这阵法的奥妙和具体功用。 学了也白学。 墨画又记得,郑方说过,这是郑家“入门”的阵法。 那就意味着,这门阵法,只是基础? 真正核心的,是在此雷阵基础上,衍生的其他阵法? 墨画默默看了眼郑方,心里偷偷给他加了个“送宝童子”的标签。 而这幅一品的无名雷阵,虽然陌生,不知内情。 但凭墨画自身的阵法经验和悟性,学起来其实不难。 更何况,他还会天机衍算。 所以当郑方画完阵法,转过头,胸有成竹地看着墨画时,墨画便拿起笔,蘸着墨,在阵盘上,蜻蜓点水一般,从容有余地将他这只看过一遍,但早已衍算透彻的阵法画了出来。 郑方自信的神情,僵在了脸上,看着墨画,就像在看一个小怪物。 “你……之前学过?” 墨画实话实说道: “刚学的……” 郑方张了张嘴,最后神情无奈而颓唐地走了下去。 墨画却打开了新的思路,看着满座弟子,满脸期待地问道: “还有谁想考我么?” 最好是用难一点的,稀有一点的,我没学过的阵法来考我! 墨画心里期待道。 可是没人答话。 墨画又问了一遍,还是没人说话。 墨画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他应该再装装样子。 假装自己“费尽心思”,“竭尽全力”,苦思冥想,才勉勉强强,将这幅雷系阵法画出来…… 这样才好“钓鱼”,学到更多阵法。 失算了…… 草率了…… 自己的修道经验到底还是浅了啊,以后一定要多多注意…… 墨画自我告诫,随后抱着万一的念头,又问道: “还有么……” 仍旧无人答话。 墨画叹了口气,随后只能道: “那我教你们了哦……” 在场的弟子一怔,随后皆心有不忿,脸色微微涨红。 可事已至此,又无可奈何,最后都只能默默低下了头,老老实实接受墨画的“教导”。 “好,那我们开始上课!” 墨画声音清脆道。 之后,墨画开始上课。 一品阵法不难。 墨画教得也很轻松。 他一品阵法造诣极深,教起来游刃有余。 偶尔有些阵法知识,他自己虽明白,但不知道怎么教的,就回忆着荀老先生,有样学样,深入浅出地为他人讲解。 其他弟子,嘴上不服,脸上不服,但心里其实是服的。 他们也知道,墨画的阵法水准,的确高出他们太多。 所以纵使他们一个两个,都绷着脸,一脸傲娇,但墨画教的东西,他们还是都听了进去。 而且荀老先生,虽然阵法造诣深,但恰是因为造诣太深,一些基础的东西,反而不会说太详细。 墨画就不一样了。 他本就是只学了一二品的阵法,根基扎实,所以总结的一些心得,这些筑基前期的弟子,更容易理解。 再加上,荀老先生严厉固执。 墨画却亲切可爱。 所以不知不觉,整个传道室的弟子,只要是一心向学,想提升阵法水准的,都开始认认真真,听墨画讲课了。 墨画站在讲座前,从容不迫,娓娓而谈。 举止气度,宛若一个“小教习”…… 不知过了多久,荀老先生回来,见了传道室里的情景,神色微微错愕。 让墨画教这些弟子,肯定会有很多人不服,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些问题,肯定要墨画自己解决。 能不能“服众”,就看墨画自己的本事了,他不好插手。 只是让荀老先生没想到的是,墨画解决得这么快,这些天之骄子,这么快就这么“听话”了…… 荀老先若有所思,随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没打扰墨画,而是径自离开了。 … 此后只要一有事,荀老先生就让墨画“代课”。 有的时候,即便没事,荀老先生也会偷懒“托假”,让墨画代他,教这一室的弟子。 “弟子”教弟子阵法。 这件事,很快被太虚门的长老们知道了。 一些弟子背后的乾州世家,也知道了这件事,多数因此心生不满,便施加压力,让太虚门的一些实权长老,找到荀老先生,要个说法。 一些真传长老,只能硬着头皮,找到荀老先生,尽管不愿意,但又不得不开口,委婉道: “老先生,此事是不是……不合规矩?” 荀老先生低头喝茶,眼皮都不抬,“什么规矩?” “这……” 长老们迟疑。 他们能怎么说…… 太虚门很多规矩,还是这位老祖宗参与制定的。 他们怎么敢在他面前,提什么规矩…… 只不过,荀老先生与其他闭关修炼,或是隐居幕后的老祖宗不同。 荀老先生一心恪守“传道授业”的本分,这么大年纪,还在亲身教授阵法,虽然脾气古怪执拗,但也没什么架子,他们这才敢多说这么几句。 有个长老沉思片刻,低声道: “让弟子教弟子……这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名不正,言不顺……”荀老先生微怔,皱眉思索后,点了点头,“确实,是名不正言不顺。” 那长老眼睛一亮,“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荀老先生道,“就正式给他个‘小教习’的职位,这样一来,就‘名正言顺’了!” 小教习?! 那长老肠子都悔青了,慌忙道: “老先生这……初入门的外门弟子,担任‘小教习’,这种事,太虚门并无先例……” “现在不就有了么……”荀老先生颔首道,“先例么,总归要有人做第一个。” “这,不行啊……” 其他长老也都道,“老先生,此举不妥啊……” “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恕晚辈不敬……但这么做确实有一些……儿戏了……” “小教习什么的,不行不行……” 一众真传长老,议论纷纷。 荀老先生喝了口茶,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讲情理,既然你们都反对,那就退一步吧,不做‘小教习’了,给他升一点点辈分,让他做个‘小师兄’算了……” 其他真传长老一愣,心中咯噔一跳。 不好,中套了。 荀老先生是在以退为进,他原本的打算,可能也不是什么“小教习”…… 有真传长老硬着头皮,还想反对。 “这恐怕,还是……” 荀老先生便脸色一沉,微怒道: “什么意思?” “老夫我已经够让步了,不做‘小教习’便罢了,一个‘小师兄’,口头上加一点点辈分,又没实在的职位,你们还有意见?” “你们是觉得我老了,说话没份量了?” 一众真传长老们心苦,额头冒了冷汗,最后只能讨好道: “老先生说得是,一个‘师兄’的名头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道: “……给就给了!” 荀老先生这才满意,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开始赶人: “散了吧,散了吧,多大点事,兴师动众的……”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一众真传长老苦笑,可也只能默认了。 下堂阵法课,荀老先生便将墨画喊到讲台上,对下面的弟子道: “在外面,你们各论各的,我不过问……” “但是,从今往后,在这间教授阵法的传道室里……” 荀老先生指了下墨画,声音苍老,但斩钉截铁道:“你们所有弟子,都要喊他一声……” “小师兄!” 第598章 功勋 第598章功勋 墨画被一群,有的差不多大,有的比自己大一两岁,还有的至少看着比自己年纪大的同门,喊“小师兄”,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这些弟子喊得,也扭扭捏捏的。 似是觉得羞愧,蚊子一样,生怕被人听到。 但这是荀老先生的意思。 荀老先生德高望重,他说的话,即便内门一些真传长老,都不敢轻易违背。 更何况,他们这些新入门的外门弟子。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 喊着喊着,就习惯了。 多喊几次,他们也就熟练了。 只是有些人,到底心里不服。 偶尔会有些“刺头”,找个借口,“挑衅”墨画。 墨画倒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不用怎么出手,只需搬出荀老先生的名头,拿出“小师兄”的权柄,多给他们布置一些阵法课业。 这些“刺头”弟子,立马就老老实实了。 筑基前期修士的神识,在十纹到十三纹之间。 这些弟子,初入筑基,大多只有十纹,或是十一纹的神识,画一两副阵法还好,画得多了,真的“痛不欲生”。 墨画天天画阵法,因此对神识量,把握得极为精准。 布置的课业,刚好是他们能画出来,但很勉强,会很痛苦,然而又不至于伤了识海的地步。 算是一点小教训。 慑于荀老先生威严,他们不敢不画。 墨画这么收拾过几次之后,也就没什么弟子,再敢当众挑衅他的“威严”了。 时间长了,墨画“小师兄”的身份,也就被弟子们渐渐接受了。 虽然是“小师兄”,但墨画也没有什么架子,待人做事,还和之前一般无二。 也开始有不少弟子,课间或是课后,偷偷找墨画请教阵法。 有些阵法上的困惑,上课听不明白,但又不敢问荀老先生的,便会跑来问墨画。 墨画可比荀老先生可爱多了。 而别人请教阵法,墨画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至今还记得严教习曾经的嘱咐: “阵道如水,传承下去,才会源远流长……” 敝帚自珍,只会使蕴含大道的阵法朽腐,成为一潭死水。 因此,只要是真心愿意学阵法的,墨画都会真诚相授,悉心讲解。 弟子们受了墨画传道的恩惠,“小师兄”这三个字,喊得就更顺口了一些。 此后荀老先生愈发得“偷懒”,墨画教的课也就越多,与这些同门弟子的关系,也就更密切了。 “半师半友”的同门情谊,也就更深。 荀老先生默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生宽慰。 有了这份情谊,时间一长,墨画在太虚门内,便算有了一分根基。 时间越久,情谊越深,根基越牢。 只是,人数还是少了些…… 太乙居只有近百弟子,这近百弟子,一同上阵法课,才会喊墨画一声“小师兄”。 而这一届的天骄,足有近千人。 不在一个传道室上课,自然而言,也不会被墨画教…… 荀老先生心中默默道: “以后得找个机会,让这届所有弟子,都上墨画的‘课’,都喊上一声‘小师兄’……” 一个都不能少! 荀老先生思虑深远。 宗门的根基,是人,是这些秉承宗门传承的弟子。 与宗门的弟子的情谊,便是与宗门的情谊。 太虚门是八大门之一,门人弟子,虽比不上“四大宗”,但也算是修界各州的翘楚。 与同门关系好了,将来墨画出了宗门,游历天下之时,自然就会有人脉。 九州皆同门,四海有故交。 到哪里都有人喊他一声“小师兄”,这样做起事来,才会方便些。 有了同门维系,他也不会忘了宗门的这份情谊。 而有了宗门依靠,有了同门帮扶,将来就算他孤身一人,也不会太怕世家排挤,或是魔宗蛊惑。 他才能有底气,秉持初心,不入邪途,去寻求真正的大道…… 荀老先生目光深邃,点了点头。 忽而他又想起什么,皱了皱眉,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虽说宗门的根基是人,但宗门本身,也是有着一套传承的体制在的……” “宗门的规矩,也还是要有的,宗门弟子的传承逻辑,还是要让他接触到的。” “得来太容易,往往不会珍惜……” “也不能对这孩子,太过偏心,这样反而没了锻炼的效果……” “该吃的苦头,也还是要吃的……” 荀老先生微微挑了挑眉头。 …… 荀老先生的良苦用心,墨画还不知道。 他天天忙忙碌碌的,修炼,上课,然后还要负责“讲课”,省下来的时间,还要学阵法。 墨画现在学的,是一副《雨泽阵》。 这是一门,八卦泽系阵法,二品十五纹,也是墨画目前为止,极限的神识下,学到的最难的阵法了。 这副阵法,也是荀老先生给他的。 荀老先生,似乎是想使墨画,心性良善,阵道温和,所以之后给墨画学的,都是一些水木,或是土石类的,滋养万物、促进修道产业的阵法。 并没有一副杀阵。 墨画也既来之,则安之,有的学就好。 太虚门气氛平和,没罪修,没魔修,没人贩子,也没什么邪祟之类的,他暂时也用不上杀阵。 他的主要目的,是通过学阵法,增强神识。 然后增强神识后,再学更难的阵法…… 这样神识与阵法,相得益彰,齐头并进。 而他的修为突破,也与神识和阵法息息相关。 他修天衍诀,瓶颈在神识,需要解谜阵,尤其是大境界的突破,所要解的,是谜天大阵。 这次再突破,就没师伯“帮”自己了。 估计就要靠自己了,所以神识一定要强,阵法一定要精。 他一身的法术,也都依赖神识的强大。 神识证道,神识才是根基。 修为的事,一向讲究日积月累,水到渠成,暂时急不来。 墨画目前的打算,就是学十五纹阵法,将自己的神识,磨炼到十六纹,乃至更高,这样修为晋升之时,瓶颈也好突破些。 先是十五纹阵法,然后是十六纹,再是十七纹,这样一直学下去…… 可过了半个月,荀老先生却告诉墨画,没阵法给他学了。 墨画呆住了。 荀老先生叹了口气,“我之前忘了告诉你,太虚门里,也是有规矩的。” “规矩?” 墨画眨了眨眼。 “规矩!”荀老先生强调道,而后又耐心为墨画解释。 “这个规矩,是老祖宗定的,我也改不了……”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很合理,根本没意识到,荀老先生他自己,就是他口中的“老祖宗”之一。 荀老先生接着道: “课上教的阵法,是宗门规定的,是白给你们学的……” “但课外的阵法,按理来说,是要付费的。” “尤其是,你刚入门,只是筑基前期,学的阵法,理论来说,最高不应该超过十一纹。” “十二三纹的阵法,就算再快,也是明年或是后年的学年,才会教伱们。” “而且,这也不是强制性的。” “一般筑基前期阵师,哪怕是筑基前期巅峰,学十二纹的阵法,还是很吃力的,更别说十三纹了……” 荀老先生看了眼墨画,“所以,你学的这些,十四十五纹阵法,都是严重超纲了的,是我破例,教给你的。” 墨画心生感动,感激道:“谢谢荀老先生!” 随后他又有些担心,“您……不会是秋后算账,让我付灵石吧……” 虽说他不知道,二品十四纹和十五纹阵法,到底要付多少灵石。 但这种宗门收录的,正经的八卦系的阵法,想来也不会便宜…… 主要是他学的多啊。 不知不觉,荀老先生已经给了他好多副阵图了。 十五纹的,只有一副雨泽阵,但十三纹和十四纹,墨画学了一大堆了。 这要追付起灵石来,他那薄薄的小家底,瞬间就“破产”了。 墨画蹙着眉头,有些犯愁。 荀老先生默默看了墨画一眼,让他愁了片刻,这才道: “这倒不必,既然是我给你的,你便放心学,不用付什么灵石,而且太虚门内,宗门的传承,也不是用灵石买的。” “不用灵石?”墨画微怔,“那用什么?” 荀老先生道:“功勋。” “功勋?” 墨画皱眉,他进门的时候,也没人跟他说过啊…… 荀老先生解释道: “功勋,指弟子对宗门的贡献,或是功绩……” “不唯太虚门,整个乾学州界,四大宗、八大门、十二流、乾学百门,以及百门之下的数千宗门,也都施行‘功勋制’……” “这是乾学州界的先人们,为了改革宗门,提升宗门凝聚力,平抑弟子贫富差距,让每个弟子,都能有一个获取修道资源,提升宗门地位的机会,从而定下的规矩。” “弟子入门,若贫富差距太大,身份权力悬殊,必然会造成拉拢攀附,虚荣攀比。” “贫者为富者的牛马,弱权向强权攀附。” “如此一来,宗门自然会乌烟瘴气,道心为名利腐蚀,无人再一心求道。” 墨画恍然,“所以入门之时,宗门才会对弟子带入宗的灵石,进行限额,其他的丹药、灵器、天材地宝,也会有管制……” <divclass="contentadv">荀老先生颔首,“不错,既然入宗,自然要靠自己的努力。” “出身好的世家子弟,也需凭自己的本事,去挣功勋,换取修道资源,从而体会到修道的不易;” “出身不好的普通子弟,更可以通过努力,自力更生,以宗门功勋,换取他在外面得不到的天材地宝,从而突破境界,问鼎大道……” 只不过…… 现在这八大门中,这种“出身不好”的弟子,已经越来越少了…… 荀老先生心中微微叹息。 “功勋……” 墨画眼眸一亮,“那这个功勋,能换好东西么?” 荀老先生颔首,“比你想得还要好……” 墨画心中一跳,突然想起了那个名字: 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自己功勋够高,是不是就能换到,这门可能就藏在太虚门的,极其强大的神念剑诀? 墨画考虑了下,还是没问荀老先生。 这种事,要偷偷的…… 万一告诉了荀老先生,他问自己怎么知道的,自己答不上,或是答不好,就容易漏了“天机衍算”的底。 而且,除了这门神念剑诀,是不是还能换…… 二品绝阵? 墨画眼睛微亮,满心期待。 荀老先生不知墨画的小心思,继续为墨画讲解: “……因此,功勋对宗门弟子,是极其重要的。” “宗门的功勋制,也能提升弟子的向心力,和对宗门的归属感。” 你为宗门做贡献,宗门给了你奖励,助你修行,一来一回,这个关系就深厚了…… 这个世上,没有利益的情分,大多都是镜花水月,经不起波折。 荀老先生活了这么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墨画又想起一件事,问道: “老先生,您说功勋还和宗门地位有关,这是指外门和内门的晋升么?” 荀老先生有些意外,点头道:“是。” 他略作沉思,反问墨画: “墨画,你觉得,宗门收徒,是才能重要,还是心性重要?” 墨画想了想,道:“才能和心性都重要,但心性其实比才能重要。” 荀老先生颔首,“不错,只可惜现在宗门收徒,都只重天赋,而不看心性了……” “虽然人心隔面,多端善变,心性不好的,未必不会改邪归正,心性好的,也可能受影响,变得心术不正。” “而资质,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简单明了……” “但即便如此,修道不论心,徒有一身修为,到头也是一场空,甚至容易,沦为他人神念的傀儡……” 墨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见过太多,被道心种魔,死在师伯手里的修士了。 心智坚定的,往往还能撑一会。 心性浅薄的,只被师伯看一眼,立马就会发癫了…… 可是…… 荀老先生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来了? 墨画有些疑惑,便问: “老先生,这件事和功勋,有什么关系么?” 荀老先生深深叹息,回忆起往事: “最开始的时候,乾学州界的宗门,是没有这种功勋制的,那个时候,规矩也少,收徒极重天赋。” “一个上上品,或是上中品的天骄,往往会遭到众多宗门疯抢。” “功法、道法、灵气、灵丹、天材地宝,予取予求,有什么都给什么。” “可是……” “这也使这些天骄,太过骄纵,觉得一切,都是凭自己本事得来的,忘却了宗门的付出和恩惠。” “数典忘祖,叛门,甚至入魔的‘天之骄子’,比比皆是。” “宗门付出巨大代价,养出了一群白眼狼。” “此后先辈们痛定思痛,便定了‘功勋’的规矩,无论天赋再好,若想获得真正的传承,都必须对宗门,有足够大的贡献。” “外门弟子,晋升内门,除了看资质外,也要看他的功勋。” “内门的弟子,无论普通弟子,还是真传弟子,也都要为宗门,做过一定贡献,才有资格晋升长老。” “换言之,只要你对宗门贡献够大,便能进入内门,成为真传弟子,乃至真传长老,甚至……” “晋升掌门!” 荀老先生语气慷慨。 说完他看了眼墨画,见墨画只是点头,但却并无期待的神色,便心中了然,知道墨画无意加入内门。 加入内门,要拜师。 墨画这孩子不想加入内门,也就意味着,他不想放弃原本的师承。 即便有可能做太虚门掌门,对他而言,似乎吸引力也不大。 这也就说明,这孩子的确有师承。 而且他重情重义,只认自己的第一个师父。 荀老先生有些惋惜,但也心生赞许。 荀老先生此后又补充了几句,为墨画讲完了功勋制的来历和目的,而后道: “所以此后,你要学阵法,就得为宗门做点贡献,赚了功勋,才能去换那些十五纹、十六纹,乃至更高级别的阵图了。” 墨画想了想,觉得合情合理。 天下没有白吃的鸡腿。 宗门也不可能让自己白薅羊毛。 万一像自己这样的弟子多了,把宗门薅秃了,薅倒闭了,那就不好了…… 墨画点了点头,又问道: “老先生,那这功勋,我该怎么赚呢?” 荀老先生见墨画没有不满,微微颔首,解释道: “各门功课考核得‘甲’,能得到一些功勋……” “为宗门炼器、炼丹、炼符、画阵法,也可以折算成功勋……” “乾学盛事,譬如论道大会,论剑大会,获得排名,会有功勋奖励……” “此外,宗门也会有一些任务,譬如和道廷司联手,去抓捕一些罪修、邪修、魔修等等,也会算作宗门功勋……” “当然,这种事太血腥危险了,不是你现在能做的……” …… 荀老先生说了一堆。 墨画默默记在心里,随后疑惑道:“老先生,您说的这些,我之前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荀老先生挑了挑眉,“那是你没权限知道。” “权限?” 荀老先生指了指墨画的腰间。 墨画恍然,“太虚令?” “不错。”荀老先生道,“你入门的时候,应该有人告诉你,太虚门→虚令至关重要,让你不要遗失……” “不光是修行上课,出入宗门这些事,要用到太虚令,更重要的是……” “太虚令,决定了你宗门的权限!” “你刚入门,这太虚令,只是初始的,除了修道上课,出入弟子居外,基本一点权限没有。” “等你在宗门,修道满一年,宗门也大概对你‘知根知底’了,才会为你,开启真正的太虚权限……” “这也就是‘功勋’权限。” “有了权限,你就能按照太虚令上的名目,为宗门做事,赚功勋,换取一系列,太虚门珍藏的功法、道法、阵法传承,以及灵石,丹药,灵物等修道资源……” 墨画有些震惊,随后又为难道: “可是,我入宗也才四五个月,也开不了太虚令的权限吧……” “没事,”荀老先生道,“我提前帮你开一下。” “啊?”墨画一愣,“这能提前开的么?” 荀老先生点头道,“你跟我学阵法,这么长时间,自然算‘知根知底’,提前开个权限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你把太虚令给我。”荀老先生吩咐道。 墨画恭敬地把自己那枚,初始的,有些简朴的,只有一道剑纹的太虚令,递给了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接过,神识微动,太虚令上微光一闪。 而后荀老先生,便将太虚令还给了墨画,“好了。” 墨画有些意外,“这就好了?” 开权限这么简单…… 他心中揣摩,隐隐有了些猜测,荀老先生似乎是以神识,触动了太虚令中的阵法,改变了权限…… 但具体做了什么,只有筑基前期的墨画,还看不明白。 墨画接过太虚令,神识一扫,果然觉得,自己的太虚令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里面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墨画还没细看,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老先生,您说宗门的规矩不能改……” 墨画目光狐疑地看着荀老先生,“可您这,是不是也是在改规矩?” 荀老先生一滞。 这小娃子,这小脑袋,怎么转得这么快…… 荀老先生神情严肃,“不算!” “真不算么……” 荀老先生点头,“我说不算,那就不算!” “……” 墨画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荀老先生给自己开太虚令的权限,也是好事,他也就没有再纠结下去…… 规矩不规矩的,他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哪里知道。 墨画握着太虚令,一脸期待,想着待会仔细看看,里面有什么任务,能换哪些好东西…… 荀老先生看着墨画,最后又叮嘱道: “修士修行,稳妥为上,不要好高骛远……” “我虽给你开了权限,但你毕竟刚入门,修为还浅,也没什么经验……” “一开始,就接一些低级的,入门的差事,画画阵法,扫扫道场,看个大门之类的……” “那些什么,追罪修,杀邪修,荡平大小魔宗……” “这种危险的任务,你千万别接啊……” “嗯嗯!” 墨画一脸乖巧地点头。 6k字,又晚了点~(.) 第599章 大阵? 第599章大阵? 回到弟子居,关好门,墨画便迫不及待地以神识,查看自己的那枚开了修道权限的太虚令。 太虚令中,一片虚白,但有密密麻麻的字迹浮现。 一些是修行课程,宗派门规等等。 这些是原来就有的。 但是现在,宛如水墨勾勒,粉彩天成,太虚令的空旷之处,又多了两大栏文字。 一栏是悬赏箓,一栏是功勋箓。 悬赏箓记录各类宗门任务。 悬示任务,赏以功勋。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文字,既标明了任务目的,说明了大致的任务内容,任务地点,危险与否,奖励的功勋点等。 同时也列出了,接取悬赏的要求。 譬如修士境界,功法,道法,是否有炼丹画阵的专长等等。 功勋箓则显示着,宗门功勋可兑换的各式各样奖励。 有功法、道法、阵图、丹方、炼器谱等等,太虚门密传的修道传承。 也有灵器、丹药、天材地宝等稀有的修道物资。 为了方便弟子查阅,一些刀剑灵器、灵丹妙药、还有一些灵芝、灵草、芙蓉、仙参之类的天材地宝,甚至会附上一张小小的水彩图案,看上去直观且美观,十分贴心。 墨画猜这功勋箓,肯定是门内哪个女长老设计的。 同时,他心中也困惑不已。 太虚令内的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有些违背了他的修道常识。 他之前从没见过这些东西。 这似乎是筑基才能接触到的东西,而且不是一般筑基,必须是太虚门这般的大传承,门内的弟子,才会有这种“宗门令”…… 可是这种宗门令,究竟是什么原理? “天地万般皆是道,森罗万象,万千大道,化繁为一,显化为阵……” “所以这莫非,也是什么阵法?” 墨画琢磨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他想不出来,到底以何种阵法逻辑,才能在一枚小小的令牌中,构建出这种稀奇古怪,但又极为奇妙的功勋箓。 以笔墨凝成文字,传递讯息。 还能以粉墨幻化成图,色彩纷呈…… 但根据墨画的直觉,这些应该都只是表象。 这大概率是一种,自己没见过,也没学过的阵法类型。 需要以一种极其特殊的阵纹、阵枢和阵眼,构成底层的基础阵法框架。 墨画皱着眉,忽然心思一动。 “要不……衍算一下?” 看看自己,能不能从太虚令中,算到什么…… 刚入学的时候,墨画也窥视过太虚令。 但那个时候,他权限极低,神识被太虚令隔绝,再加上阵法眼界还浅,所以什么都没看出来。 如今他跟着荀老先生,学了近半年阵法。 他的神识更强了,阵法造诣更深了一些,阵法阅历也广了。 而此时,荀老先生又给他开了“权限”…… 墨画眼眸一亮,立马坐直身子,神识沉入太虚令,端详令中各种文字与水墨的变化。 与此同时,神念极速运转,依照天机衍算的法门,窥视文图之下的本相…… 太虚令的文字,渐渐模糊,缤纷图案,出现重影。 太虚令的表象,消解了一点点,露出了若隐若现的本相…… 隐约之间,墨画窥出了一丝端倪。 水墨文字,与水彩图画,的确都是表象。 这些文字与图画的本质,是阵纹。 所有的文字和图画,都是由简单的,统一的,虽刻板但却秩序井然的阵纹,排序布列,组合变幻而来。 而这些阵纹,又统一由阵枢控制。 所有阵枢,工整严密,又如同百川归海,归入同一个总的,磅礴的大阵枢。 这种大阵枢,极为复杂,极为庞大。 外面笼罩着层层深奥密集的阵纹“外衣”,形成坚不可破的阵法壁垒。 墨画的神识,在这等阵枢面前,显得渺小而单薄。 随着识海渐枯,衍算至此为止,更多的东西,墨画神识有限,算不到了…… 但他也因此,大受震撼。 “这不会……也是一座大阵吧?!” 由太虚令构建的大阵!! 太虚门所有弟子,每一个太虚令,都是一个阵法“终端”,然后统一汇总,与一个烙印“核心序列”的太虚门的大阵枢联接。 如此,所有太虚门弟子,凭借太虚令,便可以达成“讯息”共享,神识显字传书。 这是另一类截然不同的大阵。 与五行屠妖大阵,五行护山大阵,这种外在的,强大的,气势恢弘的大阵不同。 太虚令的这种大阵,是于方寸之间,构建恢弘而包罗万象的讯息之海,神念洪流。 这……也是天地间的一种大道? 墨画大开眼界,震惊不已,随后心里忍不住默默寻思道: 那假如……自己学会了这种大阵…… 破译了阵枢壁垒,掌控了大阵的“核心阵枢”…… 是不是…… 可以窃听太虚门内,所有长老和弟子的传讯? 可以窥视到,太虚门所有的核心机密? 而且,掌控了这门大阵,是不是也意味着…… 自己可以篡改太虚“权限”? 自己给自己“放权”? 甚至直接手动修改自己的“功勋值”? 什么宗门至宝,先天灵物,神念剑诀,想换什么就换什么? 功勋值无穷无尽,一生一世花不完?! …… 墨画张大了嘴。 邪恶的小念头,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不停地往外冒…… 随后他摇了摇头,肃然道: “不行!” “我现在是正经的太虚门的小弟子,是有原则的,这种损害宗门利益,窃取宗门权柄的事不能做!” “贪欲是修道的大忌!” 只是他的小心脏,还是有点蠢蠢欲动。 太虚门的不能偷,但是…… 墨画心思飞速转动。 这套阵法体系,既然太虚门在用,那说明乾学州界,其他宗门,很可能也在用。 推而广之…… 甚至只要势力大一些,传承久远一些,底蕴深厚一些的宗门,很可能都有这套兼有传讯、奖惩、晋升于一体的大阵。 哪怕不是大阵,也至少是复阵。 规模上有大小,但阵法类型,框架逻辑,底层架构,必然是一样的。 这套阵法,自己现在还不会。 但现成的太虚令摆在自己眼前,等自己阵法学得再好点,神识再强点,天机衍算再精通点,迟早有一天,能衍算出,这一整套的阵法体系…… 墨画忍不住心生雀跃,随后琢磨道: “我是太虚门的弟子,不能对太虚门做坏事……” “但是,其他宗门……我又不是他们的弟子……” “有些正道宗门,也不干好事……” “更何况,这世上还有妖魔外道,邪宗尸门……” “假如自己将来,参透了这套大阵……” 墨画脸上笑眯眯的,小狐狸一般,心中轻哼道: “你们这些宗门,最好都别得罪我……” “不然的话,将来万一让我捡到你们的宗门令牌,你们就要‘享大福’了……” …… 当然,现在还有点早。 墨画收起心思,开始脚踏实地打算。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太虚令慢慢研究。 现在还是要先接宗门悬赏,赚功勋,换阵法,增强神识。 等到自己功勋攒多了,升了权限,再去看看更上等的功勋箓里,有没有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以及…… 能够“逆生死”的阵法…… 墨画目光坚定。 之后墨画开始接任务。 他记着荀老先生的嘱托,不好高骛远,一开始便只接“入门”任务。 所谓“接”任务,其实是双向的。 既要墨画申请,也要别人同意。 太虚令中,是可以用神识,显化文字的。 悬赏榜上,任务繁多,密密麻麻。 若想申请接取任务,便在任务下面,以神识显化,留下自己的名字。 这个名字中,包含一些弟子的基本讯息。 包括境界修为,所修功法,擅长道法,阵丹符器是何品阶等等。 具体显示哪些讯息,弟子可以自行决定。 发任务的修士,见了这些讯息,会结合情况,慎重考虑,是否同意让伱接取这个任务。 双方都同意,才算达成契约。 而被荀老先生走后门,提前开放太虚权限,还是个“新人”的墨画,在太虚令中接取任务——哪怕只是一些入门任务,也屡屡受挫。 看山门…… 别人不要他,说他年纪太小了,身高样貌更显“小”,会被人说太虚门雇佣学童,影响不好…… 扫道场…… 墨画倒是扫过一次。 宗门执事嫌他扫得慢,而且见他小胳膊小腿,也不忍心让他去扫,所以此后索性就不给他接了…… 炼器、炼丹、炼符这些,墨画又不会。 其他的悬赏,更是接不了。 所以到头来,墨画还是只能画阵法。 “画阵法就画阵法吧……” 原本还想,体验下其他任务的墨画,只好放下心思,安心画阵法。 但他还是想得简单了。 宗门的任务,本质上是一种“悬赏”。 这种悬赏,是太虚门内部,其他临近宗门,或是道廷司,和其他关联势力、个人修士发布的。 有需求,才会发悬赏。 别人有阵法需求,你才能画。 不是你自己画什么都行。 <divclass="contentadv">这本也没什么。 泛用的五行阵法和八卦阵法,墨画一个极为精通,一个也算熟练。 太虚令中,大部分二品初阶,乃至少部分初阶以上的阵法类的“悬赏”,墨画是有能力胜任的,甚至还“绰绰有余”…… 但是他根本接不到! 发悬赏的修士,根本不选他! 因为阵法类的悬赏任务,是要看道廷定品的阵法水准的。 跟墨画竞争的,都是清一色的“二品初阶”,“二品中阶”阵师…… 这些阵师,都是高他几届的师兄师姐。 而墨画自己,只通过了一品阵师的定品,挂着“一品阵师”的头衔,别人根本看都不看他。 就算墨画给自己标注了“擅长阵法”,也根本没人信。 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 墨画无奈叹息。 他只能回过头,去接一些一品阵法的“小单子”…… 这些小单子,都是一品阵法,基本没什么人接的,因为给的功勋值太少,二品阵师看不上。 一品阵师,多数也就是刚入门的弟子,大多还没开放太虚令的权限。 所以这类单子,只有极少数的,初学二品阵法的师兄师姐去接,拿来练手。 墨画经道廷定品的“一品阵师”的名头,用来接一品阵法的悬赏,就显得很有“份量”了。 他也不客气,神识飞速扫过,但凡有“一品阵法”字样的悬赏,他都点了一下,留下了自己的大名: “墨画!” 过了一阵,太虚令微微颤动,似乎是有了提示。 墨画神识一看,有些悬赏申请,果然被接受了,还有一些“没眼光”的,还是拒绝他了。 墨画哼了一声。 今天你们爱理不理,明天你们就高攀不起我了! 要不是“虎落平阳”,谁会接这些一品阵法的悬赏啊? 然后墨画又扫了一遍“悬赏箓”,又申请了几个一品的阵法悬赏,等了一会,也是有几个同意,有几个拒绝了。 墨画数了一下,一共就有六份一品阵法悬赏。 他还想再接一些,但神识一动,却显化不了文字了。 墨画琢磨了一下,大致就明白了。 这是达到悬赏上限了。 一个弟子,一次最多只能接六份悬赏。 墨画有些可惜。 “不过六份也还行吧,先画完再说……” 墨画将太虚令揣到储物袋里,便起身离开弟子居,根据脑海里的,太虚门地图,找到了“功勋阁”的位置。 太虚名的功勋阁,是掌管功勋体制,用来统一处理发布悬赏,接取悬赏和领取悬赏相关事务的地方。 宗门悬赏,要在太虚令里接。 但涉及到一些必要手续,和奖励领取,就要亲自到功勋阁来了。 画阵法也是一样。 墨画要在功勋阁里,领取笔墨、纸张,基础阵图。 当然简单的阵法,或是有特殊需求的阵法,别人才会提供阵图。 稍微难一些,或是稀有点的阵法,就要画阵的人,自己想办法弄阵图了。 功勋阁里,有不少弟子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 墨画排了一会队,轮到他的时候,他便跑到台前,出示了太虚令,道: “长老,我接阵法悬赏。” 功勋长老也是个老爷爷,白发苍苍的,不过胖乎乎的。 他核对了墨画的太虚令,虽然神色有些疑惑,但还是取出了六个储物袋,递给了墨画。 储物袋里,便是悬赏要用到的笔墨阵图。 墨画接过储物袋,转身便欲走。 “等等……” 那功勋长老盯着墨画瞅了瞅,还是没忍住,问道: “你多大了?” “十五!” “十五……”功勋长老皱眉,“那你应该刚入门吧,不满一年,怎么就能用太虚令,来接差事了?” 墨画将一切都推给了荀老先生,“荀老先生让我做任务,赚功勋,学阵法!” 功勋长老一怔,“荀老先生?” 怪了…… 那老头不是一向固执么?怎么开始坏规矩了? 功勋长老又盯着墨画看了眼,见他小小的个子,身上揣着六个储物袋,不由问道: “六副阵法,你能画完么?” “能!”墨画道,“我画阵法很快的!” 画阵法快? 一丁点大,能画多快? 功勋长老摇了摇头,不再问什么,挥了挥手,“好吧,你去画吧,不要贪多,不然完不成任务,风评是会变差的……” “好的,长老。” 墨画答应道。 功勋长老看着墨画离开,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过了一个时辰,墨画就又回来了,将六个储物袋放在桌上。 “长老,我画完了。” 功勋长老一愣。 画完了? 他将储物袋摊开,里面的确都是一品阵法,有的用纸为媒,也有以阵盘,或是灵器胚胎为阵媒的。 每一副阵法都工整严谨,合乎规范,分毫不差。 “真画这么快……” 功勋长老有些意外,但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只是一品阵法而已。 功勋长老神识一掠,点了点头,“的确都完成了,六副一品阵法,合计功勋十九点,已经加在你的太虚令中了。” 墨画一喜,神识进入太虚了,果然就发现自己名字下,有个小小的数字: 十九。 这意味着,他已经赚到了十九点功勋值。 “好了,你……”功勋长老本想说,“你可以走了”,却没想到墨画当即道: “长老,您等等……” 墨画将神识沉入了太虚令,片刻后抬起头,将太虚令交给了功勋长老,“我又接了几个……” 功勋长老眼皮微跳。 这小娃子,不按规矩来…… 哪里有这样接任务的? 而且你小小年纪,接这么多阵法,不怕神识消耗过度么…… 功勋长老迟疑片刻,见墨画精神奕奕,也不像疲惫的样子,便没说什么,另将几个储物袋交到墨画手里。 墨画开开心心走了。 功勋长老目送他离去,心中也默默记住了他太虚令上的名字。 …… 之后的日子,墨画就继续画阵法。 但一品阵法,功勋值太低了,大多也就三四点左右,攒起来太慢了。 而他想换的,十五纹、十六纹阵法,每一副阵图,都要好几百功勋。 好在墨画画得快,一开始进度还不错。 但渐渐地,他攒功勋的计划,就又卡住了。 一是因为,他还要上修道课,不可能天天都画。 就算画,最多也就一个时辰。 他还要练习十五纹的雨泽阵,来增强神识,所以时间并不多。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太虚令中,一品阵法的悬赏,越来越少了。 太虚门弟子都是筑基以上,一品阵法的需求,本就不多。 墨画画得又极快,一次五六副,接得又多,所以很快,一品阵法的悬赏,就差不多被他接完了。 剩下零零散散的,一天可能就一两个悬赏。 墨画还未必能接到。 算起来,一天两三点功勋进账。 乌龟爬一样。 攒一年,都未必能换一副十五纹阵法。 墨画叹了口气,蹙着眉头寻思道: “不行,这样太慢了,要想办法,找点其他任务做做,快点攒功勋,换阵法……” “可怎么办……” 墨画一时没头绪,就将神识沉入太虚令,翻看“悬赏箓”,研究了好多天,终于发现了一个靠谱的办法。 他境界低微,资历又浅,接不了悬赏。 但是,他可以“混”悬赏! 有些悬赏,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由一个带头的弟子接下后,会再组上三四个弟子,协同完成。 完成之后,功勋值按贡献分配。 会有一些悬殊,但相差不大。 墨画看了看,一些难一点的任务,悬赏大几百,自己假如“混”进去,至少也能混到好几十点功勋。 等于自己画一个月的一品阵法了。 墨画眼睛一亮,说干就干。 太虚令的悬赏箓上,会附有一些招募的讯息。 就是有人接了悬赏,需要招人,一起完成。 墨画翻来覆去,找了半天,神识都看麻木了,终于在一条招募讯息上,找到了合适自己的,可以跟着“混”的任务: “五月初九,二品点苍州界,追缉罪修……” “此罪修精通阵法,擅布阵,不易对付。” “需请一位同门阵师协助,二品初阶为佳,若阵法精湛,有自保之力,一品亦可……” “事成之后,视贡献分配功勋,起步一百点……” …… 墨画又仔细看了看。 “有自保之力”,“一品亦可”…… 这不就是说自己么? 而且起步一百点功勋! 墨画心中欣喜,便在招募上,端端正正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墨画。” 随后想了想,又在后面补充道: “会隐匿,有自保之力……” “很擅长阵法!” 第600章 水牢术 第600章水牢术 墨画留下自己的名字后,就满怀期待地等着,终于一炷香之后,太虚令微颤。 墨画的申请,被接受了。 一百功勋! 墨画开心不已。 之后他便开始,为“混”悬赏的事做准备。 带一些灵石,带一些灵墨,带好自己的“隐匿”小披风,千钧棒虽然没什么用了,但陪着自己这么久,姑且也带着。 此外,点苍州界,似乎有座点苍山…… 山中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毒气,瘴气,所以辟毒丹和辟瘴丹也要带着,还要带二品的。 其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墨画也都准备齐全了。 最后的问题,是要准备些克敌的手段。 墨画默默琢磨…… 筑基中期的任务,追缉罪修,那罪修应该也是筑基中期修为。 修为比自己高,那火球术的威力,估计大打折扣。 阵法的话…… 二品地火阵,是十三纹,二品初阶阵法,对筑基中期修士的杀伤力,估计也会逊色一些。 “攻击手段,还是匮乏了些……” 墨画感叹道。 不过他只是筑基初期,打不过筑基中期,似乎也正常。 而且,这次悬赏的要求,是一位“精通阵法”的阵师。 可见,不用自己杀伐。 凭借阵法能力,跟着“混混”就行了…… 但是,可以多做点准备。 万一遇到强敌,自己最好也能帮上点忙。 “现在是初三,距离初九,还有六天……” 墨画寻思道:“六天时间,勉强够自己学一门法术……” “这门法术,不用杀伐……” “因为自己灵力弱,除了火球术,其他厉害的法术,估计也学不来,即便学了,威力也很低……” “那就学一门控制的……” 控制的法术…… 墨画眼睛一亮,“二品水牢术!” 水牢术还是很好用的。 尤其是用来困住敌人,打断攻击,克制那些,身法极好的修士,基本一克一个准。 只是他之前,只有一品水牢术的秘籍,炼气期用得比较多。 晋升筑基之后,这门法术,效果大减,用得也就少了。 而二品的法术秘籍,他又找不到。 这就是传承薄弱的散修的窘境。 墨画也没办法。 但是现在,进了太虚门,就又不一样了。 太虚门传承悠久,底蕴深厚,收集了天下诸多道法。 功勋箓里,应该会有二品的水牢术。 墨画心中微喜,神识立马沉入太虚令,在功勋箓里翻了又翻,一盏茶的功夫,果然找到了水牢术的法诀! 而且,还是一整套! 一品到四品,完整的水牢术道法秘籍! 下面竟还有一些备注: “水牢术,稀有法术。 曾为水狱门绝学,概不外传。 道历一万九千零八十年冬,水狱门全宗入魔,遭道廷镇压,覆灭之后,水牢术流出,散布天下,然法诀多有缺失…… 道历一万九千九百年,此术经易真人整理成册,收录于太虚门……” 后面还有一句点评: “水牢术功用冷僻,易学难精,慎选。” 墨画看后,有些错愕。 这个水牢术,竟然还是有些来头的。 水狱门,是什么宗门? 怎么会全宗入魔? 还有这易真人,又是谁…… 墨画想了想,也不大在意。 修界这么大,有来历的宗门和修士这么多,他哪里有时间,一个个去深究。 有的学就行了。 墨画看了眼功勋箓,发现完整的水牢术,从一品到四品,一共要一万多功勋…… 墨画倒吸了口凉气。 太贵了!! 把他卖了也买不起。 墨画又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这门法术,是可以拆开买的。 一品到二品,只要两百六十功勋。 高品的才贵,三品要两千多,四品要八千多。 墨画松了口气,“还好我只要买二品的就行……” 但他转念一想,二品的两百六十的功勋,也根本不便宜啊…… 他现在一共也就两百七八十的功勋。 这还是他辛辛苦苦,接了那么多悬赏,画了近百副阵法,攒了那么久才攒出来的。 墨画有些纠结,在心里翻来覆去,对比了很久,这才痛下决心。 功勋就是拿来用的! 不花的话,自己赚它做什么呢? 不过一两副十六纹阵法的花费。 这门水牢术,若是学得透彻,练得纯熟了,整个筑基期都能受益! “买了!” 墨画咬牙决定道。 然后他小手一划,辛辛苦苦赚的功勋,“哗啦”一下就没了。 墨画心痛得无法呼吸。 但想到自己有新法术学了,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事不宜迟,墨画立马跑到功勋阁,兑换了自己刚买的这本《二品水牢术》。 接待墨画的,还是那个功勋长老,他看了眼“水牢术”秘籍,有些诧异道: “你不是说,要攒功勋学阵法么?怎么攒了这么久,换了本法术秘籍?” “而且……还是这古怪的水牢术?” 墨画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学了法术,才能更好地‘混’任务,赚更多的功勋!然后再去换更多的阵法!” “混任务?”功勋长老一愣。 墨画有点心虚道:“我说错了,是‘接’任务。” 功勋长老摇了摇头,有些稀里糊涂。 “这小娃子,怎么古里古怪的……” “学这种刁钻的法术……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墨画既然要换,他也说不了什么,本身这也符合太虚门的规矩,只要有功勋,想换啥就换啥,他也干涉不了。 功勋长老将二品水牢术秘籍,递给了墨画。 墨画接过秘籍,便眉开眼笑地跑了,留下功勋长老,一脸的若有所思。 …… 墨画回到弟子居,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水牢术秘籍》。 这份秘籍,是二品的。 但因为太虚门弟子,都是自筑基境界开始入学,所以二品的秘籍,里面也“附赠”了一品的法诀。 “买一赠一……”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不亏。 为了更赚一点,墨画将一品的水牢术,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这才惊讶地发现,这门一品水牢术,竟与自己得到的那本水牢秘籍,有很多不同…… 法诀更齐全,关窍更复杂,灵力自经脉间的流转,难度也更大。 墨画想起功勋箓上水牢术的来历,心中恍悟。 自己之前的一品水牢术秘籍,得自大黑山的罪修,是水狱门覆灭后,流失在外,有所缺失的传承。 而太虚门收录的,是经那位易真人整理过的法诀,这才是完整的,正统的水牢术传承。 “这位易真人,可真是个大好人!” 墨画给易真人,也贴了个“好人”的标签。 而后墨画便开始一边温习,查漏补缺,重塑自己的一品水牢术,同时在此基础上,钻研并不断练习,正统的二品水牢术。 正统的水牢术,讲究以“水”凝形,画地为牢。 墨画之前的水牢术,只能简单“束缚”。 但正统的水牢术,更像是一种“桎梏”。 甚至水属性灵力,会侵蚀经脉,造成痛楚。 杀伤力不大,但却会令人,有一种“窒息”的不适感。 宛如真正的“水牢”。 无论“禁锢”,还是“窒息”,法术的效果,都比之前高了一筹。 因为墨画的一品水牢术,用得极为纯熟,在此基础上,优化法术,并为法术升品,就事半功倍了。 而水牢术,虽然冷僻,且修炼很难。 但墨画的神识,强大而敏锐,所以学起来,也不怎么吃力。 五六天后,墨画的二品水牢术,就用得有模有样了。 他试了下效果,觉得颇为满意。 人贵有自知之明。 对自己的定位要清晰。 既然杀伐不行,那就学点水牢术,恶心恶心人也是好的。 也算是为完成任务做了贡献! 到了初九,墨画便收拾好东西,启程出发,前往太虚山的一处山脚,去和几个“队友”碰头了。 太虚门有旬休,每旬休两天假。 每月上旬的旬休,便是初九初十这两天。 这两天时间,弟子可以自由安排,只要不为非作歹便好,宗门并不强加限制。 之前的旬休,墨画都是一个人窝在弟子居里练阵法。 这还是他第一次外出。 墨画穿着太虚门道袍,出了太虚门,按照约定的时辰和地点,到了西南向的一处山脚。 山脚旁边,有一块大石头,很显眼。 墨画到了山脚,便见大石头下,已经有两个修士了,而且都是女子。 一个穿着太虚门的道袍,身姿高挑,温婉貌美。 另一个,穿着金粉色,锦簇绣花的道袍,衣着华丽,容颜俏丽,看样子不是太虚门的。 两人都是筑基修为,而且比墨画大一些。 墨画便打招呼道:“师姐好。” 两个女子有些诧异,但见墨画眉眼如画,皮肤白皙,目光澄澈,还穿着玄白交织的太虚门道袍,也都微笑道: “小师弟好。” 不过毕竟都比较陌生,便没再多说什么。 墨画就乖巧地在一旁等着。 两个师姐诧异地看了墨画一眼,以为墨画在等人,便也没说什么,也默默等着。 过了一会,又有一个修士来了。 是个男子,身穿一身金赤色道袍,绣着山纹,气息浑厚,高大俊朗。 他径直走了过来,气质温润,打招呼道: “两位师妹好。” 两个女修也道:“枫师兄好。” 男子四处看了看,然后问道:“人来了么?” 身穿太虚门道袍的温婉女子,微微皱眉,“说了在这里集合,还没见人……” “应该不会爽约吧。” <divclass="contentadv">“接了任务,便是定了灵契,应该不会……” “那人阵法如何?” “还不清楚,但至少是一品阵师,我见他接过许多一品阵法的悬赏,想来就算不会二品阵法,一品的阵法,应当十分纯熟……” “只有一品,怕是不太够……”俏丽女子道。 温婉女子叹息道: “阵师一般都只接阵法的任务,这种要外出,要追缉罪修,有些危险的差事,他们寻常是不会接的……” “我等了数日,才有一个一品阵师,愿意接任务。” “而且,我们分的功勋也不算多……” 男子无奈,“确实,只有一百多点……” 这点功勋,二品阵师画几副阵法,就赚来了,还不用外出,不用奔波,更不用冒风险…… “就是不知,这人靠不靠谱……” “一品……估计很难靠谱……” “凑合凑合吧,事到如今,也没的挑了……” “那等等吧,”身穿金赤道袍的男子叹道,而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 “时候不早了,不知那阵师,什么时候来……” “我来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三人都是一愣,转头看向一边,就见一个小号的修士,板着小脸,不悦道: “我早就来了!” 还听见你们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三人都一脸错愕,那温婉女子惊讶道:“你,伱是……” 墨画道:“我是墨画!” 男子微怔,“墨画?” 温婉女子苦笑道:“是接任务的阵师的名字,但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小师弟。 筑基前期,修为低微,而且一脸稚气,看样子,还是刚入门不久…… 男子声音温和,问道: “小兄弟,你是……刚入门的?” 墨画点头。 男子有些吃惊,便问那温婉女子,“你们太虚门改规矩了?刚入门,也能接任务?” 温婉女子疑惑道:“没听说改呀……” “那他这……” 三人都看向墨画。 墨画道:“是荀老先生让我接任务的。” 墨画又把“荀老先生”摆出来了。 但他没说,荀老先生是让他接那些,“扫扫台阶,看看山门,画画阵法”的入门任务,没让他跟着混这种“追缉罪修”的,比较危险的任务。 “荀老先生?” 男子有些错愕,倒是出身太虚门的温婉女子,有些恍然。 “竟然是荀老先生……” 难怪…… 荀老先生愿意给这小师弟走后门,提前开了太虚令的权限,那说明这孩子,来历肯定不简单。 至少跟荀老先生关系匪浅。 这件事便不好深问了。 但是…… 温婉女子有些为难。 这么大点的师弟,修为又低,根基又薄,经验又浅,就算会点阵法……又怎么带他去做这种危险的任务? 何况,他真的会阵法么…… 温婉女子便缓缓问道:“师弟,你……会阵法?” 墨画见他们,似乎不想带自己“玩”,知道要靠自己展示一下本事,争取一下机会,便纠正道: “不是‘会’,是‘擅长’!” 另外三个人都懵了。 多大点修士,就敢说自己“擅长”阵法了…… 墨画道:“不信的话,你们考我一下?” 最好是拿那种,很难的,我没学过的阵法,来考我。 金赤道袍的男子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我稍微考一下你。” “嗯嗯。” 墨画一脸期待,可随后他又失望了。 金赤道袍男子考他的,只是一些对墨画而言,极为简单的一品阵法的知识,偶尔涉及二品阵法,但也只是皮毛,根本体现不出,自己有多厉害,也“白嫖”不到新的阵法。 墨画不费吹灰之力,答出了男子的问题,见那男子不说话,又问道: “还有更难的么?” “或者,你找个很难很难的阵法来考我?” 男子愣了下,无奈道: “我只能考你这些了……” 他是主修剑诀的,阵法这种东西,并不算精通,平日学一些,只是应付一下宗门考核,并没有花太多心思。 但墨画能经过他的考验,至少说明,阵法基础还是比较扎实的。 而他们这趟,也的确需要个阵师。 男子道:“行吧,我带你去试试吧。” 墨画心中一喜,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那个容貌温婉的师姐摇头道: “不行!” 墨画一怔。 “太危险了,”温婉师姐对墨画道,“虽说以我们的修为,追拿这次的罪修,不算棘手,但修界叵测,难免会有变数,一旦发生变故,我们可能保不住你。” 她放缓语气,劝墨画道: “师弟,你听师姐的话,回宗去好好修炼,等你大一些,再去执行这些危险的任务……” 这个师姐,也是个好人。 墨画心里默默道。 但任务他肯定是要跟着混的! 他已经花了两百多功勋,换了二品水牢术的法诀,不回点血,就真的亏大发了! 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墨画想了想,眼眸微亮,道: “我不去的话,你们不就少了一个阵师?” “我会再找别人……”温婉女子道。 “师姐,你刚才说没人接任务,我都听到了!” 温婉女子一窒。 “放心吧。”墨画道,“我会隐匿术,可以自保的。” “隐匿……” 温婉女子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心中犹豫不决。 便在这时,又有一个男子自远处走了过来,一脸歉意,“抱歉,我来晚了……” 而后他与众人一一打招呼: “枫师兄,浅师妹,慕容师姐……” 最后他见到了墨画,愣了一下,张大了嘴,“墨画?你怎么也在?” 墨画也吃了一惊。 这一队五个人里,竟然还有熟人! 这人正是带他入山门的师兄,上官旭。 此时此刻,他也不管为什么上官旭这么巧也在了,连忙道:“旭师兄,带我一起去!” 说完还连忙给上官旭使眼色,意思就是说: 替我说说好话,让他们带我一起玩! 上官旭苦笑,“这……是怎么回事?” 温婉女子将事情说了,诧异道:“你们认识?” 上官旭点头,“墨师弟,与我上官家……有点渊源。” 他没说太明白,瑜少爷的事,不好对外人说。 但随后,上官旭又头疼不已。 墨画这小师弟,带去的话,有点危险,不带的话,又辜负了婶娘的叮嘱。 最后他也只能道: “墨师弟他……行事知道分寸,人也机灵,慕容师姐,要不就带他去吧……” 温婉女子皱眉沉思,见天色已晚,再拖下去,怕是时间不够了,最后叹了口气道: “好吧,但是千万要小心,上官师弟,你照顾好墨师弟……” 上官旭点了点头。 墨画则保证道:“放心吧,我阵法很厉害的,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温婉女子有些无奈。 阵法很厉害? 筑基前期小修士,还是刚入门,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不过这趟任务,本也不需要太高深的阵法。 温婉女子点头道:“我们出发吧。” 墨画连连点头。 于是两个师兄,两个师姐,带着他一个小跟班,便自太虚山出发,取道清州城,前往二品点苍州界了。 一路上,墨画旁敲侧击,也知道了几人的身份。 高大俊朗,神色温和,身穿金赤色道袍的师兄,是太阿门的弟子,名叫欧阳枫。 身穿太虚门道袍的温婉女子,名为慕容彩云,是太虚门的师姐。 一身金粉色,锦簇绣花道袍的女子,名为花浅浅,是百花门的师姐。 百花门是乾学州界,十二流之一的门派,门中弟子全是女修,传承的也都是女子修行的功法和道法。 几人的年纪,都比墨画大七八岁,尽管不全归属一个宗门,但在乾学州界这里,宗门弟子交流频繁,所以也都要礼貌地喊一声“师兄师姐”。 至于,太虚门的任务,为什么会有其他宗门的弟子参与。 墨画也问过了。 通缉罪修的悬赏,一般是道廷司发布的,不只发给太虚门,临近的一些门派,也有可能接到悬赏。 完成任务后,奖励由道廷司发给宗门。 宗门折算功勋,发给弟子。 墨画一路上,偷偷打量着几个师兄师姐,发现他们修为都很深厚,功法必然都是上品,而且经验丰富,显然都是做“悬赏”的老手。 墨画点了点头,暗暗打定主意,这次任务,一定要让他们见识到自己的“厉害”。 见识到自己的厉害,以后,他们才会带自己一起“玩”! 自己才能跟着“混”更多的任务,赚更多的功勋! 想“混”任务,就一定要“人脉”。 不光是太虚门,其他八大门,十二流,乾州百门的师兄师姐,也要多认识一些。 即便是建大阵,也要有很多修士帮忙,才能建成的。 这个年头,有人缘才好办事。 至于“四大宗”……就先算了吧。 自己估计高攀不上。 …… 各个宗门,旬休的日子是一样的,都是两天。 这个时间有点紧,所以众人要日夜兼程赶路,而且要用身法,这样足足花了十多个时辰,才来到点二品苍州界。 点苍州界,是乾州的一个小州界。 州界中央,是点苍山。 他们要缉拿的罪修,也躲在点苍山中。 墨画问过了,这个罪修,不知真名,通缉的外号叫“秃鹰”,筑基中期修为,身法好,而且阵法造诣不俗。 秃鹰恶行累累,在道廷司有案底。 他强行采补过女弟子,杀过人,还做过人贩子,贩卖年幼修士,给魔修做“口粮”。 道廷司给的命令是: 能抓则抓,抓住后打入道狱,以阵法凌迟。 若不好抓,则当场格杀! 谢谢一起修仙、鴹湛的打赏~ 第601章 秃头 第601章秃头 点苍山比较大,也比较荒凉,修道物产匮乏,所以人烟罕至,适合罪修藏身。 墨画随着几个师兄师姐,来到了点苍山。 崇山峻岭,云遮雾绕,淡黄色瘴气氤氲,不辨方向。 慕容彩云道:“我接了宗门悬赏,上面有线报,说秃鹰孤身一人,藏在距此三十里外的一处山洞中。” “但此人警觉,擅长阵法,沿途必会布阵,用来防范追缉……” “这些阵法,未必多高明,但非常隐蔽,不易察觉,需要一名精通阵法的阵师,沿途排查……” “一定要细心,不能有遗漏……” “否则便容易打草惊蛇,让这只‘秃鹰’飞了……” 慕容彩云看了眼墨画,“墨师弟,你……行么?” 墨画点头,“我行的!” 慕容彩云见墨画胸有成竹,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担心了。 欧阳枫怕墨画有压力,便道: “墨师弟,你尽力而为,不要紧张……” “这份任务,不是一个人的事,一路上,我们也会替你留意,弥补疏漏,毕竟秃鹰此人,极其狡猾难缠,布下的阵法也很刁钻……” “嗯嗯。”墨画感激道,“谢谢枫师兄!” 于是众人往前走,走着走着,墨画一怔,指着路边一小处,翻新过的土壤道: “是那个阵法么?” 其他人闻言,相视一眼,也都点了点头。 慕容彩云微微松了口气,“不错。” 墨画这才意识到,大家都发现了,只是为了“考验”一下自己,所以才没说破。 竟然这么不信任自己…… 墨画心里嘀咕。 花浅浅走到那片翻新过的土壤前,取出一个金色罗盘,置于土上,而后金色罗盘转动,毫光一闪,土下的阵纹波动,便消失了。 墨画一愣,“这个罗盘……是什么?” 慕容彩云微怔,“伱不知道?” 墨画老实点头。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面前都是师兄师姐,他一个小师弟,也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慕容彩云叹了口气,“这叫解阵罗盘,一些简单的阵法,可以用这种罗盘来解的。” “什么阵法都行么?”墨画问道。 慕容彩云摇头,“不同阵法,有不同的解阵罗盘,五行的,八卦的,方位的,必须对应才能解开,而且阵纹不能太复杂。” “哦哦。” 墨画学到了新的东西,默默记下了。 “竟然还有解阵罗盘这种东西……” 自己一直都是自食其力,亲手解阵的,还没用过这种“偷懒”的东西。 不知道里面的原理又是什么…… 墨画有些好奇。 花浅浅以解阵罗盘,解了隐秘的阵法,而后素手一拂,灵力微荡,扫开土壤,便见土里埋了一块小石盘,石盘上刻着阵纹。 阵纹看着眼熟,但又有些陌生,估计是阵纹的变式。 墨画认不出,便虚心请教道: “慕容师姐,这石盘上的……是什么阵法啊……” 慕容彩云一滞。 其他几人也以手抚额,有些无奈。 上官旭更是面带苦笑。 这种简单的阵法都不知道,“擅长”阵法,也不是这么“擅长”的…… 慕容彩云叹了口气,无奈解释道: “这叫小元磁阵,是一品阵法,利用阵纹内蕴磁性,吸引感应之力,用以侦查,防范……” “小元磁阵……” 墨画又默默记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一品阵法这么纯熟了,学得这么多了,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果然,还是要多出来走走。 修界之大,浩瀚无穷,说不定到处都是阵法,等着自己去学! “小元磁阵……” 墨画默默念着,便道:“慕容师姐,稍微等等,我学一下。” 慕容彩云沉默了。 这个小师弟,遇到阵法,竟还要现学…… 她不知说什么好了。 好在墨画也没要多久,就将小元磁阵的阵纹记下了,然后众人又出发了。 一边走,墨画一边暗暗琢磨。 小元磁阵…… 一品九纹阵法,功用和自己用过的“司南子母复阵”有些相似,都是用来布阵侦查,监掌山势环境的。 但这道阵法,却有些特别。 墨画琢磨半天,这才发现,这门阵法其实是八卦阵法的变式,是把复杂的阵纹,做了简单的“变式”。 墨画默默在心中衍算了一下,忽而一惊。 他发现这小元磁阵,溯本归源,其本质阵纹,竟然可归溯到“雷纹”之中。 雷纹? 这不对啊…… 墨画困惑不已。 他印象中的“雷阵”,还是天道大阵之上,那记蕴含法则抹杀之力的“仙纹”,恐怖至极,可镇杀万物生灵。 可“雷电”跟“元磁”,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小元磁阵,阵纹逆向变式,会演变为雷纹,归属为“雷卦”阵法? 墨画心生不解。 但此时还有“任务”在身,无暇他顾,墨画便将这疑惑,藏在心里,打算回去后再仔细琢磨,看能不能领悟到什么。 区区一品阵法,会则不难。 小元磁阵的阵纹,墨画看了一遍,便了如指掌。 再向山间看去时,那些布于草木山石之间,丝丝缕缕的小元磁阵纹,便清晰可见。 墨画神识一掠,便洞察一切。 “大石头后面,有一道阵法……” “前面三丈之处,山路的中间,也有一道……” “树皮之下,也有小元磁阵……” “左侧山林,藏有妖兽,妖兽右腿有伤,皮肉之下,嵌的刀片上,也画了小元磁阵……” …… 墨画走一路,指点一路。 慕容彩云几人,渐渐便有些吃惊了。 一些明显的阵法,他们看出来的,墨画能看出来,倒也不足为奇。 可一些手段蹊跷,不易发现的阵法,墨画也总能分毫不差,一个个找出来。 甚至一些阵法,布得刁钻冷僻,他们都没能发现,或者距离太远,他们还没来得及发现,也都逃不过墨画的神识。 他们这才有点相信,墨画是真的有一些实力的。 “擅长”阵法,可能有些夸大了。 但阵法的天赋,绝对不差。 众人都松了口气,看墨画的目光,也都温和了许多。 执行宗门任务,危机四伏,他们也不想带一个“小拖油瓶”,尽管这个小拖油瓶,长得乖巧可爱。 一个时辰后,众人便来到了一处山坡。 山坡如常,但草木掩盖之下,有一个隐秘的洞口。 被道廷司通缉的“秃鹰”,就藏身在洞里。 几人躲在一处山石后面,商量追捕的计划。 但这些跟墨画无关。 本来他就是来识破阵法的,到了这里,他的任务,已经算完成大半了,接下来的事,不用他出手。 用慕容师姐的话说,就是: “你隐匿好,不要露头,保护好自己,遇事先逃……” 既是关心墨画,也是防止墨画贸然出现,坏了事。 万一他再被秃鹰抓到,当做人质,那形势就极为严峻了。 墨画连连点头,“师姐,放心。” 保命的事,他很在行的。 不过想着,万一师兄师姐出手,直接宰了那“秃鹰”,自己就没机会展示自己的“厉害”,他们下次做悬赏,也就不会带着自己一起玩了…… 墨画心道,自己还是要再发挥点用处才好…… 山林荒僻,山坡寂静。 草深石乱,杳无人迹。 墨画神识微动,扫视四周,眸中光泽微闪,而后低声道: “此地往西,一百五十丈处,有一副陷金阵,二品十一纹;” “此地往东,约一百五十丈处,有一副困山阵,八卦艮系困阵,二品十四纹……” “洞口处,布有艮山阵,二品……” “洞口外十丈之地,布有……小元磁阵?但也是二品的……” …… 墨画将洞穴附近的阵法,“如数家珍”,一个不落,全部数了出来。 几乎将“秃鹰”的老巢,都看穿了。 不光慕容彩云,就连欧阳枫几人,都有些错愕。 “你……学过二品阵法了?” 墨画谦虚道:“学过一点点……” 几人神色微惊,面面相觑,这才发现,他们远远低估了这个一脸天真的小师弟。 能将别人布下的阵法,一个不差,全部看破。 这种阵法造诣和阵法领悟,必然是极深厚的。 果然,能进八大门的,没有庸才。 他们这个“阵师”,没有白请。 欧阳枫放出神识,稍微确认了下,见一切果真和墨画说得一样,那些阵法,墨画不说,他根本没意识到,不由点头赞赏道: “不错,多亏墨师弟了。这样一来,我们缉拿秃鹰,也容易许多。” “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将秃鹰引出来……” 墨画笑眯眯的,刚想说什么,忽而脸色微变,叹道: “不必了……” 众人一怔。 墨画低声道:“秃鹰发现我们了。” 欧阳枫等人,面色一沉,随后静心凝神,果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然充斥着一道深厚阴冷的神识。 只一瞬间,墨画便判断出了: “十六纹神识!” “筑基中期巅峰!” “而且……不只一人……” 欧阳枫神色微微错愕,慕容彩云几人也有些失神。 他们还什么都没发现,怎么这个小师弟,竟全都知道了? 不过大敌当前,没时间追问。 欧阳枫目光之中,浮出一丝决断,“杀!” 随后杀机陡然降临。 一股浓烈的,带着几分妖异的剑气,破空而来,击碎了众人藏身的巨石,但却被欧阳枫及时抽剑,一一化解。 石屑纷飞,烟尘消散后。 欧阳枫手握一柄赤金黄枫剑,立于众人之前,身姿高大,剑眉星目,器宇不凡。 上官旭反手掣出一把流光巨剑,气势凛然。 花浅浅纤手伸展,数十道百花灵针,浮在身前。 慕容彩云以手捏诀,发间的簪子,熠熠生辉,发出五色的光芒,她的指尖,也有法术在凝聚…… “要打架了!” 墨画见机不妙,立马远远跑开,施展隐匿术,披着小斗篷,找了个大石坑,趴在地上,躲了起来。 打架的话,暂时就没他的事了。 这么多师兄师姐,他能躲好,不碍手碍脚就行了。 慕容彩云留意着墨画,见墨画十分机灵,敌人的剑气未到,他便有所察觉,早早退到了众人身后,一个人躲了起来,不由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松了口气。 尤其是上官旭。 他受闻人琬叮嘱,要照顾好墨画。 墨画若有什么不测,琬儿婶娘,必然是会怪罪他的。 现在墨画见机不妙,就躲得远远的,而且还会隐匿,模模糊糊的,不知到底藏在了哪里,他也就放心了。 而此时此刻,枯山洞口,走出了几个修士。 当前一个修士,身穿褐衣,狭目鹰鼻,中等年纪,目光阴鸷。 他的身后,跟着五个修士,皆一身黑衣,不像是好人。 墨画躲得远,但耳聪目明,将这些人的长相,看得分明,心中猜测,当前那褐衣修士,想必就是那个做了很多坏事的“秃鹰”了。 <divclass="contentadv">可他心中又不由疑惑道: “秃鹰秃鹰……他怎么不是秃子呢?” “莫非他,戴了假发?” 不能吧…… 按理说,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外号。 他如果不“秃”,别人怎么会叫他“秃鹰”呢? 墨画有些费解。 而远处的大战,也是一触即发。 一方是接了道廷司的悬赏,赚取功勋,追缉罪修的宗门弟子。 一方是被道廷司通缉,恶贯满盈的罪修。 双方都没有罢手的打算,基本没有一句废话,见面便是死战。 灵力激荡,五行法术纷飞,还有一些妖异的灵器和剑气,彼此交错…… 墨画偷偷趴在草丛里,露出脑袋,看别人打架,心思转动,大致估量了双方的实力。 自己这边有五个人。 但自己在草丛“猫”着了,所以上场的只有四人,都是筑基中期修为。 对面共有六人。 只有一个是筑基前期。 另外五人,是筑基中期。 其中修为最高的,是那个鹰钩鼻子的“秃鹰”,筑基中期巅峰,神识也有十六纹。 自己这边的几个师兄师姐,都是大宗门子弟,修为深厚,灵器道法不俗,而且斗法经验丰富,配合也颇为默契。 即便是四对六,也丝毫不落下风。 墨画点了点头。 不愧是乾学州界,各大宗门的天骄子弟。 自己以后就跟着他们混了! 不过墨画也有些担忧。 目前的场面,有些僵持。 这样僵持,肯定不是办法。 尤其是那个“秃鹰”,修为占优势,手持一柄银色长剑,与欧阳枫交手,一脸从容,显然留有后手。 这种情况下…… 墨画琢磨了一下。 “应该先将其他罪修杀了,然后抽出手来,以众敌寡,围殴带头的“秃鹰”……” 而场上的形势,也和墨画预料的差不多。 显然欧阳枫几人,也是这么想的。 首先是那个筑基初期的罪修,被上官旭寻了个破绽,一个闪身靠近,三两下便砍翻在地了。 花浅浅又抽空补了几记灵针。 筑基初期的修士,就这么交代了。 墨画摇了摇头,心道: “这个笨蛋,没有自知之明,筑基初期,贸然参与筑基中期的混战,还不多留点心眼,想办法跑路,活该第一个死……” 之后便是四对五。 墨画也没急着出手,他要先观察观察。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首先,欧阳枫几个师兄师姐的战斗,是有章法,有默契的。 但这些,与猎妖师之间的配合差不多。 无非就是近战以剑气牵制,远程以法术压制,互相配合,觑敌破绽,增其伤势,取其性命。 他们也没用什么上乘法术。 或是金身术护身,蓄满灵力,御剑杀敌类的招式。 对面的罪修,手段也差不多,只不过灵器上会淬毒,灵力也带着一些妖异,而且道法招式,也稀奇古怪。 墨画看了半天,熟悉了双方的招式,还有攻击的习惯,对敌人的一举一动,一进一退,都了然于心了,便微微点了点头。 “可以出手了……” 再不出手,他们就不知道自己的“厉害”了! 自己的法术,也就白学了。 远处战斗还在持续…… 山石纷飞,法术激荡,体修近身以招换招。 便在这时,上官旭巨剑横压,迫得一个黑衣罪修,狼狈撤身,露出了破绽。 慕容彩云见状,目光微凝,捻诀一点,便有一道五色灵光,破空杀去,命中了那罪修的肩膀。 灵光穿破衣裳,刺破皮肉,带出一流血迹,又转瞬将血迹蒸干,留下了一道疤痕。 罪修不由踉跄几步,额头冒着冷汗,忍痛骂了几声,见机不妙,转身欲逃。 上官旭一剑下劈,想将他拦住,但巨剑出手慢,还是没留住。 慕容彩云凝结法术,想乘胜追击,趁机宰了这罪修。 可法术到底也是慢了一步,只蹭伤了他的手臂,也并没将这罪修留下。 罪修回头,阴狠狠地看了慕容彩云一眼,恶毒骂道: “贱人!” 他将这几人记在心里,而后催动身法,便想溜走,待找个地方休整之后,再回来找这几个宗门弟子的麻烦。 可他刚一迈步,就觉得心底一凉。 自己似乎被什么人盯上了。 未及细想,一道淡蓝色水光,凭空出现,结成牢笼,将他牢牢禁锢住了! 与此同时,一股“溺水”的窒息感传来。 罪修动弹不得,胸闷恶心,不由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法术?! 而上官旭和慕容彩云也愣了片刻,但这等战机,转瞬即逝,两人立马回神,把握住了这几息的机会。 上官旭剑势横扫,挡住了欲来支援的几个罪修。 慕容彩云,纤手翻转,凝成法诀,结成了一道更明亮的五色灵光法术。 那罪修被水牢术困住,几番挣扎,终于挣脱了。 他是筑基中期修为。 而墨画只是筑基前期,而且灵根差,灵力弱,法术虽快,但效果到底还是会差一些。 但水牢术困住的这几息时间,也已经足够了。 那罪修刚挣脱水牢,抬头便见一道灵光,疏忽而至,贯穿了他的胸口,虽不致死,但也造成了重伤。 一旁的欧阳枫,缠着罪修秃鹰。 花浅浅则蕙质兰心,见到这边的战局,抽空补了两枚灵针,打在了罪修的心脉上。 不过几息的时间,这罪修被水牢术困住,被五行灵光贯胸,又被百花灵针扎心,避无可避,命丧当场。 这番变故,转瞬即生,局势当场大变。 四对四。 还有一个墨画,躲在暗地,“虎视眈眈”。 死了一个筑基前期,一个筑基中期,两个罪修。 秃鹰的脸上,也没了从容。 他阴鸷的目光,冷然扫视四周,寒声道: “何方宵小,竟敢暗算?” 欧阳枫面露诧异。 慕容彩云几人琢磨过来,却是心中震惊。 是墨画…… 他们没想到,墨画这个“小阵师”,竟还会这种刁钻古怪的法术,而且施展得如此之快,时机把握得也十分精准。 最重要的是,十分熟练…… 好像经常做这种事一样…… 四周没有回声。 秃鹰的目光,阴沉四顾,神识也向四周不停扫去。 这个暗施冷箭的小鬼,无论是谁,修为如何,在当前的局面下,都必然是一种隐患。 欧阳枫怕秃鹰找出墨画藏身的位置,当下目光一寒,剑气暴增,加快了攻势,沉声道: “匪类,受死!” 秃鹰微怒,“啧”了一声,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欧阳枫。 慕容彩云三人,知道机会难得,也都全力以赴,不再留手,意图将剩下的几个罪修全解决掉,然后再一起围攻带头的秃鹰。 墨画就轻松许多了,他趴在草地里,哼着小曲,看着别人打架,然后找准机会,以水牢术控制敌人。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有个罪修挨刀。 再出手,就会有罪修丧命。 慕容彩云等人,都是宗门翘楚,这种机会,怎么会把握不住。 墨画施展了六七记水牢术之后,在场的罪修,死的死,重伤的重伤,只有一个秃鹰,还在勉强支撑了。 这下他开始急了,怒道: “卑鄙小人,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墨画本不想理会他,打算把他“阴”死,或者“阴”到重伤濒死,再出面说些话,看能不能把他“气”死。 可看着看着,墨画却发觉这个秃鹰有些不对。 他索性直接现身,走上前来,站到了慕容师姐的旁边。 秃鹰见了墨画,神色一震。 他没想到,躲在暗地,以阴险的法术,坑死他兄弟的,竟是个脸上还带着些稚气的小屁孩? 可下一刻,他便目光微红,死死盯着墨画。 这几个筑基中期的宗门弟子不好对付,可以之后找机会算账。 但这个修为浅薄,阴险狡诈的小鬼,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必须将其碎尸万段,才能泄心头之恨! 秃鹰满眼杀意。 欧阳枫察觉到秃鹰眼中的杀意,目光一沉。 慕容彩云也皱了皱眉,担忧道:“你怎么出来了?” 墨画指着秃鹰,断然道: “他有问题!” 众人一怔。 慕容彩云不由问道:“他哪里有问题?” “他的脑袋有问题!”墨画笃定道。 “脑袋……有什么问题……” 墨画声音清脆,胸有成竹道: “他是个秃子!!” 气氛瞬间凝住了。 在场的修士,也全都愣住了。 慕容彩云几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秃鹰怒气上涌,不仅满眼血丝,就连脸都气得涨红。 可与此同时,他又有些底细被看穿的心虚,转身便想跑。 欧阳枫见状,立马出手,将其拦住。 墨画却喊道:“削了他的头发!” 秃鹰大怒,“臭小鬼,你!” 可他没说完,就被欧阳枫的剑招打断了。 欧阳枫有些无奈,但却下意识,按照墨画说的去做,手中黄枫长剑,剑气锐利,招招冲着秃鹰的头发削去。 秃鹰大怒,狼狈支撑,但他的招式,却有些奇怪。 身上的一些小伤不管,致命的剑气躲开,但却牢牢护住了自己的头顶。 似乎拼尽全力,也要守住自己的头发。 哪怕身上受伤,哪怕皮开肉绽,头发却一根也不能掉! 两人缠斗片刻,上官旭便也上去帮忙。 他握的是巨剑,真要削起来,一刀就是一大片。 秃鹰大急,边打边撤,便想离开,但墨画还在,手指一点,水牢术便浮现,将他牵制在了原地。 终于,数十个回合后,慕容彩云看不下去了,借机凝出一道五色灵光,纤手一点,灵光射出,将左右支绌,无法躲避的秃鹰,打得一个踉跄。 上官旭眼疾手快,巨剑向秃鹰的脖子砍去。 性命攸关,秃鹰只好低头躲避这剑,脖子躲过了,但头发没躲过,直接被削掉了一大片。 剩下的“假发”,也都自行脱落,露出了一个光头。 墨画眼睛一亮,自信点头。 不出他所料,这个中年修士,的确是个秃子! 而且,不是一般的秃子。 他的秃头上,如同“纹身”一般,还画有各种纹路。 墨画眯着眼瞅了瞅,心道果然如此。 这秃鹰秃头上纹着的,赫然竟然是一副阵法,而且其阵纹形制,极为特殊,鹰爪雕目,形如兽纹。 荀老先生说过。 兽者,近妖。 这类阵法,是九州以南,蛮荒之地,那些荒族修士,世代相传的…… 四象妖纹阵法! 谢谢书友昊天日月、20200930152825385的打赏~ 第602章 金源阵 第602章金源阵 墨画盯着秃鹰,目光闪闪发亮。 他之前躲在一边偷窥时,神识就隐隐发觉有些不对,这个秃鹰,脑袋之上,似乎有丝丝缕缕的阵纹气息。 而且还是很陌生的气息。 这便说明,秃鹰头上,藏着阵法。 而且还是他没见过,没学过的阵法。 果然,自己猜得没错! 还是极稀有的四象阵法! 按照荀老先生的说法,这种阵法,阵纹形似兽纹,与妖兽有关。 若是五行八卦类的阵法基础不深,贸然去学,容易失了人性。 阵法有缺陷,那太虚门,很可能并不会教弟子四象阵…… 就算有缺陷,但阵法就是阵法。 墨画还是很想看一看,学一学。 可太虚门不教的话,那这秃子,便可能是目前为止,自己能学到四象类阵法的唯一途径了。 更不能放他跑了! 墨画目光炯炯地盯着秃鹰。 欧阳枫几人却有些意外。 墨画喊着要削秃鹰的头发,他们还只当他是“童心未泯”,有些胡闹,却没想到,这秃鹰的头上,真的有些蹊跷。 “四象阵纹……” 慕容彩云默默看了眼墨画,心中暗惊。 这个姓墨小师弟,对阵法的感知,竟如此敏锐…… 而另一边,秃鹰则神色狰狞,怒不可遏,心中更是惊悸。 他头上的阵法,是见不得光的,更不能留下线索,不然被有心人瞧出端倪,会坏了大事。 刚出道的时候,他倒是没遮掩,因为秃头,烙了四象鹰爪阵,所以才被起了“秃鹰”这么个诨名。 后来他知道其中利害,便乔装收敛了,遮了秃头,掩了阵纹。 知道他真面目的,也大多都被杀了。 这么久了,没人发现。 别人虽仍叫他“秃鹰”,但也只当这是个外号,也没人会管他是不是真的秃。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鬼,竟然如此较真。 听他名字叫秃鹰,竟然就断然认定,他就是个秃子! 还削去了自己的假发,害得自己,露出了头顶的阵法。 秃鹰备觉屈辱,恨得咬牙切齿。 “好!好!” 他目光阴冷,环视四周,尤其是见到墨画,那一副明眸皓齿,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秃头的模样,更觉怒火中烧。 四象鹰爪阵被看到了。 那他们就都要死! 不然的话,自己可没法跟“先生”交代…… 先生的怒火,自己承受不住。 秃鹰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后目露杀意,瞳孔之中,血丝如蛛网般密布。 “要杀!” 忽然之间,秃鹰头顶的阵纹,竟似活了过来。 “图腾”一般的阵纹,泛出墨绿色。阵纹的线条颤动,粘合,变幻,像是淬毒的鹰隼,露出了爪牙,凶戾至极。 鹰形阵纹之中,渗透出诡异妖力,自秃鹰的皮肉,注入经脉,随血液流遍全身,与血肉融为一体。 秃鹰咬牙,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痛苦。 鹰纹逐渐扩散全身。 一股诡谲妖异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 欧阳枫目光一震,心知不妙,立马剑尖一指,剑气如虹,直指秃鹰心脉,意图打断秃鹰吸收四象阵法之力。 其他几人也纷纷出手。 百花灵针,金光重剑,五色灵光,纷纷向秃鹰杀去。 墨画也补了一记水牢术。 可吸收了阵法之力的秃鹰,却身形如风,将这诸多剑招法术,尽数躲了去。 只有欧阳枫的剑气,划伤了他的胸膛,割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秃鹰在远处站定,冷笑一声。 “太阿剑诀,不过如此。” 他的胸前,血迹渐渐干涸,伤口缓缓恢复如初,宛若受伤的妖兽,凭着强大的血气,血肉再生。 而秃鹰头上的鹰纹,也停止了蠕动。 四象鹰爪阵,完全激发。 秃鹰整个人,散发出浓烈的妖气,明明看着是人,但又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鹰类妖兽。 欧阳枫皱眉,脸色阴沉,“未修妖功,却有妖力……” “这不是简单的四象阵……” “你身上纹的……究竟是什么阵法?” 秃鹰冷笑,“天地无边无际,阵法浩瀚精深……” “老子的阵法,岂是你们这些,囿于一己之利,以‘天才’自居,目光狭隘的世家子弟,所能参悟得明白的?” 秃鹰说完,阴冷一笑,双手举起,指尖竟凝出锋利的,淬着毒血的鹰爪。 “我开了阵……” “今日,你们全要死在这里!” 欧阳枫沉声提醒道:“小心!” 而墨画在之前就已经溜了。 他见秃鹰,吸收了四象阵法之力,满身纹身,一副可怕的样子,立马便跑远远地躲了起来,同时施展隐匿,隐藏了身形,隐匿了气息。 秃鹰刚动杀意,想先将墨画杀了,就发现墨画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人影,差点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懦夫!” “胆小鬼!” 秃鹰怒骂道。 墨画却无所谓。 我就胆小鬼了,伱能拿我怎么办吧。 秃鹰还真的拿墨画没办法。 他现在实力大增,但增的不是神识,之前找不到墨画,现在必然还找不到。 秃鹰又啐骂了一句,随后目光阴毒。 “好,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我先将你这几个师兄杀了,将你这两个师姐凌辱了,你便躲在一边看着吧。” 欧阳枫目露杀意,上官旭和花浅浅也大怒。 慕容彩云面带寒霜,但还是沉稳道: “稳住心神,别被激将,联手杀了他。” 话音未落,秃鹰便突然暴起,鹰爪森森,划出一道绿光,直取慕容彩云的咽喉。 慕容彩云皱眉,施展身法,向后退去。 欧阳枫上前,长剑一横,拦住了秃鹰,将慕容彩云挡在了身后。 秃鹰利爪一挥,妖力激荡,与欧阳枫拼了一招。 欧阳枫只觉虎口一麻,一股隐含而锋利的妖力,刺得手臂生痛,身子也被震退了几步。 “这妖力好强……” 欧阳枫心中微凛,更加聚精会神,准备应付秃鹰的下一招,可抬头一看,却脸色骤变,喊道: “上官师弟,小心!” 原来秃鹰一招震退欧阳枫,却并未乘胜追击,而是突然转向,利爪如风,抓向另一侧的上官旭。 上官旭见秃鹰与欧阳枫交手,便想施以援手,可刚出招,重剑只劈到一半,就见秃鹰舍了欧阳枫,直奔自己而来。 秃鹰身法快,出招更快。 但上官旭混迹乾学州界数年,交战经验并不少,知道出手不能贸然用尽全力,要留一两分余力应变的道理。 所以即便重剑招式偏慢,但还是能临时变招,用来应对秃鹰的突袭。 可就在此时,秃鹰眼眸之中,红光一闪。 他身上的气息,瞬间又暴涨了一大截。 阵法中,他刻意封存,没有全然吸收的妖力,瞬间充满四肢五骸。 在妖力的强化下,秃鹰的肉身,更加强悍,他的血气,更加浑厚,招式更加凌厉,身形也更快了一筹。 而他的实力,在阵法的加持下,也无限接近…… 筑基后期! 众人全部震惊色变。 此时他们都明白了。 这秃鹰留手了! 他刻意藏了一点实力,为的就是临战之时,突然爆发,逆转战局。 上官旭脸色苍白,处境岌岌可危。 欧阳枫举剑,慕容彩云凝结法术,花浅浅驱使灵针,可都鞭长莫及,根本拦不住实力暴增的罪修秃鹰。 便在此时,水光一闪,一道水行牢笼,凭空出现,罩在了秃鹰身上。 秃鹰冷笑一声,身如鹰隼,骤然加速,从水牢术的锁定中,挣脱了出去,而后扬起绿森森的毒爪,撕中了上官旭的心脉。 但墨画的水牢术,虽没能困住秃鹰,却强迫他变幻了身法,到底还是拖延了一两息的时间。 上官旭于此间不容发之际,后退了一步。 秃鹰这爪,没有撕得太深,而且太虚道袍,也有防护效果,虽被撕出了道道血痕,重伤流血,但却没有伤及性命。 不等上官旭松一口气。 秃鹰乘胜追击,想先将上官旭杀了。 这样少了一个重剑修士牵制,再杀另外几个,尤其是那两个,远程驱使法术和灵器女弟子,就容易了许多。 可墨画比他更快,又一记水牢术,想将他困在原地。 秃鹰皱眉,又极力催动身法,躲过了这一记困术。 而后一身百花锦绣道袍的花浅浅,驱使灵针,攻向秃鹰。 秃鹰屡次三番被阻,心中大怒,身上阵纹蠕动,肌肉虬结,一股深绿色的妖力,缠在了鹰爪之上,猛然一撕,掀起腥风阵阵。 强大的妖力席卷,将花浅浅的百花灵针,尽数毁去。 花浅浅神识刺痛,面色发白,但还是咬着牙,趁机将上官旭带远了。 上官旭胸前有三道血痕,血流不止,还有剧毒,必须尽快疗伤,否则后患无穷。 上官旭立马服丹药疗伤。 花浅浅从储物袋中,取出备用的灵针,护在上官旭身前。 但这种灵针,是备用的,品阶远不及她之前用的百花灵针,对秃鹰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只能用来防守,并护住上官旭,让他好好疗伤。 转瞬之间,四人之中,便失去了两个战力。 秃鹰暗中留手,突然暴起,收效颇丰,不由阴沉冷笑。 目前能威胁到他的,目前就只有欧阳枫和慕容彩云了。 秃鹰并没给两人喘息的机会,目光凶厉,鹰视狼顾,疏忽之间又向慕容彩云杀去。 而欧阳枫,尽管修为上落了下风,也不得不咬牙与秃鹰周旋。 同州界求学,宗门之间,同气连枝。 修士之间,哪怕不同门,也多多少少会有些交情。 他不忍同行的师弟师妹,遭了秃鹰的毒手,否则他必会心生愧疚,抱憾终身。 欧阳枫神情坚定,目光锋利。 局势一下紧张了起来。 秃鹰则又露出了玩味的神色,他倒要看看,这两人能在自己手里,支撑多久。 一旦他们输了…… 秃鹰舔了舔嘴唇,目光从慕容彩云和花浅浅身上掠过,面露垂涎。 困在这点苍山许久,他已经好久没近女色了。 秃鹰欲心蠢动。 忽而一道蓝光,凝成牢笼,又罩在了他身上。 秃鹰大意之下,身法慢了一步,没有躲过,被冰冷的水牢,牢牢禁锢住了。 虽然只有几息,但那种溺入水中,头晕目眩的不适感,他还是体会到了。 他的心中,瞬间没了绮念,只有深深的恶心。 “他妈的!” “臭小鬼!” 秃鹰大怒。 自己大意了,没有闪,竟然被那小鬼阴到了。 而欧阳枫也趁机,一剑扫在了他的喉咙,没刺得深,只破了层皮。 慕容彩云的五行灵光,也破空而来,虽偏了一点,没击中秃鹰的脑门,但也焚焦了他半只耳朵。 秃鹰受了伤势,心中微凛。 “还不是时候……” “要集中精神,速战速决,快点将这两人拿下……” “然后再去找那个小鬼的麻烦……” 秃鹰目露恨意,妖力毫无保留,招式更加凌厉,向欧阳枫杀意。 与此同时,他也提防着墨画的水牢术。 <divclass="contentadv">只要一有,被神识锁定的迹象,或是周身,有淡淡的水系灵力波动,就要及时依仗身法躲开,免得遭了那个小鬼的黑手。 秃鹰全力提防,果然没再中过水牢术。 与此同时,他也静下心来,分出了一部分神识,向四周扫视。 他想找到那小鬼的蛛丝马迹。 但四周空旷,虚白的神识视界中,并没有任何人影的踪迹。 秃鹰皱了皱眉。 这个小鬼……相当蹊跷…… 真的一点踪迹没有。 为什么? 是他有隐匿的灵器,还是他的隐匿术太高明了,又或者,神识太强了? 秃鹰暗中摇头。 神识再强……也不可能让自己都察觉不到。 若非自己大意,这小鬼的水牢术,根本锁定不了自己,这便意味着,他的神识,并不会比自己强。 想来也是,这小鬼是筑基前期。 而自己是筑基中期巅峰。 他的神识,怎么可能比自己强。 之所以隐匿得这么好,怕是身藏什么宝物,或者身负什么传承…… 隐匿宝物? 这可是好东西…… 秃鹰目光兴奋。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的大运就来了!” “事后抓住这小鬼,问个究竟……” 秃鹰笑容阴鸷。 …… 趴在草丛里的墨画,忽而心生警兆。 仿佛一只凶恶的鹰隼,盯上了自己…… 墨画眼睛微眯。 敢惦记自己…… 那这只秃鹰就不能留了…… 自己只是一个低调的太虚门小弟子,安安稳稳修炼,认认真真学阵法,可不想被“秃鹰”这种坏蛋惦记。 而且,他得在师兄师姐们面前证明一下,自己很“厉害”才行。 这关系到,自己以后“混”任务,赚功勋的大计。 还有,就是四象阵法。 四象阵法,现在看起来有些妖异,不像什么正经阵法,但正不正经,也得自己看过,研究过才知道。 不能太武断。 要给这种阵法一个机会…… 万一它能“改邪归正”呢? 自己不就能堂堂正正去学了么? 就算不能学,研究研究,将来也好提防一下。 墨画又找了机会,随手丢了几个水牢术,见这些水牢术,都被秃鹰躲掉了,而秃鹰脸上的讥笑和不屑,也越发明显。 墨画点了点头。 “这只秃鹰,今天死定了!” 不过时机还不到,还要再等等。 墨画又等了一会,等到上官旭伤势好了些,花浅浅也服丹药,补充了一些灵力,两人也咬牙,参与围功秃鹰的时候,知道机会来了。 这是己方,实力最强的时候。 而秃鹰,也被消耗了不少灵力。 这个时候,拿不下他,万一被他找到机会,真的反杀了自己的师兄师姐,那就不妙了。 或者他意识到,事不可为,偷偷跑了,也不行。 墨画偷偷跑到慕容彩云的身边,小声道: “师姐……” 慕容彩云正全力施展法术,限制秃鹰,闻言一惊,见到是墨画,这才松了口气。 可随后她又皱紧眉头,神情凝重,叹道: “墨师弟……你先走吧……” 再打下去,胜负难料,她也无法保证墨画的安全。 墨画却摇了摇头,问道: “师姐,您会那种,威力很强很强的上乘法术么?” 慕容彩云一怔,缓缓点了点头,“会倒是会,可是……” 这种情况下,施展这种法术,风险很大。 而且也未必能命中。 即便命中,也未必一招就能将肉身经阵法强化后,接近筑基后期的,强大的秃鹰给杀了。 施展消耗如此之大的法术,一旦杀不掉,他们就危险了。 墨画拍拍胸脯,胸有成竹道: “师姐你放心,你只管施法,其他的交给我!” 慕容彩云错愕道:“交给你?” “我会一门阵法,可以增幅五行之力,你用上乘法术,威力增幅之下,一招就能把那只‘秃鹰’宰了。” 墨画点了点头。 慕容彩云张了张嘴,“你……还会这种阵法?” 增幅五行之力…… 阵法蕴含大道,精深博大,有什么样匪夷所思的阵法,都不足为奇。 但慕容彩云惊讶的是,这种极罕见的阵法,墨画怎么可能会? 他到底是从哪学来的? 又是怎么能学会的? 墨画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 慕容彩云微怔,随后点了点头。 时间有限,她的确也没空纠结这些了。 慕容彩云沉思片刻,决定道:“好,我试试!”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种时候,若是犹犹豫豫,反倒会遗失战机。 而且,这一路上,墨画这位小师弟,虽年纪小,修为不高,但却十分机灵,对阵法的认知,也极为深厚。 他会的法术虽然冷僻,但手法却很精湛。 更何况,墨画目光澄澈,必然是个极为正直,不会打坏主意的好孩子。 他的话,可以相信一下。 慕容彩云下定决心,便道:“那阵法……” “师姐,你施法就行了,其他不用管。”墨画道。 慕容彩云一怔,但还是信了墨画,略作思索,便对欧阳枫道: “枫师兄,拖延一下。” 欧阳枫闻言微怔,片刻后猜到了慕容彩云的打算,眉头微皱,但想了想,并未拒绝。 慕容师妹既然想以上乘法术杀敌,必然有自己的考虑。 拖下去,本身也是无奈之举。 欧阳枫剑气凛冽,便和上官旭、花浅浅,联手牵制起了秃鹰。 这种时候,大家都很默契。 墨画点了点头。 世家弟子,若有可能,都会学一些上乘道法。 可目前的情况下,欧阳师兄修为深厚,要靠他牵制身形快,出手快,肉身强悍的秃鹰。 旭师兄有伤在身。 花师姐的实力,更多依赖灵器。 所以精通五行法术的慕容师姐,是最好的人选。 墨画也想看看,经五行源阵增幅后的上乘五行法术,威力究竟有多大。 欧阳枫等人,尽全力与秃鹰缠斗。 事不宜迟,慕容彩云也开始凝气施法。 她的身上,泛出强烈而刺目的五色光芒,这些光芒,凝聚在她身边,宛若漫天的云霞,衬得她霞光晶莹,如云中仙子。 五行霞光诀。 这是太虚门真传的,一门五行兼备的,上乘法术。 只不过,这五行之中,唯有一道金光,璀璨异常。 这是因为这套五行霞光诀,异常高深,慕容彩云目前只学了金系的法诀,不能五行合一。 可即便如此,在筑基期间,这门法诀的威力,也很不俗了。 这么大的动静,秃鹰也察觉到了。 他怔忡片刻,心中冷笑。 “蠢货!” “竟想用上乘道法,一招杀了我?” “到底是宗门弟子,论剑论傻了,只知学那些大而无用的招式。” 真正的生死之战,哪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只讲究朴实有效。 若是乱刀能砍死人,那就别讲章法,就用乱刀砍死,不要有多余的招式,不然死的就可能是你。 上乘法术? 秃鹰看着慕容彩云,冷哼一声。 且不说,凭这记法术的威力,能不能杀了自己。 就算能杀,神识能不能将自己锁死,还是个问题。 一旦失手,这记法术空了,那死的,可就是你们了…… 秃鹰目光阴毒,怡然不惧。 慕容彩云的灵力,在一点点继续,她的气息,也在逐渐攀升,可这种强大的威力,也只是让秃鹰忌惮了一下。 便在这时,墨画小手往地面一指。 一道赤金之色,蕴含五行本源之力的阵纹,蜿蜒浮现,凝结成阵。 一品十三纹,金源绝阵。 正在施法的慕容彩云,瞳孔一缩。 “这是……” “绝阵?!” 而且…… 慕容彩云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个小师弟,刚刚是怎么画阵法的? 手指往地上一点,阵法便浮现出来了?! 恍惚之间,她觉得自己的常识有些错乱。 什么时候,阵法是这样画的了…… 而在墨画注入神识,将金源绝阵画完的瞬间,一股玄妙的,澄澈的金光,瞬间升腾而起,覆盖在了慕容彩云身上。 站在金源绝阵上的慕容彩云,只觉得经脉微痛,灵力流转加剧,而她的金系灵力,躁动不安,就像是被注入了五行源力,而在不停地…… 沸腾。 灵力沸腾? 慕容彩云目光震动。 而后法术凝结完毕,她的金系五行霞光诀,灵力凝练,如同滚烫的金水,光芒万丈,汹涌澎湃。 这门绝阵,仿佛把她的上乘法术,又硬生生往上提升了一个品阶! 远处的秃鹰神色大变,瞳孔震惊。 怎么回事? 这个法术威力,怎么会突然强了这么多? 他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同样震惊于五行霞光诀威力的欧阳枫几人,瞬间回过神来,纷纷出手,想将秃鹰留住。 而慕容彩云,已经以神识,将秃鹰锁住。 她素手一指,受金源绝阵加持,漫天金色霞光,便铺天盖地,向秃鹰席卷而去。 秃鹰眼眸中闪过绿光,身上的阵纹,也忽明忽暗,他的气息,也隐晦了一些。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妖气陡然浓烈,模糊了神识的感知。 慕容彩云瞬间花容失色,“神识锁定失准了!” 漫天霞光,绚烂而唯美,又蕴含杀机,向秃鹰绞杀而去,但在最后关头,似乎失去了目标,也无法再改变轨迹。 秃鹰脸上既有惊惶,又有庆幸。 不愧是大荒一脉的四象阵法…… 又救了自己一命。 秃鹰冷笑一声,转身便想从霞光中逃出。 可就在此时,远处的墨画也微微一笑,伸出了邪恶的小手。 他的灵力,催发到了极致。 他的瞳孔,浮出漆黑色的诡纹。 他的神识,强大而坚韧,像是条条锁链,穿透四象阵的迷雾,将意图逃窜的秃鹰,死死锁住! 强大的神念降临。 秃鹰心有所感,笑容瞬间僵住,脸上一片惨白。 第603章 镇杀 第603章镇杀 自己被神识……锁死了?! 附近有高阶修士? 怎么会? 神识锁定,随后便是法术。 秃鹰心生警兆。 什么法术,要来了?! 不到一息时间,那种熟悉的,令人恶心的,溺水一般的窒息感传来。 锁链加身,水牢禁锢。 秃鹰瞳孔一缩,难以置信。 水牢术?! “是那个小鬼?!” 电光火石间,秃鹰突然想明白了。 自己被骗了! 被那个小鬼骗了! 他的神识,明明能锁死自己,他的水牢术,明明可以例无虚发! 但是那个小鬼,他留手了,他放水了! 他之前施展水牢术,屡次失手,没能困住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大意,让自己放松警惕,让自己以为…… 他的神识不如自己,他的法术,也锁定不了自己。 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在千钧一发,生死一线之际…… 他才认真起来,以强大的神识,锁死了自己,以极其迅疾,异常精准的水牢术,控制了自己。 将自己禁锢在了,这些蕴含澎湃灵力,威力强大的,五行霞光之下。 就像一条小毒蛇。 低调,隐忍,蛰伏,然后不知不觉,露出阴险的獠牙。 咬人不疼,但一出口,却能要了你的命! 太卑鄙了! 太无耻了! 秃鹰怒火焚心,几欲吐血,同时也心中震惊。 这个小鬼,为何神识会如此之强? 他混迹乾州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屁大点的小兔崽子,用神识给“阴”到。 这是第一次,而且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秃鹰看着漫天霞光,神色凝重无比。 他不知这法术,为何有了如此恐怖的威力,但心中明白,自己只要逃脱不了,被霞光笼罩,就必死无疑! 秃鹰头皮上的阵纹,骤然发亮,阴绿刺目。 他似乎催发了这幅四象阵法的全部力量,头皮不堪重负,开始裂出血纹,鲜血渗出,自头顶流下。 秃鹰满脸血迹,狼狈而狰狞。 他要拼死一搏。 而全力激发之下,秃鹰血肉与妖力,融合到极致,肉身几乎扭曲变形,似是妖力不受控制,在其体内汹涌肆虐。 秃鹰整个人,也变得既不像人,也不像妖。 但它的妖力,却也更加疯狂。 妖力澎湃,肉身扭曲之下,水牢术瞬间被挣破,灵力解构,化为水渍,消散无形。 秃鹰重获自由,狞笑一声,便想再逃。 便在此时,墨画的眼眸之中,诡异的黑雾,仍旧翻涌不止。 眼瞳之中,重影浮现。 诡算施展到极致,神识也流转至极限。 墨画的神识,又再一次牢牢锁定了秃鹰。 而不到一息的时间,墨画灵力流转,又凝结了一记水牢术,又一次精准无误地,将秃鹰锁在了原地。 那一刹那,秃鹰脸色煞白,目露恐怖。 这一次,他清晰感受到了。 这种神识…… 蕴藏着天真且冰冷的杀意。 明明境界上,不超过十六纹,但却有一种碾压式的强横。 甚至可以跨阶锁死自己,让自己根本无法挣脱。 匪夷所思,强大而坚韧,既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深邃感,又有一种变化万千的诡异感…… 这根本不像是“人”的神识! 秃鹰瞳孔剧颤。 那个小鬼……究竟是人是鬼,还是…… 邪神? 他的体内,难道也寄宿着,与神主一样的……道外之神? 他本身不是人,只是一具道外之神的血肉宿主? 秃鹰艰难转过头,可视线中,根本没有墨画的身影,若非自己察觉到了他的神识,可能怎么死的,是死在谁的手里,自己都不知道…… 霞光临近,锐利的金系灵力,切割着他的皮肉。 他的右肢,已经被灵力消解,露出了森森白骨。 即便是白骨,也在被逐渐风化。 秃鹰面露绝望,随后又有超脱的淡然,与皈依的虔诚。 他声音嘶哑而低沉,默然念道: “万劫不灭,荒神不死……” “刍狗众生,魂归……” 可他没说完,就被五行霞光吞没。 金光蔓延,灵力如刃,将他的肉身,切割得遍体鳞伤。 细碎的伤口上,血迹流出,又瞬间被灵力绞杀蒸发。 秃鹰瞬间丧失了性命,匍倒在地,死状凄惨,不堪入目。 而漫天霞光,也随之落在地面,将漫山的林木,绞成飞屑,将遍地的山石,碎成齑粉。 甚至连云雾和瘴气,都被驱散。 金色灵力,仍残留山间,宛若剪碎的日光,唯美之中,蕴含杀机。 欧阳枫等人神色震撼。 “竟然……真的杀了……” 这招法术,威力竟然如此之强! 竟真的一招,就将这被妖异阵法加持,肉身强悍的秃鹰,给镇杀了…… 众人失神之间,忽然便见一发火球术,疏忽间从眼前飞过,飞到远处,炸在了已经死去的秃鹰的尸首上。 轰隆一声。 秃鹰的尸首,被炸得飞了起来,又落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这才停了下来,没有任何动静。 显然是死透了。 众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不由全都转过头,看向用火球术“鞭尸”的墨画。 墨画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 “这人太坏了,我补个刀,确认他死没死。” 虽然墨画心中确定,这秃鹰,大概是死透了,神识感知中,他也没了气息,灵力紊乱,且在逐渐消散。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没事补几记火球,总归是没错的。 而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秃鹰,花招不少,皮糙肉厚,还挺难对付的。 墨画有些手痒,还想再补几个火球,但见大家都默默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道: “要不,你们补几下?我补过了……” …… 有伤在身的上官旭,看着墨画,心中默默叹气。 这墨师弟,跟婶娘交代的,不能说有差别,只能说完全不一样…… 他还记得,入门之前,婶娘千叮咛万嘱咐,说这墨师弟天真乖巧,心地善良,没什么心眼…… 修为又不高,肉身又弱,就会一点阵法,打架肯定吃亏,容易被人欺负,让自己多关照他一下…… 自己差点就信了…… 现在看来,这小师弟这么阴险…… 不,这么机灵,筑基中期的混战,都能“混”得游刃有余。 即便是凶狠老辣,奸猾狡诈的秃鹰,都被他的隐匿术“玩弄”,被他的水牢术戏耍,还被他火球术“鞭尸”…… 上官旭叹了口气。 太虚门新入门的那些世家弟子,嫩得跟羔羊一样。 他可不相信,同届的弟子中,谁有本事,能欺负到他这个小师弟。 或者说,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欧阳枫三人,看着墨画的眼神,也有点怪怪的。 尤其是慕容彩云,更是吃惊不已。 他没想到,他半路拉来凑数的,竟是这样一个师弟…… 擅长隐匿,精通阵法,感知敏锐,还有那种匪夷所思的,画地为阵的手段。 以及那极其罕有的,五行增幅的绝阵…… 除了正面交锋的能力太弱,其他各方面,都强得有些离谱。 还有水牢术,太快,而且太精准了。 秃鹰是死于她的五行霞光诀之下,但归根结底,其实是死于那连续两道,没有威力,但却刁钻至极的水牢术之下…… 墨画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有一点点心虚,便道: “师兄师姐,时候不早了,我们收收储物袋,捡捡东西,该回去了……” 欧阳枫等人闻言一怔。 慕容彩云看着墨画,更是神情古怪。 “师弟,你……经常做这种事?” 杀完人捡储物袋,怎么看起来……这么熟练? 墨画习惯性点头,点到一半,又连忙摇头,道: “不熟,不熟,这么危险的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慕容彩云无奈叹气。 其他几人也相顾苦笑。 不过时间的确不早了,他们经此苦战,灵力也消耗了大半,还有人身上带伤,所以是要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 回去之前,要先清扫战场,收缴下战利品。 为了避免遗漏,众人一起清缴,其他人心情放松,但难免有些倦怠,唯有墨画精神奕奕。 捡储物袋! 这种事他最喜欢做了! 不过还是阵法要紧。 他先是把附近的阵法,一一都给拆了。 把阵法之中,供给阵眼的灵石,先给“没收”了,然后再查查阵枢,看看阵纹,是否有自己没学过的阵法知识,如果有,就仔细记下。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这天下那么多阵师,总有人会一些自己不会的东西。 要学会取长补短,集思广益。 更何况,秃鹰的阵法水准,明显很强,只不过擅长的阵法类型,偏颇了一些。 拆完阵法后,墨画又进山洞看了看。 这里显然,是这伙罪修临时歇脚的地方,有一些生活痕迹,也有一些灶炉阵法,但极为简陋。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妖兽骨骼。 看着细小,不像是大型兽类的骨头,更像是鹰隼之类的桡骨和尺骨。 附近山石上,也有一些棕褐色的羽毛。 妖兽……鹰…… 墨画皱眉。 <divclass="contentadv">他又想到了,秃鹰头上,那鹰纹一般的阵法。 “四象阵法……与妖兽有关……” “可这种关系,究竟是什么?” “四象阵是如何构成的,他们是怎么用妖兽,来画四象阵的?” “通过四象阵,汲取妖力,强化肉身……岂不是会变成人妖?” 就像秃鹰临死之时那样…… 过度激发阵法,汲取妖力,使得一身血肉,都被妖力同化,失了人性,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模样…… 自己若学会了四象阵,会不会也变成这幅模样? 墨画想了想,觉得有些后怕。 他现在这样挺好的…… 他可不想真的变成“小怪物”。 变成那种半人半妖的怪模样,以后还怎么见爹娘,还有自己的小师姐呢? 一定要慎重点。 墨画想了想,又在附近找了找,可还是没有其他阵法的痕迹,书册、玉简、阵纹都没有。 他以神识扫视,以衍算窥视,都没发现蛛丝马迹。 “看来,只能等会从秃鹰身上找了……” 很快,众人便搜罗好了,将储物袋,全都集中在了一起。 欧阳枫等人,出身世家,很多东西看不上眼,所以搜罗得粗疏,只挑了一些显眼的东西。 墨画就不一样了,他搜罗得极为细致。 但凡有一点蹊跷的东西,他都搜刮来了,摆在面前,满满地堆了一小堆。 整个山洞附近,现在干干净净,被蝗虫啃过一般。 上官旭道:“师弟,这些大多……没什么用吧……” “以防万一,”墨画道,“万一留着什么阵法,阵纹的,现在盘查一遍,还能找到漏网之鱼。” “行吧……” 他们发现,这位小师弟,对阵法很是执着,真的一丁点线索都不放过…… 之后开始处理战利品。 墨画也真的从这些七零八落的“破烂”中,扒出了一些零碎的阵纹。 看不出是什么来历,但墨画也仔仔细细,一一记下了。 但也仅此而已。 其他的,都是灵石、灵器、丹药这些,修士常见的东西。 一些书册玉简,也没什么稀奇。 这些由慕容彩云做主。 灵石众人便平分了。 这些罪修,坏事干得不少,身上的灵石,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但这只是对墨画而言。 慕容彩云他们,都是世家出身,不缺这些灵石,所以分到灵石的时候,神色如常。 众人中,唯有墨画眉开眼笑,很是开心。 两万三千灵石! 够自己用很长很长时间了。 果然,到了乾州这个地方,灵石花的多,“赚”的也多。 墨画美滋滋将灵石收起来。 剩下的东西,就没办法平分了。 而且都是赃物,不好处理。 按照惯例,要先交给道廷司,登记入册,然后折算成功勋,大家再酌情,将这些功勋分了。 对宗门弟子而言,功勋可比灵石重要。 这些东西,很快就清点处理完了。 但墨画有些失望。 无论是自己搜刮的,还是大家一起搜罗的,都只有零碎阵纹,没有完整的,正式的四象阵法的阵图。 尤其是秃鹰画在秃头上的那副阵法。 天色渐暗,山风料峭。 众人起身要走,墨画想了想,这才委婉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慕容师姐,我能看看,秃鹰头上的阵法么?” 秃鹰的尸首,被敛入了一具简单的棺木中封存。 这是要上交道廷司,用来完成悬赏,兑换功勋的。 他头顶的阵法,墨画还没来得及细看。 慕容彩云微微蹙眉,斟酌道: “伱……知道那是什么阵法吧……” 墨画点头,“应该是四象阵。” 慕容彩云叹了口气,“这应该……不是普通,或者说,不是正常的四象阵……” “四象阵即便运用了兽纹,也没这般妖异凶戾……” “否则的话,整类四象阵法,便会被归类到‘邪阵’,或是‘魔阵’之中,被道廷彻底封禁了。” “这秃鹰的四象阵,借妖力,融血肉,怕是用了些旁门左道……” “师弟你,最好别学啊……” “嗯嗯。”墨画点头,但还是道:“我不是学,我就是研究研究,‘批判’一下……” 批判…… 这小师弟说话,真是机灵古怪…… 慕容彩云还是有些踌躇。 墨画便道:“我主要是拿回去,给荀老先生看看。” 墨画又将“荀老先生”搬了出来。 这招也果然好用。 慕容彩云一听荀老先生,神色微怔,随后便轻松了几分,缓缓点头道: “既是如此,那你看看吧……” 于是众人又为了墨画,将封存秃鹰的棺木打开。 秃鹰过度吸收四象阵,妖力膨胀,肉身变形,又被太虚门上乘法术,五行霞光诀镇杀,死后还被墨画,补了一记火球术。 所以尸首,已经没什么人样了。 但他身上的阵纹,反倒完好无损,像是…… 墨画心中微动。 有着自己的“生命”? 生命…… 墨画心底一颤,专心打量起这副阵法…… 这副四象阵法,不像是“画”上去的,更像是依附寄生上去的。 阵式本身,极为稳固,即便过度使用,又承受了大威力的法术,也能保持自身阵纹和阵枢形制不变。 墨画取出纸笔,心中稍加推衍,而后一边看,一边记。 花了将近半个时辰,将秃鹰头上,这副四象阵法的阵图,完完整整地记录了下来。 慕容彩云几人,便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直到墨画记完阵法,也将阵图收好了,众人这才起身,连夜赶路,到了点苍城。 为免夜长梦多,他们先去道廷司,上交了秃鹰的尸首,并将前后因果,简单说了。 当然,如何杀的秃鹰,相关的一些道法和阵法细节,也都只是说个大概。 事关修士功法和道法传承,详细的战斗,道廷司也不会过多追问。 之后,就是道廷司的事了。 如何清点赃物,如何折算功勋,如何将死去的秃鹰定罪示众。 还有,秃鹰虽死了,尸首也送到了道廷司,但他手下还有几个罪修,同样劣迹斑斑,在道廷司有案底。 这几个罪修,死在点苍山。 也要道廷司的执司,前去收尸,然后核对通缉名单,一一销案,同时也能折算一些功勋。 这些事,要道廷司一一处理。 而墨画几人的任务,就到此结束了。 此事了结之后,众人便到点苍城的客栈,暂时休息,明日一早,再返回太虚门。 虽然奔波了一天,但墨画晚上,还是在道碑上,练了一晚上阵法。 练习的是普通阵法,目的是为了增强神识。 至于四象阵,为了避免意外,墨画打算回宗门后,再仔细研究。 万一出了问题,也有荀老先生兜底。 次日醒来,众人心情愉悦,便决定逗留半日,稍微放松一下。 墨画也觉得机会难得,便跟着师兄师姐们,蹭吃蹭喝,在点苍城玩了半天,买了些新奇的东西。 下午他们便要启程返回宗门了。 临行前,慕容彩云和欧阳枫,又去了趟点苍城的道廷司,简单办了些手续,补充说了些经过,便算了结了这份差事。 回来的时候,慕容彩云还带着一个,印有道廷司印记的储物袋。 慕容彩云将储物袋打开,“这是道廷司退下来的……” “也是秃鹰这几个罪修身上的东西,但没什么用,折算不成功勋,便退还给我们了……” “你们看看,有什么想要的,便自己拿去吧……” 慕容彩云一件件东西往外翻,有些寻常丹药,有些破损的灵器,还有一些字画之类的…… 的确都不算贵重。 忽而墨画眼尖,看到了一枚令牌。 他忙问道:“慕容师姐,这枚令牌是什么?” 慕容彩云看了看,迟疑道: “这好像是……传书令……” “传书令?” 慕容彩云点头,“就是修士之间,传递文书讯息用的令牌,跟我们的宗门令有点像,但功用要粗浅很多……” 墨画疑惑,“这也是秃鹰他们身上的?为什么我之前没翻到……” 慕容彩云笑道: “搜查这种事,道廷司经验丰富得多,有些手段,也只有道廷司才知道,我们搜不到很正常……” 墨画点了点头,又问:“那这传书令里,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么?” 慕容彩云神识微微看了看,摇了摇头,“看样子只是普通的传书令,没什么特别,而且这里面的文字,都被人抹掉了……” 墨画微惊,“抹掉了?” 慕容彩云点头,“现在里面,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就是不知,里面的讯息,是秃鹰临死前抹掉的,还是被道廷司销掉的……” 墨画眼睛微亮,满脸期待道: “师姐,那这令牌,能给我玩玩么?” 我不断章…… 只是写多了,写不动了,只能写到哪停到哪了……(.) 第604章 噩梦 第604章噩梦 “给你玩玩……” 慕容彩云听着这孩子气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传书令不是拿来玩的。 不过墨画既然这么要求,她也没拒绝。 这些储物袋的东西,本就是众人各取所需。 一枚空白的传书令,她留着也没用。 “行吧。” 慕容彩云将白玉制成的,内容已经被抹消后的,空白的传书令,递给了墨画。 “谢谢师姐!” 墨画开开心心接过,当成“宝物”一样收了起来。 慕容彩云失笑,微微摇头。 剩下的东西,众人简单分了分。 因为本就是道廷司那边“挑剩下”的,又不贵重,所以基本谁开口要,慕容彩云就给。 最后一笔战利品“分赃”完毕,众人便打道回宗了。 来时时间紧促,回去心情就比较悠闲了。 慕容彩云雇了一辆马车,宽敞而且豪华,焚着雨雾香,铺着貂毛毯,坐着软绵绵的,很舒服。 墨画看着富丽堂皇的马车,猜测慕容师姐家里,一定也很有钱。 他又往前看了看。 拉着马车的,是四匹高大俊武的灵马。 这是二品灵马,是修士专门豢养,用来拉车的。 这四匹灵马,威风凛凛。 墨画不由想到了“大白”。 当初他跟着师父云游,还有傀老、小师兄和小师姐陪着,一路上跋山涉水,拉车的白马,就是“大白”。 大白这个名字,还是墨画给它取的。 墨画猜它肯定很喜欢。 自己一喊它大白,它就很亲昵地用脑袋蹭自己。 至于“大白”的原名,叫什么云,什么龙骥的,有些拗口,墨画就没怎么记在心里。 “也不知大白的品种,跟这些大马比,谁更好一点?” 墨画在心里默默嘀咕着。 白云飘飘,马蹄悠悠。 往事如山色,一片片,浮光掠影,自面前掠过。 走着走着,墨画心中忽而有了一些失落和酸涩。 那些陪伴了自己很久的人,忽然之间,都不在身边了。 而自己却还要,孤身一人,一直往前走。 也必须要,一直往前走…… 墨画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又夹杂着一丝坚毅。 “师弟……” 一声温婉清丽的声音,唤回了墨画的思绪。 慕容彩云温和道:“你有心事么?” “没有……” 墨画摇了摇头。 一旁的花浅浅,忽而掩口,笑着打趣道: “怕不是有了心上人,在想着哪位俊俏的小师妹吧……” 墨画脸颊微红,否定道: “不是!” 众人见状微怔。 想着与秃鹰一战中,墨画精通隐匿,擅长阵法,以水牢困敌,以火球“鞭尸”。 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暗施冷箭,以水牢术“坑”死了阴狠狡诈的秃鹰的种种行为…… 不仅心思缜密,从容冷静。 甚至还有着一种包含天真的杀伐果断。 虽然看着亲切可爱,但又有一种,神识深邃,难以捉摸的违和感。 所以这一路上,众人虽神情如常,但心中一直有些忌惮。 但现在提及“心上人”,“小师妹”这种事…… 墨画白皙的脸颊,突然就红了,红晕微染,愈发显得唇红齿白,眉眼如画。 还带着一点羞涩和局促。 看着就是一个纯真而害羞的小师弟。 几人心中,忽而便没了芥蒂,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墨画见众人都看着他笑,脸更红了,辩解道: “真不是!” “好好……” “你们不信?” “信,信……” “那伱们怎么还笑?” …… 马车里的气氛,也欢快了许多…… …… 乾州的大路上。 马车一路不停,坐着舒适,虽觉着有些慢,但四匹大马,健步如飞,实际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将近傍晚,马车便进入了乾学州界。 欧阳枫是太阿门弟子,花浅浅是百花谷弟子,他们中途便要下车。 “慕容师妹,浅浅师妹,上官师弟,小墨师弟……” 欧阳枫一板一眼地,温和有礼地,把每个人的名字都念了一遍,这才拱手道: “我先告辞了,下次遇到任务,有机会再见……” 众人也都拱手告别。 欧阳枫最后看了眼墨画,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道: “墨师弟,有空可以来我太阿门,观山览景,交流论道,我也可以尽下地主之谊……” “谢谢枫师兄!”墨画很开心,连连点头道: “一定一定!” 之后是花浅浅。 她穿着一身,锦绣百花道袍,容颜俏丽,虽看着有些恬静,不爱说话,但那是因为不熟。 熟悉之后,她意外地活泼。 她跟众人道别后,也特意对墨画道:“小师弟,有空也来我们百花谷玩啊……” 墨画一愣,“百花谷……全是女修,男子不能进吧……” 花浅浅促狭一笑,“给你找一身女弟子的裙子穿上,擦点胭脂,施点粉黛,扮成‘小美女’,自然就能进去了。” 墨画有些生气,坚决道: “我才不!” 自己可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能穿女子的衣服?! 岂有此理! 花浅浅见墨画气呼呼的样子,笑得更开心。 笑了一会,她又盯着墨画看,似乎是在想着墨画,穿锦绣百花道袍的清丽模样,顾盼之间,眸光流转,一脸的期待。 墨画只觉身上一寒,立马离她远远的,躲到了慕容彩云身边。 慕容彩云无奈叹气。 …… 花浅浅下车后,又远远向众人招了招手,便转身走向繁花似锦,四季如春的百花谷了。 之后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程,便回到了太虚门。 慕容彩云比墨画高一届,住在女弟子居,所以先告别道: “上官师弟,墨师弟,我先走了,道廷司那边结算完功勋,我便转到你们的太虚令上。” 墨画和上官旭拱手致谢。 墨画想了想,又低声道:“慕容师姐……” 慕容彩云微怔,“有事么?” 墨画便说出了,自己“处心积虑”,筹划了一路的打算: “师姐,你下次再接任务,遇到需要隐匿打探,需要布阵解阵,需要法术困敌,又或者需要五行法术增幅的情况下……” “能带我一个么?” 太虚门的悬赏任务,有诸多限制。 尤其是对墨画这种刚入门,修为不高,经验较浅的新人,要求更多。 接不到任务,就赚不到功勋。 因此,墨画只能想办法,跟着慕容彩云“混”任务了。 慕容彩云一愣,“你……很缺功勋么?” 墨画点头,“我要赚功勋,换阵法。” “可是……”慕容彩云皱眉,“荀老先生那里,有不少阵法吧……” “荀老先生说了,不能坏了宗门的规矩,要让我自力更生,自己赚功勋,自己换阵法……”墨画说道。 只是他没说,荀老先生其实只让他接“入门”任务。 这些追缉、追杀类凶险的任务,荀老先生压根就没想过,墨画会去接,也没想过,他还能完成…… <divclass="contentadv">慕容彩云微微颔首。 确实,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即便对弟子再偏心,也不能坏了宗门规矩。 这的确是荀老先生做事的风格。 “可是,这些事很……” 慕容彩云本想说“很危险”,但想了想惨死的秃鹰,忽然意识到…… 危险倒的确是危险。 但“危险”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至少现在,墨画安然无恙,而秃鹰,已经凉得透透的了…… 慕容彩云眸光微闪,心思转动。 这次任务,其实的确是很危险的。 秃鹰的实力,不可小觑。 尤其是他头上,纹着奇异的四象阵法,解开阵法,血肉融合妖力,实力暴增,几乎媲美筑基后期修士。 在她这些年追缉的罪修和魔修中,有秃鹰这般实力的,也并不多见。 更何况,秃鹰还精通阵法。 没有墨画,他们此行还真未必能全身而退。 反倒是墨画,聪明又机灵,会隐匿,擅阵法,神识感知强。 单凭墨画自己,想杀秃鹰,应该是没可能的。 但若是想从秃鹰手里逃走,应该是游刃有余。 所以,真说危险。 最危险的,是被墨画盯上,然后死掉的“秃鹰”。 其次,是自己这几个人。 最后才会是墨画…… 慕容彩云点头道:“好!” 墨画也开心不已,“谢谢慕容师姐!” 他没想到,慕容师姐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一旁的上官旭,也有些吃惊。 他还以为,这种危险的事,慕容师姐必然会拒绝,哪怕答应,也多多少少会推却几次。 慕容彩云看着墨画,温和一笑。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她藏在了心里。 绝阵…… 可增幅五行灵力的绝阵! 这种绝阵,极其稀有,十分罕见。 而且她几乎没听过,整个乾学州界,有哪个筑基弟子能够学会这等功用强大的阵法。 这种阵法,接近五行的本源。 那种灵力沸腾,法术升阶,威能蜕变,镇压邪魔大杀四方的感觉,只要体会过一次,就根本拒绝不了。 那漫天璀璨唯美,又杀机四伏的五行霞光。 至今一回想起来,慕容彩云还有些心潮澎湃。 慕容彩云不由看向墨画,眸子熠熠生辉,仿佛在看一个稀有的,珍贵的,可增幅法术威力的“先天灵宝”。 “可惜了,不能随身带着……” 慕容彩云有些遗憾地想道。 墨画觉得慕容师姐的目光,有些怪怪的,不由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之后寒暄了几句,慕容彩云也离开了。 墨画和上官旭,向弟子居走去,一路上也聊些有的没的,譬如哪位长老脾气最差,哪里的膳食味道最好…… 山间也有一些“野味”,是后山长老养的金毛鸡,可以烤了吃,味道极好,但别留下手脚…… 因为长老是不能私自推算弟子因果的。 所以偶尔,你偷了鸡,烤着吃了。 他们不能去算,也就不会知道“凶手”是谁…… 但你若留下证据,被长老顺藤摸瓜,朴素地“推理”出来了,那你就倒大霉了…… 上官旭说了许多,墨画大开眼界。 这都是前辈师兄的经验总结! 墨画牢牢记住了。 分别时,上官旭想起什么事,便道: “有空可以去上官家做客,婶娘在家,一直念叨着你,担心你……在宗门有没有……” 上官旭神情有些微妙,“……有没有被人‘欺负’……还一直叮嘱我多关照你……” 墨画笑着点头道:“琬姨人真好!” 随后他又有些疑惑,问道: “上官家……在哪?” 他到现在,都没见过上官家的府邸。 乾州学界,好像是没有。 在清州城,琬姨带他去过的地方,也都是顾家的宅邸。 上官旭拍了拍额头,抱歉道: “忘了跟你说了,上官家的祖宅,距乾学州界较远,上官家的人,到乾学州界,一般都会在顾家借住……” “顾家也是大家族,与上官家世代联姻,渊源很深,来往也很密切,说是同气连枝,也不为过……” “婶娘便带着瑜儿,暂时在清州城的顾家休养,你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 墨画点了点头,却忽然一怔,“休养?” 上官旭目光微沉,顿了一下,叹道: “瑜儿他……有些不大舒服……” “不舒服?” 上官旭点了点头,踌躇了片刻,似乎不太想说,但念及墨画是瑜儿的“救命恩人”,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瑜儿现在……偶尔会做噩梦……” 墨画一愣,皱眉道:“噩梦?” “嗯,”上官旭叹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仪叔叔和琬姨请人算过因果,也请丹师看过病,但也都没发现什么……” “而且瑜儿不能离开清州城……” “一离开清州城,噩梦就会加剧,有时白日打个瞌睡,也会梦魇缠身,全身颤抖,冷汗岑岑……” 上官旭皱着眉头,心有不忍。 墨画也有些心疼,便问道: “瑜儿,他从小就这样么?” 上官旭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我倒不清楚,瑜儿身份特殊,小时候的事,我们这些嫡系子弟,为了避嫌,不会多问的……” 避嫌…… 墨画想了下,大概明白了。 世家里面,利益极大,所以有时候亲情反倒冷漠。 一些善意,也很容易被扭曲…… 上官旭叹了口气,又接着道:“瑜儿小时候的事,我不大清楚,不过自从上次……” 上官旭顿了一下,见四处无人,这才压低声音,叹道: “被‘劫’走之后,不知经历了什么,噩梦便加剧了,而且……越来越严重……” “婶娘心痛,担心得茶饭不思。” “而瑜儿有时做噩梦,半梦半醒之间,会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 “可能是被你救下后,劫后余生,所以心生亲近,一直念着你……” “婶娘也想你有空,能去看看瑜儿……” “但你刚入门,根基不牢,她怕耽误你修行,就没跟你提这件事……” …… 上官旭神色无奈。 墨画目光微微凝起,点头道: “好的,我有空去看看瑜儿!” 上官旭松了口气,“那便有劳你了。” 墨画笑了笑,而后又叮嘱道: “旭师兄,你也要好好养伤。” 上官旭微怔,心中微暖,点头道:“谢谢师弟。” 两人分别后,墨画便回弟子居了,趴在桌子上,默默琢磨起来。 “瑜儿……噩梦……” “不能离开清州城……” “被拐卖……” 墨画皱眉,觉得有些蹊跷。 可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 墨画叹了口气。 他还是很喜欢瑜儿这个单纯善良的孩子的,琬姨对自己也很好,现在瑜儿噩梦缠身,墨画心里也不是滋味。 可这次旬休,已经用完了。 墨画想了想,便打算下次旬休,抽空去清州城的顾家看看。 有点累了,先4k多字咸鱼几天,为过年攒攒稿子,争取过年不请假~ 别喷我呗(,,.,,) 第605章 雷纹 第605章雷纹 墨画主意已定,第二天,还是正常去上课。 上完修道课程后,又上了一节炼丹课,一节炼器课,最后跟着混了一节剑修的课。 剑修的课,墨画本是不用上的。 他是灵修,专修法术。 而且剑器很贵,他也用不起。 但秉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还是需要了解一下的。 更重要的是,墨画一直惦记着,那门他从隐晦的因果中,稀里糊涂“推衍”出来的,只有一个名字的“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真正的剑诀修不起。 但“神念化剑”,或许可以修一下。 神念化剑,顾名思义,既含“神念”,又含“剑法”,应该跟两者都有关系。 所以但凡“剑修”的课,墨画只要有空,也都会跟着蹭一下。 一边学些剑修基础。 一边留意着,是否有“神念化剑真诀”的线索。 一边在研究着剑修的利弊,心里默默琢磨着,将来若遇到剑修,自己该如何应对。 但或许是刚入门,剑修的课程都很基础。 墨画听了好几个月,也只学了点皮毛,剑气都凝不出,更别说真正的御剑了…… 与此同时,他也从剑修长老口中,听到了不少太虚门,赫赫有名的剑诀: 像什么“太虚离火剑诀”、“太虚两仪剑法”、“太虚归一剑式”……等等。 但从没任何人,有只言片语,提及过“太虚神念化剑真诀”这八个字…… 不知道是这门神念化剑之法,太冷僻了没人学,太难了没人会,还是说太古老了已经失传了…… 墨画叹了口气,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找了。 来日方长,只要自己一直“惦记”着,总归有一天,能找到一些这门剑法的线索。 更何况,还有荒山破庙里的那个落魄山神。 黄山君…… 墨画点了点头。 等哪天做任务,途径那座荒山,顺路再去找它问问。 现在自己要上课,还没时间去找它…… 下午最后一节,是阵法课,荀老先生又偷懒了。 作为“小师兄”的墨画,只能尽职尽责,替荀老先生代课。 上完课后,一天的课程就结束了。 墨画回到弟子居,有了空闲,开始研究,从罪修“秃鹰”的秃头上,拓印下来的,那副有些妖异的四象阵法。 四象阵法! “又有新阵法可以学了……” 墨画精神大振,眼睛亮晶晶的。 而且这副阵法,还不是一般意义上“新”的阵法。 四象阵法,是脱离了五行和八卦范畴,真正意义上,全新的阵法类型。 只不过,可能带了一点点妖异和凶险。 弟子居内,明火灯盏的光芒,明亮而温暖。 室内朴素,但干净而整洁。 墨画趴在桌子上,摊好阵纸,备好笔墨,取出自己拓印下的那副四象妖纹阵法,开始研究起来…… 这副阵法,纹路奇特。 阵枢结构简单,但阵纹却很是复杂。 而且不像五行八卦类阵纹,形约内敛,端正玄奥。 这副阵法的阵纹,宛如是从妖兽的形态上,临摹而来,笔法象形,如鹰似隼,爪牙外露,张狂而肆虐。 既新奇又妖异。 不过只要是阵法,拆完之后,只有纹路。 只要道心澄净,也没什么好怕的。 墨画开始对阵法解构,拆解阵枢,析出阵纹,如同庖丁解牛,剔骨去肉,目无全牛。 他的天机衍算,越发纯熟,对这类阵法的解析,就越透彻。 很快,墨画就拆完了。 一副四象阵法,被墨画拆成了十多个,独立的四象类阵纹。 墨画看了看阵纹,却不由挠了挠头: “不对啊……” 这个阵纹,细细看来,根本不像是四象阵纹。 与荀老先生之前教自己的迥然相异。 或者说,只有看起来,像是四象阵纹…… 但真要“研究”,或者是“学”,又与一般的四象阵纹,有着极大的差异。 “阵纹变式?” 墨画皱了皱眉。 他也只能想到这个原理了。 荀老先生教自己的,是基础的,浅显的,入门的四象阵纹。 就像是启蒙用的。 但秃鹰头上的四象阵,更像是进阶的阵纹形式,蕴含了复杂的变化,而且明显是专门用来融合妖力,强化杀伐的阵法。 兽纹,近妖,容易失去人性…… 墨画有些忌惮,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花点时间学一下。 不学一下,亲自画几遍,是体会不了阵法本身的奥秘的。 若是发觉,有什么“妖化”的端倪,或是走火入魔的迹象,自己再停下。 墨画一边临摹,一边衍算,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将四象鹰纹阵法,简单学了个大概。 四象鹰纹阵法,只有十四纹。 墨画在纸上画了一遍,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没用……” 阵纹清晰地画在纸上,跟秃鹰头上的一样,甚至阵纹上,类似羽毛,爪牙的一些极细微的笔迹,自己也都完美复刻了。 但注入灵力后,这副阵法,一点反应都没有。 墨画神识视界之中,这幅阵法,也只有形骸,而没有神韵,更没有流转的阵力轨迹。 “还差了什么……” 可差什么呢? 妖力? 自己去哪里弄妖力去? 总不能不做“人”了,去学那些魔门的妖修,修血腥的妖法,跟妖兽一样,吃人修行,蕴养妖力吧…… 墨画摇了摇头。 这副阵法,暂时没用了…… 可随即墨画又有些好奇。 他记得,秃鹰那人,也没修妖法,他的灵力也是正常的,为什么他能画出这种妖异的四象阵法呢? 又或者,从本质上来说,四象阵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墨画摸着下巴,仔细琢磨起来…… 五行八卦,体系明确,操控的是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等,天地万象的自然之力。 那四象呢? 不会就是为了,操控妖力吧…… 操控妖力的话,一不注意,不就会被妖力侵蚀,“走火入魔”了么? 墨画总觉得,自己还忽略了什么…… 他又将四象鹰隼妖纹,和荀老先生教自己的,那些基础的,正规的四象阵纹比对了一下。 墨画借天机衍算,窥视阵纹本源,自行衍化阵纹的诸般变化。 忽而墨画一愣,目光陡然锐利。 识海中衍算的阵纹轨迹之中,这两类阵纹,经过数次演变,对比之后,忽而重叠。 重叠的部分,显出了一些,更本源的纹路! 电光火石之间,墨画恍然大悟。 荀老先生教自己的四象阵纹,是“兽纹”。 而秃鹰头顶的四象阵纹,是“妖纹”。 妖和兽,不完全同类,但是同源。 同样的,妖纹和兽纹,形制有别,但其根本的阵纹,是共通的。 也就是说,四象妖纹和四象兽纹,都是建立在一套,更底层的,也更基础的四象阵纹之上。 基础之下,还有基础。 妖纹和兽纹,都是一种底层“四象阵纹”的基础变式。 所以,它们都是四象阵法,但又截然不同。 “原来如此……” 墨画精神一振,开始细细比对,小心翼翼地通过神识衍算之中,阵纹轨迹的重叠,来解析出这些共用的,基础的四象阵纹。 一道道阵纹,被墨画重新衍算,比对,解析出来,并被他画在纸上…… 半个多时辰后,墨画终于算完了。 他将这些,更基础的,通用的四象阵纹,一道一道,排在一起,仔细看着。 这些阵纹,比起“鹰纹”或者“兽纹”更加抽象一些。 更像是…… 锁链,或者是樊笼…… 看着看着,墨画忽而睁大眼睛,心神一震。 这些阵纹…… 他见过! 墨画连忙打开储物袋,从储物袋的底部,翻找出了几块木板,这几块木板上,就刻着极其类似的纹路。 虽然笔画有些出入,纹路也有很多不同。 但墨画经验丰富,一眼就能看出,这两类阵纹,的的确确是同出自一脉的阵法传承。 这几块木板是…… 墨画目光微凝,喃喃道: “瑜儿……” 在那间食肆里,他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瑜儿的时候,瑜儿被关在箱子里,箱子上画有阵法。 这几块木板,是关瑜儿的那个木箱上的。 木板上的阵法,也是困住瑜儿,隔绝了气息和感知的,那道陌生的“锁”类阵法。 那套“锁类”阵纹,墨画通过天机诡算和天机衍算,透彻了一些奥秘,掌握了部分“生克”关系,从而解开了阵锁。 但因为本身是连蒙带猜的,知其然,但不知其所以然。 根本的阵理,墨画其实一窍不通。 后面拜入宗门,功课也多,无法分心他顾,墨画也就将这些阵纹渐渐淡忘了。 他没想到,现在阴差阳错下,竟又见到了这套“锁阵”的阵纹…… 可对这些阵纹的领悟,就到此为止了。 因为不是完整的传承,墨画也只能摸索到这些了。 必须要想办法,弄到更多的,同类型的四象阵法或是四象阵纹才行…… 墨画皱了皱眉,心思急转。 四象兽纹…… 四象妖纹,罪修秃鹰…… 四象底层阵纹,不知名的锁阵,瑜儿…… <divclass="contentadv">人贩子,蒋老大…… 墨画还记得,道廷司颁布的通缉令中,记载的秃鹰的罪状: “强行采补过女弟子,杀过人,还做过人贩子,贩卖年幼修士,给魔修做‘口粮’……” 做过“人贩子”…… 墨画心思微动。 蒋老大是人贩子,秃鹰也做过人贩子,贩卖修士…… 这是不是意味着,秃鹰和蒋老大那群人,可能有过交集,要么沆瀣一气,一起做过坏事,要么甚至完成就是一伙的。 蒋老大的木箱上,有锁类四象阵法,秃鹰的光头上,有妖纹四象阵法…… 这样一来,他们用的阵法,应该也是同一出处? 墨画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名字: 屠先生…… 这个屠先生,是蒋老大提及过的,听起来很神秘。 蒋老大言语之间,对其也极为尊重,甚至有些畏惧。 “跟蒋老大一伙的,大概率不是好人……” “叫‘先生’,应该不是莽夫,不是体修,不是亲自操刀的刽子手……” “要么会衍算,要么会阵法,又或者,两个都会?” “那么这套四象阵,莫非就是出自‘屠先生’之手?” …… 墨画点了点头,脑海中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 逮到这位神秘的“屠先生”。 他的身上,肯定有四象阵的传承,而且还必然不会是,普通的四象传承。 这种“锁类”阵纹,给墨画的感觉,相当晦涩高深,接近四象阵法最深层的奥秘,甚至有一点“五行源纹”的意味…… 墨画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这个屠先生…… 是只大肥羊! 若是真逮到了,不仅能薅羊毛,甚至能吃羊肉,烤羊排,骨头也能拿来炖汤! 还有瑜儿…… 他们打瑜儿的主意,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自己更不能放过他们。 只不过,这位“屠先生”,恐怕修为很高,阵法造诣不低,即便是衍算,估计也很精通…… 而且他还藏在暗处,恐怕没那么容易揪出来…… “要找找线索,徐徐图之……” “实在不行,就向道廷司举报,还有太虚门,有上官家和闻人家,有上官叔叔和琬姨……” 墨画数了一圈,这才发觉,其实不用自己亲自动手,“打手”是很多的。 他只要见机行事,跟着“捡漏”就成。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这样更稳妥些。 “可怎么才能找到这位‘屠先生’呢?” 墨画将进入乾州后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发觉这位屠先生的线索,少得可怜。 最明显的,就是“人贩子”。 墨画心里默默想道:“看来以后的宗门任务,要专门找些人贩子的悬赏来做了……” “还有蒋老大,以及秃鹰……” “他们人虽死了,但人际关系肯定还在,而且物以类聚,在一起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好货色,大概率也都是被道廷司通缉的罪修。” “找到这些人,严刑拷打……不对,是用火球术‘感化’一下,他们良心发现了,应该会告诉自己一些实情……” “还有就是……” 墨画又从储物袋中,翻出一枚玉令。 正是秃鹰手里的那枚传书令。 他检查过了,传书令里面的确干干净净,一片空白。 但他是阵师,知道“有无相成”的道理。 “有”可以变成“无”,“无”也可以化为“有”。 更何况,张澜叔叔也告诫过自己,“雨过留痕,雁过留声,修士做任何事,都会留下痕迹……” 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墨画打算研究研究,看能不能从传书令中,找出“秃鹰”的线索。 看看他跟谁,都传过什么字,说过什么话。 …… 之后的两天,墨画都用来研究传书令了,可研究了许久,都没什么进展。 传书令里的门道,墨画还是一无所知。 墨画叹了口气。 果然闭门造车,还是不行…… 他现在的阵法造诣,尤其是阵法阅历,还不足以支撑他,快速洞悉一门陌生阵法的奥秘。 哪怕他身兼诡算和衍算。 不过他现在是在宗门,是太虚门弟子,不会就学,不懂就问…… 墨画便跑去问荀老先生。 有些话是不能问的。 譬如太虚神念化剑真诀,或是涉及天机诡算、天机衍算的事。 但“传书令”这种东西,没有太大因果,问问应该无妨。 荀老先生只是有些诧异,问道: “你怎么突然问‘传书令’的事了?” 墨画腼腆道:“我出身离州的小仙城,之前没见过传书令,所以一时有些好奇……” “我想传书令里,定然包含了一些阵法原理,但我琢磨了几天,没有头绪,便向老先生您请教来了……” 荀老先生微微颔首。 有求知欲,有求道之心。 遇事好奇,知道自己思索。 思而不得,又能虚心求问。 不错…… 荀老先生很满意。 至于“传书令”的事,虽然现在教,还有点早了,但提前点拨几下,让他心里有数,将来再学也事半功倍…… 荀老先生心里默默思索着,而后开口道: “这类阵法,比较复杂,不适合你现在学,但既然你好奇,我便将一些基本的阵理告诉伱,你做到心里有数即可……” “但是不要好高骛远,不要在这上面,浪费太多心力,还是要踏踏实实,一步步,将常规阵法学扎实了才好……” “嗯嗯!” 墨画连连点头。 荀老先生便道:“传书令,是传书用的,涉及的阵法,是八卦类的‘震’系阵法,也就是俗称的‘雷纹’阵法……” 这点在墨画意料之中。 墨画想了想,问道:“老先生,雷纹是不是与‘元磁’有关?” 荀老先生微微颔首,“不错,但所谓的‘元磁’,与正常的‘雷纹’有所区别……” “传书令涉及的阵纹类别,不是‘雷’,而是‘电’,更确切地说,是‘磁’……” “电纹,或者说磁纹,一般也归类于八卦震系,但统称为‘次雷纹’,意思是由八卦衍生,具有雷性,但是力量微弱,‘次’于真正的雷,是雷纹的次生阵纹……” 墨画恍然。 次雷纹,次生阵纹,也算作是一种阵纹变式。 跟基于四象妖纹和四象兽纹的阵纹变化类似。 荀老先生道:“次雷纹,化电生磁,与五行金系的一些,带有磁性的,有司南功用的阵法类似,可以用作侦查、感应、指示、传讯之用。” “是一种机密类的阵纹。” 墨画点了点头,不由又问: “那……真正的雷纹呢?” 荀老先生目光微凛,神情也不由肃然: “真正的雷纹,就太复杂了,也太强大了,这类阵法极难掌控……” “它不仅仅是‘震卦’,更蕴含了‘乾卦’、‘坎卦’、‘巽卦’的诸多变化……” “因此领悟难,掌控难,布阵难。” “真正的雷阵,威力可怖,抹杀万物。” “那可是真正的天雷啊……” 荀老先生叹了口气,目露敬畏道:“九天之雷,象征煌煌天威,灭邪诛魔,通天彻地,乃是‘杀’道的衍化。” “‘雷纹’虽数八卦,但蕴含了诸多卦理,与其他八卦阵法,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执掌雷纹,道心必须刚正。” “稍有邪祟私念,便容易遭天雷反噬,自受‘天谴’,葬身在自身的雷阵之下。” “所以,雷阵的传承极为苛刻。” “这世间,能有真正‘雷纹’传承的世家,屈指可数。” 墨画心中震惊,他想到了自己留在道碑上的那笔抹杀一切的“雷纹”,若有所思。 但他也注意到了荀老先生话里的另一个信息: “屈指可数……” 墨画眼眸一转,“意思是……还是有传承雷纹的世家的?” 荀老先生点头,“有的,但这些世家,大多都被雷劈过,所以要么舍弃传承,另谋发展,要么隐世幽居,不问俗世,恪守己心。” “唯一一个,将雷纹一代代传下来,势力也不小的,是震州的郑家。” “郑家?”墨画一惊,“郑方的家族么?” 郑方…… 墨画还记得,同门之中,有个一脸方正,有些耿直,偶尔呆呆的叫郑玄的弟子。 荀老先生第一次让自己代课时,郑方还用家族秘传的阵法,“考验”了一下自己,也让自己偷学了一副阵法。 那道阵法,莫非就是雷阵? 荀老先生似乎猜到了墨画的心思,微微摇头,“雷阵不轻传,即便是郑家嫡系的子弟,同样如此……” “郑方还小,还没资格去学雷纹的传承,他学的,顶多只是一些基础的次雷阵变式罢了……” “不光郑方,整个乾学州界,拜入各个宗门的郑家弟子中,也都没人有资格学雷阵。” 墨画有些遗憾。 不过想来也是,雷纹关系重大,郑方就是再“笨蛋”,也不可能拿这种阵法来“考”自己…… 除非他被自己“道心种魔”,失了神智了。 再说道心种魔,自己也不会…… “乾学州界,没人会雷阵么?”墨画又好奇问道。 “有的。”荀老先生道。 墨画微怔。 “这乾学州界,唯一有‘雷阵’传承的……” 荀老先生皱了皱眉,回想片刻,而后缓缓道,“应该是……郑万钧……” “郑万钧?” 墨画有些疑惑。 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荀老先生微微颔首,“他是四大宗之一,乾道宗的一位,羽化长老……” 本来想写4k偷个懒的,结果不知不觉又写6k了…… (.) 第606章 没礼貌 第606章没礼貌 “乾道宗……羽化长老……” 墨画一愣,有些遗憾。 要是其他宗门的长老,将来若是有缘,自己还能去拜访下,拉拉关系唠唠嗑,顺便请教下八卦雷阵的阵理。 正统的雷阵,是郑家世代嫡传,自己估计学不到。 但若旁敲侧击,请教些跟雷阵有关的知识,想必还是能有所收获的。 墨画很想知道,八卦雷阵,究竟是什么样的,跟自己从天道大阵上截留下的那一笔,蕴含猩红劫雷的“雷纹”,究竟有何异同。 若是两者同本同源,阵理相通…… 自己说不定能触类旁通,借八卦雷纹的阵理,一步登天,直接去学天劫雷纹! 不过可惜了…… 乾道宗门槛太高了,里面的长老,估计也都是眼高于顶。 自己就算去请教,大概率也是吃“闭门羹”。 “算了吧……” 墨画暂时便将雷纹抛在脑后,转而问起囊括“电纹”和“磁纹”在内的次雷纹,以及最重要的传书令问题。 “老先生,传书令中运用的阵法,便是包含了‘次雷纹’的元磁类阵法么?” 荀老先生默默看了眼墨画,斟酌片刻,缓缓颔首道: “远古阵师,参悟九天雷霆,显化为雷纹。” “但雷纹太强,秉承天威,煌煌赫赫,难以驱使,所以便自雷纹之中,弱化、拆解、衍算出弱一些的‘次雷纹’。” “次雷纹,由电生磁,由磁生电,相互感应,相吸相斥,本质上也是灵力的一种特殊形式。” “这种灵力原理,通过‘次雷纹’,构成阵法。” “这类阵法,就叫‘雷磁阵’。” “但‘雷磁’这个说法,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这种阵法,只是天雷的次生,并不包含真正的‘雷’,所以之后的阵师,一般称其为‘元磁阵’、‘灵磁阵’,又或者是‘电磁阵’……” 荀老先生忽而叹了口气,有些感慨: “道廷一统,修界承平两万余年,阵道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但这种阵学发展,颇为复杂。” “一部分古阵法,晦涩艰深,的的确确是失传了……” “但也有一部分阵法,经历代修士,苦心钻研,迭代改良,最终获得了远超上古修士的发展……” 荀老先生看了眼墨画,“失传的古阵法,我跟你说过……” 墨画立马点头,“混沌两仪类的阵法!” 荀老先生颔首,“不错,这种阵法,至简至深,十分晦涩,所以大多失传了……” “正统的雷纹,太过危险,也遗失了许多传承……” “而另一类,得到长足发展的阵法,便是这‘雷磁纹’。” “如今的修士,对‘雷磁纹’的应用,比古修士高出了不止一筹,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像是传书令,其底层的阵法,便是依托‘次雷纹’,并利用‘雷磁’之理,构建而出的元磁阵……” “但这种只是基础的雷磁阵法。” “而一些大宗门的弟子令,譬如我太虚门的太虚令,是依托一整套,复杂而高效的雷磁大阵,构建而成的,是次雷纹的集大成……” 荀老先生说到这里,忽而心中一跳,不由停了下来。 墨画两眼亮晶晶的,听到一半,忍不住道: “老先生,您接着说啊……” 太虚令,雷磁大阵…… 他刚听了个开头,还没听到关键地方呢…… 荀老先生看着墨画,心中微悸,仿佛自己再说下去,就泄露了大机密…… 荀老先生神色微怔,有些难以置信。 他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泄露机密了? 泄露给谁了? 给墨画? 不至于吧,他一个筑基小修士…… “老先生?”墨画疑惑道。 荀老先生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太虚令的事,就先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先跟你……咳,说说传书令的事。” 墨画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荀老先生不说,他也没办法。 能知道传书令中的阵法原理也行。 他不挑食! “嗯嗯,您说……”墨画一脸虚心求教的模样。 荀老先生道:“传书令,从炼器师的角度来说,是结合阵法,炼制成的灵器……” “但从阵师的角度说,其实是以灵器为阵媒,构建的阵法……” “传书令其本质原理,是雷磁的感应。” 荀老先生说着,见心中那股“泄露天机”的紧张感,渐渐淡去,便放下心来,继续往下道: “传书令形制特殊,表面上看,是以神识阅文的玉简……” “但其内部刻有‘元磁’或‘灵磁’类阵法,实际上是通过雷磁阵法,阵纹感应,来进行远程传讯的……” “传讯的距离有所限制,传书令品阶越高,传讯距离越远,但一般再远,也不会超过一个大州……” …… 荀老先生娓娓道来,墨画则认认真真听着。 一炷香之后,荀老先生说完了,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墨画在脑海中,将荀老先生说的要点,重新琢磨了一遍,还是有些不大满意。 最主要的是,荀老先生还没说到“重点”。 墨画心思微动,眨了眨眼,便道: “老先生,假如我要‘拆’……不,是要重新炼制一个传书令,要怎么做啊?” 荀老先生眼皮微跳,“拆?” 墨画连连摇头,纠正道:“炼制!” 荀老先生狐疑地看了墨画一眼,低声问道: “伱不会……打算做什么坏事吧?” 墨画一脸严肃,澄清道: “老先生,我是太虚门弟子,是遵律守法的好修士!” 荀老先生盯着墨画看了看,发现墨画目光澄澈,神情清正,的确不像是要做坏事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也对…… 墨画小小年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就算有坏心思,一枚传书令而已,又能做什么坏事…… 再者说了,传书令这种东西,涉及的阵法,极其高深,应用非常复杂,又不是自己说了,他就真能“炼制”出来了。 自己说一遍,他就能学会。 若果真这样的话,教阵法倒简单了。 荀老先生点了点头,大方道:“好,我跟你说一下……” 墨画大喜,“谢谢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见墨画一脸笑容,亲切可掬的模样,心中不由熨帖了不少,便微微笑道: “传书令的阵法应用,比较复杂……” “一般画阵法,虽也讲究用墨,用笔,讲究阵媒与阵法的契合,但其实要求都不算严苛。” “但传书令就不一样了……” “阵媒特殊,用墨要求严格,而且阵法的结构,更确切地说,是‘阵枢’框架,与一般阵法,都有很大区别……” 荀老先生一一为墨画解释道: “首先是阵媒……” “传书令以玉制令牌,作为阵媒,这种玉料比较稀有,而且要能屏蔽雷电和元磁之力,隔绝神识窥视,封闭性要好……” “灵墨也与一般墨水不同……” “传书令中,用的是‘磁墨’。” “所谓‘磁墨’,顾名思义,是蕴含了‘雷磁’之力的灵墨,是由一些雷电系妖兽的妖血,加一些磁化灵物,调配而来的……” “一般灵墨,画成什么就是什么,但磁墨不同……” “磁墨并不固定,会根据雷磁感应,阵纹变化,而形成不同的文字。” “此外的阵枢框架,就更复杂了一些……” “雷磁阵法,阵枢结构包含两部分,一部分是固定雷磁阵式,是基础的框架,用以感应磁力。” “另一部分,是可变阵纹。” “这些阵纹,是可以变化的,并通过‘磁墨’,显化为传书令中的‘文字’。” “总的来说,传书令中的元磁阵法,是以固定不变的雷磁阵式,借助雷磁感应之理,引发‘可变阵纹’的变化,从而实时改变‘磁墨’,显化各种文字,以达到传讯的效果……” 这段复杂的话,荀老先生一口气说完,悄悄看了眼墨画,发现墨画目光炯炯,神情了悟,不由一怔。 “你……听懂了?” 墨画微微点头,谦虚道: “懂了一点点……” 荀老先生有些失神。 这可是雷磁阵啊…… 这孩子,怎么也学得这么快…… 这种生僻复杂的阵理,自己当初都学了半年,心里才有个大概的认知。 “莫非真的是神识太强了,根基太牢了,悟性太高了……所以一通百通,一点就透?” 荀老先生忍不住心里嘀咕着。 墨画则问:“老先生,您这里有‘雷磁阵’么?我想看看……” 荀老先生点头。 雷磁阵,他手里自然是有的。 荀老先生习惯性地将手伸进储物袋,阵法掏到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又轻轻咳了一下,将阵法放回去了。 “我忘了……雷磁阵法,宗门是不教的……” “你要学的话,要自己去赚功勋,自己去换。” “哦……” 墨画有些失望。 就差一点…… 荀老先生差点就把阵图给掏出来了…… 不过他又有些疑惑,“老先生,雷磁阵法,宗门不教的么?” 荀老先生摇头,“这种机密阵法,外门一般不教,即便到了内门,学的弟子也不多……” “而且,很难学的……” “难学?”墨画疑惑道:“神识要求很高么?” “不是高的问题……”荀老先生道,“还是那句话,太复杂了……” 墨画不太明白。 荀老先生道:“这门阵法,因为涉及大量‘次雷纹’,这是变式阵纹,学习所需的神识强度,自然会高些,但也只比一般阵法,稍微高了一点……” “最复杂的是,这类雷磁阵法,不是一个人学了,就有用的。” “这类阵法,是要构建体系的。” “就像复阵和大阵那样,要多个修士,一同构建阵法,彼此联系呼应……” “它不要求单一阵师,神识有多深厚,但要求多个,乃至一群阵师,各司其职,行事默契,互相配合,共同衍算,凝聚成庞大的神识算力,才能构建一套‘雷磁传讯’的阵法体系……” “简而言之……” “不要求单一神识强度,但要求多端的神识广度……” “所以,一般情况下,是由宗门组织,同师承,同渊源的阵师,一同学习,钻研,构建这类雷磁阵法……” “一个人学了,也没什么用,除非……” 荀老先生笑着玩味道,“除非你能一个人,把两个人,三个人,乃至十个人的活,全都干了……” 墨画心中一跳,若有所思,但他什么都没表露出来,只笑着感激道: “谢谢荀老先生指点!” 经荀老先生这一番指点,他心中对“雷磁阵法”,也算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脉络。 接下来,自己找一些类似的阵法,先学学就好。 荀老先生微微颔首,忽而又问道: “宗门的任务,你做得怎么样了?” 墨画叹道:“我开始做了,不过任务不太好接,功勋点好难赚……” 荀老先生安慰道: “没事,你刚入门,年纪又小,慢慢来……” 越是天才,越要磨炼心性。 先从入门的任务做起,一步步来。 要知道宗门传承的可贵,也要知道功勋的来之不易。 心性稳定了,根基牢靠了,等以后阵法水准更高了,定了品,再去画一些二品阵法,功勋就赚得多了。 而且不用打打杀杀,还很安全…… 荀老先生心里默默寻思,而后又宽慰墨画道: “慢慢来……功勋肯定越赚越多……” 积少成多,阵法画得多了,功勋自然攒得越多…… 墨画也点头道:“对的!” 再杀几个“秃鹰”,功勋肯定能攒更多! …… 请教完荀老先生,墨画便回到了弟子居。 秃鹰,传书令,人贩子,屠先生,四象阵。 墨画决定按照顺序,一步步来。 想从死去的秃鹰身上,获得线索…… 就要先破解传书令,拆解底层阵法,通过“雷磁感应”,看看能不能将“可变阵纹”逆向推衍,回溯磁墨,将被抹去的文字,重新“复原”出来…… 要“破解”传书令,自己得先掌握部分“雷磁”阵法。 小元磁阵那种凑数的不算。 “雷磁阵法……” 墨画在功勋箓上翻了半天,没找到含“雷磁”字眼的阵图。 然后他查了查“元磁”和“灵磁”,不到片刻,果然找到了一些阵图。 但这些阵图并不多。 <divclass="contentadv">显然“次雷纹”的阵法,是极冷僻的。 这些元磁阵和灵磁阵,也大多都是二品高阶,乃至三品以上的阵法。 低端的几乎没有。 不知道是本就传承稀少,还是太虚门的长老们有所顾虑,不让弟子过多钻研这类阵法…… 墨画趴在桌上,瞅着功勋箓,又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门,距离他最近的,应用了“雷磁感应”原理的阵法: 《烽火元磁阵》。 十六纹,二品中阶,元磁系阵法,由八卦次雷纹构生。 元磁感应,自构体系,乃“传书”类灵器的底层阵法…… 墨画眼睛一亮。 就它了! “烽火元磁阵……” 元磁感应,烽火传讯…… 可惜的是,这副阵法是十六纹的,所需神识,是筑基中期极限的神识,墨画如今只有十五纹,还不能学。 不过十六纹而已,也只差一纹。 墨画又看了下兑换所需的功勋,脸色一白,不由吸了口凉气。 “八百六十点……” 这么多?! 他都想跑到道廷司举报,说自己的宗门在抢劫了…… 一个二品十六纹的阵法,竟然要八百多功勋?! 太卑鄙了! 墨画又翻了翻其他十六纹阵法,发现大多只要两百多功勋,多一些的,也就三百这样,心里这才平衡了一点。 “看来是这门阵法,太稀有了……” “又或者是太难了,没人能学会,所以才这么贵……”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只有这种“层次”的阵法,才配得上自己去学。 就是八百多功勋,还是太贵了…… 墨画叹了口气。 没办法,慢慢攒吧…… 反正自己现在的神识,也才十五纹,等到十六纹,估计还有一段时间。 “先画阵法,将神识磨炼到十六纹,然后跟慕容师姐混任务,攒点功勋,双管齐下……” “等到自己神识十六纹,学了烽火元磁阵,就开始‘破解’传书令,看看秃鹰都跟什么人,聊过些什么,有那些同伙,能找到哪些线索……” “然后顺藤摸瓜,追查下去……这样一边攒功勋,一边换阵图,一边学阵法,强神识……” “神识强了,瓶颈就好突破了……” “等到筑基中期,再继续攒功勋,学阵法……” 墨画点了点头,给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之后,他就忙碌了起来。 两天后,慕容彩云找到墨画,特意跟他说了一声:“功勋一共两百二十,我转给你了……” 两百二十! 墨画开心得不行。 当时是说“功勋一百点起……”,没想到多出了这么多。 这样一来,自己距十六纹的《烽火元磁阵》,就更近了一步! “谢谢慕容师姐!”墨画由衷道。 慕容彩云见墨画开心的样子,也微微笑了笑。 墨画想跟着慕容师姐,再混混任务,但任务也不是常有的,而且慕容彩云还要修行,时间也并不是很多。 墨画也只能继续耐着性子,去画一品阵法,几点几点地攒功勋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 之后的几日,墨画忙碌且充实。 白天既要自己上课,还要给同门“上课”。 晚上回到弟子居,先例行修炼,然后学阵法,画阵法。 子夜时分,进入识海,在道碑上继续练习阵法,磨炼神识。 他的功勋,一点点变多,神识也在一点点增强。 很快,就又到了旬休。 墨画挂念着瑜儿,便去找了上官旭,说想去趟清州城,向琬姨道谢,也看望下瑜儿。 上官旭也要回家,所以便喊了车马,载着墨画,一同向清州城驶去。 清州城距离太虚门不算远,不到半日功夫,两人便进了城,到了顾家。 上官家和顾家同气连枝,瑜儿也就留在顾家休养,由闻人琬照看。 有上官旭带路,一路无阻。 时隔数月,墨画也又一次见到了闻人琬。 闻人琬消瘦了许多,脸色憔悴,目光也有着深深的忧虑,偶尔还会浮出痛苦的神色。 只是见了墨画,她还是打起精神,温和地笑着,问墨画在宗门如何,修行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他…… 墨画便道:“琬姨放心,长老们都很好,同门也很友善,没人欺负我的!” 闻人琬松了口气,“那就好……” 只是话没说完,就有些失神,眼眸中有着深深的凄苦。 墨画轻声问道: “琬姨,瑜儿……怎么样了?” 闻人琬一怔,苦笑道:“瑜儿他……时常会做噩梦……所以根本不敢睡觉,神识也逐渐衰弱,我……” 闻人琬忽而一窒,眼眸微红,说不出话来。 墨画担忧道:“我能去看看么?” 闻人琬想了下,点了点头,“我带你去看看他……” 墨画便随着闻人琬,走进了顾家东南角的一座,稍微偏僻些的客房。 这里极为清净,也没有任何修士。 但墨画神识微动,便能感知到,附近有一些极其隐晦的气息。 隐晦,意味着强大。 看似偏僻,但戒备极严。 因为有闻人琬带着,这些境界的强大修士,神识只是略微从墨画身上扫过,就移开了,没有窥视。 但这也只是墨画的猜测。 以他的神识境界,还无法真切感知到,这些高阶修士的神识窥测。 这更像是一种天机因果上的直觉。 墨画心中知道,适才一定有人,以神识扫视了自己。 墨画跟在闻人琬身后,穿过幽静的走廊,路过碧水如玉的池塘,自清新唯美的花园走过,便到了安静的偏房。 偏房外面,画有很高深的阵法,以墨画的修为,根本看不透。 这些阵法,品阶很高,显然是用来保护瑜儿的。 偏房里面,陈设简单,但焚着极名贵的安神香,屏风上山河锦绣,云雾流动,显然也是上品的防护灵器。 小小的瑜儿,就躺在床上,眉头紧皱,面白如纸,显得极为可怜。 闻人琬一见,便心如刀绞。 墨画看着,也很是心疼。 墨画没想打扰瑜儿,微微叹了口气,便想离开。 便在这时,床上的瑜儿,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地探头看了过来,声音微弱,但含着一丝期待: “墨……哥哥?” 墨画心中微颤,转头看了眼闻人琬。 闻人琬点了点头,墨画便走到瑜儿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温和道:“没睡么……” 瑜儿虚弱地点了点头,委屈道:“睡不着……” 随后又默默道:“不敢睡……” 墨画微微叹息,摸了摸瑜儿的头,“现在没事了,睡一会吧……” “嗯……” 瑜儿缓缓点头,但还是不肯闭眼。 墨画便问:“怎么了?” 瑜儿迟疑片刻,小心翼翼道: “哥哥,我闭上眼,你会走么……” 墨画摇了摇头,“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醒。” 瑜儿虚弱的眼中,露出光彩,苍白的小脸,也浮出一丝笑意。 “睡吧……” 墨画轻声道。 这声话语平静安详,又有几分温柔。 “嗯。” 瑜儿乖巧地点了点头,而后便缓缓闭上了眼。 渐渐地,他的呼吸匀称,紧锁的眉间,也逐渐舒展,不久后,似乎便安心地睡着了…… 闻人琬捂着嘴,眸中泪光转动,既震惊,又有着一分如释重负。 但她不敢说什么,生怕惊扰到瑜儿。 墨画便对闻人琬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 “琬姨,您去休息一会吧。” 他能看到,闻人琬的气色很差,而且感知之中,她的心绪也起伏不定,神识状态极不稳定。 明显是日夜焦虑,忧心过重。 修士毕竟还只是人,若悲伤过度,超过极限,神识是会崩溃的。 闻人琬犹豫许久,不安道: “那瑜儿……” 墨画低声道:“我守在这里就行,这里是顾家,还有这么多阵法,很安全的……” 闻人琬又踌躇良久,见墨画目光澄澈,神情温和,莫名安心了不少。 闻人琬松了口气,目光之中满是歉意: “那便,有劳你了……” 墨画摇了摇头。 他能进太虚门,多亏了琬姨帮忙,来回奔波,还动用了不少人情。 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的。 闻人琬又看了眼瑜儿,见瑜儿果真安静地睡着了,这才恋恋不舍,走出了偏房,到隔壁的房间,打坐休息了。 但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留了一丝神识,留意墨画这边。 墨画替她守着瑜儿。 她也要守着墨画。 墨画见瑜儿睡得安稳,就放下心来,自己取了个蒲团,在一边坐下,取出一本阵书,专心看着。 他答应了瑜儿,自然要在这里等瑜儿睡醒。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瑜儿安静睡着,墨画也一直守着。 其间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知不觉,太阳落山,暮色沉沉,而后又转为暗沉而冰凉的夜色。 偏房里安静,一片漆黑。 墨画没有点灯,收起阵书,打坐冥想。 忽而他心中一惊,睁开双眼,目光微凝,转头看去。 就见原本安睡的瑜儿,脸色一片煞白,蜷缩在一起,止不住地颤抖,眉头紧皱,神情痛苦,像是畏惧着极其可怕的东西。 墨画皱眉,环顾四周。 可空荡荡的偏房里,夜色清冷,什么都没有。 墨画心思微动,开始催动神识,借天机衍算之法,窥测四周气机。 刹那之后,墨画神情一震。 他看到原本清冷空荡的偏房里,突然生出了一些,隐秘莫测,难以察觉的因果纹理。 这些纹理,形如锁链,像是从虚空中产生。 而一团团奇形怪状的诡异之物,顺着这些因果锁链,自混沌虚无中浮现,从房顶和四周,缓缓爬出…… 它们身上,有着血腥的污秽和腐臭。 黑浊的黏液,包裹着它们。 有的人身马面,有的驴头妖身,还有犬身人脸…… 像是以罪恶杂交,从罪孽的胚胎中,破“羊水”而出,孵化出的鬼怪妖魔,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它们自虚无产生,循因果锁链,无视房内一切防御的手段,向一脸恐惧和痛苦的瑜儿爬去…… 瑜儿神情惊恐,小小的身子,在无边的恐惧下,不停地挣扎。 偏房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越来越死寂。 便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喂!” 紧张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一众妖魔鬼怪,牛头人脸马面驴首,都回过头,这才发现,这屋里还有另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似乎能看到它们…… 墨画看着这群“妖魔”,无语道: “进屋不敲门的么?” 鬼怪们一愣,随后似是受了“蝼蚁”的挑衅,本就狰狞的面容,陡然变得可怖,一双双眼眸凶戾暴虐,猩红刺目,几欲择人而噬。 它们想将这个碍事的人类小鬼,生吞活剥。 房内的气氛,瞬间可怕到了极点…… 群魔乱舞之中,墨画神色平静,缓缓站起身来。 他目光冷漠,微微一笑,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外来的邪祟,太没有礼貌了……” 写太多了,所以太晚了,抱歉~ (.) 第607章 捶爆 第607章捶爆 夜色深沉,偏房死寂。 空旷的房间内,瑜儿仍在蜷缩着,颤抖着,小脸上满是恐惧,一片惨白。 四周鬼怪阴森,妖魔乱舞,黑水浑浊,猩红点点,宛若炼狱,但一般修士,根本看不见。 墨画默默站在瑜儿身前,神色平静,直视这群妖魔。 他的目光,含着一丝睥睨,宛若挑衅。 妖魔愤怒,畸形怪状的妖头鬼面,纷纷神色饥渴,流出口涎,死死盯着墨画,但似乎又不敢轻举妄动。 它们似乎在祈求什么东西的许可。 忽而一道诡异的声音响起。 阴森而冰冷,又仿佛蕴含无上的威严。 这群妖魔邪祟,目露敬畏,但神色之间,又掩盖不住兴奋。 仿佛有人跟它们说,“可以进食了……” 这群妖魔立马狰狞嘶吼,化作一团团污浊的阴风,向墨画的识海扑去。 墨画“呆呆”地站着,任由妖魔化为一滩滩黑水一般的魔影,钻入自己的识海。 妖魔入了墨画的识海,房内的阴森之气,渐渐消失。 瑜儿小脸上的恐惧,也渐渐消弭,小手小脚也不再挣扎,逐渐安定了下来。 而墨画的脸上,却蒙上了一层阴翳,双目失神,印堂发黑。 不过片刻,墨画便倒在了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在识海中,墨画的神念化身,同时睁开了眼。 入目阴森,浑浊腥腐的黑水蔓延,污染了大半识海。 黑水之中,非人非妖,丑陋畸形的妖魔鬼怪,足有数十余只,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一起。 它们瞳孔巨大,泛着血红,看着墨画,狰狞的嘴角,流着粘稠的口涎。 墨画的识海之中,仿佛开了一场妖魔祭典,鬼怪盛宴。 而祭典的祭品,便是墨画。 至少在这些妖魔的眼里是这样。 原本端坐于识海正中的墨画,缓缓站起身来。 他没有刻意收敛气息,一股“质变”之后,深厚而凝练的,纯净如灵,鲜活如血的气息,荡漾开来。 所有妖魔,瞬间失声。 它们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但转瞬间,所有畸形的眼眸,又全部目露狂热,拼命嘶吼起来。 它们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声。 墨画听不懂,但借天机衍算,他从这些狂热而嘈杂的吼声中,隐晦地“听”出了两个字: “神……胎。” 墨画目光微沉。 神胎? 什么意思? “这些妖魔,是将我视为‘神胎’?还是要拿我,去喂‘神胎’?” “这个神胎,是神识之胎,还是……” “邪神之胎……” 墨画的眼眸,微微凝起。 而另一边,数十只妖魔邪祟,看着墨画垂涎三尺,目光之中,有抑制不住的饥渴。 但它们都克制着自己的贪欲,似乎在等候命令。 忽而,一道诡异的,不知是人是妖的呢喃声响起。 宛若九幽炼狱的低语。 识海之中,安静了片刻,随后又是更大的躁动。 墨画便知道,这些妖魔似乎得到了,某个存在的许可,迫不及待,准备“开餐”了…… 腥风骤然猛烈。 数只妖魔,宛若脱缰的野马,手蹄并用,口牙丑陋,向墨画撕咬而来。 一马当先的,是一只狗头人身,胳膊倒转立地,四“蹄”并行,宛若被“切割”后,拼凑起来的妖魔。 只眨眼的功夫,狗头妖魔便近了墨画的身。 它张开血盆之口,猛然向墨画咬去。 可獠牙撕咬之处,淡蓝色水迹浮现,墨画身如逝水,亦真亦幻,飘然远离。 逝水步! 狗头妖魔目光一沉,手脚并用,扭着头颅,獠牙森森,又向墨画咬去,但撕咬之间,又被墨画躲开了。 逝水步精湛的墨画神色从容,显然并不把这只妖魔放在眼里。 狗头妖魔龇牙怒吼,继续扑杀。 可无论它多快,扑得多猛,叫得多凶,却连墨画的衣角都碰不到。 狗头妖魔怒极,一双竖瞳,越睁越大,血丝狰狞,眼角开裂。 它身上的煞气,汹涌澎湃,而后张开森森獠牙,露出血腥大口,不顾一切,向墨画咬杀而去。 墨画目光从容,逝水步法一变,轻盈转身,躲过了这下扑咬。 与此同时,墨画侧身蓄力,五指微攥,握成小拳,凝聚神念,一拳轰出! 挟十八纹压缩,质变之后晋升的十五纹神念之力。 只此一拳,神威赫赫! 直接轰爆了这妖魔的狗头! 狗头妖魔的头颅,被墨画拳头附带的神念之威碾压,直接被轰灭,炸成一滩黑水,溅了数尺之远。 所有的妖魔,瞳孔微缩,皆是一惧。 墨画则面露微笑。 果然! 神识质变,凝练如汞,异常坚韧。 便意味着…… 他神念意义上的“肉身”,十分强横。 现实中,他先天体弱,血气淡薄。 但是在识海中,他的神念“肉身”,坚不可摧,强横无俦,甚至可以近身,与这些凶残的妖魔拼杀! 这些妖魔,由邪念化生,但身上浸着如同罪孽“羊水”一般的黑水,所以魔影微凝,有了一丝丝“质变”。 这丝“质变”,使得它们与一般的邪祟迥异。 但墨画的神念,由十八纹神识压缩而成,经谜天大阵重构,就连发丝,都凝练如汞。 这些妖魔,本身只是如同“雾化”的邪念,沾了一些黑水的水渍。 而墨画的神念,却如水银浇铸。 他的“质变”,远在这些妖魔之上! 所以,单凭神念强度,也足以碾压这些妖魔。 这便是天衍诀的识海重构,神念质变! 也是真正的,神识证道! 墨画神色振奋,但转念又有些可惜。 这种神识质变,也有一点不大好…… 墨画发现,自从神识被压缩,重构,质变之后,他的神念化身,好像“长不大”了…… 他现在十五岁了,现实之中,明明长大了一点。 但识海中的样子,还是筑基之时的模样,小胳膊小腿的,看着很“稚嫩”。 道心如赤子,神念守本初。 虽说这种神形不变,恪守初心,也是好事,但墨画还是有一点不满意。 不过任何功法,总有些弊端。 神识化身又不示人,这种小事,也无所谓了。 狗头妖魔暴毙之后,其他妖魔心生畏惧,但也受了刺激,激发了凶性,片刻之后,便更加悍不畏死,向墨画冲杀而来。 墨画神情雀跃,眼眸之中,充满战意。 尽管只是在识海中,但他也终于可以体验一下“肉身无双”的感觉了。 妖魔近身,扑杀撕咬,腥风阵阵。 墨画周身,缠绕着淡蓝色水影,在妖魔的厮杀中,闪转腾挪,游刃有余,一旦抓到机会,就给上一拳。 没有什么,是一拳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拳。 而墨画也越打越开心,越打越熟练,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一只马面妖魔,一个不慎,被墨画抓到破绽,一拳轰穿了胸口。 一只牛头妖魔,被墨画两手并用,掰断了两只牛角。 一只狼身妖魔,被墨画从天而降,踩断了腰身…… 也有被他拧断脖子,打碎门牙,扯断尾巴,踢断脊骨,踹飞脑袋的…… 墨画毕竟不是真正的体修,没有学过正规的修道武学,所以只能用朴素无华的招式,来对付这些妖魔。 一招一式,极为粗浅。 没有技巧,全是力道。 仗着神识强横,“力大砖飞”,一拳一脚,硬生生碾压了这群妖魔邪祟。 强大的神念“肉身”,再加上逝水步的精湛,和神识敏锐,感知清晰,对战机的把控。 <divclass="contentadv">这群妖魔但凡近身,都不是墨画的一合之敌。 墨画大杀四方,威风凛凛,群魔震颤。 忽然一记阴毒的水箭,破空而来,击中了墨画的肩膀,破了他神念化成的衣袍。 水箭之中,浸着腐水,仿佛蕴含着恶毒的邪念,可以腐蚀人心,也可以侵蚀神念。 墨画白嫩的皮肤下,果然烫出了一丝黑斑,流出了一些黑血。 墨画皱了皱眉,有些不开心。 他适才拳拳到肉,打得正开心,有些疏忽,却没想到被妖魔暗示冷箭,以邪异的腐水箭伤到了。 墨画转头过,看向远处,便见远方果然有几只蛇头妖魔,双手结诀,目光阴毒,吐着信子。 这腐水箭,便是它们施展的邪术。 其中一只,瞳孔狭长,一脸阴笑,显然适才偷袭墨画的腐水箭,就是它下的手。 墨画被一群妖魔近身围住,它正好躲在远处,阴险偷袭。 偷袭得手,蛇头妖魔得意,忍不住桀桀狂笑。 可它刚笑到一半,一只火球术便迅猛而至,瞬间爆了它的蛇头。 蛇妖就此毙命,脑袋被轰没了,身子也缓缓倒下。 难听的笑声戛然而止。 其他蛇妖一片惊惶。 墨画当然也不会放过它们。 竟然敢偷袭! 墨画目光一冷,手指频点,施展火球术。 二品火球术,火焰熊熊,宛若岩浆,一记又一记,划出道道火光,迅猛而精准地,将远处一只只长着蛇头,结着法诀,口吐长信的妖魔,尽数都爆了头。 周围的妖魔,想阻拦墨画。 但墨画逝水步精湛,足以从容躲避妖魔的攻击。 火球术迅疾,电光火石之间,便可结成法术,凝成火球。 它们根本拦不住。 稍有不慎,还会被墨画的小拳头,抓住破绽,轰穿胸口,就此毙命。 一些远程妖魔想逃。 墨画便会用水牢术,先将其困住,然后再用火球术点杀…… 因为被偷袭,有些生气,墨画不再客气,拳脚并用,法术并施。 一拳一脚,一水一火。 在十五纹质变神念威力的加持下,墨画开始对这群狰狞可怖的妖魔邪祟,进行“屠杀”。 但杀着杀着,墨画却皱起了眉头。 他感觉自己杀了好多,但这些妖魔,又似乎并没减少多少…… “有些古怪……” 墨画没有停手,但同时也放出神识,细心观察,片刻之后,他神情一震。 是黑水! 这些黑水,粘稠邪秽,还可以腐蚀神念,像是曾孕育过什么可怕的东西。 而这些妖魔鬼怪,都是由黑水孵化而来。 自己每杀一只妖魔,这些妖魔便会被黑水重新吞没,然后以人或妖的肢体,重新拼凑,孵育出一只,更奇怪的妖魔。 这样下去,自己神念再强,也会被一点点消耗。 而这些妖魔,依托黑水再生,却可以无穷无尽。 墨画眼睛微微眯起,神色有些危险。 而另一边,见自己孵育出的无数的妖魔,被墨画当成“臭鱼烂虾”一般屠戮,黑水之中,似乎也传出了一阵怒意。 阴寒传来,腥风阵阵。 黑水震颤,翻滚,跳动,似乎是在承受着“分娩”的痛苦。 黑水之上,涌出黑雾,凝结在一起,像是一枚硕大的,邪祟的胚胎,传出心跳般的脉动。 在黑水“胚胎”凝结的瞬间,墨画便发现了。 他目光一凝,手指频点,一枚枚火球术,卷着烈火,向那枚硕大的黑水胚胎攻去。 黑水一颤,似是有些畏惧。 其中传出了一阵急促的怪吼。 四周的妖魔听命,便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撞向火球,以自己的身躯,抵挡墨画火球术的攻击,拼命想保下胚胎。 墨画附近的妖魔,也嘶吼着,杀向墨画。 墨画暂时被牵扯住了,无暇他顾。 而十几息之后,黑水颤动,黑雾翻涌胀大,呼吸之间,从中孵化出了,一只巨大的妖魔。 它周身浸在黑水之中,气息暴虐而贪婪,无手无脚,甚至没有身子,只有一个巨大的头颅。 黑秽招风耳,粗长的鼻子,獠牙倒长。 这是一只“猪头魔”。 黑浊之水,孵出巨大的猪头魔,想直接一劳永逸,将墨画吞掉,而后以黑水腐蚀消化! 猪头魔甫一诞生,也睁大双眼,目光血红,口涎直流,瞳孔无规则转动后,死死聚焦在墨画身上。 四周空气,陡然压抑。 一旁的妖魔,也神色惶恐,似乎因畏惧“猪头魔”而心惊胆颤。 便在此时,杀机陡盛。 猪头魔猛然之间,张开血盆大口,以惊人的速度,直接向墨画吞去。 沿途的妖魔,躲闪不急,也都被它囫囵吞进了嘴里。 墨画神色平静,轻哼一声: “想吃我?” 他小手向前一伸,地面骤然浮现金色阵纹,凝成金色锁链,层层叠叠,如同牢狱。 三莲金锁复阵,金光灿灿,瞬间凝结而成。 猪头魔冲到一半,便被金锁阵捆住,前冲之势戛然而止。 由墨画神念,借助阵法,凝成的金色锁链,深深勒进它的皮肉,任它如何嘶吼挣扎,也无法挣脱,更无法再接近墨画一步。 墨画反倒一个闪身,骑到猪头魔头顶。 他先是两手抱住猪头魔的獠牙,绷紧小脸,用尽力气,狠狠一拔,直接将猪牙给硬生生拔了下来,还连皮带肉,撤出了“血”一样的黑水。 撕心裂肺的猪叫声响起。 墨画不管不顾,拔完一根,又拔另一根。 两根拔完之后,墨画还是握紧小拳头,骑在猪头魔头上,一拳又一拳,“铛铛”地捶猪头魔的脑壳。 “让你想吃我!” 猪头魔被金锁阵捆死,又被墨画骑在头上镇压,根本动惮不得。 其他妖魔,被墨画气势所慑,也面露惧色,不敢上前。 墨画越发得意,拳如雨下,挟神识质变之力,不一会就将猪头魔轰得皮开肉绽,甚至隐隐伴有骨裂之声…… 不知被“捶”了多久,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猪头魔也被墨画捶“爆”了。 它的魔体,无法凝聚,变成一滩神念化作的,浓厚的黑雾。 这些黑雾四散之后,重新凝聚,向后收缩,想重归黑水,重新孵育妖魔。 墨画却不让了。 他小口张大,猛然一吸。 这些被他捶得溃散的黑雾,便身不由己,被牵扯着,拉拽着,最终无力抗拒,全被墨画吸入了口中,吞进了肚中。 这番变化,不过弹指之间。 所有妖魔,全部呆立当场,浑身震颤,目光含着极大的惊恐。 它们这些妖魔……被“人”给吃了…… 看着一脸天真,还带着一丝稚气的墨画,这群妖魔一时分不清,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妖魔”…… “吞”下了猪头魔的墨画,身上开始出现黑斑,邪念开始侵体。 但墨画久经阵战,“吃”的邪祟多了,所以这些邪念,污不了他的道心。 他的神识重构质变。 这些黑水污斑,也伤不了他的神识。 不过几息的时间,这些黑雾邪祟的浊气,便被炼化掉了。 墨画的神念之身,也澄澈如洗,完好如初。 与此同时,墨画的神识也进一步壮大,在十五纹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距离十六纹,也只差了一丝。 识海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曾经嚣张狰狞的妖魔鬼怪,四肢颤抖,眼皮直跳,甚至不敢再去看墨画。 墨画却砸了咂嘴,有点意犹未尽。 “猪头肉,不怎么好吃……” 说完,他又转过头,看向了其他妖魔…… 第608章 金髓 第608章金髓 被墨画的目光扫过,所有妖魔邪祟,尽皆魂飞魄散,颤栗不已。 它们害怕被“吃”掉。 黑水的颜色,也浅了几分,似乎费尽力气,“分娩”出的猪头魔被吃,伤了它的元气。 黑水之中,传出一股浓烈的怒意。 似乎从不曾有“人”,敢对它如此不敬。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一个一脸稚嫩,乳臭未干的小鬼。 但同时,它心中也生出深深的忌惮。 虽然吃了这小鬼,会是大补。 但若耗费太大力气,伤了神主的本源,就得不偿失了…… 墨画心念一动,似乎察觉到,这滩“黑水”萌生了退意,眼睛一眨,灵机一动,便挺起胸,抬着头,做出极嚣张的模样。 墨画的眼中,满是鄙视。 同时,他还挑衅地舔了舔嘴唇。 似乎是将这团黑水,当成了“点心”。 黑水愣了一下,随后便剧烈地颤动起来,似乎被墨画气得不轻。 黑水之中,也传出了更浓烈的杀意。 这次它不再留手。 神主的威严,不可侵犯。 神主的尊严,不容亵渎。 它要“吃”了这个半步神胎的小鬼,为神主的苏醒,献上最美味,最虔诚的祭品! 墨画的识海之中,骤然阴冷,污秽的黑水蔓延,脏了一地。 黑水膨胀,化作黑雾,汹涌翻腾。 不一会儿,黑雾消散,里面妖魔丛生,鬼影重重,一个个都狰狞可怖,畸形丑陋。 而它们的胸口,都有一团黑水,如同心脏,微微颤动,以邪恶污秽的黑气为血,增强着妖魔之力。 这次黑水孵化的妖魔更多,而且明显更强。 不待墨画反应过来,群魔百鬼,便发了疯一般,扑杀而来,似乎不想给墨画任何反抗的机会,要生生将墨画撕碎,活吞了。 墨画皱了皱眉,开始和之前一般,一边以逝水步躲避,一边用小拳头偷袭,偶尔用水牢术控制,或是用火球术补刀。 但这些妖魔,明显更强。 他一拳下去,也就只能将妖魔捶得断骨,破相,或是残疾,但却捶不爆了。 而妖魔的气焰,却更嚣张。 它们不怕死,不怕疼,拼着命,只想从墨画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墨画打了一阵,有些倦了,手脚也有些酸了,只能叹了口气。 “体修好累啊……” 爽快倒是爽快,但打得久了,也有些无聊。 墨画一拳,将一只马脸妖魔的脸打歪了;反手一脚,踩断了一只狼妖的腰;反手抱起一只牛魔的角,用力一甩,压倒了一大片妖魔…… 得此空隙,墨画以脚点地,后撤几步,拉开了距离。 “我玩腻了……” 墨画淡淡道,而后双臂展开,瞳孔瞬间漆黑。 他的身上,气息瞬间从天真澄澈,变为深邃诡谲。 一道道漆黑诡异的纹理,自他周身浮现,密密编织,凝成了一件水墨道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群魔瞬间变色。 黑水之中,更是传出一声凄厉的怒吼,扭曲之后,转为断断续续的惊恐的人声: “天机诡道?!” “你是……” “诡……” “……究竟是什么人?!” 墨画懒得废话,神识推衍到极致,眼眸中诡影重重,道袍之上,纹路密布。 他的神识倾斜而出,在识海之中,以极快的速度,瞬间凝成了一座巨大的阵法,笼罩了所有妖魔鬼怪。 “离山火葬阵!” 这是墨画自己闲暇时鼓捣出来的,一座二品初阶之上,五行八卦契合,以五行之火和八卦离火并生,以八卦艮山困敌的,困杀式复阵。 这套复阵,是墨画得荀老先生指导后,以自己构建五行屠妖大阵的感悟,自行尝试融合五行八卦阵系,而构建出的复阵。 这套阵法很难。 在现实中,有诸般限制。 以墨画如今的神识境界,画出来很吃力。 但是在自己的识海中,墨画的神念,无拘无束,显化的阵法,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墨画要用这套复阵,将这所有妖魔鬼怪,一锅“炖”了,好让自己“吃”饱。 阵法构成的瞬间,黑水便察觉出了一丝大恐怖。 它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打个牙祭,竟也能遇到一个可借诡道瞬成阵法,有半步神胎之姿的怪物! 可已经来不及了。 墨画目露杀机,小手一握,清脆道: “杀!” 瞬间,离山火葬复阵开启。 神念显化的山石凸起,嶙峋交织,结成山石地牢,将所有妖魔,全部困住。 而后五行之火涌动,八卦离火遮顶,两相交织,宛若岩浆,在山石之间流淌。 整座复阵,如同一座喷发的火山。 妖魔鬼怪,被困于火山之中,遭烈焰焚烧,被熔岩吞没。 它们身上的皮肉,寸寸焦黑,化为飞灰。 在无边的火狱中,无数畸形狰狞的妖魔,抱头呐喊,痛苦嘶嚎。 而作为“胚胎”的黑水,也被烈焰焚化,丝丝蒸发,变为黑雾。 之后又进一步被离火炼化,形成白青之气。 墨画居于离山火葬复阵之上,居高临下,看着无数妖魔,万般鬼怪,在阵法中痛苦哀嚎,化为黑灰,不由点了点头。 “还是阵法好用……” “体修太笨了。” 偶尔动动拳脚,活动下“筋骨”,玩玩还行,但靠自己那没什么章法的三脚猫的修道武学,去斩妖除魔,效率还是太低了。 墨画盘腿坐下。 他要“吃饭”了! 离山火葬阵,焚杀妖魔,同时也将这些妖魔,涤除魔气,炼成白气。 墨画便坐在旁边,一边“烤”,一边“吃”。 一丝一缕,神念入腹,不停壮大着墨画的神识。 只是等墨画“吃”完,他的神识境界,还只停留在十五纹,虽又深厚了不少,但还是没有突破。 而离山火葬阵,葬送了这群妖魔后,也渐渐消失了。 所有妖魔,被屠戮一空。 所有黑水,被蒸发殆尽。 只残留了一只…… 它似乎一直藏在黑水最深处,被黑水包裹,不露痕迹。 但现在妖魔被屠,黑水被焚,它也不得不现出了本相。 这是一只…… 墨画眯起眼瞅了瞅,“羊头?” 白骨人面,狰狞羊角,看着体型倒不大,也就是一般成年修士的身高,但比起那些妖魔,要矮了不少。 墨画疑惑道:“你是什么东西?” 骨面羊角的妖魔,闻言大怒,不知嘶吼着什么,见墨画一脸困惑,它才转为蹩脚而阴森的人声: “无礼的小鬼!” “杀一些神奴妖祟,就自认为了不起!” “我乃神主奉行……” “你冒犯神主,罪该万死,若跪下求饶,皈依我主,我或许会赐伱恩惠,饶恕……” 墨画逝水步一闪,欺近它身,攥起拳头,一拳轰在它的脸门上。 这妖魔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墨画一拳打飞,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而后挣扎欲逃。 墨画右手一伸,凝成金色阵纹,将它锁住,而后小手一招。 金色锁链,将这妖魔,又拖曳到墨画面前。 墨画又是一拳,把它打飞,然后再拉回来,再打飞…… 如此三番四次之后,这妖魔便被打瘫在地。 墨画走上前去,将它踩在脚底,一脸疑惑,“你好像是个笨蛋?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自己都这么强了。 它孵化的妖子魔孙,都被自己用阵法火葬了,烤着吃完了。 这妖魔怎么一点眼色没有,还这么嚣张? 墨画踢了它一脚,问道: “神主奉行,是什么东西?是邪祟的走狗么?” “神主,又是什么玩意?是邪神么?” 骨面羊角妖魔大怒,“辱骂神主,你……” 它本想骂“你该死”,但看着墨画举起小拳头,一脸“凶恶”,又不敢骂出口。 墨画看着这妖魔,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你好像……不怕死?” 这妖魔冷笑道: “为神主献身,乃是无上的光荣,而且……” 妖魔声音癫狂,目露狂热: “我乃神主奉行,有神主庇佑,神念不死不灭。你可以欺我辱我,可以打我伤我,但你永远,杀不死我!” “神主不朽,我便不死!” 墨画微怔,这才意识到,自己适才捶了这骨面羊角好多拳,它的骨头上,也没有裂缝,它的羊角,也不曾折断。 而离山火葬阵,虽焚了它的黑水,但却没有伤到它分毫。 “奇怪了……” 墨画目光如炬,打量着这只妖魔。 这妖魔尽管嘴上嚣张,但被墨画这么盯着看,还是心里发怵。 忽而墨画眼睛一亮,“羊角!” 他伸手摸了摸这妖魔头上的羊角,又用力掰了掰,发现竟掰不断。 仔细一看,墨画神色一震。 “实的……” 普通神念,本质如雾。 墨画的神念,凝练如汞。 而这妖魔的羊角,不,不只羊角,整个羊角头骨,竟都近似“实物”,坚固无比。 “由虚转实……” 墨画震惊了。 他的神情,被这妖魔看在眼里,妖魔极为得意,冷笑道:“知道神主的……你要干什么??!” 它没说完,就见墨画张口,咬在了“羊角”之上。 可惜,没啃动。 墨画又对羊角捶了几下,发现捶不懂…… “果然是个硬骨头……” 墨画嘀咕道。 妖魔讥笑道:“你知道就好……” 墨画却起了好胜心,他今天非把这骨头锤烂了不可。 大骨熬汤,身强体壮! 万一啃了这硬骨头,那自己的神识,岂不是就能更强了? 或许能直接突破十六纹,甚至接近十七纹? 墨画目露兴奋,随后在妖魔惊恐的目光中,墨画各种手段尽施,先用阵法,又用法术,而后又用小拳头乱捶。 可无论如何,这羊角头骨,都纹丝不破。 墨画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妖魔却渐渐放下心来。 “果然!神主的庇佑,坚不可催!” 即便是这个堪称妖孽的小怪物,也奈何自己不得。 羊角妖魔一边被墨画折磨,一边反倒因自己的虔诚,和神主对自己的赐福,而心生自豪。 它嗤笑一声,“别费力气了,乳臭未干的小鬼,刍狗一般,岂知大荒之主的伟力?” 墨画有点生气。 他皱了皱眉,忽而眼睛滴溜溜一转,笑眯眯道: “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妖魔一怔,打死它都不信,墨画真会给它看什么“好东西”。 <divclass="contentadv">妖魔冷哼,“休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在神主面前,一切……” 可墨画根本不理它,没等它说完,便拎着它的后颈,将它拖到了道碑面前。 此时已过子时,道碑已经可以显现了。 墨画将那妖魔的头,按在了道碑上,命令道: “你看一眼。” 妖魔虽不觉得,真有什么东西,能破了神主的庇佑,但他对墨画心存余悸,还是紧闭着双眼,什么都不敢看。 墨画想了想,便道: “你那神主,是个老鼠,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恬不知耻,臭不要脸……” “有什么事,都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不对,你说它还没苏醒,那大概就是休眠了……” “活这么久……” “千年王八万年龟,你们神主是王八还是龟?” 羊角奉行被气得浑身颤抖,在墨画轮番的“甜言蜜语”下,它终于忍不住了。 它猛一睁眼,立即便愣住了。 它的眼前,有一笔猩红色的,死寂的阵纹。 羊角妖魔心中的怒气,瞬间消散,无边的恐惧,涌上心头。 劫雷…… 劫雷??! 它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这个小鬼,究竟是什么怪物?! 他的识海里,怎么会封存着劫雷?! “你?!” 羊角奉行没说完,便见雷纹微闪,只流露了一丝气息,衍生出微弱的雷流,便瞬间将它的意识抹灭了。 与此同时,它那“坚不可摧”的羊角,得自大荒之主的庇佑之中,也有什么“不朽”的意念,被瞬间抹杀。 羊角头骨之上,生出道道裂痕。 墨画连忙将其从雷纹面前拿开,用手一掰,轻而易举就掰碎了,而自头骨之中,竟流出了一丝,淡金色的液体神念…… 墨画一惊,“这是……骨髓?!” 淡金色的骨髓! 墨画盯着“骨髓”,犹豫半天,还是没忍住,用食指蘸了一点,放在嘴里舔了舔。 没什么味道。 但口感很好…… 蕴含的神念不强,但吃下去之后,有着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仿佛自己,自此便与天下众生,截然不同。 他是端居九天之上的神明,神威滔天,俯瞰众生。 而这天下众生,都是蝼蚁,都是刍狗。 是自己的三牲祭品…… 墨画连忙摇了摇小脑袋,将这种荒诞而古怪的念头,抛诸脑后,而后仔细端详自身。 这才发现,自己的神念之体,不知何时,竟有了一丝丝淡金色的血液。 尽管很淡很淡,淡到只有他自己能注意到。 墨画皱眉。 “这金色骨髓,莫非是真正的‘神’念?” 这丝“神念之血”,莫非得自这些妖魔口中的“神主”,也就是那所谓的“大荒之主”? 这些妖魔,又为什么要缠着瑜儿? 它们……想拿瑜儿当祭品? 墨画目光微沉。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有一个很大的阴谋,笼罩在瑜儿,上官家,乃至整个乾州之上…… 但具体是什么,他还一头雾水。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自己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就行…… 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墨画将剩下的淡金“骨髓”,全部喝干净了。 反正被劫雷劈过,这“骨髓”中,哪怕真有“荒神”的神念,也被抹杀掉了,残余的只是纯净的,带一些神韵的神识。 是大补之物! 墨画捧着羊角头骨,喝干了“骨髓”,舔了舔嘴角,心满意足。他体内的淡金色血迹,也多了几丝。 至此,所有妖魔,全部被他吃干抹尽,敲骨吸髓。 “吃”饱了,又“吃”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墨画便打算出去了。 …… 墨画自识海中退出,刚一睁开眼,便发觉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层软软的毯子。 一个温婉的女子,守在自己身边,一脸焦虑,正是琬姨。 远处有几个长老模样的修士,在低声争论着什么。 “必然是邪祟!” “堂堂顾家,这么多大修士看守,哪里来的邪祟?” “你不懂……” “邪祟跟邪祟不同……” 有老者冷哼,“故弄玄虚,老夫活了几百年,什么没遇见过?哪里会有什么‘看不见的邪祟’?” “不是‘看’不见,是神识感知不到……” “荒谬!金丹、羽化的神识,还感知不到?” “对牛弹琴,我与你说不通……” “……天机因果……” “那这孩子……” “修行出岔子吧……” “胡说什么?” “……必然是邪祟入侵,伤了识海,侵了神智,你看他印堂发黑,面色阴翳,昏迷不醒,若不及早治疗,怕是凶多……” 那人话说到一半,忽然窒住了。 因为他看到墨画醒了……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说不出话。 唯有一脸担忧的闻人琬露出喜色,“墨画,你没事吧……” 墨画点了点头,“没事的。” 闻人琬迟疑片刻,低声问道: “你刚刚……” 墨画道:“我刚刚做了噩梦,有一群妖魔鬼怪,进了我的梦里,想吃掉我,但它们不是我的对手,全被我宰掉了!” 闻人琬神色复杂,不知说什么好。 旁边的长老们,也神情各异。 有的面无表情,只当墨画在说梦话;有的失笑摇头,当墨画在说“孩子话”;还有的面露讥笑,觉得墨画信口胡扯。 没一人觉得,墨画说的,其实是真话…… 墨画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有点无奈。 没办法,这年头,说真话没人信。 闻人琬还是担忧道: “你……真的没事吧……” 墨画笑了笑,“放心吧,琬姨,而且……” 他转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眉头舒展,神色安详的瑜儿,轻声道: “……瑜儿也睡了个好觉……” 闻人琬一怔,随后也看向瑜儿,神情温和,柔美如水,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也轻轻落了下来。 “是啊,瑜儿终于……睡了个好觉……” 她又看向墨画,目光感激。 众人依旧守在瑜儿身边。 墨画的事,有惊无险,他们也看不出头绪,便不再过问了。 只有几个长老,看着墨画,目光专注,若有所思。 天色渐明,朝霞漫天,从窗口洒了进来。 瑜儿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有些朦胧,随后想起什么,立马转头,便见墨画果然陪在他身边。 瑜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 墨画也温和地笑了笑。 …… 瑜儿安安稳稳睡了一晚,气色也好多了,也有胃口吃东西了,只是吃几口,就抬头看看墨画,然后眯起眼睛笑笑。 仿佛待在墨画身边,就安心很多。 墨画就没画阵法,而是抽出时间,陪着瑜儿玩了大半天。 到了晚上,墨画又守在瑜儿身边。 这晚风平浪静。 墨画既放心,又有些遗憾。 放心的是,瑜儿又可以睡个好觉了。 遗憾的是,自己神识的“口粮”没了…… 而小瑜儿,又香甜地睡了一晚,精神愈发地好了,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 但到了次日,墨画却要回宗门了。 旬休一共就两天。 瑜儿耷拉着小脑袋,有些依依不舍,一直将墨画送到门口。 墨画答应他,有空会再来看他,瑜儿这才开心些。 闻人琬送了墨画很多好吃的,还有一些阵书和笔墨,以示感激,但又像是有心事,踌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墨画……” 但她又不知怎么说才好。 墨画知道闻人琬担心什么,便笑着道: “琬姨,瑜儿若再做噩梦,我再来看看他……” 闻人琬一怔,随后松了口气,看着墨画,目光更是感激。 …… 之后墨画乘着顾家的马车,回到了太虚门。 回到宗门后,花了两天时间,将一群妖魔鬼怪,还有那羊角奉行的邪念,全部炼化吸收。 又打坐冥想,巩固了一下道心。 墨画的神识,也终于突破境界,达到了十六纹! 十六纹,是筑基中期的极限神识。 十七纹,便是筑基后期神识了。 十六纹到十七纹,隔着一层厚厚的壁垒,没那么好突破。 不过墨画也不急,他现在神识的境界,已经很高很高了,可以稍稍沉淀一下。 而达到十六纹境界,他便有足够的神识,去学那道,二品十六纹的《烽火元磁阵》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功勋不够,换不了阵图。 “要努力努力,多攒功勋了……” 墨画便去拜托慕容师姐。 慕容彩云想了想,便道:“的确有个任务,不算难,功勋也不算多,估计只有八十多点,你若想去的话,可以一起去。” 墨画连连点头,笑着道: “谢谢慕容师姐!” 八十多点,也不少了。 怎么都比自己画一品阵法强。 慕容彩云温和道:“这次任务的地点,在乾学州界外的璧山城,那里山势陡峭,周围大小山川也多……” “具体的舆图,还有任务讯息,我会发给你。” “你有空的话,自己在太虚令里看看……” “嗯嗯!”墨画连连点头。 璧山城…… 他回去后,就看了看任务讯息,又翻了翻璧山城的舆图,琢磨着要准备什么好…… 看着看着,墨画忽而一怔。 他发现舆图之中,璧山城外,有一处荒山很眼熟。 墨画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这才发现这座荒山,竟是“黄山君”的那座破山。 落魄山神黄山君,它的破庙,就坐落在这座荒山的山头。 “悬枯山……” 墨画默默记下了这座山名,决定完成任务后,顺道走一下悬枯山,拜访一下黄山君。 有关太虚神念化剑真诀的事,这个黄山君,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自己要去问清楚! 谢谢一起修仙的打赏~ 昨天本来是要让小墨画“吃”饱的,但写不动了,今天就让墨画“吃”好点…… (.) 第609章 跪一下 第609章跪一下 宗门的日子,波澜不惊,八日之后,很快又到了旬休。 因为璧山城有点远,往返波折,要多花点时间,所以墨画便多请了一天假。 有荀老先生做“后台”,宗门的长老都很好说话。 因此这一天假,就顺顺利利请了下来。 一共三天时间! 墨画收拾好行李,便挎着储物袋,开开心心去找慕容师姐了。 这次任务,还是慕容彩云接的,墨画跟着混的。 慕容彩云知道墨画在攒功勋,换阵图,便道: “这次任务不难,所以连你在内,只有三个人,你也能多分一点功勋。” 墨画笑道:“谢谢师姐!” 两人一起向太虚门外走去,墨画脚步轻快,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三个人……” 墨画想了想,问道,“师姐,还有谁?” 慕容彩云道:“还有太阿门的枫师兄。” “枫师兄……” 墨画点了点头。 枫师兄温润有礼,修为深厚,好像在太阿门,地位也很高,算是内定的内门弟子之一,的确是个“大腿”。 “旭师兄和浅浅姐呢?” “旭师弟要养伤,任务也不难,功勋不多,就不让他奔波了。” “至于浅浅……” 慕容彩云顿了一下,“她比较忙,这次就算了……” “哦哦。”墨画点了点头。 慕容彩云却微微叹了口气。 浅浅那丫头,天天催自己,说想跟墨画一起做任务,还给墨画准备了“礼物”,全是一些小女子的裙子、簪子、胭脂什么的。 说给墨画装扮一下,粉雕玉琢一般,肯定很好看…… 慕容彩云怕她胡来,这次就没喊她。 但花浅浅在她耳边唠叨得多了,她看着墨画,不知不觉间,脑海中就浮现起墨画穿百花锦绣道袍的俊俏模样,有些愣了神。 “师姐?” 墨画见她出神,有些奇怪。 慕容彩云回过神来,面颊微红,咳嗽了一声,“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快点……” “哦……” 墨画目光有些狐疑,但也没多问。 很快两人便与一身太阿道袍的欧阳枫会合,雇了辆马车,离开了乾学州界,在宽阔的山道上,风驰电掣一般,向乾学州界外的璧山城赶去。 车外马蹄声疾,车内安静舒适。 墨画坐在窗口,卧在软软的毯子上,一边看沿途的风景,一边跟慕容彩云和欧阳枫说话。 “这次是去抓一个叛门的弟子……” 慕容彩云道,“这弟子十多年前,窃取传承,杀害同门,叛逃出宗,被追查了很久,都没被抓获……” “十年前么?” 墨画有些吃惊。 慕容彩云点头,“窃取的,是一些小传承,杀的‘同门’,其实也只是个杂役,这件事没有闹大,所以没起什么风波。” “而那叛门弟子,也十分低调,叛出了宗门,便销声匿迹,没露出任何马脚。” “道廷司那边,似乎也不大想管……” “因为没油水么?”墨画偷偷道。 慕容彩云一滞,有些无奈,轻轻剜了墨画一眼: “一是因为线索不多,二则是道廷司也确实……人手有限,所以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哦。”墨画“明白”了。 欧阳枫接着道:“后来璧山城谢家库房失窃,追踪贼人的时候,那贼人被逼无奈,使出了‘断金门’的道法,这才露了跟脚……” “璧山城谢家到断金门要个说法……” “断金门查了下传承失窃的名录,两相对照下,这才发现,这贼人便是十年前的叛门弟子。” 墨画皱了皱眉,“断金门?” 慕容彩云道:“是乾学州界,“十二流”宗门之一,擅长五行金系的御剑之法……” 墨画点了点头。 这个名字,他好像听琬姨介绍乾州十二流宗门的时候,提过一次,但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半点交集。 但此时听到“断金门”三个字,他模模糊糊,总觉得这门派,似乎与自己有过一些因果…… 墨画又疑惑道:“断金门的叛门弟子……不应该是断金门去追么?” “追了,没追上……” “没追上?” 慕容彩云点了点头,“那叛门弟子,身法很好……” 欧阳枫也道:“不错,他从御剑门偷的道法里,就包含了一门名为‘遁金诀’的身法,关键他学得还很好,断金门的弟子,都没追上他这个断金门的叛徒……” 欧阳枫有些唏嘘。 正经传承的弟子,比不上这个“偷传承”的叛徒…… “璧山城谢家心生不满,觉得断金门在‘放水’,暗中包庇这贼人,所以另外发了悬赏,缉拿那贼子。” “不过璧山城的谢家,势力不大,所以悬赏的功勋,也不算多。” “而且,还有断金门,他们也不想自己宗门的叛徒,被其他宗门弟子抓到,更不会给别人功勋……” 墨画嘀咕道:“断金门……还怪小心眼的……” 欧阳枫失笑,“的确是,但你小心些,这话别让断金门的弟子听见,小心眼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们‘小心眼’了……” 墨画笑着点了点头。 半日之后,三人便到了璧山城。 璧山城,城如其名,壁立千仞,横山纵岭交错。 多数洞府建筑,依陡峭的悬崖而建,看着奇绝而壮阔。 只不过,璧山城现在封城了,只许进不许出。 因为断金门叛徒,窃了谢家的家族库房,谢家通报道廷司。 道廷司封城,满城搜查那叛徒,声势搞得倒不小。 墨画奇怪道:“谢家到底被偷了什么?” 慕容彩云摇头,“不知道,谢家没说,我们也不好打听……” “封城这么大张旗鼓,还动用不少人手,但发悬赏的功勋,却少得可怜,这谢家也真抠门……” 墨画有些不开心地说道。 他现在可缺功勋了,所以对谢家的“小气”,有些“耿耿于怀”。 而且这个谢家,感觉有点奇怪…… 按理来说,库房失窃,封城搜查,怎么都算是“大事”了,至少发布的悬赏,要多给点功勋的。 慕容彩云道:“我们拿功勋做事,其他事也不必去管。” 欧阳枫也道:“早些做完,早点回去。” “好。”墨画点头。 他们的目的,是协助谢家,抓到那个断金门的叛徒。 谢家正在搜城,但说是“搜城”,也只是派出家族弟子,沿街巡逻,四处搜寻,看有没有可疑修士。 真正挨家挨户搜,谢家还没那个胆子,更没那个实力。 即便璧山城只算是个小仙城,但在乾州这个地方,也很难保哪个茶楼酒馆里,就坐着个喝茶的真人,或是喝酒的大修士…… 慕容彩云三人也跟着搜了一阵,但没什么收获,而后便分开去搜。 墨画走在璧山城的街上,偷偷放出神识,四处窥视。 他也不是要窥人隐私,而是想找找有没有奇怪的人。 璧山城的修士三教九流,形形色色。 墨画神识质变,大部分修士,他都能窥探清楚,不过为了尊重他人,墨画也没窥太仔细,只浅看辙止,简单判断下是不是那叛徒。 也有些气息晦涩深奥的,墨画神识甫一掠过,便立马收回。 这些大修士,至少金丹以上,还不是他现在能“冒犯”的。 但也有一些修士,穿着平平,但强大莫名,即便墨画神识一触即收,还是被他们感知到了。 他们目光如剑,扫向墨画,但见墨画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娃子,忽而又是一愣。 墨画恭敬行礼,算作赔礼道歉。 他们见状,也都不会计较,略略点头示意。 墨画微微松了口气,但也心中感慨: “修界果真是卧虎藏龙,尤其是乾州,这么个小仙城,就能遇到这么多高手……” 碰了几次“钉子”,行了几次礼,道了几次歉后,墨画也就熟练了。 即便不通过神识窥视,只凭“直觉”,他也能感知到哪些修士,是不好惹的。 只看一眼,心里便有数了。 墨画只有以神识窥视,就“识趣”了许多,不会再冒犯那些真人或大修士了…… 这样搜了大半日,墨画仗着神识深厚,感知入微,将大半个璧山城,都搜了一遍,可仍旧一无所获。 那就只能找些没搜过的地方看看了…… 墨画想了想,去了一间“青楼”。 虽然看上去,只是一间普通的酒楼,但墨画凭借他在南岳城里,由苏长老带着,那仅有一次的,去百花楼喝花酒的经验,还是可以断定: 这不是酒楼,而是一间青楼! 前面是酒楼,但后面却隐约飘荡着“少儿不宜”的靡靡的气息。 道廷是禁双修的,更禁采补。 或者说,之所以禁“双修”,主要就是为了禁“采补”,避免有人“巧立名目”,打着双修之名,行采补之实。 这还是很早之前,张澜告诉墨画的。 所以对“青楼”这种地方,道廷管得也很严。 当然,道廷管得严,道律规定也很严格,但地方的道廷司,就不太好说了。 具体到不同仙城,情况更是复杂。 譬如南岳城,陆家靠青楼笼络人心,靠青楼赚取灵石,靠青楼剥削矿修,靠青楼拉拢道廷司。 这种情况下,道廷司的很多修士,本身就是青楼的常客,同流合污之下,根本不可能去管。 但乾学州界例外,整个州界之内,都是严禁青楼的。 乾学州界,是修道盛地,汇聚九州年轻的天骄弟子。 宗门不想让门下弟子,耽于声色享乐,损了根基,误了光阴,也坏了道心。 更怕有些魔修,利用皮肉美色,引诱蛊惑宗门弟子,让他们由此正邪不分,沉湎欲望,自甘堕落。 因此不仅乾学州界本州界之内,禁绝任何烟花之地。 附近的几个州界,众多仙城,也都禁止开设青楼。 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可禁却难止。 所以就有前设酒楼,后办青楼,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行当。 墨画冷哼了一声,觉得这种事,自己应该批判一下,而且烟花之地,向来藏污纳垢,那叛徒说不定就藏在里面,便直接进了酒楼。 酒楼的小二见了墨画,明显一愣。 他们这酒楼,还从没有如此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来过。 “小公子,您这是……” “我吃饭。” 墨画理所当然道。 “哦哦,对的,吃饭……您请。” 小二还以为墨画不知就里,只当他们这里,单纯是个酒楼,是喝酒吃饭的,便赔着笑,热情地将墨画引了进去。 里面装饰华丽,有着浓烈的胭脂味。 小二引着墨画,找了个桌子坐下。 墨画看了菜单,心道好贵,不光各式菜肴,就连点心酒水,都比外面贵了一倍。 但为了“追查叛徒”,墨画还是忍痛,点了桌酒菜。 正好走了大半天,肚子也饿了,墨画神识窥视了一下,发现酒菜没问题,也没被下药,便一边吃菜,一边喝酒,一边四处打量。 前面的酒楼,还算“干净”。 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但中央搭了个粉色帷幕的台子,台子上有花枝招展的女子跳舞。 四周也会有女子,轻丝薄缕,一脸媚笑地在陪酒。 墨画啃着大鸡腿,神识放开,将四周一切,看在眼里。 看了半天,墨画慢慢就琢磨过来了…… 这个酒楼,上面跳舞的女子,才是“菜单”。 跳完之后,下面食客看上了哪个女子,就会“点单”。 跳舞的女子,有食客点单,便会下来陪酒。 陪酒的时候,男女之间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大概率是在商量“饭钱”。 谈妥之后,便会去后面“吃饭”。 <divclass="contentadv">吃完饭,他们才会“结账”。 纯洁的墨画震惊了。 这些修士,乱七八糟的花样好多! 这点心思,不花在正道上,竟全用来设计“酒为色媒”的勾当了…… 酒菜还卖得这么贵! 墨画很生气。 他往中间跳舞的女子中间看了看,忽而又是一怔,眼睛微微眯起。 他发现了,舞台角落,有个陪舞的女子,姿色平平,腰肢纤细,但一举一动看着很有问题…… 墨画神识一扫,心道果然。 这女子,是个男子! 而且他心中微动,忽而很笃定,这人就是那个断金门的叛徒,也就是这次悬赏要抓的人! 烟花之地,男扮女装。 墨画哼了一声。 伤风败俗! 他立马用太虚令,给慕容师姐发了一条讯息: “师姐,我找到叛徒了!” 太虚令是可以用来传讯的,仅限同门。 这是后来慕容师姐教他的,墨画一开始不会玩,所以没怎么用过。 不过瞬间的功夫,慕容彩云便回复了: “伱在哪?” 墨画:“青楼……” 慕容彩云:“……” 对面沉默了许久,似乎想不明白,墨画怎么找着找着,就找到青楼去了,但十几息之后,还是有了回复: “哪有青楼?” 墨画将酒楼的名字发过去了。 慕容彩云道: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你保护好自己。” “嗯嗯。” 墨画点了点头,但心中有些奇怪。 这句“保护好自己”,有点怪怪的…… 我有什么要保护的呢…… 大概两炷香的时间后,欧阳枫和慕容彩云便到了酒楼门口。 小二同样惊愕了一下,听到他们是来找师弟的,犹豫好久,这才放两人进去,但也难免起了戒心,目光一直盯着他们。 三人便压低声音说话。 “师弟,你怎么到这里了?” 墨画摆了摆手,“这不是重点。” 他又指了指还在台上跳舞的,那个男扮女装的,细腰浓妆的“女子”: “这个很可能,就是那个叛徒。” 墨画几乎可以断定,但还是谦虚了点,没把话说绝。 慕容彩云和欧阳枫都有些惊讶,两人皱着眉头,盯着那“女子”看了许久,目光都微微锐利。 “男扮女装,在这里跳舞,倒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办法……” “恐怕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有“副业”也说不定。 就算是叛门弟子,就算是被通缉的罪修,也是要讨生活的…… “怎么办?” “直接下手么?” “会不会打草惊蛇?” 欧阳枫和慕容彩云商量着。 墨画道:“我把他‘点’过来。” 慕容彩云两人一愣,“点?” “嗯嗯。”墨画点头,“能点他过来陪酒,然后我们趁机抓住他!” 这下慕容彩云终于忍不住了,“师弟,你……常来?” 怎么一副熟客的模样…… 墨画板着脸,严肃道:“我是正经修士!这种地方,我从不来的!除非迫不得已……” 慕容彩云狐疑地看了墨画一眼。 “这是为了完成任务!” 墨画补充道。 欧阳枫苦笑道:“抓住那叛徒要紧。” “枫师兄说得对!”墨画点了点头,招了招手,喊来小二,往台上一指,点了那个男扮女装的修士: “我要‘她’来陪酒!” 小二一怔,对墨画“刮目相看”,随后上去,唤了那“女子”下来。 那“女子”知道自己被“点名”,神色有些错愕。 小二指了指墨画三人,“女子”目光微凝,而后低头垂首,一脸温顺地向这边走来,但脚步却越走越慢。 墨画道:“他要跑了……” 欧阳枫立马闪身,冲了上去,伸出大手,便要将那“女子”抓住。 可那“女子”早有所料,身法凌厉,带着淡淡金光,急速向后退去。 欧阳枫一把没抓住他,继续闪身向前,可却被一个陌生男子拦住了。 男子一脸轻浮,笑道: “这位道友,看你也是一表人才,怎么这么不知怜香……” 欧阳枫不耐烦,不待他说完,一脚把他踹飞了,而后继续向那“女子”追去。 那“女子”在前面跑,这下不装样子,看动作的确是个男子,而且身法的确极好。 慕容彩云施展五色灵光,拖延那“女子”的行动。 墨画手抬到一半,然后又停住了,心思微动,便将水牢术,改成了火球术。 而且也不顾及准头,对着那“女子”,一记接一记地放火球。 这火球术放得很随意。 大多数火球,都被那“女子”躲掉了,然后砸在了酒楼里,火光四溢,又轰又炸,搞得一片狼藉。 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烟花之地留不得…… 墨画打定主意,更不留手,好好的酒楼,很快就被他用火球术,毁了一大片。 粉色帷幕烧了,台子倒了,酒楼后面传出一片男女的惊叫。 酒楼的老板,更是面色煞白。 他做的是不见光的生意,在乾学州界附近,开青楼暗娼,一旦见光,就会倒大霉。 但他又不敢动手。 因为欧阳枫和慕容彩云一看就修为身后,来历不凡,他未必能得罪得起。 “酒楼”一片喧闹杂乱。 那“女子”也趁机逃了出去,沿着街道向北跑去。 欧阳枫追了过去。 “追!”慕容彩云果断道。 “好!” 墨画点了点头,顺势“逃”了个小单。 外面的喧闹,也引来了不少修为,既有谢家的,也有道廷司的。 道廷司的修士,见到酒楼里,一堆衣衫不整的男女,不用想也知道这“酒楼”,卖的是什么酒。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查也得查。 而谢家也知道,那个在逃的“女子”,便是断金门的叛徒,也是他们谢家追缉的人。 于是双方,一齐开始追这个男扮女装的叛徒。 但这叛徒,身化金光,迅疾而凌厉,极难追上。 而追了几条街后,忽然便没了他的身影。 谢家修士气急败坏,怒骂不止。 欧阳枫和慕容彩云也皱起眉头,墨画却目光明亮。 他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那个叛徒,转到街角,躲在一个阴暗的巷口,不过几息时间,就给自己换了一身装扮,还有另一副脸皮,扮成了一个普通的,平平无奇的男修士。 “这是……易容?” 墨画目光微动,来了兴趣,便用手一指,偷偷对欧阳枫道: “枫师兄,那个人!” 欧阳枫一怔,他很想问,墨画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但时间紧急,来不及细问,而他也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墨画的判断。 欧阳枫装作不经意,悄悄向那男修靠近。 可那男修,嗅觉十分机敏,一见欧阳枫近了他十丈之内,立马撒腿就跑。 看他身法上的金光,的确就是那个叛徒! 欧阳枫拔剑继续追去。 就这样,这叛徒一边催动身法,拼命地逃,一边找机会,易容装扮,想从墨画三人手中逃脱。 墨画也没急着出手,而是环顾四周,暗中操纵,在不知不觉中,将这叛徒,逼到了璧山城东,一处没有人烟的山林中。 不能在城里抓,不然他就落到了谢家的手里,自己也没法打探消息了。 一切如墨画所愿。 四周没有其他人。 也那个叛徒,也被他们三人堵住了。 那叛徒现在扮成一个大汉,气喘吁吁地看着三人,难以置信道: “你们……究竟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墨画笑眯眯道:“你猜。” 大汉面皮抽动,满眼怒意,随后他冷笑一声: “就算你们能认出我,那又如何?在我这门呕心沥血,苦修十年的遁金身法面前,一切都是徒劳。想抓住我?痴心妄想!” 大汉面露不屑,呸了一声,将身法催到极致,金光渗入双腿,脚下生风,转眼就想再逃。 墨画手指轻轻一点,水牢术瞬间降临。 一脸嚣张的大汉,刹那间就被水牢术锁了个结实,平地摔了个狗吃屎。 墨画摇了摇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这点雕虫小技,还想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 欧阳枫走上前去,大汉还想挣扎,被欧阳枫一剑劈在肩膀上,又一脚踹在地上。 他只是身法好,真论修为,根本不是欧阳枫的对手。 欧阳枫取了这大汉的储物袋,用道廷司的二品灵锁,将这大汉捆了个结实。 慕容彩云看了眼墨画,目光微动,不由问道: “墨师弟,你把他骗到这里,是想问他什么?” “嗯嗯。”墨画点头,“这里没人,方便问点东西。” 慕容彩云想了下,点头道: “行,那你问吧。” 抓到人,任务就算结束了。 在此之前,墨画问点东西,倒无所谓。 墨画便对那“大汉”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告诉我!” 那大汉嘴里吃着土,“呸呸”了几声,冷笑道: “小鬼,你做梦!” 欧阳枫摇了摇头,“这人嘴还挺硬的,恐怕撬不开。” 墨画问道:“能用刑么?” 欧阳枫一滞,“用刑……”他转过头,看着慕容彩云,神情复杂,仿佛在说,“你们太虚门的小师弟,都是这样做事的么……” 一言不合,就想用刑。 慕容彩云无奈道:“别太过分吧……至少……” 慕容彩云想了半天,无奈道:“别太明显……” 到时候让道廷司,或是让谢家,知道自己这边用了私刑,问了东西,就不太好交代了。 “放心!”墨画笑眯眯道,“我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墨画点头,“嗯!” 考虑到会面临这种情况,他早就准备好了。 墨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铁板,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看着就“疼”的阵法。 欧阳枫两人眼皮都禁不住跳了一下。 墨画将铁板放在地上,对那大汉道: “你跪一下!” 第610章 断金玉简 第610章断金玉简 大汉怒道:“我不!” 这铁板上面,阵纹密密麻麻,刀针火狱一般,不用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跪不跪?”墨画板着脸。 大汉嗤笑,“你当我傻……啊——” 他话没说完,就被欧阳枫按住,朝膝盖踢了一脚。 大汉双膝一折,跪到了铁板上面,瞬间发出了痛苦的嚎叫,额头满是冷汗,面容都扭曲起来。 墨画不知他是真疼,还是假疼,一脸好奇地问道: “疼么?” 他真的很想知道…… 这铁板,虽然是他设计的,上面的阵法,也都是他一笔一笔画上去的,但具体效果如何,墨画并不清楚。 他只是估摸着,应该会很疼。 毕竟铁板上面,他画了不只一副阵法,还都是碰到就很疼的阵法…… 有艮山微毫阵,阵法激活后,灵力细密如针,会刺入膝盖,造成痛楚; 有八卦坎水阵,灵力会浸入膝盖,冰凉刺骨; 还有离火阵,火系灵力会缓缓焚烧,造成灼烧之苦…… 这三副阵法,依次流转,使受刑之人体会针刺入骨,水寒刺骨,还有火烧之苦的感受…… 反正肯定不好受…… 但具体有多不好受,墨画心里没数。 他又不傻,总不可能亲自去试。 现在这个断金门叛徒,还是第一个尝试这“山水火刑”铁板的人。 墨画很想知道他使用后的感受如何,也好以此来判断,自己的设计是否合格,阵法是否需要改进。 所以他问得很诚恳。 但大汉却以为墨画是在奚落,在嘲讽,不禁怒气上涌,双目通红,死死咬着牙,忍受着针刺火烧水刑之痛,一句话不说。 “你说话啊,疼么?” 墨画追着他问。 大汉终于心防失守,颤着声音破口大骂:“伱他娘……” 墨画立马掏出千钧棒,塞住了他的嘴,一脸严肃道: “竟然骂人,你素质好低啊……” 大汉嘴被堵住,话也说不出,兀自瞪大双眼,满眼愤恨。 “看来还是不够疼,阵法的威力,还是差了点……” 墨画摸着下巴,寻思道: “看来要再加几副阵法……” “加什么阵法好呢?” “金针?木毒?还是……” 慕容彩云和欧阳枫张了张嘴。 那大汉听得头皮发麻,目光惊悚,心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阴险恶毒,丧心病狂的小修士?! 他这些到底都是跟谁学的? 大汉拼命“呜呜”了两声。 墨画把千钧棒拿开,大汉咬牙道:“我说!” 墨画一喜,点头道:“好。”而后第一句就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这铁板跪着疼么?” 大汉羞愤欲死,不愿开口。 慕容彩云看不下去了,碰了碰墨画的肩膀,小声道:“你问点别的吧,别为难他了……” 这么大个修士,被逼着下跪,还要被问疼不疼。 真把人给气疯了,他们也不好跟道廷司还有谢家交代。 “哦哦。” 墨画想了想也对,还是正事要紧,至于这铁板的用刑反馈,之后再找别人问问吧。 墨画有些遗憾,神识牵引阵眼,暂时关闭了铁板上的阵法。 痛楚消失,大汉剧烈地喘了口粗气,也渐渐缓了过来。 墨画开始问正事: “你认不认识蒋老大?” 问完之后,墨画放开神识,看着大汉的眼睛,确认他有没有撒谎,有没有说假话。 大汉皱眉,目光有些茫然,“蒋老大是谁?” 墨画又问:“那你认识秃鹰么?” 大汉脸色苍白,“秃鹰……我只听说过……此人心狠手辣,不是善茬……” “你没见过他?” 大汉摇了摇头。 “那你见过其他秃子么?” 大汉被问懵了,“秃……秃子?” 墨画形容了一下,“就是跟秃鹰差不多,有可能是秃子,但戴着假发,道上的外号里面,含有‘秃’,或者‘光’,又或者是‘罗汉’,‘头陀’之类字眼的罪修……” 大汉忍痛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墨画不悦,“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 大汉迫于压力,尤其是刚刚才体会过的,膝下那密密麻麻的阵纹所带来的痛楚,无奈道: “我隐姓埋名,在暗地里混了一些时日,是听说过一些修士,声名赫赫……” “譬如‘秃狼’、‘秃蛟’、‘苦头陀’、‘恶罗汉’……” “但我修为不够,只做些小偷小摸的小买卖,所以与他们并无交集……” 墨画默默把这几个名字记下,又问: “你拐卖过修士没?” 大汉瞳孔微缩,但却摇头道: “我不敢,乾学州界这个地方,家族云集,我没这个胆子,触这种霉头,去拐卖修士。” 墨画目光微凝,看着他若有所思。 大汉强自镇定,但明显有些心虚,微微移开了目光。 墨画微微笑了下,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道: “最后一件事,把你的易容术交出来!” 大汉神情一变,硬着头皮狡辩道: “什么易容术?” 墨画面露不悦,“跟我装傻?” 见大汉神情固执,墨画神识微动,重新将铁板上的阵法,催动到极致。 大汉眼睛陡然睁大,疼得浑身颤抖,膝盖备受煎熬,但却咬紧牙关,并不松口…… 墨画有些奇怪,“怎么这么能忍?” 他话音未落,大汉就疼得晕过去了…… 墨画有些无奈,心里嘀咕道: “宁可受刑,也不愿交出‘易容术’……” “是因为‘易容术’干系太大,死也不能交出来……” “还是因为,我这铁板上的阵法,威力还是不够,逼不出他嘴里的真话?” 可惜了,这个铁板自己不能用,不知道威力究竟如何…… 以后再想办法改进改进吧…… 墨画心里默默道。 目前这大汉嘴里,吐出的信息不够多。 墨画打算把他弄醒,再让他吃点苦头,再让他吐些真话出来。 他几乎可以笃定,这个断金门的叛徒,肯定有所隐瞒。 而且他必然也做过拐卖修士的事,只不过心虚,不敢说出来而已。 既是如此,墨画也就不必跟他客气。 墨画举起千钧棒,想把这大汉敲醒,但却被慕容彩云拦住了。 慕容彩云无奈道: “师弟,差不多了……你别把他玩‘废’了,他还要交给道廷司的……” 墨画眨了眨眼,“那我轻点?” 慕容彩云有些头疼,“那也不行。” 墨画有些遗憾,“行吧。” 任务要紧,功勋要紧,情报后面还可以再打听。 慕容彩云却有些疑惑,“那个什么蒋老大,还有秃鹰和人贩子,你问他这些话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四象阵法。 还有他们背地里拐卖修士的阴谋。 不过这些话,不好明说。 墨画便道:“我怀疑他跟一群人贩子是一伙的!我有一个小兄弟,就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了,所以我顺便问问,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将他们一网打尽!” 墨画做出一脸嫉恶如仇的模样。 慕容彩云和欧阳枫面面相觑,都不知墨画说得是真是假。 墨画连忙转移话题: “那我能搜他的身么?” 谢家目的是抓人,没让他们搜身。 欧阳枫想了想,叹了口气,“你搜吧……” 他还把从这大汉身上搜的储物袋也拿了出来,递给墨画,“你把这储物袋,也一并翻翻,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墨画神色一喜,立马接过储物袋,却有点不好意思道: “师兄,这样合适么?” 欧阳枫笑道:“无妨。” 他也有些好奇,想看看墨画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至于璧山城的道廷司,还有谢家,以他的出身,其实根本都不放在眼里。 他之所以恪守规矩,只是因为太阿门的门规,还有欧阳家的家训,不想在外做出有辱宗门和世家门面的事罢了。 墨画立马将大汉翻了一遍,而后皱了皱眉。 <divclass="contentadv">他发现大汉身上的血肉,是软软的,全是“假”的,像是什么东西附在身上,捏造了一个特殊的形体。 所以他可以是女子,可以是青年,可以是老妪,也可以是壮汉。 大汉的脸,明显也是什么皮囊糊上去的,看着很怪异。 至于他原本是什么模样,根本看不出来。 神识“看”也不行。 神识所“见”的,是虚白空间中,万事万物的灵力本质,或是气机轨迹,而非真正的容貌。 血肉面容,都是皮肉,只是外象。 不过这大汉的“灵力”本质,墨画却清晰地看到,并默默记在心里了。 这样万一以后再碰到,他也就逃不掉了…… 大汉身上也的确藏了一些东西,墨画一个不差,都搜了出来,最后连同储物袋,放在了一起。 墨画一个个翻阅。 灵石、丹药、灵器…… 大多都是普通修士都会携带的东西。 一些功法、道法也有,但也不算稀有,更看不出与断金门有什么关系。 易容术没有……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一枚玉简。 这枚玉简,白玉制成,镶有丝丝金边。 墨画看着极为眼熟,略作思索,心中一惊:同样款式的玉简,他见到过! 蒋老大! 那个人贩子蒋老大手中,就有两枚同样款式的玉简,但都被封住了,神识窥视不了,墨画就将这两枚玉简,存放在了自己的纳子戒中。 墨画神识微动,发现大汉手中的这枚玉简,同样也被封住了,而且跟蒋老大的玉简,似乎用的是同样的封存之法。 墨画心中一跳,连忙问道: “枫师兄,你知道这玉简是什么么?” 欧阳枫接过,看了一眼,目光微顿,停留在了玉简的金边上,有些惊讶道: “这似乎是……断金门的传承玉简?” “断金门!” 墨画心中微凛。 那这么说,那个蒋老大,也曾是断金门的弟子? 墨画想起什么,忽而又问: “枫师兄,十二流的断金门,是不是以修剑为主?” 欧阳枫颔首,“不错。” “那他们门派,有什么厉害的剑诀么?”墨画目光熠熠。 “有的。”欧阳枫点头道,“断金门有一门,威力极大的,金系镇派的剑诀,其名为——” 欧阳枫沉声道:“断金御剑诀!” 断金御剑诀!! 墨画两眼发光。 镇派剑诀! 这么一说,那个蒋老大施展的那招,威风凛凛的,金光闪闪的剑诀,就是断金门的镇派剑诀,断金御剑诀?! 那他身上的传承玉简,岂不就是…… 墨画的小心脏扑腾扑腾地跳。 慕容彩云默默看了墨画一眼,有些奇怪,“师弟,你……怎么突然这么开心?脸都红了……” 墨画摆了摆手,笑眯眯道:“没什么……” 忽而他又想起什么,问道: “枫师兄,那这玉简,要怎么看?它好像被封住了……” 欧阳枫道:“这是传承玉简,为了避免传承遗失,这类玉简,都是特意‘加封’的,必须知道‘密纹’,才能解开封印,看到里面的内容。” “加封,密纹?”墨画一怔,“这个‘密纹’,是‘阵纹’么?” “这个……” 欧阳枫一滞。 他阵法学得不太好,还真说不大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慕容彩云便道:“也可以这么说……” “所谓‘加封’,指的自然是用阵法加封,解封的‘密纹’,自然也是机密的阵纹。” “这也算是阵法的一种特殊应用,只不过形式有差别,说法有些不同。” 墨画明白了。 换句话说,只要自己掌握了里面的阵法,破解了加封的“密纹”,就能得到玉简里面的传承了! 欧阳枫见墨画眼睛滴溜转,不知他心里想什么,但还是无奈提醒道: “这枚玉简,是不能学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玉简里面封着的,应该是断金门的身法,遁金诀……” “这是断金门的传承,不经应允,自行去学的话,会被断金门追责的……” “更何况这枚玉简是失窃的,肯定会被断金门记录在案,偷偷学也不行……” 墨画点头道:“放心吧,枫师兄。” 这枚玉简不学无所谓,他还有两枚呢…… 就是不知,那两枚玉简里,都封存了什么…… 墨画打算回宗门后,一个人悄悄地再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利用阵法知识,破解传承玉简中,加封的“密纹”,得到断金门的传承…… 就算不学,研究批判一下,加深对剑诀的理解也是好的。 说不定还可以为自己,学习太虚神念化剑真诀,打打根基,做做铺垫…… 欧阳枫抬头看了看天色,问道: “墨师弟,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墨画连连摇头。 他知道的已经不少了。 不知道的,现在估计也问不出来。 而且,慕容师姐也不让自己问了,怕自己再折腾折腾,那“大汉”的命都没了…… 慕容彩云点头,“那我发信号,喊谢家修士过来。” “好。”欧阳枫道。 之后慕容彩云取出折子,发了一道烟火。 墨画收拾现场,遮掩自己“动刑”审问,还搜身翻储物袋的痕迹。 欧阳枫很体贴地在一旁,为他查漏补缺,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提醒墨画,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很快,谢家的修士就赶来了。 他们见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大汉,神色错愕,看向墨画三人的目光,也有一些微妙。 不像是感激,反倒像是…… 墨画寻思了一下。 像是……后悔? 后悔请自己三人来帮忙? 还是,被自己三人捷足先登,抓到了这大汉,而心生懊悔? 墨画目光微凝。 这个谢家,果然有些不对劲…… 不过这也轮不到他管了。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很快慕容彩云开始与谢家交涉,商谈任务细节,以及功勋奖励的事宜。 期间很多问题,都被慕容彩云搪塞掉了。 比如怎么抓到大汉的。 大汉怎么晕过去的。 他膝盖上的伤势,是怎么回事? 谁罚他下跪了……等等。 慕容彩云语气温和,大致就是说,自己三人巡查,碰巧遇到了,顺手打晕了,交战过程中,法术打到他膝盖了,所以留了伤势。 谢家还想再问,这时候欧阳枫便沉着脸,目光如剑。 谢家的修士,就不敢再问了。 墨画由此猜测,欧阳家的名头,应该很大。 事情办妥了,三人也不逗留,便启程离开了璧山城。 只是离开的时候,墨画回头看了眼云雾缭绕,山势奇绝的璧山城,隐约觉得,这件事,估计还没完…… …… 马车离开璧山城,向乾学州界驶去。 行至一半,墨画便向慕容师姐和枫师兄告别,自行下车了。 “师兄师姐,我想起来,还有点要办,就先下车了,明日我自行回宗便好。” 慕容彩云和欧阳枫都是一怔,看向四周的荒山,不由问道: “你在这里,有什么事要办?” 墨画笑道:“我有个道友,住在山里,孤零零的,很寂寞,我去看他一眼。” “道友?” “嗯。” “住在这个山里?” 慕容彩云向四周看了看,枯山老林,荒无人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墨画笑道:“他有点怕生。” “行吧。”慕容彩云叹了口气,看着墨画,目露担忧,“一定要小心点。” “放心吧,师姐!”墨画笑道。 说完他招招手,转身向深山里走去了…… 深山之中,有个破庙,破庙之中,有个山神。 这个山神,正愁眉苦脸,欲哭无泪,很快它就不得不见一个,它压根就不想见的“人”…… 第611章 神念之剑 第611章神念之剑 此时正值午后,明媚的阳光,照在葱翠的山林间。 一条染着青苔的石阶,通向山头。 墨画脚步轻快,身姿轻盈,拾山阶而上,嘴里还哼着小曲。 可等到他走到破庙前,却愣住了。 “没人?” 破庙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神念感知中,也没有山神的气息。 墨画定睛看去,就见供台上,几个馒头已经馊了,几个瓜果也风干了,不知放了多久了。 供台上也没有肉,只有一个酒杯。 酒杯是满的,但里面盛的也不是酒,而是山雨淅沥时,自屋檐流下的雨水,水面清澈,杯底却沉着土灰。 看着凄凄凉凉的。 墨画有些同情。 好惨的一个山神。 “黄山君?” 墨画喊了几句,可破庙空荡,屋檐漏风,山间寂寥,声音回荡了几下,又杳无踪影。 “不在家?” 墨画皱了皱眉,颇有一种,他不远万里,来看朋友,结果朋友外出不在了的惆怅感。 “可不对啊……” 它一个山神,能跑去哪里?庙也不要了? 墨画四处打量,可破庙就那么大点地方,四壁破烂,看来看去,还是没有黄山君的身影。 墨画眯起眼睛,忽而心中一动。 他察觉自己神念化身之中,从群魔头目,羊角奉行的“骨髓”上,炼化而来的那几缕淡金色的血髓,忽然颤动起来。 墨画恍然,心中有数了,便随着淡金色神念之血的牵引,出了庙门,沿着破庙转了一圈,在庙后面墙角处,找到了一个小狗的雕像。 小狗雕像,灰秃秃的,脏兮兮的,耷拉着脑袋,趴在草丛里,一点气息没敢露。 墨画蹲在小狗雕像面前,大眼睛默默地看着它。 小狗一动也不敢动。 “喂——” 墨画小声道。 小狗泥塑的眼睛,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慌乱。 “山君——” 墨画又低声喊道。 泥塑小狗,恨不得闭上眼睛。 “好歹是个山神,躲小狗里,不丢人么……”墨画道。 小狗心中羞愤,但仍没露出任何反应。 墨画脸色有些不开心,竖起三个手指,肃声道:“我只数三下,再不出来,我不客气了……” “三……” “二……” 三下没数完,小狗雕像上,立马烟气袅袅,浮现出黄山君那狭长的笑脸。 看着墨画脸色不太和善,黄山君热情而亲切地笑道: “啊呀……我当时是谁,原来是小友啊,山间无事,我晒晒太阳,不小心就睡着了,有失远迎,勿怪勿怪……” 墨画抬头看了看天,奇怪道: “这里背阴,你晒什么太阳?” 黄山君一窒,挤出笑脸,“背阴晒太阳,又暖和,又凉快……” 随即害怕墨画追问,它立马转移话题: “小友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墨画的注意力,果然被转走了。 “嗯。”墨画点了点头,刚想说话,看了眼黄山君,好奇问道:“你要一直待在这小狗里面么?” 黄山君腹诽,“你当我想啊……” “要不是为了躲伱……” 黄山君一念及此,忽而一怔,不由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躲’……不是,我在这里晒太阳的?” 它可是“降尊纡贵”,连面子都不要了,栖身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土狗泥塑之中,连山神本源都藏起来了,竟还是被找到了…… 墨画道:“我感觉到的。” “感觉?” “嗯,”墨画点头,“我感觉你好像就在这里,然后过来找找,发现你果然就在这里!” 黄山君听得头皮发麻。 完了,这小灾星,躲不掉了…… 太离谱了…… 聪明的小鬼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这种不但聪明,还神神叨叨的小鬼。 一点套路不讲,防不胜防啊…… 黄山君叹了口气,慢悠悠从小狗泥塑里出来,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到寒舍叙旧吧……” 于是山神在前面引路,墨画大摇大摆,跟着山神,走进了破庙。 黄山君化为缕缕青烟,还是寄宿在供台正中央,那尊山神泥塑之中。 墨画则坐在供台边上,跟黄山君“肩并肩”地聊天。 只是黄山君显得有些拘谨,墨画便不解道: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黄山君“呵呵”笑着,心道:“你猜我信不信……” 但它表面上还是笑呵呵道: “小友冰雪聪明,道心澄澈如镜,不同凡俗,我结交都来不及,怎么会躲着你呢?” 墨画自然不信,他看了眼黄山君,好奇问道: “山君,你以前,是不是很厉害?” 黄山君一怔,笑容敛了敛,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黄山君摇头,“你看我这副样子,像是厉害的样子么?” 墨画看着黄山君,目光明澈,声音平静: “身长十丈,爪牙七尺,棕褐色皮毛,神威遮山,气息浑厚,双眸浸着鲜血,无边的凶戾与恶念,缠绕于身……” 黄山君目光陡然狰狞,随后触及墨画深邃的目光,脸色又转瞬煞白。 “你,你……究竟……” 墨画眨了眨眼,小声道: “你以前,真是这副模样?” 黄山君神情苦涩,“你怎么知道的?” 墨画道:“我晚上做梦,梦见一只黄鼠大妖般的山神,猜有可能是你,就来找你问问。” 黄山君神色复杂,几经踌躇,喟然长叹: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我的确享一方香火,神念强大,笼罩山川,化为神形,在天道法则之下,临一界之巅,近乎无可匹敌。” “可山神和人一样,一旦心生傲慢,就会被邪祟入侵。” “后来的事,你也就知道了……唉,不堪回首啊,我现在是虎落平阳……” “……被我欺负么?”墨画道。 黄山君点头,“是啊……” 说到一半,它忽而心中一凉,立马笑道,“不是,不是,你可没欺负我……” 墨画想了想,脑海中浮现的,黄山君曾经那威风赫赫,煞气凛然的样子,又看了看它现在这咸鱼一般落魄的样子,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黄山君似乎看出了墨画心中所想,感叹道: “世间诸般存在,无论是人是妖还是神,大多都是力量、名利、权力和地位的傀儡。” “人尤其如此。” “一个乞丐,成了帝王,有权势加持,他便有帝王之相;” “一个帝王,成了乞丐,没了权势,他也只能摇尾乞怜。” “真正超脱外物,不羁权势名利,神思不凡的人,从来都是凤毛麟角……” “我这个山神,也是如此。” “当年我神念强大,有无边之力时,自然威风凛凛……” “但威风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以我为‘傀儡’的天地伟力……” “后来我那身修为,被一剑斩了,没了那等伟力,我便只是我自己,一个落魄的小山神,只能像如今这样,夹着尾巴混日子了……” 墨画神情诧异,既感慨黄山君的通透,又觉得黄山君可怜。 黄山君被墨画“同情”的眼神,看得浑身难受,不得不道: “你来找我,不是专门为了揭伤疤的吧……” 墨画点头,“那是自然,我又没这么闲……” 黄山君眼皮跳了跳,一脸无奈的表情。 这孩子,明明一脸天真,说起话来,却总是很扎心…… 黄山君叹道: “你有什么事?想问就问吧……” 早早问完,早点回去吧。 黄山君想把墨画打发走。 墨画立马道:“斩你的那式,神念化剑的剑法,你能教我么?” 黄山君嘟哝道:“说过了,我又不会……” 墨画摇头,“你虽然不会,但你神念那么强,还亲身被劈过,肯定知道这招神念化剑的原理,估计也知道,这神念之剑,是怎么修来的!”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墨画目光炯炯,语气笃定。 黄山君被墨画一双明察秋毫的大眼看着,觉得头疼不已。 它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小祖宗…… “罢了罢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黄山君妥协了。 早说早解脱,自己要是不说,还不知道被惦记到什么时候…… 黄山君似是想起往事,神色微敛,目光凝重道: “这门剑诀名为……” “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黄山君语气顿挫,念完之后看了墨画一眼,见他神色并不意外,愣了一下,“你知道了?” “嗯!”墨画道。 “你怎么会知道?” 墨画跳下供台,张开双臂,给黄山君展示了自己身上玄白两色,典雅俊逸道袍: “你猜,我穿的是什么宗门的道袍?” 黄山君盯着看了一眼,忽地一惊,张大了嘴,“不会是……” 墨画笑道:“太虚门的道袍,太虚门……就是‘太虚神念化剑真诀’的‘太虚’。” 黄山君心里发苦。 它就觉得,墨画的道袍有些眼熟,此时听他一说,这才发觉,这的的确确就是太虚门的道袍。 <divclass="contentadv">这小祖宗,跟当年斩杀自己的那人,穿的是一个宗门的道袍! 只不过,墨画身上的,是最初的弟子道袍。 款式和花纹都朴素了许多,而且玄色多,白色少,不像当年那人,近乎一身白衣,自己这才没认出来…… 黄山君目光幽怨,“你是太虚门弟子,自己去学不就行了,何必问我?” “宗门没有,我找不到……” 墨画说道,而后寻思了一下,“也有可能,是我境界太低,权限不够,还学不到……” 黄山君沉默不语,有点不太想说。 墨画便道:“你跟我说呗,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的人情,能有什么用……” 黄山君心里嘀咕道,但嘴上还是很诚实,“行吧,我告诉你……” 墨画又蹦上供台,盘腿坐着,安安静静听着。 黄山君叹了口气,“我是山神,神念的位格,与一般修士不同,所以对神念的理解,也要更深……” “当年我与那太虚门的剑修厮杀,过招之间,被神念剑气,割得遍体鳞伤,也多少明白了一些,这一门剑诀的奥妙……” “神念化剑的剑诀,与一般剑诀不同。” “一般剑诀,是将周身灵力,注入灵剑,凝成‘剑气’,再以凌厉的剑气杀敌。” “神念化剑不同,需要在剑气之上,再凝聚神念显化的,无形无质,但奥妙无穷的‘剑意’……” “必须以剑气为基石,以剑意淬神韵,才能发挥出极强大的威力,有形之物可斩,无形之神,亦可斩!” “简而言之……” “一般御剑,铸的是剑,修的是剑气。” “而神念化剑,是要在剑气之上,更进一步,修得剑意。” “两者缺一不可,剑气修到极致,才能修出剑意,而有剑意加持,剑气便可无坚不摧,斩杀四方!” 黄山君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一分倨傲: “若非这门,太虚神念化剑真诀,可由实转虚,以有形之剑,斩无形之神,当年一界之内,未必有人,能奈何得了我……” 墨画斟酌道: “那你……岂不就成了‘道孽’了?” 黄山君心底一寒,心中一惊,神色更是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知道?!” 墨画点头,“我见过,道孽是这么养的……” 而且,我还杀过道孽! 不过这种事,有些犯忌讳,不好说出来…… 尽管如此,黄山君仍旧倒吸了一口凉气。 它越发觉得,墨画这小祖宗惹不起。 黄山君立马收敛起倨傲的神色。 不能再吹牛了。 再吹牛,把牛皮吹破了,被这小祖宗,又看出马脚,那就不妙了…… 墨画没注意到黄山君脸上细微的神情,而是在心里琢磨神念化剑的事: “要先修剑气,将剑气修到极致,然后由实转虚,修出剑意,剑意融于剑气,才能修炼‘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墨画失望不已。 “我若不做剑修,不修剑气,岂不是学不了神念化剑了?” 黄山君点头道:“这是自然。” 墨画想了想,忽而眼睛一亮,“假如我不修剑气,但神识够强,直接将神念,转化为剑意,这样行不行?” 黄山君觉得墨画异想天开,没好气道: “你都不修剑气了,又哪里来的剑意?” “你是阵师,不画阵法,能明白阵理吗?” “这不是一样的道理么……” “你剑修得越好,剑气越凌厉,修出的剑意,才越纯粹,越强大……” “单靠神念转化,能怎么转呢?你的神念,难道比剑修的剑气还强不成?” “再说了,你神识能有多强?” 墨画小声道:“十六纹够么?” 黄山君嗤笑一声,“十六纹,够什么?” 黄山君还想说什么,忽而一愣,转头看着墨画,“多少?” “十六纹……” 黄山君的神情僵住了…… 十六纹……怎么就十六纹了? 你什么年纪,什么境界啊? 筑基前期,哪里来的十六纹神识? 你总不会是吃了什么…… 黄山君心里咯噔一跳,立马眼观鼻鼻观口,柔声细语道: “十六纹神识已经很强了,但真想神念化剑,还是不够……” “那要多少?” “羽……”黄山君话到嘴边,便降了个档次,“至少金丹吧,二十纹以上……” “而且,金丹也未必能修出来……” “毕竟神念化剑,是剑气化生剑意,剑意显化剑气,而不是单纯的,以‘神念’显化剑气……” 墨画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姑且试一下吧。 等哪天自己神识二十纹结丹了,试试看能不能单凭神念化出剑来。 在此之前,再在宗门打探一下,正统的《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毕竟黄山君的说法,是“受害者”视角的陈述,未必就是真实无误的神念化剑之法,只能当做参考。 墨画想到这里,又有些埋怨道: “我上次问,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黄山君神情复杂道: “告诉你,让你练好了来劈我么……” 墨画一怔,想了想也是,也就不怪黄山君了,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酒肉来。 来看朋友,自然要带些礼物。 “我特意买给你的……” 有猪肉,有牛肉,有蔬果,有点心,还有酒…… 那一瞬间,黄山君愣住了,它的心里,竟涌起一股暖流…… 这么多年了,它吃惯了馒头,啃惯了野果,天天喝的是雨水,又没有香火供奉,早瘦得不成样子了…… 墨画这孩子…… 坏是坏了点,狠是狠了点,不讲道理也有点,但心地还是蛮好的…… 黄山君深感宽慰。 墨画将酒肉,摆在供台上。 供台是用来祭祀的,祭祀的酒肉,会一分为二。 一部分仍为实体,另一部分转变成神念一般存在的“祭品”,供祭祀的山神,或是某类神祇享用。 山神享用过的肉,会发白无味; 享用过的酒,也会寡淡成水。 墨画将祭品一一摆上,只是摆到一只羊腿的时候,黄山君神色微变,立马道: “不要羊!” 墨画微怔,“不要羊?” 黄山君脸色微白,点头道:“我不吃羊肉……” 墨画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深究。 要尊重别人的饮食习惯。 人会挑食,山神自然也会。 不过,也不能浪费…… 墨画就把羊腿留着,自己吃了。 破庙之中,黄山君就和墨画,一起吃着东西。 黄山君享着灵肉的供奉,喝着佳酿灵酒,但心思不属,总是忍不住看向一边的墨画。 墨画坐在供台上,抱着一只羊腿啃着,吃得津津有味。 “自己不敢吃的肉,墨画在吃……” 黄山君目光微颤,猛然一阵心惊肉跳。 隐约之间,它总觉得将来墨画,会做出一些很可怕的事来…… …… 吃饱喝足之后,墨画便和黄山君告别了。 太虚神念化剑真诀的思路,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了起来。 神识、剑气、秘籍。 一共三个方向。 “神识二十纹,还有些久远……” 二十纹境界,神识结丹,必然是道大槛,不知道瓶颈是什么样的…… 而按黄山君的说法,二十纹之后,就可以尝试,神念化剑了。 虽然可能化不了剑,但总归要尝试下。 还有剑气…… 没空的时候,也可以修修剑气,不说多精通,但也要为“神念化剑”奠定一些剑修的根基。 然后,还有太虚神念化剑真诀的真传秘籍。 等自己多做些任务,多攒点功勋,多开些权限,多认识些弟子,多打听些线索,看能不能想办法提前弄到手…… 虽然现在还早,但可以未雨绸缪,早做准备了。 墨画点了点头。 “要一步一步来……” 当务之急,还是阵法! 回到宗门之后,墨画一如既往,修行上课,学习阵法,磨炼神识。 每逢旬休,就跟着慕容师姐他们,去做任务,攒攒功勋。 一段时间后,墨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攒够了八百多功勋,然后到了功勋阁,换取了他梦寐以求的,二品十六纹《烽火元磁阵》。 这门阵法,是八卦雷磁系阵法。 这是一门机密类阵法。 太虚门中,很少有弟子去学,甚至整个乾学州界,精通的也不多。 但对墨画而言,却极为重要。 墨画珍而重之地将《烽火元磁阵》的阵图展开,如同打开一扇,崭新的阵道大门…… 第612章 烽火元磁 第612章烽火元磁 元磁感应,烽火传讯。 二品十六纹,价值八百多功勋的《烽火元磁阵》,便是利用雷磁之理,通过构建阵枢体系,利用阵纹传讯的一门八卦阵法。 也是墨画学的,第一副元磁阵法。 太虚门的所有修士,乃至乾学州界,所有宗门,包括暗中所有魔修和魔道门派,此时都一无所知…… 墨画的小手,为自己开了一扇,什么样的大门…… 太虚门中,一个“默默无闻”的入门弟子,开始学习高深的雷磁阵了。 墨画展开了烽火元磁阵图,看了一眼。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阵图。 无论阵纹、阵枢、还是阵眼的构建,都跟他曾经学的五行,乃至部分八卦阵法,有着很大不同。 即便同为元磁阵,其阵纹也与墨画之前遇到的小元磁阵,有不小出入。 这是正统的,雷磁系阵法。 墨画精神一振,开始全神贯注,学习阵图,阵解,以及一些艰深的备注。 学着学着,墨画一怔,忽然皱起眉头。 他有点……看不大懂…… 明明是一副阵法,但却有着两套阵图,而且两套阵图,全是十六纹…… 这两套阵图,结构近乎类同,但细节处,又全是差别。 而且,这似乎也不像是复阵。 复阵是将复数阵法,整合为一,协调催发阵法的效用。 而烽火元磁阵,这一组阵法,却是相互关联,但又完全独立的两副阵法…… 墨画不大明白,回想着荀老先生的教导,自己又结合阵解,琢磨了许久,这才明白了一些。 这两副阵图,便是荀老先生提及过的,作为固定阵式的“定式阵纹图”,以及作为可变阵式的“不定式阵纹图”。 以定式阵纹为基础,通过雷磁感应,影响不定阵纹,改变磁墨,显化出文字图形。 所以,这两副阵图,是用来“感应”用的,缺一不可。 而之所以有两副,是因为这副阵法,本就不是一个阵师学的,是需要两个,乃至多数阵师,协同构画的。 定式阵图,只有一副。 但是不定阵图,可以有多副。 墨画倒无所谓,反正他神识强,还有道碑,可以回溯神识,定式不定式都可以学。 不过尽管如此,烽火元磁阵的阵纹,变化还是太多了,而且比起一般的五行八卦阵纹,显得更为抽象,墨画学着也慢了一些。 足足花了两天时间,墨画才将阵图完全记住。 入夜之后,墨画就在道碑上练习。 先练定式阵纹,后练不定阵纹,然后两相嵌合,通过阵枢联系,雷磁感应,构成一整套完整的烽火元磁阵。 一开始,练习不太顺利。 因为笔法生疏,画起来也磕磕绊绊。 练习了几天之后,墨画就熟练多了,定式阵纹画得分毫不差,不定阵纹变化太多,但也能画出大概了。 然后就是学以致用。 墨画咬牙,花了六十功勋,兑换了一小瓶磁墨,在一个简陋的阵盘上,粗略地搭建了自己的一套,烽火元磁传书体系。 他以定式元磁阵作为基底,以不定元磁阵作为表层,以磁墨作为显化层。 墨画将神识,传输到定式阵纹,通过雷磁感应,影响不定阵纹,产生阵纹变化。 而后通过不定阵纹的变化,使磁墨感应,显化文字。 经过这套阵法应用逻辑,那一滩墨画花六十点功勋兑换而来的,极为名贵的磁墨,便在阵盘之上,逐渐显化出了墨画他自己的名字: “墨画。” 成功了! 墨画心中一喜,随后又觉得空虚。 墨画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虽然成功了…… 但这玩意……究竟能有什么用呢? 虽然看着简单,但其实阵法原理很复杂。 但虽然看着复杂,其实功能又很简单…… 整体效果,和自己神识御墨,写下自己的名字,似乎没什么区别。 烽火元磁阵……就这? “这门阵法,应该是用来传讯的,可传讯的话,又怎么传?” 墨画将《烽火元磁阵》的阵解,给翻遍了,都没找到传讯的相关说明,有些失望。 阵图就只是阵图,并不包含其他类的传承。 墨画无奈。 太抠门了…… 好歹说明一下,自己有个方向。 墨画又想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头绪,只能猜到,这或许跟阵枢有关,但具体有什么关联,短时间内,墨画还弄不明白。 墨画想了想,又只能去请教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正在清闲地喝茶,闻言一愣,“你学会烽火元磁阵了?” 墨画腼腆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他刚学,还不算学会,所以也没好意思说自己就会了。 荀老先生松了口气。 他就说么…… 哪有这么快,那可是十六纹的阵法,还是冷僻的雷磁阵法…… 因为墨画经常问他一些,有些“好高骛远”的话题,荀老先生也没在意。 没有求知心的阵师,不是好阵师。 荀老先生道:“是阵枢。” 墨画点了点头,心道果然…… 荀老先生抿了口茶,为墨画讲解道: “元磁阵法,尽管有两副,彼此互生,算作单阵。” “而传讯阵法,是以元磁阵为基础,以阵枢作传导的,一整套关联密切的阵法体系,基本等同于一整套复阵……” “但这种复阵,又比较特殊,所包含的定式和不定式阵法,全部是同根同源,仅仅是阵枢‘序列’不同……” “序列?!” 墨画一怔,瞪大眼睛。 灵枢阵…… 多层控制,多层权限的阵纹序列! 荀老先生好奇,“你知道阵枢序列?” 墨画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荀老先生觉得墨画这孩子怪怪的,但还是继续道: “单个的烽火元磁阵,由阵枢控制‘正反’‘里表’‘定与不定’两层阵法之间的感应……” “但这只是单个的传讯原理……” “用来传讯,就需要多个烽火元磁阵,彼此联系,定式阵纹统一,构成基础,不定阵纹契合,形成约定,再以阵枢进行维系……” “一套传讯阵法,包含多个元磁阵,每个元磁阵,都有用一个特殊的阵枢序列,用以识别身份……” “序列不同,权限不同。” “权限不同,功能也不同,甚至传讯的定向也不同,有单向的,有双向的,有多向的……” 荀老先生只点了一下,墨画却心思通明。 ‘序列’这种东西他很熟。 灵枢绝阵,就是通过序列,划分权重,以此决定整个灵枢阵系里,权力的大小和归属。 只不过灵枢阵用的,是序列阵纹。 而烽火元磁阵用的,是序列阵枢。 两者有所不同,但归根结底,阵法原理是一样的。 “那序列阵枢,是什么样的?序列阵枢统筹之后,是不是要归总到一个总的,大阵枢中去?” 墨画又问。 “这是自然……” 荀老先生颔首,刚想开口,忽而心中又是一跳,立马又将嘴闭上了。 墨画等了半天,见荀老先生没说话,疑惑道:“老先生,您说啊……” 荀老先生微微沉思,道: “你现在学,还太早了,晚点再说……” 墨画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荀老先生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伱问些别的吧,别的我跟你说。” 墨画眼睛一亮,刚想开口,荀老先生便道: “但只能问一个问题。” 他怕墨画问个没完没了,自己一时不慎,说得顺嘴了,就又把一些不该这孩子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告诉他了…… “只有一个么?” “只有一个!” “行吧……”墨画叹道。 他想了想,最后问了自己学烽火元磁阵时,感到最违和的一个问题: “老先生,为什么元磁阵,要分定式阵纹,和不定阵纹呢?两者之间,有什么具体关系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关系呢?” 墨画刨根究底,一脸疑惑。 荀老先生心中叹气。 你这也不是一个问题啊…… 不过罢了,虽不是一个问题,但也算作一类问题,而且只涉及单一阵法,说说也无妨。 荀老先生道:“所谓定式阵法,和不定阵法,本质的不同,在于其阵纹。” “定式是基础,不定式就像定式阵纹的影子。” “你可以将这两者,视为同一副阵法,两者的阵纹,视为同一道阵纹。” “但只有两者组合,才能构成同一个阵法,才能生成真正的元磁纹,传讯阵法才能有基础……” 荀老先生说到这里,目光微凝,神情也肃然了一些: “元磁定式阵纹,和不定式阵纹之间,有着极隐晦的联系,但这种联系,太过庞杂,太过高深,不易理解。” “所以后代的阵法大师,才突发奇想,将元磁阵纹,分为定式和不定两类阵纹,来记录雷磁感应,方便阵师理解,也方便阵法构建。” …… “将元磁阵纹,分为定式,还有不定式……” 墨画皱眉。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更深层的隐秘在里面,但碍于自身阵法认知,细细想去,又抓不住思绪。 荀老先生以为墨画不理解,便道: “元磁定式,是统一的,较为固定的……” “但元磁不定阵纹,则有多种变化,有些时候,甚至可以,是根据一定条件,自己拟定的……” 墨画一怔。 “譬如……”荀老先生举例道,“我以十天干的‘甲’字,作为元磁定式,以我这手中的‘茶杯’,作为不定式。” “那么当我传讯,写了一个‘甲’字,那显现出来的,便是‘茶杯’。” “这是你我的约定……” “除了‘茶杯’,你还可以约定任何东西,‘茶叶’、‘茶水’、‘茶壶’都可以……” “你若知道这个约定,便知道‘甲’,就是‘茶杯’,你若不知道,则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也根本不知道,我传出去的这道阵纹,意味着什么……” 墨画道:“这是为了保密么?” <divclass="contentadv">荀老先生颔首,“所以说,元磁阵,本身便是一类机密阵法。” “甲、约定、茶杯。” “定式、雷磁感应、不定式。” “这便是这一类阵法,最简单,但却最核心的逻辑。” “当然,说起来简单,真正用阵法应用起来,是很复杂,也是很困难的……” …… 荀老先生说完,喝了口茶。 墨画则皱着眉头,一脸的若有所思。 荀老先生见把墨画难住了,微微颔首,便道:“你自己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 “嗯,谢谢老先生。” 回到弟子居,墨画还在思考着荀老先生的话。 荀老先生的话,他倒是能明白。 但其他问题,他却越想越困惑…… 现在墨画越想越觉得,自己这门阵法,好像白学了…… 虽然烽火元磁阵图上,只有一副定式,还有一副不定式。 但其实不定式,是多种多样的,而且按照荀老先生的说法,只要遵循一定阵法规则,甚至是可以自行“拟定”的…… 自己换的那副阵图,更像是一种“示例”…… 而按这套“定式阵纹——约定规则——不定阵纹”的,相对封闭的阵法结构,自己是无法破解秃鹫那枚“传书令”的。 因为秃鹫那枚传书令的文字,都被抹掉了。 基础的定式阵纹还在。 因为传书令用料很结实,定式阵纹在最底层,保护得很严密。 但是不定式阵纹,被抹消了。 连带着磁墨都流失了。 自己不知道,这门烽火元磁阵构建的关系,不知道定式阵纹,相“约定”的不定式阵纹,究竟是什么。 所以也就无法,通过定式阵纹,去知悉不定式阵纹,从而复原“传书令”中的文字。 用荀老先生的例子来解释就是: 自己知道了“甲”这个字,但并不知道,对面的“约定”,所以也就无从得知,这个定式“甲”字,指的是茶杯、茶水、还是茶叶…… 而若想知道,对面的“约定”…… 就需要拆解出,传书令中包含元磁‘定式’与‘不定式’阵纹的完整的阵图,从而还原,一整套“约定”的规则…… “怪不得……” 墨画叹了口气。 道廷司将这枚空白的传书令,随随便便就丢弃了。 因为一旦被抹去文字,传书令真的就没用了。 不知完整阵图,抹去不定式,仅靠底层的定式阵法,根本没办法复原。 但墨画还是有点不死心。 不能破解密纹,或是复原磁墨,他学元磁阵,就意义不大了,至少是背离了他原本的打算…… 此后几日,墨画晚上在道碑面前,还是一如既往,不断练习元磁阵。 哪怕只是为了磨炼神识,十六纹的元磁阵,还是要练的。 更何况,八百点功勋! 再怎么都要找回一点本来。 只是墨画一边练,一边一心二用,将荀老先生的话,反反复复地,在自己的脑海中回现。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墨画开始抽丝剥茧,一点点思索…… 烽火元磁阵,通过单阵,构建复阵,通过阵枢序列,实现简单传讯。 至于传讯以外,更复杂的功能,自己现在学不到,所以先不管…… 阵枢序列…… 也可以先忽视。 因为自己还没能力,去构建烽火元磁复阵,暂时也不涉及阵枢。 那就是…… 阵纹? 墨画微怔,有一点很在意。 荀老先生说,定式是基础元磁阵纹,是不变的。 不定式是与定式配套的,在一定阵法规则内,是可以根据定式阵纹,自行拟定的,同时也是可以自行变化的。 为什么? 为什么定式可以影响不定式? 仅仅是因为“拟定”? 因为“约定”? 墨画有点较真起来,虽然有些钻牛角尖,但他总觉得,这里面会有些猫腻。 而且,为什么会叫元磁阵纹? 不直接叫雷磁阵纹? 或者叫次雷纹呢? 磁者,正负生斥…… 墨画皱着眉头,觉得十分蹊跷,便自己在阵盘上,画好烽火元磁的一套阵法,然后催动阵法,观察定式和不定式的关系。 但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来。 定式阵纹感应,不定式就跟着变,普普通通,也很寻常。 墨画神识微凝,动用天机衍算,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什么来…… 墨画眉头皱紧。 这种情况下,一般就两种可能: 一种是,自己真的钻牛角尖了,元磁阵之间,的确没什么猫腻。 另一种则是,自己神识不强,抑或衍算力不足,看不出这其中的奥妙。 墨画觉得,凡事可以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自己判断没问题,而是神识能力欠缺了点。 墨画下定决心,瞳孔漆黑,神念披上水墨“道袍”,神识出现黑色重影,催动天机诡算。 同时在天机诡算的基础上,目光又有一半,澄澈如水,云纹流转,激发天机衍算…… 可两相加持下,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墨画不服气,继续消耗神识去算,而墨画的神识,也越来越痛,仿佛被两种算法,生生扭曲而撕裂,…… 就在墨画快承受不住,神识枯竭,两眼发黑的时候,忽而眼前微亮,于虚黑之中,浮现了丝丝,极其细微的,淡蓝色纹路。 这些纹路,极其细密,毫无规则。 在正负两极之间,不停流转变换,如同微弱的…… 雷流。 墨画心中一震。 便在此时,墨画神识耗尽,识海剧痛传来。 他也不得不捂着脑袋,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可与此同时,墨画的目光,却极为兴奋。 他明白了! 阵师对阵纹的命名,是严谨的。 为什么元磁阵纹,不叫雷磁阵纹。 是因为元磁阵纹之中,并不真的含“雷”! 元磁阵法,是利用定式与不定式阵纹的,正负两极生斥的关系,产生微弱的雷电,从而引发雷磁感应。 但其阵纹本身,与雷无关。 真正与雷有关的,是两种阵纹之间的感应,从产生的微弱的雷流。 也就是,自己适才利用天机诡算,将天机衍算催生到极致,才看见的,那一些些微弱的蓝色纹路! 那些,才是真正的“雷”! 那些纹路,才是名副其实的“次雷纹”! 只要掌握这些,与雷纹同源的,真正的“次雷纹”,便能洞悉元磁阵法的本质,从而一步步,加深对雷磁阵法的理解,窥探此类阵法的根底。 而若有一天,自己神识足够厚,诡算足够强,衍算足够深…… 甚至有可能,以神念驱使次雷纹,洞穿一切磁类阵纹的壁垒,在不知不觉中,侵蚀阵枢,掌控浩瀚的雷磁大阵! 墨画眼睛越亮,却顶不住识海越来越疼,最终小脑袋一懵,倒在地上,沉沉地睡去了…… …… 而在某处不知名的地下密室。 阴森暗沉。 密室之中,祭坛之上,供着一个人面羊角,獠牙狰狞,血迹斑斑的巨大头骨。 屠先生仍旧跪于头骨之前。 他脸色苍白,眼眸泛着绿光,手指修长,渗出鲜血,低声呢喃着。 “本来一切都好好地……” “那个孩子,是神主最好的胚胎,纯粹的善,一经恶堕,会生出无边的恶,魔孽正在生根发芽……” “但是……” 屠先生咬牙。 “奉行大人……死了……” “不知怎么死的……” “像是被人斩杀,形神俱灭,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吞灭了,‘尸骨’无存……” “我无法理解……” 他面色惨白,口唇皲裂,颤声道:“究竟什么存在,能威胁到奉行大人……” “虽然只是二品,但奉行大人,奉的是大荒的意识,行的是神的主权,它的身上,有神主的血,它是受神主赐福的……” 屠先生说到这里,忽而冷汗直冒,嘶声辩解道: “不!不!” “我没有恐惧,没有生异心!” “我对神主的忠诚,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 屠先生赌咒发誓,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神情笃定道: “此人,必是个高人……” “至少是洞虚……” “不可力敌……需要从长计议……” “当务之急,还是推行计划要紧……” …… 屠先生压低声音,又神神叨叨,念叨了什么,最后五体投地,深深跪伏在白森森的羊角骨雕之前。 他怀着崇高的敬意,与无畏的意志,坚定道: “血祭的殿堂,无人可知。” “神主的圣胎,亦无人可窥视。” “而神主的威严,必将自大荒孕育,颠覆九州!” “让这世间,血流成河,让这芸芸众生,沦为刍狗……” “唯有吾主,永垂不朽!” 设定好难写,头发都掉光了,还要被说水……(,,.,,) 第613章 天机融合 第613章天机融合 次日墨画醒来,头疼不已。 他将神识沉入识海,这才发觉,识海中的神识,多了丝丝裂痕,每次运转,都带有些微的刺痛。 墨画琢磨了一下,忽而傻眼了。 “这是……天机诡算和天机衍算共用的副作用?” 天机衍算洞悉本质,侧重核心深度。 天机诡算分化诡影,侧重多端广度。 两者无上的神识算法并用,便会使识海产生极大负荷,从而造成神识的撕裂与崩溃…… 如今神识的裂痕,便是征兆…… 墨画皱了皱眉。 自己神识质变,本就比一般修士深厚而坚韧,而且衍算和诡算并用的不多,所以此时虽然刺痛,但也不算严重。 可若一直这么用…… 除非自己的神识,和那羊角奉行的“头骨”一般,彻底由虚转实,坚硬无比,否则肯定承担不了,衍算与诡算共用的强大负荷。 否则迟早有一天,神识会被两种算法割裂,从而彻底支离破碎…… 墨画倒吸了口冷气。 “完蛋了,不能一起用……” 怪不得这种天机算法,师父学了一个,师伯学了另一个…… 以师父的天资,还有师伯的心眼,都没能两个都学。 自己天资比不上师父,心眼比不过师伯,能两个都学,已经算是赚了大便宜了…… 现在还想两个一起用,的确有些异想天开了…… 想到这里,墨画的心情平衡了点。 知足常乐,见好就收。 撞到墙了就回头,也是一种“明智”…… 墨画点了点头。 现在他神识刺痛,也没法继续学下去了。 之后墨画休养了几日,没有画阵法,没有看阵书,也没怎么用神识,等神识复原,运转之时,不再刺痛了,这才继续研究烽火元磁阵…… 如他之前衍算到的一般。 烽火元磁阵最重要,也最核心的,是定式和不定式元磁阵纹之间产生的微弱的,具有磁性灵力的雷流。 这些雷流,极其隐晦,很难感知。 它既像灵力,又像阵纹,介乎二者之间,是一种微妙的“次生雷流”。 若要“作弊”,破解元磁阵,就要掌握这些“次雷流”,或者是叫“次雷纹”。 这种真正的次雷纹,就是“约定”,是规则本身,是定式与不定式之间的桥梁。 墨画又模拟元磁阵,之后放出神识感知。 却发现没有诡算和衍算加持,以自己的神念之力,根本感知不到次雷纹了…… 墨画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神识都感知麻了,还是一点迹象又没有。 感知不到,就学不了了…… 墨画又皱起了眉头。 知足常乐,好像不大行了。 知足常乐,就没办法进步了…… 客观情况,逼得自己不得不“贪心”了…… 衍算和诡算,自己必须都用,还必须一起用才行。 不然窥视不了“次生雷流”,怎么研究烽火元磁阵的奥秘,去破解“传书令”的机密呢? 可一起用的话,神识会被撕裂…… 同时驱动诡算和衍算,这种负荷太沉重了。 偶尔用一下还行,一旦用久了,自己的识海肯定会崩溃。 墨画躺在床上,枕着手臂,蹙着眉头,眼睛望着素净而古朴的屋顶,眨啊眨的。 与此同时,他的脑袋一直转动,将自己能用的手段,一一思索,最后猛地一怔,心中恍然: 道碑! 道碑可以回溯神识! 自己在道碑上画阵法,消耗的神识,可以回溯。 那假如,自己在道碑上,利用天机诡算和天机衍算,推衍元磁阵中的次生雷流…… 即便识海痛苦,神识撕裂,但只要推衍后的阵纹被抹消,是不是意味着…… 自己的神识,依旧能回溯,并且完好如初?! 墨画心中一颤,随后立马坐起身来。 他觉得这种设想有点离谱,“作弊”作得有些过分了,但又觉得,这种设想,其实非常合理。 道碑看似一片虚无,但又仿佛包含一切。 化神识为阵纹,逆阵纹为神识。 神识从有转无,又从无转有,有无相生而又相化…… 墨画眼睛一亮,将此事斟酌妥当,待晚上子时时分,便迫不及待,进入识海。 识海正中。 古朴玄妙,一片虚无,又似乎蕴含万千法则的道碑,默然矗立。 墨画先在道碑上,画下一副完整的,包含定式和不定阵纹的烽火元磁阵法。 而后激发阵法,使定式和不定式磁纹互相感应。 墨画目光微沉,同时施展天机诡算和天机衍算。 他的目光,一半漆黑,一半澄澈。 神念化身之上,披着水墨道袍,但纯黑道袍之上,又开始出现白色裂痕,像是两类算法,互相交织矛盾,无休止地纠缠撕裂着…… 识海颤动,神识痛楚。 墨画忍着刺痛,不管不顾,观想元磁阵隐藏的次生雷流。 这次,他的神识感应中,终于又浮现出了,经元磁感应,而生成的淡蓝色的次生雷流。 这些雷流,微弱但玄妙。 像是雷系灵力,最弱小,最本初的状态。 宛如“襁褓”之中的雷电。 它是一种灵力流,但又明显能看到,丝丝刻刻宛若阵纹的痕迹,仿佛蕴含了一丝阵纹演化的韵味…… 墨画立马照葫芦画瓢,将一道“次生雷流”,简化成“次生雷纹”,画在了道碑之上。 这个过程,痛楚加剧。 墨画只能咬着牙,硬生生坚持着,将这道次生雷纹记下。 记下雷纹之后,衍算和诡算便戛然而止。 他的神识消耗殆尽,识海也承受着天机双重算法的负荷,隐隐有皲裂的征兆。 墨画心中一惊,立马将道碑上,一切阵法和阵纹全都抹去。 抹去的瞬间,有无相逆。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墨画的神识,重又充盈起来,识海的皲裂消失,神识的撕裂感,也无影无踪。 墨画微怔,随后心中喜不自禁。 自己猜得没错! 道碑果然可以作弊! 师父和师伯,他们都是大人,修了几百年道了,所以衍算和诡算只能二选一。 而自己年纪还小,辈分也小,可以都要! 墨画脸上笑眯眯地,情不自禁摸了摸道碑,心中夸奖道:“道碑好厉害!” 神识回溯了,但经验和认知还在。 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利用道碑,“作弊”地同时施展天机衍算和诡算,推衍元磁阵法,感知次生雷流,从而记录次雷纹。 反过来说,借元磁双阵,推衍次雷纹,也就是在不断练习,天机衍算和天机诡算的融合! 一举两得! 既领悟了阵法,又融合了算法! 墨画目光兴奋。 虽然神识撕裂,会有点痛苦,但就结果而言,这点痛觉,是可以忍受的。 事不宜迟,墨画立马就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画元磁阵,融合诡道和衍道的算法,推衍次生雷流,参悟次雷阵纹…… 他的神识,一遍遍撕裂,又一遍遍完好如初。 墨画不知道的是…… 他的神识,也在这个过程中,一遍遍重溯,一点点坚韧。 一步步迈向千锤百炼,不朽不灭之境。 虚无的道碑之中,有无相生的道蕴,也一丝丝地,明晰而深刻地,渗入他的神念之中…… 这个过程,隐晦却又细密无声地发生着…… 墨画却只关心着阵法。 …… 三日后。 墨画依旧心无旁骛,专心研究着元磁阵和次雷纹。 可推衍了数日,他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以诡算增幅衍算,推衍元磁阵纹,可以感知次生雷流,领悟到蕴含元磁阵法根本规律的“次雷纹”…… 但是,次雷纹却根本没办法学…… 墨画这几日,记下了不少“次雷纹”,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迥然相异的,根本没有统一的共性。 变化太多,太细微,太复杂。 没有规律,没有规则,无法记忆,无法应用,无法归拢…… 这便意味着,这种“次雷纹”,本质上不算是“阵纹”,而更接近具象的“雷电”…… 墨画叹了口气。 难怪修界的一般阵法传承中,只是用定式和不定式阵纹,进行雷磁感应,模拟次生雷流,来传讯和显化文字。 没人真正的去学“次雷纹”…… 正是因为,次生雷流极其隐晦,寻常修士,没有算法加持,根本感知不到。 即便感知到了,次雷纹本身太过复杂,太过细微,根本无法统一归类为“阵纹”。 有些次雷纹,看着一模一样,但仅仅只是末尾的雷流痕迹,有极微末的出入,便算作两道完全不同的“次雷纹”,极难分辨。 而这种“雷同”又完全不同的“次雷纹”,在元磁阵中,更是不知凡几。 这样根本学不了。 墨画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折腾了半天,窥测到了元磁阵的核心,结果却是更深奥,更复杂,而且根本无法掌握的东西…… <divclass="contentadv">墨画灰心了一会,但转念又想: 假如这个东西不难,早就滥大街了,又怎么能体现自己阵法的“厉害”呢? 正因为是极难的东西,才有钻研的价值! 也正因为难,才能体现,自己阵法造诣的不凡! 墨画眼睛一亮,立马就充满了斗志。 “区区次雷纹……” 自己连大阵,绝阵都学会了,小小阵纹,岂有学不会的道理? 最多也就是,阵纹形式复杂了点,差异细微了点,数量庞杂了点。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阵画百遍,其义自见。 墨画取出一个大大的玉简,取名为“次雷纹”玉简。 他决定把所有推衍出的,形式万千,差异细微的“次雷纹”,一道一道,全部记在这副玉简里。 凭自己深厚的神识,敏锐的感知,和强大记忆力,死记硬背! 有一千记一千,有一万记一万…… 墨画神情坚决。 他就不信了! 等自己将元磁阵纹,推衍成千上万遍,记下了成千上万道次雷纹,怎么着也能归纳出一些门道,掌握一些诀窍了…… 既然取不了巧,那就用最笨的办法! 此后的时间,墨画就这样,将次雷纹一道道记下来,有空就翻出来琢磨…… 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 好在这个过程中,墨画也是在不断练习阵法,增强神识,融合算法,所以也并不觉得辛苦,反而异常充实…… …… 过了一个月后,太虚门年休了。 所谓年休,就是宗门规定的,每年两次的例行假日,每半年一次,每次大概半个月。 年休是为了让弟子,尤其是一些世家宗族弟子,回族祭祖,述学,请安或是处理一些私事的。 据说,还有回族定亲的…… 墨画没法回家。 通仙城太远了,他想回也回不去,只写了一封书信,托乾州的驿站,送回了通仙城。 信中说了自己的近况,说自己一切都好…… 乾道宗门槛太高,没去成,但机缘巧合下,进了乾州八大门之一的“太虚门”。 认识了上官世家一位好心又好看的阿姨,名叫闻人琬,进宗门的事,受了她不少照顾…… 在宗门中,教授阵法的荀老先生,对自己很看重,阵法学得也很牢固。 同门弟子,和睦友爱。 一些师兄师姐,也待自己很好。 灵石自己不缺,宗门这里,有很多羊毛可以薅…… …… 墨画絮絮叨叨,写了很多,最后想了想,在最后总结道: “一切都好,不用挂念。” “等我金丹,我就回家!” “……爹娘你们要好好修炼,不要偷懒,也不要心疼灵石,等我回家的时候,你们一定要筑基!” 墨画想了想,觉得“筑基”有点低了,就提高了一点要求: 筑基中期! 墨画写完,花了些灵石,就将信寄出去了。 离州路远,山水迢迢,就是不知道这信寄到的时候,又是何年何月了。 墨画惆怅了一小会,然后就去清州城的顾家了。 上官旭跟他说,瑜儿又有些睡不着觉了。 墨画舔了舔嘴唇,就蹭着上官家的马车,去了一趟清州城的顾家。 闻人琬看到墨画,就像看到“辟邪”的先天法宝一样,既是欣喜,又是宽心。 嘘寒问暖之后,闻人琬皱了皱眉,叹道: “瑜儿这次倒没之前严重了……” “不会再发抖,全身冰凉,惊惧不已,不敢入睡……” “只是还是会皱着眉,觉得头疼紧张,会做噩梦……” “但是瑜儿说,梦中的妖魔鬼怪,比之前少了不少……” 墨画点头道:“琬姨,您放心吧,马上就更少了……” 闻人琬面露诧异。 晚上瑜儿还是躺在床上睡着。 因为有墨画在旁边,他睡得乖巧又安稳。 墨画则在旁边打坐,翻着阵书。 他现在神识已经很强了,但还是远远不够。 一是融合天机算法,推衍元磁阵,记录次雷纹。 烽火元磁阵,是二品十六纹阵法。 以十六纹神识推衍元磁阵,尽管墨画的神识经过质变,坚韧无比,但因双重算法太复杂深奥了,还是显得十分吃力。 神识强一点,就多一分从容。 还有黄山君所说,必须神识结丹,达到二十纹境界,才能去修那门可斩有形之物,也可斩无形之神的“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所以,神识越强越好。 但神识增强的手段,极为有限。 除了刻苦钻研阵法,磨炼神识外,墨画就指望捞些“外快”,打打牙祭了。 墨画在看书,但心思又全不在书上。 夜色渐深,偏房内空荡。 忽而阴风一阵,彻骨的寒意,森然降临。 墨画一怔,嘴角微微一笑,抬头望去,果然见虚无之处,因果纹理凝成的锁链延伸而出。 血腥的污秽,和邪恶的腐臭蔓延开来。 这种气息“闻”不到,只有神识能“感知”到。 浓稠的黑水滴落。 畸形怪状的妖魔,浸着“羊水”一般的黑水,孵育而出,沿着因果锁链,从房顶和四周,倒悬身躯,缓缓爬出。 还是之前那样…… 有的人身马面,又的驴头妖身,还有犬身人脸…… 它们无视墨画,手脚并用,向瑜儿爬去。 瑜儿开始皱着眉头,小手小脚划来划去,低声呢喃着什么。 墨画挡在了瑜儿面前。 这群妖魔鬼怪,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见墨画只是一个小鬼,目光不由猩红,神情又一一狰狞起来。 它们并不知道墨画的“真面目”。 因为知道墨画“真面目”的妖魔,根本走不出墨画那“屠宰场”一般的识海。 而它们的命运,自从在墨画面前现身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它们嚣张着,化作阵阵阴风,钻入了墨画的识海。 鬼怪们畸形的脸上,还挂着狰狞的笑容。 然后就见到了,一座烈焰崩腾,宛若熔岩喷发的火山一般的,规模宏大的阵法。 一群“臭鱼烂虾”。 墨画这次就懒得玩了,直接守株待兔,在识海中,提前显化了二品离山火葬复阵。 妖魔气焰嚣张,但刚入识海,便掉进了“火锅”。 墨画直接激发离山火葬阵。 山石嶙峋,铸成监牢,烈焰奔腾,如同火狱。 妖魔们目光迷茫,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转瞬即“逝”,被墨画“一锅炖”了。 离山火葬阵上,袅袅青烟升起。 墨画一口吞了,砸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 没怎么吃饱…… 神识增强了一些,但也没增强太多,远远无法填补十七纹那沟壑的瓶颈。 最遗憾的是,这次黑水里,好像没有“羊角奉行”了。 没喝到那淡金色的“骨髓”,十分可惜…… 不过这本就是意外之喜,有“外快”就好,墨画也不贪心。 至少他的神识,是实打实地又增强了。 墨画“吃”完妖魔醒来,偏房里的妖邪之气,彻底消散。 夜色静谧,月光祥和。 瑜儿躺在床上,眉头舒展,小脸安详,睡得香甜。 墨画微微笑了笑,忽而又皱眉想到: 瑜儿身上,笼罩着一个大阴谋,那这些妖魔鬼怪,便会一直化为梦魇,来侵蚀瑜儿的心智。 现在看似消停了一些,但因果所在,只要有机会,它们必然不会放弃。 甚至,还会遇到有着淡金神髓的羊角奉行。 乃至,比羊角奉行,品阶更高的神念之体…… 最终恐怕,还会有邪神?! 墨画想了想,觉得邪神不太可能。 邪神太强大了,真的降临的话,瑜儿的肉身和识海,根本承受不住…… 那就有可能是…… 邪神的幼体,或是胚胎? 邪神的胚胎,是不是会弱一些…… 是不是…… 墨画眼睛一亮,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神色期待,心里嘀咕道: “不知道真正的邪神,是什么味道……” 谢谢书友agila_uy、韭菜往事、20240118103203263、一起修仙、祥老戴、pyhuang的打赏~ (.) 第614章 解封 第614章解封 墨画只尝过以雷纹开壳,碎裂神念头骨后,羊角奉行头上流出的,淡金色的神念“骨髓”。 这种“骨髓”,类似邪神的血。 虽然量少,但口感很好。 就是不知,真正的邪神,炼化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吃”下去后,自己的神识,又能增强到什么地步…… 墨画想了想,忽而皱起眉头。 不行…… 自己现在有些“膨胀”了…… 邪神这种东西,估计很强大,也很可怕,真要遇上,必然面临着未知的凶险。 就算真想打邪神的主意…… 也要等自己神念足够深厚,神念杀伐的足够强大,仔细打算,周密筹备,掩人耳目,不声不响地偷“吃”才行…… 现在就惦记着“吃”邪神,还太早了…… 而且这种想法,对邪神也太不“尊敬”了。 墨画将这个想法,埋在心底。 “不是邪神吃不起,而是妖魔鬼怪,更有性价比。” 邪神太强了,能不惹就不惹。 但是这些妖魔邪祟,实力不强,一锅就能炖了,多吃点倒无所谓。 而且吃干抹尽,也不怕它们告密。 何况,它们打的是瑜儿的主意,自己就更不用客气了。 墨画又看了眼睡得香甜的瑜儿,心里不由想道: 假如把瑜儿带在身边,是不是就能一直吸引妖魔鬼怪,来给自己打牙祭了? 这样一来,自己就有随身的“口粮”吃了。 神识也能一直增强了。 跟钓鱼一样。 这些邪恶狰狞的妖魔鬼怪,就是“鱼”。 那这么说的话,小瑜儿就是…… “小鱼饵”? 墨画一怔,立马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个对小瑜儿太不礼貌的想法…… 床上的瑜儿,也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有些不乐意。 墨画失笑,摸了摸瑜儿的头。 睡梦中的瑜儿,感知到一股安静静谧的气息,憨憨地笑了笑,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墨画继续守在瑜儿身边,神识则沉入识海,继续模拟元磁阵,推衍次雷纹…… 之后一整夜,都不再有妖魔出现。 次日墨画例行修炼,画阵法,又陪着瑜儿玩了一会。 到了晚上,依旧守着瑜儿。 房间内虽然空荡,但却很是安静,没有因果纹理,没有虚无锁链,没有妖魔鬼怪,只有夜色静谧,月色安详。 这一晚上,依旧风平浪静。 墨画便知道,这茬“韭菜”割完了,得让它们长一阵了…… 第二天,墨画便跟闻人琬辞别,启程回太虚门了。 小瑜儿依旧攥着墨画的衣摆,有些不舍。 但与之前相比,瑜儿的气色明显更好了,尽管有些失落,但眼眸中有光泽,小脸也红扑扑的。 墨画和众人挥别,瑜儿也学着墨画挥手。 墨画离开后,闻人琬沉思了良久,最终下定决心,跟上官仪道: “我要把瑜儿,送到太虚门!” 上官仪正在喝茶,喝到一半呛住了,咳了两声,无奈道: “你这怎么……” 想一出是一出啊…… “我想好了!” 闻人琬目光坚定,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样子。 上官仪微怔,皱了皱眉,轻声道: “瑜儿资质很好,将来可以进‘四大宗’的……” “进了四大宗,所学的传承,结交的同门,结识的人脉,比八大门都高了一筹……” 闻人琬摇头,“我不在乎瑜儿资质如何,修道如何,将来成就如何,我是他娘亲,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你们那些世家宏图,命格因果,我不想瑜儿牵涉太深,我怕……” 闻人琬面色微白,“……我怕将来有一天,我又见不到瑜儿了……” 闻人琬闭了闭眼睛。 又或者…… 小小的瑜儿,冰冷地躺在自己怀里…… 这些时日,瑜儿噩梦缠身,消瘦不堪的时候,闻人琬总会做这样的梦。 甚至,还有更可怕的…… 闻人琬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上官仪握住妻子的手,一脸愧疚。 让儿子受苦,让妻子担忧,是他这个做丈夫的失职,但让瑜儿入太虚门这件事,他还是不太同意。 上官仪沉思片刻,缓缓道: “琬儿,你想让瑜儿进太虚门,是因为……墨画那孩子?” 闻人琬也不隐瞒,道: “不错,我想让瑜儿,跟在墨画身边。” 上官仪眉头皱得更紧。 他并不讨厌墨画,相反,他也觉得墨画这孩子乖巧有礼,真诚可爱,因为瑜儿的事,他对墨画也心存感激。 但上官仪心中,总对墨画有一丝顾虑,甚至是…… 忌惮。 他总觉得,墨画的那双眼眸,天真之下,藏着诡异,澄澈之中,又透着深邃。 让他这个见人无数的,乾州上官家的“准家主”,也捉摸不透。 上官仪也曾动过念头,找人往深处,算一算墨画的因果。 但这种事,比较犯忌讳,对墨画也是一种冒犯。 而且每当他心生这个念头,就不自觉一阵心惊肉跳,似乎一旦窥视,就会触犯到什么极可怕的禁忌…… 这种恐惧,无比清晰。 上官仪又想起了玄机谷的梅长老。 梅长老就是应他所求,拨开迷雾,见了什么因果禁忌,才心智失常,说什么自己“被僵尸咬了”,“要变僵尸了”,什么尸山,什么大恐怖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 上官仪不知道,梅长老到底算的是谁,才陷入了癫狂。 但此人因果如此恐怖,必然精通天机算法,甚至有可能,是暗中推动此事的幕后高人之一。 而墨画那孩子,也很有可能与此人有关。 尽管墨画他自己,都未必知晓…… 上官仪踌躇良久,还是对闻人琬吐露了自己的担忧。 闻人琬嗤笑道:“那是伱自己,勾心斗角惯了,所以见谁都有因果,什么事都有算计……” “墨画这孩子,我看挺好的。” “你以诚待他,他自然以诚待你,你觉得他不对劲,那是因为你不对劲……” 上官仪苦笑,片刻之后,神色肃然,叹道: “你好好想想,瑜儿被劫走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找不到,偏偏墨画能找到……” “瑜儿受噩梦惊扰,长老们说,这是因果恶祟,无法根治。” “可为什么,墨画一来,瑜儿就能睡安稳了……” “这里面必然有些蹊跷……” “我怕……” 上官仪忧心忡忡,没有明说。 闻人琬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她皱眉想了许久,忽而想明白了: “那是因为墨画这孩子,就是瑜儿的‘福缘’!” 上官仪愣了下,不知说什么好。 闻人琬却越想越觉得对,点头道: “墨画这孩子,必然福缘深厚!” “所以瑜儿被劫走,别人找不到,墨画却能找到,别人救不了,墨画却能救!” “瑜儿受噩梦惊扰,墨画那晚也在,我亲眼看到墨画倒在地上,一脸阴白,邪祟缠身,显然是替瑜儿,挡了‘灾祸’,这才晕了过去。” “但我说了,墨画这孩子,‘福缘’深厚,所以这些‘灾祸’,奈何他不得!” “墨画的福缘,也就是瑜儿的福缘。” “瑜儿年幼坎坷,要想平安长大,就要待在墨画这种福缘深厚的孩子身边才行!” 闻人琬语气笃定,有理有据。 上官仪被她说得,差点就信了…… 好在他对因果,邪祟之类的事,略有耳闻,知道所谓的“福缘”,根本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上官仪还想拒绝,“瑜儿年纪还小,也只是炼气,太虚门不收的……” “不算作正式弟子,只当学前寄宿……” “太虚掌门不会同意的……” “上官家和闻人家嫡系血脉,灵根又这么好,他怎么会不同意?就算破例,也会收的……” “这……”上官仪有些头疼,又道:“恐怕会耽误墨画的修行……” 闻人琬愣了一下。 这倒是…… 她没想过这件事。 墨画平日修行,应该还是挺忙的,肯定不能照顾瑜儿。 闻人琬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 “我派个护卫,去照顾瑜儿,督促瑜儿修行,平日不叨扰墨画,若是瑜儿噩梦缠身,睡不着觉,再麻烦墨画,让他去看看就行了……” 上官仪喟叹:“太虚门那边,没这个先例……” “那是以前,现在就有了。”闻人琬道。 “父亲那边不会同意的,太虚门那边,估计也会阻碍重重,尤其是一些恪守宗门规矩的长老们,是不会同意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琬儿……” 闻人琬坚定道:“我决定了!瑜儿必须送进太虚门!” 上官仪道:“瑜儿现在……已经很少做噩梦了,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闻人琬目光一沉,“那以后呢?” 上官仪一怔。 闻人琬皱着眉,情绪深沉,寒声道:“你怎么知道,以后不会有更恐怖的噩梦呢?” “若是瑜儿以后……” 闻人琬声音微颤,似是想起自己梦中,那可怕的未来,“……以后遭遇了更强大,更绝望的梦魇……” “那个时候,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 闻人琬死死攥着上官仪的手臂,修长的指节,攥得发白。 上官仪神色错愕。 <divclass="contentadv">他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看到了妻子眼中,那份深切的情义,和对某种未知存在的恐惧,心中颤动。 上官仪深深地点了点头,柔声道: “好,我会想办法,把瑜儿送进……太虚门!” …… 瑜儿的事,墨画还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不久之后,自己就会多了一个“小邻居”。 墨画回到宗门,还是没日没夜,研究元磁阵,推衍次雷纹。 他的那枚次雷纹玉简中,记载的次雷纹,也越来越多。 尽管还是很复杂,变化很多,细节很多,但这些“纹路”,在墨画的眼中,却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熟悉了。 像是素未谋面的道友,见得多了,也就熟了…… 而这个道友,还有一大家子人。 虽然长相各异,但血脉相通,会有共性,看得多了,总归能都认出来…… 墨画就这样,不急不躁,不断推衍总结,最终次雷纹玉简中,记载了大概有一百种,纹理不同的次雷纹。 而墨画的推衍,也更游刃有余了一些。 天机诡算和衍算的融合,也渐渐得心应手。 对次雷纹的领悟,也更深刻了几分。 墨画觉得,自己应该找什么东西练练手…… “传书令”还是太深奥了…… 经过墨画这些时日的研究,和对一些师兄师姐的请教,乃至与一些家学渊源的阵法同门的交流,墨画渐渐拓宽了一些,对于烽火元磁阵,或者类似的元磁阵的认知…… 元磁阵,是修士记录、传书、传讯的基础。 除了以笔墨纸张记录,传书以外,修士用的最多的记录手段,便是玉简。 修界所有玉简,基本都以元磁阵作为构建基础,用来显示文字、记录文字、传讯文书的。 定式磁纹,次生雷流,不定磁纹,磁墨显字…… 这一整套,既是“传讯”类灵器,譬如传书令的,底层阵法结构,也是所有修道玉简的阵法基础。 玉简记载传承,依赖的就是元磁阵。 墨画想起了蒋老大的那两枚玉简。 那两枚玉简,大概就记载着,断金门的镇派传承,断金御剑诀! 但玉简被封住了,无法窥视。 解封比复原简单些。 墨画打算,循序渐进地学以致用,先利用自己对元磁阵的理解,将断金门的传承玉简解封,然后一步步,再去研究“复原”传书令…… 断金玉简,白玉制成,边缘刻有金纹。 墨画取出玉简,晚上在弟子居,一个人偷偷研究了许久,可最终还是没研究明白…… 他预判得都对。 断金玉简,是以元磁阵为基础,包含定式磁纹,不定磁纹,以次雷纹作为“桥梁”。 所谓的“加封”,的确是在元磁阵上做手脚,掩盖了玉简中原本的文字。 需要“密纹”,才能解封传承玉简。 这“密纹”的本质,其实就是“次雷纹”…… 但设想只是设想,真正去解,就发现自己完全无从下手…… 断金玉简,到底是怎么“加封”的?又该怎么解封?密纹是次雷纹,可究竟是哪类次雷纹?没有密纹,又该如何解封? “没有传承,自己摸索,的确好难……” 墨画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找人问问。 墨画原本的打算,是去找荀老先生,可他寻思了一下,摇了摇头。 解封和解密这种事,不能请教荀老先生。 自己只要开口一问,荀老先生必然就能猜出,自己偷偷摸摸,在鼓捣着什么…… 在宗门里,解封,大概率就是解传承玉简的“封印”。 这样不太好,容易影响自己在荀老先生心中,“安分守己”的形象。 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在荀老先生眼中,一定是“乖巧”,“正经”,“勤勉”的好弟子。 要是让荀老先生误会自己,就不太好了。 他以后肯定也不会将太虚门的秘密告诉自己了…… 所以要换个人问。 墨画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郑方。 郑方是震州郑家子弟。 郑家世代珍藏,密不外传的传承,是真正的雷纹阵法。 次雷纹,是雷纹的一种衍生。 郑方不会雷纹,但出生郑家,从小耳濡目染,对次雷纹,或者说相关联的元磁阵法,肯定熟悉。 墨画去找了郑方。 郑方对墨画有点小芥蒂。 因为他输给墨画了。 他引以为傲的,很难学会的郑家密传阵法,虽然只是比较基础的,但也被墨画轻而易举就学会了。 更过分的是,阵法世家出身的他,要被墨画教阵法,还要喊墨画一声“小师兄”。 但他又知道,墨画的阵法,的确强过他太多,所以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大爱跟墨画说话,和墨画的关系,也不算太好。 墨画知道郑方心地不坏,只是心性有点耿直,便“甜言蜜语”夸了夸他。 说郑家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能排除万难,将刚正不阿的雷纹传承下来,郑家弟子,想必也都心性磊落,坦荡正直! 然后再夸郑方,年纪小,天赋好,将来阵法一定不可限量…… 郑方在墨画“糖衣炮弹”般的夸奖中,败下阵来,心中芥蒂顿消,尽管很尽力地绷着脸,但也难掩嘴角开心的笑容。 墨画便趁机请教元磁阵的事。 郑方对墨画的观感好了许多,而且墨画也教了他很多阵法上的知识,还是他的“小师兄”,自己也应该“投桃报李”。 郑方便和墨画聊了一会元磁阵。 郑方得了郑家传承,眼界较宽,而墨画自己摸索,研究得深。 两人聊了一会,都受益颇多。 郑方越发觉得,墨画这个“小师兄”,阵法悟性很厉害,心中也认可了不少。 墨画便趁机问道: “那假如,我有一枚玉简,想把它封住,不给别人看,要怎么做?” “玉简加封么?” “嗯嗯。”墨画点头。 郑方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再盖上一层‘阵纹’,遮住内容,然后留一道‘封纹’,当做钥匙就行……” “封纹?”墨画微怔,“是‘密纹’么?” 郑方摇头,“不一样的,一般不懂阵法的修士,或者不精通元磁阵法的阵师,才会混淆,将这类阵纹,统一称为‘密纹’……” “但是在正统的传承中,这些命名,都是很严格的,不能弄错的……” “‘封纹’是用来解‘加封’的,‘密纹’是用来解‘加密’的。” “玉简加封,你看不到玉简的文字。” “玉简加密,你能看到玉简内的文字,但你看到的文字,其实是‘伪装’的……” “两种方法,基于同一的阵法原理,但形式却有很大区别……” 墨画恍然,又赞叹夸奖道: “你懂得好多!” 郑方脸上微红,心里一得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加封”和“加密”的事,又全都说了: “所谓加封,是在完整的元磁阵上,再加一层‘不定磁纹’,形成密布匀称的‘磁墨云雾’,遮盖玉简内真正的内容……” “加密则不同,是扭曲定式磁纹,和不定磁纹之间的磁流,也就是‘次生雷流’,从而使磁墨显现的文字,发生扭曲……” “若要解封,就要破解出‘封纹’,解开‘不定磁纹’。” “若要解密,就要破译出‘密纹’,纠正‘次生雷纹’……” …… 郑方口若悬河,一股脑说完。 虽然有些东西,是他死记硬背下来的,他自己也不太懂,但他学得确实极为扎实。 墨画对郑方刮目相看。 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 谦虚好学,多看多问,总归是有收获的。 墨画满载而归,就开始兴冲冲地琢磨起“解封”的事来。 断金门的断金玉简,表面空白,如同云雾遮盖,但仔细看时,又有细密的磁墨斑点。 这便是“加封”。 而明白原理后,想办法找到“封纹”,进行解封,也就有了思路。 方法也很简单。 这两枚玉简,都是旧的,蒋老大平日也肯定时常查阅。 查阅之时,他必然会以“封纹”解封。 只要解封,就必然会留下磁流的痕迹。 这种痕迹,其他修士或许看不到,但墨画凭借天机融合的算法,是能窥测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窥测到磁流,也就是次生雷流的痕迹。 然后再根据经验,将次生雷流,初步简化为次雷纹。 但这道次雷纹,是墨画自己简化的,未必精准。 墨画还要从自己归纳过的“次雷纹库”中,圈定一些类似的次雷纹,一一枚举尝试…… 二品的次雷纹,都是在同一范畴中。 上百道次雷纹,总归会有一道“次雷纹”,会是解封断金玉简的“封纹”。 没有也无所谓,只要确定范畴,自己摸索着加点变化,再一一尝试就行。 而次雷纹,不完全算作阵纹,没有规范,其实也并非完全精准。 只要大概脉络相同,其实就差不多可以用作“封纹”了。 就像两把钥匙,即便有些差异,也是可以开锁的。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推衍的过程,不能在识海的道碑上做。 只能在现实中,尝试诡算和衍算的融合。 因此墨画只能小心翼翼,一点点尝试,避免以诡算增幅衍算之时,识海负荷过重,神识产生裂纹…… 数日之后,墨画通过融合算法,感知到了次雷流的痕迹。 墨画花了半天时间,将这些次雷流,初步简化为“次雷纹”。 之后墨画又耗费两日,从自己的次雷纹玉简中,找出了几道相“雷同”的次雷纹。 墨画将这些“次雷纹”,当做“封纹”,一一尝试着,去解封断金玉简。 结果还算顺利。 在尝试了十多遍之后,墨画听到轻微的“呲溜”一声,似乎有微弱的雷流涌动,磁流感应流转。 与此同时,断金玉简中,云消雾散。 玉简之上,用来加封的不定磁纹,一一变幻消退,露出了玉简抬头之上的五个鎏金大字: “断金御剑诀!” 第615章 万法皆通 第615章万法皆通 乾学州界,宗门十二流之一,断金门的镇派绝学: 断金御剑诀! 墨画摩挲着玉简,心中开心不已,立马接着以神识扫视。 这玉简里面,文字详实,传承齐备,的的确确,就是断金御剑法的剑诀,而且其中整整包含了三大类剑法修行的内容: 《剑气修炼之法》; 《剑器锻造之法》; 《神识御剑之法》。 墨画有些惊讶。 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断金门内门真传的剑诀。 难怪威力这么大…… 也不知那蒋老大是怎么偷出来的…… 墨画心里嘀咕着,而后粗略扫了一眼,就将《断金御剑诀》的玉简收了起来。 里面东西太多,等自己有空再仔细琢磨。 现在还有另一枚玉简,被不定磁纹封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墨画之前以为,两枚断金玉简,分上下篇,记载的都是断金剑诀。 但现在看来,有些不对。 解封的玉简中,剑诀的传承,已经很完整了,那么另一枚玉简,里面必然藏着其他内容。 “莫非是断金门的其他传承?” 墨画心里嘀咕,有些期待,开始专心推衍,对另一枚玉简进行解封。 让墨画意外的是,这两枚玉简,从形制看,是一模一样的,但实际上的“封纹”,却大相径庭。 一个是传统的,有宗门风格的“封纹”。 另一个,却很偏僻冷门,仿佛完全是另一类道统修士的手法,对次雷纹的使用习惯,也很怪癖。 这跟墨画已经积累,默默攒下的“次雷纹库”,出入太大。 墨画没办法,只能重新再取出一个玉简,将这些另类道统修士,习惯用的“次雷纹”,再归纳在一起。 墨画心里隐隐觉得,这虽是自己第一次,接触这类次雷纹,但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既然如此,就要早做准备。 将他们的次雷纹,一笔一道,都收集起来。 不打无准备之仗。 但因为要从头推衍,归纳,破译,这个过程,就漫长了一些。 年休过后,墨画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通过自己的努力,以及一点点运气,“碰巧”推衍出了,另一枚断金玉简解封的“封纹”。 墨画松了口气,随后满心期待地,以神识窥视玉简。 加封的手法,如此严密,解封的封纹,如此另类。 想必这玉简之中,肯定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传承,或是“机密”。 但一看之下,墨画却傻眼了: “三月初七……” “拐一人,已卖,入灵石八十万。” “兄弟情深,分他们十万,我留七十万。” “为免兄弟离心,谎称只得十二万,我得两万……” “兄弟们称我为好大哥。” …… 这是…… 墨画皱眉。 类似日记一样的手札? 正经修士,谁写日记啊? 蒋老大有毛病? 还把分赃的事,也记上了…… 亏自己还以为,这是什么珍贵的传承,期待了很久。 墨画很失望。 不过费这么大劲,封纹都解了,不看白不看,墨画就津津有味地读了下去…… …… “三月廿八……” “老六手脚不干净,走漏了消息,被道廷司追杀……” “不能因为他一人,连累这么多兄弟……” “老六死了……” “我杀的,我很伤心。” “但想必老六也是死而无憾……” “他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必不会怪罪我……” …… “四月初一……” “老四怀疑我……” …… “四月初十……” “我私吞灵石的事,被老四知道了。” “他要跟我平分。” “兄弟一场,他这样贪婪,我很失望。” “含泪,杀之……” “但是我顾念旧情,给了他姘头,还有私生子一些抚恤的灵石,其他兄弟们都很感激,称赞我有情有义……” “兄弟们是懂我的,我很欣慰……” …… “五月初四……” “死了两个兄弟,又招揽了三人……” “这三人看着挺机灵,不知能做多久的兄弟。” …… “七月十二……” “死了四个,痛心不已……” …… “叹,这岁月,做点事业难啊,留不住兄弟……” …… “事业屡次受挫,人心有些涣散……” “兄弟们不努力,绑不到票,赚不到灵石,金丹遥不可及,我心甚急。” …… 后面有些地方,涂涂抹抹,文字零零碎碎的,墨画只能跳着看: “行情不好……” “道廷司欺人太甚,一群走狗!” “该死的顾长怀!该死!” “他年我若成金丹,必以顾长怀的血,祭我的断金剑……” …… “今日又杀一高手,快哉……” “断金御剑诀,不愧是断金门镇派绝学,迄今为止,没人能在此剑之下,苟存性命……” “难怪当年,断金门对此剑诀视若珍宝,不肯传授于我……” “断金剑气,例无虚发,金剑索命……” “此剑一出,金光荡荡,不知谁能从剑下活命……” “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可惜顾长怀是金丹,修为差距太大,否则必让他,尝尝此剑诀的威力……” …… “赚了二十万灵石……” “又折损了两个兄弟……” “兄弟不经用啊……” …… “九月初三,有笔大买卖……” 后面抹改的痕迹很重,似乎全都被涂掉了,墨画接着看: “屠先生不让说,我不敢记……” “只知道做成之后,甚至可以超脱……” 后面又被涂掉了。 “不能记下……只能藏在心底,这让我很难受……” “罢了……” “九月初十,大吉大利。” “行事不利……” “糟了……” “九月十二……” “没糟,很顺利,其他几波修士都死了,我们这批人,修为最弱,也最不起眼,竟然做成了……” “我蒋经天洪福齐天,金丹有望。” “屠先生最后嘱托,将……” 这里写过什么,又被抹掉,改成“货物”两字。 “……将‘货物’送到清州城外,有人接应,黑衣……会转送神殿,此事便可完成,不要节外生枝……” “清州城外,接应,神殿!” “必须牢记!” …… “九月十四……” “途径枯山破庙,捡了个‘外快’,是个小傻子,不值一提……” …… “九月二十……” “今天是任务的最后一天,临行前,特意翻了黄历……” “宜:上路、送行、火葬、开箱、会友、动土、入殓……” “忌:言语招灾、开灶、御剑……” “宜上路,宜送行,诸事皆宜……” “是个好日子。” …… 日记也就到这个“好日子”为止。 之后蒋老大就上路了,后面没有了…… 墨画又翻了翻,想找些跟拐卖“瑜儿”有关的内容,可惜没有,相关的寥寥数语,也跟自己知道的差不多…… 此外关于家产,秘宝,传承之类的记载也没有。 墨画叹了口气,心里对蒋老大很失望。 他这个日记,一点价值含量都没有。 墨画只能先将这个“日记”收好,然后重又把《断金御剑诀》翻出来看…… 在学剑诀之前,必须考虑好一件事。 就是不能被断金门找麻烦。 这剑诀虽好,但毕竟是断金门的传承。 自己偷偷学了,万一被断金门知道了,要追杀自己,那就不好办了。 就算断金门不追杀,但他们小心眼,不允许自己用,那自己学了也是白学了…… 墨画忍不住又往后翻了翻剑诀,多看了一些修剑之法,这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就算让自己学,这门剑诀,自己也未必能学会…… 墨画上过剑修的修道课,知道剑修是分好几种的: 一种是单纯修剑气的。 就是将灵力,凝练为剑气,外放剑气远程杀敌,类似灵修的剑修。 张澜叔叔就是这种,他修的应该就是水形剑气。 一种是手持剑器,类似体修的剑修。 将自身灵力,化作劲力,融入剑器,仗着剑器之威,近战杀敌。 欧阳枫师兄修的,应该就是这类剑法。 <divclass="contentadv">还有一种,就是将剑气和剑器融合,蓄力凝剑气,剑气入剑器,然后以神识御剑杀敌的剑法。 这是一种,将剑气和剑器,合二为一的御剑法门。 也就是,断金御剑诀中记载的剑法。 这三种剑法,各有优劣。 但论威力,必然是断金御剑诀这种,充分发挥剑气之威,和剑器之利的剑法,杀伤力最强。 问题是,一般剑修,从小开始,就接触剑法,学着凝练剑气了。 墨画没修过剑法,凝练的剑气,十分暗淡而涣散。 而且他灵力弱,剑气自然也弱。 施展断金御剑诀的金灵剑,要特殊锻造,墨画也造不起。 剑气修炼、剑器锻造,御剑之法。 三者之中,墨画唯一可能擅长的,应该就是“御剑之法”,毕竟他神识强。 但没有凌厉的剑气,没有上好的灵剑,光会御剑,也根本无“剑”可御…… 墨画叹了口气。 “从长计议吧……” 剑气慢慢修,日积月累,看能不能有些进展。 攒攒灵石,或者功勋,看能不能凑齐材料,找人“低价”替自己锻造一柄灵剑。 假如有一天,自己真的学会了断金御剑诀,然后再考虑,怎么去应付断金门也不迟。 不然就跟没赚到灵石,就担忧灵石太多,不知道怎么花的笨蛋一样了。 “可惜了……” “威风凛凛,金光闪闪的大宝剑,暂时学不了了……” 墨画有些不开心。 而修剑的事,也给墨画提了个醒。 剑诀学不了便罢了,他现在的法术,整体还是偏弱了…… 尤其是杀伐类的法术。 隐匿术还是一品的,残缺的,必须在隐匿阵的加持下,才有不错的隐身效果。 水牢术还行,但火球术…… 在筑基期,而且是在天骄云集的乾州,烂大街的火球术,尽管又快又准,但威力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也就补补刀还行。 正面作战,火球术的威力,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没太大威胁了。 尤其将来的对手,可都不是善茬。 “剑法还学不了,得想办法,学些更厉害的法术了……” 墨画心里默默想道。 一次道法课后,墨画便去虚心请教,传授道法的宗门长老。 道法长老中等年纪,体态微胖,对墨画印象很深。 毕竟太虚门这么多年,中下品灵根的弟子,屈指可数。 尤其是最近这数十年,中品灵根的弟子,几乎一个没有。 墨画是唯一一个。 再加上,荀老先生对墨画的偏爱,他们这些长老有目共睹,所以尽管墨画灵根差了些,他们也不敢有丝毫轻视。 “长老,我能学什么厉害的法术么?”墨画试探着问道。 道法长老看着墨画,斟酌许久,不知该不该开口。 墨画一脸“认命”道: “长老,有什么话,您直说就行……” 道法长老咳嗽了一声,委婉道: “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法术越厉害,条件越苛刻……” “首先是灵根品阶……” “一些厉害的法术,需要上品,乃至上上品的灵根,才能去学,才能去用……” “不是上品灵根,不修上品功法,气海微薄,灵力微弱,是无法驱使这类大威力的法术的。” 道法长老给了墨画一个眼神,意思是,你什么灵根,什么功法,你自己应该清楚吧,就不用我多说了。 “此外,还有灵根属性……”道法长老接着道: “一些法术,需要特殊的灵根属性,譬如雷、冰、风,以及纯金、乙木、重水等,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伱的……嗯……” 道法长老顿了一下,有些寒碜道,“小五行灵根,就是一样有一点,但又哪样都不大行……” “所以能学的法术,一般也都是,比较‘中庸’的法术……” 道法长老措辞比较含蓄,说的是“中庸”,而不是直接说“烂大街”。 “这类法术,威力很难说有多厉害……”道法长老轻声道。 言下之意,就是没戏。 墨画脸色有些颓唐。 道法长老于心不忍,想了想,又道: “但是,你之前的法术路子,还是很有见地的……” “不以威力见长,而以速度取胜,出手快,打得准,的确可以出奇制胜。” “而且你的火球术,十分精湛,威力也的确算不错了,只可惜,火球术毕竟只是火球术,上限摆在那里……” 道法长老有些可惜。 墨画心里也清楚。 他的火球术,威力已经很强了,但真的跟乾州这些天骄们,家族世代传承的上乘法术想比,还是相形见绌。 尽管出手快,可以先发制人。 但万一要遇到,需要大威力压制的时候,单靠火球术还是不行的。 阵法虽然厉害,但毕竟费灵石,费灵墨,也要花些心思和手段,没法术简单方便。 墨画便请教道: “长老,那您觉得,我以后的法术,学哪些比较好呢?” 道法长老斟酌片刻后,缓缓道: “按理来说,我不该这么跟你说的,毕竟宗门的考核规矩在这……” “不光是太虚门,整个乾学州界,所有宗门,都注重法术的品阶,讲究‘一力降十会’,以最浑厚的灵力,催发最上乘的法术,一术绝杀,横压一切!” “道法考核,也是按这个规矩来的。” “但你不同……” “你既然灵力弱,那不如就多学一些,灵力消耗低,出手速度快,功用性强的下乘法术,而且五行的都学。” “灵力是有生克的,法术也是。” “你法术会得多,招式就多,出手快,便可克敌机先。” “而且,有些法术虽然看着低级,但低级的,只是这些法术的威力,其功用并不低。” “譬如有些法术,出手隐蔽,有些法术,变化多端,有些法术,防不胜防……” “五行流转,万法皆通。” “哪怕只会低阶法术,也能以量取胜,法术迭出,压得别人还不了手。” “当然,前提是得先破了别人的‘金身术’,之后才好用法术,把别人压制住……” 墨画眼睛渐渐明亮起来。 法术大师! 洞悉五行,精通万法,灵力流转不灭,法术生生不息。 如果再在自己脚下,显化“五行源阵”,强化五行,增幅法术,那自己就是一个“法术”炮台! 光靠低级法术,也能把人给“堆”死。 “可是……”墨画又问,“一定要五行法术都学么?单学一个火球术行么?” 自己就算学了法术,也应该就火球术威力最强。 道法长老道:“这不只是威力的问题,有些法术,功能性强,是无可替代的。” “就像别人给自己加持了金身术,你用火球术攻击,威力会骤减,但你用金刃术,虽然威力并不强,但会削减金身术的时间……” “你的火球术虽然快,但有些法术,比火球术更快一筹。间不容发之际,你就能打断别人的攻击……” “还有些法术,可以破‘水甲’,灭‘火盾’,施‘木毒’,坏肉身……” “万般法术,总有其妙用……” 墨画心中一凛,想起很早之前,傀老曾经的教诲,恍然大悟,喃喃道: “道法万千,各有千秋,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道法长老神色有些诧异,但也不由颔首道: “是这个道理……” “你现在刚入筑基,斗法经验不多,等以后修为渐长,交手的修士多了,就知道这里面,学问其实很深。” “法术威力强,固然是好事。” “但这并不意味着,天下万千法术,就完全是无用之术。” “法术之中,也蕴含天地之理,掌握的法术越多,领悟的法理越深,你的法术,也就越强。” “你阵法学得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墨画连连点头。 道法长老见墨画明白了,很是欣慰,但也提醒道: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若能修上乘法术,自然还是上乘法术好,威力大,简单粗暴……” “但你学不了,我才这么跟你建议的。” “而且你学这些下乘法术,学得再好,宗门考核也不会给你高分,大概率还是得个‘丙’……” “这点我必须再提醒你一遍,别到时候怪我……” “更别去荀老先生那里告状,说我误人子弟……” 墨画笑道:“我明白的,谢谢长老。” 道法长老又跟墨画确认了一遍,得到墨画的保证,这才放心。 …… 墨画回去之后,就开始琢磨自己成为万法皆通的“法术大师”的事了…… 断金御剑诀,暂时未必能用上。 但法术的修行,却是迫在眉睫。 尤其是,自己接下来要攒功勋,还要跟慕容师姐他们,混好多任务,多一门法术,就多一分把握。 技多不压身。 但太虚门法术,也是要功勋换的。 墨画翻了翻功勋箓,发现里面的确记载着,各类五行法术,林林总总,不下数千种。 但也都不便宜。 少的几十点功勋,多的数百。 一些上乘五行法术,竟要上千功勋。 墨画心中庆幸。 还好自己学不了,不用花这个“冤枉钱”…… 但几十点…… 跟阵法比起来,自然不算贵。 可自己学得多啊,还要再学阵法,这样一来,原本就不富裕的功勋点,更是雪上加霜了…… 更何况,便宜没好货。 里面的一些法术,尽管是下乘法术,不能要求太多,但看来看去,还是太平平无奇了一些…… 而假如自己要成为“法术大师”,必然要学茫茫多的法术。 都用功勋去换,就吃了大亏…… “有没有不花功勋,就能学法术的办法呢?” 墨画皱眉思索,可连着想了几天,都没什么头绪。 直到有一日,他学完阵法,有些累了,躺在床上,翻着蒋老大的日记解闷。 翻着翻着,墨画眉头一皱,发现这日记有些不对。 隐约之间,他在日记的行文中,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磁流…… 磁流…… 次雷纹? “不对啊……” 玉简封纹上的次雷纹,是用来解封用的。 玉简内部的次雷纹,是用来联系磁纹,显化文字用的。 可玉简字里行间,文字表面的这些次雷纹,是哪里来的? 墨画一愣,忽然想到了郑方跟自己说过的,封纹和密纹的事,心中一惊。 这些次雷纹的痕迹是…… 密纹?! 蒋老大这个不正经的东西,写个日记,他还加密? 谢谢10110hong、督风使的打赏~ (.) 第616章 名单 第616章名单 加密的日记…… 里面会有什么? 墨画眼睛一亮,好奇心大盛。 蒋老大此人,在一堆啰里啰嗦的手札文字里,隐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信息…… 而且先加封,后加密,如此费尽心机,不想让别人察觉,里面肯定藏着什么好东西! 墨画嘴角勾起,眯眯一笑。 他想解开看看。 郑方说过,加密与加封不同。 加封是另外构建不定磁纹,形成空白的“雾状磁墨”,掩盖文字。 加密是“伪装”文字。 更准确的说法,是扭曲次雷纹,改变磁流,篡改定式与不定式的“约定”,使呈现的文字,发生改变,形成“伪装”。 你见的文字,并非玉简之内,真正的内容。 “若要解密,就要破译出‘密纹’,纠正扭曲后的‘次雷纹’,使玉简中的文字还原……” 换言之,就是矫正,定式磁纹与不定磁纹之间的“约定”。 关键还是次雷纹…… 修士所做的一切,都会留下痕迹。 玉简加密也不例外。 蒋老大只要用“密纹”,看过玉简真正的内容,那这道密纹,便会产生磁流,留下痕迹。 这个痕迹,其他修士或许看不到,但神识质变,又融合诡算和衍算的墨画,是能感知到的。 这和墨画“解封”玉简,用的原理一样。 感知痕迹,归纳出次雷纹,然后在已知的次雷纹中,进行校比配对,就能解出真正的密纹。 只不过解密比解封更复杂。 观想玉简,感知磁纹,不能在道碑上推衍。 因此不能推衍过久。 否则神识会因负荷过重,被诡算和衍算撕裂,造成损伤。 所以耗时也会更多。 墨画耐着性子,一板一眼,一道道磁流,慢慢推算。 好在这枚“日记”玉简,加封的封纹,与加密的密纹,同归一个类别,所以大半个月后,墨画就解出了真正的“密纹”。 墨画深深松了口气。 继第一次解出“封纹”之后,他又第一次成功解出“密纹”了! 他的次雷纹库,也更充实了。 在雷磁阵法上的造诣,又踏实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就是不知道,自己这样一步步学下去,学到极致,能学出个什么来…… 墨画皱眉寻思了一下。 洞悉磁流,彻底掌握次雷纹,就等于有了无数钥匙。 那么到时候,全天下传承玉简的封纹和密纹,对自己都形同虚设? 那岂不是,全天下的传承,都能被自己薅光? “太吓人了……” 墨画自己都不敢想。 墨画摇了摇头,之后便收起这种“痴心妄想”的心思,继续折腾蒋老大的“日记”。 具体怎么解密,郑方也都一股脑跟墨画说过。 墨画回想了下,而后神识沉入玉简,以游散的磁墨,凝结出一道费了好多功夫,才破译出的次雷纹。 以这道次雷纹,作为“密纹”,与那些有磁流痕迹的文字,一一叠加覆盖。 密纹产生的次雷流,从表层的磁墨,渗入不定磁纹,流入底层,校正因“伪装”而扭曲的磁流,“矫枉为正”,从而构建真正的桥梁。 玉简之中,蒋老大的日记文字,也开始变形扭曲,最后定格,露出了“伪装”之下的本相。 墨画迫不及待地看去。 看着看着,墨画的神情,就耐人寻味起来。 这些文字…… 是一份“名单”? 名单上面,一溜烟的,全是修界行走的诨号: “毒罗刹、火工头、金罗汉、花郎君、人屠、血樵夫、阴雷子、妙夫人、鬼面煞、过江龙……” 江湖气十足,又很不正经。 这些名字对应的修士,估计保底是个罪修,很多可能还是邪修,乃至是魔修。 墨画大感惊讶,心里嘀咕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蒋老大这个人,交际圈这么广的么?” “但是也不对……” 这些诨号,看着就很狠,这些修士,一看也不是善茬,跟“蒋老大”这种名字平平无奇的修士,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路人…… “这些人,未必都是蒋老大结识的……” “那这个名单,是蒋老大意外得来的?” “还是说……是他走上歪门邪道,杀人放火,坑蒙拐骗,做坏事的时候,从道上听来的?” “又或者,这是同一个组织?” “什么组织呢?” …… 墨画想不明白。 此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名单”,自己留着,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上交道廷司,换功勋?” 没抓到坏人,不是实际的功绩,而且没发布任务,就算上交了,也不一定能换到功勋。 万一道廷司问自己,是怎么得到这份“名单”的。 自己该怎么答呢? 恰巧被人贩子拐卖,然后屠了人贩子,杀了蒋老大,扒了他的储物袋,拿了他的断金玉简,又精通元磁阵,解了“封纹”,破了“密纹”,找到了这个“名单”? 这一连串的事,好像都不能跟道廷司说。 要是撒谎,还得扯一个逻辑严密的大谎,不然肯定会露马脚。 就算自己是“正当防卫”,道廷司不追究,也肯定会给自己贴一个“危险分子”的标签,对自己多加提防。 自己以后行事,就不方便了。 “可不上交道廷司,自己费这么大力气,破译出来的这份名单,拿来做什么呢?” 墨画躺在床上,枕着手臂,头望房顶,眼睛眨啊眨地琢磨着。 忽而墨画灵光一闪,眼睛一亮。 名字,名号…… 俗话常说,人的名,树的影。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那个秃鹰就是。 墨画不知他叫什么,但他外号,既然叫“秃鹰”,那大概率就真是个秃子,而且头顶,还刻有四象鹰纹阵。 一“秃”一“鹰”。 分毫不差,没有一个字的谎言。 那这名单上,这么多外号,大概率也都是根据这些修士的体貌、功法、道法,或是行走修界,擅长的手段来取的。 譬如“毒罗刹”,一听就擅长用毒; 火工头,必然修火系功法,也擅长火系道法; 金罗汉,罗汉么,肉身强横,带个“金”字,估计修金系道法,而且很可能,修的是“金钟罩”之类的防身法术。 花郎君,必是个油头粉面的采花贼,修的是“采补”的邪教功法…… …… 换句话说,这些修士身上,必然一个个,都带着“传承”! 能在天才云集,宗门林立,底蕴深厚的乾学州界附近,混得风生水起,还能闯出一番名堂,在道上留下名号…… 那他们身上的这些“传承”,肯定也都是非同小可的! 蒋老大的这份名单,既是罪修名单,也可以算作一份…… 传承名单! 墨画的思路豁然开朗。 做人的格局,要大一些。 不能只想着薅宗门的羊毛。 罪修邪修的羊毛,也是可以薅的! <divclass="contentadv">只要抓住他们,“以理服人”,问出传承的下落,那自己以后,就不用再花功勋,去买什么法术了。 甚至抓住他们,还能赚功勋! 血赚不亏! 至于怎么选传承…… 墨画也想好了。 自己想学什么样的法术,或是传承,就去抓同属性的罪修或是邪修。 譬如自己想学火系法术,就找名单之中,外号带“火”、“炎”、“焱”的罪修。 想学金系法术,就找名号带“金”、“金刚”、“金罗”类字眼的恶人。 想学水系法术,就找“水”、“浪”、“江”、“鱼”、“蛟”类的坏蛋…… …… “按图索骥”,一找一个准。 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法术,肯定也要看一点运气。 可就算没合适的法术,至少也能赚功勋。 墨画一双大眼炯炯发光。 “蒋老大,是个好人!” 这份名单,简直就是另一本‘功勋录’! 至于先学什么法术,点哪个罪修的名,怎么去找他,怎么接任务…… 这些事还要将细节考虑好。 一旦筹备好,万事俱备,就可以开始“点名”了…… 墨画握着玉简,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死去的蒋老大还不知道,他是死了,但他留下的这份日记,却变成了一本“死亡日记”。 …… 先学什么法术好? 经历了半天的深思熟虑后,墨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学一门更为完善的隐匿术。 进可攻,退可守,逃命的时候也好用。 他现在的隐匿术,太不方便了。 墨画所学的隐匿术,本是单系水灵根才能修行的。 他是小五行灵根,虽然也含水灵根,但到底驳杂了些,隐身不彻底,偶尔会露个手,露个脑袋。 加上隐匿阵,双重隐匿,这才完善了些。 但现在他已经筑基了,还入了八大门之一的太虚门,将来遇到的对手,不是一众天骄,也大多都是棘手的罪修和邪修,需要“更新换代”,提升一下隐匿的手段了。 墨画开始翻名单。 擅长隐匿术的罪修,大多做小偷,或者盗贼,名字里可能带“隐”字,又或者是什“妙手”,“摘星”之类的字眼。 翻了半天,墨画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幸运儿: 隐老二。 只有名字,没有介绍,但墨画直觉上,就感觉这人,一定是个隐匿高手! 名字确定好了,下一步,就是找这个隐老二了…… 但怎么找呢? 墨画皱了皱眉,从道廷司下手? 他一个小小的太虚门弟子,道廷司可不认得他是谁…… 他手里有道廷司的青铜腰牌。 但这腰牌,是编外的,还是离州偏远二品仙城,通仙城道廷司的腰牌,乾州这里,可未必会认。 而且,就算找到了隐老二,肯定也要找人帮自己抓捕。 不然自己一个筑基前期的小修士,未必能拿得住隐老二这种老油条。 墨画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只有一个办法:接任务。 他需要碰碰运气,看宗门的悬赏箓里,会不会恰好发布,抓捕隐老二的任务。 蒋老大名单里的,都是乾学州界附近的罪修。 隐老二只要为非作歹,肯定会被道廷司惦记上。 道廷司人手不够,肯定会将悬赏,发到宗门。 这样一来,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去抓隐老二,从他身上薅羊毛,得到隐匿术的传承了。 这就要讲究一点运气和“机缘”了 之后数日,墨画课余饭后,有空就翻出太虚令,盯着“悬赏箓”,一个一个任务翻着。 但凡看到,贼寇,隐身,隐匿字眼的,墨画都会留意。 但这种悬赏很少,一直翻了八九日,都没什么进展。 一日午后,墨画吃饱喝足,在弟子居里,跟几个同门弟子,坐在一起聊天。 有大块头程默,离州剑修天才司徒剑,震州郑家的郑方,还有其他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弟子。 墨画跟他们说故事。 说大黑山里的妖兽,多么多么厉害。 猎妖师猎妖,多么危险刺激。 僵尸是什么样的。 什么是行尸,什么是铁尸,什么是铜尸,怎么又才能成为尸王。 尸潮漫山,是什么景象。 还有一些荒山野岭,邪修勾魂,魔修吃人的勾当。 将这些足不出户,养在家族里的世家天骄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程默张大了嘴,喃喃道: “墨画,你不会在骗我吧……” “不信就算了……” 墨画说得口渴了,端起茶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 程默还是有些不相信,“你多大年纪?又是猎妖,又是尸潮,又是邪魔外道的……没吹牛才有鬼了……” “爱信不信!”墨画懒得理他。 “我不信……” “那伱刚刚还听得津津有味?” 程默一滞,他虽然不信,但墨画说得跟真的一样,绘声绘色,听着确实引人入胜。 司徒剑也听得入迷,但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说到猎妖……”司徒剑道,“宗门里面,好像也能猎妖。” “宗门?猎妖?”墨画一愣,“还有这种事?” 司徒剑疑惑,“你不知道?” 墨画点了点头。 他是散修,第一次来乾学州界,第一次拜入宗门,也没人跟他说这些。 闻人琬倒是交代过一些,但她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全部交代清楚,总会有些漏掉的。 墨画问:“哪里能猎妖?” 司徒剑道:“乾学州界,这里是有一座‘炼妖山’的,里面有很多妖兽,是修士大能,特意留在那里的,为的就是让宗门弟子,磨炼道法,协作斩妖……” “不过,这还有点远。” “刚入门的弟子,是禁止入炼妖山的,至少要筑基中期才行。” “炼妖山里,可是有不少稀有妖兽的,这些妖兽身上,材料都很贵重,是专门用来炼制灵器,尤其是灵剑的……” “锻剑?!” 墨画眼睛一亮。 司徒剑也有些期待,“不错,据说有些灵剑,必须要用乾学州界,炼妖山里的一些妖兽骨骼为材,才能锻造出来……” 墨画微微颔首,不由想到,自己手里那副断金御剑诀的传承中,有一类就是“剑器锻造之法”。 讲的是御剑所需的剑器,该如何锻造…… 他还想继续问清楚,却忽而心中一跳,仿佛自己一直期待的什么事,已然发生了。 隐匿术! 墨画立马翻开太虚令,发现太虚令上,果然多出了一批任务。 其中有一个任务,明明看着普通,但墨画看在眼里,却觉得特别显眼: “乾学州界道廷司发布悬赏……” “一桩诡异的劫杀案……” 今天加更一章,不过会稍微晚点~ 第617章 顾长怀 第617章顾长怀 “三日前,乾学州界外,沧浪山以南,罗盘山道,三名家族弟子身死,储物袋失窃……” “道廷司问询,前往勘查……” “这三名弟子,皆筑基境界,聚会论道之后,沿罗盘山道回宗,途径沧浪山,被人不知不觉,靠近身后,以淬水毒的匕首灵器,一一捅穿胸膛而死。” “而三人至死,无丝毫察觉……” “上山下山的修士,也都未见可疑修士路过……” “不知凶手是谁……” 后面有一行备注: “行凶修士,定然狡诈,十分机敏,且极其精通隐匿之法……” “接此悬赏者,千万慎重!” 来了! 墨画精神一振。 隐匿术! 不过跟自己想的,有些出入…… 他还以为,隐匿术是拿来偷东西的,却没想到,有人仗着隐匿的手段,暗中杀人,而且手段还比较残忍。 墨画立马用太虚令,给慕容彩云,发了一句废话: “师姐,在吗?” 片刻后,慕容彩云无奈回道: “什么事,说吧。” “师姐,你有空么?要接任务么?” 没等慕容彩云回答,墨画又忙不迭道:“我找到了一个好任务,你要接么?你接的话,能带我一个么?” “我权限太低了,很多任务,都不让我接。” 慕容彩云迟疑片刻,传书道: “什么任务?” 墨画立马将“一桩诡异的劫杀案”的条目,发了过去。 慕容彩云看了半天,也没弄懂,这个“好任务”,究竟“好”在哪里…… 劫杀案。 三人死得不明不白,行凶修士是谁,什么模样,什么功法,有没有同伙,有没有案底,什么样的境界修为,什么都不知道。 只根据情况推测,此人极其精通隐匿之术。 但这还只是推测。 除此之外,什么线索都没有。 即便只是找人,也要花不少时间,更别说之后的追踪和抓人了,很可能花上不少时间,还是徒劳无功。 慕容彩云想委婉地拒绝,便在此时,又见到太虚令中,墨画一连串的“师姐师姐师姐,接一下吧……” 她仿佛看到,墨画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慕容彩云不忍心拒绝。 甚至想到拒绝后,墨画这个小师弟失望的样子,她心中竟莫名有些愧疚感…… 慕容彩云叹了口气。 罢了,接就接吧。 完不成也无所谓,不过两天旬休的时间,浪费就浪费了,之前也不是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 慕容彩云便答应道:“行吧……” 墨画开心不已,“谢谢师姐!” 慕容师姐,果然是大好人! 之后果然,慕容彩云接了“隐匿劫杀”的悬赏,然后邀请了墨画。 墨画迫不及待地“同意”了。 这样,追查“隐匿劫杀案”的事,就敲定了。 墨画神识退出太虚令,却发现程默他们,都盯着他看。 “怎么了?” 墨画一脸懵懂。 “伱……”司徒剑好奇道,“在太虚令里,看什么呢?” 墨画眨了眨眼。 权限啊,悬赏啊,功勋啊,这些东西,是荀老先生给自己开的后门。 说出去不太好。 而且这种“悬赏通缉,追拿罪修,追杀恶人”的事,对他们来说,还太早了…… 他们养在家族,“涉世未深”,承受不了这种风险。 自己不一样,自己可是“小师兄”。 这种危险的事,自己来做就好了。 墨画很有“责任感”地点了点头,然后找了个借口: “我在看课程表,看等会要上什么课,有什么法术要学……” 其他弟子,都狐疑地盯着墨画。 那副表情,仿佛在说,我信你才有鬼…… 墨画见他们不信,只好道: “好吧,我刚刚在想,阵法课的时候,给你们布置多少功课好……” 这下群情瞬时激愤起来。 没人不相信。 “墨画!” “还能不能做朋友?” “我劝你好自为之……” “我的阵法水平我做主,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不要不念同门之谊!” “阵法笨蛋”程默更是都快哭了,“哥,求你了,差不多得了,那么多功课,我做不完啊……” 墨画露出勉为其难的神色,叹道: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程默立马笑逐颜开,搂着墨画的肩膀,高声道:“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哥,我亲哥!” …… 两日后,旬休。 为了保险起见,墨画又请了一天假,算起来,一共就有了三天时间。 上完课后,墨画离开太虚门的山门,在老地方,也就是太虚门山脚的那处大石头那里,和众人会合。 这次还是五个人。 慕容彩云、欧阳枫、花浅浅、上官旭都在。 上官旭伤养好了,可以跟人动手了。 上官家虽然是大世家,但弟子也多,上官旭是嫡系,但并不是太核心的嫡系,所以功勋这种东西,要靠自己努力挣。 花浅浅是百花谷一位真传长老的女儿,很受宠爱,将来也必然是会进百花谷内门,接受百花谷真传的。 但她不想别人说闲话,想自食其力,赚取功勋,晋升为百花谷内门真传弟子。 这些都是墨画从慕容师姐口中打听,然后再结合身边弟子的案例,自己揣摩出来的。 估计大差不差。 反正乾学州界,这么多宗门弟子,没谁不想挣功勋的。 上官旭和墨画比较熟,点头笑了笑。 花浅浅也巧笑倩兮,目光盈盈地和墨画打着招呼。 但墨画总觉得,这位花师姐,看着自己的眼神,有那么一丝丝“心怀不轨”。 不知她心里,在琢磨着什么。 见墨画看向她,花浅浅眼眸中,更是顾盼生辉,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墨画感觉有点危险,就立马往慕容师姐身边凑了凑。 慕容彩云神色无奈。 众人集合后,便开始前往沧浪山附近。 沧浪山离乾学州界不远,而掌管乾学州界的,五品道廷司,就在前往沧浪山的路上。 几人还要先去趟道廷司,确认身份,接取悬赏,顺便问下死者的线索。 马蹄声滴答,走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道廷司。 墨画下车,抬头一看,入目便是一座极其恢弘威严的廷司阁,阁楼高耸,飞檐金翼,端庄肃穆。 像是一枚镇山的大印,落在山间,镇守住了整个乾学州界。 上面有七个大字:乾学州界道廷司。 这便是,乾学州界,五品的道廷司…… 墨画心中震撼不已。 在如此宏大森严的道廷司面前,墨画感觉自己,就像大山脚下的小树苗,弱不禁风。 欧阳枫拍了拍墨画的肩膀,温声道: “这份威严,有虚张声势的成分,你多来几次,便知道了……” 墨画一怔,抬头又看了看,恍然道: “阵法?” 欧阳枫有些错愕,随后笑道: “不错,这道廷司阁楼建造之时,融入了增幅威严的阵法,所以旁人第一次见,会觉得自身渺小,也会觉得……” 欧阳枫向上指了指,低声道,“道廷权威赫赫,不可侵犯……” “原来是这样……” 墨画点了点头。 知道了其中的猫腻,他心中的敬畏,也就少了几分,而后跟着慕容彩云,进门一看,就更是大失所望了。 这道廷司,从外面看,的确威严十足。 但从里面看,人浮于事,机构冗杂,暮气沉沉的。 而且大多执司典司,都板着个脸,说话时,刻板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轻视。 脸难看,话难听。 若是三品四品,也就罢了。 <divclass="contentadv">几个小小的二品执司,竟也一脸了不起的样子。 偶尔也有神情干练,目光锐利,修为深厚,一看就很厉害的道廷司修士,但寥寥无几,而且与整个道廷司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墨画想问什么,但想着隔墙有耳,更何况还是在五品道廷司内,那么多大修士,可能一张口,话就被人听去了,就忍住没问。 慕容彩云带头,核对了身份,接了悬赏,然后又领了几份卷宗,办齐了手续。 她是世家子弟,又是太虚门弟子,样貌天赋都很不俗,道廷司这边的修士,都还很客气。 一趟下来,没受什么冷遇和刁难。 “原来是看人下菜碟……” 墨画心里嘀咕道。 即将离开的时候,几人被拦住了,一个执司道:“你们等下,顾典司有话要交代……” 顾典司? 墨画微怔,心中一跳,不会是…… 过了片刻,从远处走来一人,墨画瞅了一眼,心道果然…… 来人容貌俊美,一身道廷司典司道袍,风度翩翩,态度倒不算倨傲,但眉宇之间,流露出几分桀骜不群。 正是与墨画有过几面之缘的顾家公子,顾长怀。 顾长怀的声音清冷,平缓,从容,但又透露着几分自负: “这事很棘手,我不想让你们这些弟子接,通知了道廷司,刚将这任务撤下,却发现你们已经接了……” “凡事皆有章程,你们接了,那就没办法了,但有几点,我要叮嘱一下……” 顾长怀一边走,一边自顾自说着,甚至那双凌厉的眸子,都没怎么看慕容彩云几人。 直到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墨画…… 顾长怀明显愣了一下。 墨画甚至能看到,顾长怀还微微眨了眨眼,似乎在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人。 一张天真乖巧的脸,一双澄澈深邃的眸子,整个乾学州界,找不出第二个,他不可能认错。 顾长怀沉默片刻,缓缓道: “墨……画?” “嗯嗯。”墨画连连点头,很有礼貌道:“顾叔叔好。” 慕容彩云神色都有些错愕,一旁的执司,显然也没想到,墨画竟认识顾长怀。 顾长怀尽量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问墨画: “你在这里做什么?” 墨画指了指慕容彩云,“我跟师姐,来接悬赏。” 顾长怀皱眉,“什么悬赏?” 墨画道:“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悬赏……” 顾长怀眼皮直跳,看着面容还带着些稚气的墨画,有些费解道:“你刚入门吧……” 刚入门,怎么就能做任务了? 还能找到师兄师姐跟着混? 这孩子……面子这么大? 顾长怀很不理解。 墨画摇头纠正道:“不是刚入门,我入门半年了!” 言下之意,仿佛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 顾长怀看着头疼。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再跟墨画“叙旧”,便神情严肃,冷淡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顾长怀又用余光瞥了墨画一眼,开始说起正事: “行凶之人,大概筑基中期修为,精通隐匿,手法冷静且残忍,极其隐蔽,防不胜防……” “筑基后期,哪怕是初入筑基后期的修士,遇到这样,擅长‘隐杀’修士,都很危险。” “被隐匿近身,猝不及防之下,是防不住他毙命的杀招的……” “你们都是宗门弟子,经验尚浅,很难是这种奸猾阴毒的修士的对手。” “而这凶手,也必然是惯犯。” “我查了下卷宗,擅长隐匿杀人的,恶行累累的罪修,有一人最为吻合,他的本名,道廷司没查到,但据说道上的修士,都称他为‘隐老二’……” 隐老二…… 欧阳枫等人,都面露沉思。 唯有墨画默默点头,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顾长怀看在眼里,更是一怔。 墨画这个反应,莫非……早就知道,凶手就是这个隐老二? 自己都是翻了半天道廷司机密卷宗,才翻出来的,墨画这个深居宗门的小修士,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孩子,十分蹊跷…… 顾长怀深深看了墨画一眼。 墨画察觉到顾长怀的目光,立马眼观鼻鼻观口,一脸认真装老实。 顾长怀又接着道: “这种老辣的罪修,还擅长隐匿,原本是应该三品典司出手,以雷霆手段,将他杀了的……” “但道廷司人手有限,几品修士,抓几品的罪修。” “筑基的罪修,还轮不到金丹来抓。” “但这人又确实棘手,很难对付,所以我来与你们说一声,你们若取消任务,不会有什么责罚。” 欧阳枫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心中也都是有傲气的。 一个筑基中期的罪修,哪怕再棘手,也不足以让他们退却。 顾长怀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些赞许,递出几份卷宗: “这是那隐老二的卷宗,里面有他的籍贯,功法、道法等等,你们仔细看看,有个提防。” 慕容彩云接过卷宗,拱手道: “谢谢顾典司。” 顾长怀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只是离去之时,又瞅了眼墨画,见墨画一脸轻松,不知利害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 隐老二阴险狡诈,是很难对付的。 即便经验老到的执司,都未必能窥破隐老二的隐匿,更不一定,能防住阴老二的偷袭。 他都不知道,墨画这小鬼,跟着凑什么热闹。 顾长怀觉得墨画这小鬼,看着可爱,但蹊跷古怪,本不想管他。 但想了想,念在他救了瑜儿,而且很得表姐关怀的份上,顾长怀还是微微叹气,出言提醒道: “你小心点……” 墨画微怔。 其他几人更是意外。 尤其是道廷司的执司,他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生人勿近的顾典司,竟然还会担心别人…… 真是见鬼了…… 墨画笑道:“好的,顾叔叔。” 顾长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一切办理妥当,之后众人便启程,前去缉拿隐老二了。 据卷宗记载,这隐老二,寿元二百余岁,曾经是乾州百门之一,五隐宗的弟子。 但五隐宗传承太偏门,很难收徒,便逐渐没落,最终资不抵债,卖了山门,于五十年前,举宗迁出了乾学州界。 宗门兴替,起起落落,这也是正常。 但五隐宗走了,隐老二却留了下来,并且仗着五隐宗的绝学,为非作歹。 这门绝学,便是一门隐匿法门,名为:小五行匿踪术。 墨画心中一喜。 小五行…… 自己的灵根,也是小五行灵根,他感觉这门隐匿术,仿佛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 天机衍算,果真好用。 几人离开了道廷司。 慕容彩云几人,记着顾典司的话,神情还有些凝重。 墨画却脚步轻快,心情轻松。 他觉得小五行匿踪术,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墨画其他都平平无奇,唯有神识极强。 因此他最喜欢,也最擅长,欺负精通隐匿,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修士了…… …… 而此时此刻,沧浪山的深山中。 原本空无一人的林木中,忽而显露出了一道人影。 这是一个枯瘦,身矮,面容阴鸷且带着皱纹的修士。 他四处观望,而后皱紧眉头。 杀了三个人后,他便跑到这深山里,避避风头。 这也是他惯做的事。 可这数日来,他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仿佛自己被什么不怀好意的“坏东西”,给盯上了…… 隐老二不解。 无缘无故,没露什么痕迹,究竟谁能盯上自己,又是怎么能盯上自己的? 隐老二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关键时刻,一定要忍着,不能再出岔子。 那三人本就已经是疏漏了。 再出岔子,屠先生一定会杀了自己,肢解之后,献祭给神主的妖奴。 隐老二打了个寒颤。 他喜欢给人开肠破肚,但不喜欢,自己被人开膛破肚,去喂那些半人半妖的东西…… 第618章 老鹰抓鸟 第618章老鹰抓鸟 半日后。 沧浪山,罗盘山道。 墨画几人,来到山道旁的一座崎岖的山石处。 那三个家族弟子,就是死在了这里。 尸体已经被收殓,但一些碎石,还有草木上,还残余淡淡的血迹。 这些血迹比较集中,显然死者没有惊惶,没有挣扎,瞬间就被人一击毙命,当时鲜血流尽,直挺挺地倒下了。 而且据道廷司的人说,死去的弟子,死后莫名其妙被开膛破肚,死状也比较凄惨。 当然,这在墨画眼里,其实也不算什么。 他是猎妖师,从小就见过很多血淋淋的场面。 墨画好奇地盯着地面的石头,看来看去,一脸奇怪。 慕容彩云疑惑道: “师弟,你看什么呢?” 墨画琢磨道:“根据我的经验,这个隐老二,肯定不是临时起意,想杀这几个弟子的……” “他是一路盯梢,盯了很久,到了这偏僻的地方,骤然出手,一击毙命……” “杀完人后,开膛破肚……” “这要么是隐老二的习惯……” “要么就是,他想掩盖什么……” 墨画托着下巴,一副很“专业”的样子。 慕容彩云几人神情微妙。 “你的经验……” “师弟,这种事……你常做么?” 墨画点了点头,忽而一怔,立马摇头道:“我是正经修士!‘杀人越货’什么的,我怎么可能会做?!” 伱们不要污蔑我! “好吧……” 慕容彩云也没追问,她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古灵精怪的,有时一肚子坏水,问了也白问。 “能看出隐老二的下落么?” 慕容彩云又问众人道。 欧阳枫神识扫视了一圈,微微摇头,“隔了几日,残留的灵力很淡了,看不出什么……” 上官旭也道:“这还是山里,山风、雾霭、瘴气、妖气混在一起,修士的灵力痕迹,就更不易分辨了……” “那个隐老二,或许也是想到这些,才在这里下手。” 慕容彩云皱眉。 这样一来,就没了线索,不好追查下去。 墨画也蹙起了眉头。 他神识感知到的,也跟大家一样,血迹之上,残留的灵力很淡,而且混杂着山间,瘴气和妖气,有些驳杂。 墨画神识敏锐,他倒是能将这些气息分辨清楚,但也没用。 隐老二留下的灵力痕迹,的确太淡了。 这样下去,根本不知道,隐老二逃去了哪里。 “痕迹太淡了……” 墨画忽而心中一跳,不知不觉,联想到了次雷纹。 天地之间,有些东西,是确实存在的,只不过修士神识不强的时候,无法看出来罢了。 就像次雷纹。 融于磁流的次雷纹,纹路细微,十分隐晦。 寻常修士,根本察觉不出,但并不意味着,次雷纹就不存在。 同样,痕迹太淡,并不意味着,就没有线索…… 天地万物,一气化生。 灵力是天地万物之一。 阵法则蕴含天地万物之理。 那么,既然阵法可以衍算,那么天地万物,包括修士的灵力轨迹,是不是也能“衍算”? 墨画心思微动,开始偷偷,以天机衍算,感知那丝微弱的灵力痕迹。 但片刻后,什么都感知不出来…… 灵力依旧只是灵力。 没有丝毫变化。 墨画不信邪。 他觉得灵力之中,必然蕴含某些奥秘,自己感知不出,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只是因为自己,神识算力不足罢了…… 墨画瞳孔微微漆黑,又开启天机诡算,强行增幅自己的天机衍算。 十几息之后,墨画神情一震。 他发现,隐老二留下的,那丝灵力痕迹,开始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那些具象的灵力,开始生出莫名的,虚妄的纹理…… 这些纹理,环环相扣,宛如因果锁链…… 跟觊觎瑜儿的那些可怕梦魇,那些畸形扭曲的妖魔鬼怪,从虚空之中爬出时,牵引的因果锁链,极其相似…… 不同的是,妖魔的因果锁链,呈灰黑色,邪异腐臭。 墨画如今看到的因果痕迹,呈淡蓝色,纹路细密,循环相扣…… 墨画心中震撼。 这莫非就是…… 真正的天机衍算? 天机衍算,衍算诸天万物,洞彻天地至理…… 从大道显化的阵法开始,而后到阵法本质的灵力; 遍诸天地间,万事万物的灵力气息; 乃至世间一切人和事物的因果命运,最终衍算天机,彻悟天道? 这才是……天机衍算?! 墨画只觉心神通透,思绪豁然开阔,一瞬间,对天机有了一丝明悟。 但也仅此一瞬,随着神识消耗,这一丝明悟,也渐渐消退,神识视界中,那些天机纹理,因果痕迹,也渐渐消退。 “不好……” 墨画心中一凛,连忙抓紧时间,继续推衍隐老二的灵力。 隐老二的残留的灵力,渐渐剥离因果,纹理重叠,循环相扣,凝成一丝气机,自灵力之上,袅袅升起,而后如同指路一般,向远处延伸…… 墨画精神一振,伸手往西边的沧浪山一指,断然道: “他往山里逃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 慕容彩云一脸疑惑地看着墨画,问道:“你怎么知道?” 墨画想了想,编了个理由,一脸认真道: “我要是凶手,也往那边跑!” “……” 众人一时无言以对。 欧阳枫失笑,温和道: “行吧,那我们就听你这个‘小凶手’的,过去看看……” 慕容彩云无奈道: “只能如此了。”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线索,姑且就听墨画的话,去西面的沧浪山看看吧。 而且她也觉得,自己这个师弟,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上,直觉一向很准…… 慕容彩云几人便出发,向沧浪山以西走去。 墨画走在最后,回头又看了眼地上的血迹,以及血迹之上,残留的灵力轨迹。 这种轨迹,是通过天机衍算,推衍出来的,一丝灵力因果的“气机”,而并非真正的“天机”。 但这丝“气机”,应该就是“天机”的征兆。 自己神念有限,还只能看出“气机”。 但只要继续努力,衍算下去,终有一日,衍算大成,神念升格,会窥破灵力气机,从而推演出真正宏大的,包罗万象因果,和苍生命格的,真正的“天机”。 墨画的眸子熠熠生辉,生出一丝丝天机纹理,灿若星辰。 他转身离开时,眼眸中的光泽,又尽皆内敛,沉淀到眼底。 他的目光,更澄澈了一分,也更深邃了一点。 …… 罗盘山道以西,是沧浪山深处。 这里地形复杂,除了嶙峋的山石外,还有溪水,有沼泽,有厚厚的,混杂着落叶的土壤,也有深深,雾瘴缭绕的林木。 走了数十里,众人终于发现了异常的踪迹。 一条小臂粗的妖蛇,被拦腰砍成了两半,伤口平滑,可见砍杀所用的灵器,十分锋利。 大概率是匕首。 而这蛇是二品境界,虽只是前期,但死得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搏斗的痕迹,显然死之前,什么都没察觉…… “隐老二……” 众人目光微凛,不由看向墨画。 墨画点了点头: “我猜得真准!” 慕容彩云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赞许道: “不错,是猜得很准……” 而后她神情微肃,看了眼蛇妖的尸骨,轻声道: “蛇血半干,显然没死太久,那隐老二,很可能就在山里。” “依顾典司所言,此人精通隐匿,心性狡诈,下手狠毒,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 几人都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之后众人就开始在深山之中,动手抓捕隐老二了。 能抓则抓,不能抓就杀。 这是众人之前商量好的准则,对所有罪修都适用。 具体怎么抓,在墨画的建议下,也已经有了章程…… 墨画准备了很多小元磁阵,一边搜山,一边布阵。 沧浪山比较大,深山这里,地形也更险恶复杂。 这些小元磁阵,未必能完全掌控山里的风吹草动,但总归能有个定位。 辨方向,查人,追人,或是互相救援,都很好用。 唯一的问题是,有点贵。 单个小元磁阵倒不算贵,但用得多了,成本就高了。 好在慕容师姐说了,她可以“报销”。 这些阵法,她会折算成灵石,付给墨画。 对世家子弟而言,灵石不太缺,只要能赚到功勋,都是值得的。 有了慕容师姐的“报销”,墨画因此便更加“肆无顾忌”了,走一路,小元磁阵撒一路,将小半个沧浪山,织成了一张“元磁网”。 隐老二这只“飞蛾”,不入网还好,一旦入网,就“插翅难飞”了…… 花浅浅看墨画撒了一路的阵法,手里还捧着好几个罗盘,走一路看一路,忍不住关切道: “墨师弟,你布这么多阵法,神识兼顾得过来么?” 小元磁阵布得越多,铺得越光,监控这些阵法,就越费神…… “没关系的。” 墨画谦虚道,“我神识还行,不算弱的……” 花浅浅还是有些担心。 片刻后,墨画忽然一愣,指着一个罗盘上的一处浮点道: “这里有人!” 众人一怔,随后面露喜色。 沧浪山的深山,杳无人烟,此时有人,大概率便是隐老二。 “去看看!”慕容彩云道。 “嗯。”墨画点头。 随后墨画等人,来到了罗盘所指的地方。 <divclass="contentadv">这是一小片树林,林中一棵大树的树脚,被墨画埋了小元磁阵。 而此时小元磁阵附近,又多了一具妖兽的尸体。 这是一只猴妖,它倒在地上,喉咙被隔开,又被开膛破肚,取走了内丹,鲜血浸透了腐泥和落叶。 猴妖类人。 它的这个死法……跟那三个弟子,几乎一模一样。 的确是隐老二! 慕容彩云放出神识,见四周死寂,没有修士的身影,便问墨画:“知道人在哪么?” 墨画看了眼元磁罗盘,往右面一指,“在那边。” “好。” 慕容彩云点头。 而后众人继续追去,到了一条小溪处,可又没了隐老二的踪影,墨画又看罗盘,又指方向…… 就这样,虽没能找到隐老二,但却一步步,将他死死盯住了。 而且几人都能感觉到,距离隐老二,越来越近了。 继续追下去,必然能追上。 一想到这,慕容彩云看向墨画的目光,就多了几分郑重。 墨画这种布阵,搜山,追踪的能力,实在太强了…… 这还是因为,隐老二擅长隐匿,生性机警,这才追了这么久。 若是一般筑基修士,肯定早就被墨画“逮”住了。 众人在心中,又默默对墨画,刮目相看了一番。 墨画倒是专心致志,一心看着罗盘,同时在脑海中,回想沧浪山的山形,猜隐老二到底躲在了哪里。 他感觉,过不了多久,就能碰面了。 追踪仍在继续…… 果然,一个多时辰后,他们就追上了隐老二。 低矮枯瘦,面容阴鸷的隐老二,在一处山石前,烤着不知什么肉。 在墨画等人,追上他的一瞬间,他便察觉到了。 但他没有逃走,也没有隐身,而是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慕容彩云几人,目光阴冷,声音嘶哑,又带着不解道: “你们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慕容彩云当然不会告诉他,而是沉声道: “隐老二,你屠杀修士,罪行累累,若不束手就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隐老二嗤笑,“不客气,就凭你们四个?” 慕容彩云一怔。 四个? 她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墨画不知何时,已经施展隐匿术,悄无声息地,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所以隐老二只见了他们四个人。 “真是机灵……” 慕容彩云心中感慨,随后目光一冷,清声道: “我们四个就足够了!” 隐老二冷笑一声,割下一块烤肉,丢进嘴里,大口嚼着,随后不屑道: “不自量力,想抓我?下辈子吧……” 说完当着众人的面,他的身形渐渐暗淡,最后直接消失不见。 在他身形暗淡的瞬间,慕容彩云已经凝结法术,五色灵光,破空杀去,但灵光落在地面,震碎了山石,却并无隐老二的身影。 欧阳枫和上官旭也围剿过去,同样扑了个空。 隐老二已经施展小五行匿踪术,不知不觉地逃走了。 慕容彩云皱眉。 便在此时,她耳边响起了一道轻轻的,清脆的声音,“师姐,右边,小溪……” 慕容彩云循声看去,果见小溪边,潺潺水流中,有个暗淡的脚印,当即纤手一指,一道灵光照过。 隐老二以匕首,挡住了这道灵光,但也不由显出了身形,面露困惑。 慕容彩云目光一凝,道: “追!” 欧阳枫等人也都颔首,催动身法,向隐老二追去。 隐老二见状,兀自冷笑,而后又消失不见了。 慕容彩云追到一半,不见了隐老二的身影,只好停下,便在此时,又听墨画道: “他钻草丛了……” 这句话,欧阳枫几人也听到了。 众人相视一眼,神色惊讶,随后互相点头示意,继续向隐老二追去…… 隐老二钻进草丛,越过小溪,攀过山崖,随后来到一处荒林。 他隐着身,爬到一处大树上,目光隐晦地,向来时的路观望,眉头皱得很紧。 甩不掉? 怎么回事…… 这几个宗门弟子,也就二十多的修龄,明明看不破自己的隐匿,为什么又总能追上自己? 他们也没有什么,破隐的手段。 自己一路上,也仔仔细细,将衣物和储物袋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追踪”的灵物留在身上。 他们靠什么来追踪自己的?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隐老二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就藏在沧浪山以西,这片深山里的。 自己没留下什么痕迹啊…… 莫非是…… 隐老二心中一颤,“哪位精通天机鬼算的大能修士,推算出了自己的因果,锁定了自己的命格,断定了自己的方位……” 隐老二心底冰凉,琢磨片刻,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 “这种大能,算自己这个小角色做什么?” 隐老二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冷哼道: “罢了,陪这群小鬼玩玩……” 可玩着玩着,很快,隐老二又觉得不对劲了。 他发现了小元磁阵。 这些小元磁阵,布置精巧,手法隐秘,是经验极其老道的二品阵师的手法。 而深山中,这种小元磁阵,仿佛到处都是…… 恍惚间,隐老二感觉自己,就像只小鸟,而这沧浪山,却像只大网。 幕后有个看不见摸不着,但心思缜密,用心险恶的黑手,想将这张网,一步步收紧,将自己像小鸟一样抓住! 不是他陪这群小鬼玩。 而是自己在被他们“玩”。 隐老二面色一沉,心中隐生怒意。 真是好大的胆子! 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任由他们拿捏?! 隐老二面皮颤动,心生杀意。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这种时候,不能节外生枝。 这几个宗门修士,身份应该不低,若真杀了,也会惹上麻烦。 而假如自己一着不慎,真的被他们抓住,送到了道廷司,那麻烦就更大了…… 更何况,还有个隐在暗处的“幕后黑手”,在虎视眈眈。 隐老二克制怒意,继续在沧浪山里逃窜。 可他很快又发现了,无论怎么逃,自己似乎都逃脱不了,这几个宗门弟子的追踪。 一直持续了大半日,钻过草丛,淹过溪水,陷过沼泽,还抹过妖粪,可都未能逃脱的隐老二,终于忍不住了。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猛烈的杀意。 “好!一群小兔崽子!” “真当老子,不敢杀你们?!” 区区几个筑基中期修士,还在宗门修行,没有毕业,不知刀尖舔过几滴血,就不知天高地厚,敢来围杀自己…… 隐老二目露红光。 “我这便让你们,死个痛快……” “至于那两个女弟子,山间无聊,先将她们杀了,再用来消遣……” 隐身匿形,偷偷接近,一刀一个。 人多也没用。 自己又不是没杀过…… 眼看几人又追了过来,隐老二一声邪笑,随后将小五行匿踪术,催到极致,彻底掩灭了身形,甚至连灵力,都淡不可见。 有一瞬间,就连一直盯着隐老二的墨画,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隐老二……彻底消失了…… 墨画心中微凛。 这便是……小五行匿踪术? 竟然可以,消弭自身的灵力存在? 墨画将神识,外放到极致,而后瞳孔深邃。 他能看到,一丝丝淡淡的影子,但这种感知,断断续续,不容易抓住。 身形消散,灵力淡薄,模模糊糊…… 墨画却突然感知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意。 他心中一惊,立马喊道: “慕容师姐,身后!” 正在山林之间,轻手轻脚,搜寻隐老二的慕容彩云,闻言变色,心中凛然,于间不容发之际,用力捏碎了早就握在手中的符箓。 金钟符! 一层淡淡的金光,凝成金钟,护佑在她周身。 与此同时,一枚锋利的,淬着水毒的匕首,骤然出现,割向了慕容彩云的后颈。 但却割在了金光四溢的金钟之上。 金光层层消退,匕首寸寸向前。 金钟罩支撑不住,但到底争取了一两息时间,慕容彩云施展身法,抽身撤退。 欧阳枫身形一闪,挡在慕容彩云身前,而后一剑刺出,向那匕首之处攻去。 上官旭也斩出一剑,从后面围杀。 花浅浅也散出道道百花灵针,封堵住了空隙。 隐老二啐骂一声,身形扭曲,从两道剑气中逃走,只是肩膀被一根灵针刺中。 逃走的隐老二,重又施展匿踪术,彻底消失不见。 无声无息,连脚步声都没有。 欧阳枫等人,神色凝重,全神戒备,提防着隐老二的偷袭。 可山林死寂,枯叶层叠,没一点动静。 就在这时,慕容彩云忽而看向远处,花容失色,急声喊道:“墨画!” 远处一根大树下。 原本什么都没有,但却凭空出现一道迅疾而阴毒的匕首,缠着冰冷的灵力,猛然刺出。 匕首之下,原本同样什么都没有。 但匕首刺出,却凭空有淡蓝色水影浮现。 水流无形,叠影重重。 一道轻盈的人影,自匕首之下浮现,宛若江河退潮,逝水流身,姿态从容地向后退去。 二品逝水步! 墨画施展逝水步,躲过了这一击,但也显露了身形。 而另一边,握着匕首,一击不中的隐老二,也露出了面容。 他看向墨画,神情一窒,目光满是难以置信…… 隐在暗处,在沧浪山布下元磁网,老鹰抓鸟一般,盯着自己,将自己逼得东逃西窜的“幕后黑手”…… 怎么是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小鬼?! 第619章 是我的了 第619章是我的了 隐老二仅有一瞬间的诧异,而后倒持匕首,揉身而上,匕首尖划出一道深蓝色,毒森森的水光,直取墨画的咽喉。 他要先下手为强,宰了这个小鬼。 无论这个小鬼,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在这沧浪山中,他都必须要先死! 精通元磁布阵,擅长隐匿,能像鹰隼一样盯着自己,窥破自己的踪迹。 对自己这样隐匿暗杀的修士来说,简直是天敌。 这等“心腹大患”,必先除去,自己才能空出手来,慢慢跟剩下那几个宗门弟子玩。 隐老二神色凝重,目光狠毒。 匕首化作毒光,眨眼之间,划到了墨画的喉咙前。 墨画不疾不徐,身子向后一仰,躲过这记割向他喉咙的阴毒的匕首。 而后墨画周身,水痕激流,如同从虚空借力,凌空上翻,身姿轻盈地绕到隐老二身后,一脚踩着隐老二的后脑袋,借力一个后空翻,迅速向后退去。 隐老二一击不中,还被墨画绕到身后,跳到头顶,踩了下后脑勺,倍觉羞辱。 他愤而转身。 可头刚转过来,迎面就见墨画,身缠流水,飘在半空,伸手向他一指。 随后一道火球,瞬间凝结,直奔他面门而来。 隐老二躲闪不及,被火球糊脸,脸上炸开一团火光,向后栽倒在地。 片刻后,隐老二爬起,满头焦黑,目眦欲裂。 墨画心道可惜。 火球术的威力,目前的确是差了些。 正脸命中筑基中期巅峰的隐老二,虽然让他蓬头垢面,一脸狼狈,但造成的杀伤却很有限了。 法术是自己最常用,也最快捷的攻击手段。 如今看来,的确是要想想办法,提升下法术的威力,同时拓宽下法术的门类了。 以阵法为主,阵法固然要学,但法术也不能落下。 多学一门法术,将来遇到危险,就多一门应变的手段。 另一边的隐老二,神情怒不可遏,但心中却是震惊不已。 屡次三番,以身法躲避自己的杀招,这绝不是巧合…… 这個身法…… 还有这个火球术出手的时机,速度,准度…… 这个小鬼,竟是个法术高手! 可这怎么可能? 隐老二瞳孔微缩。 这个小鬼才多大?这种千锤百炼的身法,生死厮杀的从容,还有对法术时机的把握,究竟是从哪学来的? 慕容彩云几人,也都呆住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墨画,施展这等流畅如水,惊艳如虹的身法。 这个身法…… 虽不知根底,但绝对不是一般的传承。 还有利用身法,拉开空间,卡住位置,再找准时机,施展火球术阴人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实在是太熟练了…… 几人感慨到一半,忽而一愣,这才想起,要上前帮忙。 墨画身法再流畅,法术再娴熟,毕竟只是筑基前期,与隐老二这种阴毒的修士交手,稍有疏忽,就凶多吉少了。 事不宜迟,欧阳枫和上官旭立马激发剑气,向隐老二冲杀过去。 慕容彩云施展法术,花浅浅御使百花灵针,从旁掩护,牵制隐老二。 四人联手,精通暗杀的隐老二,自知不是对手,便红着眼,咬着牙,想在欧阳枫等人的攻势到来之前,先杀了墨画。 墨画不死,难消他心头之恨。 墨画不死,他就有可能要死! 可当他转头看去时,就见墨画身形渐淡,就快要消失了。 隐老二怒道: “小鬼,有种别隐身!” 墨画才不理他,冲他扮了个鬼脸,然后就不见了。 隐老二大怒,不住啐骂,但眼看欧阳枫等人的剑气,法术,灵针就要杀来,他也不得不远遁,而后开启匿踪术,隐藏了身形。 墨画和隐老二都消失了。 慕容彩云等人,四顾茫然,不知杀向何处,无奈之下,便结成阵仗,互相戒备,防止隐老二偷袭。 而躲在暗处,隐身后的墨画,也皱了皱眉。 他放出神识,去窥视隐老二的身影。 可隐老二的气息,仍旧很淡,灵力模模糊糊,身影断断续续,偶尔能以神识锁住,但偶尔又察觉不到…… “为什么?” 墨画有些想不明白。 这门小五行匿踪术,有些蹊跷…… 一定程度上,这门法术竟能收敛灵力,使自身灵力的存在感,变得更为淡薄,从而躲避别人神识的窥视。 这跟墨画隐匿术的原理,是不同的。 墨画学的隐匿术,只能遮掩身形,让别人肉眼看不到。 而后仗着神念强大,别人才无法以神识,识破墨画的隐匿术。 但小五行匿踪术,可抑制他人,对自身灵力的感知,从而不完全依赖神识,就能增强隐匿的效果。 墨画早就感知过了。 隐老二的神识,大概在十五纹到十六纹之间,远不如自己。 理论上来说,他的隐匿术,是瞒不过自己的。 但隐老二隐匿后,却能一定程度上,躲过自己的感知,依赖的就是这门“小五行匿踪术”的特殊。 墨画眼睛发亮。 这门匿踪术,一定要弄到手! 若是自己学会了,隐匿之后,悄无声息,走到别人身后,贴着别人的后脑勺放火球,别人都未必能察觉…… 墨画认真起来,将神识外放到极致,在山林间来回扫视,想将隐老二彻底“锁定”…… 忽而墨画神色一变,身如水流,从原地离开。 墨画离开的刹那,一道匕首,险而又险地扎在了空地上。 阴毒的灵力交错,将地面的落叶土石,绞得粉碎。 见墨画又躲过去了,隐老二啐骂一声,匕首反握,继续向墨画扎去。 可墨画周身,淡蓝色水光盈盈,牵引着墨画,在隐老二的攻势间,轻盈流转,将他的杀招,一一躲开。 远处的慕容彩云等人,见隐老二现身,也围攻过来。 隐老二拼着一口气,出招更快,更狠,更强,想一鼓作气,将眼前这可恨的小鬼宰了。 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匕首离墨画,都有一丝距离。 这一丝距离,看似近在咫尺,却又宛若天边。 隐老二终于破了心防,气急败坏骂道: “你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身法?”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挨千刀的王八蛋教你的?!” 墨画回道:“你爷爷教的!” 他念着张澜的好,所以默默给张澜,加了两个辈分。 隐老二受不了墨画这牙尖嘴利的模样,但他又拿墨画实在没办法。 而另一边,欧阳枫等人赶来,也将隐老二围住了。 众人便与隐老二对峙起来。 隐老二没再急着隐身。 他屡次三番,杀墨画而不得,心里憋着一肚子火。 反倒是墨画,有些好奇地问他: “你竟能识破我的隐匿术?” 自己躲在一旁,不声不响地隐着身,却连续两次,被这隐老二揪出来了。 他之前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隐老二嗤笑,“黄口小儿,班门弄斧,在我面前也敢施展隐匿术……” 隐老二一脸嘲讽。 墨画度量大,不跟他一般计较,眼睛微眨,试探问道: “你用神识找出我来的?” “何须用神识?”隐老二冷笑,“只有眼睛看,我便能窥出你隐匿术的破绽。” “用眼睛看……” 墨画微微琢磨,便想明白了。 他这隐匿术,是以纯净的,近乎透明的水系灵力,覆盖全身,从而使光影穿透,隐去行踪。 他身上还披了隐匿斗篷。 但两者的效果,是差不多的。 一般修士,或许看不出来,但像隐老二这种,浸淫隐匿术多年,常年靠隐匿吃饭的罪修,必然能看出破绽。 所以,他可能没说假话,而是真有可能,是用“眼睛”来看破自己的隐匿术的。 墨画微微颔首,心中叹气。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坏蛋。 修界浩瀚,才人辈出,别人花了那么多心血,苦心钻研,肯定会有自己的心得和特长。 小觑别人,很容易阴沟翻船。 墨画暗自告诫。 隐老二见墨画神色凝重,显然知道了自己的厉害,阴鸷的面容,浮出一丝得意。 可没等他得意多久,便面容一沉,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这小鬼……是怎么识破自己的隐匿的?” 不能说“识破”,更像是“察觉”。 经历适才一番交手,隐老二知道,即便自己全力施展小五行匿踪术,但还是有些踪迹,被墨画察觉到了。 不然的话,他是不可能躲过自己的杀招的。 可他是怎么“察觉”到的? 在隐老二眼中,墨画虽然隐匿术用得纯熟,但传承上,却极其粗陋,甚至有拼接凑合的痕迹。 传承粗浅,这便意味着,他不可能凭借经验,用眼睛看出自己隐匿的破绽。 灵器? 他也没有施展灵器的迹象。 那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可能: 神识…… 可是……神识? 隐老二觉得有些荒谬。 难道说,自己看破这小鬼的隐匿,靠的是技巧。 而这小鬼看破自己的隐匿,则朴实无华,就靠神识? 这怎么可能…… 隐老二讥笑一声,再定睛一看,忽而发现,对面那小鬼的瞳孔,骤然深邃,带了一丝漆黑。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诡异,但又无比坚韧的神识,宛如锁链一般,悄悄地缠在了自己身上…… 隐老二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真他娘的是神识?!” 眼看自己,即将被这诡异的神识锁死,隐老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枚符箓,当即捏爆。 一阵强烈的沙尘散开,遮住视线,混淆了气息。 与此同时,隐老二立马施展小五行匿踪术,身形消失不见。 但他现身之后,为了卖弄,说了不少废话,给了墨画不少神识锁定的时间。 所以尽管他施展隐匿消失了,但墨画的神识,还是能比较清晰地,捕捉到他的踪迹。 隐老二很快发现,他的噩梦来了…… 无论他逃到哪里,总归有一记火球术,“明灯”一般地打过来,逼他现身,让他左右支绌,狼狈不已。 而很快,慕容彩云等人,也反应过来了。 火球术指哪,他们也便打哪。 隐老二脸色煞白。 隐匿暗杀的修士,一旦被破了隐匿,就仿佛被砍断了两条腿,跟个废物差不多。 他极力想摆脱,可墨画的一缕神识,坚不可摧,颠扑不灭,牢牢地缠在了他的身上,无论如何,他都摆脱不了。 “见他妈的鬼了!” 隐老二活到现在,斗法无数,还从没遇到过什么修士,有这么古怪而可怕的神识。 而且这缕神识,捆得越来越紧,锁得越来越死。 像是捕猎的鹰隼,伸出利爪,死死扣进了自己的血肉。 只等着取自己的性命。 这个小鬼,不只是神识强大,而是神识彻底地碾压了自己! 隐老二后背冷汗直冒。 他觉得一柄利剑,悬在自己后颈三寸之地,寒光彻骨,不一会就会落下。 生死一线,隐老二激发潜能,用尽全力,逃窜了数回合。 每次他总能险而又险地,在墨画的火球、剑气和法术的空隙中,逃出生天。 隐老二心生庆幸,这样下去,自己未必没有生还的机会。 可他忽而一怔,又觉得不对。 那小鬼的神识,已经彻底将自己锁死了,按理来说,自己命在旦夕,为何还能逃窜这么久? 而且那个火球术,虽然索命一样,追着自己。 可每当自己,真正逃无可逃的时候,那枚火球,又总会延迟一会,留给了自己一丝喘息的时机。 <divclass="contentadv">让自己能施展隐匿,重新逃遁…… 为什么? 猫捉老鼠? 那个小鬼,他在玩弄我? 隐老二目光狠毒,略作回眸,以余光瞥了一眼墨画,却见墨画神情专注,一直盯着他,目光灼灼,似乎在洞悉着什么…… 洞悉? 隐老二一怔,随后心神俱震。 洞悉…… 这个小鬼! 他在学我的隐匿术?! 以神识锁定自己,以火球术逼迫自己,让自己当着他的面,穷尽毕生所学,全力施展隐匿术逃命。 然后他再光明正大地偷学! 岂有此理! 隐老二既惊且怒,心中又是深深的后怕。 “不行!” “绝不能让他学去,甚至不能让他窥破这门法术!” 小五行匿踪术,是五隐门的绝学。 按理来说,绝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偷学会,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窥破的。 但这个小鬼,很不对劲。 隐老二不敢赌。 他决定“摆烂”了。 他明白了,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这小鬼的神识锁定。 再怎么挣扎,也无法从四个宗门弟子的联手中逃脱出去。 努力下去,还有可能,被这小鬼窃取自己多年钻研隐匿术的心得。 传承决不能丢! 这门小五行匿踪术,一旦流露出去,自己就没了立身的根本,也无法在乾学州界的“黑”道上立足。 隐老二心一横。 既然如此,不如放弃抵抗。 隐老二的动作,立马消极了很多,他只用身法,躲避剑气法术,隐匿术也开始“藏拙”起来,只用最粗浅的技巧,不再全力施为。 反正简单施展的隐匿术,那四个宗门弟子,也识破不了。 而哪怕极力施展小五行匿踪术,也根本瞒不过那个小鬼。 结果都是一样的。 墨画叹了口气。 这个隐老二,太没“上进心”,也太没“求生欲”了。 他很失望。 隐老二猜得没错,他的确在放水,以火球术逼得隐老二亲身演示,隐匿术该怎么施展,怎么与敌人周旋。 怎么借隐匿躲命,又怎么借隐匿偷袭。 小五行匿踪术,又有什么奥秘…… 看了片刻,墨画就学到了很多隐匿技巧,受益良多。 而小五行匿踪术的原理,他也隐隐约约,大体弄明白了。 “小五行”匿踪,核心在于五行。 这门隐匿术的关键,并不是真正能掩盖自身的灵力,而是借助天地万物,所蕴含的五行之气,遮掩自身的灵力气息。 靠近林木,借五行木气遮掩。 靠近水源,借五行水气匿踪…… 同样,接近土壤、金石、火焰之类的事物,都可以加强小五行匿踪术的隐匿效果。 若周遭没有五行之物,那这门匿踪术,效果就和普通的隐匿术相差不大。 但一旦接近五行,融于天地气息,借万物,隐自身。 这门五行匿踪术,就异常强大。 所以适才,自己神识对隐老二的感知,才会模模糊糊,断断续续。 接近五行之物,他的隐匿就强。 脱离五行,他的隐匿就会削弱。 呈现在识海的踪迹,也就明晦不定。 墨画心中明悟,本想再观察观察,参考参考,以隐老二作为“实例”,提升自己隐匿的水准。 可隐老二已经有了察觉。 “小白鼠”摆烂了,自己就没办法了。 那就速战速决吧…… 墨画不再留手,直接伸手一抓,虚空之中,淡蓝色水纹浮现,凝成水牢,将隐老二禁锢在原地。 水牢术加身,隐老二有一瞬间动弹不得,溺水一般眩晕恶心。 “禁锢法术……” 隐老二一阵心凉。 果然,这可恨的小鬼,还留着后手…… 有着这门诡异的禁锢法术,自己从一开始,根本就逃不掉…… 隐老二已经出离了愤怒。 他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地后悔。 后悔自己,出门怎么没看黄历,遇到这么一个小灾星,还是“天敌”一般的克星…… 被水牢术定住的一瞬间,隐老二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果不其然,不过几息的时间,欧阳枫的赤金黄枫剑,刺穿了他的左腿; 慕容彩云的五色灵光,洞穿了他的左臂; 花浅浅的百花灵针,扎在他的膝盖上;而上官旭则以重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阴险狠毒的隐老二被制伏了。 墨画立马从远处跑来,见隐老二目眦欲裂,恶毒地盯着自己,便“善意”地建议道: “先断两条腿吧……” 众人一怔,看着墨画,神色十分微妙。 他们虽然出过不少任务,对付罪修,经验也比较丰富,但也没有“丰富”到这种地步…… “防患于未然!” 墨画认真道。 这方面,他是有经验的! 欧阳枫想了想,觉得墨画说得也对,便手腕一抖,划出两道剑气,断了隐老二的两条腿。 隐老二吃痛,目光更加恶毒。 墨画视若无物,而是开始翻起隐老二的储物袋。 隐老二的储物袋里,只有一些灵石,几把阴毒的匕首,几本书册,记载着修士死穴,用来暗杀用的。 除此之外,还有几枚玉简。 但玉简里,都是一些淬毒的毒方,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功法等。 整个储物袋,并没有什么关键的东西。 显然隐老二行事阴险,为人也阴险,并不会把机密的东西,放在储物袋这么明显的地方。 墨画便问隐老二道:“小五行匿踪术在哪?” 旁边的慕容彩云等人,也不意外。 这一路上,他们也能猜到一二。 墨画这个小师弟,兴冲冲地想抓住这隐老二,大概就是对他的隐匿术感兴趣。 不过这种事,也算是理所当然。 缉拿罪修,搜刮下战利品,学几门法术,只要不是干系太大的宗门密传,或是邪术魔功,无伤大雅。 而现在隐老二抓到了,功勋也到手了。 至于隐老二,就任由这个小师弟折腾吧…… 慕容彩云和花浅浅提防着四周,避免受到妖兽,或是其他罪修偷袭。 上官旭站墨画身边,这样万一有危险,他可以将墨画护下。 欧阳枫则站在隐老二身后,防止他还有什么手段,暴起伤人。 隐老二则啐出一口血,冷笑道:“休想我交出来!” 墨画冷哼,“骨头还挺硬!” 然后他迫不及待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铁板。 这块铁板,他后来抽空,又“改良”了一下。 山阵、水阵、火阵的效果,感觉还是有些弱了,互相之间,没有相辅相成的效果。 这次他去掉了山阵,而是加上了金系阵法。 金针刺膝盖,应该比山石要疼。 隐老二要是不嘴硬,他还不好意思“上刑”。 但他现在,不但嘴硬,还用恶狠狠地目光看着自己,墨画刚好拿他来试验这个改良过的“阵法刑板”。 墨画将铁板放在地面,激活阵法,然后用清脆的声音对隐老二道: “待会你跪一下,看看疼不疼,不疼的话,我再想办法,优化优化,改良一下……” 隐老二人都傻了。 这小鬼,在说什么东西啊? 这么恶毒的话,说在他嘴里,怎么就跟说: “我这有颗糖,待会你尝一尝,看看甜不甜,不甜我再多加点糖”一样? “枫师兄!” 墨画看了眼欧阳枫。 欧阳枫心领神会,轻车熟路地拎起隐老二,将他按在铁板上,顿时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响起。 慕容彩云无奈扶额。 旁边的上官旭和花浅浅,更是目瞪口呆。 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铁板”,但并不会是最后一次…… 墨画又好奇问隐老二道:“疼么?” 隐老二疼得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差点把牙给咬碎了。 “伱说话啊……”墨画又道。 隐老二气得吐血。 过了一盏茶功夫,眼看隐老二就要晕过去了,墨画这才神识一动,关掉铁板上的阵法。 可隐老二尽管摇摇欲坠,但整个人透着一股狠劲,拼死一句话不说。 墨画皱眉。 他有点高估自己的铁板了。 疼归疼,但还是缺一些变化,需要一些“改良”。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有点低估隐老二了。 这隐老二,的确是个狠人! 这隐匿术的传承,真的有这么重要? 即便痛死了,他也不说? 又或者,他觉得自己被抓住了,早晚难逃一死,说不说都无所谓? 再或者,他受过什么训练,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一旦被抓,就咬紧牙关,绝不开口? …… 一瞬间,墨画思绪纷呈。 不过其他的事,他都不关心,他最关心的,还是小五行匿踪术。 到嘴的鸭子,绝不能飞了! 隐老二不说,那就自己找。 这么珍贵的传承,隐老二绝不可能不随身带着。 就像自己的那些传承,都藏在师父给自己的纳子戒中一样,这隐老二身上,肯定也有藏传承的地方! 墨画又想到了传书令。 秃鹰的那枚传书令,当时自己就没搜出来,还是被道廷司找出来的…… 墨画有些不服气。 忽而他心中一动,想到之间他衍算天地灵气,感知到的因果气机。 衍算! 墨画目光一凝,瞳孔之中,浮出漆黑的底色,而后在此基础上,有着丝丝天机纹理生成。 隐老二一怔,被墨画看得全身颤抖。 他总觉得,自己的隐秘,似乎被墨画那双诡异深邃的眼睛,给看“穿”了…… 片刻之后,墨画神色一喜,取出千钧棒,递给了欧阳枫,指着隐老二道:“枫师兄!帮我把他的牙打碎!” 欧阳枫一怔。 “牙?” “嗯!”墨画点头。 欧阳枫踌躇了一下,还是照着墨画的意思做了。 在隐老二惊恐的神色中,欧阳枫运起灵力,汇成劲力,一棍子下去,便打碎了隐老二的牙。 鲜血流出,隐老二的牙撒了一地。 墨画稍稍分辨了一下,从中挑出一颗,脸上笑眯眯的。 这颗牙,是个“储物袋”! 很小很小的储物袋,里面的空间,巴掌大小,只能放一枚玉简。 墨画将玉简取出,在隐老二面前晃了晃。 隐老二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墨画笑眯眯道: “你的隐匿术很好,但它现在是我的了!” 第620章 五隐门 第620章五隐门 以牙齿做“储物袋”,封存传承玉简。 这个隐老二,当真阴险狡猾。 慕容彩云几人,神色惊讶,随后他们又看向墨画,更是震惊。 他们这个小师弟,怎么感觉比隐老二,还要狡猾…… 连别人藏在牙齿里的玉简,都能发现,还打碎了牙,找出了玉简。 隐老二一脸惊惶,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枚玉简的位置,他藏得隐蔽至极,一百年多来,除了自己,从没有他人知道。 这个小鬼,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可看着墨画,笑眯眯地握着玉简,一脸开心,隐老二又心生怨毒,他冷笑道: “小鬼,别……高兴得太早……” 他掉了一嘴牙,说话有点漏风。 “这是传承玉简,加了封纹。不知道封纹,解不开封印,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里面的……小五行匿踪术的法诀……” “玉简封纹,这个世上,只有我这個五隐门的传人知道!” 隐老二露出得意的狞笑。 欧阳枫挑了挑眉毛,以剑指着他,“封纹交出来,你可以不受苦……” 隐老二啐出一口血,皮笑肉不笑,“区区皮肉之苦,老子不在乎……” 欧阳枫皱眉,“你想要什么?” “还能要什么?”隐老二的眼中,露出奸猾的寒光,“自然是我这条命了……” “我交出封纹,你们放我走!” 隐老二狞笑道。 欧阳枫摇头,“你别做梦。” “那就算了,”隐老二嗤笑,“你们杀了我,这玉简也就作废了。” 慕容彩云皱眉,回过头看了眼墨画。 见墨画正一心一意,鼓捣着那枚玉简,神情十分专注,一副很想知道,玉简里隐匿法诀的模样…… 她有些心软,想了想便声音微沉,威胁隐老二道: “加封的玉简,又不是没有阵师能解……” “不错!”隐老二冷笑,“是有阵师能解……” “但精通元磁阵法的阵师,本就屈指可数,能反过来,利用元磁阵,去解封纹的阵师,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构建元磁阵,施加封纹和密纹,与破解元磁阵,解封解密,可完全是两回事。” “能画未必能解……” “即便能解,这等阵师的时间何等宝贵,神识更是要精打细算,会为了区区一门筑基期的冷僻传承而出手么?” 慕容彩云神情凝重。 其他人也有些犹豫。 他们的确想替墨画,问出小五行匿踪术的法诀,但隐老二的要求,又不可能答应。 隐老二作恶多端,即便不为功勋,也不可能放跑他,纵虎归山这种事,是绝不能做的。 若是请其他资深阵师解封玉简,付出的代价,又太大了,甚至远远比这次任务所得的功勋还高,这就得不偿失了。 隐老二见众人有些动摇,又咧嘴笑道: “更何况,解封也没那么安全,万一解错了,毁坏了里面的磁纹,那这枚玉简,就废掉了。” “以后想再得到五隐门的这宗传承,就不可能了。” 欧阳枫目光如剑,哼了一声: “胡说什么?正统的传承,在五隐门。五隐门还在,传承就在,你不过是个五隐门的孽徒罢了。” 隐老二笑容忽然癫狂,声音扭曲。 “五隐门还在?” “呵呵,五隐门还在?!” “没了,已经没了!” 隐老二的笑容带血,“这枚玉简,是最后的传承了,五隐门,也要被除名了……” 慕容彩云几人互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隐老二,你胡言乱语,说什么痴话?” 隐老二的笑容,狰狞而意味深长,“信不信由伱们,我只跟你们说,这大概是你们所能见到的,唯一一枚五隐门玉简了,若是解错了,坏了磁纹,你们就永远别想……” 隐老二话音未落,便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 “好了!” 众人一愣,回过头去,就见墨画额头贴着玉简,眉开眼笑,津津有味地看着什么。 慕容彩云等人张了张嘴,面容错愕。 好了…… 是解开封纹了? “不可能!” 隐老二神情瞬间陡变,他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随后细细琢磨,怒斥道: “对!不可能!” “无耻小鬼,装模作样,休想骗我!” “我五隐门的玉简封纹,岂是你说解开,就能解开的?” 墨画见他不信,想了想,便照着玉简念道: “小五行匿踪术,五隐门绝学,概不外传……” “感知五行,融于天地,以匿自身……” “小隐隐于一叶之目,大隐隐于天地五行。” “其义精深,其用广博……” “可攻,可守,可生,可杀,可匿,可以有形见无形……” “修道之人,不欺暗室……” “而隐匿者,藏于阴暗,固不可恃法行恶,窥人隐私,谋人性命,采花行盗,为同道不齿,令宗门蒙羞……” “有违此者,废其法术,逐出宗门……” …… 墨画每念一句,隐老二的脸色,便白一分。 待墨画念完,他已面如白纸,无分毫血色,满眼不可思议。 “你……” “这……怎么可能……” 墨画却叹道:“你违背了五隐门的祖训了啊……” 精通小五行匿踪术,却专门用隐匿来偷袭杀人,还开肠破肚,手法残忍。 其他什么,窥人隐私,采花行盗的事,估计也没少做。 人一有机会,就想作恶。 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这样,心思善良,道心坚定的! 墨画点了点头。 小五行匿踪术到手,隐老二已经没用了。 这个隐老二,是个老罪修了,心性恶毒,手段狡猾残忍,而且嘴还很硬。 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只能自己撬开他的嘴,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现在墨画想要的,都到手了。 之后只要把隐老二交到道廷司手里,换成功勋点,就万事大吉了。 “你去道廷司,吃断头饭吧!” 墨画居高临下,对跪在地上的隐老二道。 隐老二仍旧恶狠狠地看着墨画,似乎要将墨画,永远记在心里,做鬼也不放过墨画。 墨画才不怕他。 他要是做“鬼”,自己就更不怕了。 不过见隐老二一脸恶毒看着自己,墨画也没那么大度。 在墨画“善意”的建议下,隐老二的两只胳膊,又被打断了,右手的手筋也挑了,经脉也废了…… 这样一来,他就再也翻不出风浪来了。 欧阳枫攥着隐老二的衣领,将他一路拖着,离开了沧浪山,经罗盘山道,带到了乾学州界的道廷司。 道廷司那边,交接得比较顺利。 断手断腿,门牙也没了,“残疾”一般的隐老二,被临时打入道狱,经廷司会审后,定罪发落。 众人便可以回宗,等任务结算后,发放功勋了。 墨画还想见见顾典司,但左瞅右瞅,看了一圈,没见到顾长怀那,颀长倜傥,有些自负,还有些骚包的身影。 墨画问了执司,经执司告知,这才知道,顾长怀执行任务去了,暂时不在道廷司。 他是三品典司,平日里还是挺忙的。 墨画有些遗憾。 他还想跟顾叔叔,商量点事来着…… …… 此间事了,众人便要回宗了。 回宗的时候,慕容彩云还是雇了一辆马车,车内有清甜的瓜果,还有清香的茗茶。 众人的心情,都很轻松。 这一趟,原本以为要花很长时间,要多费很多功夫,也难免会经历些凶险。 但没想到,一切出乎意料地顺利。 没人受伤,时间耽搁得也不多,而且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任务,可以返回宗门了。 因此,车内的气氛,就比较悠闲。 慕容彩云和花浅浅,喝着花茶,低头交耳,说着什么贴心的话,纤手掩着嘴笑着。 上官旭擦着自己的重剑。 墨画双手捧着一个大瓜,一边看窗外的风景,一边又香又甜地啃着。 唯有欧阳枫,似乎有心事,偶尔看着墨画,几次欲言又止。 正在他面露纠结的时候,就见眼前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只红彤彤的灵果,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枫师兄,吃果子。” 欧阳枫一怔,不由失笑,从墨画手中接过果子,温和道: “谢谢。” 墨画点了点头,又啃了一口瓜,鼓着腮帮子道: “师兄,你想问我什么事么?” 欧阳枫微微错愕,沉默了一下,叹道: “这件事,其实有些冒犯,但我还是想问下……” 欧阳枫顿了一下,沉声道: “墨师弟,那道封纹……你是怎么解开的?” 马车之中,安静了片刻。 上官旭不再拭剑,慕容彩云和花浅浅,也不再窃窃私语,而是抬起头,目光看向墨画。 显然他们都想知道解封的事。 <divclass="contentadv">但又担心这种事涉及修道隐秘,所以不好开口。 墨画坦然道:“我运气好,猜出来的!” 欧阳枫咬了一口灵果,默默看着墨画。 慕容彩云几人,也眯着眼,显然不信。 墨画便解释道:“我记下了一些次雷纹,也就是跟‘密纹’差不多的阵纹,解封的时候,就碰运气,一道一道去试。” “运气好的话,就能解开了……” 他能解开小五行匿踪术玉简的封纹,的确有一些运气成分。 隐老二是蒋老大“名单”上的人。 墨画便存着万一的心思,用从蒋老大玉简上,收集起来的“次雷纹库”,去一一尝试,解隐老二的玉简封纹。 大概试了十来道,就解开了。 的确算作运气好,猜出来的。 只不过这点运气之上,还需要一些庞大的神识算力,“扎实”的阵法积累,和“过硬”的阵法实力。 这些更高深的东西,欧阳枫并不知道,他只是惊诧道: “你学了元磁阵?” 墨画也不隐瞒,点头道:“学了一点点。” 欧阳枫心中感叹。 真正的元磁阵,涉及元磁之理,要画两重阵纹,跟小元磁阵这种,粗浅的元磁阵法,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看墨画的阵法水准了。 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个小师弟。 “那么……” 欧阳枫低声道,“你……会解封了?” 墨画道:“我刚学,不算会,也不是所有都能解,而且大概率还要碰碰运气……” 墨画尽量夸大了“运气”的成分,掩盖了自己的“实力”。 “碰运气……” 欧阳枫松了口气。 怪不得…… 他还以为,墨画真的能凭自己的阵法造诣,稳定地去解封阵纹…… 那就太离谱了。 也太危险了…… 既然是凭“运气”解的,众人都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了。 墨画突然想起一件事,翻开储物袋,把小五行匿踪术的玉简拿出来,问道: “师兄,师姐,这门隐匿术,你们要抄录一份么?” 隐老二是大家一起抓的,功勋一起分,法术讲道理,也应该分一下。 几人微怔,随后都摇了摇头。 欧阳枫道:“我们不学隐匿术,学了也没什么用,你留着吧。” “嗯。” 墨画将玉简收起,又问道:“对了,我把法术,上交宗门的话,能换功勋么?” 慕容彩云略作沉思,颔首道:“可以,但有些麻烦……” “麻烦?” “嗯。”慕容彩云道,“宗门的功法和法术,其实已经很庞杂了,你上交的话,长老们要跟已有的法术比对,然后才能决定,要不要收录……” “这倒没什么……” “问题是,很多法术,是要与其他宗门‘避重’的……” “一些法术,如果与其他一些宗门,渊源颇深,是不太适合,收录在太虚门的藏书阁中的。” “贸然收录,偶尔会引起一些争端……” “虽然只要你上交,只要不是太烂大街的法术,且来路清白,宗门多少,都会奖励一些功勋。” “不过这些功勋,大概率不会多……” “总的来说,宗门还是希望弟子,通过做悬赏,做任务,来换功勋,而不是上交传承……” “对的对的!” 花浅浅声音清脆,连连点头,给墨画说起八卦来: “据说‘小气门’,也就是断金门,曾经就闹出过这种事……” “有些弟子,为了赚功勋,从自己家族里偷传承,上交给宗门,兑换功勋。” “断金门贪图传承,就默默收下了,还恬不知耻地将之列为断金门祖传道法……” “后来被别人家族,找上门来,断金门为了脸面,死不承认,两方因此发生争执,让人看了很多笑话……” “从此以后,宗门收传承,就收敛了许多,给的功勋,也少了不少……” 慕容彩云无奈,瞪了花浅浅一眼,“浅浅,断金门小心眼,你少说些他们的坏话……” 花浅浅嘿嘿笑了笑。 墨画微微点头,又想起一个问题,问道: “慕容师姐,假如……” 墨画眨了眨眼,强调了一下: “我是说‘假如’……” “我‘无意’间,恰好得到了几门法术的传承,是乾州其他宗门的,我能学么?” 慕容彩云目光寻味,轻声问道:“品阶高么?” 墨画摇头,“不高,都是低阶的,下乘的……” 上乘的,高阶的法术,他也用不起…… “那无所谓……”慕容彩云道。 “他们不会找我麻烦么?” 慕容彩云摇头道: “除非你是‘杀人夺宝’得来的,来路不正,害怕见光……否则一般这种,低阶的,下乘的法术,学一学,用一用,影响不大。” 见墨画还有些不明白,慕容彩云又解释道: “低端法术,学的修士多,用的修士也多,而且流派繁多,脉络复杂,很多时候,又大同小异,很难证明,哪一门法术,就一定谁家的传承。” “就比如火球术这种东西……” “你用,他也用,外表看上去,都是一团火球而已,就算有差异,一般修士,也分不清这里面的门道,想追究也无从追究。” “但上乘法术,就不同了……” “这类法术,特征太明显了,你一用,别人就能看出来,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所以,这乾学州界里,但凡下乘法术,只要来路清白,你学了也无所谓。” “但上乘法术,只要不是自己宗门的,一旦得到,要么上交道廷司,要么物归原主,交付对方宗门。” “否则麻烦很大……” “谢谢师姐,”墨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意思就是,下乘法术,自己可以随便薅羊毛。 但是中上乘法术,尤其是上乘法术,就不能随便学,随便用了。 像是断金御剑诀。 假如自己要学,就一定要谨慎。 要么不随便用,用的时候,就不能让“人”看到…… 就跟蒋老大那样。 明白了这点,墨画就放心多了。 马车回到乾学州界,欧阳枫和花浅浅一一辞别。 欧阳枫下车的时候,还是多看了墨画一眼,似乎仍旧有什么心事,但没说出口。 花浅浅看着墨画,眼波盈盈。 她发觉墨画这个小师弟,一脸天真单纯,有点腹黑,偶尔凶凶的…… 反倒更讨人喜欢了。 之后墨画三人回了太虚门,上官旭有事,先告辞走了,墨画便和慕容师姐,一起走了一阵。 离别的时候,慕容彩云想了想,又叮嘱墨画道: “解封的事情,轻易不要跟其他人提起……” “嗯。” 墨画点头,而后疑惑道: “解封这种事,会有什么忌讳么?” 墨画心里知道,元磁阵难学难精通,解封这种事,也有些非同寻常。 但这只是他的推测,具体的事由,他知道得并不清楚。 慕容彩云叹道:“解封很难的……” “乾学州界,宗门这么多,而宗门大多的传承,都记录在玉简里,玉简又靠阵纹来‘加封’……” “正因为解封很难,所以传承玉简,才被广泛应用,用来封存法门,构成传承的壁垒……” “若谁都会解封,那这乾学州界,浩瀚传承,大半都会失窃了……” “所以……” 慕容彩云点到为止,意味深长地看了墨画一眼,“无论你是凭自己本事解的,还是凭‘运气’解的,都不要随意说出去……” “哪怕是凭‘本事’解的,也要说是凭‘运气’解的……” 墨画心领神会,笑眯眯道: “谢谢师姐,我记住了!” 慕容彩云见状,也温和地笑了笑。 …… 两人分别后,墨画回到弟子居,便开始迫不及待地,研究起这门,五隐门密传的,融于五行,隐于天地的绝学:“小五行匿踪术”。 这门匿踪术,比他现在的隐匿术,效果要强上很多。 隐老二虽然经验丰富,但毕竟神识不强,无法将隐匿的效果,发挥得淋漓尽致。 更何况,他还是在用隐匿来做坏事,这门匿踪术在他手里,就更是明珠蒙尘了。 墨画取出玉简,正准备仔细看看,忽而脑海中,又想起隐老二的一些话…… 当时隐老二笑容带血,说五隐门…… “已经没了……” “这枚玉简,是最后的传承了,五隐门,也要被除名了……” 墨画缓缓皱起眉头。 因经营不善,不得不迁出乾学州界的五隐门,被……灭门了? 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隐老二故意说假话还好…… 可如果是真的,那五隐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621章 大恶因果 第621章大恶因果 寂静的夜晚,弟子居中。 墨画思绪纷杂。 为什么,隐老二会说五隐门已经灭门了? 为什么会灭门? 又是谁下的杀手? 当年五隐门迁出乾学州界,真的是因为经营不善,收不到弟子,还是因为另有隐情? 墨画皱起眉头,忽而又是一怔。 这跟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 自己只是个太虚门的小弟子,乾学州界,自己又不熟,那么多门派,自己也没接触过多少。 五隐门,更是才听说过。 就算想打听,也不知从哪里打听…… 而且自己很忙的,又要上课,又要做任务,又要攒功勋,又要修炼,又要学阵法,还要学法术…… 哪里有空,去打听这种事。 小五行匿踪术到手就行了,五隐门的事,就算是真的,好像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小修士来管…… 墨画摇了摇头。 他又翻出蒋老大的日记,破开密纹,翻看里面的名单,心里琢磨着另一件事: 蒋老大是断金门的叛徒。 隐老二是五隐门的叛徒…… …… 那这名单里的其他人,会不会……都是乾州宗门的叛门弟子? 这个名单,是“叛徒”的名单? 墨画沉思片刻,越看越觉得像。 如此说来,这些罪修的传承,其根源还是在乾学州界的四大宗、八大门、十二流、以及百门千派,这些大大小小的宗门里? 羊毛出在羊身上。 说是薅罪修的羊毛,但归根结底,薅的还是乾州的这些宗门…… 这样一来…… 墨画一愣。 自己学法术,吃的是“百家饭”? 术承百家,汇成一流,万法皆通? 只要一直学下去,终有一日,能汇通百家之法,凭借强大神识,百千法术,信手拈来,以彼之法,破彼之术…… 成为真正的,万法皆通的法术宗师! 墨画开心不已。 随即,他看着手中的玉简,又有些疑惑: 乾学州界,为什么这么多宗门叛徒呢?他们又为什么会聚在一起?还留了一份名单,在蒋老大手里? 报团取暖? 还是觉得,自己虽然做了罪修,但毕竟曾是名正言顺宗门子弟,所以与其他罪修不同,要别树一帜,自成组织? 墨画有些不解,忽而心思微动,稍加衍算了一下。 可只算了一下,便有彻骨的寒意,侵袭全身。 墨画瞳孔微缩。 他于混沌蒙昧之中,瞥见了一张庞大的,邪恶的,充斥着引人堕落的欲望的,罂粟一般的因果网。 这种因果,呈黑紫色,明明无比丑陋,但又仿佛,散发着香甜而糜烂的气味,撩拨着心中的欲望,使修士深深地沉溺其中。 这是…… 真正的邪欲的大因果! 是已经成型了的,经罪孽沉淀过的,恶纹深植,因果锁链粗壮的,堕败的天机! 墨画只觉双目刺痛,后背冷汗直冒。 他连忙闭眼,再睁开眼时,一切杳然无踪。 虚妄纹理,因果锁链,黑紫色,罂粟一般,充满罪孽与欲望的天机大网,已然消失不见了。 就像幻觉一般…… 但墨画知道,天机的暗示,绝非虚妄。 这种“罂粟”一般的因果,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而且这种充满罪孽,强大而深沉的因果之网,绝不是以墨画现在的神识能力,能看见的。 这更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启示。 又或者…… 是谁让自己看到的…… 墨画的心情,瞬间凝重起来。 来到乾学州界后的种种事迹,走马灯一般,自他心间浮起,又如镜花水月,化为破碎的涟漪。 乾学州界。 修界最顶尖的,求学胜地…… 如今在墨画的心中,印象就完全变了。 虽然表面上,依旧是修道之风蔚然,宗门林立,天骄如云,一派昌盛,但背地里,却又藏着什么腐坏的东西…… 墨画蹙着眉头,心里嘀咕道: “有点危险……” 墨画心中明白,因果之中,有大凶险。 大道莫测,天机流转。 天地如棋盘,众生如棋子。 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已经开始滋生了…… 这种时候,这些未知的大阴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更何况,自己身上,还有师父跟师伯的因果…… 墨画叹了口气,又挂念起师父来…… 那些笼罩在师父身上的,天大的阴谋,自己一无所知。 就算知道了,自己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插不上手。 还有师伯…… 墨画至今还记得,师伯以道心种魔,杀金丹,杀羽化,都跟砍瓜切菜一样。更遑论,自己这一個不起眼的筑基了。 没了师父的天机衍算制衡,师伯真的太可怕了…… 何况,自己和师伯,还有一些“芥蒂”。 自己偷学了师伯的诡算,偷吃了师伯的魔念,还有师伯的一碗面…… 虽然诡算,是堂堂正正学的! 魔念,是无可奈何吃的! 面,是自己花灵石买的…… 但以师伯的性子,肯定是会记仇…… 墨画趴在桌上,胡思乱想了一通,便渐渐捋清了思路…… 乾学州界,肯定有大阴谋。 师伯那里,肯定也有大凶机。 但阴谋也好,凶机也罢,都跟目前的自己,关系不大。 自己当前的任务,是要想办法,保住小命,安稳发育。 在增进修为,增强神识之余,要尽可能地,多学点东西。 阵法、法术、以及其他一些修道知识,都要多学点。 保证自己,能从太虚门,顺顺利利毕业,安安稳稳结丹…… 情报也要打探一些,防患于未然。 这样万一将来,真的遇到凶险,才好未卜先知,有所准备。 墨画点了点头,因此修行学习,也更刻苦了…… …… 乾学州界,道廷司。 顾长怀忙完典司的事务,回到了道廷司,虽一身风尘,但俊美的面容上,依旧透着清冽与一丝孤傲。 外出追缉罪修,餐风露宿,十分辛苦。 回到道廷司,依旧有繁琐的手续要办。 他有些不耐烦,但到底压制着性子,慢慢看着手下的卷宗。 翻着翻着,他忽然想起什么,问一旁的执司道:“那桩劫杀案,怎么样了?” “您是说……” 执司有些紧张。 道廷司案子太多,执司一时不知,顾长怀说的是哪一件,又怕答不上来,因此有些战战兢兢。 顾长怀皱眉,“隐老二。” “是。”执司想起来了,有些慌乱地翻了卷宗,这才道:“回禀典司,快结案了……” “结案?”顾长怀目光微凝。 执司咽了口唾沫,有些揣摩不透顾典司的心思,“典司,是,是快结案了……” “隐老二抓到了?” “已经打入道狱,依罪论刑了……” “怎么抓到的?” 执司立马又翻了翻卷宗,答道: “据说……是在沧浪山,循着踪迹,找到了隐老二,识破了隐老二的隐匿,太虚门、太阿门还有百花谷的几个弟子,联手将其抓住,送到了道廷司……” “确定是隐老二?” “核对过血脉,灵根,功法,以及所修的灵力,都没错,的确是隐老二……” 顾长怀不解,“没其他修士帮忙?” “卷宗上没说,应该没有……” 顾长怀目光一沉,心绪起伏。 不应该啊…… 卷宗所载,合乎事件的顺序,但并不合乎事件的情理。 踪迹怎么找,隐匿怎么识破,又怎么联手抓人? 抓一个擅长隐匿,精通暗杀的罪修,究竟有多棘手,他是道廷司典司,怎么会不清楚? 几个经验浅薄的宗门弟子,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将隐老二缉拿,怎么看都觉得蹊跷…… “带我去看看隐老二。”顾长怀道。 “是。”执司点头。 执司带路,进了地下的道狱,顾长怀也见到了隐老二。 隐老二关在禁灵的牢里,被二品锁链锁着,还受了刑,四肢废了,牙齿也掉了,模样凄惨。 顾长怀皱眉,“我们道廷司的刑法,有这么重么?” 执司苦笑,“不是……是他来之前,就差不多这样了……” “四肢断了,手筋被挑了,满口牙也碎了,还有膝盖,不知跪了什么邪门的东西,彻底废掉了……” 顾长怀愣了下,问道:“谁弄的?” “那几个宗门弟子吧……” 顾长怀眉头紧锁。 执司道:“典司,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顾长怀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这是罪修,你不对他们狠,他们就对你狠了,只不过……” 顾长怀看了眼隐老二,眼皮一跳,“这个手法,也太过熟练了……” 现在的宗门弟子,下手都这么狠的么…… “那几个弟子,受伤了么?”顾长怀又问。 “他们将这隐老二,押送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个倒都是生龙活虎的,没看有什么伤势……” <divclass="contentadv">“嗯。” 顾长怀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可临行前,余光一瞥,看到隐老二的脸上,有烧焦的痕迹,目光一凝。 “你们用了火刑?” “没有。”执司低声道,“只用千钧灵木,打了一些板子……” 顾长怀看着隐老二脸上的火痕,“这是……五行火系法术……” 不像剑,不像刃,也没有火烧的针痕…… 像是一团火,爆炸后灼烧的痕迹,那就是…… “火球术么……” 顾长怀喃喃道。 火球术也没什么,入门级别的法术,修界但凡有火灵根的修士,都会一手火球术。 谁都会…… 顾长怀一怔,目光陡然锐利。 一件往事,不由浮在他的脑海。 他记起了,半年多前,清城外的那间食肆里,劫走瑜儿的十多个人贩子,大多都是死于火球术之下。 顾长怀在心中快速思索…… 他们此行,一共五人。 欧阳枫,学的是欧阳家的剑法,上官旭也是用剑的,花浅浅修的,是百花谷的白花灵阵。 慕容彩云,修的是太虚门的五行灵光法术。 他们之中,并没有人惯用火球术,也不太会以火球术攻击。 这么算下来,就只剩一个人了。 顾长怀目光一凝。 那个小五行灵根,据说恰好路过,救下瑜儿的,那个小修士…… 墨画! 顾长怀皱眉。 此事看来,必有蹊跷。 墨画那小修士说他只是路过,机缘巧合之下,捡到了瑜儿的话,必不可信! 不是他捡的,那难道是…… 他一个人,用火球术,杀了十几个人贩子,然后救下了瑜儿? 这好像…… 更不可信了…… 这种话,拿去骗傻子,傻子都不会信。 顾长怀心中困惑。 以他身为道廷司典司,办案多年的嗅觉来看,墨画这个小修士,身上肯定有大问题。 可是表姐对这小子十分信任,瑜儿与他也十分亲近。 自己又不好下手去查。 但这么放任下去,肯定是个大隐患…… 顾长怀目光微闪,脑海中又浮现起墨画的那双眼眸,那双眼眸,表面通透,细看又十分违和,有着异于常人的深邃…… 一半是善,一半是恶。 仿佛处在正邪的边界上。 顾长怀总有种直觉,有这种眼神的修士,不是惊才绝艳的修士,便是惊天动地的魔枭。 “要找个时间,去探探底细……” …… 太虚门。 这日墨画吃完饭,找了个草地躺着,翘着腿,悠哉悠哉地翻看着阵书,突然有个大个子“师弟”跑过来,喊道: “墨画!” 墨画一抬头,发现是程默,好奇问道。 “怎么了?” “长老跟我说,有人找你。” “谁啊?” “我哪里知道……” “行吧。”墨画收起书,拍拍道袍上的草尖,“我去看看。” 程默看了眼墨画,狐疑道: “墨画,你怎么感觉好忙啊……” 墨画道:“那是因为,我修行刻苦!” “不是修行的事,”程默摇了摇头,“我总感觉,你在做其他的事……” 墨画垫着脚,拍了拍大个头程默的肩膀,叹道: “你们还小,有些事,知道得还早,等你们入门满一年了,‘师兄’我再带伱们玩……” 程默有些羞恼,“你比我还小两岁!” “学无先后,达者为尊!” “那是看在荀老先生的面子上,我才喊你一声‘小师兄’,你不要膨胀了……” “之前谁还喊我‘亲哥’来着……” “你……” …… 两人吵闹了一会,墨画就去了山门外的侧殿,见了长老,又经长老指路,在山门外,见到了找他的人。 是顾长怀。 墨画十分意外。 他在乾学州界,认识的人不多,能来宗门找他的,要么是琬姨,要么就是奉琬姨的命令,来给他送东西的上官家的护卫。 但他没想到,来人竟是顾长怀。 “顾叔叔?” 墨画惊讶道。 顾长怀微微颔首,“我来看看你,顺便……隐老二的事,有些话,想问一下……” “哦。”墨画点头。 而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远处太虚门的长老,表面上是在喝茶,但也分了一丝神识,看着顾长怀。 顾长怀心中叹气。 他来这一趟,可不容易。 他的身份特殊,道廷司典司,一举一动,烙着道廷司的印记。 到宗门找弟子说话,也难免会遭顾忌。 顾长怀费尽口舌,说自己是奉家族之命,来看望一个后辈子弟,这才得到长老应允。 但问什么,说什么,还是会遭到太虚门长老的提防。 顾长怀只能含蓄地,先问些隐老二的事。 因为大多都是卷宗上的事,只是补充一些细节,墨画也就挑挑拣拣,把能说的说了,不能说的,就装个傻,说自己不知道,不记得,记不清了…… 顾长怀也没办法。 问了一些之后,墨画口风严谨,滴水不漏。 顾长怀终于忍不住了,便缓缓开口道: “墨画,你是不是……会火球术?” 墨画则是一怔。 火球术? 顾叔叔为什么问我这个? 他眼睛一眯,刚想回答,远处便传来一阵咳嗽声,太虚门的长老淡淡道: “我太虚门的弟子,想学什么便学什么,不容他人置喙……” 顾长怀皱眉,心中无奈。 这太虚门,果真是一点空子都不让自己钻。 墨画眼睛一转,便回过头,感激地向长老行了一礼,然后道: “长老,您放心吧,我跟顾叔叔很熟的,有些家事要聊……” 长老挑了挑眉,“当真?” “嗯嗯。”墨画点头,又躬身行礼道,“有劳长老了。” 长老的神色,这才舒缓一些,对着墨画点了点头,道,“你们聊。” 说完之后,他便收起神识,安心喝茶。 顾长怀诧异地看了眼墨画,“你在宗门,‘面子’还挺大?” 墨画矜持道:“一般般吧。” 主要是荀老先生面子大,自己跟着沾了一点点光。 而适才这点时间,他也想明白了。 顾长怀是典司,担心的事,肯定和案子有关。 同时他是琬姨的表弟,对琬姨和瑜儿的事,也很关心。 特意来问自己,说明这件事,跟自己也有关系。 自己“犯”下的案子…… 不是。 是自己用火球术,除掉了人贩子! 墨画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件事,留下了“火球术”的痕迹,引起了顾长怀的猜忌。 不过墨画也不怕。 他被人贩子拐卖,然后“正当防卫”,杀了十来个人贩子,还救下了瑜儿。 这事即便上报道廷司,也没什么问题,更不触犯道律。 只是自己怕麻烦,做好事不留名,这才没说出去。 一旦说出去,道廷司说不定还要表彰自己! 即便跟顾叔叔说了,应该也没什么。 最主要的是,自己有琬姨撑腰。 琬姨重情重义,肯定向着自己。 顾叔叔尽管看着威风凛凛的,但在琬姨面前,就是个弟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相反…… 墨画眼睛一亮,反倒是打起了顾长怀的主意。 因为墨画发现,自己根据蒋老大的“名单”,抓罪修,学法术,吃“百家饭”,走“以彼之法,破彼之术”的法术大师的路子,还是有很多不便…… 找罪修是很麻烦的。 找到罪修,也不一定有相匹配的任务。 任务的发布,又自成体系,繁琐而且麻烦。 因此,就需要有“熟人”,暗中操作一下…… 例如自己通过名单,确定想学的法术,点名要抓的罪修。 之后就需要从道廷司那里,打听这罪修的情报。 然后假如,自己和顾叔叔关系好的话…… 就可以让顾叔叔通过道廷司发任务,让慕容师姐接任务,自己跟着混任务,辅助完成任务…… 这样一来,传承到手,功勋到手,完美“闭环”。 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人! 省时省力效率也高。 一念及此,墨画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顾长怀见墨画眼睛忽然就亮了,心里莫名其妙,有一点发毛。 他总觉得,自己这趟来找墨画,不是来“打探”的,反倒像是来“自投罗网”的…… 第622章 小邻居 第622章小邻居 不待顾长怀反应过来,墨画便“反客为主”,打探道: “顾叔叔,道廷司的任务,你能发么?” 顾长怀一怔,心里不悦。 这个小鬼,怎么这么“自来熟”,搞得我跟他很熟一样…… 顾长怀看着墨画,神色警惕道: “你想做什么?” “我就问问,”墨画随意道,而后露出小狐狸一样的目光,“假如……” 墨画强调道,“我是说假如,我无意间,知道了罪修的线索,您能通过道廷司发任务么?” 顾长怀皱眉,拒绝道: “道廷司行事,有自己的章程,给宗门的悬赏,也是要经典司慎重斟酌的,岂是能随意发布的……” 墨画点了点头,瞬间明白了。 慎重、斟酌、不能随意…… 言下之意,就还是看心意。 慎不慎重,斟不斟酌,是否随意,全看典司的主观判断,并没有客观规矩。 顾叔叔身为典司,假如他决定了,的确是有发布悬赏的资格的! 顾长怀看着古灵精怪的墨画,一时不知墨画想明白了什么,皱眉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问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 不对,自己问他的问题,这小子还没回答呢…… 自己到这里,是要打探墨画与蒋老大之死的关系的。 结果一不注意,被墨画东扯西扯,把话题给带歪了…… 顾长怀板着脸,“我先问的,你先答。” “你问的什么来着?”墨画眨了眨眼。 顾长怀头有点疼,便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会火球术么?” 墨画倒也不隐瞒,点头道: “火球术这种法术……想不会,也挺难的吧……” 火球术是修士最基础的法术之一,也是最泛用的法术。 墨画一脸坦然。 顾长怀看了墨画一眼,即便以他作为道廷司典司的经验,从墨画稍带稚气的面容上,也看不出一丝心绪和忐忑。 瞬间他就判断出来了。 这是个小“油条”,油盐不进,问不出来。 顾长怀想了想,目光微沉,索性直接问道: “劫持瑜儿的那些人贩子,是你杀的么?” 说完顾长怀目光如剑,直勾勾地盯着墨画看。 墨画倒是想敷衍敷衍,但他觉得,以后有很多事,要拜托身为道廷司典司的顾叔叔,那两人之间,就要有基本的信任,撒谎就不太好了…… 墨画点头道:“是的!” 墨画承认得很干脆。 顾长怀却是一愣。 他的思绪,有一瞬间的宕机。 他设想了诸多情况,但没想到,自己一问,墨画直接就承认了,这让他很多话,根本无从说出口。 顾长怀犹豫良久,问道:“你怎么杀的?” 墨画答道:“我用火球术,将那些人贩子,全都宰了!” 顾长怀心道果然。 这跟自己设想的还算吻合。 但他转瞬又迟疑了下,将这句话,放在心里琢磨了许久,不得不摇头道:“不可能……” 用火球术……怎么杀? 墨画这小子,筑基前期修为。 那十来个人贩子,也至少都是筑基,而且修道多年,经验丰富,修为也比墨画深厚多了。 用火球术…… 顾长怀实在想不到,用低级的火球术,怎么将十几個同阶修士,全部杀死。 就是杀一个都费劲…… 墨画一脸无奈: “我不说吧,伱怀疑我,我说了真话,你又不信,顾叔叔,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顾长怀一滞,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他还是坚持道: “肯定不单纯是火球术。” 墨画想了想,便道:“要不……我提前布下阵法,将他们炸成重伤,然后再用火球术补刀,要了他们的命,这样行么?” 顾长怀顺着墨画的思路想了想,不由赞同道: “这样确实合理点……” “那就这样?” 顾长怀情不自禁点头,点到一半,又是一愣,没好气道: “什么叫‘那就这样’!你筑基前期,十来岁,哪里能布下那等杀伤力强大的阵法?” 墨画又实话实说道:“我阵法很厉害的!” 顾长怀明显不信。 “我进太虚门,特长就是阵法!”墨画又道。 顾长怀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岂能不知,墨画是闻人表姐,花了不少灵石,托了许多关系,才送进太虚门的。 说他特长是阵法,就是做做样子,找个说辞罢了。 一个离州偏僻小仙城的中下品的小五行灵根的小屁孩,能精通什么阵法? 还能布下杀阵,坑杀十几个人贩子。 吹牛也要打个草稿。 顾长怀轻轻哼了一声。 墨画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每次他想以诚待人,奈何别人总是不信,他也没办法。 “我阵法真的很厉害的!” 墨画又强调了一遍。 “哦。”顾长怀淡淡道。 不信拉倒…… 墨画撇了撇嘴,懒得说了。 顾长怀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又问道:“那个蒋老大……临死前施展了御剑诀,威力极大,你竟能毫发无伤?” 墨画刚想开口,顾长怀便截口道: “你别跟我说,你是运气好躲过去了……” 墨画讷讷道:“我……是想这么说来着……” 顾长怀揉了揉眉心,觉得头疼不已。 问了半天,他根本不知,墨画说的哪句话是真话,哪句话是假话。 抑或是哪句真话里掺了几分假话,哪句假话里掺了几个字的真话…… 他又不能用刑。 拿“道廷司”吓唬他一下…… 看他这自来熟的样子,根本不带一点怕的。 更何况,表姐肯定偏心向着这小子,真做得过分了,必然惹表姐不开心。 自己拿这姓墨的孩子,似乎的确没什么办法…… “罢了……” 顾长怀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蒋老大的事,我便不问了……” 顾长怀面露厉色。 不过是一堆丧尽天良的人贩子。 别人不杀,他也会杀。 更何况,他们绑的还是瑜儿,自己更不会放过他们。 顾长怀其实也不在乎,是不是墨画亲自动手,杀了那些人贩子。 他只是想通过蒋老大的死,确认一件事。 只是现在看来,墨画年纪不大,但心眼不少,而且城府也深,他看不透,也猜不到,只能直接问了…… 顾长怀神情严肃,目光如剑,直视墨画: “你是不是,故意接近瑜儿的……” “你是不是……另有什么图谋?” 墨画恍然。 他这才意识到,顾长怀是真心诚意地关心琬姨,也关心瑜儿。 他们虽然是表姐弟,但看样子,情分并不比亲姐弟差多少。 至于瑜儿的事…… 他碰到瑜儿,的确是巧合,至于有没有其他因果算计,他就不清楚了。 瑜儿这孩子,乖巧可爱,心地纯良。 即便没有因果利益,在自己力能力的范围内,肯定是会救的。 顾长怀担心瑜儿,猜忌自己,倒也情有可原。 自己“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计较了。 墨画刚想开口,忽而听到一个清脆而稚嫩,满含喜悦的声音喊道: “墨哥哥!” 墨画神色错愕,转过头一看。 就见一个穿着超小版玄白两色太虚道袍,挽着发髻的孩童,正张开两只手,迈着小腿,开开心心,向他跑过来。 墨画愣了一下,“瑜儿?” 另一旁的顾长怀也愣住了。 而瑜儿跑到一半,这才见到墨画对面的顾长怀,笑容立马消失,拘谨地行了一礼,生分地喊了一声,“顾舅舅好。” “嗯……” 顾长怀的面容,有些生硬,既想露出和蔼的笑容,跟瑜儿亲近一些,但又碍于平常的习惯,眉宇间掩不住生冷。 看起来,就有些……凶巴巴的。 瑜儿小脚向后挪了挪,转过头偷偷看了眼墨画。 墨画笑着向他招手。 瑜儿小脸立马开心起来,小腿向前快速走了几步,一下扑到了墨画怀里。 顾长怀看着,心里又酸,又羡慕,牙都要咬碎了。 墨画摸了摸瑜儿的头,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瑜儿露出小脸,笑道:“我要进太虚门了!” “太虚门?” 墨画十分意外。 一旁的顾长怀,更是难以置信。 墨画在太虚门,若他真是心怀不轨,那瑜儿进太虚门,岂不是……羊入虎口? 顾长怀眉头紧皱。 过了一会,有一个身材高大,气息深沉,面容方正而沉稳的大汉走了过来。 他向着顾长怀和墨画行了一礼。 “顾公子,小墨公子。” 一向倨傲的顾长怀,竟也神情凝重,还了一礼。 墨画跟着还礼,但神色有些疑惑。 大汉便声音厚重道: “在下闻人卫,乃闻人家护卫,随小少爷入门,照顾小少爷的起居,请小墨公子多关照。” 闻人卫态度温和,但不卑不亢。 <divclass="contentadv">墨画很有礼貌笑道:“卫大叔好。” 闻人卫神情不变,但目光也不由温和了一些。 顾长怀却很是不解,“瑜儿这么小,怎么可能进太虚门?这不合规矩吧……” 闻人卫只道:“这是大小姐的意思。” 言下之意,他只能听命,无权决定。 顾长怀皱眉。 闻人卫沉默不语。 墨画就捏了捏瑜儿的小脸逗他玩,瑜儿黏着墨画,待在墨画的身边,一脸满足。 过了片刻,闻人琬便与一位身穿太虚道袍,身姿婀娜的女长老,携手并肩走了过来。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显然关系很好。 走到近前,闻人琬便与墨画打招呼,然后介绍道: “墨画,这位是内门的慕容长老。” 慕容长老? 墨画心思一动,姓慕容,莫非跟慕容彩云师姐有关系。 他便恭敬行礼道:“慕容长老好。” 慕容长老笑着颔首,声音轻柔道:“这便是你说的墨画了……” 闻人琬笑道:“墨画这孩子乖巧懂事,修行刻苦,只是散修出身,没什么背景,慕容姐姐,你若有机会,在太虚门关照他一下,别让他受欺负了……” 慕容长老微微含笑道:“妹妹放心。” 她看了眼墨画,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荀老先生看中的孩子,恐怕还轮不到自己来关照。 一旁的顾长怀,更是神色复杂,心里无奈。 这个小鬼,满口谎言,十分腹黑,危险得很…… 他这个年纪,这个修为,还刚入门半年,就已经能跟着他的师兄师姐,去抓隐老二这等阴险狠毒的罪修了。 他不欺负同门就不错了,谁还能欺负他…… 闻人琬又与慕容长老低声说了几句私语,这才看到一旁的顾长怀,有些意外道: “长怀,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顾长怀心里发苦,“我一直都在……” 闻人琬不解,“你一个典司,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顾长怀叹了口气,道: “我来找墨画,有点事。” 闻人琬神情疑惑,“你找墨画?” 她忽然想起什么,面色一沉,“有人欺负墨画,他找你们道廷司告状了?” “不是……” 顾长怀心累。 他这个表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情绪用事,看不清事实。 但他又不能多说,只好道:“宗门悬赏上的一些小事,问清楚就没事了……” 闻人琬有些不信,但也没追问。 她又跟慕容长老说了几句之后,慕容长老便告辞道: “我先走了,瑜儿的事,我都办妥了……” “你带着他入门,办些手续,就算提前成为我太虚门的弟子了……” “不过太虚门没这个先例,他年纪又小,所以暂时住在弟子居那边,由你们家族里的护卫照顾。” “修行方面……” “毕竟炼气期,要温养经脉,打牢根基,我们就不安排了,他的功课,你自己考虑好。” “进了宗门,若有什么需求,再来找我便是……” “我们姐妹一场,也无需客套……” 闻人琬感激道:“多谢慕容姐姐了,此番破例让瑜儿入门,费了不少心,改日我再登门拜谢。” 慕容长老摇了摇头,“妹妹客气了,我也就是顺水推舟罢了……” 她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正和瑜儿说话的墨画。 让炼气弟子入学,太虚门的确没这个先例。 既然要破例,就要老祖宗的首肯。 这件事,原本老祖宗们是不同意的。 但后来不知为何,荀老先生听闻了此事,不知算到了什么,竟破天荒地点头答应了,甚至还大开方便之门…… 而瑜儿和墨画的关系,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慕容长老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 “荀老先生嘴上不说,但心里对这个孩子,可真是非同一般地看重……”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 慕容长老又默默看了眼墨画,便告辞离开了。 墨画也要回宗了。 他其实还有些事,想跟顾叔叔再聊聊。 主要是想办法让他答应,做自己在道廷司的“内应”,成为发任务的“工具人”。 不过现在不方便,以后有机会再说。 刚好瑜儿也要进宗,墨画便和闻人琬道别,而后与瑜儿一路,走进了太虚门的山门。 瑜儿恋恋不舍地和娘亲道别。 闻人卫向闻人琬和顾长怀行了一礼,默默随着墨画两人,也进了太虚门。 他是护卫,要照顾瑜儿起居。 几人分别后,四周便没有他人了。 闻人琬的目光,追随瑜儿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神色略显惆怅。 而后她便收回目光,瞪了顾长怀一眼,“说吧,你打什么主意呢?” 顾长怀在闻人琬面前,就没了那份孤傲,反倒有点心虚道:“姐,你说什么呢?” 闻人琬哼了一声,“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无缘无故,你找墨画做什么?” “我……” “别找借口。” 顾长怀叹了口气,“我怀疑他,心怀不轨……” 闻人琬皱眉,无奈道: “你啊,跟你姐夫一样,就是心眼太多,所以觉得别人都各怀心计……” “你以什么眼神看人,别人就以什么眼神看你,你对别人耍心机,别人自然对你也耍心机了。” 顾长怀苦笑。 闻人琬见他这副模样,心软了些,又道: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和瑜儿,不过你也别找墨画的麻烦。” “墨画若有什么事,你也多帮帮他,他一个孩子,没家族支撑,在宗门里修行不容易。” 闻人琬说完,拿出“长姐”的气势,拍了拍顾长怀的肩膀,“墨画若有事求你了,你能帮就帮,你别敷衍我,也别想骗我。” 闻人琬看着顾长怀的眼睛。 顾长怀很是纠结,半晌才不情愿道:“我知道了……” 闻人琬很满意,点了点头,对顾长怀道: “休假的时候回来,我做翡翠酥给你吃。” 顾长怀叹了口气,见闻人琬欲离开,最后又问了一句,“姐……” 他目光微沉,“把瑜儿送进太虚门,你真的放心么……” 闻人琬一怔,身子一颤。 待她回过头来,原本清丽温和的面容,褪去了几分颜色,蒙上了一层不舍,忧郁,还有一丝丝……恐惧。 “姐……” 顾长怀不知发生了什么,神色焦急。 闻人琬清减的面容,露出一丝苦笑: “长怀……” “我……做过噩梦……” “梦里漫天血雨,妖魔乱舞……” “瑜儿他冰冷地看着我,目光空洞,皮肤惨白,他的血流尽了,脏腑被掏空了,神识被吸干了……” “他用冷漠的声音问我,问我这个做娘亲的,为什么不救他……” 闻人琬胸口窒闷,面容痛苦,“那是在梦里,即便我再怎么挣扎,再怎么努力,也救不了瑜儿……” “滔天的邪念下,人心太弱小了……” “我救不了……” “所以,我只能希望……” 闻人琬声音呢喃,渐渐低不可闻,最后抬头看向太虚山,美眸之中含着卑微的希冀,美好而易碎。 顾长怀心神剧震。 他这才意识到,有些事,自己根本不知道! 而他的表姐,也并非像他以为的那样,是在一味地“意气用事”…… 顾长怀深深地叹了口气,神色郑重道: “姐,我知道了。” …… 太虚门中。 这些事,瑜儿一无所知。 他正牵着墨画的手,开开心心,一蹦一跳地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弟子居。 墨画刷了下太虚令,进了门,然后发现小瑜儿也掏出一个小令牌,刷了之后,也跟着进来了。 墨画愣了下,“瑜儿,你也住这?” “嗯嗯。” 瑜儿开心地点头。 墨画往里面走,然后发现瑜儿还跟着他,一直到了墨画太乙五十号房的门口,瑜儿才停下。 墨画看了眼瑜儿。 瑜儿小手往旁边一指,“墨哥哥,我住这里。” 墨画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本他右手边空着的弟子居,已经被打扫过了,还解封了门牌。 上面写着:太乙,五十一。 墨画张了张嘴。 他没想到,瑜儿竟真的入了太虚门,还成了自己的小邻居…… 瑜儿身后的闻人卫,也拱手道: “以后还请小墨公子,多多关照。” 瑜儿也笑眯眯道:“墨哥哥,多多关照。” 墨画低头,看了眼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的瑜儿,温和笑道: “好。” 因为下午还有修行课要上。 为了不打扰墨画,闻人卫便将瑜儿,带进了旁边的,太乙五十一号弟子居。 瑜儿跟墨画招手。 闻人卫也跟着走了进去。 墨画却忽然将他喊住,“卫大叔。” 闻人卫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容沉稳地看着墨画,言语之间十分客气,“小墨公子,有何吩咐。” 墨画摇了摇头,“我不是什么公子,喊我墨画就好了。” 闻人卫颔首不语。 墨画顿了下,目光深邃道:“若是瑜儿再做噩梦,卫大叔,记得喊我一下……” 闻人卫肃然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 “好。” 第623章 不传而传 第623章不传而传 小瑜儿的宗门生活便开始了。 每天饮食起居,都和墨画一起,当然上课就不行了。 因为他刚炼气,要温养经脉,要打牢根基。 这种固本之法,成本很高,需要大量天材地宝,珍贵灵液,具体方法也因人而异,而且每个世家的传承方法,都不一样,太虚门也不教这些。 所以墨画去传道阁上课的时候,瑜儿就自己在弟子居中,固本,修行,做功课,再由闻人卫指点着,学一些修道典籍。 墨画下课了,回到弟子居。 瑜儿就端着小碗,坐在墨画旁边,和墨画一起吃饭。 其他弟子看到小小的瑜儿,都傻了眼。 身上穿着小巧的太虚门道袍,看着像是太虚门弟子,但年纪太小,又不可能是太虚门的弟子…… 程默便问墨画:“墨画,这个小不点是谁?” 瑜儿不开心了,奶声奶气道:“我不是小不点,我叫上官瑜!” “上官瑜?”程默皱眉,“上官家?” 瑜儿却不理他了,低头学着墨画,开始往嘴里划拉米饭。 程默无奈,他总不能跟一个小娃子置气,又问墨画: “你弟弟?” 墨画摸了摸瑜儿的头,道:“算是吧……” 程默盯着墨画看了看,又盯着瑜儿看了看,嘀咕道:“长得还真有点像……” “上官家……”另一旁有弟子一脸吃惊,悄悄问道,“墨画,你有上官家的血脉?” 墨画摇头,“没有。” 程默低声骂那弟子道: “笨蛋,这种事能说出来么?肯定是要藏着掖着,依我看,墨画肯定是上官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墨画也不开心了,道: “有时间的话,可以多做做功课,多练练阵法,我觉得你应该用有限的时间,去研究八卦阵法,而不是在这里研究八卦……” 程默一听阵法头一疼,立马就老实了,讪笑道: “别别,‘小师兄’,我说着玩的……” 瑜儿见墨画一句话,就让这个高高壮壮的大個头服服帖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钦佩。 “看来墨哥哥在太虚门里,也很厉害!” 原本因为进了太虚门,见了一堆陌生人,而有些忐忑的瑜儿,小腰杆立马硬了起来。 他又往墨画身边凑了凑,安安心心地端着小碗,吃起了饭。 瑜儿此后便在弟子居住下了。 他长得可爱,心性纯良,仿佛吉祥物一般,很是讨喜。 瑜儿和墨画很亲近。 墨画又算是他们的“小师兄”。 有了这层关系,大家也都对瑜儿很是照顾。 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护卫,气息隐晦,但气度不凡,如渊渟岳峙,沉稳如山,显然修为极其深厚。 破格入学,带着护卫。 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有些弟子,与上官家有些渊源,回族询问了长辈,知道了瑜儿的身份,更是心中震惊。 他们也因此知道了“上官瑜”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再看向墨画的目光,就更加“意味深长”了。 上官家把下任家主的嫡子,送进太虚门,做你的“小跟班”。 这得是有多深的“关系”,多硬的“后台”啊…… 还说你没背景?骗鬼呢? 这些弟子对墨画越发客气了。 墨画反倒有些不明所以…… …… 瑜儿住进弟子居,墨画的日子,有了些变化,但适应了数日,很快又安定了下来。 白天他还是去上课,修行,学习。 偶尔替荀老先生代课。 本来应该是“偶尔”,但荀老先生越来越懒了,说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做起了甩手掌柜,阵法现在基本都是墨画在教。 就是不知有几分真假。 上完课后,回到弟子居,墨画有空就和瑜儿一起做功课。 他琢磨琢磨法术,练习练习阵法。 瑜儿则认认真真,做着基础的启蒙课业。 白天瑜儿静不下心,有些紧张,有些不安,不想做功课,只有傍晚跟墨画待在一起,才觉得安心,学起来也更认真。 子夜时分,瑜儿睡觉。 墨画也睡觉,只不过一边提防,有妖魔滋扰隔壁的瑜儿,另一边神识则沉入识海,继续学阵法。 好在没有妖魔不识趣,来打扰瑜儿。 但可惜也就可惜在,没有妖魔不长眼,来给墨画送“口粮”…… 就这样,宗门日常的生活,平静而安详,忙碌且充实。 到了旬休,墨画就跟慕容师姐他们外出,去做悬赏任务。 墨画原本的设想,是自己先指定任务,然后顾叔叔发任务,慕容师姐接任务,自己跟着混任务,抓到罪修后,既得传承,又得功勋。 但这还是太理想化了。 他很少去道廷司,根本碰不到顾叔叔,也就无法让顾叔叔发任务了。 从源头上,就失败了。 墨画叹气。 只能后面,有机会碰到顾叔叔,再想想办法了。 道廷司那边,暂时没门路,现在的墨画,还是只能随缘接悬赏。 自己费点心,有空盯着太虚令,见到直觉上很“可疑”的任务,就连忙联系慕容彩云,让她先接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墨画意外地发现,慕容师姐在太虚门同门中的地位,比他想得还高很多。 威望高,人缘好,家世天赋能力,都是数一数二的,是同届弟子中,名副其实的“大师姐”。 所以她接取任务的权限,也是极高的。 墨画想接的任务,慕容彩云都能接到。 得益于此,尽管只是“随缘”接悬赏,墨画也时常能抓到一些罪修,缴获一些法术。 而慕容彩云,也渐渐习惯了墨画这个小师弟,随她一起做任务。 因为任务是她接的,基本每次任务,她都跟墨画一起,所以对墨画了解得也最多。 墨画虽然肉身弱,灵力单薄,个人的杀伐能力比较弱。 但除此之外,他擅长隐匿,身法精湛,足以自保…… 侦查、打探、追踪、布陷阱、策应围杀、法术控制……样样精通。 又极擅阵法,什么稀奇古怪,刁钻冷僻,甚至一些听都没听说过的阵法都会。 除了杀伤力略显不足以外,简直就是个阵法百宝箱,万能小师弟…… 每次带着墨画做任务,都很省心。 但她心中也有遗憾,就是那门五行增幅阵法。 慕容彩云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根本忘不掉,那种阵法加持,灵力沸腾的感受。 她心心念念,都想再体会一次,五行增幅之下,灵力急速流转后,那种法术增伤,大杀四方的感觉。 可惜后面都没什么机会。 能解决的对手,不需要五行增幅法术,也能打赢。 打不赢的对手,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强行动手。 原本势均力敌的,经过墨画侦查,设伏,围攻,控制等一系列手段用上,也变得弱了不少。 同样不需要法术增幅。 更不需要以消耗极大的上乘法术,来一决胜负。 除非遇到真正的强敌,或是不得不拼死一搏的生死之战…… …… 如此又过了两月,墨画一直跟着混任务。 完成了不少悬赏,抓捕了七八个罪修,缴获了几门五行法术,他的功勋,也越攒越多,达到了一千一百三十点。 其中五百点,是隐老二的任务给的。 隐老二的任务,本没有这么多功勋,但他本身,是道廷司通缉的要犯,精通隐匿暗杀,手下有不少人命。 这些杂七杂八的罪行,累积起来,就折算成了一大笔功勋。 墨画开心得不行。 之后抓的七八个罪修,只是普通罪修,乏善可陈,所以多的只有百余点,少的也就几十点。 不过墨画也很知足。 再怎么少,也比自己画一品阵法,几点几点得攒,要好得多。 一千一百三十点! 墨画觉得自己阔了! 这些功勋点,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攒的,墨画有点舍不得用,但凡事讲究“物尽其用”,攒了不用,自己赚功勋,就没意义了。 他便到了功勋阁,在功勋长老震惊的目光中,十分阔绰地,一口气买了六副二品十六纹的阵法。 总共花了一千多点功勋。 功勋长老愣了半晌,这才难以置信道: “你这孩子,打劫去了?” 墨画摇头。 “那你杀人越货了?” “抢了别人的太虚令?” “还是你……偷偷篡改了太虚令?!” 墨画一脸无语,“长老,我是这样的人么?” 功勋长老盯着眉眼如画的墨画,瞅了一眼,摇头道: “看着倒是不像,但背地里就不知道了……” “杀人越货,篡改太虚令这种事,我也得能做得出来啊……”墨画无奈道。 功勋长老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对,是我高看伱了……” 功勋长老又琢磨了一下。 太虚令这套体系,用了这么多年,应该不可能出错,他既然得了,还光明正大地来用,应该心里没鬼。 至于具体来路…… 既然录入了太虚令,想必都是合乎规矩,合乎手续的,自己也没必要为难个小娃子。 “你等等……” 功勋长老转过身,自后面层层林立的玉柜之中,取出了几副阵图,封装在一起,做好记录后,递给了墨画。 但他又有些好奇。 “八合坎水阵,浮云巽风阵,艮土山泽阵……” “这些都是二品十六纹的阵法吧,你才筑基前期,换了做什么?” 墨画笑眯眯道:“我研究研究……” 功勋长老肃然道:“这可不是儿戏,你神识不够,研究这些阵法,识海会枯竭,坏了根基的……” “嗯嗯!”墨画领了功勋长老的好意,笑道:“长老您放心,荀老先生知道的。” 墨画又把荀老先生搬了出来。 荀老先生的名头,果然好使,功勋长老一听,便释然道: <divclass="contentadv">“那行,你去吧,跟着荀老先生,好好学。” “好的,长老!” 墨画行礼告辞了。 回到弟子居后,陪着瑜儿做功课的时候,墨画就将这几副二品十六纹阵法,一一摊开,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足足六副。 都是八卦系阵法,十六纹,算是常见的阵式,也都是墨画比较生疏的阵法。 但阵法之理,一通百通。 墨画研究八卦阵法,已经有些时日了,渐渐有了自己的心得,此时哪怕阵法生疏,自己琢磨琢磨,也就把握到了门道。 子时之后,再在道碑上一遍又一遍地练。 大概花了一个月,墨画便学得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墨画才意识到,自己这些时日太忙了,忘记了一件事情: 二品十六纹阵法,已经是二品中阶阵师,定品考核要学的阵法了。 而自己现在的阵师品阶,还只是一品,实在是太低了。 “自己要不要,去换一个二品的天枢戒戴戴呢?” “不知道二品的天枢戒,好不好看。” 墨画心里嘀咕着,就又去了长老居。 乾州这里世家太多,势力复杂,定品这种事,墨画不好决定,还是要虚心一点,请教荀老先生。 长老居中,荀老先生在悠闲地喝茶。 阵法课都丢给墨画上了,荀老先生很放心,他现在有点闲,可以抽空整理一下,自己毕生阵法教学的心得了。 然后这份心得,再交给墨画,他差不多就能当甩手掌柜的了。 荀老先生的居室,墨画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门口的小童,也没拦他。 室内简单,素净,一尘不染,也无杂饰,有些返璞归真的趣味。 墨画进门后,行了一礼,便小声问荀老先生道: “老先生,我现在去定二品初阶的阵师,合适么?” “定品么……” 荀老先生喝了口茶,微微沉思,颔首道,“也行,定吧……” 似是想起什么,荀老先生放下茶杯,顺带问道:“你学到哪了?” “差不多十六纹了……”墨画道。 “十六纹了啊……”荀老先生点头,“那的确差不多了,再多学点,巩固巩固,就是二品中……” 荀老先生滞了一下,皱眉道:“多少纹?” “十六……” 荀老先生怔忡半晌,看着墨画,一句话说不出来。 墨画这才记起,自己神识十六纹的事,还没跟荀老先生说过。 而太虚门的长老,也是不会窥视弟子的识海的。 “老先生……” 墨画轻声道。 荀老先生这才回过神,眉头一颤,“什么时候的事?” 挺早之前了…… 那次去上官家,晚上守着瑜儿,杀了一堆妖魔鬼怪,“吃”了一只羊角奉行,消化之后,神识就十六纹了。 不过墨画怕荀老先生接受不了,便委婉道:“就这两天……” “嗯。” 荀老先生点头,故作镇定,心里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六纹! 这才过去多久,就十六纹神识了! 筑基前期,十六纹神识,还不知到没到极限!这他祖师奶奶的,是什么小怪物? 太虚门敞开门收徒,上千年了,怕是也没收过这种小妖孽! 他要抽空去后山禁地的太虚祖坟上看看。 看看有没有冒青烟! 荀老先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皱了皱眉,又想起了之前的事,心中恍然。 难怪…… “之前拿十六纹,烽火元磁阵的阵法来问我……” “原来竟是,神识快到十六纹了,所以事先请教一下,方便之后参悟……” “稳扎稳打,还能有前瞻性地预习,不错……” 墨画见荀老先生,一向严肃刻板的脸上,神色变换,不知想些什么,便问道: “老先生,我能去定品么?” 荀老先生一怔,眉毛一挑。 当然能! 你不能去定品,谁还能定? 十六纹神识,如此深厚的阵法造诣,这要是定不了品,我去把那些定品考官的鼻子都给揪下来。 可荀老先生刚准备开口,又顿住了,眉宇之间,又浮上一丝担忧。 十六纹…… 太离谱了…… 这要真去定了品,必然闹出轩然大波。 他这才刚入门,不到一年,如此出尽风头,必遭人嫉恨,也遭人觊觎。 盛名之下,也容易心浮气躁,失了平常心,很难再潜心钻研阵法。 还会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盯上…… 这么好的苗子,还没长大,不能毁了…… 荀老先生斟酌许久,摇了摇头,叹道:“有点难……” 墨画震惊了,“十六纹,去定品,也还难么?” 荀老先生肃容道:“你应该知道,神识强,只是学阵法的底子好,并不意味着,阵法就一定强。” “阵法这种东西,也看天赋,看悟性,更看磨炼的。” “这里是乾学州界,天骄无数,阵法天才,也浩如繁星,不可胜数……” “要保持谦逊之心……” “不要小看别人……” “有些人,神识未必如你,但他们从小启蒙,就接触阵法,家学渊源,底蕴深厚,阵法阅历和认知上,未必就不如你……” 墨画琢磨了下,也不禁点了点头,觉得荀老先生的话很有道理。 不能小觑了乾州的阵法天才! 墨画诚恳道:“老先生说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弟子明白的!” 荀老先生默默看了墨画一眼,心道这话别人说就行了,你自己就别说了。 天外的那道“天”,还指不定是谁呢…… 不过他也不好明说。 荀老先生想了想,又叹了口气,补充道: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即便你有定品的能力,但道廷定品,要看名额,要有举荐,你毕竟年纪太小,资历太浅,不太方便举荐过去……” “而考核的过程,其实是比较死板的‘应试’,有一套繁琐的流程,必须要学很多,规范化,程式化,但又虚而不实的东西……” “这会浪费大量时间,而且实话实说,并不会增强你的阵法水准。” “你当今的任务,还是要学阵法,踏踏实实,提升自己,不要在这些死板的,应试的东西上,浪费时间。” “等你将来,造诣足够高了,有了需要,再去考虑定品的事。” “在绝对的阵法实力面前,那些琐碎的,应试的门槛,也就不值一提了……” 墨画听得连连点头。 但同时,他又有一丝顾虑:“老先生,我定不了品,接不了二品的阵法任务,攒功勋很慢的……” 其实他现在攒功勋,已经不慢了。 但他还想更快些…… “功勋么……” 荀老先生捋了捋胡子,微微颔首。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他之前给忽略掉了。 墨画十六纹神识,自然要学十六纹阵法。 可兑换十六纹阵法,所需的功勋点可不少,指望他做那些“入门”任务,一点点攒,估计真要攒到猴年马月。 这会大大拖累,墨画学阵法的进度。 这也悖离了自己的初衷。 让墨画攒功勋,是让他受些磨炼,结识同门,互帮互助,有宗门荣誉感,而不是刻意刁难他。 荀老先生略作沉思,便道: “无妨,我给你改下权限,在太虚门内,你就是二品阵师了。” 墨画愣了愣。 这也能行么…… 墨画小声问道:“您改二品,就当做二品了么?” “那是自然……”荀老先生道,“你定了品,经宗门认可,会给你对应权限,现在虽然你没定品,但经过我的认可,还是可以给你权限……” “宗门权限,就是一种许可。” “有了许可,你就能接任务。” “不然的话,你接个二品阵法任务,难道还要出示二品天枢戒么?” “哦哦。” 墨画点头,表示明白了。 “你太虚令给我……” 墨画将太虚令,递给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接过太虚令,没想其他,便当着墨画的面,开始动手,修改太虚令的权限…… 一旁的墨画,看着看着,忽然愣住了。 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开权限简单,时间也短,可改权限,就不一样了。 若是之前,墨画也不会明白。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学会了元磁阵,并以诡算增幅衍算,洞悉了磁纹之间的本质——次雷纹。 他甚至积攒了“次雷纹库”,并用次雷纹,解了封纹和密纹。 现在的他,能明显感知到…… 所谓的“修改权限”,本质上是荀老先生,在以一种极特殊的次雷纹,反向影响阵法,改动双重磁纹,从而修改太虚令底层,更改了自己的权限!! 墨画惊呆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 有人当着自己的面,用金灿灿的钥匙,亲手演示了一遍,如何去打开秘藏的宝库…… 第624章 韭菜 第624章韭菜 一无所知的荀老先生,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当着墨画的面,做了什么…… 而当改完权限时,他的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惊颤。 但这种惊颤,十分隐晦,转瞬即逝。 荀老先生怔忡片刻,内心十分不解: “我也没做什么,怎么突然感觉,有点不安分呢……” 替墨画这孩子改个权限而已,也不算违背门规祖训吧。 再说了,一些门规祖训,还是我自己定的呢…… “莫非,有其他缘故?” 荀老先生再去想时,一切杳无踪影,仿佛逝去的东西,已然逝去。 被偷学的东西,也已经被学去了。 因已经铸成了果。 墨画白嫩的小脸上,一脸惊喜,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 单纯积累“次雷纹库”还不行,还要深刻理解,并且真正掌握次雷纹的用法。 他刚刚修改墨画的太虚令时,无意间看了看,发现里面,竟然有一百多点功勋。 这些时日,经他手抓捕到的,或是宰掉的罪修,在道廷司那里,都能连成号了。 这是次雷纹,真正的应用。 荀老先生嘱咐道。 但是现在,好心的荀老先生,为他指明了方向。 首先,要掌握次雷纹。 他转过头,将太虚令还给墨画,却忽然一愣。 也不知画了多少副阵法,扫了多少遍台阶,看了多少次山门…… 这种就像是,自己攒了一堆“钥匙”,然后碰运气,去开别人的锁。 但毕竟还是粗糙了些。 “其他门派的事,我一个老头子,也管不着……” 改个权限而已,他能学到什么? 荀老先生皱紧眉头,很是费解。 自己之前的用法,只是连蒙带猜,挑选次雷纹,去解封和解密。 虽然这种“运气”,是基于扎实的阵法造诣,和极其复杂的,诡衍融合,天机两算的神念运用之上。 一百多点功勋,要攒很久的。 这孩子……又琢磨出什么来了? 可我也没教他什么啊? 墨画点头道:“老先生,您放心吧!” 那我就不管了! 阵法的技术含量低了些。 墨画不由点头道:“是的,我攒得可辛苦了!” “太虚令,你收好了……” “对了……”荀老先生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你功勋点,好像攒了不少?” 荀老先生皱眉,沉思片刻,心里再三确认了下,默默松了口气。 黄泉路上,也能排出一列小队了。 太虚令也改了,不该偷学的也学了,墨画告辞欲走。 荀老先生心里直犯嘀咕。 荀老先生微微颔首,夸奖道: “不错,继续努力!” 他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复现荀老先生修改太虚令的过程,并自己总结了其中的要点: 墨画之前推衍并收录次雷纹,虽然攒了不少,但难免有些稀里糊涂,不知道这次雷纹的原理和根本用途。 …… 这个应该……跟太虚门没关系…… 墨画向荀老先生告辞,回到弟子居后,便迫不及待开始琢磨“篡改”……不是,是“修改”权限的事。 “这孩子……到底高兴個什么劲呢?” 墨画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嗯嗯。”而后接过太虚令,一脸笑意地收了起来。 因此足足赚了一千多点功勋! 他买了六副二品十六纹阵法,都没花完! 墨画一脸了不起的模样。 荀老先生愣了下。 入门的功勋任务,一般就几点。 荀老先生心安理得,不再理会了。 修改权限! 然而现在,荀老先生却演示了一种全新的手法。 就是掌控次雷纹,去反向影响不定磁纹,更改定式磁纹,从而重构底层阵法,篡改核心权限。 就像是将钥匙,融为“金水”,随心所欲去修改作为“门锁”的阵法。 这种行为,不像是“开锁”,而像是“改锁”。 将别人的锁,按照自己的心意,改成自己想要的形制。 “开锁”之后,底层阵纹不变,进的还是别人的“家”。 但是改了锁后,底层阵纹更迭,权限变更。 这个由元磁阵法,构成的“家”是谁的,就不好说了。 谁能进,谁不能进,就全由自己说了算了…… 而这一切的核心,就是磁纹之间,那种虽然微弱,隐晦,但却更为本质的联系——次生雷流,也就是“次雷纹”。 第二,是磁纹形制。 以次雷纹,更改磁纹,就要学习各种各样的元磁阵法,掌握多种定式磁纹和不定磁纹的契合方式。 这样将来,自己能用次雷纹,更改元磁阵法的时候,才知道怎么改,改成什么模样,有什么效果…… 第三,是元磁阵枢。 不过元磁阵枢的问题,墨画目前,还不太明白。 他所学的元磁阵,还不涉及阵枢,他也不太明白,要怎么应用。 但根据荀老先生之前,只言片语的指点,墨画推测,所有大型元磁阵法,每个元磁终端,都是由阵枢更迭,层层控制的。 权限的核心,也依赖阵枢。 传承玉简的解封和解密,都是单一的元磁阵法,并不涉及阵枢的权控。 但传书令,太虚令这类更复杂的阵法,就不一样了。 不过这些阵法,都是十七纹之上的事了。 墨画只能等以后神识足够强的时候,学到相关阵法,再慢慢参悟…… …… 墨画心中总结归纳了一下。 从次雷纹,到双重定则磁纹,再到雷磁层级阵枢。 这便是荀老先生,“用心良苦”,亲手给自己展示的,以次雷纹为起点,层次明晰,结构严谨,并循序渐进的,雷磁阵法的领悟及应用流程。 墨画默默感激了一下荀老先生,而后给自己元磁阵法的学习,做了规划: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多学元磁阵,多积累次雷纹,然后初步尝试,用次雷纹去篡改磁纹。 等神识再强些,再学更高深的,十七纹及以上的元磁阵法。 然后再学包含阵枢结构的元磁复阵。 等到磁纹烂熟于胸,阵枢了然于心,次雷纹的运用,驱如臂使…… 最终再一步步,去参悟并掌控,真正的应用于宗门功勋体系之中的雷磁大阵! 成为元磁密纹,次雷流转之中,窃取机密的“暗影”,支配雷磁的“主人”。 一旦可以破解大阵,自己的“权柄”,将君临一切大阵的阵枢层级之上。 整个乾学州界宗门的机密,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墨画心里美滋滋地憧憬着。 不过现在也就只能先想想。 他现在才刚筑基,刚学十六纹的烽火元磁阵,距离这个目标,还很遥远…… 饭要一口一口吃,阵法也要一副一副学。 神识的增强,更不是一蹴而就的。 墨画静下心来,还是一如既往,钻研着阵法,推衍记录着“次雷纹”。 但心里有了框架,再学起来,就不像之前那般懵懂了,对次雷纹的感受,也更深了。 一道道次雷纹,也仿佛活了过来,与墨画有了微妙的感应…… 墨画仿佛能感受到,这些繁复的次雷纹,与伴生的微弱磁流之中,那些晦涩的大道法则。 它们仿佛在与自己的神念,缓缓契合…… 深奥而玄妙。 只是碍于神识的强度,这个过程,还是比较缓慢。 墨画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神识,还是不够强…… 很多他想学的东西,根本还没办法去学。 十六纹神识。 虽然比起同届,以及同境界的修士,他的神识,已经是遥遥领先了。 但真正涉及深奥的神识衍算,以及高端的阵法参悟,十六纹的神识,哪怕质变了,还是显得捉襟见肘。 他目前的神识,还不足以支撑自己,去研究更高深的阵法学问。 但神识增长,如涓涓细流,汇成江河,一点一滴,又急不得。 墨画叹了口气。 没有“加餐”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耐着性子,默默学阵法,慢慢磨炼神识…… …… 大概半个月后的晚上,子时十分。 墨画趴在桌上,做完了今日的功课,学完了几门八卦阵法,正准备进入识海,模拟元磁阵法,推衍次雷纹,忽而神色一怔。 他感知到,隔壁有些异动。 那是一种,隐晦的,冰冷的,邪异的感觉。 仿佛有妖异的因果,暗暗滋生,狰狞的邪祟,流着口涎,自屋顶倒悬而下…… 墨画眼前一亮。 韭菜! 长出来了! 他立马起身,刚出门口,就碰到了闻人卫。 闻人卫身材高大,站在他门口,神色凝重,带着几分踌躇,似乎犹豫着,要不要打扰墨画。 <divclass="contentadv">见墨画出来,他有些诧异,随即便拱手道: “小墨公子,瑜少爷他,似乎又做噩梦了……” 墨画点头,又强调了一遍道: “我不是世家出身,不用喊我公子。” 闻人卫颔首道:“是。” 但他一脸肃穆,显然是一副,我答应归答应,但礼数在这里,不会改口的模样。 墨画无奈,只能先去看瑜儿了。 瑜儿的房间,布置得舒适而温馨,中间以屏风隔开,外面住着闻人卫。 瑜儿住在里面,床铺素净柔软,有个毛绒绒的毯子,四周立着山河屏风,焚着安神的香炉。 四周景象,肉眼看上去,一片典雅静谧。 但床上的瑜儿,却皱着眉头,小手小脚胡乱挣扎,似是处在惊恐之中。 闻人卫面露担忧,只隐隐觉得不对,但却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墨画抬头看去,瞳孔瞬间深邃,便见虚无之中,生出因果纹理,粘稠的黑水,自屋顶渗出,一只只妖魔的胳膊和手爪,宛若“韭菜”,从虚空缝隙之中,“长”了出来…… 墨画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便对闻人卫道: “卫大叔,你在外面休息会吧,我在这里看着。” 闻人卫微怔,担忧道: “小墨公子,这……” “没事的。” 墨画笑道,而后便捡起蒲团,坐在瑜儿旁边,挡在瑜儿和妖魔之间,一脸轻松从容,甚至还有点…… 期待? 就像吃席的时候,在等着“上菜”…… 闻人卫皱眉,迟疑片刻,拱手道: “那便有劳小墨公子了。” 之后闻人卫来到外面,目光沉稳,警惕四周,同时也分一丝神识,留心着墨画。 他的心中,有些不安。 瑜少爷的事,十分蹊跷,他只听说过,但未曾真的见过。 而今日他亲眼所见,瑜少爷在做着噩梦,似乎有妖孽缠身。 可是他触目所及,神识扫视,仍旧什么都察觉不了。 仿佛是因果螺旋,虚实两界的事。 以他的修为境界,竟也都看不出一点端倪…… 但他知道,这位姓墨的小公子,适才的的确确,“看”到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诡异邪门…… 自己一个金丹后期巅峰的修士看不到,而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却能看到…… 闻人卫目光凝重,心中困惑。 便在这时,室内气氛骤变。 闻人卫若有若无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十分愤怒,恶意滔天,掀起了阵阵邪风。 而后一阵恍惚。 那姓墨的小公子,脸色一白,面容阴翳,缓缓闭上了眼。 仿佛是,他以身为盾牌,为瑜少爷,抵挡了什么“煞气”。 闻人卫心中一颤,看向墨画的眼神,多了一丝敬重。 这么大点的孩子,竟有如此“舍己为人”的侠义胸怀,当真难得…… …… 而识海中,墨画睁开了眼。 入目还是一如既往。 黑水弥漫,畸形的妖魔,丑陋的狞笑,荒诞邪异,如同炼狱。 妖魔鬼怪看到墨画的神念化身,如此“幼小”,如此“纯真”,纷纷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在它们的眼中,墨画只是个“开胃菜”。 但很快,墨画就让它们明白了。 究竟谁,才是“开胃菜”。 墨画冷冷一笑,手指一划,如同无情的判官,铁笔一挥,便将这些妖魔小鬼,判了生死。 一道恢弘的阵法显现。 地面之上,鲜红的阵纹,错杂横生,岩浆流动。 四周山石嶙峋,化为牢笼。 阵法化作熊熊烈火,将这群妖魔鬼怪,活生生地困住焚杀并炼化掉了。 而后墨画小口张开,又将这些妖魔,囫囵吞掉了。 吞掉之后,墨画砸了咂嘴,意犹未尽,之后又在四周翻找了半天,神色失望。 他见黑水蔓延,魔气很浓,以为里面,还会藏着羊角牛角或者什么角的奉行。 自己还能有金色的神念“骨髓”喝。 可惜没有。 只有填肚子充饥用的低级妖魔。 “不知道羊角奉行,什么时候来……” 墨画摇了摇头,退出识海,睁开了眼,面容之上的阴翳,一扫而空,苍白褪去,变得红扑扑的。 而那一双眼睛,更是精神奕奕,神识饱满。 一直留意着他的闻人卫,神色一怔,微觉骇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一直留意着墨画,在他的眼里,这小墨公子,原本一脸苍白,印堂之上泛着阴气,但没过多久,又如汤沃雪,都消散殆尽。 闻人卫有些失神。 莫非……这小公子,真的是万邪不侵之体,福运广大之身? 如大小姐所说,他是瑜少爷的福缘之人? 墨画看了眼瑜儿,见他没了恐惧,睡得香甜,便替他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走到闻人卫身前道: “卫大叔,应该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闻人卫目光之中,难掩惊意,拱手郑重道: “小墨公子,有劳了。” 等到墨画离开,闻人卫忽然喊住他,沉默片刻后说道: “小墨公子,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墨画有些意外,但也没拒绝闻人卫的好意,笑着道: “谢谢卫大叔。” …… 回到房间后,墨画继续打坐冥想。 因为吃多了,所以需要“消消食”。 所以他冥想守心,摒弃邪念,那丝丝缕缕的妖魔神念,便一点点被他吸收,并彻底炼化。 墨画的神识,也有了明显的增强。 大概抵得上,一个月的阵法磨炼…… 虽距离十七纹还远,但这种“意外之喜”得来的神念,也相当客观…… “若是天天都有的‘吃’就好了……” 墨画忍不住想道。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贪心。 偶尔吃一顿就好了,哪还能天天吃。 妖魔又不是真的“韭菜”。 就算是“韭菜”,也不可能一天一茬,长这么快。 墨画继续打坐,静心修行,凝神冥思,可想着想着,妖魔出现时的景象,又浮现在脑海。 虚无纹理,因果锁链,粘稠黑水…… 墨画皱眉嘀咕道:“也不知这些妖魔,是受谁号令的,又是如何通过因果锁链,送到瑜儿身边的……” 墨画想了想,忽而眼睛微亮。 假如自己知道了,控制妖魔的方法,那是不是能想办法…… 远程操控,让他们多‘送’点? “甚至不让这些妖魔,再去找瑜儿了。” “瑜儿一个小孩子,天天受惊吓,睡不着觉,蛮可怜的。” “直接让它们,来找我吧……” “我不用睡觉,可以一直陪它们玩……” 墨画心里的算盘,打得“哐哐”直响。 他将这件事,默默记下了,想着以后有空,一定要弄明白这里面的因果法门,然后想办法,改个“地址”。 妖魔鬼怪,很危险的,不能总让邻居代收。 直接送货上门,一步到位,放到自己家里,那多方便……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需求很合理。 …… 而片刻之前,太虚门的后山禁地。 漫山森严的剑冢之中。 一位全身枯瘦,长髯垂地的老者,睁开了双眼。 如混沌初判,太虚流转,老者的眼眸中,绽出一丝极锐利的剑光,蕴含无上气势。 “何方妖邪,敢在太虚现身?” 他手指一捻,便想天机溯源,循果推因,剑斩邪祟。 可刚一推衍,他便皱起了眉头。 “没了……” “消失了……” “是被什么东西……给‘吃’了?” 老者有些错愕。 “我太虚门,什么时候,养了一只吃邪祟的‘神兽’了?” 第625章 后山 第625章后山 太虚剑冢之中,老者目光变幻。 “自万年前……” “天机污秽,苍生神念薄弱,不可能有什么神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团迷雾,笼在心头。 老者心神化剑,推衍妖邪消失的根源。 神念如剑,转瞬破开迷雾,而后景色一变,入目一片血红。 天边殷红似血,尸山遍野之中,一头狰狞而威严的尸中王者,周身被锁链束缚,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充斥着暴虐,血腥,以及扭曲的道蕴。 “道孽!” 长髯老者摇头道:“宵小妖邪,入我太虚,我本想推其因果,一剑斩之,但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地,斩出了一只道孽……” 白发长髯老者脸色苍白,似乎在克制着什么,面容之上,剑气纵横,杀意流转。 漫山剑冢,并无异状。 老者目光骇然。 老者怔忡片刻,而后枯瘦的面容中,流露出一分傲然之气。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丝丝扭曲的,血红的道蕴,缠绕其间。 老者面露决然,神念化剑,一剑斩去。 荀老先生面沉如水,伸手一划,自虚空之中,划出一道漆黑的裂缝,而后迈步进入裂缝,再现身时,已经出现在了后山禁地的剑冢之中。 “若非这道孽,境界低,且只有半步之境,还没修成完全之体……” “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者皱眉,又斩一剑。 他的神念,凝为凛然的剑意,宛若两仪混沌,太虚流转,玄奥的剑光,刹那绽放,绞杀而出。 长髯老者深深松了口气,心生寒意。 尸王周身因果缠绕,似乎存在了于另一层虚妄之界中。 所有行尸铁尸,触及剑光,皆被碾为齑粉,绞杀殆尽。 他望向剑冢中的老者,眼眸中露出复杂的情绪,而后叹了口气,“师兄,你又出剑了……” 这一剑,斩的是因果。 但这种剑道杀意,寻常修士,根本察觉不到。 唯有中间的老者,似乎道心不稳,神识四溢,一股蕴含着惊天杀气的剑意,蓄而不发,令人不寒而栗。 但老者知道,他的神识中,有了一道咬痕。 “否则以我残存之神念,有缺的道心,怕是已经被污染,成了道孽的傀儡,肉身是人,道心成尸了……” 尸山血海,瞬间消失。 伤势并不重,但一丝嗜血的邪念,渗入了他的识海,侵蚀着他的道心,让他生出冰寒的杀意。 荀老先生见状,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仿佛斩在了空处。 “这是?!” 可荀老先生知道。 不过眨眼时间,它便循着隐晦的因果锁链,欺近老者,张开血腥巨口,一口咬在了老者的手臂上。 “杀意震荡,神念化剑!” 与此同时,长老居中,正在秉烛夜读,翻着阵书的荀老先生,神色骤变。 太虚剑意,浩浩荡荡,如九天银河,一剑斩去,断了因果锁链,也断了尸王的血海道孽之象。 见尸潮被剑光剿灭,尸王怒吼,周身因果锁链颤动。 荀老先生闻言,神色严峻道: 须臾之间,阴风骤起。 无边的行尸和铁尸,如潮水一般,侵入他的识海,悍不畏死地撕咬着他的神识。 许久之后,他才凭借高深的修为,强行稳住道心,抑住杀意,神色恢复如常,但他的神念还是受了因果“尸毒”的污染。 这一剑,斩中了尸王。 长髯老者抬头,看了荀老先生一眼,苦笑道: “没想到,竟是……道孽。” 后山寂静,剑冢荒凉,满地残剑。 整座太虚山的长老和弟子,仍旧安然入睡,没有意识到,禁地之中发生了什么。 荀老先生目光凝重,“有人布局,在养道孽?” 老者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太像,不像是处心积虑,养的道孽,更像是……” “我剑斩因果,无意之间,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犯了禁忌,惹到了这孽畜……” 荀老先生不解,“因果道孽?” 长髯老者颔首道:“这只半步道孽……像是已经‘死’了,但怨气难消,寄宿在什么‘东西’身上……” “道孽……已经死了?”荀老先生眉头皱得更紧,“一界之地,大道守则之下,道孽岂是那么轻易能死的?” “何方神圣,竟有那么大本事,能绕过天道法则,斩杀道孽?” 长髯老者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睁开双眼,神色肃然,缓缓道: “世间万物,有生便有死。” “道孽只是大道畸形的产物,天道法则下,一界无敌,但也并不意味着,就是不死不灭之物……” “它能生,自然也能死。” “只是我没想到,我枯守剑冢,闭山不出,竟也能莫名其妙,被道孽咬了一口……” 长髯老者抬头,看着夜无繁星的天空,喟叹道: “那人死了,归墟天葬的仙缘现世,天机悄无声息转动,不可捉摸之事,也越来越多了……” 荀老先生皱眉。 乾学州界,世家昌盛,承平日久,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道孽”这两个字了。 现在听起来,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荀老先生掐指一算,忽而心中一悸,默默把手又放下了,只问道: “是什么样的道孽?” “尸山血海中的,一具尸王……” 尸王…… 荀老先生默默记下,而后抬头看了长髯老者一眼,目光之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师兄你……没事吧……” 老者咳了几下,声音沙哑道: “静养一些时日便好……虽今时不同往日,但一只因果道孽,还不至于,让我神念大伤……” 老者说完,又不住咳嗽了几声。 他的气息,也渐渐弱了下去,似乎是原本的伤势,又加重了。 荀老先生心生不忍,叹道: “师兄,神念化剑……别再用了。” “我知道分寸……” “师兄!” 长髯老者,神情漠然。 荀老先生叹息,目光凝重,沉声道:“你修神念之剑,应该比我更清楚,神念化剑,虽有无上剑意,可斩有形之物,亦可斩无形之神,但……” “成也剑意,败也剑意。” “这剑意,不是外在的剑器,而是你自己的神念。” “剑意既出,要么伤人,要么自伤,甚至伤人的时候,也在损耗自身的神念。” “寻常剑修,以剑器斩人。剑器损伤,还能修复,剑器断了,还能重铸,剑器毁了,再炼一把便是……” “可神念不同……” “神念化剑,剑损则神伤,剑断则神寂,剑毁则神亡……”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 荀老先生看着长髯老者,“神念化剑,剑意离窍,是很容易,被邪祟污染的,一旦被污染,道心便染了污秽,再难问鼎大道,甚至……” 荀老先生心中一痛,没说下去。 长髯老者却苦笑一声,自嘲道: “……甚至像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枯守皮囊,画地自囚么……” “师兄……” “我知道……” 长髯老者叹了口气,“我知道啊,这门剑诀,不能再修了……” <divclass="contentadv">“我是修此剑诀的,最后一人……” “此后太虚门历代弟子,都不得修‘神念化剑真诀’,也不得告诉他们,这门剑诀的存在……” “这门传承,至我而终。” “便随着我,一同湮灭枯死在这太虚剑冢之中。” “可是,我还没死……” 长髯老者面容枯老,但双目却尽露锋芒: “我还是太虚剑诀的传人……” “那些犯我太虚的邪祟,自神念,因果,天机中衍生的杀机,我不得不以剑斩之……” “哪怕神念损耗,哪怕神死道消……” “这也是我,最后能做的事了。” 荀老先生心中既敬佩,又难过,不由叹了口气,安慰道: “乾学州界,世家鼎立,宗门昌盛,一片繁华,一些妖魔魑魅,宵小之辈,不敢冒犯八大门的……” “师兄,你也不必……” 长髯老者神色冷然,轻笑道:“这些话,你自己信么?” 荀老先生一怔。 长髯老者看着荀老先生,叹道:“师弟啊,你是阵法宗师,何尝不是比谁都清楚……” “我们太虚门,根本没有天机算法的传承。” “我太虚门,向来不靠算法,靠的是剑法……” “若有天魔邪祟入侵,便以太虚神念化剑,斩杀邪祟,斩断因果,隔绝天机之中的凶险……” “我们只能杀……” “真正的算法,我们学不会,也精通不了,所以有些东西,根本看不到……” 荀老先生沉默了。 他心中也知道,自己这位师兄,说的是事实。 天机算法,远在阵道算法之上。 自己的那些推衍,都只是基于阵道算法,而非真正的天机算法,所以只能窥见一些因果,但无法窥视根源…… 长髯老者又道:“既然算不到,只用眼睛看,你又如何知道,所谓的繁华昌盛,便是真相呢?” 荀老先生皱眉,“我太虚门不精通算法,但其他宗门……” 长髯老者摇头,“整个乾学州界,无论是阵道算法,还是天机算法,都已然没落了……” “曾经的乾学州界,阵道昌盛,修士道心坚定,胸怀天下,故而天机修士辈出……” “可如今……” “算法虽在,但世家宗门只算一己私利,不算苍生,不算天命。” “把持宗门,乃至世家要位的掌门长老,食利而肥,有些东西,他们根本看不到,或者说,他们不想看到,不愿看到。” “利欲熏心,则天机蒙蔽。” “天道一旦蒙蔽,域外天魔,蛮荒邪神,必蠢蠢欲动,以人心作为温床,泛滥滋生……” 长髯老者神情漠然: “那些人,便只看到繁华的表象,看不到堕败的根基……” “更预知不到,天机因果之中,那些人心的糜烂,那些可怖的邪魔……” “终有一日,这些邪魔,会坏我太虚门的道统。” “我活着,还能以剑斩之。” “我若死了,又如之奈何……” 长髯老者有着视死如归的冷漠,但又透着几分悲凉。 荀老先生闻言,深深叹了口气: “师兄,伱言重了……” “乾学州界,强者无数,总归会有办法的,你不必太过思虑,好生休养才是……” 长髯老者沉默,闭口不言。 荀老先生不再说什么,但目光之中,也是忧心忡忡。 看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他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长髯老者,又缓缓睁开双眼,摩挲着手边的一柄断剑,低声喃喃道: “对不起了……” “要让你陪我……” “一起‘死’在这剑冢里了……” 古旧的断剑同样沉默,一片死寂。 整座后山,空荡寂寥。 漆黑的剑冢之中。 老者枯坐于地,四周落满残剑,古旧锁链密布,仿佛是以剑为阵,将自己囚禁于太虚禁地之中,永世不得脱困。 …… 弟子居中。 “小神兽”墨画,“吃”了妖魔,消化之后,又休息了一会。 次日天亮,便没事人一样,去上课了。 天机隐晦,因果潜伏。 他还不知道,有个宗门的老祖宗,被他养在身上的尸王,咬了一口。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修行,上课。 只不过课余的时间,多了一件事: 接二品阵法任务,赚取功勋! 荀老先生为他改了权限,现在他虽然还没定品,但在太虚门内,至少在太虚令里,已经算作一个“二品阵师”了。 旬休的时候,接任务缉拿罪修,虽然赚的功勋不少。 但相较而言,肯定是画二品阵法,赚取功勋的性价比更高。 毕竟旬休只有两天,只来得及做一個任务。 而在宗门上课,却有八天,只要有空,每天都能接任务,画阵法。 更何况,两者还不冲突。 自己平时画阵法赚功勋,等旬休的时候,外出“散心”。 抓几个坏蛋,继续试验并改良“铁板”,再缴获几门法术,还能再赚到功勋。 这样双管齐下,功勋赚得就更快更多了…… 二品的阵法任务,不用再找慕容师姐,墨画可以自己接了。 他盯着太虚令,一直找着任务。 只是申请了一上午,不出意外,根本没人愿意将任务交给他…… 太虚令中,弟子的名字下,会有条目记录,条目下附有说明。 墨画现在的名字下,就新增了一个条目: 二品初阶阵师。 这个条目下,会有一些说明,记载墨画画了多少阵法,接过多少任务,又完成得如何等等…… 这算是功勋的记录。 也算是一种资历的证明。 可墨画如今“二品初阶阵师”的条目下,空空荡荡。 因为他迄今为止,还没在太虚令中,接过任意一个二品阵法任务,没画过一副二品阵法,所以这个条目,自然是空的。 也就是说,他算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 所以别人的阵法,一般都不会找他画。 墨画只能不断放低要求,从二品十三纹,到二品十二纹,再到二品十一纹…… 可他“资历”浅,还是没人同意把任务给他。 墨画不服气了,便锲而不舍地,一直申请…… 终于,在申请了将近三十多遍后,终于成功接到了第一个任务: 二品十纹阵法,花火阵。 墨画叹了口气。 二品十纹,实在太低端了! 但没办法,万事开头难。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从低级阵法画起,积累“资历”,别人也不会把更高端的阵法,交给自己画。 墨画放平心态,开始静下心来,准备完成,自己在太虚门内的,第一个二品阵法任务…… 第626章 火球 第626章火球 墨画先去功勋阁,找到功勋长老,要二品阵法的材料。 功勋长老对其他弟子,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唯独见到墨画,每每总觉得稀奇,便会情不自禁,多留意一眼。 他瞄了眼墨画的太虚令,奇怪道: “你现在……能接二品初阶的阵法了?” 墨画点了点头,心里却道: 我早就能接了! 不只是二品初阶,二品中阶的阵法,我也能接! 只不过是你们不让我接罢了! 对自己要“放下身段”,“降尊纡贵”,画区区二品十纹的阵法这件事,墨画心里还是有一点介意的。 功勋长老却啧啧称奇,“不得了……” 即便是太虚门,不乏阵法天才,但能刚入门不久,就上手接二品阵法任务,哪怕只是十纹,也是不容易的。 宗门内的弟子,通过阵师定品之后,名单会传到功勋阁,他是能看到的,但印象中,他没见过墨画的名字。 无法无天了,门规都不顾了,这种事也能随便乱改。 功勋长老有些疑惑。 “不过,不对……”功勋长老又皱眉道,“你没定品吧……” 功勋长老叹了口气。 “罢了,荀老先生的打算,自己管不着……” 好在这种阵法,实在太过简单,墨画花了点课余时间,很快就画完了,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阵师定品考核,也算是大事。 同时上面还有字。 但改的人是荀老先生…… 不过二品阵法,也不是那么好画的。 更何况,墨画年纪不大,看着更是面嫩。 “那你这……”功勋长老皱眉,忽而一愣,问道:“又是荀老先生,给你开的后门?” 快把阵法材料给我啊…… 因为权限是荀老先生替他改的,墨画腰杆很硬,所以并不怕人查,就算怪罪,也是先怪罪荀老先生。 墨画便明白了,这是宗门不知哪个男弟子,用来追求女弟子,特意设计的花灯。 又很难说,这到底是不是符合门规…… 功勋长老没办法,只能在心里,偷偷埋怨荀老先生太偏心了,对这孩子,也太过纵容了。 是一些情诗。 拔苗助长,这样对这孩子来说,必然是有害无益的…… 墨画拿着材料,回去便着手画了。 墨画也是不屑的。 花灯升天的时候,激活阵法,花火璀璨,如千树万树,梨花盛开,美不胜收。 墨画默默看着他半天,悄声问道:“长老,您琢磨什么呢?” 功勋长老心里忍不住腹诽。 这种阵法,是二品入门阵法,平时没人用,定了品的二品阵师,也不屑于去画,赚这七八点功勋。 没定品,就先把头衔给了,让他接二品任务。 对宗门也有好处,可以提升宗门排名,进而影响太虚门在乾学州界,几大灵矿的占比份额。 怎么还开小差了…… 但无奈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不得不从最低的阵法开始画起。 不过他转念一想,年轻气盛,吃点苦头,也是好事,可以磨炼磨炼性子,让他知道,阵法没那么简单…… 一念及此,功勋长老便放宽心了。 墨画便老实道:“没有。” 没定品,就接二品阵法任务,若力有不逮,迟早捅出篓子。 功勋长老这才回过神,踟躇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把墨画要的笔墨阵图,都给了他,心道: 按照备注的说明,这个花火阵,是放在花灯上的。 但这个花火阵,似乎又有点不一样,阵纹改过,加了一些变式,虽然简单粗糙,可见改阵法的人,水平不高,但又明显是很用心的。 墨画点头,“是的!” 一品花火阵,他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希望这孩子,到时候别完不成任务,闹出笑话来…… 墨画哼了一声,“玩得还挺花……” 傍晚时分,他便把阵法交付到功勋阁了。 功勋长老见了墨画,明显愣了下,担忧道:“怎么,画失手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画错了,重新要纸墨来了? 总不可能,是这么一点时间,就画完了吧…… 墨画有点无语,“长老,您就不能念着我点好么……” 二品十纹的阵法而已。 墨画想不到,自己怎么失手。 除非自己喝果酒喝醉了…… 但果酒里的酒很少,他也喝不醉。 “我画完了!” 柜台有点高,墨画踮着脚,抬头挺胸道。 功勋长老神色诧异。 画完了? 他将墨画交上来的储物袋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阵法,发现真的丝毫不差,而且笔迹端庄,阵纹唯美,显然极用心,一点不像是敷衍着,随手画出来的…… 功勋长老狐疑地看了眼墨画,“这是你自己画的?” “不是,”墨画摇了摇头,“是我花功勋,雇一些师兄师姐帮我画的。” 功勋长老一怔,他还认真考虑了一会,墨画说的是不是真的…… 随后才反应过来,终于是没忍住,揉了揉墨画的头发。 “你这小娃子,拿我寻开心是吧……” 墨画捂着脑袋,一脸无奈,“我不是怕我正经说,您不信么……” 功勋长老没好气,“就你心眼多!” 墨画嘿嘿笑了笑。 功勋长老核实了阵法,而后将花火阵的功勋,发给了墨画。 不多,也就九点。 因为花火阵虽是二品阵法,毕竟太简单了。 但也总算开了个好头。 墨画之后,继续在太虚令中找阵法任务。 十一纹到十三纹的阵法,他都想接,但别人都不同意,没办法,墨画还是只能挑十纹的阵法画。 让墨画奇怪的是,功勋箓中,之后突然又冒出好几個,二品十纹花火阵的任务。 似乎是放花灯,追求心仪女弟子这招奏效了,引来了不少男弟子的效仿。 甚至似乎还有女弟子效仿,去送给师兄师弟的。 墨画摇了摇头,便全都全笑纳了。 他画得很快,画得还好,所以很快,便有一些弟子通过太虚令联系他,请他帮忙画花火阵。 墨画倒也来者不拒。 只是心中难免腹诽: 这些弟子,不务修行,整天想着这些儿女情长,太没出息了。 同时也默默鄙视他们,花灯设计得太差劲了,技术含量太低了。 也就是小师姐不在身边,不然自己肯定给小师姐,做个大大的,绚丽的花灯,让他们都长长见识…… 就这样,墨画的十纹花火阵,越画越多。 因为画得好,款式多,一些弟子便加了一些需求,譬如用阵纹,显示一些五彩的文字。 这些文字,似乎用磁纹加了“密”,比较隐晦,单纯从阵纹上看不出来,估计是怕被人知道。 但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墨画。 墨画都不用推衍,单纯“读”阵纹,就能知道,他们想留什么文字。 像是什么“此情绵绵,天长地久”,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什么“愿携君思如青丝,不恨不悔不回首”…… 还有一些土气些的,“与卿共白首,世间不白走”…… 墨画尴尬得不行。 不过他也将这些花言巧语,先偷偷记着了,想着将来哪一天,或许自己能用得上。 <divclass="contentadv">画了大半个月的十纹阵法,墨画攒了两百多点功勋点。 他的二品初阶阵师的“资历”,也算是有了根底,名目下面的说明,也丰富了些。 也终于有十一纹的任务可以接了。 墨画开心不已。 十一纹的阵法,本也不难。 墨画接了后,也很快就画完了,同样又快又好。 而后有了初一,便有十五,陆续便有其他弟子,接受了他的任务“申请”。 十纹,十一纹的都有。 就像碎石落深潭,溅起点点涟漪。 墨画的“阵师”名号,在太虚令的弟子中间,也慢慢有了些知名度。 有弟子开始认可,墨画的阵法造诣了。 还有一些弟子,会特意“邀请”墨画,接他们的悬赏“任务”。 墨画很是满意,觉得这些人,不愧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师姐,的确很有眼光。 旬休的时候,墨画还是跟慕容师姐混任务。 平日里,他便继续做阵法任务。 他的阵法任务,越做越多,名目上的“履历”,也越来越厚,阵法任务的难度,也在一点点增加。 从十纹到十一纹,接着到十二纹,最后到了十三纹…… 十三纹,是二品初阶,最难的阵法了。 即便如此,墨画也从未失手,甚至比一些定过品的阵师,画得还要好。 渐渐地,墨画也算“小有名气”了。 一些“邀请”他画阵法的弟子,不知他具体身份,还会尊称他一声“墨师兄”,言语之间,十分客气。 有时墨画没空,他们还会特意等着墨画。 为了让墨画亲手替他们画阵法,他们还会特意加功勋,不算多,一般也就几点,但功勋虽少,却是一种认可。 墨画后来打听之下,才知道有些二品阵师接单子,是“外包”的。 他们先把任务接下,画不过来了,就雇一些虽没定品,但大概有十一十二纹阵法实力的师弟师妹帮他画。 然后得到的功勋,再按比例分。 所以,才有人加功勋,请墨画“亲手”画。 怕的是墨画,任务接到手之后,再“外包”给别人。 墨画摇了摇头。 做阵法任务,也就等同于别人提供笔墨,给他练习阵法。 他自己都嫌不够,哪里还会给别人画…… 从十纹,一直到十三纹。 功勋阁的功勋长老,全都看在眼里。 等他亲眼见到墨画,取了一份十三纹阵法的纸墨,而后次日,便将这份阵法,完美无缺地画了出来,交到他手里的时候。 功勋长老的脸色就变了。 他看着墨画,忍不住眼皮颤动。 他这才意识到,墨画这看着乖巧,但并不怎么起眼的小娃子,竟真的是货真价实的,二品初阶阵师! 筑基前期,二品初阶阵师…… 功勋长老心中惊叹。 难怪……荀老先生,对这孩子如此看重,甚至不惜走后门,给他开权限…… 有如此惊人的阵法天赋,的确值得培养。 而且不骄不躁,做任务也很用功。 虽说是走了后门,开了权限,但阵法都是他自己画的,功勋点也都是他自己赚的。 功勋长老点了点头,对墨画的态度越发和蔼,看向墨画的目光,也越来越欣赏。 甚至有时,一些繁琐的手续,他都直接给墨画免了。 墨画接任务,交任务也愈发方便起来。 而十三纹的阵法,一般来说,一次任务能得二十左右的功勋。 这种任务,也不是常有,但只要有,墨画半天之内就能完成,因此他的功勋,水涨船高,越攒越多。 墨画拿攒的功勋,又换了好多副十六纹阵法。 现在他功勋多,差不多够他自给自足,去学太虚门收录的,各类八卦阵法了,甚至还有不少盈余。 墨画会的阵法,也越来越多,他的神识,也越来越强。 而因为抓捕的罪修越来越多,缴获的法术,同样也不少,墨画挑挑拣拣,也新学了不少法术。 像是什么金刃术,木毒术,流沙术等等。 这些法术,品类皆为下乘,但又都是乾学州界,一些宗门珍藏的法术,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全是法术精要…… 所以某种意义上说,又是十分上乘的传承。 而且,因为是下乘法术,墨画也能放心大胆地用,不用怕被人找麻烦。 唯一的问题是,这些法术,威力都不大。 甚至,比不过墨画原先的火球术。 低端法术,本就不以威力见长,这点墨画也知道,但还是觉得失望。 他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大威力的杀招。 大阵崩解这种,太过麻烦,威力太大,限制太多,太过惹眼,根本不能当作常规杀伐的手段。 神识御墨,布下杀阵…… 要找机会,要出其不意,要用心设计,出手毕竟还是慢了点。 而且这种布阵手法,十分特殊,太扎眼了,不够低调。 布阵还要费灵墨,烧灵石。 偶尔用用还好,经常用的话,自己就要“破产”了…… “最好是能学一门,威力不俗的法术,品阶不能高,灵力消耗不能太大,施法要快,要能见光,不怕在人前展示……” 墨画琢磨了好久,都没什么头绪。 一日傍晚,墨画吃完饭,和瑜儿一起躺在草地上,看着太虚山上,泼墨一般璀璨的晚霞。 墨画还在想着法术的事。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晚霞暗淡,太阳落山。 收敛了所有光芒,沉入山下的太阳,最后一瞬间,似乎有万道火光交织于其中,霞光陡然明亮,而后重归暗淡。 火光,交织……夕阳…… 墨画眼皮一跳,一段尘封的记忆,蓦然浮出脑海。 那是云游之时,泗水边上,自己向傀爷爷请教法术…… 傀爷爷摊开手掌,一个火球浮现…… 火球呈现淡红色的气状,而后随神识牵引,灵力向内压缩,凝成一道深红的火丝。 火丝蕴含着惊人的灵力,浮在空中。 之后傀爷爷的手掌中,又生出一枚火球,再将火球,凝成火丝。 之后又将火球,凝成火丝…… 如此十来个回合,傀爷爷的手掌中,不再有火球,而是多了十多道深红色,灼热惊人的火丝。 最后这些火丝缠绕在一起,凝成了一个小火球。 这个火球术,灵丝缠绕,与其说是火球,更像是以火焰为线,编织成的灵力线团。 多重压缩,灵力重构。 看似是简单的火球术,但又透着几分诡异。 傀爷爷随手一挥,这记火球便迅速飞出,落入河中,河面瞬时沸腾起来。 一条大河,偌大的湖面,被小小的火球术,生生蒸发出了一个大大的空洞。 四周水气形成云雾,热气蒸腾。 片刻之后,河水倒灌。 原本平静的河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 这一副画面,不停地在墨画脑海中回现。 与此同时,耳边又响起傀爷爷的话:“复杂的法术原理,往往藏在最简单,最普通的事物中……” 多重压缩,灵力重构,凝成火球,蕴含巨大的威能…… 墨画心中震惊: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火球术……” 第627章 火球术? 第627章火球术? 傀老的“火球术”,浮现在眼前。 墨画默默沉思着…… 借助神识,一个接着一个,将火球术压缩,凝成丝线,以编织嵌合的形式,进行重构,在有限的空间中,凝练组合成新的火球术式,释放出极其强大的威能…… 这便是傀爷爷展示的,蕴含在普通事物中的,高深的术理。 经过复杂的变化,简单的火球术,也能产生异变,衍生出强大的杀伤力…… 有点像阵法,但具体形式,又有些不同。 毕竟法术还是跟阵法不一样的。 墨画还没到万法殊途,大道同归的返璞归真的境界,在他如今的修道认知中,这两者还是有很大悬殊的。 可是,这种火球术,怎么才能修炼出来呢? “压缩,重构……” “强大的火球术……” 瑜儿小脸苍白。 室内还有一个法术木偶,是用来供弟子练习法术,并测试法术威力的。 瑜儿抬头,便见墨画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 就这样,墨画牵着瑜儿,沿着狭仄的山道,自渐深的夜色中,向亮着温黄灯光的弟子居走去。 回到弟子居后,墨画又陪了瑜儿一会,待瑜儿睡后,抽空画了几副阵法,然后就又开始琢磨火球术的事了…… 室内有阵法,是防护用的。 瑜儿的小脸上,缓缓绽出开心的笑容。 第二天,墨画抽空,去了道法室。 漆黑的夜色,笼罩了下来。 这是深夜时分,无边噩梦之中,残留下的本能,是对黑暗和黑夜的恐惧。 法术不像阵法。 道法室,顾名思义,除了传授道法外,也有专门的居室,供弟子自行修行法术。 夕阳彻底落山,忽而天色一暗。 “嗯!” 要把火球术修到极致! 自己不仅要当法术大师,还要当火球术大师! 更何况,剑法也好,神念化剑也罢,都还遥遥无期,目前能依赖的,还是只有火球术。 “天黑了,回去吧。” 黑夜也好,妖魔也罢,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毕竟火球术陪自己很久了,自己要一心一意,不能变心。 但法术就不行了。 瑜儿的小脸,皱在一起,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他神识强,法术控制也极为严谨,迄今为止,还没失过手,更没被自己的法术炸伤过! 墨画眨了眨眼,想不出什么情况下,自己会被自己的法术炸伤…… 墨画心中有了些眉目,但涉及到具体的术式,还是一头雾水,觉得琢磨不透。 …… 毕竟修行这种事,谁也难保不出错。 阵法他有道碑,可以不停练习,不断推衍。 一旦有些弟子,修炼法术时走火,伤到了自己,这种时候,丹师就会出马,以灵药治疗,或用丹药固本,以免弟子伤情恶化。 道法室外,还有丹师坐守。 瑜儿有些懵懂,但也没打扰墨画,乖巧地趴在一旁。 瑜儿被墨画牵着小手,跟在墨画身后,忽然觉得,四肢百骸之中,又生出了勇气,可以驱散一切不安和恐惧。 如果在五行法术中,只选一门攻击类的法术,那他一定选火球术。 墨画将傀老展示的火球术,一遍遍回想,一遍遍琢磨,可还是没什么进展。 他便望着夕阳落山的地方,怔怔出神。 似乎周边的黑暗中,有无数垂涎的妖魔,有着数不尽的未知的邪祟。 墨画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找个地方,亲自上手,尝试火球术的各种变化。 瑜儿一怔,随后露出安心的笑容。 哪怕自己将来学了剑法,学了御剑,乃至学了神念化剑,也一定不能喜新忘旧,把火球术丢了。 自从追缉罪修,缴纳传承后,墨画偶尔也会租用道法室,用来修行法术。 瑜儿习惯性地颤抖了一下,眼神之中,残留着不安与恐惧。 一旁的小瑜儿,功课早做完了,便在软软的草地上打滚,玩腻了,回过头看了一眼,见墨画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这种事也是常有的。 不知何时,一只温暖的手掌,摸在了瑜儿的脑袋上。 租用道法室,需要一些灵石,还要向道法长老登记。 墨画跟道法长老比较熟。 虽然他的道法成绩,只有“丙”,但这是因为他灵根有限,学不了上乘法术,没办法。 这点传授道法的长老也很体谅,所以并不介意,墨画上他的课,但学来学去,只能得個“丙”。 而墨画虽不能修上乘法术,但对低级法术,研究很深,法术套路也别具一格。 这点很对他的胃口。 道法长老正百无聊赖地跟一位丹师长老下棋,见了墨画,善意地打了招呼,叮嘱了一句“小心点,别伤到自己”,就放墨画进去了。 墨画进了一人的道法室,便开始迫不及待尝试着,改良自己的火球术了。 首先是火球术压缩。 墨画尝试了下,想按照傀爷爷展示的样子,以神识将火球术,强行压缩成丝线。 但他失败了。 他的神识,还不够强,又或者说,他的修为还远远不够,对灵力的掌控,也没到那么纤细如丝的地步…… 墨画只能将大火球,压成小火球。 拳头大小,颜色深了一些,威力也的确强上一些,但没什么用。 墨画用法术木偶试了。 筑基前期的法术木偶,被他的小火球,烧出了一团较深的焦痕,而后又渐渐复原了。 法术木偶,用料特殊,里面还画有阵法,是能自行修复的。 墨画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十分惊奇,尤其对里面的阵法,十分好奇,他甚至还动手,想把法术人偶拆开,看看里面的阵法…… 但法术人偶“报警”了,引来了道法长老,制止了墨画这种“不礼貌”的行为。 墨画就放弃了。 现在墨画用压缩后的“小火球”,轰击法术人偶,可以看到,法术的威力,的确提升了。 但这种提升,并不算大。 而且因为这种“压缩”,比较耗时间,火球术的出手就变慢了,实战之中,就显得太“笨”了,基本用不上。 而这种拳头大的“小火球”,便是墨画现在压缩的极限了。 墨画叹了口气。 “差得太远了……” 自己的法术造诣,与傀爷爷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正常。 傀爷爷的修为,比起自己,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就连师伯,都对傀爷爷十分忌惮,不敢亲自动手,要借助血道人的……什么什么血,才能加以克制。 墨画想了许久,才记起那个名字: 灭道之血…… 灭道…… “傀爷爷……应该没事吧……” 墨画记着那日,傀爷爷对师伯说的话,“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必杀你……” 这便意味着,一直陪着自己的,是一具分身,又或者是傀儡,并不是傀爷爷的真身。 墨画松了口气,又有些担忧。 也不知,傀爷爷到底怎么样了…… 他到底在哪…… 还有那个‘血道人’…… 墨画两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第一次,是那个圣子拦自己的路,被师伯吓得求饶的时候,搬出了“血道人”后裔的身份,师伯这才饶了他一命。 第二次,便是师伯以“血道人”的灭道之血,克制傀爷爷…… 既然是“道人”,师伯也要给他面子,还要借他的血,想必也是一尊恐怖的大魔头…… 不过现在还早,考虑这些,有点不自量力,以后再说吧…… 墨画默默将“血道人”的名字也记下了。 之后他集中精神,继续研究火球术。 做不到傀爷爷那个地步,但法术思路,还是可以借鉴的。 法术化丝,压缩重构。 达不到傀爷爷的水准……那就简化一下,哪怕只学个样子,有个十之一二,威力估计也不会差。 法术不凝丝,就压缩成球。 无法“编织”重构,那就……相互融合? “将两个火球术,融成一个?” 墨画眼睛一亮。 他开始尝试着,施展两个火球术,然后将两个火球术,融到一起…… 但刚一尝试,就又失败了。 他这才想起,道法课上,学到的一些通俗法术定理: 人无法同时施展两道法术。 哪怕这两道法术,是一模一样的,也必须有时间的先后。 墨画之前的火球术也是,哪怕施展再快,其实也是有先后次序的。 必须先凝结第一个火球术,释放之后,才能凝结第二个。 哪怕再快,也会有先后。 持续类的法术,譬如金身术,金钟罩等。 先施展金身术,再御剑; 先施展金钟罩防身,再施展其他法术…… 看似两道法术同时生效,但施法也是一先一后。 墨画摸了摸下巴,沉思道: “傀爷爷展示的火球术,也是一个一个火球依次凝结,而后统一为一个术式……” 但这种高难度的术式,自己做不来…… “要换个形式……” 墨画皱眉,心里琢磨着。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没有传承底蕴的散修了。 进了太虚门,天天上课修行,接受太虚门正统传承,他的修道学识,已经丰富了不少。 <divclass="contentadv">一些法术“基础”,耳濡目染之下,他也知道了不少。 人不能两术并施,是因为,人的神识是单一的,无法分心二用。 “无法分心二用……” 墨画眉毛一挑。 “天机诡算!” 自己的神识,或许是单一的。 但学师伯那样,借助天机诡算,是可以分化的…… 分化之后,有两道神念,岂不是就能,突破通俗法术定理,同时施展法术了? 同时施展法术,不就能尝试,法术融合了? 墨画精神一振,而后瞳孔深邃,神识分化诡念,产生重影,一心二用,开始尝试同时凝结两个法术。 可数次尝试,都失败了。 他之前没试过分化诡念,同时施术,所以一开始很生疏。 要么神识不稳,要么灵力走岔,要么法术没有凝结完成…… 但火球术的施展,墨画太过熟练了,多试了几次之后,他的神识诡念便渐趋稳固,灵力流转,法术也构成了完成术式……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灵光一闪,眼眸一亮,伸出了两只手。 他的左手上,有一枚火球术。 他的右手上,同样凝结了一枚火球术。 神化诡念,双术并施! 墨画兴奋不已。 随后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双术并施,那岂不是威力更强了,好像也不需要研究更复杂的火球术了…… 墨画决定试试,双手一伸,两枚火球术瞬间飞出,划出两道火光,命中了法术木偶。 木偶上出现两道焦痕,而后依旧恢复如初。 墨画摇了摇头。 “不太行……” 神识分化,同时施展的两枚火球术,威力都降低了…… 一个原因,是自己手法还不熟练; 另一个原因,应该是自己的灵力并不充沛,经脉中的灵力存量,不足以支撑同时施展两枚火球术,并保证威力不衰减…… 这样一来,反倒不如按部就班,一前一后施展两枚火球术。 自己施法快,两枚火球术之间的间隙也很短,而且威力不会衰减。 除非…… 墨画想了想。 除非需要法术“狂轰乱炸”,在短时间内,快速迅捷地,释放大量火球术。 这种情况下,双术并施,才会有奇效。 但这样一来,神识和灵力,就会像洪水一般,大量倾泻。 自己的神识还好,但灵力肯定支撑不住。 这不是自己目前能用的手段…… 墨画有点遗憾。 双术并施,威力不行,还是要研究法术融合…… 墨画点了点头,而后瞳孔一黑,重新分化诡念,双术并施,左手右手,各凝结了一个火球。 墨画皱眉,略显吃力,两手渐渐向中合拢,想将两枚火球术,融合在一起…… 可两枚火球术,就像元磁同极一样,互相排斥。 越是靠近,斥力越强。 很快,墨画便支撑不住,法术溃散,两枚火球也各自熄灭了。 墨画大口喘着气,心中叹道: “好像还是不行……” “火球之间,相互排斥,融合不到一起去……” “这又是为什么?” 墨画想了会,从储物袋中,掏出自己的《太虚道法精要》,从其中记载的,一些法术定理中,自己琢磨着,寻找答案。 一盏茶的时间后,墨画翻到了“术式结构”一页,回想了一下长老上课的知识,这才恍然大悟。 每个法术内部,都有一定的术式结构。 这个结构,是稳定的,是规范化的,是由历代修士大能,归纳创造而出的,是决定法术本质的一种“范式”。 术式结构,也是灵力结构,里面蕴含了法术灵力的流转和变化。 而同样,不同法术,其内部的术式结构,是相互排斥的。 所以灵修以法术对战,不同法术对轰,胜负便是由各自术式结构决定。 上品的法术,术式结构稳定,灵力强大,会碾压下品法术,使其法术破灭,灵力溃散,从而在对决中落败。 若两者法术,威力接近,谁也胜不过谁,便会因术式结构的排斥,两者同时溃散,产生灵力爆炸…… 墨画点了点头,可随后一怔,心生不解。 “法术碰撞,同时溃散,产生灵力爆炸……” “但自己的两枚火球术,互相挤压靠近时,也没爆炸啊……” “为什么?” 墨画越想越觉得茫然,不由感叹: 阵法博大精深,法术也不简单。 一旦深入去学,就会发觉,有太多复杂晦涩的学问了…… 墨画只能从自身考虑。 自己的两枚火球术,虽然有诡念分化,但又同根同源,本质上是同一个神识,同一种灵力,同一个术式结构,同时施展出的。 就像是“复刻”,两者都是彼此的影子。 所以两道法术,本源相近,互相亲和。 但既然是不同的法术,它们又有着,虽然形式一样,但彼此独立的术式结构。 术式结构,是必然想斥的。 所以这两道火球,本源相近,可以接近,但又因术式独立,而相互排斥…… 彼此互为矛盾,灵力纠缠不休。 墨画脑袋有点疼。 既然同源,说明是有“融合”的可能的…… 但术式结构独立,彼此相斥,显然又是无法“融合”的…… 墨画有些费解,但并不气馁。 此后好几天,他想了好多方式,想促使这双术并施,同本同源的两枚火球术,进行“法术融合”。 譬如以神识,一点一点,强行挤压火球,促进融合; 又或者,以“螺旋”的形式,使两枚火球彼此旋转,相互契合…… 但如论如何尝试,都没能成功。 墨画皱起了眉头,反思道: “是不是……太温和了……” 这些挤压、螺旋、契合的法术“融合”的形式,自己都是小心翼翼尝试的,而两枚火球,却很“顽皮”,一点都不听话。 是不是要再“强硬”一点? 但是,怎么强硬? 墨画想起迄今为止,见过的法术对轰的场景,忽而灵光一现,默默嘀咕道: “碰撞?” “两枚火球,彼此对轰?” 自己神识够强,强行催使两枚火球,迅速碰撞,说不定,能将两者聚合? 仗着神识强大,大力出奇迹? 墨画有点犹豫,但想了想,目前也没有别的方法了,不如尝试一下。 反正在道法室里,还有长老他们守着,区区两个小火球而已,应该没什么事…… 墨画点了点头。 而后他开始故技重施,瞳孔漆黑,诡念分化,左手右手,各自凝结一枚火球术。 这次墨画不再一点点尝试,而是神情一凝,刹那之间,将十六纹质变神识,催动到极致,神识瞬间强压…… 而后法术骤变! 极致的神识,骤然产生强大的压力,使火球猛烈颤动。 而后两枚火球,猛然之间,由静转动,拉出两道刺目的火光,以极快的速度,呼啸着冲击彼此,产生足以使术式结构崩溃的对撞…… 这不过刹那间的事。 须臾之后,墨画只觉得一阵头晕耳鸣,双目因刺目的火光而失明…… 他只感觉,有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而后所有声音,又似乎被牵引,吞噬,一片死寂…… 神识仅有的一丝清明,让墨画意识到…… 他的灵力,彻底失控了…… 火球术不知从何处,诞生了肆虐的灵力,如同不羁的怒龙,嘶吼着,咆哮着,想脱离他的掌控,将一切吞噬…… 墨画拼尽最后一丝神识,给这股灵力,套上了一根“缰绳”,牵引着它,向前方轰杀而去…… 而后他两眼一闭,缓缓栽倒在地,昏昏沉沉地晕过去了。 …… 正在外面下棋的道法长老,猛然一阵剧烈的心悸,他低头一看,就见道法室的中枢玉简上,一道红色警报,红得刺眼。 与此同时,一股虽是筑基期,但却极其诡异扭曲,还带着一丝可怕的灵力波动,荡漾开来。 道法长老心底一颤,一个闪身,连忙来到右手边的一处道法室。 从外面看,道法室完好无损。 道法长老右手微颤,打开了门…… 入目一片狼藉,裂痕遍布。 地面有一道狰狞的焦痕,向远处蔓延,强大的灵力威能,压迫着四壁,将防护用的三品阵法,都给震出来了。 阵法倒是完好无损,但墙皮溶解,露出了道道阵纹。 看上去,像是四周被轰出了斑驳的裂纹。 焦痕的起点,是一个小修士。 他晕倒在地,左手焦黑,右手有裂痕,嘴角带着鲜血。 焦痕的末端,是法术人偶。 或者说,原本应该是有一个法术人偶。 可现在,那个用来测试法术威力的,筑基前期的法术人偶,已经被轰得连渣都不剩了…… 道法长老张大了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 “火球术?!” 第628章 伤势 第628章伤势 不过片刻后,另一位身穿太虚道袍,但衣襟上绣着丹炉的丹师长老也过来了,见一地焦黑,满墙阵纹,也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而后,他便见到了躺在地上的墨画。 “别愣着了,先救人。” 两人连忙上前,查看墨画的伤势,随后都松了口气。 墨画看着凄惨,伤势不轻,但没什么大碍。 丹师长老取出一瓶灵液,洒在墨画的伤口上,化解残余的火毒,清洗焦灰的血迹,同时止住伤口的流血。 而后又取出一枚丹药,给墨画服下。 再以手抚着墨画的胸口,不停运气,以浑厚而菁纯的木系灵力,滋养墨画的经脉,治疗他的伤势…… 一段时间后,墨画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气息也平稳了下来。 只是他肉身太弱,所以创伤恢复慢,一时还醒不过来。 除非…… 丹师长老又看了看墨画,心中震惊。 道法长老嘴里发苦,“我真的没教……” 道法长老头皮发麻。 丹师长老指了指,原本放置法术木偶的地方: 丹师长老说完,又同情地看了道法长老一眼,“你小心点,荀老爷子肯定找你麻烦。” 再者说,就算有这种法术,以墨画的灵根品阶,还有气海的灵力周天,也根本学不了,也用不出来啊…… “可哪有这么简单,他要真能练,我早就让他练了……” 丹师长老看着晕倒的墨画,有点心疼,转过头埋怨道法长老道: 丹师长老问:“伱看出什么了?” “你这不是废话?不是法术,还能是阵法?问题是,是什么法术?” 道法长老寻思着,“看样子,似乎就是……火球术……” 丹师长老面无表情,“好厉害……什么火球术,你教教我呗,让我长长见识。” “那我炼几炉丹药,给他养养血气吧……” 而这孩子,不过是个入门不满一年的,筑基前期弟子。 道法长老感受着四周,残余的灼热之气,以及异变的灵力,神情越来越严峻。 “你说你没事,教这孩子上乘法术做什么?”丹师长老不解。 道法长老皱眉道:“这不单纯,是法术的威力,而更像是……” 道法长老说不出话。 “是法术……” 虽然功用未必多大,但也聊胜于无吧。 “你猜我信不信?” “这个木偶,虽说是筑基前期的木偶,但炼制之初,目的就是为了承受法术轰击,所以法术防御极高,一般筑基中期的弟子,都未必能打破,更别说现在……” “还好,只是受了少量的法术灵力波及……” 丹师长老有些庆幸,又摇了摇头: “就是,体质实在太差了……” “身娇体弱的,磕着就伤,伤了还不好养……” 丹师长老一怔,见他不像说假话,四处看了看,脸色微变,“那这是……” “他底子又差,若是练得多了,肉身枯萎,血气逆冲,还会伤到自己……” 丹师长老闻言摇头,无奈道: 道法长老心中也犯嘀咕。 丹师长老如释重负,“差不多了……” 道法长老苦笑,“这我岂能不知?” “你好歹是道法长老,没事教他炼炼体,不指望能有什么成就,好歹强身健体,受了伤,恢复得也快些……” “像什么?” “学那点皮毛,实战一点用没有。” 丹师长老眼皮微跳,“被轰成飞灰了……” “更何况,炼体的功法,刚健威猛,哪里是那么好学的。” “还是磕到就伤,砍到就死,不如多花点时间,学好身法,一点伤不要受……” “养半个月的伤,调理调理,就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他手伤了,经脉也受损了,这段时间内,不能动用灵力……” 他也不记得,自己教过墨画,什么大威力的法术啊。 “我没教……” 道法长老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口,只是想到墨画那点年纪,还有修为,心中难以置信,口中喃喃道: “应该……不会吧……” …… 墨画醒来时,觉得头好晕,手好疼,经脉还有些滞涩。 他往四周看了看,就发现到自己躺在一张洁白柔软的床上,四周素净,焚着凝神香,空中飘着淡淡的,发苦的丹药味。 身旁有一位穿着太虚长老道袍,身姿婀娜,面容端庄,但带着些妩媚的女子,默默地看着他。 墨画有些意外,“慕容……长老?”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虚弱,像是残留着火灵力的创伤,说话有些艰难。 慕容长老微微颔首,“荀老先生怕你伤势恶化,便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了。” 墨画微怔,这才知道,慕容长老竟然是一位丹师。 慕容长老靠近墨画,手指白皙而修长,轻轻摸了摸墨画的额头,声音如晚风般轻柔: “没什么大碍了……” “不过左手烧伤,损伤了经脉,半个月内,不能动用灵力,右手是皮肉伤,七日之内,不能握笔……” “我给你几瓶丹药,每日早晚,服上一粒。” “嗯。”墨画有些艰难地点头,“谢谢慕容长老……” 慕容长老微微笑了笑。 此后陆续就有其他修士,来看墨画了。 首先是瑜儿。 见墨画受伤后,他就守在墨画旁边,小眉头皱在一起,眼睛湿润,怎么赶都不走。 慕容长老只好给他备了一個小床,还有小毯子,让他睡在附近。 瑜儿安安静静,不吵不闹,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墨画。 墨画醒了,瑜儿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开心。 但因为墨画要休养,所以瑜儿看了一会,就又要回弟子居做功课了。 慕容彩云也来了一次,送了些丹药,还有补品。 见墨画没事,她便安心了,只是叮嘱墨画,修行法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不要再伤着自己了。 墨画老实地点头。 他也知道了一件事: 他听到慕容师姐,喊慕容长老“小姑”,可见两人的确是有关系的。 上官旭也来看他了,除了养伤的丹药外,还带了很多好吃的。 “这些是婶娘,让我带给你的……” “这里是太虚门内,她不太方便进来,但让你伤好了,去一趟顾家,她再请上官家的丹师,给你调理调理,不要留什么后患……” 墨画点头感激道: “谢谢旭师兄,也替我谢谢琬姨。” 此外,就是同门的一些弟子,也来看了看他们的“小师兄”。 见墨画气色还行,没什么大碍,他们便放心了,围着墨画,叽叽喳喳地跟他聊天: “墨画,听说你修法术,把自己炸伤了?” “真的假的?” “你到底修的什么法术?” “不会是火球术吧……”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墨画就会火球术……” “墨画,出了太虚门,我们就装作不认识……” “你是我们‘小师兄’的事,千万别说出去……” “哪有被火球术炸伤的小师兄……” 墨画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悦道: “火球术怎么了,等我修炼好了,让你们见识见识,一个火球术就能把你们打哭!” “我不信!” “吹牛也打个草稿……” “区区火球术……” …… 墨画和他们吵吵闹闹,氛围也热闹了些。 慕容长老却淡淡道:“这里是丹室,要静养,你们都去上课去。” “是……长老。” 原本还想着翘课的弟子们,老老实实地拱手行礼,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唯有程默,一脸不舍,抓着墨画叮嘱道: “墨画,你早点养好伤,回去教我们阵法……” 荀老先生太严厉了,讲的课太高深了,布置的功课太多了,他根本承受不了…… 还是墨画这个“小师兄”好。 …… 荀老先生也来看了眼墨画。 他一脸严肃,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墨画一句,好好养伤,但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低声劝慰道: “法术这种打打杀杀的东西,不擅长便算了……” “你底子不好,没必要非得学着别人,修这些杀伐的法门……” “你将阵法学好,便足以在修界立身了,别人也不敢欺辱你。” “若是遇到难处,有人找你麻烦,你只管说出来,自有宗门为你撑腰。” “不必勉强自己,硬要学这些法术……” “更不要伤着自己……” …… 墨画心中感动,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老先生!” 荀老先生也不知墨画,听没听进去,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 将近傍晚的时候,道法长老也悄悄地来看望了一下墨画。 <divclass="contentadv">他是负责传授道法的长老,弟子受伤,虽说并非他造成的,但作为长老,多少都要承担些责任。 见墨画坐在床上,左手缠着绷带,小脸虽然发白,但眼睛炯炯有神,气息平稳,真的没什么大碍,道法长老这才放下心来。 道法长老寒暄了几句,踌躇了片刻,还是低声问道: “墨画啊,你在道法室里,到底用的什么法术……” 他传授法术,也研究法术,所以对未知的法术也十分好奇。 他想知道,墨画究竟施展什么样的法术,才能造成如此大的威力,将一具完好的法术木偶,硬生生地轰灭了…… 墨画一怔,眼睛微亮。 醒来之后,他有空就琢磨“法术融合”的事。 但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两枚火球术,神识强压融合之后,威力如此之大。 若非自己最后,以神识强行逆转了法术的方向,而是放任法术的灵力失控…… 恐怕不只双手受伤,自己的小命都有危险…… 墨画很不理解。 单纯两个火球术融合,怎么也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威力。 甚至一点余波,就让自己受了如此大的伤势…… 这个不合常理。 所以道法长老在问他,他也有很多问题,想请教道法长老。 墨画想了想,便答道: “我觉得一个火球术,威力不够大,就想将两个火球术,‘融合’在一起,增强一下威力,然后就爆炸了……” 道法长老皱眉,“胡闹,哪里有这样‘融合’的?” 墨画虚心道:“那应该怎么融合?” “你理解错了,”道法长老摇了摇头,“所谓法术‘融合’,并不是指,将两个法术,像面团一样,混在一起……” “法术融合,本质上是术式融合。” “而且,不是施法后,再融合,而是在施法之前,就已经是一个‘融合’的术式了,只不过看起来,像是在‘融合’罢了……” 墨画恍然大悟。 他记起来了,傀爷爷给自己施展“火球术”的时候,依次将火球凝丝,再编织,形成法术。 本质上,不是将数个火球术融合。 而是其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单独的法术。 自己是照着傀爷爷的方式练的,但因为闭门造车,稀里糊涂之间,好像学歪了一点…… 可虽然学歪了,但威力好像也很强…… 甚至强得,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 这又是为什么? 墨画眨了眨眼,看了眼道法长老。 道法长老被墨画看得,心里有些嘀咕,不知墨画这孩子,肚子里又打什么主意…… “长老……”墨画小声道,“假如说,有一种可能……” “两个‘双胞胎’修士,神识一样,灵根一样,施展的法术,也一模一样……” “没有这种‘双胞胎’修士……”道法长老道。 “我是说假如……” 墨画一本正经道,“……假如有的话,他们的法术,碰撞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会融合么?” 墨画一脸好奇。 道法长老有些头疼,他最怕遇到这种,想法天马行空,问题稀奇古怪的弟子。 他们问的吧,也有些道理。 但是真去答的话,又很费神识。 道法长老揉了揉额头,顺着墨画的思路,想了想,缓缓道: “神识一样,灵根一样,那这两道法术,也未必完全一样,因为时间上有先后……” “对修士而言,时间也是一种法则。” “法术的施术时间,和法术的灵力构成一样,也是一种固有特征,只不过一般修士,完全忽略了这点……” “那就施法时间也完全一样……”墨画道。 “这样的话……”道法长老嘀咕了一句,“那这两道法术,便近乎一样,同本同源,它们接触的话……” “会有两种可能……” 道法长老依据法术原理推测道: “要么瞬间“融合”,变成一道大火球……” “要么就是处在可接近,不爆炸,但不可融合的,这种‘相吸相斥’的状态。” “就像太虚两仪一样,共生共存但又互斥……” 墨画眼睛一亮,心生敬佩。 不愧是太虚门的道法长老,仅凭术理,就能推测出事实来。 “那如果,这两枚火球,就是‘相生相斥’,但不融合呢?”墨画又问。 “那……”道法长老刚开口,忽而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试过了! 还把自己炸伤了! 墨画心里默默道。 但这种事,他又不好明说,便敷衍道:“我猜的……” 随后不等道法长老回过神来,墨画又连忙追问,“假如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排斥呢?” 道法长老果然顺着墨画的思路,又思考下去了…… “因为本质上的术式,还是不同的。” “术式结构,便是法术灵力结构,是法术的本质。” “术式必然互相排斥。” “一般法术,哪怕是同一修士,施展的同一法术,术式结构相似,但术式本身存在,又是独立而不同的。” “就像是,炼制制式灵器,所有灵器都是一个‘范具’,炼制出来后,形制看着相同,但实际每个灵器,又都是不同的存在……” “你说的这个,‘双胞胎’火球,也是一样的,它们虽然其他都一模一样,但本质的‘术式结构’,是相互独立的……” 墨画点了点头。 不愧是道法长老,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自己也猜测,火球相斥,是法术内在的,术式结构的问题。 墨画又问:“那这两个‘双胞胎’火球,能形成不同法术的‘融合’么?” 道法长老摇头,“不行,术式结构相斥,融不到一起去……” “有办法让它们融么?” 道法长老还真就认真思考了一下,而后还是摇头。 墨画眨了眨眼,“假如……” “使用蛮力,以强大的神识,控制火球,快速对撞,会产生融合么……” “对撞?”道法长老摇了摇头,“应该还是融合不了……” “最多算是‘聚合’,但这种聚合,风险很大,会影响法术术式的稳定……” “以神识瞬时强压,迫使火球聚合,会瞬间产生强大斥力,使两枚火球内在的术式结构崩溃,灵力失去束缚,产生异变,内在威能释放,从而……” 道法长老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忽然一愣,目露骇然。 他看着墨画,震惊得说不出话,“你不会……” 你不会真的,是通过火球碰撞,使术式结构崩溃,而造成强大的破坏力,轰杀了法术木偶吧…… 随即他又不解,“你是怎么……” 是怎么做到的? 同本同源的“双胞胎”火球…… 神识强控,聚合火球…… 这是筑基前期,能做到的么? 墨画小声道:“我就是胡乱想想,随便问问……” 道法长老默默看着墨画,心道我信你才有鬼。 同时他也心中感慨。 不愧是荀老先生。 慧眼识珠! 看重的弟子,不光在阵法上很有才能。 在法术上,也能另辟蹊径,有如此鞭辟入里的研究…… 只是……既然是荀老先生看重的弟子,这些根底,自己就不方便多问了。 道法长老想了想,目光微沉,似是下定决心,将原本不该传授的“法术术理”,告诉了墨画: “灵力向外构成法术,法术是灵力的外衣。” “但灵力内在的本身,其本质变化,也蕴含强大的威能……” “一般法术,是以灵力,构成术式,结成法术,从而拥有杀伐之力……” “但反过来……” 道法长老目光一凝,声音微沉: “通过法术,引起术式结构变化,从而引起灵力异变,释放大量不稳定灵能,同样会造成,极强的破坏力……” 墨画目光一震。 这岂不就是…… 阵法崩解! 虽然方式不同,一个是阵法,一个是法术,灵力的异变也不同,一个是崩解,一个是聚变。 但其本质原理,是一样的! 道法长老见墨画目光通彻,这么快就明白了,有些愣神。 这孩子……不会以前,就做过这种事吧…… 怎么感觉,一点就透的样子? 道法长老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便咳嗽了一声,起身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墨画很有礼貌道:“长老,您慢走。” 但他又有一件事很在意,想来想去,还是没忍住。 “对了,长老……” 墨画小声问道:“……您贵姓?” 道法长老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有些生气,还有些难以置信,伤心道:“这么久了,你竟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 没办法,宗门长老太多了,还有代课的,偶尔还换来换去,有些长老他真的只是面熟,但叫不出姓名。 墨画尴尬地笑了笑。 道法长老无奈道:“我姓易……” 第629章 禁术 第629章禁术 “易?” 墨画一怔,想起了水牢术秘籍上“……此术经易真人整理成册,收录于太虚门……”的记载。 “功勋箓里的水牢术,是您收录的?” 易长老愣了愣,“你还学了水牢术?” “嗯!”墨画点头。 易长老有些惊讶。 水牢术易学难精通,也很难用的啊……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不是我,那是我们易家的一位前辈收录的……” “前辈?” “嗯。”易长老点头,“我们易家,是法术世家,长老弟子大多都是精通法术的灵修,也喜好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法术……” 易长老看了眼天色,道:“行了,我走了,你若有法术的问题,可以再问我。” 再加上在太虚门内,有很多高明的丹师长老,悉心治疗,才没有受太重的伤,休养之后,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种类似“崩解”的法术手法,威力大,但不稳定,容易失控。 但到了乾学州界,世家宗门林立,上品灵根的天骄弟子,不知凡几。 这种火球术聚合,还是要继续研究下去…… 作为一个灵修,法术出手快,锁定准,是极大的优势。 但若法术本身威力有限,打中别人跟挠痒痒一样,那这个优势,就大打折扣了。 自己琢磨尝试的话,一旦失控,就容易受伤,风险很大。 之前在二品州界混迹,遇到的对手,大多都是散修,或是一些传承微薄的小家族子弟。 反过来说,打得再准,没什么威力,也好不到哪里去…… 墨画立马明白了。 其中一些弟子,更是身负上乘道法的传承。 易长老走后,墨画左手缠着绷带,躺在床上,心中琢磨道: 双胞胎火球术……神识牵引碰撞……术式结构崩溃……灵力聚变的威能…… 火球术的威力,就不大够看了。 易长老见墨画如此聪慧,又通情达理,大感宽慰,也不计较墨画跟他学了这么久的法术,还不知他姓甚名谁的事了。 墨画想了想,结合易长老的“指点”,将这种法术伤害的原理,大致梳理明白了: 易长老一脸轻松地走了。 何况易长老还告诉了自己,这么重要的法术原理,就更不能连累他了。 但若是有下次,就不好说了。 这次是运气好,法术虽然失控,但自己还是凭借神识,强行控住了失控的灵力,没有被正面波及…… “谢谢易长老!” 火球强压对撞,术式结构崩溃,灵力内在聚变的威力,和阵法崩解一样,秉承了一定大道法则的变化,杀伤力惊人。 墨画乖巧道。 听了这声“易长老”,易长老这才舒服点,转身欲走,但又临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受伤这件事,的确是我有些疏忽,但是吧,咳……荀老先生那……” 但是不研究的话…… 威力再大,打不中别人,就没什么用了。 “易长老,您放心,我会跟老先生说明白的,这次是我失手,不怪您的!” 凭借强大神识,施展的特殊火球术,威力还算可观。 “行,你好好养伤。” “长老慢走。” 寻常法术定理,灵力由内向外,构成术式,结成法术。 哪怕是一些自甘堕落,被道廷司通缉的罪修,都有不俗的根底,灵根也比自己好很多。 墨画又不太甘心。 “哦……” 墨画点了点头。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易长老的错。 自己是个“小脆皮”…… “墨画啊……” 一旦失手,真的有可能,小命立马就没有了…… 法术威力,由灵力强弱决定。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灵力消耗大,术式结构强,威力惊人的上乘法术。 但自己灵力弱,修不了上乘法术,那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靠法术变化,逆转术式结构,引起内在灵力变化,从而爆发强大的灵能。 法术只是个引子。 是导火索。 靠法术,引起类似阵法逆解一般的,灵力本质异变。 这样消耗少量灵力,便可造成强大的杀伤力。 这一过程,需要天机诡算,分化神念,双术并施。 还需要强大神识,瞬时高速地操控法术,神识消耗也大。 但墨画神识强,灵力弱。 这种逆向法术思路,正好完美地扬长避短,发挥了他神识强的长处,规避了灵力弱的短板…… 墨画点了点头,下定决心,要将这种聚变的火球术,彻底地研究出来。 法术原理他已经明白了。 目前这种火球术,唯一的问题…… 是不稳定。 术式结构崩溃,灵力聚变,很容易失控。有可能没伤到别人,先伤到自己。 “需要想一個稳定的,可控的方式,来进行术式崩解,火球聚变……” 墨画心里默默道。 …… 次日,墨画便去上课了。 他的伤势,经荀老先生“钦点”的数位丹师长老医治,已经基本痊愈了,只是需要休养一下。 课是可以上的。 但除此之外,灵力不能用,阵法不能画。 墨画刚好趁着这段时间,去研究“火球聚变”。 修行课余只要有时间,他便琢磨,究竟如何才能稳定地进行火球对撞,术式崩溃,灵力聚变。 只要术式可控,伤害低一点也行。 但研究了数日,进展极慢。 墨画想不到任何方法,能使术式结构,稳定崩溃,并且定向操控,聚变的灵力。 墨画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自大了。 这种另类的,逆思维的法术术式,绝非自己灵光一闪,就能创造出来的,更别说将这个术式稳定和完善了。 一个固定的法术,哪怕再不起眼,也都要经历代修士,修行实践钻研归纳,并最终完善的。 自己一个人,法术造诣,又没多深。 时间也有限,想自创术式,的确有些痴心妄想。 墨画叹了口气,但也并不气馁。 既然一个人,闭门研究没用,那就要想办法,多研究研究其他火系法术,从其法术术式结构中,找一些能借鉴的地方……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完善自己的法术。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想法很可行。 墨画并不觉得,这种“火球聚变”的思路,只有自己才能发现。 修界天才那么多,有些问题,他们肯定早就替自己想好,并总结出来了。 道廷两万余年,法术大能不知有多少,他们肯定有更成熟的研究,说不定,还有既成的术式,给自己“抄”一下。 只不过,这种异变法术,显然又难又危险。 所以学的修士很少,流传下来的术式,估计也不多。 “抄一下……” 墨画最先想到的,是易长老。 这里面的原理,还是易长老告诉自己的。 易家是法术世家,不说会这类法术,但至少肯定研究过。 于是墨画小胳膊缠着绷带,就去找易长老了。 易长老一听,连忙摇头,“不行不行不行……” 墨画自己瞎鼓捣,把双手炸伤了,他都因此受了荀老先生好几天的白眼。 若是自己真教了什么给墨画……墨画照着练着练着,再炸到小胳膊小腿的。 那荀老先生,估计会把自己的宗门俸禄,都给扣光了。 一念及此,易长老又补了两句,“不行不行……” 这也在墨画意料之内,墨画好奇道: “因为太危险了么?” “那不是一般的危险……” 墨画眨了眨眼,“有多危险?” “那……”易长老刚开口,忽而一怔,警觉地看了眼墨画,“你小子,不会是想套我话吧……” 墨画腼腆地笑了笑,“长老,您说哪里话,我这么点年纪,又没多少心眼,怎么会套您的话呢?” 易长老默默看着墨画,明显一个字都不信。 “我就是有一点点好奇……”墨画道。 <divclass="contentadv">“好奇也不行。” “行吧……” 墨画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易长老见状,见墨画小脸颓唐,反而有些过意不去。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咬牙道: “我只跟你说一点点,你听听就好,别自己瞎捉摸,更别自己瞎练,千万别伤到自己……” “嗯嗯。”墨画点头,“我不会‘瞎’练的。” 易长老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 “这种法术,涉及‘灵变’,自然是极危险的……” “威力强,易失控,伤人伤己,而且修炼后,还极易对自身经脉,或是气海,造成难以逆转的损伤。” “所以,这类法术,一般都被封为‘禁术’,传承要么断绝,要么尘封,要么销毁。” “禁术?!”墨画一惊,“禁止修炼么?” “嗯。”易长老点头。 墨画有点心虚,小声道:“我若练了,道廷司会上门,把我抓住铐起来,关进道狱么?” 易长老叹道:“那倒,也不至于……” “虽说是‘禁术’,但也是分好多种的……” “采补、邪术、尸术、鬼术……这些魔宗修行的道法,被列为禁术,是因为草菅人命,危害极大。” “而‘灵变’类法术,是因为威力大,不可控,才被封为‘禁术’。” “只要不拿来大肆屠戮,滥杀无辜,只是自己偷偷修炼,最多法术失控,伤到自己——就像你把自己炸伤一样,道廷司也懒得管……” 易长老说完,立马警觉道: “我不是让伱偷偷练啊!” “你别练啊!” “嗯嗯。”墨画点头道,“您继续说……” 易长老微微颔首,接着道:“但虽说如此,既然被列为‘禁术’,那这类法术,多多少少,都有着严重的后患的。” “像是经脉受焚,灵力逆流,阴阳失调等等……” “甚至有些修士,就是为了克服‘禁术’的弊端,才走上了邪修,或是魔修的道路……” “所以道廷不得不‘一刀切’,对所有‘禁术’,施行封禁。” “不稳定的法术,是不宜推而广之的,否则便是大隐患……” 易长老神情凝重道。 墨画小声道:“道廷是不是会偷偷收录‘禁术’……” 易长老一怔,随后也没瞒着墨画,“道廷是有收录,毕竟……” 易长老没说,但墨画也明白。 道廷一统,这修界都是道廷的。 道廷地位自然尊崇,想做什么,也没人能管。 墨画又问:“那宗门……也会收录么?” 易长老立马摇头,“没有。” 墨画目光狐疑,同样一点不信。 易长老被墨画盯着,叹了口气。 他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咳嗽了一声,这才低声道:“宗门也……咳,也会收录一些……” “当然,不是魔功邪术这类的‘禁术’。” “妖、魔、尸、鬼类邪术,有伤天和,这种是必然是被封禁的,没有转圜的余地。” “宗门收录的,一般那种,涉及到大道规则,威力极强,但基本无法修行,极难无法掌控,或是修行后,后患极其严重的法术……” “这些禁术,会由掌门,长老,或是老祖宗他们斟酌裁定。” “有些法术,过去能修,但可能修行代价太大,不宜传承下去,老祖宗们便会决定将其列为‘禁术’,进行封存……” 易长老说完,又肃然地看了墨画一眼,“你千万别打这类‘禁术’的主意。” “这类法术,虽收录在宗门,但严禁弟子修行。” “我太虚门,门规森严。但凡弟子罔顾规矩,偷偷修‘禁术’,无论什么原因,都是会被直接逐出宗门的!” 墨画心中一凛,目光也凝重起来。 易长老拍了拍墨画的肩膀,叹道: “荀老先生如此看重你,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荀老先生这份心意,你可千万别打歪主意,让荀老先生心寒……” 墨画郑重地点头,“易长老,您放心吧。” 易长老看着墨画的眼睛,见他目光一片澄澈,神情诚挚,便放下心来。 易长老走后,墨画便回到了弟子居。 和易长老的交谈,墨画总结了一下: 蕴含“火球聚变”原理的法术,一定是有的,而这类法术,肯定都是“禁术”。 修这类“禁术”,会有后遗症。 后遗症有大有小,有的甚至会让人入魔。 太虚门内,肯定藏有“禁术”。 但藏在哪里,肯定不会让弟子知道,至少正常修行课程,以及功勋箓里,是不可能有“禁术”的。 而自己也不能偷学太虚门的禁术。 门规是森严的。 自己若偷学了,触犯了门规,荀老先生就算再偏袒自己,恐怕也不得不狠心把自己逐出宗门。 荀老先生对自己这么好,不能辜负他的好意。 但是! 墨画转念一想。 只要不偷学太虚门的禁术,就没有问题! 只要不是学妖、魔、尸、鬼类邪魔“禁术”,道廷司也不会管。 有后遗症,也不怕。 自己并非,真的要“学”禁术。 而是通过禁术,研究一下“法术聚变”的术理。 “抄”一下他们的术式结构,从而想办法,不断优化,改良术式,完善出真正的稳定可控的“聚变火球术”。 而据易长老所言,宗门弟子,偷学“禁术”,就会被强行逐出宗门。 换而言之,就是“叛门弟子”! 墨画眼睛一亮。 这么一来,蒋老大的那份名单里,那些形形色色的罪修中,很有可能,就有那么一两个,是修习了“禁术”,才会叛离宗门,在外为非作歹,沦为罪修的。 蒋老大可真是自己的“福星”! 他这名单,就跟传承的“藏宝图”一样。 墨画笑眯眯地想着,而后又将蒋老大的那份名单,翻了出来。 里面一些,名号带“火”字的罪修,被他标注了出来。 这是墨画原本想学火系法术,而特意“筛选”出来的。 墨画将这些罪修的“名号”,一一排查。 “火工头、火狼头、烈火掌、火屠夫……” 墨画皱起了眉头。 他左看右看,都不觉得,这些罪修像是学过“禁术”的样子。 他们的法术,也不像是能涉及到术式崩溃,灵力聚变,对自己的“禁术”研究,有参考意义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墨画没有那种,天机警示,因果预兆后,“怦然心跳”的感觉。 “没有么……” 墨画大感失望。 墨画将玉简,收回纳子戒,但想了想,又不甘心,重新取出了玉简,放在桌上,以诡衍融合后的天机算法,仔细看去。 这时候,他发现玉简上,似乎有一条淡淡的,红色的因果锁链。 墨画一怔,心中一惊。 有! 天机纹理,因果预兆中,这份名单里,是有类似“火球聚变”的“禁术”传承的! 墨画连忙又打开看去。 可玉简中,所有罪修的名号,都“平平无奇”,没有异常。 仿佛适才的“因果预兆”,只是错觉。 墨画衍算了下,还是没什么发现。 “怎么回事……” 墨画趴在桌上,托着下巴,蹙眉沉思。 “是有什么东西……我没发现?” “蒋老大的这份名单里,还有藏在深处,没解过密的东西?” 墨画重又将蒋老大的日记,读了一遍,一边读,一边放开神识,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甄别。 读了一遍,没什么发现。 墨画又接着读了一遍…… 一直读到第三遍,墨画终于发觉了一丝端倪。 一些行文断句,有空白的地方,被加了“密”,而且手法更加隐晦,墨画看的时候,下意识跳了过去,所以不曾发现。 墨画有些感慨。 “这个蒋老大,心眼好多啊……” 差点被他骗过去了! 墨画眼睛一亮,开始试着解密,但这些空白地方的密纹,又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没办法,墨画只能故技重施,耐着性子,用“次雷纹库”里的次雷纹,一道一道去对比解密。 三日之后,墨画终于在玉简空白处,解密出了一个新的名号。 这个名号,藏得极深,用墨浓重。 似有血色缠绕,火海之中,深沉的杀孽涌动,让人隐隐觉得心悸。 墨画目光微凝,缓缓念道: “火佛陀。” 第630章 花郎君 第630章花郎君 这个名号,凶残内敛,仿佛浸着火光与血光,给墨画的感觉,与名单之中其他所有罪修名号,都截然不同。 仿佛比其他罪修,都“坏”了一个档次。 墨画皱眉。 “蒋老大究竟是什么人……” “他这份名单,又到底是从何而来?” “这些形形色色的罪修,完全不像是他一个筑基前期的‘人贩子’,所能接触到的人物……” “更别说,这个一看就非同寻常的‘火佛陀’了……” 这样一份名单,竟会藏在蒋老大的日记里。 墨画总觉得有些违和…… 火佛陀什么出身,什么境界,多大年纪,修什么功法。 顾长怀额头跳了跳。 说不定是墨画这一肚子坏水的小鬼,是守株待兔,在这里等着自己。 你就扯吧。 那他说不定,还有不少“小弟”…… 你一点用没有,就算是真的亲兄弟,也未必能带着你…… 墨画想了想,没有头绪,便只能将这個疑惑暂时放下,继续琢磨“火佛陀”的事…… 墨画说得很谦虚。 可门内的慕容师姐,旭师兄,太阿门的枫师兄,百花谷的浅浅师姐,他都抽空问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脸喜悦,目光炯炯有神的墨画。 “嗯。”墨画道,“主要是靠慕容师姐他们出手,我就是帮帮忙,跟着混混……” 墨画主意已定,之后旬休,就拜托慕容师姐,多接了一些道廷司的任务。 甚至一些,偶尔临时做任务的师兄师姐,他也问了,但都没人听说过“火佛陀”这个名号。 那这火佛陀,至少是个“头目”。 “顾叔叔,好巧啊!” 宗门功勋是很重要的,宗门任务,也是很严肃的。 顾长怀似乎是刚从外面进来,俊美的面容上,带着倦色,但还是微微昂着头,目光傲气,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莫非,这名单,不是蒋老大的?” 他并不觉得,这真的是“巧”。 这个火佛陀,就像不存在一样。 她去道廷司问询、申请看卷宗的时候,墨画也跟着去道廷司溜达,看能不能“偶遇”一下顾叔叔。 火佛陀…… 目前自己知道的,只有一个名号。 就好像被不怀好意的小狐狸盯上一样…… 而且不是非同一般的头目。 他身负的,对“火球聚变”的术式,具有借鉴意义的‘禁术’,究竟是什么。 “可不是蒋老大的,又能是谁的?又怎么会藏在蒋老大的日记里?” 只是顾长怀是典司,是大忙人,墨画足足去了三次,他都不在,第四次才碰到他。 整个乾学州界道廷司里,墨画唯一的“熟人”,就是顾长怀顾叔叔了…… 那是你师姐,又不是你亲姐姐,无缘无故地,能带着你混? 顾长怀哼了一声。 慕容彩云不明所以,但因为是墨画的请求,还是答应了。 但很快他这份“傲气”,就变成了“惊愕”。 如果名单中的罪修,是一个组织的话。 顾长怀面无表情,“你又来做任务了?” 还有,他在“名单”中的地位,显然很特殊。 既然如此,那唯一的办法,只有去向道廷司打听了。 他现在会在哪呢? 墨画疑惑重重,可他现在一点线索没有,便想着找人打听打听。 顾长怀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妙。 墨画笑眯眯地,声音清脆地,一脸热情地挥手打招呼道: 又有可能,是道廷司从未发布过,相关的任务。 更别说还是慕容家,欧阳家这种,表面就算温和有礼,但内心多少都有些自负的大世家子弟。 你没点本事,别人会跟伱一起玩? 就算你长得再可爱也不行! 只是…… 顾长怀又盯着墨画看了几眼,心中疑惑。 这小东西,能有什么用呢? 灵根肉身都不行,灵力又弱,还只是筑基前期,看着就完全是一个“小拖油瓶”…… 他跟着做任务,能帮到什么忙? 顾长怀不解,摇了摇头,淡淡问道:“你这次,跟着‘混’的是什么任务?” 墨画道:“抓采花贼!” “什么境界?” “只有筑基中期。” 顾长怀无语。 还只有筑基中期…… 你自己不也才筑基前期么,口气这么大,抓一个采花贼,筑基中期,你说得跟抓小鸡一样…… 顾长怀想到了表姐的嘱咐,无奈道: “不用我帮忙吧……” 墨画有些意外。 顾叔叔竟然这么热心? 他之前还以为,顾叔叔对自己有些顾忌,所以会有些小心眼,轻易不会帮自己的忙。 没想到,小心眼的是自己。 顾叔叔竟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墨画有些感动,便道:“抓采花贼是小事,不用您帮忙,但是……” 墨画腼腆地笑了笑,“我有其他事,想跟您打听一下……” 顾长怀眼皮一跳。 这孩子一笑,准没什么好事…… “说吧,什么事……”顾长怀不咸不淡道。 “顾叔叔,”墨画小声道,“您知道,‘火佛陀’么……” 墨画说完,抬头看了眼顾长怀,就见顾长怀身子微僵,身上散发出寒气,眉眼之中,甚至带着几分戾气。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墨画。 “你从哪里……” 顾长怀顿了下,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听到这个名号的……” 墨画一怔。 他没想到,顾叔叔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这个火佛陀,莫非跟顾叔叔,有什么宿怨? 蒋老大的名单,肯定不能透露…… 墨画想了想,便半真半假道: “我从一个罪修口里听来的,他说火佛陀会一门很厉害的火系法术,方圆数百里内,没人是他对手……” 顾长怀目光锐利,直视墨画。 墨画目光如水,深不见底,神色如常,一片坦然。 顾长怀皱眉,问道:“哪个罪修?” 墨画摇头,“我不认识,偶尔碰到的,我偷听了几句话,他们就离开了,我一个小修士,又不敢去追……” 顾长怀明显不信,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墨画察言观色,小声问道:“顾叔叔,这个火佛陀,很厉害?跟你有过节么?” 顾长怀一愣,见墨画一脸好奇,神态语气,的确不像是知道当年的往事,也不像是与火佛陀有过交集的样子,这才缓缓松了口气,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这件事,不是你该过问的。” 顾长怀似是想起什么往事,心情很差,语气也有些生硬。 墨画便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但看这样子,顾叔叔心有芥蒂,必然不会说。 墨画也不勉强,他心中默默琢磨着,再找别人问问看。 顾长怀虽看不穿墨画的心思,但看他这一脸好奇的样子,便知道就算自己不告诉他,他也会继续打听下去。 顾长怀叹了口气。 火佛陀这个人,杀孽太重,是个禁忌。 墨画这孩子,若真的身份猫腻,对上官家和瑜儿图谋不轨,那倒还好。 窥测火佛陀的秘密,运气不好,撞到火佛陀手上,死了便死了。 但如果他真正只是恰好路过,救下了瑜儿,那便是瑜儿的恩人。 自己不说清楚,害死了他,那就是罪过了。 更何况,他这么大点小修士,只活了十来年,若枉送了性命,也实在太可惜了。 顾长怀犹豫许久,这才叹道: “这些事,本不应该跟你说的……” “但我怕你不知天高地厚,贸然打听,牵扯其中,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平白送了性命……” 墨画十分意外,“这个火佛陀,究竟是什么人?” 顾长怀目光微凝,“他是个穷凶极恶的邪修。” 墨画心中微凛,“金丹?” “筑基后期。” 墨画皱眉,“筑基后期……抓不到么?” 顾长怀叹道:“火佛陀生性谨慎,从来只在二品州界厮混,修为深厚,法术极强……” “道廷多次围剿……” “可此獠心性狡诈,手段狠辣,再仗着法术之威,大杀四方,筑基之下,几乎没有修士,是他的对手。” “即便调动金丹修士,在天道限制,无法动用金丹本命法宝的情况下,能赢他,却杀不了他……” “一旦让他跑了,他便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重新出来杀人……” …… 墨画大致明白了。 道廷司三品金丹典司,没空去抓他,即便去抓,有天道限制,也很难杀他。 二品的执司,去抓又会被杀…… 墨画道:“火佛陀那门极强的法术,是‘禁术’么?” 顾长怀目光一凝,但想到墨画是太虚门弟子,“禁术”的事,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一点。 “不错。”顾长怀点头道,“是禁术……” “但他所修的法术,是有残缺的‘禁术’。” “修行此‘禁术’之后,血气因火气而躁动,心性暴虐嗜杀。” <divclass="contentadv">“这种杀意,抑制不住……” “故而此孽畜……常因肝火邪生,滥施‘禁术’,大开杀戒,屠戮无辜,以泄‘杀欲’……” “迄今为止,被他以法术焚烧,痛苦而死的修士,谁也不知究竟有多少……” 顾长怀目中流露出浓重的杀意,右手指节攥得发白。 “这种孽畜,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墨画有些怔忡。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叔叔这种恨意入骨,杀意外露的模样。 墨画便安慰道:“顾叔叔,你放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种恶人,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顾长怀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神色。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情绪到了,还想说什么,忽而神情一变,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跟墨画这小鬼说的太多了…… 有些东西,根本不该告诉他的! “好了,不说了。”顾长怀拂袖,又告诫道: “我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火佛陀这人,十分危险,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修士,别瞎打听了。” 墨画不悦,“我不小了,我十五了!” 顾长怀哼了一声,“我一百多了。” 墨画大惊,“顾叔叔,您这么老了?” 顾长怀气得牙疼,恨不得揪墨画的耳朵,“一百多,怎么就老了?我堂堂金丹,一百多岁,年轻得很!” “好的,好的。” 墨画安抚道,心里默默嘀咕,“你一百多岁,还算年轻,那我岂不还是小孩子了……” 墨画想了想,又悄悄问起火佛陀的事。 机会难得,现在不多问点,以后万一顾叔叔心情不好,估计就不好问了。 “顾叔叔,你知道火佛陀,现在的行踪么?” 顾长怀不想说。 墨画就明白了。 “没有么……” “那道廷司会向宗门,发火佛陀的悬赏么?” 顾长怀仍旧没说话。 但墨画从他难看的脸色上,看出了答案: “不会。” “火佛陀的悬赏,是不是会很贵?” “看样子会很贵……” “火佛陀有帮凶吧……” “估计有,不然不可能从道廷司的围捕下逃走……” “火佛陀是不是销声匿迹了很久了?” “好像是……” …… 墨画盯着顾长怀的脸色,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自问自答。 顾长怀终于忍不住了,拎起墨画,就往外走,“你赶紧回宗门,好好修行去,别问这些有的没的……” 墨画两腿离地,空蹬了几下,挣脱不了,然后就老老实实被顾长怀拎着,但嘴上却道: “我要等师姐!” “我还有任务呢!” “抓完采花贼,才能回去!” 顾长怀没办法,就把墨画丢在前厅,嘱咐道: “你在这里等,别烦我了。” “哦……” 顾长怀转头就要走。 墨画却突然喊住了他,“顾叔叔!” 顾长怀转身,墨画笑眯眯道:“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呗……” 顾长怀刚想拒绝,但想到表姐的叮嘱,叹道: “你问吧。” “火佛陀,长什么模样?”墨画问道。 顾长怀一皱眉,“不是说了,不让你打听么?” 墨画道:“我是怕万一遇见了他,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我好提前逃跑。” “哪里就那么巧,让你碰到了?” “我是说万一!” 墨画强调道,“万一我碰到他,认不出他,还傻乎乎地,跟他套近乎,被他杀了怎么办?” 你这思路,可真清奇…… 顾长怀默默腹诽道。 可他一时间,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规避危险,当然要提前知道危险,不然身在险境而不知,又如何规避? 顾长怀有些头疼,最后只能叹道: “身材高大,面容慈善,身穿血色袈裟,头顶有火红香疤,肤色微红……” 墨画默默记在心里。 顾长怀转身又要走,墨画想起什么,又把他喊住。 “顾叔叔……” “又怎么了?”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顾长怀眉头一拧,“你刚刚不说是最后一个么?” “这次是真最后一个了!” 墨画笃定道。 顾长怀叹了口气,没好气道:“说!” 墨画眼睛微眨,压低声音问道:“顾叔叔,火佛陀修的法术,叫什么名字?” 顾长怀警觉道:“这不能告诉你。” “真的,我就问这最后一个!” 顾长怀面露怀疑。 墨画道:“你告诉我,我就不烦你了!” 顾长怀挑了挑眉,“真的?” “嗯!” 墨画信誓旦旦点头。 顾长怀摇了摇头。 他虽然不信,但想了想,知道个法术的名字,应该也没什么。 那是禁术。 这小鬼,总不能自己去修吧。 他要是真修了,自己就把他逮住,丢道狱里关禁闭! 顾长怀心里默默道。 见墨画一脸期待,顾长怀又叹了口气,缓缓道:“火佛陀修的禁术,名为……” “陨火术!” 墨画一怔,随后两眼放光,炯炯有神。 “陨”火术?! 顾长怀看得一愣,心里顿时有些不安。 这小子…… 不会真的不知分寸,胆大妄为,想去学“禁术”吧…… 可他再胆大妄为,也应该不可能,把主意打到“火佛陀”的头上吧…… 顾长怀很不放心,皱眉叮嘱道: “这是禁术,你可别学啊……” 墨画点头,“放心吧,顾叔叔,我不会学的。” 我就是拿来借鉴借鉴,参考参考,“抄袭”一下术式,不会“学”的…… 顾长怀不知墨画的小心思,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墨画心满意足。 这几趟总算没白跑,顾叔叔果然知道火佛陀的事。 禁术! 陨火术! 这门法术,一听就很强,而且“陨火”……与火球术,似乎还有一些渊源。 只可惜,不知道火佛陀究竟在哪。 道廷司这边,也没消息。 看来只能从长计议了…… …… 墨画就在原地,等慕容师姐,而后又与迟来的枫师兄几人,在道廷司外汇合,一同乘车,前往二品峦山城,抓捕采花贼——花郎君。 峦山城在二品璧山城以北。 城内有几个小家族,族中有几个女弟子,近日来脸白消瘦,气息微弱。 家族一查才发现,她们被采补了。 采补的人,正是道廷司通缉的采花贼,花郎君。 这几个女弟子,被花郎君的花言巧语哄骗,自愿当了炉鼎,被采补后,元气大伤,但却贪恋男色,执意维护花郎君,说什么: “他是爱我的……” “即便被采补,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情我愿的事,你们管不着……” 之类的话。 这些话,是慕容彩云去打听后,回来说给墨画听的。 墨画大开眼界。 这年头有些修士,只看容貌美丑,却连正魔好坏都不分了。 别人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采补你的元气,竟也心甘情愿,甚至乐在其中…… 好在道律还是铁面无情的。 采补是有罪的。 花郎君在峦山城几个女弟子之间,左右逢源,缱绻流连,时间管理得很好。 但因为管理得太好了,时间排得太紧凑了,所以事发之后,他也没来得及逃走,而是不知躲在了哪个烟花柳巷,或是深宅大院。 雨过留痕,雁过留声。 既然留了痕迹,就别想逃,尤其是在墨画面前。 墨画神识扫视,细心观察,衍算因果,很快就发现了花郎君的痕迹。 众人跟着痕迹,一路找去,就找到了……峦山城最大的二品家族,王家家主结发道侣的闺房里…… 第631章 茶馆 第631章茶馆 神识虚白的视界中,王家家主夫人的闺房里,有两道身影,不知在做什么。 墨画想进去,把花郎君揪出来,但慕容彩云不让他进去。 “你还小,别脏了眼。” 墨画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但也听话地没有进去。 于是欧阳枫和上官旭在外守着。 慕容彩云和花浅浅进入闺房。 短时间后,房内便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而后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被法术和灵针打得吐血,狼狈破窗而出。 墨画还是有点好奇,便顺着破窗,偷偷往闺房里面瞄了一眼。 闺阁之内,一片狼藉,衣袍和裙摆散落一地。 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用被子遮着身子,气急败坏叫嚷着: 墨画言语诛心,却一脸同情。 但他们身手不行,碍手碍脚的,反倒给了花郎君喘息的机会。 最坏的情况,是花郎君落到自己和师兄师姐他们手里,还被押到了道廷司,定了罪,入了案。 欧阳枫长剑如风,上官旭重剑如山。 和多数采花贼一样,花郎君身法很好,但道法稀松。 在抓不住花郎君的情况下,也不能让花郎君,落在自己这几个宗门弟子的手里…… 慕容彩云只觉怒气上涌,气得牙痒,一时说不出话来。 两人将采花贼围住,并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这妇人虽有筑基修为,但养尊处优,只知道背着丈夫养情人,实力弱得令人发指。 妇人说到这里,忽而心中酸妒,“那些贱人,能被郎君采补,真是便宜她们了……” “你们是什么人?” 王家会沦为整个峦山城的笑柄,数百年遭人奚落,抬不起头来。 不少王家修士,便一齐上来围攻,想抓住花郎君。 与欧阳枫两人交手,他尽落下风,但周身粉色缠绕,身法翩如落花,一时之间也能周旋,也没有性命之忧。 “而他待我不同,所以只肯与我欢好,不曾采我元气……” 而很快,王家的修士也聚集了过来,一個两个神色震惊,但态度却是各异。 最好的情况,是王家抓住花郎君,然后直接打死,毁尸灭迹,对外声称没这回事。 其次,就是放跑花郎君,抓奸不成双,这事就可以只是“谣言”。 “猪,都是要养肥了才杀的……”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郎君他是爱我的,他说过了,他去采补那些女子,只是为了炼功,并不曾动真心……” “大胆!” 毕竟事实摆在那里,狗改不了吃屎,采花贼也不可能不采补。 “王家内室,岂是你们能乱闯的?” “他不采补你,有可能是把你当‘猪’养,等你修为高点,然后再一次性采补完……” 当务之急,还是要抓住那采花贼。 她一口血气上涌,脸色涨红,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墨画,“伱,你这……” 妇人闻言一怔,瞬间破了大防。 墨画一开始还有些生气,但见王家修士,目光闪躲,似乎心怀鬼胎,想了一下才恍然。 外面花郎君已经被欧阳枫和上官旭拦住了。 那妇人倨傲地瞪了慕容彩云一眼: “什么采花贼?” 她刚欲破口大骂,就被花浅浅以灵针,刺入穴位,晕了过去。 至于这妇人怎么处置,就要看王家,还有道廷司那边的意思了。 家主夫人养采花贼,这可是桩天大的丑闻。 墨画在外面偷听到了,就“善意”提醒道: 墨画出来一看,便见这男子容貌英俊,肤色却白得阴沉,一脸放荡,看样子就是那“花郎君”了。 那采花贼破窗而出,夺路而逃,被守在外面的欧阳枫和上官旭,出手拦住了。 抓住花郎君,这件事就坐实了,王家的颜面,就不保了。 那这件事,就是铁的事实。王家全族,都要跟着丢人。 慕容彩云则对那妇人冷笑道:“你是家主夫人,引采花贼入室,竟还恬不知耻!” 所以他们出手,优先是想抓住花郎君。 有人冷笑着,在看笑话;有人掩面,觉得丢脸;有人义愤填膺,怒不可遏…… 墨画明白了,微微一笑,并没有出手,而是坐在一边看戏。 而王家修士的作为,也没出乎墨画的预料。 在知道他们王家,抓不住花郎君的时候,便开始故意使绊子,阻拦欧阳枫和上官旭。 欧阳枫和上官旭也想明白了这点,顿时有些生气,下手便不分轻重。 既然王家修士,假装帮忙,来碍他们的事,他们就假装“失手”,砍王家修士几剑。 王家修士心虚,也不敢声张。 但这样一来,反倒便宜了花郎君,越乱他越容易脱身,而几次身法闪转后,他距离欧阳枫两人,已经有数丈的距离了。 这个距离,足以脱身。 欧阳枫微怒,灵力激荡,剑气凛冽,便想强行动手,将这些拦路的王家修士,一并砍了。 耳边却忽而听到一声细微的喊声,“枫师兄……” 欧阳枫一怔,转头看去,却见墨画在一旁袖手旁观,神情从容,还冲他使了个眼色。 欧阳枫便明白了,他收手了,上官旭也收起了重剑。 众人眼看着花郎君自后院翻墙,破了阵法,向王家外面的围墙逃去。 一路上惹得人声喧沸,鸡飞狗跳。 整个王家,人影噪杂,乱成了一锅粥。 花郎君这便逃走了。 墨画看够了热闹,点了点头,便起身和慕容彩云几人,一起向王家外追去。 花郎君身法很好,但在墨画眼里,只是班门弄斧。 在花郎君施展身法,与众人周旋的时候,墨画早就以神识,死死地锁住了他。 他根本逃不出墨画的掌心。 即便逃出去了,墨画还有天机衍算,总归能找到他的因果踪迹。 可以说,从他在墨画眼前露面开始,他就已经是个“煮熟的鸭子”了,飞不了的。 慕容彩云几人离开王家,摆脱了王家修士,而后在墨画的指路下,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在峦山城的荒郊,遇到了拼尽全力,逃了半天,本以为已经逃出生天,正在一处隐秘的洞穴里,打坐休息的花郎君。 花郎君一脸震惊,“你们怎么找来的?” 这处洞穴,是他藏身的地方,除了他自己,基本没人知道。 欧阳枫懒得答他的话,只以黄枫长剑指着他,冷声道: “你受死吧。” 花郎君冷笑,神情还有点嚣张,并不太将欧阳枫等人放在眼里。 能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 凭借他的身法,在这二品仙城里,采花行盗,来去自如,谁也奈何不了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之前能逃掉,是因为有个躲在暗处的小修士没出手…… 可现在不一样了。 墨画不打算放过他了。 花郎君桀骜一笑,身法翩然,起身欲逃。 远处的墨画手指一点,水气瞬间凝结,锁牢降临,将乘风踏步,跃在半空的花郎君,捆了个结实。 花郎君被突如其来的水牢术锁死,脸上桀骜之色消退,目光一片惊悸。 而后他便像还没起飞,就断了线的风筝,直直栽倒在地。 早憋了一肚子火的欧阳枫,提剑上前,将扑棱着想挣脱水牢术的花郎君,重又砍翻在地。 上官旭也上前补了几剑。 慕容彩云对这类人渣,深恶痛绝,所以下手不留余地,以五色灵光,狠狠地灼穿了他的四肢。 旁边的花浅浅,也板着俏脸,不停用灵针扎他…… 花郎君只能倒地抽搐,拼命求饶了,全没有一开始嚣张的样子。 抓捕至此就结束了。 花郎君被断了腿,拷上了灵锁。 墨画掏出“铁板”,给他走了一遍流程。 共得到了玉简若干,采补功法一门,邪术身法一卷,春宫图两幅,灵石若干,迷魂丹药若干,还有一些女子的私身的香囊衣物等等。 这些东西刚“拷打”出来,就都被慕容师姐“没收”了。 慕容彩云怕墨画学坏了。 “回头我多给你点功勋,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你就别要了,之后上交给道廷司,或是物归原主……” “哦……” 墨画点了点头。 邪修邪术,他用不上。 但他倒是想看看花郎君的身法秘籍,研究研究,邪修修炼的身法,是什么原理,有没有什么破绽。 还有玉简里,有没有什么罪修的情报或是线索。 不过慕容师姐不给他看,他也没什么办法。 既然是采花贼,估计随身带的,都是些少儿不宜,看了脏眼睛的东西。 不看就不看了吧…… 墨画自我安慰道。 之后的事,就是简单地收尾了。 花郎君被抓到了,要押到道廷司,入狱候审。 这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反倒是王家那边,炸开了锅。 一个家族,背地里怎么样,没人在乎。 但一旦摆到明面上,这种家风不严,秽乱后院的事,就极为致命了。 <divclass="contentadv">后来打听了一下,墨画才得知,王家家主和道侣,早就貌合神离,各玩各的了。 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王家家主他自己也没想到,他夫人背着他,竟玩得这么过分。 对一个采花贼,“用情至深”,还将其养在深闺…… 墨画摇了摇头。 这一对夫妻,渣男渣女,倒还是挺般配的。 不过这些风流韵事,墨画还小,不太感兴趣。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抓住花郎君,换功勋,去学阵法。 其他的事,他就懒得管了。 花郎君落网,这次任务便了结了。 欧阳枫和上官旭,押送花郎君去了峦山城的道廷司,同时还要录些口供,办些手续。 慕容彩云和花浅浅,则将花郎君偷窃,或是抢夺的一些,女修的私物,像是簪子,香囊,贴身的衣物等等,一一物归原主。 这些女子,有的是被花郎君哄骗,心甘情愿被采补的。 但还有些女子,则是被强迫的。 她们身上的贴身物件,是被花郎君事后偷走,或是抢走,用以勒索和威胁的。 这些东西,不太方便交给道廷司。 慕容彩云贴心地为这些女子着想,便和花浅浅一同,将这些私物,私下还给了那些受迫害的,可怜的女子。 无论是押送,还是归还私物,都要花一点时间。 众人分头行事,之后再一起在峦山城外汇合,返回宗门。 这些事,都用不上墨画。 墨画没事,便在峦山城外看着风景,等着他的师兄师姐。 等着等着,墨画便饿了,放开神识一扫,便见不远处,青山碧水间,有一处茶馆。 墨画眼睛一亮,传书给慕容彩云: “师姐,我在城外的茶馆等你们!” 而后他便施展逝水步,自山道间,轻盈跳跃,开开心心地来到了茶馆前。 茶馆不大,但搭了个篷子,在外面摆了不少桌案。 有零散几个修士,吃着干果,喝着凉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店家是个老人家,佝偻着背,满脸笑容地问道: “这位小公子,可要喝茶?” 墨画主要是肚子饿了,便问: “老人家,有吃的么?” 老人家面带歉意,“只有些佐茶的干果,面食也有,但点的人少,不常做,怕不合小公子胃口……” “没事,我要一大碗面!” “好,”老人家笑着答应着,“小公子稍等。” 墨画便挑了个有风有水,风景还好,看着也整洁的桌子坐了。 不一会儿,面端上来了。 看着倒还不错,墨画尝了尝,味道的确不算好,但也不差,他也不怎么挑食,便专心“呼噜呼噜”地吃起面条来。 吃着吃着,墨画又想起了这次任务的事。 花郎君…… 没记错的话,“花郎君”这个名号,也是蒋老大那个“名单”里的。 那么这花郎君,也是乾学州界,哪个宗门的叛门弟子?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峦山城? 之前在道廷司,墨画翻阅过“花郎君”的卷宗。 这个花郎君,行事十分谨慎,出没的地方,大多都是乾学州界以外,比较偏远的仙城。 那里的仙城,受道廷司管束不严,风气糜坏,烟花柳巷比较多。 他们这些采花贼也好藏身。 可他为什么,会突然到峦山城这种地方,采补几个小家族的女修呢? 修炼邪功走火? 瘾犯了? 他不会真的以为,在二品州界,就没人能抓得到他吧…… 墨画捧着大碗,嘴里吸溜着面条,脑海里默默寻思着。 忽然人声响起,墨画抬头看去,就见外面又来了一队修士。 为首的人,身材高大,面容和善,后面跟着两个大汉,一个瘦子。 “两壶茶,两碟肉干,四碟果脯……” 他们点了茶水和吃食,便找了个空旷的角落坐下,低声闲聊着。 墨画本也不在意,自顾自吃着自己的面条,但他神识强,听力好,若有若无间,似乎听到了“花六郎”三个字。 “花六郎?” 墨画一愣,还以为听错了,便放慢了吃面的速度,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过了一会,那边又道: “花六郎……” “……怎么还不来?” “说好的……” 墨画心中有些错愕。 这个花六郎…… 不会就是花郎君吧? 他们是一伙的? 墨画没有露出声色,还是低头吃着面,但神识已经外放到极致,偷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 “……误了时辰……担当得起么?” “坏事的玩意……” “懒驴上磨屎尿多……” “修这种鸟功法,管不住下半身,真是个废物……” “不知……又赖在哪个贱人的床上……” “不会死在……肚皮上吧……” “那也是他活该……” …… 墨画皱眉听着,越听越觉得像。 总觉得他们口中的“花六郎”,就是自己跟师兄师姐,刚刚抓的那个采花贼——花郎君。 怎么办? 想办法将他们拿下? 布地火阵一锅端了? …… 墨画摇了摇头。 没问清楚,不知根底,贸然就动手,如果闹出误会就不好了。 还有,自己仓促之间,没看清他们的修为。 若这几人,都是筑基前期还好,若是筑基中期,那就比较棘手了。 地火阵,只是十三纹阵法。 能伤筑基中期,但未必能杀他们。 十三纹之上的阵法,自己秉承荀老先生的指点,学的大多都是生产类的阵法,或是困阵,学的杀阵不多。 而且十三纹之上的杀阵,以自己如今的神识,还做不到转瞬成阵的地步。 十几息的时间,出手有点太慢了。 这又是大白天,阵纹太显眼了,也容易被人发觉。 还是要稳妥点。 墨画心里默默道。 “先吃完面条,等一会……” “等师兄师姐来了,有了帮手,再想办法拿下这些修士,问个清楚……” 不然自己一人动手,太过鲁莽,风险也有些大。 墨画打定主意,就继续安心吃面。 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墨画还是抽空,以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几人的一举一动,看能不能看出他们的修为,还有道法底细。 这群修士,一共四人。 两个大汉,走的似乎是炼体的路子,血气很强,但又很收敛。 墨画离得太近,不知底细的情况下,不太敢用神识窥探太深,以防引起他们的察觉。 此外,还有一个瘦子,阴沉沉的。 看样子是个灵修,就是不知道,修的是什么路数的法术。 而四人之中,为首的,便是那个身材高大,一脸和善的修士。 同坐的几个修士,聊着天,咒骂着“花六郎”,他却一言不发,只喝着茶,吃着果脯。 桌上的肉干,他也一块没动。 墨画觉得很奇怪,便微微侧目,多看了这修士一眼。 可知看一眼,墨画便觉得心中一震,一种陌生的熟悉感传来,仿佛此人,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可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墨画皱眉,又看了这带头修士一眼,瞳孔微缩。 身材高大,慈眉善目…… 他的衣袍,是寻常修士的衣着,但衣袖口下面,却露出了一小截红色的,镶着金纹的衣物。 他的头上有浓密的头发,扎着发髻,但发髻之中,又有几点火红色的点状物,深深地藏着…… 红色袈裟,火点戒疤…… 他是…… 墨画瞳孔一震。 火佛陀?! 第632章 火佛陀 第632章火佛陀 筑基后期,被道廷司通缉,修火系“禁术”的,杀人如麻的火佛陀! 墨画心中凛然。 他略作思索,便知道打不过! 自己筑基前期,火佛陀筑基后期,两人都是筑基,但一头一尾,修为悬殊太大了。 阵法也不行。 这种杀孽深重的恶人,必然心思狡诈,警惕性高。 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布阵杀他,恐怕就跟掩耳盗铃一般,根本瞒不过他的感知。 更何况,他还有三个帮手。 两个大汉,一个手掌粗糙,一个满脸横肉,一個瘦高个修士。 他们能跟在火佛陀身边,修为至少是筑基中期,甚至有可能,是筑基后期。 而且必然都是罪修,为非作歹,手段狠辣。 墨画瞬间就判断出来了,这几个坏蛋,不是目前的自己能解决掉的。 墨画心中一紧,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一股强大的神识锁住了。 墨画掏出两枚灵石,放在桌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出异样,脆声道: 可刚迈出一步,耳边就听一个低沉和蔼的声音道: “小公子……” 更没理由,能认出自己。 尤其还是在这种,没有准备,偶然邂逅的情况下…… 墨画点了点头,起身便走。 蹊跷的是,这丝神识,一闪即逝。 尤其是,他在瞥了自己一眼之后,吃面的速度,明显加快了,然后起身就要走。 杀不掉的,那也是道廷司的高层,或是经验丰富的典司。 凡是见过他面容的,无论男女老幼,该杀的他都杀了,然后烧成灰,没留活口。 男子眉头微皱。 他似乎用余光,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埋头吃面了。 店家笑着道:“小公子慢走。” 修为至少都是金丹以上。 这个小孩有些违和。 尽管很淡薄,很轻微,而且神识窥测的手法老到,蜻蜓点水一般,一掠而过。 但常年的直觉,告诉自己…… 按理来说,他不可能被人认出…… “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自己再去查探时,杳无痕迹,唯一一个有些异常的,就是附近这个吃面的小孩。 这点很不正常。 这个一脸稚气的小鬼,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认识自己的样子。 只是悄悄加快了吃面的速度,腮帮子圆圆的,“呼哧呼哧”,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面给吃完了,汤也喝干净了。 墨画默默收回视线,神色如常,继续低着头,吸溜着面条。 这个有可能是“火佛陀”的男子,在怀疑自己! 警觉性太高了,疑心病也太重了…… 但他刚刚,的确是察觉到了一丝神识窥测的迹象。 但瞒不过常年死战,生死一线的自己。 “老板,结账!” 这种经验老到的神识窥探,也不可能是这个小修士所能会的。 男子目光微沉,面露不悦,心中也有些不解…… 十八纹巅峰神识! 墨画无奈,装出一脸懵懂的样子,转过头看去。 便见另一桌,那个身材高大,面容慈祥,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男子,正死死看着自己。 那男子神色平静,声音平缓,但目光却透着几分深邃道: “你……认得我?” 就像是…… 这丝窥测的神识,十分深厚,按理来说,不可能是这么小的修士所能修出来的。 那一瞬间,墨画也心中微紧。 男子目光微沉。 他认出了自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了规避风险,想溜掉一样…… 墨画不动声色,一脸疑惑: “叔叔,你是谁啊?” 男子神情温和,目光却渐渐深沉。 要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墨画神色不变,心思急转。 另外一个大汉,看了眼墨画,不解道: “大哥,这小鬼有问题?” 其他两人也低声议论道,“不会吧……” “看不出来……” “太小了……” “宗门弟子?” “一个人在这里吃面?” 墨画没穿太虚门的道袍,穿的是自己平常的衣物,所以他们不知底细。 为首的男子,目露思索,沉默不语。 一个大汉便冲着墨画道: “小鬼,你是哪家的,姓甚名谁,什么宗门,一个人到这里做什么?” 说完他冷笑道,“别跟我说,你到这山里,就是为了吃碗面……” 墨画的脸上有点紧张,有点“害怕”,做出一副“逞能”的样子: “我又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你?” 大汉嗤笑,“小鬼,别不知好歹。” 其他几人也都缓缓站起身来,面露不善地盯着墨画。 墨画“害怕”地退后两步。 旁边便有修士站出来,上前指责道: “你一个大人,没事为难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见有人敢管他闲事,大汉脸上戾气一闪,一个闪身,欺近那人身前,拳头缠着灰土色的灵力,猛然轰出。 这一拳势大力沉,气势惊人。 “筑基后期!” 那修士猛然瞪大双眼,勉强交叠双臂,挡住了这一拳,但还是被轰出了一丈之远,口吐鲜血。 大汉向前踏了一大步,顺势摸向腰间的储物袋,似乎就想抽刀,将这爱管闲事的砍死。 为首男子的目光厉然。 大汉觉得后背生出冷汗,这才想起,不能节外生枝,讪笑着收回手,对那管闲事的修士啐骂道: “滚!” 那修士自知不敌,愤恨离去。 周围的茶客,见势不妙,也都各自散了。 店家担忧地看了眼墨画,叹了口气,也无可奈何地躲到了远处。 在二品州界这种小地方,筑基后期的修士,根本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茶馆里,就只剩下墨画,还有那身份不明的四人。 墨画一脸紧张,怯生生道: “你们……是坏人?” 大汉舔了舔嘴唇,阴恻恻笑道: “伱说呢?” 另一个大汉和那个阴沉的瘦子,也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你还别说,这小子细皮嫩肉,唇红齿白,模样倒是不错……” 便在这时,为首男子目光一凝,淡淡道: “小修士,别演了,你不怕我们。” 此言一出,大汉三人都愣住了,神色有几分错愕。 墨画收敛起“害怕”的神情,一脸好奇道: “我演得不好么?” 为首男子眉头一皱。 那两个大汉觉得受到了戏耍,怒不可遏。 那个瘦子的神色就更阴沉了。 当前那大汉冷笑道:“好啊,阴沟难走,小鬼难缠。没想到,老子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今日竟看走眼了……” “你这小鬼,胆子大得很。” “说吧,你是不是认出我们来了?” 墨画摇头,实话实说道:“我不认识你。” 他只是猜测,为首的男子,有可能就是恶贯满盈的火佛陀,但另外这三人是谁,他还真的不知道。 为首的男子目光一凝,看着墨画,默默沉思。 墨画的神情并不作伪,似乎并不认识他们。 便在这时,那个阴沉的瘦子冷笑道: “樵老五,废什么话,直接将这小子抓了,该杀就杀,该卖就卖,要么留着,做个玩物也行……” 大汉呸道:“你个阴损货,要抓你自己动手。” 樵老五? 阴损货? 一个“樵”字,一个“阴”字。 墨画核对名单,很快就认了出来。 带“樵”字的,在名单中的名号,叫“血樵夫”。 带“阴”字的,名号叫“阴雷子”。 还有另一个大汉…… 墨画余光一瞥,见他满脸横肉,发怒之时,神情狰狞如恶鬼,瞬间便想起来了: “鬼面煞”! 火佛陀,血樵夫,阴雷子,鬼面煞! 这四个人,的的确确,都是蒋老大那份名单上的人物。 而且都是满手血腥的罪修! 墨画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了然,目光也明悟了些。 而墨画这刹那间,了然的细微表情,瞬间就被火佛陀捕捉到了。 火佛陀目光陡然锐利,心中有一丝难以置信。 <divclass="contentadv">被这小鬼认出来了…… 全都被认出来了?! 这个小鬼,他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自己这些人,身份隐蔽,而且互相不常联系。 即便是道廷司的典司在这里,也未必能把自己这几个人认全。 这个小鬼…… 就凭这短暂的照面中,只言片语的聊天,就能将自己四个人的身份,全都确认出来?! 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火佛陀温和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有些关系,是见不得光的。 事已至此,这个小鬼,决不能留! “樵老五,”火佛陀以不容置疑的声音,冰冷道,“杀了这小鬼!” 樵老五一怔。 而墨画在听到“杀”字的时候,神情机敏,脚底抹油,瞬间就溜了,只在原地留下了淡淡的水影。 樵老五见状大怒,“好你个小鬼!” 他反手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把长长的带倒钩的,血迹斑驳的柴刀,挥出一道血光,拦腰向墨画追砍而去。 可墨画身法如水,形如鬼魅,轻飘飘地躲了过去。 樵老五再砍。 墨画再躲。 如抽刀断水,但水流不断。 无论怎么砍,都未能伤到墨画分毫。 火佛陀端坐着,目露沉思,并未出手。 另外两人也坐着看戏,见樵老五与墨画你来我往,相持不下,十来个回合还没将墨画抓住,不由嘲笑道: “老五,你到底行不行?” “一个小鬼,你都抓不住?” “你这些年修道,修的是个狗屎?” …… 樵老五大怒,出刀更急。 墨画“冷汗”直冒,左右支绌,狼狈不堪,但每次总能恰到好处,躲过樵老五的刀光。 火佛陀有些诧异。 “鬼面煞”和“阴雷子”也沉下了脸。 “这小子的身法,有点东西……” 樵老五虽然突破不久,但也有筑基后期修为,短时间内,竟拿不下这小鬼。 固然是因为樵老五,本身只重杀伐,身法不行。 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小鬼的身法,过于精湛了。 火佛陀使了个眼色。 鬼面煞二人点了点头,身形如风,恶狼一般扑上前来,与樵老五成掎角之势,一同将墨画围住。 三人围抓,墨画神色慌张,闪转腾挪之时,显得更加吃力了。 阴雷子三人冷笑,志得意满,觉得十回合之内,必然能将这小鬼逮住。 可三回合之后,就见墨画狡黠一笑,寻了个契机,手指频点,三枚火球依次飞向三人的面门。 这次出手,电光火石一般。 三人始料未及,猝不及防之下,就被火球术糊脸。 伤势不大,但面容焦黑狼狈,围攻之势也断了,心中不由大怒。 而这刹那的功夫,墨画的身法,眼睁睁地竟又快了一筹。 他身如流水,自三人的围堵中,逃了出去,径自向旁边的小树林逃去。 阴雷子三人这才恍然,心中暗骂道: “好阴险的小子!” 好快的火球术! 更快的身法! 这个小鬼,在自己三人的围抓之下,竟还能游刃有余,留了一手。 为的就是等到破绽,出其不意,谋求逃生的契机。 而且,还真的就让他逃了出去! 简直是奇耻大辱! 樵老五三人不顾脸上的黑灰,继续追去。 墨画继续逃,眼看山林就在面前,就要逃出生天之时,前面却突然多出了一尊高大的人影。 火佛陀! 墨画目光一凝,不得不停下脚步。 后面樵老五三人,却也追了上来,缓缓站定,和前面的火佛陀,一同将墨画堵住了。 余怒未消的三人,戏谑地看着墨画。 “小鬼,你再跑啊?” 墨画没理他们,而是看着前面不动如山的火佛陀,寻思片刻,手指频点,发出三枚火球术,径直攻向火佛陀。 他想试探一下,看看火佛陀的实力。 只是让墨画没想到的是,火佛陀不躲不避,站着不动,硬生生地吃下了墨画的这三枚火球。 而这三枚火球,命中火佛陀,就像泥沉大海,直接被炼化了,一点波动没传出。 墨画神色震惊。 这是…… 怎么回事? 而火佛陀神色不变,轻描淡写道: “你这火球术,不过尔尔,不如,我教教你……” 火佛陀张开双臂,周身火气荡漾,眸色血红,如同火海。 好强的气势! 墨画眉头一皱,放开神识,感知火佛陀的气息,这才发现,火佛陀的胸口,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 这两团火焰,十分炽烈,像是两枚心脏,同本同源,寄宿于火佛陀体内,其中蕴含极澎湃的火系灵力。 这便是……陨火禁术的特征? 触犯禁忌,在体内“种”下两枚火球,当做心脏,用以催发法术? 这便是,真正高端的火系法术? 阴雷子三人兀自冷笑,似乎也在笑话墨画不自量力,“班门弄斧”,竟敢在火佛陀面前,施展火球术。 墨画有些不服,看着火佛陀,神情严肃道: “我的火球术,可不止如此!” 火佛陀微觉诧异,随后露出饶有趣味笑容,“那,让我见识见识……” 他很感兴趣。 “大哥,不如先……”樵老五憋着一肚子火,想先抓住墨画,省得麻烦。 火佛陀目光凛冽,如刀一般看过去,樵老五心生畏惧,只能将话咽下去,不敢多言。 火佛陀重又看向墨画,面容慈祥道: “来吧,让我看看……” “好!” 墨画目光凛然,充满战意,还有一丝视死如归的无畏。 “这个法术,我此生只施展一次……”墨画沉声道。 这话让火佛陀的神色,都凝重了几分。 而后他便见墨画,开始以手掐诀,做出各种匪夷所思,复杂晦涩乃至有些莫名其妙的手诀…… 墨画一本正经,掐了半天诀,假装自己要放大招,塑造出了一种,这招很强很强,需要蓄力很久很久的气氛。 这个法术,他此生的确只能用一次。 因为这些手诀,都是他临时瞎编的…… 他不保证,下次还能不能原模原样地“编”出来…… 但火佛陀不知道。 他摸不透墨画的深浅,不知墨画在做什么,只秉承着修士的直觉,越是未知的东西,越是危险…… 而等墨画,掐完了手诀,猛然一喝,左手右手,同时浮现了一枚火球。 这一招,是真的把火佛陀震住了。 “双术并施?!” 阴雷子三人不明白,但火佛陀对法术钻研至深,明白这招看似简单,但术理极其复杂,难度难以估量。 这个小鬼……他来真的?! 火佛陀天性谨慎,本能地催动灵力,在身前凝成一层火气屏障。 墨画将神识催到极致,压迫着两个火球,扭曲变形,而后双手一合,使两个火球急速对撞。 这一招,让火佛陀莫名心悸。 他双手一挥,凝成火盾,架在身前,想接下墨画这一招。 可他预想的,汹涌的灵力,猛烈的爆炸,诡异的法术,一概没有。 墨画的两个火球,并没有对撞在一起,而是各自偏离了轨道,向前飞出,炸在了地面上,溅起了碎石和灰尘。 火佛陀几人,有一瞬间的怔忡。 他们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几息时间后,烟尘消散,他们回过神来,发现墨画…… 又溜了。 火佛陀这下脸色极为难看。 被耍了! 什么厉害的火球术? 全他妈在鬼扯! 自己在乾州这么多年,犯了这么多罪,杀了这么多人,还从没有谁敢如此戏弄自己! 黄口小儿,乳臭未干,当真胆大包天! 火佛陀的眼中,露出一丝杀意,冷冷道: “想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跑?” 四人身形如风,恶狠狠地向墨画追去,一直追到一处山林,环顾四周,却见林木萧萧,根本没了墨画的踪影。 第633章 祸起 第633章祸起 山林寂静,树木繁茂,阳光照射进来,被折成斑驳的碎影,碎影层层叠叠之下,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樵老五皱眉,“那小鬼人呢?” 阴雷子的脸色也很难看,“躲树林里了?” “躲哪里去了?” “遁地?” “地面一点痕迹没有,怎么遁地?” “那就是……”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瞳孔微缩。 隐匿?! 这个小鬼,竟还修了隐匿法术? 樵老五破口大骂,“他娘的,跟个泥鳅一样,滑不溜手便罢了,竟还能隐匿,见鬼了。” “这他妈怎么抓他?” 果真是个阴险的小东西! 火佛陀也目光微沉。 阴雷子想到什么,皱眉道,“这小鬼是筑基前期修为,即便学了隐匿术,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我等筑基后期的神识?” 这事火佛陀等人都始料未及。 “被抓之前……跟这小鬼有什么关系?隐老二难不成,是这小鬼抓进去的?” 樵老五不满。 火佛陀目露戾色,但转眼又平和下来,面色慈悲,声音和缓道: 鬼面煞脸上横肉一沉,“隐老二的……小五行匿踪术?” “隐老二活了两百多岁,才将隐匿术修得炉火纯青,这小鬼多大的岁数?走过多少夜路?能把隐匿术学得如此精湛?” 阴雷子冷笑,“说什么屁话?筑基前期,一个小鬼,神识能强到哪去?” “纵火烧山?” 阴雷子又看了眼四周的山林,目露忌惮。 “你想死?现在就把道廷司的走狗引来,我们还怎么做事?” “入了道狱,死到临头的隐老二,更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横竖是一死……” 樵老五反骂道:“那你他妈说是什么原因?” “放你娘的狗屁!”樵老五骂道: 三人皆是一怔。 阴雷子目光一凝,“必然是隐匿术太精湛了。” 一直沉默的鬼面煞,忽然皱眉,“他这隐匿术,我总觉得有些眼熟,莫非是……” “撑死了十二三纹,难不成还能强上天去……” “更何况……” “不可能……”阴雷子摇头,“那是隐老二看家的老本,他其他不行,就靠这匿踪术混饭吃,这门法术,他攥得很死,谁也没敢告诉……” “他这隐匿术,很蹊跷……” 樵老五大怒,“那怎么办?” 阴雷子脸皮涨红,却回不了口。 “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饶他一命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想撬开他的嘴,可没那么容易……” 他们见这小鬼年纪轻轻,身法了得,显然下过不少苦功,哪里能想到,他竟还学了隐匿。 “隐老二进去了吧……” “神识太强了?遮蔽了感知……”樵老五疑惑道。 “牢门深似海,估计出不来了,命也要留在里面。” “之前他被人抓住,受严刑拷打,牙被打碎了,咽进肚子里,他也一声不吭,没将这匿踪术的法诀交出来……” “山林这么大,怎么好搜……” 正经法术不修,尽修这种让人恶心的旁门冷僻之术。 樵老五烦闷道:“那怎么办?四处去搜?” “这种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既消弭痕迹,也隐蔽神识,一点痕迹没有的隐匿……” 阴雷子皱眉,看向为首的火佛陀。 “隐老二也做不到这個程度。” “不对劲……” “再者说,隐老二是块赖皮肉……” “被抓进去之前呢?” 他受墨画戏弄,恨不得现在就将墨画宰了。 但他又不敢忤逆火佛陀,只将这恨意,埋在心底,想着下次见面,必以血柴刀,将这小鬼碎尸万段。 众人转身离开。 行了数十步,火佛陀却突然止步。 樵老五三人微怔,看向火佛陀,却见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困惑。 “大哥,出什么事了?” 火佛陀斟酌片刻,不解道:“那位小修士,究竟是怎么认出我等的?” 一人还好,但他怎么可能瞬间,将四个人,全都认出来了? 阴雷子三人,也纷纷皱眉。 “这个小鬼,莫非是道廷司的小走狗?” “道廷司那群蠢货,养不出这么狡猾的走狗……” “莫非……” 阴雷子神色凝重,“那份……歃血名册,落在了他的手里?” 火佛陀目露杀意,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应该没这么巧……” 那份东西,极其机密,怎么会好巧不巧,偏偏就落在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小鬼手里? 更何况,还加了封纹和密纹。 其中的秘密,更不是一个小修士,所能窥测到的…… “那这……” 阴雷子等人,更是不明白了。 火佛陀收敛起一切情绪,换上慈悲的面容,转身看了眼,墨画消失的山林,声音空洞且平缓道: “正事要紧,至于这位小修士……” “会再见面的……” 火佛陀目光灼灼,如业火燃烧,透着冰冷的杀意。 “下次见面,我便教教你,火系法术究竟,该怎么用……” 而后他便肃然回身,向西而去。 樵老五几人,也凶神恶煞般,盯着山林看了一眼,而后各自愤恨,转身随火佛陀去了。 …… 而山林中,早已没了墨画的影子。 墨画早早就借着山林之中,五行木气的遮掩,施展小五行匿踪术,偷偷溜走了。 火佛陀凶险。 其他三人,也不是善茬。 既然不能力敌,自然要趁早跑路,免得横生枝节。 墨画施展隐匿术,进了山林深处,又在山道迂回,确定摆脱了火佛陀四人,而后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峦山城门口,等自己的师兄师姐。 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还施展着隐匿术。 大概一炷香后,人来人往的城门口,便出现了两道倩影。 正是一身彩衣,容貌昳丽的慕容彩云,还有身穿百花衣裙,俏丽的花浅浅。 而欧阳枫和上官旭,就跟在她们身后。 墨画松了口气,便撤了隐匿,挥手打招呼,“师兄师姐!” 慕容彩云见到墨画,有些诧异,走上前来,问道: “师弟,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茶馆喝茶么?” “我遇到坏人了!”墨画一脸严肃道。 坏人? 慕容彩云四人面面相觑,随后担忧地看着墨画,“你没事吧。” “嗯。”墨画点头,“他们想杀我,我跑掉了。” 想杀墨师弟? 欧阳枫目光一冷,慕容彩云几人也面带怒意,“那些人在哪?” 墨画心生暖意,但还是摇头道: “那伙人,一共四个,至少两个筑基后期,而且带头的学了禁术,非常危险……” 筑基后期?禁术?! 慕容彩云神色微变,又仔细打量了一圈墨画,见他衣服上虽有些脏兮兮的,但人的确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但她同时,也有些惊讶道: “这你也能跑掉?” 墨画便道:“我运气好,侥幸跑掉了……” “行吧……” 慕容彩云也不深究。 他这个小师弟别的不说,稀奇古怪的保命的手段还是挺多的。 只是能孤身从筑基后期的围堵下跑掉,还是有一点离谱了…… 欧阳枫的面容,也有些严峻,思索道: “四人,至少两个筑基后期,那便只能上报道廷司了,峦山城的道廷司,恐怕还不大行……” “稳妥起见,上报给乾学州界的道廷司才好。” 其他人都微微颔首。 墨画也连连点头。 他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顾叔叔说的没错,那这个火佛陀,法术极强,二品之下难有敌手。 那二品峦山城道廷司,即便派人去追,怕是也要在陨火术下,死得干干净净。 最好是回乾学州界,上报五品的道廷司。 事不宜迟,几人便雇了马车,立马启程,半日之后,回到了乾学州界,进了道廷司的大门,找到主事的执司,说要报案。 只是“报案”的手续,也比较繁琐,流程也慢。 墨画简单将前因后果说了,还报了一长串罪修的名字: “血樵夫、阴雷子、鬼面煞、火佛陀。” <divclass="contentadv">执司还以为墨画在说笑,愣了半晌,不解道: “你怎么知道,那四人叫这些名号?” 一个五品州界,偌大的地界,鱼龙混杂,罪修邪修不少,这几个名号,有些他听着都比较陌生。 一个小修士,怎么认出来的? “他们聊天,我听到的。”墨画随便找了个借口。 执司半信半疑。 不是他不信,而是他很难相信,一时间便有些举棋不定,不好抉择。 墨画嫌他墨迹,便道:“伱们顾典司呢?我跟他说。” “你认识顾典司?” “是的。”墨画点头,“我跟顾叔叔,关系可好了!” 执司一脸不信。 那个跟“冷面判官”一样,见谁都板着个脸,不屑一顾的顾长怀,能跟你一个小修士关系好? “顾典司公务繁忙……” “这是大事。”墨画认真道,然后看着执司,压低了声音,“顾叔叔小心眼,这事你回禀得晚了,当心他给你小鞋穿……” 执司闻言,神情一震。 这几个罪修的事,是真是假,他不清楚,但有一件事,这小修士倒没说错。 顾典司的确小心眼! 而敢说小心眼的顾典司是小心眼的修士,别的不说,至少胆识,异于常人! “行,我带你去找顾典司。” 那执司爽快道,而后回头又叮嘱了一句,“但是……别说是我带你去的。” “嗯!” 于是慕容彩云在大厅等着,执司则带着墨画,在堂皇威严,阁楼林立的道廷司里,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廷司室。 这里似乎便是顾长怀在道廷司内办公的地方。 墨画之前没来过,便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条线路,下次有事,他便能直接来敲顾叔叔的门了。 执司只敢把墨画带到门口,然后就溜了。 墨画摇了摇头,看来顾叔叔在道廷司,人缘不行啊。 别人都怕他。 不像自己,这么讨人喜欢。 廷司室外有门铃,样式古朴,墨画摇了摇,便有清脆的声音传出。 而后室内,也传出了一道冷淡且倨傲的声音,“进来。” 大门打开,墨画走了进去。 室内简洁整齐,陈设精致典雅,顾长怀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不知提笔写着什么。 墨画进门后,顾长怀抬头一看,怔忡片刻,便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是你?” 他往四周看了眼,见只有墨画一人,问道: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道廷司内部的廷司室,是典司办公的地方,虽说也不是什么重地禁地,但也是禁止外人走动的。 墨画道:“是一个路过的,好心的执司带我来的。” 他很讲义气,没把执司的外貌,泄露给顾长怀。 顾长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继续低头写着东西,淡淡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我碰到火佛陀了!” 顾长怀手一抖,卷宗上就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墨痕。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墨画。 “火……佛陀?” “嗯!” “你怎么碰到的?” “我在茶馆喝茶,就碰到了。” 顾长怀怔忡无语。 火佛陀又不是赶着跟你做生意的小贩,你在茶馆喝口茶,也能碰到…… 还是说,你这小子当真“言出法随”,说碰上火佛陀,出门就能碰上…… 墨画见顾长怀不信,便认真道:“是真的!” 顾长怀也不是不信,只是觉得过于离谱。 道廷司追查那么久,依旧没有下落的罪修,你一个宗门小弟子,去喝个茶,说碰到就能碰到了? 你是小神棍不成? 更何况…… 他们道廷司,也要讲证据的,就算墨画是八大门之一太虚门的弟子,也不可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道廷司也没那么多人手浪费。 顾长怀叹道:“你怎么知道,你碰到的,就是火佛陀?” 墨画凝声道: “他身材高大,面容和蔼,不太说话,寻常的衣物下,套着一身袈裟,头上束了发,是假的,里面遮着数个火光戒疤……” “同行的还有三人,一个大汉,擅使一把血色柴刀,叫‘樵老五’,有可能是外号‘血樵夫’的罪修……” “还有一个瘦子,面色阴沉,应该是‘阴雷子’,另一个大汉,满脸横肉,神色狰狞,估计是‘鬼面煞’……” 顾长怀收起漫不经心的面容,越听神情越凝重。 墨画说的,根本不像是假的。 这些人,的的确确都是二品州界里,恶贯满盈的罪修名号。 只是…… 顾长怀目光严肃地看着墨画,“你从哪知道,这么多罪修的?” 什么“血樵夫”、“阴雷子”、“鬼面煞”,张口就来,“如数家珍”一般。 仿佛这些罪修,都是他菜单上的“菜”一样…… 墨画一本正经,义愤填膺道: “我虽然修为不高,但牢记宗门教诲,匡扶正道,斩妖除魔,嫉恶如仇,痛恨罪修,早就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所以平时就喜欢收集罪修的情报,知道的就多了那么一点点……” 顾长怀听着头疼。 你这小鬼,在鬼扯什么? 什么匡扶正道,嫉恶如仇…… 你说的那是你么? 谎话也打个草稿。 不过他心里,也隐隐觉得,火佛陀的事,很可能是真的。 但是证据还是少了些…… 身材相貌,袈裟,戒疤…… 只能证明,此人跟火佛陀有些像,这世间也不是没有其他信佛的,烫了戒疤,身穿袈裟的修士。 顾长怀皱眉道:“还有别的线索,证明他是火佛陀么?” 墨画想了想道:“他精通火系法术,施展法术时,体内燃起两团烈火,像是两颗心脏……” 顾长怀心中一颤,惊道:“他动手了?” “动手了。” 顾长怀目光一凝,看向墨画,“你跑掉了?” “嗯。”墨画点头,“他一动手,我就跑了。” “怎么跑的?” 墨画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此一举,“当然是用腿跑的……” 顾长怀有些气结。 “我是问你……” 顾长怀平复下心情,说到一半,忽而一怔,目光一沉,不再问了。 有些话,的确不宜多问。 尤其是修士保命的手段…… 只是墨画在他眼里,也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你知道,火佛陀去了哪么?”顾长怀沉声道。 墨画摇头,“我能跑掉就不错了,哪里敢跟踪他们……” “你在什么地方碰到他们的?” “峦山城外……” 墨画想了下,又说得具体了些,“峦山城和璧山城外,山道交接的地方,有片山林,还有座小茶馆……” “峦山城和璧山城山道交接……” 顾长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带人去看看,若是情况属实……” 顾长怀看了墨画一眼,“会给你折算成功勋。” 墨画心中一喜,“谢谢顾叔叔。” 顾长怀点了点头,皱眉沉思着什么。 “顾叔叔,你说……”墨画小声问道,“火佛陀突然现身,究竟要做什么?” 顾长怀摇头,“不知道,你别管,也别插手了。” 顾长怀说完这句,整理好手里的卷宗,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他还唤来了几队执司,分头行动,似乎要去追查火佛陀的行踪。 墨画很想跟着一起去,但不用想也知道,顾叔叔肯定不同意,他便只能跟着师兄师姐们,一起回了宗门。 回到宗门后,墨画心里还惦记着这件事。 怎么才能抓到火佛陀? 怎么才能从火佛陀身上,弄到“陨火术”这门禁术的修炼法诀? 还有面怀悲悯,杀人如麻的火佛陀…… 他突然现身,究竟想要做什么? 相关的线索太少了,墨画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墨画便拜托慕容师姐,帮忙打听一些消息。 他隐隐觉得,火佛陀既然现身,肯定要做什么…… 数日后,慕容彩云便找到了墨画,顿了片刻,她才神情凝重道: “璧山城谢家,被火佛陀灭门了。” “谢家沦为一片火海,男女老少,都被烧成了焦炭,没留活口……” 第634章 灭门 第634章灭门 墨画瞳孔一缩。 灭门?! 谢家? “璧山城的谢家,不就是……” 慕容彩云点了点头,“便是那日,我们去抓断金门的叛徒,接触到的那个二品谢家。” 墨画记起来了。 那日他和慕容师姐,还有枫师兄接了任务,去璧山城,抓捕一个断金门的叛徒。 那个叛徒,据说偷了谢家的东西,销声匿迹,谢家抓不到,便将任务发到宗门里。 谢家为了抓人,封城搜街,大费周折。 但不知为何,功勋却给的很少。 而那个叛徒,也的确不好抓。 似是想到那副场景,墨画一时心中凛然。 墨画同情之余,又有些疑惑: 离开璧山城的时候,墨画只隐隐感觉到,这件事还没完。 抓捕他也花了不少功夫。 “有说火佛陀是为了炼邪功,所以拿谢家满门当祭品的……” “无边的业火中,罪魁祸首火佛陀身穿袈裟,双目火红,口念佛号,面容透着冷漠的慈悲……” “谢家全死了……” “按理来说,火佛陀怎么也不可能,将一个家族的修士,全部杀光……” “更离谱些的,是有些人是非不分,说谢家被灭门,必然是多行不义,火佛陀杀人,是替天行道的……” “但事实就是……” “据璧山城的修士说,那一夜,整个谢家府邸,笼罩在火海之中,血光染红了半边天,谢家所有修士,宛如炼狱中的恶鬼,被杀死,分尸,而后在业火中,化为焦灰……” “师姐,谢家为什么,会被火佛陀灭门?” “什么样的风言风语?”墨画好奇道。 墨画小声问道: “有说谢家当年得罪过火佛陀,结了怨仇,火佛陀此行,是来复仇的……” 那个叛徒的易容术,十分精妙,一会男,一会女,一会老妪,一会侏儒,抓到他的时候,他的模样是个大汉。 这件事蹊跷的是…… 慕容彩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道廷司还在查,外面风言风语,也不大可信。” 慕容彩云低声叹息,“没有……” 慕容彩云深深叹了口气,神情凝重无比。 “还有说谢家家主,当年夺了火佛陀心仪的女子,火佛陀因此心灰意冷,出家入魔,如今法术大成,便以谢家满门的命,祭奠心爱的女子……” “谢家再弱,也是璧山城数一数二的修道家族……” “这件事很蹊跷……” “什么样的都有……” “火佛陀再强,也只是一个二品罪修。” “谢家好歹是个二品家族,族内修士也有不少,就算不敌,也能支撑一会,怎么也能逃出一两个吧……” 还有那门陨火术的威力,或许也比自己想象得,要可怕很多…… 他修的是断金门的“遁金诀”身法,还精通“易容”,男扮女装,藏在一個挂羊头卖狗肉,名为酒楼,实为青楼的窑子里。 慕容彩云竖起白皙的手指,一一数给墨画听…… “谣言随风起,谁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慕容彩云摇头道。 “有说火佛陀与谢家勾结,分赃不均,所以才下杀手,屠戮谢家满门的……” 根本不知,他原本的相貌是什么。 …… 而且,那叛徒到底偷了谢家什么,墨画也不知道。 神识窥测的,只是灵力存在,而非血肉表象。 所以墨画神识虽强,能辨认出他的灵力,却无法还原,那叛徒灵力之外的血肉相貌。 “谢家没有反抗么?” 但没想到,竟是以谢家的“灭门”为开端…… 墨画皱眉,而后心有不忍,问道: “真的……一个活口都没留么?” 慕容彩云目光微凝,“我也是这么想的……” 火佛陀,似乎比自己想得,要危险得多…… 墨画想起了“樵老五”,“阴雷子”三人,又疑惑问道:“火佛陀……有帮凶么?” 灭门这种事,他一个人,未必能做到。 “这我就不知道了……” 慕容彩云摇了摇头,“灭门绝户之事,手段凶残,影响也极其恶劣。道廷司那边会封锁消息,一切线索不对外透露。” “之前有过灭门的事么?”墨画问道。 慕容彩云想了想,才开口道,“很少……上一次,好像还是在一百多年前,有个小家族,被邪修灭门了……” “具体的不清楚,我也是听我小姑说起,才知道这件事。” “那次灭门之事,因为性质太过恶劣,一些小家族人心惶惶,道廷司上层震怒,派遣大量典司和执司,没日没夜,搜寻那伙邪修。” “最终那伙罪修,也被尽数抓获,以阵法凌迟而死,悬榜示众,以儆效尤……” “此后灭门之事,就没怎么听说了。” “然后就是现在,谢家被火佛陀灭门的事了……” “这种事,同样会动摇人心,所以在罪修落网,真相澄清之前,道廷司是不会透露任何消息的。” “那……”墨画小声道,“道廷司会向宗门,发布悬赏,追缉火佛陀么?” “不会。”慕容彩云肯定道。 “不会么?”墨画有点失望。 “嗯。” 慕容彩云点头,解释道: “这种事,太凶险了……” “道廷司发布的悬赏,所追缉的,一般都是筑基前中期罪修,虽然实力不弱,但凭宗门弟子的配合,也是能对付的。” “而火佛陀不同,这种杀人如麻,极度危险的罪修,道廷司不敢将任务,发给宗门。” “宗门弟子,大多出身世家,一旦有了闪失,道廷司那边也要被问责。” “更何况,涉及灭门之事,道廷司为了保密,更不会将消息泄露。” “顶多也就是,火佛陀被抓,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发些任务,让宗门弟子帮忙抓些漏网之鱼……” “哦……” 墨画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彩云看了眼墨画,叮嘱道: “你别动歪点子啊……” 墨画一怔。 慕容彩云便道:“你是不是,对火佛陀感兴趣?” “算是吧……” 墨画含糊道。 他也不是对火佛陀感兴趣,主要是对火佛陀的禁术感兴趣。 慕容彩云见墨画目光微亮,无奈道: “追缉火佛陀,是道廷司的事,没有我们插手的余地。” “而且此事凶险万分,若是你落到火佛陀手里,怕是会凶多吉少,你能从火佛陀手里逃一次,未必能逃第二次……” 慕容彩云面露担忧,“所以,千万别冒险,蹚这趟浑水……” 墨画认真思考了下,郑重道: “师姐,你放心!” …… 慕容彩云走后,墨画就在琢磨火佛陀的事。 师姐说的没错,这件事的确太危险了。 但禁术可不好得,功勋也换不到。 更何况,火佛陀的陨火术,还是火系禁术,体内两颗火焰,燃烧澎湃,如同心脏。 这很有可能,是自己研究火球对撞,术式崩溃,灵力聚变的关键。 假如有机会的话,这门陨火术,一定要弄到手! 一旦错过,下次再碰上,就不知要到何时了。 只是一定要足够谨慎。 保住自己的小命。 自己还要给爹娘养老呢! 墨画皱了皱眉,开始认真思索: “可怎么才能得到陨火术法诀呢?” 在道廷司之前,抓住火佛陀? 一旦道廷司抓住火佛陀,哪怕火佛陀供出了《陨火术》的法诀,自己也不可能得到这门禁术。 道廷司不可能把危险的禁术,交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太虚门弟子。 更何况,以火佛陀的行事风格,他大概率宁愿“玉石俱焚”,也不可能交出禁术。 只要火佛陀被捕,这门火系禁术,就会和他一起陪葬。 “在道廷司之前,抓住火佛陀?或者直接杀了火佛陀,搜他的尸?” 怎么杀呢? 靠自己杀? 墨画寻思了下,无奈摇了摇头。 <divclass="contentadv">“不太可能……” 火佛陀为人警觉,个人修为,法术,手段都太强了。 更何况,他还有阴雷子,血樵夫,鬼面煞之流的罪修,当狗腿子。 他那几个狗腿子,也不好对付。 靠自己杀的话,估计要周密准备,提前设伏,崩解一整个一品大阵,才能将筑基后期的火佛陀给宰了。 可自己哪里去找一座一品大阵来崩解? 再者说,一品大阵,耗资如此巨大,崩解掉,杀个火佛陀,实在暴殄天物。 而且火佛陀心机谨慎,即便布下陷阱,他也未必会往里面跳。 所以,只能靠别人杀…… 自己从旁辅助,帮帮小忙。 那么,靠谁来杀? 墨画摸了摸下巴,心中寻思…… 慕容师姐和枫师兄他们,肯定不行。 师兄师姐他们,只有筑基中期修为,尽管是八大门的天骄弟子,但与筑基后期,杀人灭门的火佛陀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能不能赢另说。 一旦失手,怕是还要搭上性命。 慕容师姐关心自己,不想让自己犯险。 自己同样,也不想让帮了自己很多忙的师兄师姐们,承受这种凶险。 他们可没自己这么多的保命手段。 那还有谁呢? 墨画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能凑合着帮忙,杀了火佛陀。 那就是顾长怀顾叔叔…… 金丹境修为,道廷司典司。 身份也合适,修为也足够。 而且顾叔叔似乎也一直想着,将火佛陀绳之以法。 但问题也就在这里,他是道廷司的人,即便抓了火佛陀,拷问出《陨火术》秘籍,于公于私,他都不大可能交给自己。 设身处地地想,假如自己是“顾叔叔”,也是不会把陨火术,交给不知底细的“墨画”的。 自己在他心里,可是“危险”分子。 他是不可能让一个本就“危险”的小修士,去学一门更加“危险”的禁术的…… 可墨画想来想去,实在没有其他选项了。 顾叔叔已经是唯一的人选了。 墨画微微叹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 “先想办法通过顾叔叔,介入道廷司,打听线索,追缉火佛陀……” “然后见机行事,能不能跟在顾叔叔后面浑水摸鱼,把《陨火术》的法诀偷偷弄到手……”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此后墨画还是一如既往上课,修行,陪瑜儿做功课,画阵法,然后抽空打听火佛陀的事。 但慕容师姐说得没错。 道廷司的确不会对宗门,派发火佛陀的任务。 对大多数宗门弟子而言,“火佛陀”这三个字,几乎只能是传闻,是课后的谈资。 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 墨画无奈,只能抽空,去道廷司找顾叔叔。 但道廷司森严,廷司室也不是随便能逛的。 墨画凭着记忆中的路线,还有自己的机智,瞒过了一路上的执司,到了顾长怀的廷司室,却发现扑了个空。 顾长怀外出,缉拿罪修去了。 墨画不知道,顾长怀缉拿的,是不是火佛陀,他也找不到人问,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道廷司里没人,做事真不方便……” 墨画感叹道。 他只能另想办法了。 旬休的时候,墨画有了空闲,就陪瑜儿,回了一趟顾家。 这是瑜儿进入太虚门后,第一次回顾家。 顾家门口,闻人琬早早就在等着,一脸期待。 将瑜儿送进太虚门,虽然是她的主意,但母子连心,她无日无夜,不在担心着瑜儿…… 担心瑜儿修行怎么样,能不能吃好,过得开不开心,更重要的是…… 能不能不受梦魇困扰,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很快,马车停在了顾家门口。 瑜儿跳下了马车,脆生生喊了声“娘”,就撒着小腿,奔到了闻人琬的怀里。 闻人琬拥着瑜儿,见瑜儿皮肤白皙,面色红润,精神头很好,而且入手沉甸甸的,似乎恢复了元气,还胖了一点,喜不自胜。 这便说明,瑜儿在太虚门,开开心心,无病无灾。 也无可怖的梦魇侵扰。 闻人琬看了眼墨画,心生感激。 晚上闻人琬便张罗着一桌子珍馐海味,都是墨画没吃过的。 墨画吃得大快朵颐。 瑜儿也坐在他身边,抱着小碗,学着墨画的样子,小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闻人琬坐在一边,托着脸颊,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目光中透露着温和的笑意。 过了一会,顾长怀就来了。 他似乎是刚从道廷司回来,一脸风尘,但听说瑜儿回来了,还是来看了看。 只是一进门,就看到了瑜儿身旁的墨画,神色就复杂了起来,头皮也微微发麻。 他感觉,麻烦似乎来了…… “长怀,你刚回来,正好也吃点吧……”闻人琬语气温和。 瑜儿则有些拘谨,一板一眼道:“舅舅好……” 顾长怀听着这一声稚嫩的“舅舅”,心都化了,但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地生硬,有一种想表达善意,却表达不出的笨拙。 墨画看着直摇头。 闻人琬看了眼墨画,又看了眼顾长怀,心领神会,便笑着道: “我带瑜儿去外面走走,消消食……” “长怀……”闻人琬看了顾长怀一眼,给了一个锐利的眼神,“你招待下墨画。” 顾长怀嘴里发苦。 闻人琬便牵着瑜儿离开了。 顾长怀叹了口气,坐在墨画对面,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而后无奈道: “你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墨画实话实说道:“也不全是……” 他送瑜儿回来,一是想把瑜儿,送回琬姨身边,让瑜儿见见娘亲,也不让琬姨忧心。 二是免得,瑜儿一人回来,半夜又遭妖魔滋扰,睡不着觉。 而自己也漏掉了一顿神识的“口粮”。 最后一个目的,自然就是顾长怀了。 “说吧,什么事?” 顾长怀叹道。 这小麻烦来了,躲也躲不掉的。 墨画眨了眨眼,小声道:“顾叔叔,道廷司追缉火佛陀,能带我一个么?” 顾长怀就知道他要这么说,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墨画追问道。 顾长怀看了眼墨画,叹道:“年纪太小,修为太低,刚刚入门,最重要的是,伱不是道廷司的人……” 墨画好奇道:“我要是道廷司的人,就可以了么?” 顾长怀心中冷哼了一声。 道廷司的人…… 道廷司哪里是那么好进的。 从下面的执司、典司到上面的副掌司和掌司,都是要经考核,才能录用的。 考核很严,门类繁多,灵根、功法、武学或法术、家世背景,有无案底,三代之内有无嫡系血亲入狱入魔等等…… 道廷司审核极严,要求极高。 更何况,你还是个散修,没身份没背景的,怎么可能入得了道廷司…… 顾长怀敷衍道:“嗯,你如果是道廷司的人,我勉强能考虑考虑……” 墨画默默掏出了一个青铜腰牌。 形制古朴,很低端,但很眼熟…… 顾长怀愣了一下,眉头狂跳。 墨画目光狡黠,但一脸严肃道: “顾叔叔,其实……我也有一个道廷司的身份……” 第635章 内鬼 第635章内鬼 顾长怀的脑袋,像是麻花一样,绞在一起,半天没理清楚。 这腰牌的确是道廷司的腰牌。 墨画这孩子,就算再胆大,也不可能冒着大不违,仿造道廷司腰牌。 青铜,意味着就是编外。 可编外的腰牌,也是腰牌,隶属于道廷司,也不是一般修士能弄到手的。 “你这腰牌,从哪偷来的?” 顾长怀一脸狐疑道。 墨画不悦道:“什么偷来的?这是我们通仙城道廷司的掌司,亲自发给我的!” “通仙城?” 顾长怀想起来了,是墨画出身的,那个离州偏僻的二品小仙城。 以后自己耍赖,拖延,就用这招。 顾长怀一怔,他没想到,墨画突然这么好说话,竟这么轻而易举,就善罢甘休了? 不太可能…… 墨画摇头,“不是。” 墨画差点又把“混功勋”三个字说出口了…… 墨画便顺势改口道: 墨画看着顾长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充满诚挚的信任,“顾叔叔,伱是一百多岁的大人,说话不能不算话!” 不然顾叔叔,就知道自己虽挂着名,但却是个道廷司小混子的事了。 通仙城外的镇妖碑上,还刻着自己的名字呢。 墨画看着顾长怀,一脸你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神情,自信道: “当然是掌司看我年少有为,所以才给我腰牌,让我混……” 顾长怀心中一紧,目光一凝,“你不会到我表姐,还有瑜儿面前,说我的坏话吧……” 这孩子鬼灵精一样,心眼多得很,下次跟他说话,得再谨慎些,不能一时大意,留下话柄…… 关键自己哪里能想到,他一个十来岁的散修,刚入太虚门,手里还偷偷藏着一枚道廷司的青铜腰牌…… 顾长怀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刻在最上面一行,字最大,还镀了金的! 墨画! 大意了。 顾长怀皱眉,“你们掌司,是你亲戚?” 墨画理直气壮道。 他想了想,还是推脱道:“我只说考虑,没说答应……” 你就吹牛吧…… 墨画点了点头,“行吧。” 顾长怀一脸不信。 大妖是自己杀的。 顾长怀眉头直皱。 “……让我为道廷司效力,造福通仙城修士,为修界的安宁做贡献!” “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顾长怀咳嗽了一声,移开目光,拿起酒壶,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随意道:“现在忙,还没考虑好,过几天再说……” 墨画也懒得解释,反正他说了,别人也不信,他都习惯了。 顾长怀不解,“那他凭什么,送你青铜腰牌?” “我造了大福了!” “造福?”顾长怀摇头,“你小小年纪,能造什么福?” 这就是大人的“耍赖”方式么…… “你入赘他们家了?” 墨画学到了。 “不管怎么说,腰牌是我的!我也算半個道廷司的人……” 在领导面前,要表现出一副“积极上进”的样子! 不能说“混功勋”。 以后顾叔叔,还有可能是自己的“领导”。 “没有!” 一时草率,掉这小子的圈套里了,被他的话给套住了。 这两个大字,墨画每次路过,都要瞅上好几遍。 墨画看着顾长怀,沉思半晌,诚实道: “顾叔叔,你也没什么‘好话’,能让我说的吧……” 脾气又不好。 人又有点骚包。 请他帮忙,他也不帮。 还出尔反尔,对自己“耍赖”…… 自己就是想在琬姨和瑜儿面前,说他点“好话”,也无从说起吧…… 顾长怀一愣,随后沉默了,神情有点复杂。 墨画说的,好像是没错…… “是吧,”墨画看了顾长怀一眼,叹道,“你不对我好点,我怎么和琬姨,还有瑜儿,说你的好话呢?” “我若只知你的坏处,那说出来的,可不都是坏话么?” “这也不能怪我吧……” 墨画一脸自己情有可原,无可奈何的样子。 顾长怀眼皮直跳,但想到表姐还有瑜儿,最终只能叹气,“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墨画眼睛一亮,“我想抓火佛陀!” 顾长怀还是不明白,“你一个入门弟子,跟火佛陀较什么劲?” 墨画一本正经道:“我小心眼,比较记仇,火佛陀想杀我,我也不想放过他。” 顾长怀愣住了。 小心眼,记仇…… 这也太“坦诚”了。 不过小心眼,应该不是假话…… 顾长怀一双俊逸的眸子,看着墨画,微微眯起,“还有呢?” “还有什么?” “你抓火佛陀的理由,肯定没这么简单……” 顾长怀笃定道。 不愧是道廷司的典司,真不好糊弄…… 墨画想了想,便道:“假如我帮你们,不,是‘我们’道廷司……抓到了火佛陀,能分点功勋给我么?” “你这么缺功勋?”顾长怀疑惑。 “功勋还有嫌多的么?”墨画反问道。 顾长怀微怔,不由点了点头。 确实。 宗门弟子,修炼资源,修炼法门,一切用度,还有宗门体系的进阶,都依赖功勋。 功勋自然是越多越好。 哪怕道廷司,也是如此。 “火佛陀这件事,没有功勋。”顾长怀道,“这是道廷司的事,不会给宗门发任务。” 毕竟火佛陀是灭人满门,双手血腥的凶徒。 万一宗门弟子,接了任务,鲁莽出手,死在了火佛陀手里,那就麻烦大了。 “不算宗门功勋,那能算道廷司功勋么?” “给功勋就行……” 墨画一副“我不挑食”的模样。 顾长怀叹了口气。 “行吧……” 道廷司的功勋,他总不能克扣着不给。 只是看着墨画一脸开心的模样,顾长怀总觉得有些违和。 墨画这孩子,一颗心里,藏七八个心眼,这事肯定还有其他理由。 顾长怀将有关墨画的事,从头到尾,快速回想了一遍,心中一颤,惊道: “你不会,想偷学火佛陀的陨火术吧?!” 墨画不动声色,默默看了顾长怀一眼: “顾叔叔,你觉得,我学得会么?” 顾长怀仔细打量了一下墨画,松了口气,渐渐放下心来: “也对,你也学不会……” 陨火术是禁术,灵威极强,这便意味着,需要上品灵根,以及浑厚的灵力支撑,才能修行并施展。 墨画这孩子,虽然聪明,但自身的灵根和灵力,不及悟性的十分之一。 学禁术,即便他有这个脑子,也没这块料。 顾长怀沉思片刻,便同意了。 “你可以跟着道廷司混,一起去抓火佛陀,但是要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嗯。”顾长怀一一列举道: “第一,不能耽误你宗门的修行,更不允许请假。只能旬休的时候,来帮帮忙,平日里你别离开宗门;” “第二,你不能动手。火佛陀,乃至火佛陀的一众帮凶,至少都是筑基中期修为,不是你能应付的。你或许侥幸能逃一两次,但只要有一次逃不掉,可能性命就交代在那了……” “万一你有个三才两短,我也不好和表姐交代,瑜儿肯定也会伤心……” “第三,若是外出,追捕火佛陀,你就跟着我,寸步不离,不要擅自行动,肆意妄为……” <divclass="contentadv">…… “嗯嗯嗯。”墨画连连点头。 他要求也不高,打入道廷司,能跟着混就行了。 以后的事,再见机行事吧…… 既然已经“暴露”了自己道廷司的身份,而且与顾叔叔,达成了“互相合作”的“约法三章”,墨画也就不客气了,连忙问道:。 “顾叔叔,璧山城谢家灭门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火佛陀怎么进璧山城的?” “谢家为什么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谢家因为什么被灭门啊?” “谢家被灭门之后,火佛陀又去了哪里?没找到吗?有线索吗?” …… 墨画“好奇宝宝”一样,小嘴哒哒哒哒,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 顾长怀听得头疼不已。 他就知道,这孩子是个大麻烦。 不过已经上了“贼”船,后悔也晚了。 顾长怀放开神识,确定四周无人,这才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皱眉沉声道: “那日你报了案,我便亲自带人,去搜寻火佛陀……” “可峦山城与璧山城的交界,只有些许火焰痕迹,却没有火佛陀几人的身影。” “我又派人四处查了,只是火佛陀几人,却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似乎有人,替他们遮掩了痕迹……” “而数日后,谢家灭门案,就发生了……” “具体的案情,还在查,不太好确定,我只能和你说些大概的东西……” “谢家的阵法,被人动了手脚。” “原本是对外的防御阵法,被人改成了对内的困阵。” “那日深夜,火佛陀突然出现在谢家之中,骤施法术,陨火天降,当即便杀了不少人,点燃了房屋,火势很快蔓延,逐渐扩大……” “而后数十个狠辣的罪修,趁着火势掩杀,屠戮谢家修士……” “谢家遭到袭击,匆忙之间,开启阵法,想借阵法御敌,但却反被阵法困死,逃生无门,葬身于火海之中……” “火佛陀的手段,也极为残忍。” “似乎真如传言那般,火佛陀与谢家,有着深仇大恨,只杀人还不行,还要将谢家之人,剖腹分尸,挫骨扬灰……” “因为阵法隔绝,外面的人,包括道廷司的一众典司和执司,想进进不去,里面的人,想出却出不来……” “就这样,火佛陀当着道廷司,以及整个璧山城修士的面,将谢家满门,尽数屠戮……” 顾长怀说到这里,难掩面容的愤怒。 墨画也心有不忍,默默叹了口气。 “之后呢?”墨画又有些不解,“阵法封闭,成了困阵,困住了谢家满门,那应该也困住了火佛陀,谢家逃生无门,火佛陀同样也逃不掉啊……” 顾长怀面容肃然,“问题就在这里……” “火佛陀灭了谢家,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便消失在了困阵里,璧山城中,根本没有火佛陀的踪影。” “不仅火佛陀,与他一同行凶的数十罪修,同样消失了。” “这些时日来,道廷司搜遍了璧山城,以及璧山城附近的所有仙城,一点蛛丝马迹没有……” “迄今为止,线索也少得可怜……” 顾长怀面容冷峻,有些烦闷。 墨画想了想,问道:“顾叔叔,道廷司请人,推算过因果么?” 顾长怀诧异地看了墨画一眼,“你还懂因果?” 墨画矜持道:“懂一点。” 顾长怀没在意,只摇了摇头,“请过,算过,但算不到,说是痕迹被遮掩了……” 随即顾长怀有些不悦,“依我看,他们就是学艺不精,找了个借口推脱罢了……” “更何况这年头,还讲什么天机推演,因果预判?不过是故弄玄虚,糊弄人的的东西罢了……” 墨画闻言,便知道了,顾家应该是没有“天机算法”的传承。 他们家,是“天机因果”中的“笨蛋”。 墨画也懒得解释。 天机莫测,因果晦涩,解释起来很麻烦的。 墨画只顺着他道:“是的,是的。” 顾长怀虽然不懂天机衍算,但直觉敏锐。 他总感觉,墨画看自己的目光,带着点同情,像是在看一个“笨蛋”…… 墨画见顾长怀有些面容不善,连忙转移话题: “顾叔叔,还有其他线索么?” 顾长怀被他打岔,果然分了心,忽略了自己在墨画眼里,是个天机“笨蛋”的事…… “没了,就这么多线索了。”顾长怀道,“所以你也别缠着我了,回宗门好好修行去吧……” 顾长怀想把墨画这个“小拖油瓶”给甩了。 墨画见状,便道:“我有个线索!” 顾长怀不信,哼了一声,“你能有什么线索?” “你不信,那我就不说了。” 墨画低头,开始对付自己碗里的鸡腿。 这只鸡腿,似乎是什么锦鸡上的,又大又嫩,味道也很好。 顾长怀被墨画一晾,心情有些复杂。 问吧,显得自己没面子。 不问吧,万一真的是重要的线索呢? 这孩子虽然会“吹牛”,但这种关键的事上,似乎也不会说假话。 顾长怀沉思片刻,只能无奈叹气。 还是火佛陀的案子要紧。 “我信,你说吧……”顾长怀叹道。 墨画也不卖关子,直接道: “花郎君!” “花郎君?”顾长怀皱眉。 “就是那个采花贼,”墨画解释道,“我碰火佛陀之前抓的……” “我听火佛陀他们,喊花郎君‘花六郎’,想必他们是认识的,而花郎君之所以在峦山城出没,估计就是为了,跟火佛陀去灭门……” “但去之前,因为修采补功法,邪瘾犯了,欲火焚身,又不能在璧山城下手,这样会打草惊蛇,所以才会在璧山城附近的峦山城,挑女子下手……” 顾长怀皱眉道:“你怎么不早说?” 墨画理直气壮:“你早也没问我啊……” 更何况,报案的时候,花郎君已经落网了,被押入了道狱,等于已经“伏首”了。 墨画下意识,就把他给忽略掉了。 现在没线索了,墨画想了许久,这才又把“花郎君”从记忆里,给拎了出来…… 顾长怀点头,“事不宜迟,我这便去一趟峦山城。” “不是在乾学州界的道狱里么?” 顾长怀摇头,“当地的案子,手续没结清,一般是不会转交的……” 墨画想了想,便道:“我也去!” “不行。” 顾长怀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行吧,”墨画也不强求,只淡淡道:“那你问他的时候,有不明白的,再跑回来问我吧……” 顾长怀皱眉,“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花郎君,是‘我’抓的!” 墨画又强调了一遍。 顾长怀一窒,无奈道:“行吧,你也跟着。” 墨画两眼一亮,“嗯嗯。” 于是顾长怀和闻人琬说了下,要带墨画,出去一趟。 闻人琬有些奇怪,不知道顾长怀带墨画外出,能有什么事。 但见顾长怀一脸不愿,墨画却神情雀跃,想必对墨画而言,不是什么坏事,便点了点头,叮嘱道: “路上小心些。” “照顾好墨画……” 闻人琬又嘱咐了一遍。 “是。” 顾长怀叹气。 之后墨画跟顾长怀一起,乘着顾家的马车,一路风驰电掣,连夜赶到了峦山城。 进了峦山城,入了道廷司。 顾长怀出示了典司腰牌,一路畅通无阻,进入了峦山城地下的道狱。 只是找到花郎君的时候,顾长怀面色一寒,墨画也目光一凝。 花郎君…… 待在牢里,气息寂然。 已经是个死人了。 死得无声无息。 墨画抬头,看了眼森严潮湿,暗无天日的道狱,压低声音,悄悄对顾长怀道: “顾叔叔,你们道……不是,咱们道廷司,是不是也有‘内鬼’啊?” 顾长怀面寒如冰,不发一言。 第636章 葬土艮山 第636章葬土艮山 花郎君死得自然而然,没有任何人为干预的痕迹。 他被抓进道廷司,受了刑,一番审问之后,就被丢进了道狱。 此后就仿佛没这个人了。 锁链加身,没吃没喝,伤势渐重,没人再看他一眼,没人再跟他说过一句话,他就这样“自生自灭”了。 即便死了,似乎也没人知道。 甚至,都没人收尸。 但这明显,不符合道廷司的规矩。 所以墨画才觉得,道廷司里,是不是出了内鬼,这样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在森严封闭而暗无天日的道狱里,杀了花郎君灭口。 而花郎君身上,显然就有火佛陀的线索。 顾长怀的脸色很难看。 那几个执司,满脸惶恐,作揖俯首: “典司恕罪,这我们实在不知……” 这一瞬间的功夫,神识异变,竟被察觉到了。 师父的天机衍算,倒还好些,只是沾的因果大了些,表面上还是正道的手法。 但有一点,墨画可能说的没错。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世间,修诡道神念的,除了师伯,估计也没旁人了。 “错觉么……” “提审之后,便没人管他。” 但他明明感觉到了,那一丝危险的诡道的气息…… 况且,这两個道狱执司,还真就未必知道什么内情。 免得被有心人,看出底细…… 疏忽大意,没注意,致使一个“必死”的死囚,提前一些时日死了。 他感觉,墨画刚刚的气息突然变了,变得十分诡异,而且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奥的意蕴。 墨画心中引以为戒。 这本就不算什么大过。 “顾叔叔,怎么了?” 便在这时,墨画转过身来,眼中漆黑的诡色一闪而逝,重又变得清澈而通明。 “下官一时疏忽大意,没注意到这罪修的死活,请典司恕罪!” 只不过是在他人控制下的“疏忽大意”。 他们口中的“疏忽大意”,很有可能,真的只是疏忽大意。 “还是我疑心太重了……” 又像是,他的神识,在发生什么异变。 不愧是道廷司的典司。 言语之间,说是“恕罪”,但却全是推脱。 看来在金丹境以上的大修士,尤其是大州界道廷司的典司面前,这种天机融合,窥视因果的手段,还是要谨慎点用。 顾长怀心中惊疑不定。 顾长怀眼皮微跳。 顾长怀虽生气,但也很难拿他们怎么样。 他唤来道狱中几个主事的执司,厉声问责。 墨画眨了眨眼。 顾长怀皱眉思索,忽而心中一颤,猛然转身,看向旁边的墨画。 甚至包括上次,瑜儿那件事…… 墨画还是之前的那个墨画,眼神清澈,又如潭水一般,光泽内敛,看不见底。 花郎君若是论罪,必是死罪。 像是被什么附身了…… 就算报上去,也顶多是斥责几句,罚些俸禄。 他刚刚的确趁着顾长怀走神,不知在思考什么的时候,偷偷以诡衍算法融合,窥视了一下花郎君的因果。 但师伯的天机诡算,就不同了。 道廷司里,有些人,怕是真的不太干净……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死了。” 顾长怀眉头紧皱。 万一自己被当成“小诡道人”,那就不得了了。 见顾长怀仍旧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似是疑心未消,墨画便“先下手为强”,抢先问道: “顾叔叔,你看出什么来了么?” “这花郎君,是怎么死的?” “谁杀了他?” “会不会是……” 墨画挑了挑眉,看了眼旁边的两个,道狱主事的执司。 两个执司,立马冷汗直冒,纷纷对顾长怀道: “顾典司!” “我们虽有疏忽,但这罪修之死,真的跟我们没关系……” “我们怎么敢知法犯法,在道狱杀人……” “顾典司,您千万明鉴!” “顾典司……” 顾长怀被两人一吵,思绪一断,便忘了纠结墨画的事。 “好了。”顾长怀目光一冷,扫视两人,“此事按规矩办,该罚则罚,你们下去吧。” 两人不敢忤逆顾长怀,纷纷行礼道:“是。” 而后两人便退下了。 顾长怀想跟墨画说什么,可抬了抬头,看了眼道狱阴沉封闭的屋顶,摇了摇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出去吧……”顾长怀道。 “哦。” 墨画便跟顾长怀,离开了道狱。 只是离开之时,墨画又悄悄回头,看了眼死去的花郎君。 这个花郎君,生前粉面如花,英俊倜傥,流连温柔乡,不知采补了多少女子。 死后却无人知晓,徒留褴褛的衣衫,和一身肮脏腐烂的皮囊。 果然世间万象,皮肉欢愉,皆是虚妄。 还有…… 花郎君死得太自然了。 没有一点人为干预的迹象。 适才自己瞳孔漆黑,诡衍融合,都没能看出一点因果痕迹。 这个杀人的手段,极其高明。 “遮掩因果的最好方式,就是顺其自然,不沾因果……” 墨画心底默默记下了。 “要好好学学……” …… 离开道狱后,顾长怀面沉如水。 他想了想,便命人将花郎君的一些遗物,证物,还有储物袋,全部送来。 而后他一个人,选了一个安静的廷司室,自己翻看着。 墨画在他旁边,凑着脑袋,也想瞅瞅。 顾长怀见状,却连忙将东西盖了起来,摇头道:“你不能看。” “为什么?”墨画问道。 “你年纪还小……” 墨画不明白。 顾长怀见墨画是真没明白,叹了口气,提醒道: “花郎君是采花贼……” 他这储物袋里,什么房中术,春宫图,采补功,鉴花录……一堆低俗下流,少儿不宜的东西…… 肯定不能给墨画看。 不然他要学坏。 墨画恍然,也想起来了,自己当时抓到花郎君的时候,储物袋里的这些东西,慕容师姐也没让自己看。 “行吧,不看就不看……” 墨画就趴在一边,盯着顾长怀。 顾长怀被墨画看得不自在,便有些不悦道: “你看着我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在查案呢……” 墨画竖起了三根手指: “约法三章!” “第三条,若是外出,就跟着你,寸步不离,不要擅自行动,肆意妄为……”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墨画理直气壮。 顾长怀头一疼。 大意了,自己一时不慎,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孩子,心眼转得也太快了…… 一丁点的空子都能钻。 “行吧……” 顾长怀无奈,索性不管墨画,自顾自翻看花郎君的储物袋,在里面找着线索。 这储物袋,是道廷司封存的。 外面的修士,接触不到。 道廷司内部的修士,若要动手脚,也必然会留下痕迹。 目前来看,里面的东西,还没人动过。 顾长怀凭借多年道廷司办案的经验,一件件仔细地翻看,留意着蛛丝马迹,寻找着可用的线索。 可这里面,大多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顾长怀越看越烦。 终于,当他看到一枚玉简时,神情一震,目光之中有一丝了然。 不能看储物袋,但是能一直盯着顾长怀看的墨画,也瞬间捕捉到了,顾长怀脸上的这丝情绪的变化。 墨画眼睛一亮,“顾叔叔,有线索了么!” 顾长怀刚想点头,忽而又摇了摇头,将那枚玉简,收在了身上,淡淡道:“没有。” “我看到了!”墨画笃定道。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伱目光变了,”墨画道,“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divclass="contentadv">顾长怀头皮发麻,心里不由腹诽: 墨画这个小鬼,肯定是被哪个老妖怪夺舍的。 小小年纪,精明得跟鬼一样。 但顾长怀还是嘴硬道:“我说没有就没有。” “行吧。”墨画叹道。 他堂堂一个金丹境的道廷司典司,不顾颜面,耍起无赖,自己一个小小修士,又能怎么办呢? 墨画只能退而求其次,问道: “顾叔叔,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顾长怀不假思索道:“花郎君死了,线索‘断’了……” 随后见墨画一脸质疑地看着自己,顾长怀咳嗽了一声,移开了目光,嘴里轻松道: “我们可以打道回府了。” 墨画点了点头,“那顾叔叔,你先回去吧。” “嗯。”顾长怀颔首,忽而一怔,“你不回去?” “我还有事。” “什么事?” 墨画也不隐瞒,“我想去璧山城,看看被灭门的谢家。” 顾长怀皱眉,“谢家沦为焦土,被道廷司封了,你进不去。而且现在的璧山城,有些危险,你不能去。” 墨画小声道:“那要不,您带我去?” “不行。”顾长怀拒绝。 “那我自己去,”墨画道,“你回去,跟琬姨说一声,就说我不回顾家了,去了璧山城之后,我自己就回宗门了。” 墨画一脸淡定,但目光狡黠。 顾长怀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 墨画这小子,是在威胁自己。 自己把墨画这小子带出门,要是没把他带回去,必然会被表姐责备,还会惹得表姐担心。 自己是一定要把他,完好无损地,带到表姐面前的。 而且,他若不愿回去,自己也不好用强。 不然对话,强行把他掳回去,他一告状,表姐那里,自己更没法交代了。 毕竟明显上,他是上官家的“小恩人”,不能不尊重。 所以这趟,只能由着他,他去哪里,自己跟着去哪里…… 顾长怀恨得牙痒。 墨画一脸从容,等着顾长怀答复。 顾长怀沉思良久,终于妥协了,“行吧,我带你去,但是说好了,去了璧山城,你就跟我回顾家,别再动其他小心思。” “嗯嗯!”墨画笑眯眯道,“一言为定!” …… 天色已晚,不宜动身,两人便在峦山城的客栈,休息了一晚。 次日天明,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启程出发,离开了峦山城,前往附近的璧山城。 这是墨画第二次进璧山城。 悬崖横断,壁立千仞,山岭交错。 多数洞府建筑,依陡峭的悬崖而建,看着奇绝而壮阔。 但城内的氛围,却有些压抑。 路上行人来往,皆缄口不言,神色也都忐忑凝重。 火佛陀当着道廷司,以及全城修士的面,屠戮了谢家满门修士。 让谢家沦为一片火海,满门断绝,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璧山城多少有些人人自危。 顾长怀的神情,就更难看了,一路上铁青着脸,恨不得立马就将火佛陀一众罪修斩首示众。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谢家府邸的遗址。 入目一片废墟,满目焦土。 谢家以外的地面上,嵌入了一道道地砖。 这些地砖,上面画着阵法,首尾衔接,撑起一层淡淡的,无形的屏障,将沦为一片焦土的谢家,封闭隔绝了起来,不允许外人进入。 这是道廷司的警戒阵法。 “你就在外面看。”顾长怀道。 墨画不同意,可是没办法,便只能隔着警戒的阵法,往里面瞅了瞅。 这一看,便见了一些端倪。 虽然已经一片焦黑,但谢家的外围,还是残留着阵法的痕迹。 “二品金土艮山复阵……” 墨画喃喃道。 顾长怀听了这阵法的名字,不由一怔。 墨画继续看,同时放出神识,没再用诡算,而只是动用了衍算,推衍着阵法残留的灵迹,嘴里低声嘀咕着: “谢家外围……” “原本是……二品金土艮山复阵,五行金土和八卦艮山复合的防御阵法……” “但是,阵纹被人改了……” “只改了金系阵纹,其他的没改……” “不是……是通过金系阵纹的改动,使土系阵纹,阵式变更,效果更迭……” “二品金土艮山复阵,就变成了……” “二品‘葬’土艮山复阵……” “这门困阵,将谢家满门,埋葬在了自己的家中……” …… 顾长怀越听越心惊,语气肃然道: “你是听谁说的?” “什么?”墨画微怔。 “谢家阵法的事……”顾长怀一脸凝重。 墨画疑惑道:“这种东西,还用听说么?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么……” 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长怀转过头,看了眼面前黑黢黢的焦土。 一眼看出你个大头鬼? 这怎么看出来? 乌漆抹黑的,全是残渣,什么都被烧了,这能看出来什么? 顾长怀心中有些难以置信。 墨画说的,跟道廷司勘验出来的内容,基本一分不差…… 区别就是,道廷司这边,是请了好几位二品阵师,从早到晚,勘验了足足三日,又仔细比对,这才从一堆废墟中,还原了这些阵法的变化。 也因此,知道了谢家的阵法,究竟被动了什么手脚。 但是墨画…… 他就走过来,看了那么一眼…… 甚至隔着警戒阵法,都没走进去看,就全都看出来了? 顾长怀心情复杂。 事实虽摆在眼前,但常识又使他拒绝相信这种离谱的事。 “你……真的是看出来的?” 顾长怀皱眉问道。 “那是当然!”墨画一脸自豪,”我可是太虚门的弟子!” 更何况,自己还跟着荀老先生学阵法。 这些时日,一有功勋,就去功勋阁换阵法学,二品阵法不知学了多少。 有了荀老先生教导,以及太虚门历代前辈收录的,深厚的阵法传承支撑,墨画现在的阵法根基,比以前更牢固了。 他现在已经算是,有着真正大宗门底蕴的二品阵师了! 不过有实无名,还没定品罢了。 顾长怀眉头皱得更紧。 这跟太虚门,有半根毛的关系吗? 太虚门又不是以阵法立宗的宗门,门下的弟子,哪里来的这种离谱的阵法造诣? 就算是阵法立宗的宗门,也不可能! 更何况,你这入门,还没满一年呢…… 你能学到多少东西? 顾长怀盯着墨画看了几眼,忽而心思微动,问道: “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墨画吃了一惊,“真的?” 顾长怀点头。 墨画有些狐疑。 顾叔叔……有点反常…… 本来自己想进谢家看看,他不让。 现在自己没说,他倒主动让自己进去看了。 不过这种好事,他也来者不拒。 “好!”墨画点头道。 顾长怀取出一枚的金色腰牌。 这枚腰牌,纯金制成,典雅华贵,比墨画自己那枚寒酸的青铜腰牌,一看就要贵重不少。 墨画看着有些眼馋。 不过现在也只能看看。 顾长怀手执金制腰牌,在警戒阵法上,轻轻划了一下。 一层无形的,淡淡的屏障,便被打开。 “走吧。” 顾长怀率先走了进去。 墨画犹豫了下,也迈开脚步,随着顾长怀,越过警戒阵法,走进了满门被杀的谢家。 他的脚步,刚一踏下,踩在鲜血被焚干的焦黑地面上。 忽而耳边惨叫声响起。 这道声音,十分凄厉,含着无边的痛苦。 青天白日之下,墨画目前一片朦胧。 黑夜中的火海乍现。 火海之中,有着密密麻麻的身影,他们奔跑,挣扎,痛苦嘶吼,宛如在地狱受苦的冤魂。 一个个神色狰狞的刽子手,举起屠刀,在屠杀,在肢解,在狂欢。 一柄柄刀刃,刺进血肉,划开胸膛,剖开腹部,取出一颗颗血淋淋的内脏…… 火海沸腾,血与火交融。 人面狰狞,如妖魔乱舞。 而那些惨死之人,宛如被屠宰的牲畜…… 第637章 孽变 第637章孽变 墨画瞳孔一缩。 这是……谢家灭门之日的景象? 是谢家修士,被屠戮焚杀,苦痛惨死之后,于此地残留下的魂魄记忆? 是残魂的神念? 光天化日之下,眼前一片火海。 墨画强忍着不适,凝神看去,想将这场残忍的“屠宰”,看到最后…… 他想知道,谢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血火交融的屠戮,仍在继续。 妖魔般的罪修,狞笑着举起屠刀,宰杀猪牛一般,将谢家修士,一一砍死分尸。 谢家修士被杀后,尸首被聚集在一起…… 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运转了起来。 与此同时,它们的肢体,开始变形。 它们不再是人,而像是“吃”人的…… 自己的“天机衍算”之法,是基于师父的教导,自己尝试着,瞎摸索出来的。 墨画皱眉,瞳孔漆黑,诡念附身,施展天机衍算,继续窥视。 似乎是感知到了墨画的窥视,火海骤然暴涨,火光猩红如血,迎风升腾,将屠杀之人和惨死之人,全部包拢,隔住了墨画的视线。 而墨画也没有能力,“看破”这片火海。 因果仿佛有一瞬间的错乱。 它们像是被焚烧后,只余灰烬的薪柴。 便在这时,墨画心中一悸。 这些谢家残尸,有了动静,它们似是饱含不甘,挣扎着,狰狞着,怪异地,又站了起来。 它们已经“死”了,却以“孽”的形式活着。 似乎接下去的事,是禁忌。 血色突然浓烈,火海蔓延,将眼前的一切,都遮住了。 火海骤然沸腾。 它们似乎,被榨干了一切。 一副温和而宠溺的面容,又浮现在脑海…… 而很快,火海消退。 墨画不管,继续看去。 随意丢弃,无人在意。 火苗蔓延如蛇,对着墨画张牙舞爪,似乎在示威。 像是被宰杀过,血液流尽的牲畜。 墨画皱眉不解。 地面上,诡异的虚影交叠,重又出现了,被“分尸”惨死后的谢家修士,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足有数百具。 或者说,还没来得及正式教自己…… 毕竟真正的天机衍算,师父没正式教过自己。 谢家的修士,也全都不见了,仿佛从血肉到神识,都被彻底“蒸发”了。 一丝孽变骤生,景象忽变。 他看到火佛陀等狰狞的罪修,已然消失。 “妖魔?!” 墨画的视线清晰了些。 很快,孽变的气息加重,一股扭曲的气息,荡漾开来…… 所以视线根本无法穿透火海表象,窥视到真正的因果。 耳边的惨叫和哀嚎声,也如同被撕裂一般,断断续续。 墨画叹了口气,知道这是遮掩因果的力量,太过强大,而自己衍算的火候,又根本不够。 之后的场景,忽然变得模糊。 但它们没有擅自冒犯墨画。 衍算阵法还好,衍算天机,就捉襟见肘,逊色了不少。 原本是人的“手脚”,渐渐变成了牛的前肢,马的蹄子,恍如非人的“牲畜”…… 而它们,也成为了一种妖异的罪恶的“孽”物。 墨画心中微痛。 是有某种存在,掩盖了因果,不让墨画看到,屠杀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墨画心中惊悸。 那些垂涎瑜儿,使瑜儿遭梦魇缠绕的,畸形怪状的妖魔,又浮现在脑海…… 墨画仔细看去,心中默默对比了一下,又目光一凝。 “不是……” 两者似乎很像,但并不是一个东西。 瑜儿梦魇中的那些妖魔,是妖祟的爪牙,是邪念的化身。 其存在本身,是一种“念体”。 而眼前这些谢家修士的“畜”化,更近似天机的异变,因果的孽化。 更像是…… 道孽?! 墨画心中一寒,目光沉重。 他能感觉到…… 尽管孽变的迹象,十分微弱,规模也很微小,但眼前的一切,的的确确,是“大道孽变”的征兆。 就在墨画皱眉沉思之时,这些孽变后的,半人半畜的“妖魔”,忽而双目血红,看向了墨画。 它们含恨而死,想择人而噬。 而墨画,便是处在此因果层面中的,唯一一个“人”。 这些“妖魔”扭曲着,挣扎着,站起身来,而后一个接一个,目露凶残地看向墨画。 墨画伫立原地,神色平静。 刹那之间,杀机汹涌。 这些“妖魔”嘶吼着,咆哮着,手脚四蹄并用,张开血盆大口,向墨画冲来。 墨画默默看着它们,神情带着一丝悲悯。 与此同时,墨画的身后,血海升腾。 一座尸山,骤然浮现。 漫山遍野,尽是狰狞的行尸铁尸。 一尊高大威严的孽变的尸王,双目猩红,气息可怖,君临于无数群尸之上。 孽化的非人的,想吞噬墨画的妖魔,纷纷惊惧止步。 尸王目光冷漠。 这些仅有一丝孽变征兆,数量也只有几百的妖魔,在它眼中,不过一群蝼蚁。 片刻之后,尸王仰天震吼。 无数群尸沸腾,数百妖魔惊恐。 而后血染天空,漫山遍岭的行尸,直接冲杀而下,如同汹涌洪流,只一個照面,便将这些“孽化”的妖魔,彻底席卷撕碎,镇杀殆尽。 谢家这一丝孽变的征兆,也被彻底抹杀。 可杀了孽变“妖魔”之后,尸群激发了凶性,纷纷仰天嘶吼,杀意漫天。 尸山上的血海,越发猩红。 道孽的气息,也越发深重。 遮天血海之下,尸王的气息越来越暴虐。 它狰狞的双目越来越红,隐隐有挣脱束缚,进一步孽化的迹象。 便在这时,一声清脆,但不容置疑的命令声响起。 “退下!” 原本躁动不安的尸山,瞬间安静下来。 尸群纷纷俯首,不敢出声。 尸王猩红的双目,浸透着彻骨的杀意,涌动着暴虐的凶性,死死盯着墨画,盯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小主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墨画目光漠然,与尸王对视。 这道目光,澄澈剔透,又蕴含了“上位者”,不可抗拒的威严。 目光中的意思似乎是,“别让我说第二遍”。 尸王触及墨画的目光,瞬间勃然大怒。 它刚想反抗,可烙印在身体深处的印记,又猛然作痛,它的身上,淡蓝色的灵枢阵纹,宛如大道法则,因果锁链,将它死死缠住。 尸王心中惊惧,只好作罢。 它的双目,仍旧透着凶残与桀骜,但身体又诚实地“臣服”了。 血海收拢,僵尸回巢,尸山渐隐。 唯有尸王,消失之前,仍以可怖且凌厉的眼眸,看了墨画一眼…… 仿佛在说:“我还会回来的……” 此后尸山血海彻底退去,因果罪孽消散。 谢家的一丝孽变,也被抹杀消失。 肆虐的火海也渐渐熄灭…… 墨画只觉得眼前又是一片朦胧,火与血的红色褪去后,取而代之的,是白日刺目的日光,让人恍惚,睁不开眼…… …… “墨画?” “墨画!” 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 墨画愣了下,缓缓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顾长怀旁边。 顾长怀皱着眉头,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见墨画醒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这孩子要真出个三长两短,他回去真没办法,跟表姐还有瑜儿交代。 可随即他又疑虑重重。 适才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墨画刚进了被灭门的谢家,神色便是一震,脸色一阵苍白,而后双目失去焦距,两眼一闭,就晕过去了。 似乎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而且更诡异的是,墨画晕倒后,整个谢家的气息,忽然变得阴森压抑起来。 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渐渐异变…… 邪祟在滋长。 青天白日之下,却有着透骨的寒意。 即便是金丹境的顾长怀,都觉得胸闷气短,心中一阵惊悸。 而当墨画睁开眼,一切又都消失了…… 顾长怀看着墨画,目光凝重地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divclass="contentadv">墨画揉了揉眼,缓缓坐起身来,同时在脑海中,将此事的因果,快速地回想了一遍。 火海……谢家……屠杀…… 被火海笼罩的,看不清的谜团…… 大道孽变的迹象…… 这些好像都不能说。 一旦说了,会给自己惹大麻烦。 尤其是“道孽”的事,这可是道廷的禁忌…… 墨画想了想,便道: “我阵法学得太刻苦了,画得太多了,神识消耗过度了,所以偶尔会晕倒,过一阵就好了……” 顾长怀一听,就知道墨画在胡扯。 之前还精神奕奕,一双眼睛活灵活现,忽闪忽闪的,怎么可能突然间,神识就消耗过度晕倒了? 这小子肯定是有些话,不想说出来…… 顾长怀深深地看了墨画一眼,问道: “那这谢家,你还看么?” 墨画点头,“要看。” 顾长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而是带着墨画,花了一个时辰,将一片破坏,遍地焦黑的谢家,逛了一圈。 整个谢家,都被付之一炬。 所有东西,都成了焦灰。 逛了一整圈,墨画也没有再发现什么异常。 偶尔发现一点线索,但这些东西,顾长怀早就知道了。 顾长怀修为深厚,经验丰富,观察敏锐,还有作为典司的直觉。 除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无法捉摸的,天机因果之事以外,墨画能发现的,顾长怀肯定早就察觉了。 一些墨画发现不了的,顾长怀同样能看出来。 在搜查办案这块,顾长怀还是极为专业的。 墨画随顾长怀,将谢家大致走了一遍,到处看了看。 火佛陀他们,手脚很“干净”。 谢家从人到屋,烧成了一片焦土,也因此没有留下多余的痕迹。 除了他见到的那片火海中的景象外,的确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墨画有些遗憾。 顾长怀见墨画失望的神情,并不意外。 道廷司将谢家,里里外外搜查了好多遍,真有什么东西,也早就被发现了。 不可能等着墨画来看出什么。 “回去吧……” 顾长怀淡淡道。 他想把墨画带回顾家,安然无恙交给表姐,这样他也省事些。 免得带着这小鬼乱跑的时候,横生枝节,再发生什么意外。 就像刚才那样…… “嗯。”墨画点头。 他没发现什么,也只好先回去了。 只是转身离开时,墨画忽而一怔,转头又看了眼谢家的废墟,眉头渐渐皱起。 顾长怀有些错愕,问道:“怎么了?” 墨画斟酌片刻,缓缓道:“顾叔叔,你有谢家的修道建筑图么?” 顾长怀颔首道:“有。” “能给我看下么?”墨画道。 顾长怀目光微沉,“你要做什么?” 墨画道:“我找个地方……” “找个地方?” 顾长怀皱眉,略作沉思后,没有多问,而是点了点头: “行。” 顾长怀找了一处稍微干净点的地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副图来,铺在地面,对墨画道: “这便是谢家府邸的建筑图……” 图上标注着谢家府邸的地形,建筑,以及建筑上所用的阵法等等…… 这种图,墨画很熟。 他一点点,专心在建筑图上翻找起来…… 在适才浮现的火海景象中,火佛陀杀人后,将谢家修士的尸首,集中放在了一起。 之后关键的场面,被火海笼罩,遮掩了因果,墨画看不到。 但他虽看不到大火遮掩下的秘密,不知道大火之中,火佛陀杀人之后,究竟做了什么。 但他隐隐约约,还记得附近的场景。 这些场景,明明就在谢家之内。 可是他刚刚逛了一圈,都没发现记忆中类似的景物。 “应该是有个地方,自己忽略掉了……” 墨画在脑海中,将火海中的景象,一遍遍回想,而后对照谢家的地图,找类似的地方。 终于,墨画眼睛一亮。 建筑图之上,谢家后院的一角,有个隐蔽的阁楼,阁楼前有片空地,比较空旷,周围有厢房,有栽花的盆鼎。 整个格局和陈设,都和自己记忆中的场景,十分吻合。 墨画伸手,指着地图上的那个阁楼庭院,“顾叔叔,我们去这里看看。” 顾长怀诧异地看了墨画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而后两人便按照图示,沿着面目全非的道路,踩着一路灰烬,来到了那处阁楼所在。 阁楼四周坍塌,焚毁的木梁墙壁,倾颓而下,将路堵住了。 所以墨画之前没发现。 顾长怀取出一把纸扇,随手一挥,一股灵力激荡开来,扫清了道路。 墨画继续往里走,便走到了阁楼前的庭院里。 此地偏居一角,僻静而隐蔽。 阁楼同样被烧毁了,而且似乎此处火势更大,残留的建筑残骸也更少。 庭院一片荒芜,入目仍是焦黑一片,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两样。 两人搜查一番,没找到什么线索。 顾长怀回头看了眼墨画。 墨画皱眉,沉思许久。 “什么痕迹都没有……” “不应该啊……” 墨画放开神识,虚白之中,同样一片虚无,只有废墟残留的火系灵力,此外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没有么?” 墨画眉头皱得更紧,忽然他一愣,忍不住嗅了嗅鼻子。 “顾叔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顾长怀也轻轻嗅了嗅,皱眉道,“焦味?” “不是……” 墨画说道,随后他又嗅了嗅,目光微凝。 “很淡……” “清冽,但有点异味,似乎带点粘稠,很润……” 一旁的顾长怀有些无语,皱眉道: “你确定你说的是鼻子闻到的气味,不是尝在嘴里的味道?” “藏在嘴里的……味道?” 墨画一愣,猛然一惊。 他想起来了! 这是…… 金色骨髓的味道?! 羊角奉行……神念之髓! 这是……邪神的气息?! 墨画精神一振,翘起鼻子,又嗅了嗅,然后循着这丝神念的“气味”,找到了庭院的一处角落。 墨画又嗅了嗅,然后翻了翻,便从角落里,翻出了一堆焦黑的残渣。 顾长怀上前看了看,也闻了闻,甚至用神识看了看,最后神色有些失望: “普通的残渣,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不知,是什么东西烧焦的……” 墨画摇头,一脸凝重,“这个不普通!” 他在上面,闻到了“邪神”的味道。 不过他也不知道,这团黑漆漆的残渣,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也分辨不出。 但这些东西,肯定非同一般。 这是大火遮掩下的真相,是某些未知的存在,遮掩因果后,余留下的残骸。 里面很有可能,便藏着惊人的秘密。 顾长怀见一向天真,目光狡黠的墨画,十分罕见地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也不由重视了起来。 他取出一个储物袋,将这些残渣,分成两份,小心封存了起来。 “我带回去,找道廷司负责勘验的查查看,这些残渣,究竟是什么的残留……” 是灵器,灵物,丹药,还是…… 人的血肉。 墨画点了点头,又问:“如果查出来了……” 顾长怀叹了口气,“查出来了,我告诉你。” “嗯。” 墨画抬头看了看被焚化灭门的谢家。 屠灭满门,毁尸灭迹。 因果遮蔽。 孽变的痕迹。 还有…… 漆黑残渣上邪神的气息…… 墨画皱紧眉头。 他原以为,这只是以火佛陀为首的,一众罪修的一次,惨无人道的恶行。 但现在看来,这里面的水,或许很深很深…… …… 第638章 传书 第638章传书 谢家的府邸,该看的看了,该找的也找了。 此间事了,谢家也非久留之地。 墨画便跟着顾长怀离开了。 走到门口之时,墨画忽而又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壶酒。 只是他这酒是果酒,不太合适。 墨画便抬起头,问顾长怀道:“顾叔叔,你有烈酒么?” 顾长怀一怔,点头道:“有。” 而后他也没多问,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翡翠酒壶,递给墨画。 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 墨画将一壶烈酒,洒在谢家门口。 墨画心中默然道: “好好安息吧……” 顾长怀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桌案,沉思片刻后,心中渐渐有了打算…… 墨画两人,也终于回到了顾家。 而且似乎…… 谢家那些被当成“牲畜”一样屠杀,惨死之后,又畸形孽变的身影,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回去的路上,墨画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皱眉沉思: 火佛陀为什么要杀了谢家满门? 杀了谢家满门之后,他又做了什么? 黑色残渣是什么? 上面为何会有大荒邪神的气息? 这件事,又跟号称“大荒之主”的邪神,有什么关系? 献祭? 墨画原以为,只有在贫苦之地,底层修士受到迫害,绝望与罪孽孵化,才会滋生“道孽”。 墨画便放空思绪,躺在软软的毯子上,看着马车外的风景,什么都不去想。 他答应了谢家那些惨死的修士,要让火佛陀下去给他们陪葬。 他带着墨画,本是无奈之举,但没想到,墨画竟真的出人意料,找出了一些,自己这个道廷司典司,都没能看出的线索来。 天色渐晚,日头西沉。 是乾学之地,天机算法没落,没修士能算到。 …… 闻人琬在门口等着,见到墨画虽有倦色,但手脚俱全,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是因为他年纪小,孩童心性未泯,所以思维异于常人? …… 既然这样的话…… 先从抓住“火佛陀”开始…… 但没想到,修道求学盛地,繁华昌盛,锦绣升平的乾学州界附近,竟然也有道孽的征兆。 就像那片火海,掩盖了火佛陀的一些行迹,道孽的事,也被人盖住了? 墨画眉头紧锁,越想越觉得蹊跷,脑海中的谜团越来越多,思绪也一团乱麻…… 他发觉,自己不能再将墨画,当成一个单纯的,十来岁的孩子来看了。 瑜儿那件事也是。 这回是神识真的有些消耗过度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孩子,很有可能,真的能看到一些,寻常修士看不到的,未知的隐秘…… 另一边,顾长怀也在默默看着墨画。 墨画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还是他本人聪颖,心思细腻,神识敏锐? 这个孩子…… 根本没人意识到。 是其他缘故…… 又或者…… 虽然谢家的修士都已死了,从肉身到残魂都消亡了,什么都不会知道。 想久了,他头便有些疼了。 但自己说了,就要做到。 谜底总会一步步揭开的。 “我会让火佛陀,下去给你们陪葬的……” 暮色降临之时,夕阳如同打翻了墨水,泼了漫天的晚霞。 谢家的修士,是被当成了祭品? 火佛陀那些罪修,是大荒之主的仆人? 可献祭的仪式又是什么? 还有他曾经见过的,那“昙花一现”的,罂粟花一般,黑紫色的,无比丑陋,但又糜烂的,浸透着堕落的欲望的天机因果…… 还是利欲熏心,汲汲于名利,没修士能看见? 抑或者,天机被蒙蔽了? 顾长怀心中疑虑重重。 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关系? 最奇怪的,还是道孽…… 随后她又责备顾长怀道: “怎么这么晚?” “墨画的旬休就两天,明日就要上课修行,耽误了功课怎么好?” “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做事还没分寸……” 顾长怀一脸无奈,叹了口气。 打小他寄宿在表姐家,就常被表姐这么训斥着。 如今都一百多岁了,成了金丹大修士,道廷司典司,还是免不了…… 墨画就替他开脱道:“琬姨,是我不好,我贪玩了,所以耽误了时辰……” 墨画一脸歉意。 闻人琬拍了拍墨画的肩膀,“这不怪你……” 说完她又瞪了顾长怀一眼,“你看,墨画一個孩子,都比你懂事……” 顾长怀脸色一苦。 墨画无奈,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琬姨只逮着顾叔叔责备,自己也帮不了忙。 而后几人一起吃了晚饭。 闻人琬做了很多好吃的,墨画和瑜儿吃得很开心,顾长怀在一旁闷闷不乐。 吃完饭后,天色有些晚了,闻人琬便打算亲自将两个孩子,送回太虚门。 顾长怀道:“姐,我送吧。” 闻人琬看了顾长怀一眼,语气放缓道:“你去休息吧,道廷司事务繁忙,别太累了。” 顾长怀一怔,心生暖意,只是脸上看不大出来。 闻人琬便不再管他,抱着瑜儿,先行上了马车。 吃饱喝足的墨画,心满意足跟在后面,也往马车上走。 “墨画。” 顾长怀忽然道。 墨画有些疑惑,转身看向顾长怀。 顾长怀犹豫了片刻,取出了一枚令牌,递给了墨画。 令牌是白玉制成,通体莹润,但没刻字,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墨画狐疑地接过令牌,略一打量,心中一跳,“顾叔叔,这是……” “传书令。” 顾长怀神情有些不情愿,淡淡道: “以后有什么事,用这玉令传书给我……” “但这令牌有限制,不能太远,若不在同一州界,你发的消息,我收不到……” “执行公务的时候,有时我不能带传书令,伱发的东西,我也收不到……” “用的时候也小心些,别弄丢了,也别弄坏了……” “虽说只是二品传书令,但也没那么好弄到手,尤其是这种道廷司特制的,保密性好的,有灵石也没地方买……” 顾长怀虽板着个脸,但还是事无巨细,“贴心”地为墨画说明了注意事项。 “嗯嗯!” 墨画接过玉令,开心不已。 传书令! 这是全须全尾,完完整整的,功能齐全的传书令! 墨画两眼炯炯有神。 顾长怀看着墨画的眼神,忽而有一点不安。 他突然间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把这个传书令给墨画。 而且这个感觉,十分强烈。 就像…… 不应该拿小白兔,去喂大灰狼一样…… 这是他作为道廷司典司的直觉。 可已经送出去了,总不能再要回来吧。 这似乎……有失体面? 顾长怀皱眉。 而这一瞬间,墨画似乎察觉到了顾长怀的想法,小手刷得一下,拉出一道残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传书令收了起来。 根本没给顾长怀反应,以及反悔的时间,传书令就已经进入了墨画的储物袋! “谢谢顾叔叔!” 墨画一脸开心道。 顾长怀愣了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将错就错”,神色僵硬道:“不用客气……” 马车内的闻人琬看到这一幕,有些诧异。 她这个表弟,自己从小看着长大,脾气有些孤僻,性子也有些孤傲,和人说话,向来说不了两句。 但没想到,他现在竟和墨画关系这么“好”。 还主动送了墨画礼物。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闻人琬心里宽慰。 墨画揣着传书令,和顾长怀告别后,便登上了顾家的马车,由闻人琬送着,和瑜儿一起返回太虚门了。 天色已晚,夜色渐深。 马车沿道路行驶,两旁是长长的漆黑色的夜幕,夜幕之上,缀着点点昏黄的灯火。 静谧而安详。 马车伴着“滴答滴答”的马蹄声,一路前行。 墨画这一日一夜,从峦山城的道狱,到谢家的废墟,来回周转奔波,没怎么休息。 此时心情一放松,又有琬姨在身边,困顿的倦意便袭来。 墨画上下眼皮打架,不一会儿,便缓缓闭上双眼,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他呼吸匀称,漆黑的睫毛,映在白嫩的脸颊上,显得纯真而可爱,在灯火映照下,又有几分如画般的惊艳。 闻人琬看了一眼,心中惊叹。 墨画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气息清正,眉眼柔美,两种气质浑然天成,有一种清澈如玉的美感。 此时还小,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显得可爱。 若是长大了,模样必然极为俊美。 就是不知将来,到底会便宜了哪家的小姑娘…… 闻人琬嘴角含笑,心中促狭地想着,而后轻轻为墨画,盖上了毯子。 墨画醒来时,已经到了太虚门。 他和闻人琬告别,便牵着瑜儿的手,走进了太虚门的山门。 瑜儿有些舍不得娘亲,三步两回头,眼睛湿润。 闻人琬也很不舍,但她还是轻轻挥了挥手。 太虚山下,凄冷夜风渐起。 闻人琬孤身一人,站在山脚的夜色中,目送瑜儿由墨画牵着,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太虚门。 …… 回到宗门后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 墨画每日修行,他的修为,在慢慢增长。 他的阵法造诣,也在一点点加深。 而有空的时候,他就开始琢磨起,顾叔叔送他的那枚传书令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传书令。 <divclass="contentadv">太虚令也能传书,但功能太多,内在的阵法构成太复杂了,他看不懂。 不像手里的这枚传书令,功能简单,结构单一。 传书的时候,墨画甚至能感知到,磁墨的显现,不定磁纹的变化,还有微弱的次雷纹的感应。 传书令的阵法逻辑,基于一般的烽火元磁阵,但要更复杂一些。 为了弄明白这种阵法应用,也为了打听火佛陀的消息,墨画有空,就试着给顾长怀发讯息: “顾叔叔。” 顾长怀没回。 过了一会,墨画又发了一条,“顾叔叔……” 顾长怀还是没回。 “传书令坏了?” “没收到?” 墨画心里嘀咕道,他想了想,继续发: “顾叔叔?” “顾叔叔?” “在吗?” 或许是不堪其扰,对面终于回复了: “不在。” 墨画:“你不在,是谁回我的?” 顾长怀似乎被气得够呛,过了一阵,他才缓过来,问道: “什么事?” 墨画:“那个黑色残渣,查出来了么?” “还没,没那么快……” “花郎君的那枚传书令呢?上面有信息么?” “没……” 顾长怀发到一半,忽而一愣,“你怎么知道,那个是传书令?” 墨画:“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日花郎君死在道狱后,顾叔叔搜了花郎君的储物袋。 墨画一直盯着他看,见他翻到一枚玉简时,神色有异,便猜测那个玉简,一定有问题。 墨画怀疑是传书令。 原本他还不太确定,但看现在顾叔叔的语气,肯定就是了。 顾长怀有些郁闷: “你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 天天一眼就看出来…… 你长了三只眼不成? 墨画传书道:“这都是小事,不必在意。” 而后墨画迅速转移话题:“顾叔叔,传书令里有线索么?” “这个不能告诉你。” “没有么……” 顾长怀无奈:“你怎么又确定没有了?” “我猜的,但肯定没有,上面的消息,一定被抹掉了……” 这个墨画有经验。 不是花郎君自己抹的,就可能是道廷司的“内鬼”抹掉的。 但肯定被抹掉了。 他手里就有一枚,被抹掉讯息的传书令。 是从那个明明是个秃头,但带着假发,头上纹着四象鹰爪阵的“秃鹰”手里得来的。 墨画一直想将这传书令上,被抹消的文字还原。 但他现在,接触的元磁阵不多,水平有限,只能碰运气式的“解封”,或是“解密”。 还无法“还原”磁纹,复原文字。 “还原”的原理,会复杂很多。 墨画现在还没琢磨明白。 正在道廷司办公的顾长怀,叹了口气。 他四周看了看,恍惚间总觉得,墨画似乎是在自己身边,安装了什么监视阵法,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他盯着…… 要么就是这小子能掐会算,料事如神…… 顾长怀摇了摇头,叹道: “是的,被抹掉了……” 墨画立马问:“能还原么?” “不好说。” 不好说,而非不好还原…… 意思就是,道廷司那边,是可以“还原”传书令的? 至少有还原传书令的方法? “这个要怎么还原?”墨画虚心问道。 顾长怀警觉:“你问这个做什么?” 墨画用磁墨,显化了一张“笑脸”:“我好奇……” 顾长怀:“我不是阵师。” 意思是具体怎么“还原”,他不知道。 墨画有些可惜,又问:“那你们把传书令给谁‘还原’呢?” 顾长怀还没回答,墨画突然就想起来了: “天枢阁?” 顾长怀一怔。 墨画:“是吧?” 顾长怀:“你怎么知道的?” 墨画想了想,回复道:“我在宗门了解过,元磁阵是机密阵法,一般阵师,是不会学的。” “道廷司外聘的阵师,就算会基础元磁阵,但也大概率不会还原磁纹。” “因为‘还原’传书令,涉及复杂的阵理……” 自己都还没学会…… 墨画心里嘀咕,而后继续发讯息: “天枢阁外聘的阵师‘还原’不了,那就只能找到道廷中枢的天枢阁了。” “天枢阁隶属中央道廷,是负责阵师定品的,阵学广博,大阵师无数,肯定有能‘还原’传书令……” 墨画有理有据,娓娓道来。 顾长怀面无表情。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墨画“猜”到了。 但事实就是,墨画一猜一个准,说得都没错。 真的跟个“小神棍”一样…… 顾长怀:“算是吧……” 墨画好奇道:“真能‘还原’出来么?” 顾长怀:“不好说。” 墨画画了个“无语的小脸”。 顾长怀无奈,叹了口气,解释道: “‘还原’传书令是很麻烦的,的确必须要交给天枢阁……” “中央道廷的天枢阁里,有我的故交,所以我才将传书令,托付……” 墨画惊道:“顾叔叔,你还有故交?” 脾气这么差,人缘也不好,竟然还有故交…… 顾长怀气结,发了个:“你还想不想知道?” “哦哦。” 墨画连忙老实下来。 顾长怀整理了下思绪,接着道:“我将花郎君传书令,交给天枢阁,请人‘还原’一下……” “但这个流程,时间长,代价大,申请手续繁琐……” “元磁类阵法,又比较偏门,不是所有阵师,都能精通的。” “而真能‘还原’传书令的阵师,无一不是显赫的大阵师,身份都很尊贵,时间更是有限,未必有空,替道廷司一个二品的案子,来‘还原’这么一枚小小的传书令……” “更何况,道廷司是道廷下属,论地位,论职权,即便是五品的道廷司,也远不及七星阁之一的天枢阁尊贵……” “愿不愿意帮忙,既看他们时间,更要看他们心情,还要看他们脸色……” 顾长怀不悦道:“阵师架子真是大……” 墨画道:“我也是阵师,我架子不大!” 顾长怀有些鄙夷:“你连二品阵师都不是吧?” “我有二品的实力了,只不过没定品罢了。” “哦。”顾长怀敷衍道:“每个定不了品的阵师,都是这么说的。” 墨画冷哼一声,决定不跟顾叔叔这个“阵法文盲”解释。 墨画道:“假如……天枢阁那边,不愿意‘还原’这枚传书令,你给我试试看呗……” 顾长怀那边愣了半天,没有回复。 过了不知许久,才回了一个字: “你?” 墨画感受到了浓浓的质疑。 他有些不服气。 莫欺少年穷。 他虽然现在还不会,但他已经会了解封,会了解密,进一步“还原”磁纹,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要等自己,再研究研究。 墨画冷哼了一声。 等自己真学会了“还原”磁纹,顾叔叔怕是要看自己的“脸色”了。 他是典司,天天办案,早晚会遇到还原传书令的情况,到时候他肯定要来求自己…… 想到顾叔叔求自己的样子,墨画有些小得意。 不过现在自己还不会,所以还是要低调些。 墨画:“我在学了……” 顾长怀不知说什么好,便又敷衍地回复道: “好,等你学会再说……” “我还有事,你别打扰我了。” 顾长怀说完,又补充了两句: “有要紧事再联系我!” “这枚传书令,不是给你用来聊天的!” 之后顾长怀那边,便没了消息。 墨画疑惑。 自己聊的,是正经事啊…… 顶多就是,话多了一点点罢了…… 还有比抓捕火佛陀的线索,更正经的事么? 不聊这个,还能聊什么? 墨画摇了摇头。 顾叔叔这人,真不会说话,怪不得人缘这么差,别人都不想跟他玩。 也就自己心地好,不计较他这坏脾气了…… 不过虽然不计较,但也不能被小看了。 墨画决定,把其他事先推在一边,先把传书令“还原”的本事给学会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 到时候给顾叔叔点“颜色”看看。 而且顾叔叔还说了,这种磁纹“还原”,只有天枢阁的“大阵师”才能会。 大阵师才会! 那自己也一定要学会!将来好成为“大阵师”! 墨画点了点头,而后便翻找功勋箓,以及一些元磁类阵书,开始从中琢磨传书令中,磁纹“还原”的原理。 他要在“解封”,“解密”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加深自己对元磁类阵法的理解,掌握更深层次的阵法应用…… 第639章 还原 第639章还原 “怎么‘还原’传书令?” 通过几天摸索,又翻找了大量阵书,再结合自己对《烽火元磁阵》的理解,墨画大致有了一些头绪。 还原传书令,基于“元磁传书”的原理。 寻常玉简的元磁阵,是元磁单阵。 而传书令涉及的元磁阵,是元磁复阵。 元磁复阵,需要通过阵枢,控制不同元磁阵之间的磁纹传感,以及讯息传达。 墨画通过自己手中的传书令发现: 自己若想发一条讯息给顾叔叔,就要先通过神识,操控磁墨,显化文字。 文字显现,磁墨变化,会引起不定磁纹变更。 不定磁纹变更,通过隐晦的次雷纹,传达到定式磁纹。 因为墨画发现,传书令中的定式磁纹,他看不懂…… 只是这些,不是他如今能学的。 是拆了顾长怀送他的“传书令”后,墨画才深刻明白的…… 以他如今的神识水准,还学不了这种复式的元磁阵法。 而通过“学以致用”的拆解,墨画切实地,明白了里面的一些阵法逻辑。 墨画点了点头。 两者联系起来,便是一个完整的,复杂的元磁复阵的循环。 想拆也没那个能力拆…… 也明白了,他若想通过还原“磁纹”,来复原“文字”,目前最大的障碍,就是定式磁纹。 一旦不定磁纹确定,便可通过磁墨,“还原”成文字。 秃鹰的那块传书令,暂时也不能拆。 因为文字一旦传递,整个过程,便是既定的。 整个过程,便是将一枚传书令中的文字信息,由表及里,依次通过磁墨,不定磁纹,次雷纹,定式磁纹,以及阵枢传感,传递到另一枚传书令。 里面可能有秘密,一旦拆坏了,秘密就没了。 同时以衍算,窥视并记录下磁流残留下的次雷纹。 太虚门的太虚令,他肯定不能拆。 定式磁纹中的阵枢控制,和磁纹传感,将这种阵纹变化,传递到同一复阵中的,另一枚传书令——也就是顾叔叔的那枚“传书令”中的底层定式磁纹中。 以定式磁纹,加上次雷纹,便可模拟出不定磁纹。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拆掉,顾叔叔送自己的这枚传书令了。 另一枚传书令,再由里及表,通过底层定式磁纹,次雷纹,不定磁纹,磁墨的依次传递,最终显现为文字。 而自己借天机算法融合,增幅神识,可以观测到这些隐而不显的次雷纹痕迹的。 这种次雷纹,微弱而隐晦,一般修士看不到。 再通过次雷纹,不定磁纹,磁墨,文字的流程,将这种感应,显化成文字。 为了研究阵法,墨画“忍痛”,把顾叔叔送自己的传书令,给拆掉了…… 这件事,他之前没意识到。 目前唯一的问题,反倒是定式磁纹…… 抹消文字,也只是抹消掉了最后的磁墨,更改了不定磁纹,其他过程,不会变动。 定式磁纹,是固定不变的。 二品十六纹,烽火元磁阵中的定式磁纹,墨画学会了,而且烂熟于胸。 这样一来,只需要重构出,传书令中的定式磁纹。 传书令一旦使用,必然会产生磁流,残留次雷纹的痕迹。 墨画看着手里这枚,已经被拆成两片,暴露了底层定式阵纹,但因为手法“粗暴”了些,玉令上有了些裂纹,已经是“战损”版的“传书令”,不由叹了口气…… 他手里有三枚令牌,涉及元磁传书的阵理。 好在“还原”传书令的文字,不需要掌握整套元磁传感的复阵,只需要截取,最后终端的那一段元磁传递就行。 而后顾叔叔的那枚传书令,通过底层定式磁纹,接收传感。 这一整套阵法逻辑,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或许会有些瑕疵,但大体应该没什么谬误。 墨画发现了,不同传书令中,定式磁纹其实是不一样的。 拆坏了,顶多就跟顾叔叔赔個礼,道个歉,也没多大损失。 墨画叹了口气。 至少要十七纹以上,筑基后期神识才行。 磁流,是次生雷流,是隐性的,是元磁流动中,残留下的次雷纹,同样是固定的。 但传书令里的定式阵纹,他看着却一头雾水。 两者阵纹,形制相似,但细节的变化,又非常多。 可以看出,是一类阵纹,但又分不清楚,具体的阵纹,具体有什么含义。 这跟五行八卦类阵纹不同。 五行八卦阵纹,虽有变式,基本式样是相同的。 可以明显看出,每道阵纹,对应五行八卦中的何种属性,何种八卦。 就像火系阵纹,自然象征“火”。 但元磁阵纹,却很抽象,更像是一类“指事”或“会意”的文字。 根本分辨不出,具体是在“象征”着什么。 而记载玉简、传书令、乃至太虚令的功能,又都由定式磁纹决定。 搞不明白这些定式磁纹的含义,以后学元磁类阵法,估计只能“依葫芦画瓢”。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墨画叹了口气。 他原以为,学会《烽火元磁阵》,至少也算入门了,却没想到,自己可能只是照着范本,学了一点皮毛。 越学到深处,高深复杂的东西越多。 “定式磁纹的含义……” 墨画又取出太虚令,在《功勋录》里翻了翻,可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什么有关“定式磁纹”的阵图,阵书,或是阵解…… “太虚门没有?” “应该不可能吧……” 墨画想了想,便在课后,跑到长老居,找到了荀老先生。 “定式磁纹?” 荀老先生诧异。 “嗯。”墨画点头,“老先生,我想知道,定式磁纹,究竟有哪些含义……” 荀老先生有些纠结。 这又超出他预期的阵法传承范围了啊…… 而且越学越细了…… 一些传承范畴内的,墨画若问,自己倒可以不假思索,没有保留地告诉他。 但这孩子,老是问自己超纲的问题…… 不告诉他,让他自己瞎捉摸,万一学到了些不知所以的东西,也不太好。 但告诉他吧,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他这个年纪,这个修为,所应该学的东西。 学得太超前,没了框架,谁也不知,他最后会学成什么样子…… 荀老先生皱眉沉思。 “老先生?”墨画试探着问道,“这种东西很机密,您不方便教么?” 荀老先生回过神来,微微颔首,“这种东西,一般来说,是不教的……” 宗门的阵师,基本不可能用到。 但是,既然墨画想学…… 荀老先生沉思片刻,叹了口气。 那便教吧…… 这孩子跟其他人不一样,本身阵法进度,就已经非常快了,而且基础也很扎实,没必要再约束什么。 他若想学,那便让他学去。 自己若不教,一来二去,以后他遇到问题,可能就不会来请教自己了。 这孩子聪颖,任由他自己瞎捉摸,肯定能摸到一些门道。 但这些门道,是好是坏,是对是错,那就不好说了。 若是学歪了,学坏了,走上了阵法的邪道,就悔之晚矣了。 自己教他,他有问题来问,那自己还能替他把把关,不至于让他误入歧途而不知。 也不至于让这孩子,将时间和天赋,都花在了无用的牛角尖上。 不过不能让别人知道…… 以免别人说自己偏心。 荀老先生思量之后,悄悄道:“我只偷偷教你,你偷偷学,别说出去……” 偷偷学…… 墨画连连点头,“老先生,您放心。” 这个他熟! 荀老先生便温声解释道: “定式磁纹,是一种比较特殊的阵纹,它与五行八卦,乃至其他两仪三才阵纹,都不一样……” “其他阵纹,取之于天地,法之于自然。” “但定式磁纹,是阵学发展的产物,‘人为定制’的痕迹更重……” “这便意味着,你若不了解,定式磁纹中‘人为’赋予的阵法含义,单从阵纹的角度看,是很难明白的。” 墨画一怔。 怪不得…… 他习惯以传统的阵法思维,去看定式磁纹,所以才会觉得十分违和。 荀老先生接着道:“定式磁纹,你可以简单理解成,一种特定的‘文字’。” 墨画一怔,“文字?” “不错。”荀老先生颔首,“定式磁纹,其实是一种,依托于基础八卦纹,人为衍生定制的,用以阐述元磁阵功能的,特殊的一套阵纹。” “这套阵纹,蕴含多种变化,同样也有着极其丰富的表义。” “所以才说,它更像是,一套特殊的‘文字’。” 荀老先生取出笔,在一张阵图草稿的空白处,写下了几道阵纹,而后问墨画: “知道这些阵纹,是什么意思么?” 墨画认真看了看,摇了摇头。 他只知道,这些阵纹是元磁阵纹的一种,但具体是什么含义,一概不知。 荀老先生又提起笔,在阵纹后面,一一加了文字备注: 墨画。 十五岁。 太虚门入门弟子。 籍贯:离州,二品大黑山州界,通仙城。 权限:太虚门外门初阶弟子; 身份:二品初阶阵师。 …… “这是……”墨画心中一震,“太虚令中的定式磁纹?” 荀老先生颔首,“不错,你那枚太虚令中,最底层的阵纹,其中一部分,就是由这些定式磁纹构成的……” “只不过,太虚令封存严密,你看不到这些阵纹。” “即便看到了,也看不明白。” <divclass="contentadv">“因为你不懂,这些定式磁纹,到底是什么含义,更通俗地说,你读不懂,这些以磁纹‘编译’过的特殊文字……” 墨画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随后便问道: “那老先生,这种定式磁纹,要怎么学呢?” 荀老先生神情微妙,“伱想学?” 墨画老实地点头。 荀老先生不大情愿,“太繁杂了,极其耗费时间,你有这个功夫,不如多画几遍八卦阵法……” 墨画目光清澈,充满好奇。 “那您就教一点……” 荀老先生被墨画一双水灵灵的,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看着,有点拒绝不了。 他想了一会,终于是心肠一软,叹了口气。 “我只教一点啊……” “嗯嗯。” 荀老先生略作思索,反问道:“假如,你要学一种,异族的文字,你需要什么?” 墨画沉思片刻,斟酌道:“辞典?” 荀老先生颔首,“不错,需要一本辞典。” 他又道:“定式磁纹,也是一样的道理……” “你可以将其,视为一种阵纹编码后的‘文字’,若是要学,自然就要找一本‘阵纹辞典’,互相对照,这样你才能知道,什么磁纹,对应什么含义。” “若想表达自己的意图,需要画什么样的磁纹……” “这样以后……” 荀老先生说到这里,心中又“咯噔”一跳,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好像,又说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荀老先生皱眉,随后心里有点烦了。 一教墨画东西,就有这种“征兆”。 有时候明明没教什么,这种“征兆”也会出现…… 没完没了了…… 去他娘的,不管了! 荀老先生神色一肃,来了脾气。 反正他以自己那,虽不算精通,但还算凑合的天机算法,稍稍推衍过。 这种预兆,应该对太虚门,没多大坏处。 既然对太虚门没坏处,那太虚门外的事,他也管不着。 宗门立派,传道受业解惑。 他总不可能,因为一点不明所以的“征兆”,就因此畏首畏尾,放着这么一个好苗子,什么都不教了吧? 一念及此,荀老先生只觉得浑身通泰,念头通达。 他想了想,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这里面,记载了一部分,不定磁纹的注解……” “你有空可以看看,但还是那句话,不要浪费太多时间,这种东西,应用范围很窄,你别钻牛角尖,大路不走走小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蹉跎了时间……” “嗯嗯。”墨画忙不迭道:“谢谢老先生!” 他珍而重之地接过那本《不定磁纹注解》,捏在手里,有些薄薄的,翻看了几眼,里面的东西也不多,便小声问道: “老先生,还有么?” 这个“辞典”,好像有点少…… 荀老先生摇头道:“没了!你把这点学了,就算不错了。” “那我学完了的话……” 荀老先生截口道:“学完了也没有。” 墨画不信,“您这里也没有么?” 荀老先生看了眼墨画,叹道: “阵法博大精深,门类繁多,再有天赋的阵师,穷极一生,也不可能样样精通……” “不瞒你说,”荀老先生坦然道,“不定磁纹这块,我只是有所涉猎,但研究得不算深,所以手里也只有这点《注解》,多的没有了……” 墨画觉得,荀老先生在说假话,但他没证据。 而且荀老先生德高望重,按理来说,也没必要骗自己…… 墨画又问:“那哪里多呢?” “道廷司里多。”荀老先生道。 墨画一怔,“道廷司?” 荀老先生颔首,“这种涉及机密传讯的磁纹注释,自然是道廷司收录最全,不过不是道廷司内部的人,应该也看不到……” 内部的人…… 墨画不动声色,面露遗憾道: “好吧……” “量力而行,不要贪多……”荀老先生又叮嘱墨画道。 墨画连连称是,问题问完了,他便起身行礼,告辞离开了。 荀老先生看着墨画离开,也没多想。 …… 墨画回去后,就开始学那本《定式磁纹注解》了。 他现在神识卡在瓶颈了,阵法也卡在十六纹,学不到更高深的阵法了。 晚上在道碑上练阵法,也以磨炼神识为主,巩固根基为辅。 所以学什么阵法,差别不大。 此后墨画便将所有空余时间,都投入到学习“定式磁纹注解”上了。 掌握一门阵法上的“外语”,还是很重要的。 而且这个东西,也没墨画想象中得难。 只是要花大量时间,去记忆,去练习,去融汇贯通。 这对拥有“道碑”的墨画来说,不算什么。 就这样,墨画一直学了小半个月,没日没夜地练,就差不多能领会定式磁纹了。 也能初步通过“定式磁纹”,表达自己的阵纹意图了。 荀老先生给的这本《定式磁纹注释》,虽然很薄,但涵盖广,而且很实用。 学会之后,墨画也终于能“读懂”,传书令上,那些定式磁纹的“表意”了。 至于更多,更全,更深奥的定式磁纹“辞典”…… 以后有空,可以想办法从道廷司那边“薅”羊毛。 而现在,自己就要尝试“还原”传书令了! 墨画精神一振,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先拿顾叔叔送给自己的“传书令”练手。 万一坏了,自己还能修。 也方便自己,验证“还原”的文字是否正确。 墨画便又发了几句“顾叔叔,在吗”之类的废话,等顾长怀回复后,他将这些回复的话抹去。 而后他在另一个阵盘上,开始进行模拟,尝试“还原”磁纹。 首先,墨画复刻了一套,与传书令中,一模一样的定式磁纹。 通过荀老先生给自己的《定式磁纹注解》,现在的定式磁纹,看在眼里,就不像是一套阵纹。 更像是一套,无比直白的说明“文字”。 仿佛是解了密的暗语,拨去迷雾,展现了原本的含义: 整个传书令中的各个序列,传讯方向,传导方式,呈文逻辑等等…… 墨画都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复刻好底层的定式磁纹后,墨画又将传书令中,适才传书时,磁流传导的“次雷纹”痕迹,一一记录了下来。 而后墨画在阵盘上,开始进行元磁阵运转的模拟。 可墨画之前料想的一样: 既定的定式磁纹,加上既定的次雷纹,经一系列元磁感应,果然衍生出了,一套特殊的不定磁纹。 而这套不定磁纹,也通过磁墨,在阵盘上显现出了文字: “有事说事,不要问‘在么’!” “不是跟你说了,没事别找我聊天么?” “什么事?” “怎么不回话了?” …… 的确是刚刚,顾叔叔通过传书令发给自己,然后又被自己抹掉的文字! 墨画开心不已。 见顾叔叔的消息,自己还没回,墨画就回复道: “火佛陀的线索,有进展了么?” 他在宗门里,闭门学阵法,这小半个月,也没听到火佛陀的线索。 对面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有什么顾虑,便道:“后日旬休,你来趟顾家,我再跟你说……” 墨画一怔。 出什么意外了? 还是因为有什么忌讳,所以不能在传书令里说? 墨画想不明白,便回复道: “好。” 而后顾长怀也没再发消息。 墨画摇了摇头,不再纠结。 有什么事,后天去顾家,当着顾叔叔的面再问吧。 就是不知,那火佛陀,究竟藏在了哪里,竟如此难找…… 明明杀人满门,大火焚尸,闹出了这么大动静,结果事后,却销声匿迹了…… 墨画觉得很不对劲。 距离后天的旬休,还有一天时间,墨画有些心急,也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间,他想起来了一件事。 秃鹰的那枚传书令。 自己现在可以还原磁纹了,那秃鹰传书令里的内容,自然也就可以复原了? 秃鹰的传书令中,会有什么? 这事虽然可能跟火佛陀没关系,但墨画还是很好奇。 反正还有点时间,在去顾家找顾叔叔之前,先把秃鹰的传书令“还原”看看…… 墨画精神一振。 事不宜迟,他便如法炮制,先拆了秃鹰的传书令,复刻下底层磁纹,记录下次雷纹的痕迹。 而后在另一旁的阵盘上,开始重构……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阵盘的磁墨之上,开始有文字显现: …… “六月十日,云苍城,母猪,六只……” “十二日,青云城郊,鸭,三只……” “七月,锦城,雏鸡,八只……” “廿日,百花,得仙鹤一只,赠与公子……” “十月,流山城,牛马共二十……” …… 墨画看着一头雾水。 “什么玩意……” 这个秃鹰,还做贩卖灵畜的生意? 墨画又盯着这些文字,看了几眼,一个令人心寒的猜测,慢慢涌上心头。 “这些灵畜,不会是……” 墨画目光一凝,神情严肃。 小年快乐 请一天假 小年快乐请一天假 过年事情多,太累了,今天实在写不动了。(.) 请一天假,休息一下。 还要再整理下细纲。 因为还有很多东西要写,所以状态不好的话,必须要及时调整。 要细水长流,持之以恒地把故事写完。 欠下的章,后面会补哈~ 抱歉了。 最后祝大家小年快乐,新的一年,财源滚滚,金玉满堂~ (.) 第640章 线索 第640章线索 这些“灵畜”,其实是人? 鸡鸭牛马,还有母猪,仙鹤,这些都是不同修士的代称? 墨画瞳孔微缩。 传书令上,是一本“账目”。 账目之中,记录的数量众多。 这便意味着,秃鹰这伙人…… 他们不只是简单地“拐卖”,很可能暗地里在做着,大规模的修士“贩卖”。 把人当“灵畜”一样贩卖! 墨画目光一冷,秃鹰这个大王八蛋,让他死得太便宜了…… 看着被还原的,一长串“灵畜账目”,墨画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疑惑。 秃鹰实力虽然强,但还没强到,能靠自己,做出如今大规模的违禁“买卖”的地步。 一旁的屏风上,还绣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孔雀,昂着脖子,一脸倨傲地开着屏,显得很骚包。 而且,如此大量的修士贩卖,表面上却风平浪静,没露出什么端倪。 顾长怀的书房,十分整洁,一尘不染,精致而华贵。 到了顾家,瑜儿去向闻人琬汇报功课了。 他们的背后,也很有可能,有什么“大修士”,替他们遮掩了天机…… 很符合墨画对顾叔叔的“刻板”印象。 眼前的事,还是先抓火佛陀。 自己一个小修士,孤身在乾学州界,无依无靠的,若是自不量力,贸然介入这种事,被幕后的“黑手”盯上,很可能就自身难保了。 墨画站在门外,往书房里瞅了瞅,想看看顾叔叔在干什么。 在此之前,这份传书令,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 也不能给他们,添太大的麻烦。 从因果中“隐身”。 一個顾家子弟在前引路,将墨画带到了顾长怀的书房。 自己不如师父,若想保命,就一定要学会“隐身”。 瑜儿之前受噩梦惊扰,虚弱不堪,修行自然只能落下。 否则定会引火烧身。 墨画牵着瑜儿,由闻人卫护着,登上了一辆富丽的马车,离开了幽丽古朴的太虚门,前往清州城的顾家。 这条贩卖链上,必然还有其他更多的罪修。 墨画微微颔首。 他可能,只是一个小头目。 墨画心意已定,收好秃鹰的“传书令”,暂时便不再去想。 师父告诫过自己,出头的椽子先烂。 有着根深蒂固的利益链。 但现在,瑜儿跟在墨画身边,吃好睡好,元气充沛,自然而然,那些落下的修行功课,就要补回来了。 家风严正的世家嫡系子弟,修行要求十分严格。 墨画沉思片刻,叹了口气,默默将这份“传书令”,收进了自己的纳子戒。 强如师父,天机衍算如入化境,还是被人算计,陷入绝境,生死不知了。 以后有实力,有人脉,或者摸清了里面的机密之后,再去想办法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这种事,暂时还管不了…… 甚至说不定还有幕后“黑伞”…… 次日,旬休。 带路的顾家弟子,只将墨画引到门口,便行礼退去了。 就算露头,也要把自己放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即便荀老先生,还有琬姨他们想保自己,也未必能保得住…… 这便说明,“秃鹰”这伙人,有着长期稳定的犯罪流程。 是整条“贩卖链”上的一环。 不能太依赖他人。 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名门世家弟子的书房。 顾长怀知道墨画来了,叹了口气: “进来吧。” 墨画见了闻人琬,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便去找顾长怀了。 墨画便大大方方进门。 顾长怀坐在红木镶金的书桌前。 墨画左右看了看,见书桌前没有位子,就自己从旁边搬了个凳子,摆到书桌前,跟顾长怀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顾长怀又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之后墨画便说起正事来。 “顾叔叔,火佛陀有线索了么?” 虽然一看顾叔叔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没什么线索,而且进展也不大,但墨画还是照例问了一下。 顾长怀摇了摇头,但他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那……”墨画又问,“花郎君的传书令,还原了么?” 顾长怀脸色难看,“没,还原不了……” 墨画眉眼一喜,但还是表示出了遗憾。 顾长怀默默看着墨画,皱眉道: “你怎么好像……还挺开心的样子……” “没有,没有……” 墨画有点“言不由衷”。 他学元磁阵,就是为了“还原”磁纹,恢复传书令中被抹消的文字。 若是被别人还原了,那自己不就白学了么。 顾长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说什么好。 墨画便小声试探道: “顾叔叔,要不,交给我试试?” 顾长怀有些错愕,“交给你什么?” “传书令!” 顾长怀狐疑地看着墨画,“你别跟我说,这几天的功夫,你已经学会‘还原’传书令的磁纹了?” 墨画“矜持”地点了点头。 顾长怀沉默了。 他其实有点想相信,也愿意相信,但理智又让他很难相信。 元磁阵是机密阵法,一般修士,不会去学,就算去学了,也不可能精通。 即便精通了,大多也都是构建阵法。 想反向还原阵法,又是另一回事。 阵法门类驳杂,浩瀚无穷,即便是一些大阵师,也无法做到门门精通。 术业有专攻。 阵法同样如此。 墨画年纪太小了,能将一些基础阵法,学得扎实就不错了。 磁纹还原这种,比较冷门,“专业”性极强的阵法,他哪里来那么多神识和时间去钻研…… 顾长怀摇了摇头。 “顾叔叔,你不信么……”墨画道。 “废话……” 墨画不解,“这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顾长怀没好气地瞪了墨画一眼,“你怎么不说,你还主建过大阵呢?” 墨画神情有些微妙。 顾长怀冷笑,“怎么,伱还真主建过大阵?” “我说是,你信么?” 顾长怀面无表情地看着墨画,“我只是不精通阵法,不是真的‘阵盲’……” 还主建大阵…… 你这小屁孩,想什么呢? 牛皮都给你吹天上去了…… “我真学会磁纹还原了!” 顾长怀还是不信。 墨画叹了口气。 那没办法了。 事实胜于雄辩,看来自己只能露一手了。 墨画取出传书令,递给顾长怀: “顾叔叔,你用传书令,偷偷发条消息到这上面,别让我知道,然后你再抹掉,我‘还原’给你看……” 墨画没说完,就见顾长怀神色大变,盯着传书令,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 “这是……” 顾长怀指着那枚,道道裂痕,破破烂烂的传书令,手有些抖,气得声音都变了。 “这是我给你的那枚传书令?” “这才多久,你就弄坏了?!” 墨画有点心虚,但还是纠正道: “没坏!” 顾长怀冷漠地看着墨画,一脸“你再说说,让我听听,你怎么狡辩”的神色。 墨画眨了眨眼道: “只是……我无意间,碰巧把它拆开了,有了点裂痕,不太美观罢了,但我已经修好了!” “虽然外表有些破烂,但功能完好,不影响使用。” 墨画正色道:“修道之人,不可被表象蒙蔽,要重视事物本质的功用……” 顾长怀冷冷道:“你懂得还挺多,把东西弄坏了,还能扯出一堆道理……” 墨画见顾叔叔还在生气,便连忙道:“这些都不是重点……” “我是为了学习磁纹还原……” “这枚传书令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墨画一脸正经。 “好,好……” 顾长怀余怒未消,接过传书令,发了几条消息,而后又自行抹去,再将传书令丢还给了墨画。 “你复原一下,看我刚刚传的,是什么字?” “嗯嗯。” 墨画胸有成竹。 他取出罗盘,将底层定式阵纹复刻好,而后以神识,窥视并记录次雷纹。 再通过阵盘,以定式磁纹,加上次雷纹,进行推衍。 顾长怀见墨画神色镇定,手法娴熟,画了一堆他从未见过的阵纹,有模有样地做着复杂的推衍,心中的怒气,便渐渐转化为惊愕。 他虽看不懂,但也知道,这种推衍手法,绝非等闲…… 而一旁的阵盘之上,磁墨凝聚,渐渐显化,还原出了几个字: “小坏蛋……” 墨画神情一喜,随后一怔,一脸不高兴地看着顾长怀。 “小坏蛋……不会是在说我吧?” 顾长怀却没管墨画的不高兴。 他彻底愣住了,望向墨画,一脸匪夷所思,“你……真的还原出来了?” 这可是天枢阁里的大阵师,才会的手段…… 你一个筑基小修士,也能学得会? 墨画见他一惊一乍,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不计较他,说自己是“小坏蛋”的事了。 <divclass="contentadv">墨画一脸自豪道: “我可是在跟荀老先生学阵法……” “荀老先生……” 顾长怀一怔,而后肃然起敬。 他虽不知,墨画口中的荀老先生究竟是何身份,但能在八大门之一的太虚门传授阵法,而且被尊称为“老先生”,资历必然很老,阵法造诣,也必定不凡。 有这种阵师教墨画,那一切似乎还说得过去…… 顾长怀看向墨画的目光,也更加不同了。 只是真让墨画,尝试去“还原”花郎君的传书令,顾长怀还是有些不放心。 墨画似乎看穿了顾长怀的想法,便问道: “顾叔叔,花郎君的传书令,现在在哪?” 顾长怀斟酌片刻后,缓缓道: “天枢阁那边退回来了……” 顾长怀不悦,“天枢阁的阵师,要么身份太高,我请不动,要么没时间,帮不了,要么嫌麻烦……总之,没人愿接道廷司这个差事……” “那你只能靠我了啊……” 墨画两眼闪闪发光。 顾长怀一窒,叹了口气,无奈道:“你随我去趟道廷司,我把传书令给你,你试试看……” “嗯嗯!” 墨画连连点头。 顾长怀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自己堂堂金丹境的典司,竟沦落到,要靠一个刚入门的小修士找线索的地步……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顾长怀和闻人琬说了一声,便带着墨画,启程折返,回到了道廷司。 顾长怀办了些手续,取来了花郎君的那枚传书令。 这是一枚,莹白之中,带了些翡翠之色的玉牌。 墨画打量了下,而后神识进入,窥测传书令,见令中空白一片,的确都被抹掉了。 墨画又扫视片刻,见传书令中,没有“加封”,或是“加密”的痕迹,这才将传书令,递给顾长怀。 “顾叔叔,帮我拆一下吧……” 他怕自己拆,又给拆坏了。 顾长怀想拆,但动手前,又有些迟疑。 他怕墨画学艺不精,把里面的阵法给弄坏了。 不过转念一想,即便给天枢阁那边还原,该坏还是要坏。 没有百分之百,稳妥“还原”的方法。 现在不赌一把,等火佛陀跑了,这传书令,即便真的还原出来了,也一点用都没了。 一念及此,顾长怀便下定决心了。 他三下五除二,将传书令给拆开了,而且手法细腻,动作娴熟。 拆开之后,传书令便露出了底层的阵纹,顾长怀便将传书令,递给了墨画。 墨画立刻便开始复刻定式磁纹。 传书令的定式磁纹,都是不同的。 这枚传书令的定式磁纹,与秃鹰的那枚,又有很多不同。 墨画将定式磁纹,复刻在阵盘上,而后通过自己学的《定式磁纹注解》,一一比对,大概明白了,这些磁纹的含义。 功能性的磁纹,大体相同。 只是“撰写”刻画磁纹的习惯,有些出入。 而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枚传书令,其实是单向的。 只能单向接收讯息,不能向外传递文字。 “火佛陀他们,还是很谨慎的……” 而后墨画如法炮制,以定式磁纹为基准,以次雷纹为磁流“契约”的痕迹,开始重新推衍。 很快,阵盘之上,开始有文字显现…… 顾长怀心中一震。 “竟然真的……还原出来了……” 他又默默看了眼墨画,心绪起伏,随后转过头,定睛看向阵盘上,还原出的文字。 因为次雷纹千变万化,墨画观察再敏锐,也总会有些疏漏。 所以文字,总会有些错谬。 而且次序是乱的。 但大体上,还是能看明白的…… …… “花老六……你到何处了?” “若是坏了事,大家都要死……” “王八蛋……” “十一月初一……” “全家死绝……” “一切都备妥了,神不知,鬼不觉……” “璧山城,胭脂铺……” …… “那些残花败柳,有什么好玩的?” “事成之后,公子会赏你一个上等货色,是你这辈子,想舔都舔不到的……” “花老六,别误了时辰。” “花老六?” “这次你若再精虫上脑,坏了大事,老子就把你阉了……” …… “大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你死定了……” …… 墨画和顾长怀,将这些文字看完后,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这个口吻,不像是火佛陀……” “有可能,是火佛陀手下发的……” 里面的线索,似乎也不多。 大体上,都是已知的信息。 花郎君跟火佛陀,是一伙的,他们相约一起去璧山城,将谢家灭门。 除此之外,让墨画在意的,有两点。 一个是“公子”。 “事成之后,公子会赏你一个上等货色……” 这个“公子”是谁? 蓦然间,墨画想起了秃鹰那枚传书令上,还原后的“账目”文字,其中有一条记载: “廿日,百花,得仙鹤一只,赠与公子……” 仙鹤一只,赠与“公子”。 这里两个“公子”,是不是指的同一个人? 还是说,只是巧合? 毕竟这里是乾学州界,世家弟子太多了,叫“公子”的很多。 墨画自己,还被人叫“小公子”呢…… 墨画看了眼顾长怀,小声问道: “顾叔叔,有哪个恶行累累的罪修,外号叫做‘公子’的么?” 顾长怀皱眉沉思,摇了摇头,“我没听过……” 墨画点了点头。 顾叔叔都没听过,那就意味着,很可能是藏在暗中的人……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另外一个,让墨画在意的地方。 “胭脂铺。” 这是整个传书令中,唯一一个,明确的地名。 要么是接头的地方。 要么就是有暗哨。 甚至有可能,就是他们藏身的地方…… 这点顾长怀,显然也想到了。 “顾叔叔,璧山城里,有胭脂铺么?”墨画又问道。 顾长怀沉吟,“有几家……” “要不,去看看?”墨画试探道。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的。 顾长怀颔首,起身离开,可没走几步,就发现墨画“小跟屁虫”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显然想跟他一起去。 顾长怀不想带他,但又知道,自己肯定摆脱不掉墨画,便不白费力气了,只是强调道: “约法三章,别忘了!” “嗯嗯。”墨画点头。 顾长怀叹了口气,刚想走,忽而又想起什么,神情凝重道: “还原磁纹的事,你别跟其他人说。” “尤其是道廷司的人……” 墨画一怔,随后心中明了,微微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口风可紧了。” 顾长怀这才放心。 之后两人,便乘着马车,前往璧山城。 此行只是打探消息,顾长怀没有兴师动众,叫上道廷司其他人。 马车疾行,一路颠簸,很快便到了璧山城。 璧山城内,共有四家胭脂铺。 两家大一些的,装饰奢华,脂粉味很重,店铺里男女结伴,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还有一家,生意不行,快倒闭了。 这三家,看着没什么问题。 可疑的,是最后一家。 店名就叫“胭脂铺”,开在一个小巷里,铺子不大不小,人流很少,也很安静。 店里的确摆着不少胭脂水粉,但成色很旧,显然都是陈货。 而且整个铺子,透漏着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偶有修士进去,但过了一会,又都出来了。 墨画和顾长怀,在附近的茶馆,喝了一壶茶,嗑了两碟松子,同时盯着胭脂铺的动静。 他们没有贸然动手,想先看下情况。 看了一个多时辰,墨画轻“咦”了一声。 顾长怀一挑眉,“看出什么来了?” 墨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而后不露声色,压低声音道: “这家店,没有客人……” “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虽有男有女,样貌各异,但其实都是一个人……” 顾长怀微露诧异,点了点头。 墨画见他没太大反应,不由好奇道: “顾叔叔,你也看出来了?” 顾长怀轻轻哼了一声,“区区障眼之法,怎么瞒得住我……” 墨画有点见不惯他这副倨傲的模样,便问道: “那你知道,这假扮客人的修士是谁么?” 顾长怀微怔。 这他如何知道? 顾长怀看了眼墨画,“你知道?” 墨画得意地挑了挑眉。 顾长怀皱眉不解,“你怎么知道?” 墨画道:“因为不久之前,就是我,把他抓进道狱的!” 第641章 贾壬 第641章贾壬 “他是断金门的叛徒,偷了谢家的东西,谢家将任务发到宗门,我和慕容师姐,还有枫师兄接了任务,来璧山城抓了他,之后就把他送进了道狱……” 墨画言简意赅。 “这人会易容,一身血肉,会扭曲变形,看不清样貌,而且修的是断金门的遁金身法,身化金光,跑得很快……” 墨画又补充道。 顾长怀目光微凝,沉声道: “偷了谢家的东西……” “而之后,谢家就被灭门了……” 墨画点了点头。 他之前没想起这茬,现在看到这断金门叛徒,也觉得这里面很是蹊跷。 而且…… 墨画又看看胭脂铺,问道: “顾叔叔,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要抓人么?” 线索怎么找。 墨画悄悄地用神识盯着他,发现他也没走远,只是带着这些储物袋,在附近漫无目的地乱逛。 璧山城依陡峭的山势而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墨画磕着松子,凑近顾长怀,像是在聊八卦一般,低声请教道: “顾叔叔,他这是在……销赃么?” 丢完之后,再回来拿,而后继续丢…… 墨画眼睛一亮,“道廷司腰牌,也能传书?那我这枚……” 而当他出门时,身上却有三四个储物袋。 在胭脂铺中,来来往往。 顾长怀目光一凝,“有可能……” 就像……丢“垃圾”一样…… 销毁赃物…… “你那枚不行。” 于是墨画又耐着性子坐下,继续喝着茶,一边盯着顾长怀,一边盯着胭脂铺,观察着这断金门叛徒的动静。 墨画低声道:“他怎么从道狱出来的?是不是……” 他便趁人不注意,将这些储物袋,丢进这些悬崖沟壑之中。 顾长怀抿了口茶水,淡淡道: “不急,先看看……” 街道旁,常有错落而深不可测的悬崖沟壑。 墨画无奈,“行吧……” 当然,这只是假如。 但墨画留意到,他每次进门,身上都只有一个储物袋。 顾长怀同样言简意赅。 道廷司里有内鬼? 墨画没明说,但顾长怀显然明白了墨画的意思,神色更加凝重。 每次进出,都换一张脸,换一副打扮,似乎是不想引起他人的注意。 抓人怎么抓。 顾长怀取出道廷司的金色腰牌,似乎发了什么消息出去。 而且看样子,他这个行为,已经持续了不少时间了。 “我让人查下。” 顾长怀不急,墨画就更不急了。 不光修道的法门要学,洞明世事,也是一种学问。 修界很深奥复杂。 “为什么?” 将来某一天,自己被道廷司通缉,被顾叔叔追捕,要怎么才能从他手里逃掉…… 谁让编外没人权呢,干一样的事,两样的待遇。 “编外。” 假如…… 他也很好奇,想知道顾叔叔作为道廷司典司,平日都是怎么办案的。 自己可是乾学州界,奉公守法的好修士! 是太虚门,安分守己的好弟子!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但这不妨碍,自己多多学习,增长一点阅历和经验。 那叛徒的行为,也很奇怪。 “那我们……现在抓他,人赃并获?” 顾长怀摇了摇头。 “他销赃有一段时日了,显然这些赃物很多,不能操之过急……” “贸然抓他,可能打草惊蛇。” “若是附近还有火佛陀的爪牙,或者是耳目,一旦动手,就会被察觉到……” “要等个机会,避人耳目,将他悄悄抓了……” 墨画点了点头。 顾长怀还想说什么,忽而神情一动,拿起了腰牌,轻轻瞄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墨画眼尖,便道: “查出内鬼了么?” 顾长怀看了墨画一眼,叹道:“不是……” “不是?”墨画皱眉,“进了道狱,这么快又被放了出来,不是因为内鬼么?” 顾长怀摇头,“他被放出来,是合乎规矩的。” 墨画有些惊讶。 顾长怀便道:“我让人翻了卷宗……” “此人名为贾壬,没有案底……” “谢家说库房被偷了,但却不说,到底丢了什么,而这人身上,又没搜出任何,有谢家库房标记的灵器、丹药或是秘籍……” “偷盗之事,无法定罪。” “至于断金门……” “断金门那边,说是看错了,此人并非断金门的弟子,当年偷窃断金门传承,叛出断金门的,另有他人……” “所以,他也不算是,断金门叛徒。” “唯一能定罪的,是他在违规私设的青楼里,当‘暗娼’……” “但是……” 顾长怀神情有些微妙,“他又是個男人……” “所以,道廷司只能以‘欺诈’和‘有伤风化’的罪名,关了他一个月,之后便将他放了出来……” “这事暗中有何猫腻,无从得知,但至少明面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墨画无语了。 这也行? 他又看了眼这套了很多皮,一会一副模样的的“贾壬”,心中腹诽。 这人没问题才有鬼呢……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 首先是谢家…… 谢家到底丢没丢东西? 如果丢了,丢的是什么? 是不是“贾壬”偷的? 如果没丢,谢家为什么要撒谎? 这个东西,与谢家被灭门,有没有关系? 断金门那边,为什么一开始,说这个“贾壬”是叛徒,但后来又矢口否认? 这里面,又发生了什么? 谢家灭门,火佛陀消失…… 这些事,具体跟贾壬有什么关系? 墨画正思索间,忽然见贾壬的行动轨迹,有了变化。 一队璧山城道廷司的执司,例行巡逻,路过此地,引起了贾壬的警觉。 他不方便销赃,便揣着三个储物袋,寻了条僻静的路,向北面的杳无人烟的山上走了。 墨画看了眼顾长怀。 顾长怀果然眼神一亮,在桌上放下三枚灵石,而后起身便走。 墨画心中估算了一下,这三枚灵石,也包含了自己的茶钱,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起身离开,悄悄跟在了顾长怀身后。 璧山城北面的后山,山势更加陡峭。 贾壬十分警觉。 他这次易容扮演的,是个矮壮的修士,背着个采药的竹篓,在山道里左绕又绕,偶尔还会驻足,回头盯着山间看。 顾长怀和墨画,只能远远跟着。 好在两人神识都很强,贾壬根本不可能逃掉。 墨画问道:“顾叔叔,要下手么?” 顾长怀颔首。 “怎么抓呢?”墨画又问。 要抓活的,要快,要准,要速战速决,不给“贾壬”反应,或是逃跑的时机。 也不给他通风报信的机会…… 抓人这种事,墨画还算擅长,但他还是想听听,顾叔叔,或者说道廷司,一般会怎么做。 自己有了办法,再找顾叔叔“对下答案”,这样他才好查漏补缺,精益求精。 顾长怀的心思,都放在贾壬和火佛陀身上,不疑有他,声音平静道: “在他必经之路上,设上陷阱,布上阵法,用来埋伏……” “地上布镣铐,镣铐上淬毒药……” “阵法用音爆阵,让他短暂失神……” “趁机将其制伏……” “之后以灵锁,封了他的四肢……” “准备要周密,动作要快,下手要狠,不能给他反击的机会,同样不要给他自尽的机会……” “这是道廷司抓人的基本流程……” …… 顾长怀在这边说着,墨画在一旁,一直点头。 虽然有些东西,他之前是知道的,但细节的手法,又有很多不同,可以借鉴的地方很多…… 顾长怀说完,又叮嘱墨画: “记住了,约法三章,你别出手。” “嗯嗯。” 墨画答应道。 顾长怀微微颔首,之后身形一闪,从崎岖的山岩上,几个起落,便赶到了贾壬前面。 墨画同样静悄悄地跟着。 不过他只躲在一边,放开神识,老老实实地看着。 贾壬还一无所知地往前走着。 他的目的地,是前面的一处断崖。 顾长怀在断崖前,布下了几个道廷司特制的阵盘,地下又埋了几只镣铐。 他的手法娴熟,动作干净利落。 而且陷阱也布置得很好。 墨画本着谦逊好学的态度,将道廷司布置陷阱的手法和习惯,也默默记在心里。 一切准备妥当,顾长怀就埋伏在一旁。 片刻后,贾壬便出现了。 他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异常,便一步步向悬崖走去,同时从身上取出储物袋,想向悬崖下丢去。 只是走了几步,脚下“咯噔”一声,一阵剧痛传来。 “不好!” 贾壬低头一看,就见一个镣铐,宛若虎口一般,咬住了自己的小腿。 镣铐上,有绿色的毒汁。 毒液顺着血液,向自己的全身蔓延。 麻痹感渐渐扩散。 陷阱,麻药! 贾壬神色大变,不管不顾,忍痛用力一扯,撕掉了小腿上一大块肉,挣脱了镣铐,转身要跑。 可就在此时,四角的音爆阵炸开。 <divclass="contentadv">墨画在阵外,只听到细微沉闷的噪声。 而贾壬在阵内,却觉得头晕目眩,耳鸣震痛,一时之间,神识有些迟滞。 他周身血肉,似乎都因音波而震颤。 但不过片刻,贾壬身上的玉佩碎了一枚,一阵清光闪过,贾壬便回过神来。 “道廷司的音爆阵?” 贾壬瞳孔一震,他伸手从身上,摸出了一枚符箓。 可不过片刻,一道风刃割来,在他手臂上,割出一道血痕,符箓也应声掉落。 这道风刃术,迅疾而锋利。 贾壬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脸冷漠的顾长怀。 感知到了顾长怀的气息,贾壬面露绝望。 “金丹?!” 不待贾壬再做什么,顾长怀身形如风,已经近了贾壬的身,一只手捏住贾壬的肩膀,灵力激荡,瞬间捏碎了贾壬的左臂。 贾壬疼得冷汗直冒,目光惊恐,而后右手一抖,将衣袖中几枚丹药,捏在手中,趁机便想向嘴里塞去。 顾长怀手一指,一道风刃,割断了贾壬右手的手筋。 贾壬右手垂下,几枚丹药,滑落在地。 丹药呈阴森的绿色。 顾长怀经验丰富,一眼便看出,这些是致死的毒丹。 “想自杀?” 顾长怀目光微缩,忽觉不对,抬头看去,就见贾壬已咬碎了一颗牙,想吞入腹中。 牙里藏了毒? 顾长怀眸中冷光一声,右手迅速扼住了贾壬的脖子,左手猛然一拳,打在贾壬腹部。 贾壬痛哼一声,吐出了口中的藏毒的牙齿。 他再想反抗,再挣扎,可手段已然用尽,即便是寻死的招数,也都被破解。 与此同时,镣铐上的麻药,已经随血液流遍全身。 贾壬眼心道不妙,可神识却渐渐昏聩,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顾长怀取出锁链,将贾壬四肢全部锁住,而后卸了他的牙齿,将他拎起,丢在一旁隐蔽的山石后面。 至此,贾壬便被拿下了。 墨画看着有些愣神。 这个顾叔叔,跟自己想得,好像有些不一样。 明明看起来很自负,一副不把人看在眼里的模样。 但行事却十分细致。 即便是以金丹典司的身份,抓个筑基修士,也极为认真谨慎,筹谋周密,不容一丝意外。 不给对面一点逃生的机会。 连自杀的机会也不给! 墨画觉得受益匪浅。 整个过程,墨画老老实实听顾长怀的话,没有贸然插手。 此时贾壬已经被制伏。 墨画便从藏身的地方出来,跑到顾长怀面前,看着昏迷过去的贾壬,有些惊讶道: “这个贾壬,竟然会想着自杀?” 他还没遇到过,这种一被抓,觉得事无转机,便立马寻死的罪修。 顾长怀皱着眉头,沉声道: “我原本也只是以防万一,所以将该做的都做了,但没想到,这个贾壬,竟真的宁愿死,也不愿落到我手里……” “这便说明……” 顾长怀目光微微凝起。 墨画接口道:“……这人知道很多,身上的秘密很大!” 他或许,真的跟谢家灭门案有关,也很有可能,真的有火佛陀的线索。 甚至,知道更多事情…… “现在要审么?”墨画问道。 “要。” 顾长怀点头道。 不过在此之前,要例行搜一下储物袋。 顾长怀将贾壬身上,那原本要丢弃的四五个储物袋,全部打开了。 一股血腥味,铺面而来。 果不其然,里面全是“赃物”。 其中一些是灵器,或是鬼头刀,或是剔骨剑,又或者是一些开膛破肚的刃戟,无一例外都沾着血。 墨画一见这些血,便觉脑海“嗡”地一声,眼前一红。 一片火海中,谢家修士惨死哀嚎,狰狞孽变的身影,重又浮现在脑海。 “这是……谢家修士的血。”墨画凝声道。 顾长怀一怔,“你怎么知道?” 墨画道:“我看出来的……” 顾长怀无奈,“罢了,当我没问……” 除了这些带血的凶器外,还有一些“干干净净”的灵器。 上面没有血,似乎没沾染杀孽。 就是普通的灵器,而且不是杀伐用的。 照明的,通风的,辟火的,除尘的,焚香凝神的……应有尽有。 是修士生活中,常用的一些灵器。 墨画两人都有些错愕。 “这些东西,是谢家的?” “他们杀了谢家的人,抢了谢家的财物?” 可是,抢了之后,不自己留着,现在又为什么要丢掉呢? 那不是白抢了么? 总不可能是,一时兴起,杀人越货。 事后冷静下来,后悔了,怕被道廷司发现,再将赃物丢弃,消灭证据吧…… 火佛陀那伙罪修,杀人如麻,也不像是这种人…… 顾长怀目光审慎,皱眉沉思。 墨画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他们会不会……是在找什么东西?” 顾长怀看着墨画,“找东西?” “嗯。”墨画斟酌道,“他们灭了谢家满门,是想从谢家,找到什么东西……” “这个贾壬,一开始去谢家,也是想偷这个东西……” “但是他没偷到……” “而这个东西很重要,他们非弄到手不可。” “于是火佛陀,便将谢家灭门了。” “他们将谢家的东西,全都搜罗起来,带出来仔细找,而后将谢家,付之一炬,消灭痕迹……” “至于这些要丢的东西……” “是因为他们找过了,没找到,所以要把多余的东西丢掉……” “还有这些,杀人灭门之后,带有谢家修士鲜血的灵器,也要丢掉……” “以免留下罪证,被道廷司抓到……” “又或者是,留下因果,被人算到……” 这些“赃物”,若要强行以炼器炉销毁,动静太大,耗时太长。 不如利用璧山城的地势,将这些“赃物”,弃于悬崖深壑,悄无声息,无人可知。 就算之后被人发现,也不知是多少年后的事了。 顾长怀有些诧异。 这孩子,小脑袋转得真快,而且似乎也能说得通。 他想了想,点头道:“有这种可能,但也只是可能,不要先入为主。” “真相未知之前,先入为主去考虑问题,是容易误入歧途的……” 顾长怀提醒道。 “嗯。” 墨画点头。 话虽这么说,墨画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测,还是有几分可能性的。 至少,也是一种思路。 顾长怀又翻了翻贾壬的储物袋。 贾壬的储物袋很普通。 和寻常修士一样,里面有灵石、丹药、灵器、和一些秘籍玉简。 但墨画看了,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玉简上,也没有加封,加密,或是被抹消过的痕迹。 显然这贾壬很谨慎,重要的东西,都没带在身上。 墨画又将所有东西,都看了一遍。 这些东西,证据有,但线索少。 只能证明,贾壬跟谢家灭门案有关,而且很有可能,还是事前帮忙踩点,事后帮忙销赃,这种从头到尾,都介入很深的关系。 但除此之外,就没其他线索了。 尤其是火佛陀的线索。 既然如此,就只能审一下贾壬了。 顾长怀取出一粒丹药,喂贾壬服下,不到一炷香时间,贾壬便皱着眉头,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 入目便是顾长怀,那张俊美,但“面目可憎”的脸。 顾长怀冷冷道:“你是火佛陀的人?” 贾壬兀自冷笑,一脸等死的表情,并不言语。 顾长怀一句接一句地问: “火佛陀在哪?” “为何要灭谢家满门?” “你跟火佛陀有何关系?” 可贾壬行尸走肉一般,一点反应没有,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顾长怀皱眉,也没了耐心。 这种情况下,他不动刑也不行了。 顾长怀取出一枚二品“烙铁”刑具,上面刻了一副火系阵法,烧得通红,烫在身上,皮焦肉绽。 可烙铁加身,贾壬吃痛,面皮抽搐,却仍不发一言。 一旁的墨画,有些看不下去了。 “顾叔叔,你的那个好像不太行……” 墨画默默掏出了自己的“铁板”,“要不,用我的试试?” 顾长怀看着那个血迹斑斑的铁板,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另一旁的贾壬,听到这声清脆的声音,这才意识到,此地还有别人。 只是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而且跟那个,自己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的小鬼很像…… 贾壬艰难侧目,看了一眼。 一张白皙的小脸,眉目如画。 行尸走肉一般的贾壬,瞬间“诈尸”一般,目眦欲裂道: “是……你?!” 第642章 密室 第642章密室 墨画有些意外,“你还记得我?” 贾壬的眼里,冒着怒火,咬牙切齿道: “你这挨千刀的小鬼,化成灰,我都认得……” 一旁的顾长怀,也有些意外,问墨画: “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这么恨伱?” 这个贾壬,原本还一副滚刀肉一般,生死看淡的样子,怎么见了墨画之后,像是从油锅里滚过一样,整个人都炸了…… 墨画皱眉不解,“我也不知道啊……” 他回想了一下: “那次任务,是慕容师姐,还有枫师兄出手抓的他,我就是跟着混了混,帮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不知他为什么这么恨我……” “估计是欺软怕硬,打不过师兄师姐,看我年纪小,修为低,所以想针对我……” 顾长怀一脸不信。 贾壬闻言,吐出了一口血,“你,你……” 可他见了“仇人”,气得脑袋发蒙,话也说不出口。 墨画却不跟他客气了,把“铁板”往地上一丢,又命令道: “你跪一下……” 这话刚说出口,墨画一怔,忽而就想起来了。 这块铁板的第一个“受害”者,可不就是这个“贾壬”么? 那个时候,他的身形,还是个大汉。 只可惜那时候,自己学艺不精,铁板做得粗糙。 所以这贾壬,跪在铁板上,还是咬着牙关,一句话都没说。 自己问他“疼不疼”,他也就像现在这样,眼睛喷火一样看着自己,但就是不松口。 墨画印象很深。 从那时起,墨画就立志要“改良”铁板,一板又一板迭代优化。 争取跪在铁板上的罪修,都能“坦白从宽”,说出真话。 而现在,机会又来了,缘分又到了…… 墨画眼睛一亮,对贾壬道:“你快点,再跪一跪……” “这块铁板,自上次你跪过之后,我已经改了好几版阵法,改良了很多了……” “你现在再跪一下,看看和你第一次跪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区别?” “具体感觉怎么样?” “会不会有一种,想说真话的冲动?” 墨画的语气有几分好奇,有几分天真,还有几分真挚。 唯独没有一丝嘲讽。 但贾壬的眼睛里,已经开始冒血丝了。 顾长怀叹了口气,立即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贾壬,这么恨墨画。 仿佛有杀父之仇一般,恨不得将墨画生吞活剥。 他甚至很是理解。 这小破孩,有时候真的能把人给气死。 不过顾长怀也好奇,这“铁板”的效果,究竟怎么样。 于是他捏着贾壬的肩膀,不顾他的挣扎,将贾壬按着,跪在了墨画的“铁板”之上。 铁板之上,阵法瞬间激活。 墨画这次的阵法改良“返璞归真”,没有掺杂八卦阵,而是单纯依靠五行阵法,五行生克循环,构建了一套复阵。 跟五行屠妖大阵中,基本的“杀阵”原理类似。 但规模要小很多。 而且目的不是“杀生”,而是五行循环,赋予金木水火土,不同的灵力痛感。 金针,木毒,水刑,火烧,土窒。 五行深化,痛楚循环。 而且为了避免,过刚易折,过痛易晕的缺点,这种五行刑阵,痛感会温和一些。 讲究钝刀子割肉。 先割几刀,然后再慢慢加深疼痛,消磨罪修的意志,让他们心防失守,坦白交代…… 想到这里,墨画叹了口气。 自己明明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修士来着。 但这些罪修,一个比一个坏,还一个比一个嘴硬。 逼得自己,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研究这种用刑的阵法了。 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啊…… 墨画心中喟叹。 随后立马目光炯炯,开始观察贾壬的反应。 贾壬刚跪上去,虽面带怒意,但脸色如常,而且似乎还带有一丝不屑,看着墨画,冷哼了一声。 好像在说,就这? 你改良的,就是这种东西? 越改良,越差劲。 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痛感渐渐加深,而且五行阵法循环,不同层次,丰富细致的痛楚,不停折磨着他的肉身。 也一点点,消磨着他的毅力。 片刻功夫后,贾壬的脸色,就变得一片煞白。 就像是喝老酒。 入口柔,但后劲异常凶猛。 一股让人震颤的痛楚,直顶脑门。 贾壬神情扭曲,全身抖得像筛子一样。 可这痛楚,又在界限边缘徘徊,让他想晕倒,都晕不过去,只能沉溺在痛楚的苦海中,苦苦挣扎…… 一旁的顾长怀,看得眼皮直跳。 道廷司的“酷刑”,不是没有。 五花八门的刑具,他也不是没用过。 但像这样,又温和,又残忍,还别出心裁的刑具,他还真没见过…… 墨画这孩子,看着一脸单纯,但肚子里的坏水,也太多了…… “感觉怎么样?” 墨画声音清脆地问道。 仿佛他做了道菜,在问别人味道怎么样…… “小鬼,总有一日,我会杀……啊——” 贾壬忍不住,发出一阵沙哑的哀嚎。 墨画小脸同情,“你不说,就会越来越痛的……” 然后他默默,增加了“铁板”阵法的灵力供给…… 贾壬的五官,都在变形。 不知过了多久,在铁板带来“痛苦”和墨画带来“气苦”的双重折磨下,贾壬的道心终于崩溃了。 贾壬声音颤抖着,认命一般道: “我……说!我说……” 他可以死了一了百了,但承受不了这种气愤与痛苦。 墨画神色一喜。 贾壬肯说,那便说明,他这段时间来,对“铁板”的优化和改良,是卓有成效的。 并且得到了,第一位体验者的认可! 顾长怀将贾壬拎起来,墨画又把之前的一些问题,重又问了一遍。 “火佛陀在哪?” “为什么要灭谢家满门?” 贾壬冒着冷汗,咬牙道:“这些,我不能说……” 墨画脸色一板,“你敢耍我?” 贾壬只觉背后冷汗直冒,膝盖阵阵发疼,连忙道:“不,不敢……”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些,我说不出口……” 墨画皱眉,“什么意思?” 顾长怀目光一凝,“禁言咒……” 墨画不解,“禁言咒?” 顾长怀道:“是一种邪门的法术,以灵力咒术的形式施展,可禁止修士,说出某些特定的言语,一旦违背,便会受到法术反噬,伤及喉咙乃至识海……” “竟然还有这种法术……” 墨画吃了一惊,随即他脑袋一转,道: “让他写下来呢?” 禁言禁言,禁言语,也没说禁写字。 顾长怀摇头,“写也不行……” “若是这么简单就有漏洞让你钻,那这门法术,岂不是很蠢?” “所谓禁言术,目的就是让修士严守秘密,不得对外透露,无论是写是说都不行。” 墨画点头,“倒也是……” 那就只能,旁敲侧击,问一些东西了。 不能跟“火佛陀”、“谢家”、“灭门”之类的事有关。 墨画想了想,便问贾壬: “你真正的储物袋……藏在了哪里?” 贾壬一怔,目光惊颤。 顾长怀也有些意外。 见贾壬不太想说,墨画的目光越来越危险。 贾壬神色沉郁,最终叹道:“璧山城,胭脂铺,密室后,第三暗格……” “胭脂铺,密室,暗格……” 墨画默默记下,转头之时,瞥见贾壬的眼中,有一丝阴冷的余光。 这丝余光,转瞬即逝。 他又变得一脸诚惶诚恐。 墨画心中冷哼。 “在我面前,耍这种小把戏……” 很快,有几个道廷司执司赶来。 他们不是璧山城的执司,而是乾学州界的。 而且也不是一般执司,他们都姓顾。 顾家只是四品世家,但在乾学州界的地位并不低,因为顾家世代,都有很多弟子,在道廷司任职。 门生故吏旧友,遍及乾州。 而顾长怀虽然脾气不好,但从小身处道廷司世家,耳濡目染之下,刑侦能力极强,又有家族扶持,所以在道廷司,威望很高。 火佛陀之事,极为机密。 顾长怀暂时还不放心,让其他执司插手,他只信任,顾家的自己人。 这些执司过来,对顾长怀拱手行礼: “公子。” 顾长怀微微颔首,指着贾壬,吩咐道:“看着此人,别让他跑,更别让他死。” “是!” 顾家的执司,拱手领命。 顾长怀点了点头,便和墨画一起,回到了璧山城中的那座胭脂铺中。 两人都放开神识,确认四周无人监视,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胭脂铺内,陈设整齐,但有些简陋。 <divclass="contentadv">空中弥漫着,胭脂的香气,但时间长了,有些怪味。 胭脂铺后面,有座屏风,屏风后面,有间密室。 虽然隐蔽,但也瞒不过顾长怀二人。 顾长怀是金丹修士,道廷司典司,修为深厚,经验丰富。 墨画神识强大,精通阵法,而且对找密室这种事,更是轻车熟路。 但密室之上,却有阵法。 看着是二品阵法,用来封住密门的。 阵法并不高端,但怕是有些猫腻。 精通刑侦,但并不精通阵法的顾长怀,正在犹豫,要不要再喊几个道廷司的阵师,过来看看,这些阵法有没有机关…… 可一眨眼的功夫,就见墨画已经掏出了笔,蘸了墨水,在密室外面,不知画了什么阵纹。 然后密门上,五色纹路,骤然亮起,而后又一一消散。 封门的阵法,被解掉了。 密室的门,也打开了。 手法太快了,太娴熟了…… 他都没仔细看,墨画到底画了什么…… 顾长怀神色错愕,看着墨画,“解阵……你也会?” 墨画点头,“这个简单。” 解阵而已,他从炼气期就开始学,经常用,已经十分熟练了。 而且为了低调,他都没神识御墨,而是老老实实,用笔沾着墨水,一道道解的。 不然他手指一点,就把阵法解开了…… 当着顾叔叔的面,未免有点太张扬了。 解完阵法后,密室的门,已经打开了,里面黑黢黢的。 墨画寻思道:“顾叔叔,你先进去?” 虽然是密室,但在璧山城里,里面不太可能有什么危险。 火佛陀那么多人,也不能躲在里面。 但以防万一,墨画还是谨慎地,没有贸然下去。 天塌下来,有顾叔叔这个“大个子”顶着,还轮不到自己这个小修士冒险。 顾长怀点头,走进了密室。 墨画过了十息的时间,见里面没什么异常,这才跟着进去。 一进密室,墨画一抬头,就见顾长怀站在密室中央,一脸凝重。 墨画向四周看去,就见还算宽敞的密室之中,杂乱不堪,摆满了许多储物袋。 一些储物袋,已经开封了。 还有一些,在墙角堆叠着。 与此同时,四周还满是带血的灵器,以及像是从谢家抢来的,杂七杂八的灵器。 看样子,像是在翻找之后,将“无用”的东西,打包在储物袋里,然后准备丢弃。 这个贾壬,是在做“善后”的脏活。 而他擅长易容,也最适合掩人耳目,做这种收尾的事。 密室之中,也的确有个暗格。 暗格周围,没有异常,但里面肯定布有阵法…… 顾长怀神色迟疑,他在犹豫,要不要再喊道廷司的阵师过来。 但他看了眼,身旁一脸从容的墨画,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是什么阵法?” 顾长怀问墨画。 墨画有些意外。 这还是顾长怀,第一次问自己阵法上的问题。 墨画放开神识,将暗格结构端详了几遍,稍加衍算后,斟酌道: “这是二品十四纹的土封阵,将东西封在里面,与土石气息融在一起,不易被修士察觉……” “土封阵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这里面,还隐隐嵌套了一副元磁阵……” “这里的暗格,都算是元磁阵的阵媒,同样也是一种阵法‘机关’……” “若是开启时,手法不对,便会触动元磁阵,通过隐晦的磁流,传递信息……” “这个消息,大概就是……” 墨画想了下,缓缓道:“提醒一些人,暗格被‘外人’发现了,让他们多加提防……” 这也就是,贾壬心里的那点小算盘。 死到临头,他还想着通风报信…… 顾长怀神色镇定,心中却不由一震。 表面平常的几块暗格,光凭眼睛看,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 真正的阵师,原来是这样的么…… 见微而知著。 观一叶,可见春秋。 墨画说完了,转头问顾长怀,“顾叔叔,我说得对么?” 顾长怀含糊道:“嗯……” 他莫名有点心虚。 下面就是把暗格内的东西取出来。 见顾长怀没有反对,墨画就自己动手了。 他还是按照旧例,先极其细致地,用阵笔,画阵纹,解开了二品“土封阵”。 而后小心翼翼,规避所有元磁阵“机关”,将暗格里的一个储物袋,取了出来。 就像是一只小老鼠,悄无声息地,从老鼠夹上,偷走了“肥肉”。 墨画将储物袋递给了顾长怀。 顾长怀没想到这么简单,无奈叹了口气,将储物袋打开,一一翻看。 里面有不少灵石。 有一卷功法,名为《血肉化形功》。 这是一门邪道功法,修炼之后,会舍弃自身原本容貌,将一身皮囊,化为血肉,随意变形易容。 但在这个过程中,修士的自我认知,会逐渐紊乱。 渐渐不知自己,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甚至会忘了,自己是不是“人”。 一身血肉,一旦失控,就会扭曲变形。 必须喝人血,才能保持人形。 墨画瞄了几眼,啧啧摇头。 他原本还想学这个“易容术”来着,现在看来,这门功法如此邪异,自己是学不了了。 万一学了,将来自己的爹娘,师父,小师兄小师姐他们,认不出自己了怎么办。 更何况,还要喝人血…… 他才不喝。 除了这门《血肉化形功》外,还有其他几门邪术,虽然邪异,但没什么特殊。 最后,便是一枚玉简了。 这枚玉简,墨画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传书令!” 顾长怀目光也陡然锐利。 这枚传书令,贾壬没带在身上,他出事前,也不知道自己被盯上,所以里面的内容,大概率没被抹掉。 而这传书令,很可能就有火佛陀藏身的线索! 顾长怀凝神一看,神色一滞。 传书令中,白茫茫一片,一个字都没有。 “这是……”顾长怀皱眉。 “加封了么?”墨画在一边道。 顾长怀看着墨画,有些麻木道: “你不会……解封也会吧……” “还成,”墨画点头,“会一点……” “这……怎么解……” 聊到阵法原理,墨画就来了兴致。 解封解密的事,他研究了很久,现在终于可以“显摆”了。 “加封的原理,建立在元磁阵的磁纹原理上……” “定式磁纹,通过某种协定,适配不定磁纹,这种协定本身,是一种磁流,磁流运转之后,会生成次雷纹……” “那么解封,就是要找出作为封纹的次雷纹,以次雷纹,反向作用于不定磁纹,消弭‘磁墨云雾’,从而解开封印,还原被遮掩的文字……” …… 顾长怀听得人都麻了。 他只觉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明白了。 墨画的声音清脆有条理,但说出的话,就很让人费解。 这些什么“磁”,什么“纹”,就像磁流一样,密密麻麻,从他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跑了。 他什么都没记住,心中就像被大雪覆盖的田野,白茫茫一片,十分茫然。 “原理差不多就是这样……” 墨画说完,问顾长怀道:“顾叔叔,你听懂了么……” 顾长怀愣了下,而后强自镇定道: “嗯,我知道了……” 当着墨画的面,他只能假装自己听懂了。 虽然实际上,根本一丁点也不懂…… 顾长怀害怕墨画再说下去,便立马道: “事不宜迟,先把玉简上的‘封纹’解了吧……” “抓火佛陀要紧……” “嗯嗯。”墨画连连点头。 顾长怀不知为何,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见墨画,精心凝神,一边看着玉简,一边还在纸上,不停画着什么,稀奇古怪的阵纹,口中偶尔也低声嘀咕…… “这个不是……” “不是……” “有点像……” “不是……” …… 墨画一脸专注,眼眸之内,光泽流转,宛若星辰。 顾长怀目光一颤,情不自禁放缓了呼吸,生怕打扰到墨画。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解开了!” 顾长怀心中暗惊,同时也有些难以置信。 “里面写了什么?” 墨画则将神识,沉入玉简。 玉简之中,空空荡荡,仅有八个字: “璧山魔窟,天外洞天。” 第643章 死线 第643章死线 璧山魔窟,天外洞天? 墨画和顾长怀面面相觑。 “璧山魔窟,意思是说,璧山城这里,有一个供罪修邪修栖身的魔窟?” “天外洞天,是指这个魔窟的位置,天外之地,别有洞天?” 墨画默默寻思道。 “璧山魔窟……” 顾长怀的目光,也渐渐锋利。 墨画又默默念叨了一声,有些疑惑。 璧山城,是一座仙城,修士众多,人来人往的,还有道廷司驻扎,哪里来的“魔窟”? 这个魔窟,是魔教的大规模据点? 还是只是罪修和邪修,暂时栖身的地方。 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火佛陀现在,就躲在这个魔窟里? 墨画想不明白,便凑近顾长怀,低声问道: “顾叔叔,这个什么‘璧山魔窟’,你听过么?” 顾长怀神色凝重,摇了摇头。 道廷司从未收到过,任何有关这个所谓的“璧山魔窟”的线索。 而在璧山城内,道廷司眼皮子底下,哪里又能建出什么“魔窟”? 但是贾壬是意外落网的,他的储物袋是秘藏的,传书令还是加封后的。 这里面的文字,应该不会有假。 墨画皱眉沉思着,忽而目光微亮。 顾长怀有些诧异,“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 墨画点头,他在心里简单梳理了下,而后问道: “顾叔叔,谢家被灭门后,火佛陀他们,当着璧山城全城修士的面,直接就在火海中消失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会不会……” 墨画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是传送?” 顾长怀一怔,随后摇头。 “不会。传送涉及空间之力,乃五品洞虚境的神通,这是二品州界,天道法则限制,不能传送……” 墨画猜也是。 只不过他毕竟修道认知有限,对五品洞虚这类“高不可攀”的修为神通,不太清楚,所以才想着跟顾叔叔确认下。 至少先排除“空间传送”的可能。 但是,墨画有一点很疑惑。 空间之力,是洞虚境的老祖才有的能力,天道限制是五品。 可储物袋,内有方寸,不也蕴含空间之力么? 那为什么,一二品的低级州界,也能用储物袋? 墨画便问了下顾长怀。 顾长怀有些意外。 这些东西,在世家大族里,也不算是什么秘闻。 但墨画一脸迷茫,显然是真的不懂。 顾长怀心里,莫名其妙,就平衡了许多。 原来你这小子,也有不懂的东西…… 顾长怀眉梢微微上扬,破天荒地耐心解释道: “储物袋,是死物,其空间之力,是客观的,只能容纳一些无生命的事物。” “而五品空间之力,可被修士主观掌控,同时也能容纳有生命的‘活物’,进行虚空瞬移,或是传送……” 墨画恍然大悟,随后他又问道: “那储物袋是怎么做出来的呢?会涉及阵法么?” 顾长怀摇头,“储物袋不涉及阵法……” “或者更准确地说,不涉及五品空间阵法,上面即便有阵法,也只是寻常的,用来加固,美化,除尘,遮掩气息的阵法……” “这些阵法,是普通阵法,不涉及空间之力。” “储物袋空间力的构成,来源于‘蚕丝’……” 墨画愣了下,“蚕丝?” 顾长怀随便从地上,翻出一个储物袋,撕开口子,露出口子上细密的丝线。 “储物袋,是由蚕丝编织而成的。” “这种蚕丝,是‘青空蚕’的蚕丝,‘青空蚕’蕴含空间之力,吐出来的蚕丝,天生便带有额外的空间。” “以特殊的炼器手法,将这种蚕丝,编织成储物袋,自然附带额外的空间了。” “所以我才说,储物袋的空间,是死的,是客观存在的……” “原来如此……” 墨画不由点了点头,又道:“那这种‘青空蚕’,既然蕴含空间之力,一定很贵吧……” “不算贵……” 墨画很意外,“蕴含空间之力,竟然不贵……” 顾长怀道:“嗯,贵的是‘金空蚕’,‘星空蚕’这种古老的空间蚕种。” “金空蚕?星空蚕?” 墨画听都没听过,神色有些茫然。 顾长怀心里瞬间舒服了很多,继续道: “远古之时,可以储物的灵器、法宝,数量是极其稀少的。” “因为炼制这些灵器法宝,所用的蚕种,天生蕴含强大的空间之力,难以捕捉,难以养殖,产出的蚕丝,也非常少。” “上古蚕种少,炼制的空间灵器法宝,自然也少。” “可这些空间‘古宝’,数量虽少,但品质极高。” “无一例外,不是用极上品,极名贵的空间蚕种产出的蚕丝、蚕蜕或是蚕蛹炼制而成,所以皆为修道至宝,内在的空间,自然也是极大。” “是真正的,袋有天地,戒纳乾坤……” “而随着修界发展,修士繁衍,不可亿计,空间灵器的需求,也与日剧增。” “历代御兽师,便只能想尽办法,人工培育一些,更易繁衍,更易养殖,同时也更低廉的空间蚕种。” “同时一些惊才绝艳的炼器师,也在不断改进储物袋的炼制方法,以期让整个修界,绝大多数修士,都能用得上储物袋。” “青空蚕便是迄今为止,修士所培育出的,最适合养殖的空间蚕种。” “青空蚕丝,价格低廉,而且十分耐用,只不过空间稍微小了些。” “如今修界,八成以上的储物袋,都是由青空蚕丝编制而成。” “也有些比青空蚕,更名贵的蚕种。” “但这些蚕种,吐出蚕丝,制成储物袋,价格就要贵上很多,不是一般修士用得起的。” “至于更名贵的,古老的金空蚕、星空蚕……” 顾长怀叹了口气,有些可惜。 “……这些蚕种,本就繁衍稀少,数万年来,又经修士疯狂抢夺,猎杀,至今大多濒危,甚至已经绝种……” “少数存活下来的,要么成为了中央道廷,或是地方大世家,大宗门的‘禁脔’。” “要么就栖身于,某些上古道场,深渊禁地,天地绝境的隐蔽空间之中,不为人知……” …… 顾长怀将储物灵器的来历都说了。 墨画不禁大开眼界。 他没想到,平日里习以为常的储物袋,竟藏有这么多秘辛。 看似普通的储物袋,也是修界绵延数万年,无数修士心血凝结,各项修道技艺发展演变的结晶。 看似普通的事物,却蕴含广阔的道理。 墨画怔然出神,同时心生感慨。 洞虚境界,空间之力。 五品空间阵法……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修到洞虚,才能学会五品阵法…… 墨画怅然叹了口气,愣了会神之后,这才想起来,目前还是火佛陀的事要紧。 既然不是传送……那就好办了。 在二品法则的限制下,可动用的修士能力,也就那么多。 墨画是阵师,而且是学识渊博的阵师,对二品的各种修士能力,和修道法则,都清楚得很。 墨画沉思道: “不是真正消失了,不是传送,那意思就是,看不到了……” “看不到,也就意味着,他们隐身了。” “未必是隐匿术,很有可能,是隐匿用的灵器,最有可能的,是隐匿阵……” “火佛陀他们,灭了谢家满门,然后利用隐匿阵,从火海中消失了,不知躲到了哪里……” “而这传书令上的八个字,‘璧山魔窟,天外洞天’,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这群罪修藏身的地点和暗号……” “璧山城是仙城,人多耳杂,按理来说,魔修无法藏身。” “可如果真有魔窟,那这个魔窟,很有可能是被隐匿阵遮住了痕迹……” “璧山城山峰交错,山势复杂……” “建个魔窟,隐匿阵一藏,寻常修士还真未必能发现……” “还有一句,天外洞天……” “那就是说,城中那些悬崖峭壁,偏僻陡峭之处,很有可能就是魔窟的所在。” “天,有可能意味着‘一线天’……” “一线天的地方,有些被隐匿阵遮住的通路,如同‘天路’,天路之外,别有洞天……” …… 墨画思路清晰,口齿伶俐,娓娓道来。 顾长怀有些错愕。 这孩子,的确太聪明了。 不仅思维敏捷,而且阵法知识渊博,就连这些奇奇怪怪的“经验”,看起来也很丰富…… 就像常年跟罪修邪修打交道一样…… 知道他们如何行事,如何藏身。 这不太对劲。 顾长怀迟疑片刻,疑惑问道: “伱……怎么知道这么多?” 墨画也不隐瞒,说道:“我见过,所以印象很深。” “见过?” 顾长怀不解。 “嗯。”墨画点头道,“想当初,我还在通仙城,做猎妖师的时候……” “大黑山里的罪修,就是用隐匿阵,隐藏了通向后山的路,然后借助大雾遮蔽,杀人越货,为非作歹……” “我也见过,有些邪修为了炼尸,在一线天后建山寨,尸殿什么的……” 顾长怀皱眉,“你不是阵师么?什么时候又是猎妖师了?” 墨画道:“我爹就是猎妖师,子承父业,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可是祖传的手艺,不能丢了……” “不过我天生体弱,猎妖不太在行,所以要找些别的出路……” “除了是猎妖师,还是阵师,以及道廷司混……道廷司编外修士……” “唉……”墨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没办法,从小家里穷,所以难免吃点苦,什么都要做一点……” 顾长怀看他这一脸细皮嫩肉,还有偶尔胆大包天的样子,一点也不信他吃过什么“苦”…… 只不过…… “你这区区十几年人生,倒还是挺丰富的……” 顾长怀道。 又是猎妖师,又是后山里杀人越货的罪修,又是山寨尸修什么的……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他在编故事。 “还行吧……” 墨画点头道。 顾长怀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墨画的推测,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尤其是阵法这块…… 顾长怀如今已经确定,墨画说自己“擅长阵法”,的的确确,是大实话。 他原本还以为,所谓“擅长阵法”,只是表姐走后门,把墨画塞进太虚门,为了面子上好看,才找的一个借口。 但现在看来,墨画甚至不只是“擅长”阵法这么简单。 他的阵法水准,已经有些“匪夷所思”了。 自己长这么大,见过天赋好的弟子,见过阵法好的弟子。 但没见过,阵法好到自己都看不懂,天赋夸张到,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表达的地步…… 顾长怀无奈。 表姐费那么大劲,把墨画这孩子塞进太虚门,反倒有可能,是太虚门捡了个“大便宜”。 不是表姐意气用事,浪费了太虚门的人情。 太虚门说不定反过来,还欠了表姐的人情…… 顾长怀心情有些复杂。 他想了想,对墨画点了点头: “我会让人,按照这个方向去查……” 墨画眼睛一亮,“那我……” “没你的事了……” 墨画一怔。 顾长怀道:“你要回去上课了。” <divclass="contentadv">“啊?”墨画傻眼了。 顾长怀瞥了墨画一眼,“不然呢,你还想混到什么时候?” “旬休就两天,明天你就要回宗门了,后面的事,你就别管了……” “再者说,真碰到火佛陀,真刀真枪地搏杀,你又帮不上忙……” 说完顾长怀还拍了拍墨画的肩膀。 “好好修行。” 墨画的心,瞬间“拔凉拔凉”的。 他感觉自己被“卸磨杀驴”了。 顾叔叔在他心里,已经被贴上了“过河拆桥”的标签。 可宗门又不得不回。 无故旷课,是会被开除的。 墨画道:“我能请假么?” 顾长怀一脸无所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道廷司的典司,不是太虚门的长老,又不能批你假……” 墨画没话说了。 顾长怀便摆摆手,“回去吧……” 于是无可奈何的墨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太虚门了。 回到太虚门,墨画每天还是修炼,上课,画阵法。 但他心里,日思夜想的,都是火佛陀的事…… “我的陨火术……” 不抓住火佛陀,得不到陨火术的法诀,没有稳定的术式参考,自己的火球聚变法术的研究,就陷入死胡同了。 自己法术的杀伤力,也不会有显著的提高。 怎么办呢? 墨画不死心,每天都发消息,问搜查火佛陀的进展。 “顾叔叔……” “顾叔叔……” 见对面不回,墨画就发: “顾长怀!” 顾长怀果然回了,“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墨画连忙“从善如流”问道: “顾叔叔,顾叔叔,查到了么?魔窟在哪?” “没有……” 过了一天,墨画又问:“顾叔叔,查到了么?” 顾长怀依旧回:“没有。” 之后每天,墨画都问,顾长怀都是回:“没有。” 墨画察觉出了一丝猫腻。 “顾叔叔,你不会骗我吧……” “做人要诚信!” 对面沉默了。 墨画心道果然。 “查到魔窟的位置了么?” 顾长怀犹豫片刻,回复道:“你安心修行,这种事就别管了。” 墨画不开心:“你不告诉我,以后万一有事要请我帮忙,我也是不会出手的!” 顾长怀心中嗤笑一声。 请你帮忙? 我堂堂道廷司典司,金丹修士,能有什么事请你这个筑基小修士帮…… 顾长怀愣了一下。 墨画还原传书令时,那一系列复杂难明的阵法手段,又浮现在他的脑海。 还有解阵,解封…… 以及对阵法的感知…… 顾长怀克制住了自己说大话的冲动,觉得自己作为大人,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不能对一个小孩子撒谎。 顾长怀叹了口气,回复道:“查到了。” 墨画精神一振,“怎么查到的?” 顾长怀无奈,只能从头说起: “外松内紧地搜查……表面上放出消息,说火佛陀很可能藏在别处,放松了璧山城内的戒备。” “暗地里,派了更多人手,昼夜盯梢。” “火佛陀藏身在璧山城,肯定会趁机逃走,他不可能躲一辈子。” “果然几天后,我们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修士。” “璧山城早已封城,修士籍贯,一一登记,但所有的籍贯中,都没有这个修士的记载。” “他是凭空出现的……” “是凭空从‘魔窟’里出来,打探风声的……” “我们跟踪这个可疑修士,发现他在城中绕了一圈,而后独自一人,去了城北的险山,之后人便消失了……” “道廷司抽调了阵师,以及一些破隐,窥隐的灵器,终于发现了魔窟的入口……” 顾长怀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墨画忙问:“然后呢?” “没然后了。” “不是魔窟么?火佛陀不在里面?” “进不去……” 顾长怀叹了口气,“悬天孤山,断崖一线,对面魔气森森,不知里面有多少邪魔修士。” “贸然进入,生死难料,恐怕还会打草惊蛇。” “而且,里里外外,都布有阵法。” 墨画有些疑惑,“道廷司人手不少吧,阵师也不缺……” 顾长怀沉默半天,回复了一句: “这个,不能跟你说……” 墨画一怔,心里嘀咕着,“故弄玄虚……” 随即他琢磨了下,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顾长怀很固执,“不用。” “不用客气。” “不客气。” “我不冒险,不出手,就帮你看看阵法,找找阵法上的漏洞……”墨画“循循善诱”道。 顾长怀果然动摇了。 “你……要上课吧。”顾长怀迟疑道。 墨画心道果然。 看来顾叔叔的确遇到了难处,需要一个像自己这样厉害的阵法来出手相助。 “我可以试着请假。” 顾长怀沉默了。 墨画心中大概明白了。 顾叔叔肯定是死要面子,拉不下脸来请自己帮忙。 墨画想了想,便“好心”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传书道: “顾叔叔,若是宗门批了我假期,那我就去帮你们,抓火佛陀?” 顾长怀这才矜持道: “行吧……” 但字里行间,明显是松了口气。 墨画摇了摇头,拿他没办法。 顾叔叔这边解决了,但请假……也没那么好请。 一般长老,批一两天假期还行,多了就没那个权限了。 而进魔窟,抓火佛陀,这种事肯定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 估计就算顺利,至少也要六七天。 如果用两天旬休凑一下,那也至少要请五天的假…… 只能去找荀老先生了。 但是荀老先生…… 他不可能批自己假吧。 墨画有些犯难。 跟荀老先生说,老先生,我要请五天假,帮道廷司,抓一个筑基后期,穷凶极恶,灭人满门,还学有禁术的罪修? 除非荀老先生昏了头,不然不可能同意。 那就只能,说得含蓄些了…… 墨画便找到荀老先生,换了个说辞,说道廷司要请自己去画阵法,大概要画五天。 荀老先生一脸疑惑,“道廷司?请你?画阵法?还画五天?” 墨画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为什么?” 荀老先生问道。 墨画含糊道:“道廷司的顾典司邀请我的,我也不清楚……” 荀老先生摇头,“阵法哪里不能画,何必去道廷司,而且五天假,也太长了……” 墨画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荀老先生刚想说什么,忽而一怔,“你刚才说……道廷司的顾典司……” “嗯嗯。”墨画连连点头。 “你怎么会结识顾家的典司?” “我认识上官家的琬姨,顾典司是琬姨的表弟……” 荀老先生微微怔忡,又问: “有说画什么阵法么?” 墨画摇头,“没有,只说是二品阵法,很难,估计要画很久,所以要请五天假……” 荀老先生有些诧异地看了墨画一眼。 道廷司……顾家…… 顾家在道廷司根深蒂固,人脉很广。 墨画这孩子,若跟顾家结识,有了交情,以后在道廷司那边,行事也方便些…… 至少不会被道廷司针对,受些无妄之灾。 荀老先生略作沉思,又问墨画: “只画阵法,没其他危险吧?” “没有!”墨画斩钉截铁道。 “嗯。”荀老先生点了点头,“你去找宋长老,就说我说的,批你五天假。” 墨画大喜,眉开眼笑道: “谢谢老先生!” “嗯。”荀老先生颔首,想了想,又叮嘱道:“这个阵法,你好好画。道廷司里,顾家还算正派,可以结交一下,混个脸熟。” “嗯嗯,老先生您放心!” 墨画点头。 自己跟顾叔叔现在混得可熟了。 “行,你去吧。”荀老先生挥挥手。 墨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忍不住心情雀跃地离开了。 他找到宋长老,说自己要请五天假,荀老先生答应的。 宋长老神情错愕不已,同时心中不满。 荀老先生对这孩子,也太过纵容了! 五天假,真是成何体统! 然后他签了字,盖了印章,同意了墨画的请假。 “反正我也管不了,爱请几天就几天,我只管盖章就是……” 宋长老心中无所谓道。 墨画得了许可,开开心心地回到了弟子居。 他算得刚好。 请五天假,加上两天旬休,刚好七天。 必须在七天之内,抓到火佛陀,才有可能得到陨火术法诀,从而为自己改良火球聚变的禁术,奠定术式基础。 一旦超过七天,自己就插不了手了。 七天之后,火佛陀被道廷司抓住,又或者逃掉了。 自己得不到陨火术,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了。 所以…… 墨画小脸一板,目光坚定道: “七天之内,火佛陀,必须要死!” 第644章 水隐玉 第644章水隐玉 次日,墨画便告了假,离开了太虚门,先去了趟乾学州界的道廷司。 这是他和顾长怀约好的。 先在道廷司会合,然后再出发,前往璧山城。 道廷司内,顾长怀特意回来了一趟,来接墨画,同时递给了墨画一个储物袋。 “这是什么?”墨画问道。 “算是道廷司出任务,分发的供给。”顾长怀淡淡道。 墨画打开储物袋,见里面有一些丹药,一些灵石,一些符箓,还有一身制式道袍。 “别穿太虚门的衣服,这样太显眼了,你把制袍换上……” “哦。” 可看着他身高面相,都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修士,不可能进得了道廷司。 正当他在心里琢磨着,怎么编个理由,糊弄这个笑面虎的时候,顾长怀就冷漠道: “不能定制么?” 顾长怀目光深邃,“这是掌司的意思,还是肖典司,你的意思?” 墨画换了道廷司的制止道袍,显得可爱而端庄。 没办法,火佛陀的事要紧。 肖典司被打岔,只好转向顾长怀,目光微异,但脸上笑容不变,问道: 肖典司还欲说什么,忽而见到墨画,神色微露诧异。 顾长怀目光微冷,不情愿道: “肖典司。” 刚走到一半,迎面遇到一个中年样貌的男子,身穿黑色典司制袍,目光狭长,脸色微白,但一脸笑容。 “凑合穿吧,这已经是最小号了……” 更何况,他还跟在生人勿近的“冷面判官”顾长怀身后。 墨画小声嘀咕,“真是小气……” “嗯。”顾长怀点头。 只是袍子松松垮垮,袖子长了一截,明显大了一号。 肖典司一脸如沐春风,只是目光略带阴鸷,让人看着不舒服。 “顾叔叔,衣服大了……” 墨画在一旁,偷偷打量着顾长怀,见他神色冷淡,看来对这位姓“肖”的典司,并不友善。 “是。” 堂堂五品乾学州界道廷司,也太抠门了。 “顾典司,还在忙火佛陀的案子?” 顾长怀有些无奈,“你一个编外,凑合凑合就行了,怎么给你定制?” 墨画只能勒紧腰带,撸起袖子,跃跃欲试道: “我们出发吧。” 那男子笑着打招呼。 “这小修士……” “拖了很久了吧……” 墨画当即就默默在心里给他起了個“笑面虎”的外号。 这就更蹊跷了…… 之后顾长怀带着墨画,往道廷司外走。 七天时间,要抓到火佛陀,搞到陨火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了。 肖典司叹了口气,“火佛陀灭门,太过恶劣,引得人心惶惶,上面很重视,掌司压力也大……” 一身道廷司制袍,但明显不合身,像是临时找了件,随意套上去一样。 “也不怪上面,怪顾典司办事不力……” 顾长怀默不作声。 估计两人之间,关系不太好。 身穿制袍,意味着他是道廷司的人。 “这位小兄弟是……” “肖典司,我们还有公务。” “只是……虽说此案棘手,但再怎么说,拖了这么久,也的确不好交代。” “不如……”肖典司目光微凝,低声道:“先抓几个,结了案,对上面也有交代……” “顾典司。” 肖典司神色一滞,皮笑肉不笑道: “顾典司,可不敢开这种玩笑……” “你我都是典司,上头有命,我们奉命行事便好,切记不要……” 肖典司的笑容微敛,意味深长道:“自作主张……” 顾长怀不耐烦了,当即脸色一沉,一点不客气道: “做好你自己的典司,别想着教我做事。” 肖典司一滞。 顾长怀冷哼一声,拂袖就走。 墨画眼观鼻鼻观口,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亦步亦趋地跟着顾长怀离开了。 只有肖典司一人站在原地。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轻声嗤笑道: “顾家的人,还是这么耿直,早晚死得干净……” …… 坐在前往璧山城的马车上,墨画小声问道: “顾叔叔,那个肖典司,是不是跟你有仇?” 正沉思着的顾长怀,没有答话。 墨画又问道:“他不会是道廷司内鬼吧……” 顾长怀闻言一怔,“你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像……” 顾长怀无奈,“道廷司做事,不能光凭感觉……” “肖典司……” 墨画念叨了一句,沉吟道:“能做到典司,应该也是世家子弟,姓肖,肖家……这个‘肖’家跟顾家一样,也是与道廷司关系密切的世家么?” 顾长怀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道: “是,肖家在道廷司的势力,比顾家要大,现任乾学州界,五品道廷司的掌司,就姓肖……” “哦……” 墨画点了点头,随即又好奇道: “那这肖典司……” “别问。”顾长怀打断了墨画的话,“肖家的事,伱别乱打听,最好也离他们远一点,免得惹祸上身……” “别无缘无故,被栽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到时候我可不去道狱捞你……” “好吧……” 墨画答应道。 老老实实听取别人的建议,也是一个好习惯。 肖家的事,他便不问了,反正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车疾马快,一路颠簸。 但到璧山城,还有一段路程,墨画正好趁这个时间,问起火佛陀的事。 “顾叔叔,魔窟进不去么?” 顾长怀眼看着窗外,叹了口气道:“有阵法……” “什么阵法?” 顾长怀默默看了眼墨画。 墨画恍然。 顾叔叔是个“阵盲”,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让自己过来了。 不过,也幸好顾叔叔是个“阵盲”,不然自己没机会插手火佛陀的事了…… 顾长怀狐疑地看了墨画一眼,直觉告诉他,墨画心里肯定没琢磨什么好话。 “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了?” 墨画否定道:“没有!” 顾长怀轻轻哼了一声。 墨画又问:“道廷司,应该有其他阵师吧?” 顾长怀神情复杂起来。 四下没别人,接下来还有事,要麻烦到墨画,顾长怀也就不顾及,将实话都说了出来: “修界最好的阵师,大多都在天枢阁。” “天枢阁的阵师清贵,即便是道廷司,一般也请不动……” “道廷司能请到的阵师,一般来说,水准都会差些……” “而火佛陀这件事,发生在二品璧山城,罪修都是二品,所以尽管性质恶劣,但还只是算作二品的案子……” “二品的案子,三品的阵师看不上。” “而这伙罪修,穷凶极恶,二品的阵师,又不敢来。” “一般勘查现场,破解阵法还好些,像这种围杀之战,寻常阵师没保命的手段,十分凶险。” “虽说如此,我还是动用了顾家在道廷司的关系,调了几个二品阵师过来,只是……” 顾长怀眉头紧皱,叹道: “山路隐蔽,阵法晦涩。” “他们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更别说,能帮上什么忙了……” 墨画心里大概明白了。 怪不得一向死要面子的顾叔叔,竟也会松口让自己过来帮忙。 墨画道:“放心吧,顾叔叔,只要是二品阵法,就没问题!” 随后墨画觉得,自己有点夸海口了,便补充道: “二品中阶以下,不到高阶,都没问题。”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火佛陀那伙罪修中,肯定有阵师。 火佛陀是筑基后期,他是老大,那他手下的阵师,应该也不超过筑基。 而一般阵师的水准,都是落后于境界的。 譬如筑基中期,成为二品初阶阵师。 筑基后期,成为二品中阶阵师。 筑基后期巅峰,或者金丹,才能成为二品高阶阵师。 这些都是正常情况。 阵师品阶跟修为境界相匹配的,已经算是阵师中的佼佼者了。 这种阵师,都算作是阵法天才,一般也不可能沦落到,与罪修邪修为伍的地步。 所以,璧山魔窟中的阵法,应该也就二品中阶,自己完全能应付得了。 墨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顾长怀第一次,觉得墨画这副成竹在胸,还洋洋得意的样子,有点顺眼…… ……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一直到了璧山城。 进了璧山城,穿过城中街道,一直走到城北山脚,入目便是险山,奇峰竞秀,重峦叠嶂,山势崎岖。 顾长怀领着墨画,走到一处山洞。 洞口有青藤遮蔽,但洞中开阔,是道廷司的临时据点,有数十个执司正在里面低声议论着什么。 顾长怀和墨画走进山洞。 这些执司都连忙起身,向顾长怀恭敬行礼,只是看向墨画时,不免神色疑惑。 顾典司带着个小修士过来,是什么意思? 顾长怀也没跟他们解释,而是点了两个人,“顾全、顾安,你们随我来。” 人群中,两个身穿执司道袍,身材样貌一般无二的修士,站了出来。 他们躬身行礼道:“是,公子。” “姓顾……” <divclass="contentadv">墨画不用猜,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是顾家的人,而且两人长得很像,应该还是对双胞胎。 顾长怀便带着墨画,以及顾全、顾安两人,离开了山洞,在山间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在一处巨大的岩石处停住了。 墨画抬头一看,便见山岩横亘于山巅。 中间有一道天然裂痕,两侧掩映,宛若天地一线。 “一线天……” 墨画喃喃道,随后又看向顾长怀,“天外洞天,那这魔窟,就在这一线天之后?” 顾长怀点头。 一线天狭隘,仅可一人通行。 顾长怀带头走在前面,墨画跟在他身后,顾安顾全殿后。 过了一线天,视线豁然开朗。 天高云阔,白云浮在天外,又飘在身边,脚下是一块断崖,除此之外,别无路径。 顾长怀往远处一指,墨画顺着看去,便见远方,朦胧之地,似乎有座悬空耸立的孤峰。 “那个就是魔窟。” 顾长怀顿了一下,又道: “你说的没错,脚下有一道石桥,上面刻着隐匿阵,隐藏了踪迹,所以对面的魔窟,根本没人能发现……” 墨画看着天边的断崖,有一阵恍惚。 他仿佛又看到了,大黑山后山之中,那道被隐藏起来,断崖上的石路。 隐匿阵…… 墨画叹了口气。 世家宗族,利用阵法剥削牟利。 罪修邪修,也会利用阵法,隐藏踪迹,为非作歹。 反倒是最底层的散修,艰苦度日,连最低级的阵法,都用不起。 离州的通仙城如此,南岳城如此,如今这乾州的仙城,似乎也有这种迹象…… 什么时候,秉承天地大道的阵法,才能真正惠及苍生呢? 墨画心生感慨。 不过现在也不是感慨的时候…… 墨画放出神识,扫视了断崖之下,空空荡荡的云雾。 墨画的神识中,清晰地浮现出了一道石桥。 石桥上,刻着道道阵法。 有加固的土石阵,有监察用的小元磁阵,以及隐形用的隐匿阵。 墨画看着看着,忽而一怔。 “隐匿阵……” 这个隐匿阵,似乎是…… 墨画凝神感知,心中不由一惊。 二品十九纹阵法! 墨画之前所学的隐匿阵,是一品九纹阵法,二品的隐匿阵,他还没学过。 墨画立马意识到,自己之前忽略了一点。 隐匿阵,是普通阵法中,最难学的那一类。 一品隐匿阵,一共九道阵纹。 那二品隐匿阵,也很有可能,便是二品顶级阵法,拥有十九道阵纹…… 自己判断错了。 火佛陀那伙罪修中,有一位二品高阶阵师! “大意了……” 墨画心中叹道。 能瞒得住筑基修士的隐匿阵,大概率是二品的。 而二品的隐匿阵,有十九道阵纹也不奇怪。 能画出十九道阵纹的阵师,必然是二品高阶阵师。 那他的修为……金丹? 墨画皱眉想了想,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金丹。 金丹境,二品高阶阵师,这种人物,不可能为火佛陀做事,火佛陀他还不配。 大概率还是筑基后期,乃至筑基巅峰修为。 筑基后期,二品高阶阵师…… 墨画目光一凝。 这人是个阵法高手! 而且很有可能,还有很高的阵法天赋…… 墨画皱了皱眉头。 二品高阶阵师,就很棘手了…… 但魔窟又不能不去,火佛陀也不能不抓…… 墨画心里默默琢磨着。 二品高阶就二品高阶吧。 自己到了乾学州界,还从没真正意义上,和二品阵师交过手。 这也算是一种交流历练。 而且阵师交锋,也不像斗法厮杀,一定要分什么生死。 虽然难度高,但危险性没那么大。 所以,这个魔窟去还是要去的,只不过,不能自己一个人过去了。 墨画回想了一下。 当初的黑山寨,自己是一个人去的,但事后想想,的确太冒险了,也让爹娘他们担忧了。 现在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少,做事自然要更稳重些。 去也可以,但要找个保镖。 一个“金丹”保镖。 墨画偷偷瞄了顾长怀一眼。 顾长怀见墨画神色蹊跷,不知他在想什么,便问道: “看出什么了?” 墨画想了想,便如实道:“火佛陀手下,应该有二品高阶阵师……” 顾长怀闻言,眉头紧皱。 二品高阶阵师……这就很麻烦了。 “现在怎么办?”墨画问道。 顾长怀沉思片刻,缓缓道: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火佛陀跑了,二品高阶阵师也无所谓,找个机会,一并杀了……” “可是……你们怎么过去呢?”墨画有些疑惑,“堂而皇之过去,会被发现吧……” 顾长怀道:“我从顾家,拿来了几件隐匿用的珍贵灵器,以彼之道,还彼之身,我们也隐身过去。” 墨画眼睛一亮。 不愧是顾叔叔,很有“保镖”的自我修养! 他连怎么过去,都自己考虑好了。 墨画道:“我也去!” 顾长怀一怔。 顾安和顾全也面面相觑。 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顾长怀拒绝:“你不能去。” 万一死在里面,他没法跟表姐交代。 墨画道:“我不去的话,你们即便隐着身,也会被发现的……” 顾长怀皱眉。 墨画指了指面前的断崖,“这下面的石桥上,除了隐匿阵,还有小元磁阵……” “这种小元磁阵,是用来预警的……” “一旦你们碰到阵法,元磁感应之下,火佛陀就能知道,有人在走石桥……” “他们堵住路口,或者攻其不备,半路截击,或者再狠一点,直接击坠石桥,你们就凶多吉少了……” “但是……”墨画眉眼上扬,“你们带上我,就没问题了!” “这些小元磁阵,瞒不过我。” 顾长怀脸色不大好看。 这也是他之前,虽准备了隐身灵器,但却没有贸然过桥的原因。 他怕桥上,有一些未知的手脚。 但对面是魔窟,让墨画一起过去,顾长怀还是不放心。 “小元磁阵罢了,我再让人回顾家,取一些元磁司南过来,一点点试探……” 墨画摇头,“太浪费时间了,而且,万一还有其他预警阵法呢?” “一旦看错漏掉了,你们就会被火佛陀发现。” “他若事先有了准备,从魔窟逃了,这次行动就功亏一篑了。” 我的陨火术,也就学不成了…… 墨画心里嘀咕道。 顾长怀果然有些动摇了。 墨画察言观色,又继续道: “这还只是石桥,到了火佛陀的‘魔窟’,里面阵法估计更多……” “这种情况下,你难道不需要一个,聪明的,机智的,阵法造诣不凡的‘小阵师’,来帮你排忧解难?” 墨画眨了眨眼。 顾长怀虽不愿承认墨画“自封”的这些修饰头衔,但又没办法否定。 他若真拿这些阵法有办法,就不会请墨画来了。 顾长怀沉默不语,末了终于叹了口气: “行吧,你先跟着我们,过去看看情况,记得‘约法三章’。” “嗯嗯。”墨画连忙道,“跟着你,不出手,做个混子。” 这点事他还是记得的。 顾长怀叹了口气,神色无奈。 一旁的顾安和顾全,神色如常,但心底却异常震惊。 他们在道廷司任职,很少回顾家,这还是第一次见墨画。 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和公子“讨价还价”到这个地步。 甚至能让公子,“让步”到这种程度。 他们更是第一次,在一向倨傲的公子脸上,见到头疼麻烦而无可奈何的神情…… 这一瞬间,他们不禁对墨画肃然起敬。 而后,顾长怀取出几件玉佩,一人给了一件。 “这是水隐玉,二品隐匿灵器,佩戴后水光覆身,可以隐匿身形……” 顾安和顾全恭敬接过玉佩。 墨画想了想,也“从善如流”地接过了。 他虽然会隐匿术,而且是高端的五行匿踪术,但多一道保险,总归是好的。 更何况,这玉佩看起来那么名贵,肯定值很多灵石。 自己不能辜负了顾叔叔的好意。 墨画默默将水隐玉揣进了怀里。 启程之前,顾长怀又叮嘱墨画: “遇事别管我们,你能跑就跑,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好。” 墨画点头,“我会的!” 于是众人便启程出发。 一行共四人,金丹期的顾长怀,筑基后期的顾安和顾全,还有筑基前期的墨画。 四人尽皆隐匿着身形,依次迈步踏上了,通往魔窟的,看不见的石桥。 第645章 辨灵画阵 第645章辨灵画阵 悬天断崖,孤峰云岭。 横断云海之上,有一座看不见的石桥。 三大一小四个隐匿着身形的修士,正一步步走在桥上,宛如隔空漫步,走在天边,脚下就是无边深壑。 几人难免心中震撼。 墨画倒还好,他不是第一次走。 虽然这次悬崖更高,路更长,对面更危险,但自己身边跟着三个“保镖”。 其中一个还是金丹境的顾叔叔。 其实还算安全。 石桥空荡,没有人影。 几人一步步向前走。 不过自然瞒不过墨画的神识。 墨画想了想,不待顾长怀开口问,便说道: 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隐匿着身形的几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踏上了对面悬崖的石阶,来到了对岸。 如此走了一半,石桥之上,天色陡然变暗。 这一路上的阵法,都被墨画一一识破。 不知是顾安,还是顾全开口问道。 “这是邪阵,而且阵法闭合,看不透里面的阵纹,再加上是二品高阶邪阵,解是解不开的……” 洞口闭合,宛如邪兽紧闭的眼眸。 “那这孤峰里面,肯定也构建着各类阵法。” 顾长怀俊朗的眼眸,默默看着墨画。 在阴沉的邪气中,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终于见到了断崖。 顾长怀看了一眼神色从容,万“阵”丛中过,片点不沾身的墨画,心生庆幸。 不然的话,他们这些人走在阵法密布的石桥上,如履薄冰一般,真不一定能走到对岸。 “解不了阵,那就只能用蛮力,强行破阵……” 两侧山石狰狞,凸出的石头,互相嵌合,如同邪兽的睫毛,掩盖住了眸中鲜红的血色。 罪修在石桥上,的确布了很多阵法。 “魔窟虽然听起来阴森可怕,但归根究底,也是一种修道建筑,要用到建筑类阵法……” “小公子,这门能打开吗?” 墨画放开神识,一路观察感知,偶尔会出声提醒: 哪里有小元磁阵,哪里有土爆阵,哪里有预警阵,哪里有狂风阵…… 墨画明白了。 这是顾叔叔在问自己,这些阵法该怎么办。 如同云海中的孤岛一般,没有人烟。 这些阵法,或是预警,或是陷阱,设置地都十分隐晦。 只是他向来有些孤傲,一时半会,开不了口,尤其是当着顾安和顾全两人的面。 墨画指路,顾长怀三人老老实实,跟着墨画走。 “至少我暂时还解不开……” 顾安和顾全眉头紧皱。 他是典司,还是顾家公子,总归是要面子的。 孤峰正中,就是一处巨大而狭长的洞口。 …… 面前是一处孤峰,四周空荡,阴云缭绕。 还好把这孩子带来了…… 墨画驻足石桥之上。 火佛陀手下的阵师,是二品高阶的邪阵师…… 几人对视一眼,目光坚定,继续向前走。 墨画想了想,摇了摇头: “但是这样动静很大,肯定会惊动火佛陀他们……” 身后的路,如在云间,天朗日清。 前面的路,邪气阵阵,孤峰如鬼窟,阴森压抑。 顾长怀神色淡漠,倒是顾安和顾全两人,有些紧张。 墨画目光微凝,“邪阵……” “我要先从外面看看,整个孤峰的结构,然后推测一下里面的阵法,再考虑下,该怎么进去……” “好。”顾长怀点头。 于是墨画背着手,昂着头,“视察”一般,绕着孤峰走了一圈,同时感知着里面的阵法。 顾长怀三人,就在后面默默跟着,神情戒备,环顾四周,像是三個“跟班”。 走了一圈后,墨画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以石为桌,铺上阵纸,开始初步还原,魔窟最外围的阵法构造。 他一边回忆着,适才从山石上感知到的阵法灵迹,一边在纸上画下一道道阵纹。 偶尔还抬起头,将整座孤峰尽收眼底,校正着阵法的联系…… 片刻之后,一副由阵纹构成的,魔窟外围的阵法轮廓,便一点点浮现在了纸上…… 顾长怀瞳孔一缩,看着墨画,失声喃喃道: “辨灵画阵……” “辨灵画阵?”墨画有些错愕,问顾长怀,“辨灵画阵是什么?” 顾长怀一怔,“就是你在做的这个……” 墨画愣了下,随后明白了。 从外部辨认阵法灵力,还原内部阵法构造,就叫“辨灵画阵”。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基础的阵法衍算,没想到还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名头…… 墨画赞叹道:“顾叔叔,你懂得好多啊……” 顾长怀:“……” 要不是墨画一脸认真目光澄澈,他差点就怀疑,墨画这小子是在“讽刺”自己了…… 又花了半个多时辰,墨画就初步将“魔窟”的外围阵图,还原出来了。 纸上是一座魔窟。 但这座“魔窟”,像是被神识“透视”了一般,没有山石草木的外表,而显露出了内在的,各种阵纹阵枢的“骨骼”。 虽然只是外部表层的阵法结构,但顾长怀还是极为震惊。 他有些恍惚。 这真的是一个筑基前期的阵师,能做得出来的事么? 这跟他以往认识的所有阵师,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另一旁的顾安和顾全同样看不懂,同时愈发觉得墨画人不可貌相。 这位小阵师,当真非同小可…… 不愧是能跟说一不二的公子讨价还价,还让一向固执的公子都不得不让步的人物。 墨画不知他们的想法,而是继续道: “魔窟的阵法,十分严密,但既然是修道建筑阵法,为了节约成本,就不得不有所‘妥协’……” “主干部分,用二品十九纹的阵法,但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阵法品级会降低,阵纹数也会递减……” “十八纹,十七纹,乃至二品中阶的十六纹,都会用上……” “甚至一些部分,会用一品阵法凑数……” “这些阵法薄弱的地方,就是破绽。” “修道建筑阵法,规模铺得越大,外面看着越是恢弘,但在内行人眼里,破绽也就越多……” 内行人眼里…… 顾长怀三人看着墨画,附和着点了点头。 墨画将“魔窟”阵图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之后带着三人,来到孤峰背面的一处小山坡。 山坡下,有一处坚固的岩石,碎石嶙峋。 “此处岩石坚固,不易开凿,也不易构建阵法,所以构建魔窟的阵师就偷了懒,偷工减料了……” 墨画又放开神识,眼眸深邃,看了一会,指着一处平平无奇的石坡道: “这里的破绽,是最大的。” 顾长怀盯着石坡看了看,根本无法判断,这里怎么破绽就最大了。 但一旦涉及阵法,墨画的话,总让他产生一种无可置疑的感觉。 “那我们……挖穿山石,偷偷潜入进去?” 顾家兄弟两人其中一人建议道。 墨画猜他应该是“顾安”。 这兄弟两人长相一样,声音相似,但灵力流转有差别,一个偏左侧经脉,一个偏右侧经脉。 就像一个左撇子,一个右撇子。 左撇子是顾安,右撇子是顾全。 墨画摇了摇头,“动静还是太大了,挖坑这种事,用阵法就行了……” 这也是他才学的,八卦艮阵的一种,名为开山阵。 二品十四纹的开山阵,可以化山石为齑粉,威力不算大,动静也小,用来挖这种暗坑最好。 墨画取出笔墨,开始在石头上画开山阵。 他画得极快,一会功夫,就画完了一副。 而后阵法之上,灰色一亮,阵纹生效,山石便簌簌溶解,化为细粉,随风吹散。 顾长怀在一边看着,总觉得哪里很违和。 看了一会,他这才恍然明白。 太快了…… 之前他也看过墨画画阵法,但那时没怎么留意。 现在在他眼皮子底下,墨画笔走龙蛇,完完整整地画出了二品十四纹的开山阵。 顾长怀这才惊觉,这个笔法实在太快了。 就像时间在‘快进’一样,他的那只小手,都挥出残影了。 这个手速,比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阵师,快了足有数倍不止。 顾长怀皱眉。 “墨画这孩子,怎么跟‘六边形’阵师一样,一点短板没有……” “他不会是被哪个阵法‘老妖怪’给夺舍了吧……” …… 而在他费解的这段时间,墨画一副接一副地画开山阵,将山石一层一层消解。 终于,最后一点山石消失,面前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之中,阴风阵阵,而且有淡淡的腥腐气味传来。 墨画看了眼顾长怀。 顾长怀明白了,微微颔首,径直进了洞口,顾安和顾全紧随其后。 几息之后,洞中传来顾长怀的声音。 “进来吧……” 墨画点头,便也走了进去。 视线一阵漆黑,而后缓缓有了亮光,墨画定睛看去,就发现自己站在一截凸出的石柱上。 墨画低头往下一看,瞳孔猛然一缩。 这是一处,巨大的溶洞。 石柱嶙峋,邪异狰狞。 山峰被掏空,下面是一座偌大的森严的魔殿。 悬空的走廊交错,廊间有白骨灯盏,阴绿色的灯光,映照着四周诡异的殿堂。 殿堂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石制头骨。 头骨的眼神空洞,燃烧着绿火。 狰狞的獠牙外突,张着巨口,像是择人而噬。 但这个头骨,残缺了一半,似乎还没建完,辨认不出是人还是哪个兽类的骨头。 而头骨之上,散发着阴森的魔气。 顾长怀神色冷峻,难以置信道: “魔教据点……” “好大的胆子!” 墨画一怔,“魔教据点……” 他看了看顾长怀,小声问道:“魔教据点,跟一般邪修据点,有什么不一样么?” 顾长怀神色肃然,缓缓道: “邪修的据点,只是临时藏身用的,魔修的据点,却是长期‘栖身’用的……” “邪修只是毒果,毒也只毒死一两个人,而魔教,却是散播毒源的‘根’……” “出现魔教据点,便意味着,此地有魔教‘扎根’,或者正准备扎根……” “一旦让魔教据点建成,生根发芽,便会成为魔道的毒瘤,散播魔道功法,贻害无穷。” “而想将其拔除,也极为艰难,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大……” 顾长怀目光凝重。 他之前还以为,火佛陀他们的‘魔窟’,只是个夸张些的说法。 <divclass="contentadv">但现在看来,这个魔窟,竟真的是个大规模的魔教窝点。 墨画道:“那这么看来,火佛陀不仅是个罪修,是邪修,他还是有‘传承’的魔修?” 顾长怀目光冷冽,微微颔首道: “应该是……” 墨画皱眉,“我都没看出来……” 顾长怀目光有些意味深长道: “让你看不出来的,才是真正的魔教。” “那些为非作歹,嚣张跋扈的魔修,早就被道廷宰了……” “余下的魔修,有的时候比正派修士都道貌岸然……” 墨画一怔,莫名想起了陆乘云。 杀人炼尸,利用僵尸挖矿,没日没夜赚取灵石。 然后再用灵石,贿赂道廷司,收买本地势力,进一步压榨矿修,炼制僵尸,发展壮大自身势力。 表面上,他是温文尔雅的陆家家主。 但背地里,他才是一个真正的魔道大尸修。 一旦让他炼成尸王,南岳城所有修士,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恐怕都会成为他的“僵尸”。 而眼前可能也是如此。 火佛陀他们,很可能只是个“幌子”。 这个“璧山魔窟”,背后不知藏着什么,也不知究竟是谁的手笔…… “顾叔叔,现在该怎么办?要回去喊人么?” 墨画低声问道。 既然发现了魔教据点,按理来说,最好的办法是回去“摇人”,喊更多道廷司的执司,来将这个据点给“灭了”。 顾长怀皱眉沉思,缓缓摇了摇头。 “我们先打探一下,若能找到火佛陀,直接将他杀了最好……” “回去喊人,围住魔窟,混战之中变数太多,万一让火佛陀逃了,就功亏一篑了……” “而且……” 顾长怀目光一沉,没有多说。 但他心里明白,璧山城能建出魔窟,这就说明道廷司里面,肯定也不干净了…… 他回去调人,恐怕也会给一些人可趁之机…… 杀人的刀,若是锈了,那生死之战中,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这也正和墨画的心意。 人少好办事。 万一人多了,耳目混杂,自己也不好搞小动作。 墨画抬头,又看了眼森严的魔窟。 这个魔窟不管是谁的手笔,反正火佛陀得先死。 他的陨火术,也要弄到手。 “走吧……”顾长怀道。 “嗯。”墨画点了点头。 于是一行四人,又隐匿着身形,沿着四周的石壁,悄悄下落,进入了魔殿之中。 进了魔殿内部,地形就又复杂了起来,跟从外面看到的结构,有很大不同。 很多建筑,内在是封闭的,根本无法同行。 四周阵法密布,行动的限制也更多。 而且还有穿着怪异的魔修,牵着几条魔犬在巡逻。 若是被巡逻的魔修魔犬发现,恐怕就会打草惊蛇,引来更多的魔窟修士。 而在魔窟之中遭到围杀,金丹境的顾长怀或许可以脱身,但顾安和顾全两人,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墨画或许也能逃,但刺杀火佛陀的事,就别再想了。 所以四人走起路来,都是小心翼翼。 为了不被发现,连条狗都不敢杀。 如此在魔殿中,逛了大半天,连火佛陀的影子都没发现。 而这些魔修,口风也很严,牵着狗如同“行尸走肉”的傀儡一般,到处侦查,却很少说话。 墨画想从他们口中,偷听一些线索都不行。 这样查下去,就跟没头苍蝇一般。 别说七天,就是十七天,估计都抓不到火佛陀。 “怎么办……” 墨画皱眉。 顾长怀也觉得这样找不是办法,便低声道:“我们往内殿走走看看……” 墨画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魔殿的外殿。 火佛陀不在外殿,那大概率就在内殿。 只是越往内殿,防守肯定更严密,巡逻的人跟狗也更多,风险也更大。 被发现之后,逃生的概率也更低。 顾安和顾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墨画也点了点头。 几人便尝试着往内殿里走,可没走几步,迎面便走来了三人,当前一人,牵着一条绿眼黑毛,口涎腥臭的魔犬。 四人连忙躲在一边,反手抓着石壁,吊在悬空的走廊上。 那魔犬走到附近,忽而龇牙咧嘴,恶狠狠地叫了一声,低头在附近嗅着气味。 墨画给大家身上撒了无味粉。 这种粉是猎妖师常备的药粉,在大黑山猎妖时,遇到危险就给身上撒些,避免被妖兽闻出气味。 这种药粉用的时候不多,但墨画还是随身带了些,有备无患。 魔犬嗅不出味道,原地狂吠了几声。 有个魔修沉声道:“怎么回事?” “嗅魔犬发现了什么?” 一道阴冷的神识,向四周散去,从墨画几人身上扫过,又收了回去。 “没有……” “这狗发情了?怎么还在乱叫?” “谁把不该喂的丹药喂它了?” 而后传来一阵魔犬的嚎叫,似乎有人踢了它一脚。 “该死的畜生,没事别乱叫……” “浪费老子时间……” 有个沙哑的声音道:“好了,继续巡逻吧……” “这里怎么可能有人能进来……” “他妈的……” 之后三个魔修牵着狗渐行渐远。 确认他们走了,顾长怀皱眉:“不好进去……” 魔殿的巡逻太紧密了。 还有这种该死的狗,警惕性比人还高。 几步一哨,根本走不进去。 顾全——墨画猜他是顾安,低声道:“那我们将这些巡逻的杀了?” 顾长怀目光微凝,还是摇了摇头。 “不能杀……” “人不能杀,就连那条狗都不能杀……” 动手之时,万一产生灵力波动,被魔修察觉; 又或者杀人之时,手脚不够利落,让他们呼喊出声,惊动了其他魔修; 再或者下手之后,尸体没藏好,留了马脚,被其他魔修发现。 自己这几人的行踪,就败露了…… 四人都皱起了眉头。 顾长怀默默叹了口气,“再在外殿搜搜看看,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或是通向内殿的机关密道……” “嗯。”墨画几人微微点头。 而后四人从走廊下翻身上来。 可没往前走几步,墨画神色一变,“有人来了……” 顾长怀也发现了,面色同样一沉。 几人不得已,又回到原位,吊在走廊下面躲着。 那三个魔修,还有一条魔犬去而复还。 “这里有动静……” “快,搜一遍……” 他们这次搜得更紧。 数道神识,不停来回扫视。 狗鼻子拼命地嗅,恨不得把地面给擦一遍。 墨画心里有些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魔修这才罢手。 “还是什么都没有……” “看错了?” “他是不是耍我们?拿我们也当狗,如此随意驱使寻开心?” “去他娘的……” “若非看他是……老子迟早……” “闭嘴!” 有个沙哑的声音厉声道,“你们活腻了?” 另外两人讷讷,不敢出声。 “做好分内的事!” 那魔修严厉警告道,随后他语气稍有缓和,“此殿封闭,潮湿阴沉,你们修的是魔功,心性容易不稳……” “过段时间就好了。” “能出去发泄发泄……” 有阴沉的笑声响起。 随后三人又牵着狗,慢慢离开了。 顾长怀几人,没有贸然出来,还是吊在原地。 四周寂静,顾安忍不住低声道:“魔道孽畜,不是怕打草惊蛇,真该宰了他们……” 顾长怀平静道:“正事要紧。” “是,公子。” 等确认那三人一狗走远了,四人才出来,正准备继续找个地方搜寻,墨画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顾长怀问道。 墨画皱了皱眉,“不对劲……” 顾长怀微怔,若有所思。 墨画回头看了看,“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 “明明那三人一狗,已经走远了,为什么还会突然回来?”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有一个‘人’,跟他们说这里有动静,所以他们才又折返了回来……” “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动静的?” “他凭什么,察觉到动静的?” 墨画一边说,一边思索,与此同时放开神识,仔细搜索四周,忽而他眼睛一亮,跑到走廊边的一个角落。 角落里刻着一副极隐蔽的阵法。 墨画不认识这是什么阵法,但凭感知可以断定,这是一副他没见过的元磁阵法…… “元磁阵法……” 墨画喃喃道。 忽而他又一怔,闭目感知,冥冥中他仿佛感知到了一阵“磁流”。 这阵磁流,极其微弱。 若非他神识十分敏锐,而且天天和“磁流”衍生的次雷纹打交道,根本感知不到。 “元磁感应……” 墨画恍然大悟,他又抬起头,将整座魔殿尽收眼底,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猜想: “这座森严的魔殿,似乎正被一套元磁阵法,严密地‘监控’着……” 第646章 邪阵师(感谢雨墓大佬的盟主) 第646章邪阵师(感谢雨墓大佬的盟主~) 见墨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顾长怀微怔,“你又看出什么来了?” 墨画想了想,言简意赅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座魔殿里,应该有一副元磁复阵,用来统筹整座魔窟里的元磁阵法,同时监控殿内的灵力波动,还有其他风吹草动……” 顾长怀三人目光凝重。 “也就是说……”墨画接着道,“我们不光被这些巡逻的魔修魔犬提防着,还被暗处的元磁阵,以及看不见的‘磁流’监视着……” “一旦大意,就可能触动阵法,被魔修发现。” “而我们很可能,连怎么被发现的都不知道……” 顾长怀皱眉,“这套复阵,有办法破解么?” 墨画摇了摇头,“元磁复阵,应该是至少十七纹以上的阵法,有点超纲了,我还破解不了……” 顾长怀有些可惜。 顾安和顾全也都有些难以置信。 事不宜迟,墨画便开始判断元磁复阵阵枢的位置。 元磁复阵,阵法监控…… 顾长怀略作思索,便点头赞同道: “好,按你说的办!” 魔殿殿宇森严,道路错综复杂。 这些元磁阵分门别类,各有不同。 七天之内让火佛陀送命的打算,就泡汤了。 阵法的本质,仍旧是灵力。 不过这也影响不大。 阵师……还能有这种手段? 顾长怀抬头,又看了看眼前的戒备森严的魔殿,沉声道: “若果真如此,那只能先行撤退,再从长计议了……” 虽然表面看不到,但隐晦的阵法灵力轨迹,在神识之中仍旧清晰可辨。 这些元磁阵,只是用来“定位”的,是用来通过阵法布局,观测阵枢流向的。 墨画皱了皱眉。 墨画眼睛明亮,“甚至能反客为主,将魔殿中的监控阵法,化为己用……” “若是能掌控阵枢……” 从磁流留下的“次雷纹”,追根溯源,将整座外殿的元磁阵,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般,一个個全都找出来。 超过七天,自己就要回宗门上课了,再想弄到陨火术也不可能了…… 顾长怀闻言一惊。 他还真以为墨画什么阵法都会呢。 偶尔线索断了,他便利用衍算,感知空中微弱的磁流。 这样一来,必然要花更多时间。 墨画放开神识,窥测元磁阵法,感受阵法之间的联系,从而判断整个元磁阵的体系。 “嗯。” 像是常用的小元磁阵,或是烽火元磁阵等…… 表面上看,并没有成体系的元磁阵法。 “复阵中枢?”顾长怀道。 没想到也有他不会的…… 但有一些,阵纹晦涩,超乎墨画的神识境界,墨画虽能找出来,但看不出底细,分辨不出是什么阵法。 找出外殿之中,所有元磁阵法的位置后。 可随即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有点……“超纲”? 顾长怀忍不住腹诽。 有这么“超纲”的么? 这孩子,是不是对“超纲”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不过这一路上,他吃得惊已经够多了,有些见怪不怪了。 墨画再根据阵法格局,逆向推衍,寻找元磁汇流的地方。 有些元磁阵,墨画能分辨出。 “嗯。”墨画点头,“复阵包含多个单阵,需要以核心阵枢,统筹控制,越是大规模的阵法,中央阵枢越是明显,阵法功能越是集中……” 筑基前期,十七纹以上阵法…… “摧毁阵枢,元磁复阵就会失灵,我们行事就方便多了,不必瞻前顾后,碍手碍脚……” “也不是没办法……”墨画想了想,缓缓道:“可以尝试着,找到元磁复阵的中枢……” 先行撤退,从长计议…… 但阵媒只是媒介,阵纹只是形骸。 元磁汇流之处,也就是阵枢总控的方位。 只不过这个过程,既耗神识,也比较耗时间…… 顾长怀在一旁,默默看着墨画,心里有些迷茫。 在他的视野里,墨画就是东跑跑,西跑跑,没事停下来往天上看看。 又或者像“小灵犬”一样,四处嗅嗅,然后就“煞有介事”地找出了一副副阵法,辨认出了阵枢的方位…… 可顾长怀无论怎么看,四周就都只是普通的建筑,没有任何特殊的痕迹。 要不是他知道,墨画的阵法水平的确非同一般。 他差点都以为,墨画是在“无实物”演戏,装模作样地骗他了…… 顾长怀十分困惑。 过了片刻,墨画指向外殿中的一条小路,断然道: “元磁是往那里汇流的。” 顾长怀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怎么看出来……” 问到一半,顾长怀就停住了。 他不用想就知道,墨画肯定会说:“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长怀换个方式问:“我怎么看不出来?” 自己好歹是金丹修士,神识应该比他强。 墨画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又不是阵师,当然看不出来。” 顾长怀:“……” 他觉得这应该不是阵师的问题,而是墨画有问题。 不过墨画已经不理他了,而是一马当先,沿着小路向元磁汇流的地方走去了。 顾长怀目光一凝,叹了口气,也只能默默跟着。 小路的尽头,是一堵墙。 墙由坚石砌成,上面刻有妖异的纹路,以阵法加固,但看上去与其他地方的墙壁,并没什么不同。 此处僻静,四周无人。 墨画又是摸,又是敲,将整块墙壁,一寸一寸,全部检查过了。 而后他走到一块,刻有眼眸的墙砖前,驻足沉思。 这块墙砖有点问题…… 墨画和墙砖上刻着的“眼眸”,对视片刻后,便取出笔墨,在周围画上阵纹,解了墙砖上加固的土石阵。 这整块墙砖四周,便生出了裂痕。 顾全上前,将墙砖取下,便露出了后面一个黑黢黢的通道。 通道狭窄,仅半人高,里面有着浓重而粗犷的血墨。 这些墨水,是阵枢的痕迹。 墨画眼眸微亮。 他猜得没错。 就跟他建五行屠妖大阵一样,既然要用阵枢,控制所有单阵,那么阵枢的笔墨“躯干”,必须要连接内殿和外殿。 同时这些阵枢,要藏在建筑内部,不能暴露。 免得被像自己这样的“有心人”盯上。 只不过再怎么藏,还是没瞒过机智的自己…… 墨画得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只要顺藤摸瓜,通过阵枢这根“藤”,找到复阵的中枢总控就好…… 问题是…… 墨画打量了一下洞口,回头对顾长怀三人道:“你们长太高了,好像钻不进去……” 顾长怀三人神情复杂。 他们总不能为了钻这个洞,故意往矮了长吧…… 墨画叹了口气,“没办法了,我进去看看吧……” 顾长怀皱眉,“你一个人去?” “没事的,”墨画道,“这里是藏阵枢的地方,我熟得很,不会有危险……” 阵枢是要保密的。 不仅不能让外人知道,连自己人都禁止接近。 阵枢附近的建筑,只会在构建阵法的时候,留有一些预警防护的措施。 但这些措施,在主建过大阵的墨画眼里,就不值一提了。 顾长怀沉思道:“可以服缩骨丹,短时间内缩小身形……” “缩骨丹?”墨画一怔。 还有这种东西? 修道界奇奇怪怪的东西真多。 墨画想了想,还是摇头道: “缩骨也不行,阵枢里面灵力流混乱,容易辐射到灵器上,使灵器上的阵法错乱,效用失灵……” 墨画指了指顾长怀身上的玉佩,“水隐玉恐怕会受影响,隐不了身……” 顾长怀目光微沉。 他没想到这点…… 毕竟他不是阵师,对这种细微的阵理,理解不深。 “不对……” 顾长怀忽然反应过来,“我们的水隐玉失效,无法隐身,你的不也一样么?” “我不一样。”墨画道,“我会隐匿术。” 顾长怀张了张嘴,失声道: “你什么时候会的隐匿术?” 墨画一脸无辜,“我一直都会啊……” 一直都会…… 顾长怀一脸被欺骗的表情,说不出话来了。 “伱又没问过我……” 墨画嘀咕道。 隐匿术这种东西,顾叔叔没问,自己肯定没必要说出来…… 顾长怀深深吸了口气,瞥了墨画一眼,“那我给你水隐玉,你怎么就顺手收下了?” “这里面讲究就多了……” 墨画振振有词道:“根据我的研究发现,隐匿灵器加上隐匿法术,两者同时使用,可以有双重隐蔽的作用,隐匿效果更好……” “魔窟这么危险,我一个筑基小修士如履薄冰,保命的手段,自然越周密越好……” <divclass="contentadv">顾长怀一时竟觉得,墨画说得很有道理…… 只不过这一路上,墨画脚步轻快,没看得出来哪里“如履薄冰”了…… 顾长怀叹了口气。 四周阴气阵阵,绿光森森。 石道走廊下,有粘稠而腥臭的腐水流动…… 身处魔殿之中,也不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 而且一枚隐匿灵器,再怎么珍贵,也的确比不上墨画的安危。 顾长怀叹道:“行吧,你小心行事……”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进去之后,若是遇到危险,便大声呼救,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墨画有些意外,点头道: “放心吧,顾叔叔。” 都让他找到阵枢了,这魔窟的危险,又小了几分。 而后墨画便孤身一人,低身钻进墙壁后的阵枢通道,手脚并用,循着阵枢的脉络,缓缓向元磁阵的核心爬去。 石道狭仄,地势偶尔平缓,偶尔垂直而陡峭。 上面还刻有元磁阵枢,以及一些预警阵法。 墨画规避着这些阵法,同时化用逝水步,将灵力附着在手脚上,以神识牵引,贴着墙壁,如同“小壁虎”一般,在阵枢通道中徐徐前进。 之前感知的磁流,只是微弱的水流。 那么如今的阵枢,便如同澎湃的江河。 灵力流动的脉络,十分清晰。 墨画闭着眼都知道该往哪里走。 顺着阵枢中的灵磁流向,墨画壁虎一般,一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便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通道昏暗,看不见阵纹。 但墨画凭神识便能感知到,元磁的流转在前面的尽头汇流,而后统筹向下,由一个中枢掌控者。 而这个复阵的中枢,便是类似大阵的总阵枢,操控着整套元磁复阵! 找到了! 墨画心中一喜。 尽头有一点光晕。 墨画手脚并用,爬到尽头,探着小脑袋,从建筑的缝隙中往下看去。 不出所料,下面的确是一间,画有总控阵枢的密室。 密室之中,密布阵纹。 中间有一个统一的阵盘,阵盘上画着核心的阵枢。 墨画屏住呼吸,将五行匿踪术运转到极致,而后再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从缝隙中往下窥视。 他看到了,密室之中,还有一个人。 这人身材又瘦又高,穿着典雅华贵的玄袍,面色死白,目有血丝,脸上的法令纹很深。 同类相近。 身为阵师的墨画,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是个高明的阵师,而且气息不正,手上沾着洗不干净的血色。 是个邪阵师。 二品高阶邪阵师! 墨画心中微凛。 这邪阵师此刻正坐密室之中,兀自画着一副血色的阵法,不一会抬起头,端详着面前的总控阵盘,监控着魔殿内的动静。 偶尔他会端起酒杯,抿上一口酒。 酒是深红色的,里面泡着一只妖异的眼眸。 那只眼眸,偶尔还会眨动。 墨画看着有些瘆人,又打量了这邪阵师一眼,然后便默默收回目光。 他怕被这邪阵师发现,所以没看太久。 收回目光后,墨画开始默默思索。 “下面该怎么办……” 这个邪阵师,筑基后期修为,会十九纹阵法。 墨画原本还想着,跟这个阵师一较高下,现在看来,是自己肤浅了。 二品十九纹,已经是正常二品阵师的极致了。 他还是邪阵师,肯定还会有些邪异的阵法手段。 正常比,好像不大比得过。 而且这是在魔殿,危机四伏,也没什么条件让自己跟他“正常”比试。 还是正事要紧。 区区阵法上的胜负,可以先放在一边。 墨画琢磨一会,心里默默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想办法,把这个邪阵师给暗杀了?” 不杀好像不行。 他是邪阵师,掌控元磁复阵,监控魔殿内的风吹草动。 想绕过他进入内殿,找到火佛陀,根本不可能。 活捉也不好捉。 他既然掌控元磁复阵,必然精通元磁阵法,传讯的手段很多,一不留神,让他传出讯息,很容易节外生枝。 所以,要先将这个“绊脚石”除去…… 阵法就不跟他比了。 自己虽是个阵师,但也是个修士。 修士求长生,自然要把生死放在第一位。 明知比不过,还要冒着风险,硬跟人家比,不是脑子有坑么…… 墨画点了点头。 虚假的阵师对决,在阵法上一决高下。 真正的阵师对决,先把对方人给杀了。 然后再比谁的阵法好。 就算最终自己输了阵法,但对方也丢掉了性命。 稳赚不亏! 墨画默默打定主意: “想办法,把这邪阵师给杀了……” 但是自己好像也杀不掉。 这邪阵师可是筑基后期修士,修为比自己高很多,而且还不能弄出太大动静。 墨画想了想,觉得这种事,似乎也并不需要自己动手。 “我杀不掉,但是我有‘保镖’……” 墨画便缓缓从阵枢通道退出。 原路返回的同时,他还放出神识,观察四周,结合对魔殿结构的理解,大概确定了这间“元磁阵枢密室”的位置。 而后墨画就又沿着阵枢通道,回到了外殿的入口。 顾长怀三人在外面等着,见墨画回来,都放下心来,随后问道: “怎么样?” 墨画点头道:“找到了!有一间密室,密室里有阵枢总控,还有个邪阵师在监管……” “要将那邪阵师偷偷杀了,才好对元磁复阵动手脚……” 顾长怀立马问道:“密室在哪?” 墨画道:“我记住路了,你们跟着我走就好……” “不过在此之前,要商量好怎么‘暗杀’那个邪阵师,动作要快,还不能让外人发现……” 顾长怀沉思片刻道: “我有一把二品上乘短刀,刀刃里铸有风刃阵,刺进修士心脉,灵力化为风刃,瞬间就能将其心脏绞碎。” 墨画点了点头。 顾叔叔在这种事上,还是很靠谱的。 不过保险起见,墨画还是建议道: “顾叔叔,要不……你再弄点毒药?很毒很毒,见血封喉的那种,给刀上涂一下呗……” 顾长怀默默看着墨画。 墨画小声道:“我没做过这种事,只是以防万一……” 顾长怀沉默片刻,默默取出一瓶毒药,默默擦在了短刀上…… 这毒药不是他的,是从罪修手上缴获的。 他们道廷司不用毒。 一般来说…… 见顾长怀给刀上涂了毒,墨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对顾安道: “小安哥,你有棍子么?” 顾安一愣,“什么棍子?” “打闷棍用的棍子。” 顾安摇了摇头,“没有……” “没事,我有。” 墨画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根碗口粗的铁棍。 这是千钧棒,只不过是二品的。 通仙城里陈师傅锻造的一品千钧棒,墨画筑基后,就用不上了。 所以他又抽空,在太虚门外的太虚城,花了一百多灵石买了一根二品的棍子灵器。 虽然形制不一样,这根棍子也有别的名字。 但墨画比较念旧,同时为了不忘初心,继续走“打闷棍”的路子,所以也给它取名为“千钧棒”。 棍子上面,同样被墨画画上了二品千钧阵。 墨画将千钧棒,递给顾安,“试试看,顺不顺手。” 顾安一脸呆滞地接过,随手挥了几下,缓缓点头道: “还成……” “我跟你说下,什么时候打闷棍最好……” 墨画开始给顾安传授“打闷棍”的技巧,顾安听得一愣一愣的。 墨画说完问道: “记住了么?” 顾安呆呆地点头,“记住了……” “很好!” “还有他是阵师,神识敏锐,暗杀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墨画又把“暗杀”邪阵师的其他细节说了一下。 譬如怎么不被发现,怎么捂住嘴不让他发声,怎么提防他使用阵法,怎么防止他以元磁传讯…… 准备妥当后,墨画点了点头道: “我们出发吧!” 于是顾长怀三个道廷司修士,抱着极复杂的心情,跟在墨画身后,踏上了暗杀邪阵师的道路…… 第647章 暗杀 第647章暗杀 整个魔窟的构造,比外面看时要复杂一些。 魔殿之中,一共分三部分: 外殿、中殿和内殿。 这是墨画根据阵枢走向判断的。 阵枢密室位于中殿,连通外殿和内殿,是整个元磁复阵的中枢,以总阵枢控制所有元磁阵法。 从外殿到中殿,沿路巡逻的魔修魔犬不少,但他们很少接近阵枢密室。 显然阵枢密室,对魔修而言,也是禁地。 一个精通元磁阵的邪阵师坐镇中枢,一般来说,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但现在,一个“不一般”的小修士,领着三個“保镖”,来“刀”这个邪阵师了。 中殿之中,巡逻的魔修和魔犬交错,虽说守备严密,但交替之际,总会有空隙。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所以无论事成与否,这二品高阶邪阵师,都必死无疑。 毕竟有他在密室里看着,也没人敢擅闯。 但整间石室,给人的感觉,更加肃穆森严。 顾全在走廊口戒备。 墨画将门,推开了一点缝隙,眯着眼往里看去。 他们便立马冲进去,先将那邪阵师砍死。 而后趁着巡逻的人和狗交替之时,带着顾长怀三人,从外殿绕到了中殿。 顾长怀抽出短刀,站在墨画右侧,顾安握着千钧棒,站在墨画左侧。 “为什么看不到……” 门缝开了,一些低沉压抑,带着歇斯底里的自言自语,也传了出来…… “我看不到……” 两人盯着密室的门口,若是墨画弄出太大动静,惊动了里面的邪阵师。 墨画轻手轻脚,解着阵纹。 二品高阶的邪阵师,可是个大祸害,甚至可能比金丹前期的邪修,危害还要大。 墨画能从石室外面,看到墙壁上刻画的,重重叠叠的门锁阵法。 顾长怀看了眼密室,凝声道:“怎么进去?” “就是这里……” 而邪阵师,以阵法为害,流毒深远。 他都是轻轻画一笔,稍稍停一会,看看动静,然后继续再画。 密室紧闭,看样子被上了锁。 墨画停手,屏气凝神。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门锁上的阵纹轻轻“嗡”了一声,而后光芒微微暗淡。 而且还是隐藏了阵纹的阵锁。 也能感知到,密室之中汹涌有序的元磁流动。 “我来解……”墨画悄声道。 墨画隐匿身形,躲在一旁,观察了许久,总结出了巡逻交替的规律。 这门锁阵法,用的是二品十六纹的金系锁阵,刚刚好卡在墨画的神识界限上。 也有可能,是他觉得二品中阶的门锁阵法,已经足够了。 金丹邪修,只造杀孽。 血肉渗入他的指甲。 墨画不敢一次性解完,怕画得太快,灵力波动强烈,引起了邪阵师的警觉。 他猫着腰,蹑手蹑脚来到密室前。 顾长怀和顾安都耐心地等着。 这也正好给了墨画可乘之机…… 有可能是那邪阵师,虽然神识强,但并不会十六纹以上的锁阵。 就见那邪阵师,躺在椅子上,正在“发癫”,不停用手撕着自己的双臂和脸颊,甚至撕出道道血痕。 四周无人,墨画压低声音道。 过了一会,没有反应,似乎里面的邪阵师并未察觉。 顾长怀两人也都屏住呼吸。 从外面看,这间密室,也只是一间普通的石室。 沿着中殿,向右走了片刻,便来到了阵枢密室前。 “我的神识……” 墨画一怔,没听清他说的是神“识”,还是神“视”。 “……看不到真神的姿态,看不到世间的真理,看不到永恒的大道……” “为什么……” “我明明已经……” “喝了它的眼眸,泡出的血水……” “为什么,我的眼,还是无法成为祂的眼?” “为什么,我所见的,还是这世间的肮脏和丑陋?” “为什么我看不到……” “真神无所不在,它就在这里,我应该能看到的……” …… 那邪阵师陷入了呓语般的癫狂。 墨画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个邪阵师,在发什么疯? 因为喝了那邪异眼眸泡的血酒,神识被污染,而有些神志不清了? 墨画回头,看了眼顾长怀。 顾长怀也皱眉,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道廷司典司,见过不少神识发狂,失去理智的罪修。 但这种诡异而“疯癫”的阵师,他还真没怎么见过。 那邪阵师癫狂呓语之后,手脚一阵抽搐,血液四流,而后他便渐渐停止了动作,如同一具死尸。 片刻后,他缓缓回过神来。 身上被撕破的血肉,渐渐愈合,他的皮肤更加死白,眼中血丝更多。 “为什么……还是看不到……” “因为我的信仰,不够虔诚么,还是我的道心,不够堕落……” …… 墨画心里腹诽。 死到临头,还堕落呢…… 到黄泉里再堕落吧。 墨画对顾长怀使了个眼色。 顾长怀目光渐渐锋利,顾安也全神戒备。 正从喝血酒后“疯癫”状态恢复,神识半明半昧的邪阵师,刚准备看向元磁中枢。 忽而胸口一阵凉意传来。 他低头一看,便见胸口露出一小截刀尖。 与此同时,一股风系灵力,化作细碎的刀刃,在他胸膛炸开,将他心脉处的血肉经脉,一一绞碎。 邪阵师心中寒意彻骨。 暗杀!! 他有些难以置信。 在这璧山天外洞天,孤峰魔窟,无人可知的祭祀魔殿,万分机密的元磁密室之中…… 竟会有人暗杀自己?! 怎么可能?! 可胸前那一截刀尖,绞心的痛苦,以及身后那气息深厚的修士,都告诉他,这已然是个铁一般的事实。 而且暗杀他的,还是一个强大的金丹修士! “要死!” 邪阵师心中惊恐。 他想大声呵斥。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紧紧将他的喉咙扼住。 手掌之上,附有强大的灵力,压迫着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发声。 邪阵师眼睛陡然睁大。 电光火石之间,他咬了口舌尖,以鲜血刺激神识,保证思路清明。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陡然变红,眼眸诡异畸变,和酒壶中泡着的那枚眼眸,有了几分相似。 一股未知的血色的神识,渐渐弥漫开来…… 神识邪术! 可还没等血色神识弥漫,一记铁棒“哐当”一声,狠狠敲在了他的脑门上。 顾安记得墨画的叮嘱,一旦邪阵师神识异样,便朝他的脑袋,狠狠敲上一棍子。 这一记铁棒,敲得邪阵师头皮发麻。 顾安炼体,力道极大。 邪阵师却不是体修。 他的肉身,根本遭不住这一棍。 头顶流出鲜血,阵阵剧痛传来。 邪阵师神识一窒。 血腥的神识邪术,刚刚施展,就被打断了。 可片刻之后,从血色眼眸中借来的,残留的血异的神念之力,又使他的神识渐渐复苏。 他一只手,藏在衣袖里,以极其隐蔽的手段,去摸传书令。 他自觉动作十分隐晦。 便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手!” 邪阵师还没反应过来,便觉手臂一痛。 顾安一棍子,砸断了他的手臂,他的传书令也甩落在地。 邪阵师不服,另一只手去摸储物袋。 那个该死的声音又响起。 “还有一只!” 话音未落,顾安又是一棍子,将邪阵师另一只手臂,也打断了。 邪阵师既惊且怒。 他觉得自己的一切动作,都在别人的预料之中。 他妈的! 邪阵师心中怒火顿生。 他刚想动,却发现自己身体麻痹,动不了了。 丝丝毒液,早已从顾长怀的刀尖,渗入邪阵师的血液,并随着他的鲜血,渐渐流遍全身。 毒?! 竟还用毒?! 一个金丹暗杀筑基,竟然还要用毒?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 “来不及了……” 邪阵师心中一狠,他直接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将鲜红的血液,吞入自己腹中。 他的鲜血,如同妖异的酒。 血酒入腹,他的眼眸也彻底凸出,扭曲畸变,像是一只邪魔的眼眸。 与此同时,他的神识也骤然增强。 邪阵师以这双邪异的眼眸,看向密室正中的元磁阵枢。 他想借邪眸增幅神念,瞬间沟通阵枢,借元磁复阵,唤来整个魔殿中全部的魔修,将这暗杀自己的修士,全部围杀! “棍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顾安神情严肃,立马又一棍子砸上去。 只是这一棍子,砸得邪阵师满头鲜血,但却无法阻挡他增幅后的邪念。 他的邪念,依旧在沟通阵枢。 他的眼睛,狰狞畸形,满是血丝,狠狠地盯着正中央的阵盘。 就在他快要得逞之时,眼角火光一闪。 两枚火球术,瞬发而至,一左一右,炸在了他的脸上,灼伤了他凸出的双眼。 眼眸被灼伤,邪阵师痛苦万分。 邪念有所消退。 可即便双目满是焦痕,无法视物,神识依旧能够外放。 邪阵师又将邪异的神识,外放到极致,去沟通密室正中的元磁中枢阵盘…… 墨画见状,身形一闪,立马站到阵盘前,正对着邪阵师,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副图展开。 图中有一道深渊般的源纹。 五行阵流图! 图画展开的瞬间,源纹仿佛活了过来。 饥渴了许久,压抑了许久,担惊受怕,安分守己了许久,同时也因破译概率太低,被墨画“冷落”了许久的源纹,终于又重见天日了。 阵流图中,源纹开始蠕动,仿佛“瘟疫”的源头。 邪阵师的神识,刚想沟通阵枢,却一头扎进了源纹图中。 那一瞬间,他的神识觉得无比压抑。 仿佛自己置身于“瘟疫”的潮水之中。 邪阵师心中发凉,神识稍作感应,瞬间如坠冰窖。 他仿佛“看到”,一只五色斑斓的眼眸,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瞳孔在冷漠地看着他。 “这是?!” 邪阵师心中骇然。 可没等他细想,他便发现,密密麻麻的阵纹,如同病毒一般,渗入了他的神识。 不过眨眼的瞬间,他外放的神识就被寄生,感染,分化,而后吞噬殆尽。 回天乏力! 邪阵师心如死灰。 <divclass="contentadv">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暗杀! 他被算计得死死的。 所有反击的手段,都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一点机会没有。 就连神识的手段都被防得滴水不漏。 “有一个卑鄙无耻且阴险毒辣的老阵师在算计我!!” 邪阵师目眦欲裂。 “究竟是谁?!” 临死之前,他想看一眼,究竟是谁害死了自己。 邪阵师费劲力气转过头,他记得有一道清脆而诡异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可他的双眼,已经被灼伤,目光朦胧。 他根本看不清! 顾长怀最后激发灵力,扼断了他的喉咙,又以刀气,彻底绞碎了他的心脉。 这邪阵师死了。 至死他都没见到墨画的长相。 更不知,自己究竟是被谁算计死的…… 这一切变化迭起,转瞬暇接,你来我往,不过十几息的时间。 邪阵师便已经被暗杀了。 阵枢密室,重又安静了下来。 墨画去门口,将在外防风戒备的顾全喊了进来,而后又悄悄关上密室的门。 这样一来,魔修就不知道,他们坐镇元磁阵枢密室的二品高阶邪阵师,已经是个死人了。 顾长怀松开了扼断邪阵师脖子的手掌,抽出了绞碎邪阵师心脉的短刀。 邪阵师像烂泥一样,缓缓瘫倒在地。 墨画也收起阵流图。 顾长怀见状,眉头微皱,“你这图是……” 墨画眼也不眨便道:“专门坑阵师用的,顾叔叔你不能看。” 顾长怀一怔,将信将疑。 邪阵师躺在地上,桌面上还有一个酒杯,杯中泡着一只诡异的眼眸。 邪阵师适才的异变,又浮现在脑海。 墨画想偷偷把这只眼眸收起来,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顾长怀已经先他一步,将酒杯拿走了。 “这酒有问题,你不能碰。” 墨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长怀将酒杯,连同杯中的眼眸一起封存好,装进了储物袋里。 墨画无可奈何,只小声提醒道: “顾叔叔,你把这东西收好了哦……” “你别担心。” 墨画叹了口气。 之后一切妥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墨画还是建议道: “顾叔叔,要不……你再补几刀?” “识海、气海还有心脉,都再废一遍……” “这邪阵师太诡异了,必须死得透一点,这样才万无一失。” 顾长怀一窒,看墨画的目光就更微妙了。 顾安和顾全却一脸钦佩: “不愧是小墨公子,行事真是稳健。” 一向冷漠无情的自家公子,做事都没这么狠…… 顾长怀叹气,还是照做了,在邪阵师的额头,气海和心脉处,都各刺了一刀。 一个筑基修士,这下无论如何都是死透了。 墨画也就放心了。 他盯着死状凄惨的邪阵师看了一眼,心中感叹。 这个邪阵师,神识很强,邪念诡谲,手段好厉害。 还好他先死了。 墨画点了点头。 不能出手的对手,才是一个好对手。 身为猎妖师,讲究的就是一个“胜之不武”。 这是父亲墨山,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猎妖师,对自己的谆谆教诲。 自己一定要紧紧牢记,并且身体力行! 之后几人简单清理了一下战场,墨画便开始打量着面前的阵盘。 阵盘之上,磁纹密布,道道纹路交错,深奥而规整,刻画着一整副元磁复阵的核心阵枢。 墨画看了几眼,发现看不懂…… 元磁复阵他没学过,更何况,这还是一副十七纹之上的元磁复阵。 墨画挠了挠头,想了想,便问道: “顾叔叔,这邪阵师的储物袋呢?翻翻看里面有没有阵图……” 顾长怀有些迟疑。 因为这阵师是邪阵师,他的储物袋里,必然会有些魔道功法或是邪道阵法,所以邪阵师的储物袋,他便收了起来。 这里面的东西,不能给墨画看。 顾长怀身为道廷司典司,深知天赋越好的阵师,对邪阵的领悟也就越深,学得也越快。 可能只是看上一两眼,就会走上不归路。 墨画也明白,便道: “元磁类的阵法给我看就好……” 顾长怀沉思片刻,缓缓点头。 元磁类阵法应该还好…… 他打开邪阵师的储物袋,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了几本阵书,还有一大副复杂的阵图。 顾长怀分不清元磁阵纹。 但这些书和图上,明明白白写着“元磁”两字,应该不会错。 《元磁灵视阵》、《元磁灵视复阵图》、《元磁阵枢层级初解》…… 墨画眼睛一亮。 都是好东西! 而且比自己学的元磁阵法,还要高深许多。 这个邪阵师的阵法造诣,尤其是元磁阵法的造诣,的确相当了得。 元磁阵法如此精通,其他阵法,尤其是邪阵,想必钻研得也十分透彻…… 还好他先死了! 不然就麻烦了。 “对了,也不知道这邪阵师叫什么名字……” 墨画心中疑惑,转念又想。 算了,无所谓了,反正他死了。 墨画心安理得地翻看这些元磁阵书,尤其是那副《元磁灵视复阵图》。 看着看着,墨画皱起了眉头。 顾长怀问道:“你能看懂么?” 墨画摇了摇头,“这个复阵,是十八纹的,比一般十八纹阵法都更难一些……” “而且里面涉及的元磁阵法知识,也比较陌生。” “元磁灵视阵是十七纹的……” “还有元磁阵枢层级序列控制,这个还要更高深一些……” 顾长怀听着都觉得复杂。 “既然如此,那把这元磁复阵给毁了?” 墨画摇了摇头,“这个元磁复阵,是双向的,我们如果毁了,那魔殿中的元磁预警会失效,魔修之间的传讯也会失灵,这样反而会惊动他们……” “那就丢在这里不管?” “无人监管,也容易出问题……” 墨画沉思片刻,道:“我学学看吧,看能不能学会……” 顾长怀一愣,“伱……现学啊?” “嗯……”墨画神色有些茫然。 不会可不要现学么…… 顾长怀神情复杂,随即又道:“但你神识,应该不够吧……” 墨画点了点头,“我不需要会画,只要会用就行了。” 他指了指面前那个元磁阵枢,“别人已经构建好了,我只要学会如何掌控这个元磁中枢就行,神识要求没那么苛刻,我现在的神识也够了……” “哦……”顾长怀也不太懂,只点头道:“行吧,你学学看吧。” 他在道廷司任职这么久,明白“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于是顾长怀几人在周围戒备。 墨画就静下心来,开始钻研这些,明显更高一层次的元磁复阵。 时间有限,他也学不了太深。 而且他的神识也有限,这些阵法他还学不会。 他只能先想办法,弄明白其中的阵理。 他先看的是元磁灵视阵。 元磁灵视单阵,是元磁灵视复阵构建的基础。 墨画将阵纹,和基础阵枢结构,以及阵法图解都看了一遍,又根据元磁灵视阵中的定式磁纹,大概明白了这副阵法的功用。 这是一门“灵力监视”阵法。 他能通过磁流感应,显化修士灵力的存在状态。 只不过范围有限,而且是“灵力呈象”,易受天地之间,各类气息干扰,所以影像会有点模糊。 墨画恍然。 之前在走廊上,那三魔修一魔犬,之所以去而复返,大概就是附近的元磁灵视阵,捕捉到了自己几人的灵力痕迹。 但这邪阵师有些不确定。 所以才派那三人一狗,回来查看。 明白阵法原理,就好办了。 至于具体的阵法,现在还学不会,可以先留着。 墨画偷偷把阵书塞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之后便是元磁灵视复阵了。 明白了单阵的原理,再化分为总,整体窥测元磁灵视复阵,一些关窍就容易理解了。 这套元磁灵视复阵,是集监视,监控,传讯于一体的,魔窟元磁防御体系。 元磁防御,防的不是修士进攻,防的是机密不被泄露。 借这套元磁灵视复阵,能将整个魔殿的魔修,统一调度,凝为一体。 从而使整个魔窟,密不透风,“固若金汤”。 只是可惜,成也阵法,败也阵法。 阵法是魔殿的屏障,但在墨画眼里,也成为了最大的破绽。 墨画心无旁骛地研究元磁阵…… 顾长怀在一边默默看着。 他见墨画低着头,醉心于阵法,一会皱眉,一会舒眉,偶尔沉思,偶尔低声嘀咕什么,又或是以手代笔,在地面比划着什么…… 仿佛天地间,除了阵法,再无他物。 顾长怀心中默默叹息。 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一瞬间就能如此专注,聚精会神于阵法上。 难怪年纪不大,阵法学得这么好……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眼睛一亮。 顾长怀见状,目光一凝: “阵枢……学会了?” “会了一点。”墨画道。 而后他站起身来,同时眼疾手快,抢在顾长怀前面,将所有元磁阵书还有阵图,都塞进了储物袋里。 发大财了! 十七纹以上的元磁阵,还有元磁复阵。 真要去宗门买,还不知要花多少功勋。 想想都心疼。 然后墨画假装没看到顾长怀,自己跟没事人一样,走到元磁复阵的中控阵盘前,开始尝试着操控整个阵枢。 顾长怀眼睁睁看着墨画偷偷“贪墨”了东西。 但这种时候,他又不能出声打扰,只能叹了口气,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元磁灵视复阵的阵枢,表面蒙着一层雾状的“磁流”。 墨画以神识,一遍又一遍,尝试沟通阵枢。 但复阵的阵枢,一直十分排斥。 里面的磁流紊乱,对神识的压力也极大。 墨画试了几次都没用,最后脸色一沉,没了耐心。 他以十六纹质变的神识,硬生生承受着紊乱的磁流,强行破除了“磁雾”。 而后利用适才所学的元磁知识,掌控了元磁灵视复阵的阵枢。 那一瞬间,墨画只觉神识豁然通明。 整座魔殿,以一种抽象的,严整的阵枢脉络的形式,在他脑海中浮现。 一道道阵法,如同锚点。 一个个魔修,如同兵卒。 一处处灵视阵,如同天眼,呈现出灵力表象,窥视着魔殿的关键角落…… 墨画恍然间,有种洞悉一切的感觉: “这个魔殿,现在是我的了!” 第648章 消失的魔修 第648章消失的魔修 “魔殿在我手里,能用来干什么呢?” 一时间,墨画脑袋里思绪纷呈,各种坏点子都冒出来了…… 还是顾长怀打断他道: “知道火佛陀在哪么?” 哦对,还是火佛陀要紧…… 墨画立马集中精神,掌控元磁阵盘,通过灵视中枢,将整个魔殿的动向尽收眼底。 可看着看着,墨画眉头却皱了起来。 “没有……” 顾长怀也一怔,“怎么会没有?” “我们未必能引他出来,即便引出来了,想短时间内,暗杀或是强杀,都不太可能……” 顾安顾全二人,也都眉头紧皱。 “四百多……” “而其中,经验丰富,能与魔修交手的,估计也就一百多……” 道廷司冗杂,人浮于事,修士成分也复杂。 墨画便问:“顾叔叔,道廷司那边,能调动多少人手?” 顾长怀想了想,摇头道: “火佛陀不是阵师。一般阵师体弱,不擅杀伐,比较好杀……” “没说你……” 不能不指望,又不能太指望…… 罪修邪修一旦成了气候,聚众作乱,蛰居在低品的州界,在天道规则之下,的确十分棘手。 “嗯。” 火佛陀应该就藏在内殿,而这个魔殿的核心秘密,估计也隐藏在内殿之中。 顾长怀目光微沉。 “要不,还是回去喊人,我们里应外合,一同围攻?”顾安小声建议道。 还有一些,无利不起早,只想捞油水的。 而且即便能逃出去,也肯定也会有人,将命留在这魔殿中…… 顾长怀说到一半,不由看向一旁,见旁边的墨画一脸的不开心,便无奈道: 墨画不知顾长怀腹诽什么,但总觉得不算好话,也不算坏话,勉强点了点头。 “一旦失手,被这魔殿之中众多魔修包围,我们便插翅难飞了……” “魔殿里,一共有多少魔修?” “内殿……” 墨画寻思了下,道:“根据复阵传讯的数量,大抵有四百多……” 顾长怀脸色凝重。 墨画心里大概就明白了。 顾安和顾全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随后三人都看向墨画。 估计还会再有几個内鬼…… 大多数可能就混个日子。 “……” 内殿又是完全封闭的。 顾全又道:“要不,想办法把火佛陀引出来,我们再围杀他?” “这里是二品州界,我又无法动用金丹之力,只有筑基巅峰修为。” 墨画道:“这个元磁中枢,原本是连通了外殿、中殿和内殿,但内殿似乎另有机密,被隔离开了,一片迷雾,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整个道廷司,有点像清水、淤泥、死鱼、毒瘤混在一起的泥浆。 墨画虽说也是阵师,肉身也弱,但鬼精鬼精的,肚子里的坏水也太多了,一般人还真暗算不到他。 顾长怀目光凝重,叹道:“短时间内,能调动的,可信的,大概就三百多……” 固然也有心性正直,斩邪除魔的修士,但毕竟在少数。 “执司的话,可以调八百,但是……” 顾长怀摇了摇头,接着道: “……火佛陀不一样,他生性多疑,精通火法,杀人如麻……” 顾长怀目光渐冷。 像顾叔叔,还有顾安顾全这样的,估计也是屈指可数。 顾长怀皱眉,而后问道: 墨画也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焦急。 不知不觉,两天已经过去了。 他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火佛陀的身影了,但之间又隔着一层障壁,让他抓不到,只能干着急。 墨画想了想,忽而面色一冷,索性道: “那我们开杀吧……” 顾长怀三人闻言怔然。 “开杀?” “嗯!”墨画点头,“我们几人在里面,先把外围的杂兵清了,然后再唤人进来,将内殿困住,以多打少,强攻内殿,围杀火佛陀!” “孤峰魔窟,天外洞天。” “优点是与世隔绝,内在封闭,密不透风,易守难攻,外人进不来,也窥探不到这里面的秘密。” “缺点就是,一旦被发现,被围杀,就会被困住,很难逃掉……” 顾长怀略作沉思,也微微颔首: “这样也行……” “魔殿守备森严,正面攻打,必然艰难。” “即便有我们几人里应外合,伤亡也会很惨重……” “所以就要先从内部削弱……” “杀掉中外围的魔修,之后再调动道廷司的执司,攻进来围住内殿……” “这样一来,形势逆转,被包围的,就是火佛陀。” 道廷司以众敌寡,即便人心杂一些,混子多一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顾长怀看了眼墨画,目露担忧,“这也不好杀吧。” 几个十几个倒没问题,但数百个筑基魔修,就很棘手了。 “放心吧。”墨画指了指身后的阵盘,道: “我用这套元磁灵视复阵,给你们指路……” “这套元磁灵视复阵,现在被我控制,做了‘内鬼’,魔殿里的魔修,就都是‘瞎子’了。” “我们可以悄悄地,将他们一个接一个,全部暗杀掉!” “而且保证不会被发现……” 墨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顾长怀闻言恍然,而后不免心中震动: 不惊动敌人,将外殿魔修全部暗杀…… 他是金丹,即便天道压制,但分批次暗杀筑基,一次杀几个,的确没问题。 但前提是,不能被察觉…… 这里最关键的,还是阵法。 如今监视整个璧山魔窟的,最核心的灵视复阵,“叛变”了…… 敌人最重要的阵法,成了“内鬼”。 化别人的阵法为己用,将敌人的刀,插进敌人的心脏。 阵师果然……太可怕了…… 又或者是…… 顾长怀默默看了眼墨画。 有些阵师,太可怕了…… 墨画则目光明亮。 他将整个计划,在心里又快速过了一遍: 先通过灵视复阵,“遥控”顾叔叔三人,将中殿和外殿的魔修,都暗杀掉,把警戒的点都拔掉。 然后再让顾叔叔叫人来,一起包个饺子,把内殿围住。 道廷司执司,就算再“混”,以多打少,包个饺子,总该没问题。 之后么…… 之后再见机行事吧…… 墨画心里默默道。 反正内殿里面,到底有什么,灵视复阵上没显示,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先把内殿围住,把火佛陀逼出来再说。 一切商量妥当,墨画便板小脸,认真道: “猎杀开始……” 顾长怀觉得这话怪怪的,但想到墨画一向稀奇古怪,就没放在心上…… 于是,阴森的魔窟,森严的魔殿中。 一场猎杀,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墨画“坐镇”灵视复阵中枢,给顾长怀三人指路。 “中殿西北角,有个骨像,右侧,大概十息之后,会过来两个魔修……” “放心杀,周围没人……” 墨画用顾长怀给他的传书令,给他们传书道。 之后,墨画就盯着阵盘看。 过了一会,复阵中枢的灵视呈象中,便见到两个灰黑色的灵力影像,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是两个魔修。 灵视阵法,只能见到淡淡的灵力影像。 所以墨画见到的,像是两个脏脏的,“灵力小人”。 这两个脏脏的灵力小人,毫无察觉地走到角落,旁边突然浮现出三个朦胧的人影。 因为隐匿了身形,所以灵力是模糊的一片,不易看清。 若不是墨画事先知道,也容易忽略掉。 然后墨画就看到,这三个模糊的灵力小人,将那两个脏脏的灵力小人,给捅翻了。 有红色的残影,似乎是血流了出来。 又可能是魔修的邪力溢出。 还有白色的痕迹,像是风系灵力绞杀,应该是顾叔叔下的手。 他一人杀了一个。 顾安和顾全,好像是用刀,两人联手,灵弧如满月,将另一个魔修杀了…… 墨画一边看着,一边在脑海中,脑补当时的画面,觉得十分新鲜。 两个魔修被杀后,他们的尸体被丢到魔殿下面的腐水之中。 这条腐水,似乎本就像是“弃尸河”…… 里面污水,还有不知是淤泥还是肉泥的东西,混在一起,腥臭不堪,还泛着绿色的污浊。 可能是魔修杀人后,用来弃尸的。 现在他们被杀后,也被弃在里面了,也算是报应。 “死了两个……” 墨画继续看阵盘,又开始“点名”,寻找下一个“幸运”的倒霉蛋…… 片刻后,墨画又找到了个魔修。 “继续往前走……” “穿过走廊,有一个炼丹室,躲在墙角那里,七息之后,有个落单的魔修会过来……” “杀了……” “好,下一个……” “这次是两人一狗……” “动作要快,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不然会被后面一队五人的魔修撞到……” “又杀了……” <divclass="contentadv">“杀了……” …… 就这样,墨画看着监控点名。 由顾长怀这个金丹,还有顾安顾全两个筑基后期修士下手。 基本点谁谁就死,刀谁谁毙命。 偌大的魔殿,魔修悄无声息地,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但却没一人发觉。 墨画掩饰得很好。 顾长怀三人,杀了魔修,抛尸之前,还会将他们的储物袋也摘下。 储物袋里,其他的东西墨画不要。 当然,他要了,顾长怀也不会给。 在杀掉魔修后,顾长怀只将所有纹着骷髅头,款式相同的传书令,交给了墨画。 这些令牌,魔修好像还特意取了个名字,叫“书魔令”。 “传书令就传书令呗,还书魔令,花里胡哨的……” 墨画小声嘀咕,有些嫌弃。 但这些“书魔令”,墨画都要收好。 整座魔殿中的魔修,大抵都有一枚这种“书魔令”,这种书魔令,可以互相传书。 但同时,传书的所有内容,都会被元磁中控阵枢监视到。 这本来是邪阵师,用来“监视”魔修的。 现在也恰好方便了墨画。 墨画现在要做的,首先是监视魔修们的“聊天”,看看有没有火佛陀的线索,又或者其他魔殿的秘密。 其他秘密,墨画还没打听到。 但他终于知道,那个死去的邪阵师的名号了。 巡逻的魔修们,通过书魔令,向中控阵枢传讯的时候,称呼那个死去的邪阵师为“元大师”。 元大师…… 精通元磁阵法的大师? 这是他原本的姓氏,还是后来又改的? 墨画想不太明白。 不过无所谓了。 原来的元大师已经死了,现在的元大师,其实是“墨”大师。 墨画假扮“元大师”,给这些巡逻的魔修们,发号施令。 而魔修们一无所知。 元大师是个喜怒无常的邪阵师,性情阴冷,说的话这些魔修不敢质疑。 但另一件事,就比较麻烦了。 就是死去魔修的书魔令…… 被墨画点名,顾长怀杀掉的魔修,他们的书魔令,暂时不能丢掉。 因为一旦有活着的魔修,给这些死掉的魔修传书,久久得不到回复,暗杀的事,就容易露馅。 所以墨画还必须一人“分饰多角”,时不时用这些死人的书魔令,给其他魔修回回消息。 营造一种,大家都还活着,还在正常巡逻的假象。 一开始就几枚书魔令还好,墨画花点心思,还能应付应付。 只是这些魔修的兴趣爱好,都很变态。 墨画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很难融入魔修们扭曲的视角,跟他们聊到一块。 毕竟自己太正直了…… 墨画心中默默叹气。 因此书魔令中,但凡有消息,他就只能含含糊糊,糊弄几句。 像是什么,“嗯”、“哦”、“行吧”、“可以”、“你看着办”、“真有你的”之类的…… 可后来书魔令多了,这种“嗯”“哦”的回复,就很单调了。 而且看着有些假,容易穿帮。 墨画便躺在邪阵师的椅子上一心二用,一边看着阵盘,点名杀人。 一边翻看着书魔令的记录。 他要从聊天中,总结一些魔修聊天的规律,然后自己才好“假冒”成坏人。 看了许久,墨画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群魔修,性情各异,脾气暴躁,言语粗鲁,根本没必要费这么多心思,学他们说话,只要会骂人就行了。 大多数魔修,也都是一言不合,就开始对骂了起来。 只要骂人骂得好,魔修就能演得好。 骂人! 墨画眼睛一亮。 他想起俞长老来了。 如果骂人也算一种“境界”,那俞长老少说也得是个半步洞虚。 如果骂人就能提升修为,那俞长老说不定早就飞升了。 只可惜,自己是个温和有礼的好孩子,骂人这种事,不怎么擅长。 顶多也就是…… 当初跟着俞长老,被动记下了很多他骂人的话,所以这个时候,正好拿来用用而已…… “这些都是俞长老骂人的话,不是我学坏了……” “我只是记性好了点,不能怪我……” 墨画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开始用“书魔令”,对魔修开喷。 让这些远在乾州的魔修,也感受一下俞长老骂人的功力…… …… 魔修甲:“你他娘的,这么久了,怎么不回话?” 墨画回道:“跟你这种废物说什么话?你的脑子跟猪一样,能明白我说的什么?” “你他妈的喝多了?” “伱老子我怎么可能喝多?除非哪天把你的猪头剁下来下酒,让你娘给老子助兴,老子才他娘的会喝多。” “好,好!好你个尸老二,你个杂种……” 墨画眉头一皱,刚想生气,忽而反应过来了。 他骂尸老二,跟我墨小画有什么关系? 骂的又不是我…… “好!我‘尸老二’就算是个杂种,那也是你祖奶奶和野狗的杂种,你是我跟你娘的杂种……” 墨画回复后,对面没消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晕了。 墨画摇头,“不行啊,根本不是我……不是,根本不是‘俞长老’的对手。” 乾州虽是大州,宗门传承很多,但骂人的传承,估计就很薄弱了。 墨画手速飞快,神识更快,开始检索俞长老的“骂人语录”,回复下一个魔修。 魔修乙:“蠢货,你他娘的在哪?” “在你娘的肚皮上……” …… “魔殿里,似乎安静了不少……” “一个两个,都他娘的跟行尸走肉一样,能不安静么?” …… “太无聊了……给我弄几个姑娘来采补……” “什么时候了,天天就知道采补,你怎么不把你老二踩碎了,补补你那猪脑子?” …… “你是不是死了?” “已经死了,别跟我说话……” “你死了能回我?” “那你还问?” “我这不是关心你这个畜生么?” “不用你这个畜生关心,我死在你娘身上了,争取死之前,让这世上再多一个你这样的畜生……” …… 这些脏话,都是从俞长老嘴里听来的。 墨画其实也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神识强,记性好,顺便记下来的。 反正是骂人的话就对了。 用在这些魔修身上,刚好合适。 而被骂过之后,这些魔修无一不情绪激烈。 有的气得传书的字都写错了…… 还有的甚至神识紊乱,回复都回不了了…… 好在这些魔修之间,平日里互骂的都不少,哪怕再生气,也不敢在魔殿闹事。 更不可能因为一时口角,就大打出手。 以墨画的猜测,他们应该是把这份“仇恨”,牢牢记在心里,以后再寻衅报复。 但这些跟自己就没关系了。 骂人的“文字库”是俞长老的。 骂人的书魔令,是这些魔修的。 这份“仇恨”,又落不到自己头上。 况且这些“骂人”的魔修,已经早都死了…… 而且,还越死越多…… 就这样墨画一边点名,让顾叔叔“刀”人,一边假扮元大师,对魔修发号施令,同时还要“分饰多角”,骂这些魔修。 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 就在此时,元磁中枢阵盘上,忽而传来了一条消息: “元大师。” 墨画顺手就回复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个杂种墨迹什么呢?” 对面沉默了许久。 而后缓缓回了一句:“元大师今日,肝火有些虚旺。” 墨画有些诧异。 这人谁啊? 脾气还挺好,素质也挺高,被骂也能忍,在魔修里算难得的了…… 墨画刚琢磨应该怎么回复,却见对面又传书道: “贪嗔痴,乃三毒三垢三火。杂欲乱心,恶煞缠身,常怀清净之心,方能镇压恶果……” 墨画皱眉,随后一愣,不由张大了嘴巴。 “贪嗔痴……” “清净……恶果……” 这人不会是…… 火佛陀吧?!! 墨画人都傻了…… “火佛陀他……在找我聊天?” “我还把他骂了?” 第649章 火煞 第649章火煞 墨画的脑袋卡顿了一下,而后立马反应过来,翻了翻元大师与火佛陀的聊天记录。 里面的确有寥寥几行对话,内容也大多都是,魔窟阵法构建方面的问题。 对话之中,元大师称对面为“尊者”,自称…… “元某人”? 墨画略作思索,立马回复火佛陀道: “俗事缠身,动了肝火,又喝了点‘酒’,因此失言了,尊者见谅……” 对面一怔,“大师正在用酒?是洒家唐突了……” 墨画目光微凝。 自称洒家……这人应该就是火佛陀了。 用酒…… 墨画心中沉思。 看来那个眼眸,还有用眼眸泡出的血酒,的确非同一般。 而后墨画先下手为强,反问道: “尊者……不会是不信任元某吧?” 看不到这三字一出,火佛陀便放下心来。 火佛陀又顿了一下,沉默许久,这才迟疑道:“元大师您,似乎‘活泼’了不少。” 火佛陀皱眉,他觉得对面似乎有些焦急,不过想到“元大师”正在用酒,即便酒醒了,神识也会微醺,需要体会“神蕴”,所以心情不好,也情有可原。 可惜了,那只眼眸被顾叔叔抢走了。 他又没喝过,怎么知道感觉如何? 按理来说,火佛陀如此自谦,自己是要再附和着吹他一下。 墨画心中一跳,假装随意道: “有我坐镇,尊者尽管放心。” 但以“元大师”孤僻邪毒的性子,未必会喜欢“阿谀奉承”他人…… 墨画不知要不要再“吹捧”他一下。 火佛陀:“会不会……有疏漏?” 即便这个人,是火佛陀。 “喝酒……”火佛陀问道,“那酒,滋味如何?” 邪阵师喝酒的模样,浮现在眼前,还有他说的那些疯癫的呓语…… 墨画灵光一闪,喟叹道: “即便喝了酒,可凡胎肉眼,还是看不到……” 似乎就连火佛陀,也不会在邪阵师喝酒的时候打扰他。 “此阵乃十八纹元磁灵视复阵,中枢为脑,灵视为目,元磁为耳,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元某人……” 墨画便问道:“尊者可有要事?” 至少小了一百来岁,可不活泼不少么…… “可通神蜕凡,亦非一朝一夕之功。” 火佛陀:“世间有真相,真相之中蕴含大恐怖,恐怖之中,才有长生的契机……” 火佛陀此言不知是真好奇,还是在试探。 “嗯,你放心吧。” 墨画心中一凛。 火佛陀传书道: “近日洒家,总觉得不安,似乎有事发生……” 墨画愣了下,只能道: “我喝酒了……” 不然自己还能研究研究。 我不方便多说,说多了,容易露馅…… 虽然害怕露馅,但也不能弱了底气,这样反而更容易被看破。 “大师有些急于求成了……” 没什么事就赶紧滚蛋吧…… 假冒“元大师”的“墨大师”心里咯噔一跳。 “殿中密不透风,风吹不进,雨打不进……” “不知殿中可有异常?” 墨画便假装不悦道: “肉眼凡胎,自然看不透这世间的真相。” 火佛陀顿了一下,缓缓道: “有大师坐镇,洒家便放心了。” 墨画有点心虚。 墨画恍然,不是,是“元大师”恍然,赞叹道: “不愧是尊者,真知灼见,令人钦佩。” 墨画本想说,“滋味不错”,但这种回答,一板一眼的,显然不符合邪阵师的人设…… “元大师过誉了。”火佛陀口吻也很谦虚,“修佛之人的皮毛浅见,不值一提。” 墨画有些纠结。 好在没让墨画纠结多久,火佛陀反过来吹捧他了。 “元大师精擅阵法,神念通神,对这世间大道的认知,自有常人难以理解的透彻……” 墨画矜持又略带倨傲地回复道: “尊者过誉了……” “阵道博大精深,我也只学了些皮毛,知这世间万物,皆大道残骸,表象浮沉。” “世人看不破,蒙昧了道心,徒有修为,虽苦苦求索,最终难免都会被大道磨灭……” 墨画把阵法,大道,道心之类的东西,掺在一起,煞有介事地说给了火佛陀听。 火佛陀沉默了许久,缓缓道: “大师,也是有大‘慧根’之人!” 火佛陀继续道: “这些时日,委屈元大师了……” “酒水低劣……” “待圣殿建成,必以活人祭殿,到时候杀一批上品灵根的祭品,取了菁纯的精血,给大师泡酒……” 墨画皱眉,心中微寒。 圣殿……就是这个魔殿? 魔修给自己脸上贴金,叫“圣”不叫“魔”? 还有活人祭殿? 这倒的确像是魔修会做的事…… 只不过“上品灵根的祭品”…… 祭品也要上品灵根? 自己这中下品灵根的资质,岂不是连当“祭品”的资格都没有? 墨画心情复杂。 一时间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庆幸。 区区魔修,竟也搞灵根歧视! 但这些上品灵根的血,又是送给“自己”泡酒的…… 火佛陀如此“盛情”。 墨画有点不知怎么回才好。 谢谢? 以那死掉的,有些疯癫的邪阵师的素养,会说“谢谢”两个字么? 而且这么说,是不是显得……格局有点小? 好歹是個二品高阶邪阵师,要装装样子? 墨画便道:“我辈以魔入道,以苍生为刍狗,建圣殿图大业,怎么能是委屈?尊者小觑元某了……” 火佛陀沉默了许久,似乎震惊了,而后赞叹道: “元大师平日钻研阵法,沉默不语,但果真胸有乾坤,非同常人……” “不知大师,可愿皈依佛法?” 墨画又愣了一下。 这火佛陀,想拉自己信佛? “也不对,他也不知道‘我’是‘我’,他是想拉那个死掉的‘元大师’信佛……” 可是信佛? 墨画道:“元某怕是没有尊者的‘慧根’……” “不,”火佛陀笃定道:“大师慧根非同寻常,只是返璞归真,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罢了……” 那是因为之前跟你聊天的“元大师”还没死,所以才不显山不露水…… 墨画还是委婉拒绝道: “元某钻研邪阵,以人血肉炼阵,杀孽太重,怕是没有佛缘……” “元大师此言差矣!” 火佛陀还在劝“墨画”:“佛曰众生平等……” “众生平等地生,自然也是平等地死。” “是人就会死,所以杀几个人又如何?杀孽重又怎样?” “不过是把将来会死之人,提前引渡至他自己的宿命。” “既然修魔,难免要杀人。” “杀人之后,难免怨煞缠身,污染本心……” “信佛,可以平怨念,镇煞气,守本心……” “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杀人时用刀,图个痛快;不杀人时,便暂时把刀放下,修养身心……” “纵使杀人如麻,念声阿弥陀佛,亦可心安理得。” “倘若不杀人,不为恶,心中无愧,无罪可赎,还吃什么斋,念什么佛?” …… 墨画震惊了。 这个火佛陀,可真是个人才。 他修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这个能是叫“佛”么? “元大师意下如何?”火佛陀又传书道。 墨画心中腹诽。 你去问“元大师”啊,别问我啊。 我又不可能替死去的“元大师”答应你…… 墨画有些头疼,便顺着火佛陀道: “佛法竟如此通达?” “确实如此通达!” “可平我酒后邪性,抑我酒后癫狂?” “大师可以一试……” 墨画含糊道:“那改日,必然再请教尊者,一同探究佛法深奥……” <divclass="contentadv">“好。”火佛陀道:“元大师事务繁忙,洒家不打扰了,改日再与元大师论道。” 之后火佛陀就没了消息,不知在忙什么了。 墨画神情凝重起来。 自己跟火佛陀搭上话了…… 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也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假扮“元大师”,跟火佛陀聊天,从中诈取消息? 墨画摇了摇头。 火佛陀又不是笨蛋。 聊聊大道、佛法这些大而虚的东西还成,真问他: “内殿里有什么?” “你陨火术好厉害啊,秘籍藏哪了?” 又或者“你灭了谢家满门,究竟图的什么……”之类的问题。 以火佛陀的机敏,肯定瞬间就知道有问题。 也不能再跟他聊佛法了,万一他聊得兴起,跑来见自己一面,见到了已经是死尸的“元大师”,还有“活泼”的自己,在替元大师掌管元磁复阵,那也就完蛋了。 “那么……把火佛陀引出来?” “然后再让顾叔叔他们来暗杀?” 但是筑基后期……应该算作筑基巅峰战力的火佛陀,估计没那么好暗杀…… 火佛陀警惕性强。 顾叔叔他还不能动用金丹之力。 一旦失手,火佛陀杀不掉,还会被魔修包围。 目前来看,外殿和中殿,大概三百魔修,现在被杀了一些,但还有不少。 就算被杀光了,内殿至少应该还有一百多…… 墨画眉头紧皱。 不能等火佛陀反应过来,再想办法解决,那个时候就晚了…… “要早做打算,想办法速战速决了……” 迟则生变。 墨画立马给顾长怀传书: “顾叔叔,赶紧喊人来,将魔殿给围住……” 顾长怀神色一沉,“我们被发现了?” “倒也不是,”墨画道,“火佛陀找我聊天了……” 顾长怀:“……” 过了片刻,顾长怀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 他总不能说,火佛陀想拉他入伙,还想拉他“信佛”吧…… 虽然他套了个“元大师”的马甲…… “我糊弄过去了,但之后就不好说了……”墨画道。 顾长怀只沉思片刻,便决定道: “我这便调人过来,在此之前,我们抓紧时间,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尽量削弱魔修的实力……” “好。” 外殿和中殿的魔修,大概还有两百多。 时间紧急,墨画便抓紧时间,开始“点名”,顾长怀三人继续暗杀。 魔修一个接一个被除掉。 墨画一边掌控元磁复阵,给魔修发号施令,让他们送死,一边用死掉魔修的书魔令,与其他活着的魔修聊天,掩盖他们已经死亡的真相。 时间一点点流逝。 便在此时,墨画在元磁中枢中,监控到了一条“消息”: “外殿煞气在加重,有人在杀人,樵老六,你去看看……” 墨画心中一惊。 被发现了! 墨画查证了一下,发现发这条消息的人,正是火佛陀。 果然没瞒过…… 墨画皱眉。 只是…… “煞气在加重”,火佛陀他到底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煞气又是什么? 墨画心中疑惑。 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 墨画立马传书道:“顾叔叔,要撤了,火佛陀发现外面死人了……” 顾长怀也立马道:“好,我们去找伱。” 墨画就在阵枢密室里等着。 离开前,他要做些手脚。 元磁灵视复阵,暂时还不能毁掉。 毁掉的话,书魔令失灵,瞬间就会惊动火佛陀他们。 墨画只能利用基础的定式磁纹,将元磁灵视复阵“上锁”,暂时让别人用不了。 密室之中,还有元大师的尸体。 因为没死太久,还没腐烂,但又不好丢弃,只能先放在密室里。 这具尸体,暂时还不好处理。 墨画想了想,索性便把这尸体留在了这里。 过了一会,顾长怀三人就回来了。 见墨画安然无恙,顾长怀微微松了口气。 “先离开这里。”顾长怀说道。 “嗯。”墨画点头。 几人便隐着身,由墨画带路,从元磁中枢密室离开,向魔殿外走去。 这一趟墨画轻车熟路。 在复阵中枢中,监视了那么久,对魔殿的结构,墨画早已了然于胸。 此事走在魔殿中,墨画就像走在自己家院子一样。 路上墨画低声问道: “顾叔叔,你人喊齐了么?” 顾长怀点头,“调齐了,二百八十人,都驻守在一线天外了。” 墨画微微颔首。 二百八十人……人数占优,应该也够了。 魔殿里的魔修,已经死了不少,现在估计也就一百八九十人左右。 接下来,要正面对决了,就是一场硬仗了。 此地就不能留了。 墨画倒是也能留一下,但毕竟有些危险,没有保镖的话,他就不逞强了。 而且还有其他事要做…… 顾长怀要回去指挥调遣道廷司的二百八十名执司。 墨画也要想办法,把魔殿外,还有悬天石桥上的元磁阵、陷阱阵破坏掉。 不然这二百多人,过石桥都费劲。 就这样,墨画沿着来时的路,又偷偷离开了。 路过魔殿大门的时候,大门紧闭,外面还有几个看守的魔修。 “这个大门……也是个麻烦……” 墨画想了想,便让顾长怀,将那几个看门的魔修给宰了。 然后他在大门内侧的阵法上,做了些手脚,这才放心离开。 他们没走大门,而是隐着身,走到魔殿边缘,沿着魔窟崎岖的山石,向上攀爬,从挖出的那个山洞口,离开了魔窟…… 而在墨画离开魔窟的时候,樵老六也走出了内殿,径直来到了外殿。 外殿空荡荡的。 樵老六性情粗疏,骂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话音在魔殿回响。 但无人应答。 樵老六皱眉,四处走走,逛了一圈,都没见到一个人影。 樵老六疑惑。 魔殿很大,偶尔的确会有人影寥寥,寂静空旷的地方,但也绝不可能“空旷”到这个地步。 樵老六余光向腐河下一瞥,便见到几个魔修的衣物,而他们的肉身,已经被化成了血泥,混入了腐绿的河水里。 樵老六神色大变。 “死了?!” 他立马向火佛陀传书道:“大哥,大事不妙,全死了!” 片刻之后,内殿的大门重又打开。 身材高大,面相温和但神情严肃的火佛陀,一身血红袈裟,走出了殿门。 他抬头一看,便低声喃喃道: “好浓的煞气……” “死了不少人。” “可惜了……” 火佛陀目光冰冷,面无喜悲: “不是我杀的……无法引煞入体,修不了火煞……” 第650章 攻破 第650章攻破 樵老六从外殿回来,见了火佛陀,面色惶恐,颤声道: “大哥,见了鬼了,外殿空荡荡,死了很多兄弟……” 火佛陀目光锐利,“怎么死的?” “不知道……” 樵老六嗫嚅道。 火佛陀沉默不语,只是身上血气沸腾,煞气渐重。 樵老六面色一白,连忙道: “似乎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杀了,然后弃尸腐河,血肉消融,不留痕迹……” “中殿还留了几个……” “外殿几乎……全死了……” 樵老六咽了下喉咙,神色不安。 “不可能!” “火工头也骂过我……” “他还骂我来着,早晚我得宰了那個畜生……” 阴雷子面含怒意,“……那个杂种,言语之间十分嚣张,凭他的修为,绝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死无全尸了……” “这是二品州界,羽化来了,短时间也杀不了这么多人……” 魔修们纷纷催动身法,向魔窟中殿的元磁阵枢密室赶去。 “他们是怎么能混进来的?” 筑基后期,十九纹神识,阵法造诣骇人,且心性古怪癫狂,备受尊崇的邪阵师元大师…… 这么一说,火佛陀身后其他几个魔修也想起来了。 “还有玉书生那个贱人……” “我们中出了个内鬼?” “羽化杀筑基,也不会如此卑鄙猥琐……”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我也和人屠传过书……” 尸体模样十分凄惨,但看身形打扮,正是元大师。 死在了他自己的阵枢密室中。 “放你娘的狗屁!” “那莫非是……道廷的羽化真人来了?”有魔修惊骇道。 …… “他们都死了的话,那是……” 阴雷子皱眉道: 魔修们一时惊怒,纷纷哗然: 众人面面相觑,心生凉意。 “死了?!” “谁杀的?” “鬼在给我们传书?” “闭嘴,蠢货!” …… 密室门前的阵法,已经被破去。 而他们这满殿的魔修,竟无一人知晓。 “谁又能杀……” 火佛陀面容冷漠,煞气凝结,目光缓缓转动,忽而想起什么,眸中露出一丝锋芒。 “这可是圣殿……” 魔修们心中震惊。 此人正是与墨画有过一面之缘,还追杀过墨画的阴雷子。 “我之前还跟尸老二聊过天……” “元大师!” 众人推门而入,便见密室之中,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额头、丹田都有一个血洞,心脉被捅了数刀,手被打断了,血也干涸了。 腥风阵起,血光闪烁。 火佛陀身后,一个身材高瘦,脸色阴鸷苍白的魔修道。 “我也是……” 众魔修这才想起,整个魔殿的风吹草动,巡逻魔修的一举一动,都是由元大师监控着的。 …… 众人议论纷纷,随后又都渐渐平静下来,默默看向火佛陀。 火佛陀走上前去,替元大师验尸。 看着看着,火佛陀忽而一怔。 “这是风系灵力……” “十分浑厚……” “不只筑基后期,是刻意压制过的,是……金丹……” “金丹,风系灵力,这是……” 火佛陀目光血红,双手颤抖,心脉处两枚心脏般的火球,汹涌跳动。 胸前的旧伤,如被千刀万剐般猛然作痛…… “顾——长——怀……” 火佛陀一字一句道。 他面容冷漠,但红色的袈裟上,已经渗出血一般的火焰,火焰之上,隐隐缠绕着灰浊色的煞气…… 樵老六面容恐惧道: “大哥!” 其他魔修全都噤然不敢出声。 眼看怒意上涌,周身如同火焚,煞气即将失控。 火佛陀咬牙,道了声“阿弥陀佛”,而后口念佛经,强抑心神,压住了心中翻腾的暴躁杀意。 他的面容,重又变得慈悲。 其他魔修也都默默松了口气。 “不是内鬼,是道廷司典司……” 火佛陀淡淡道,而后继续查看元大师的尸首。 “两手都被打断了……” “头顶遭棍棒类灵器重击……” “脖子被扼断了……心脉从后被短刀捅穿……” “双目凸出,脸是焦糊的,这是……火球术?” “谁人的火球术?有点意思……” 火佛陀大概在脑海中,重现了元大师被暗杀的过程,随即看了地上墨绿色的血迹,神色一怔。 “毒?” 短刀上淬了毒? 火佛陀皱眉: “这不像是顾长怀的行事风格……” “多年不见,他变卑鄙了?” 而且,元大师以天魔之眼,泡了血酒,借天魔邪念,神识极强,怎么可能一点反抗的手段,都没施展出来,就被杀了? “莫非……顾长怀还有帮手?” 火佛陀目光微悸。 “此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且精通神念之术,还有阵道之法……” “如此才能算无遗策,让邪念强大的元大师,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引颈就戮……” 顾长怀身边,还有个高手? 火佛陀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大哥,现在怎么办?” 阴雷子见火佛陀皱眉沉思许久,气氛压抑,便低声问道。 火佛陀目光低沉,略作沉思,道: “回内殿,严防死守,把东西全毁掉!” 其他人神色一变。 “大哥?!” “全毁掉?” 阴雷子低声道:“不必如此吧……那可是……” 樵老六也道:“没错,大哥,我们还能据守圣殿,紧闭大门,即便是道廷司,暂时也攻不进来……” 其他魔修也附和道: “不错!” “道廷司走狗若来,便将他们尽数杀了,当成祭品,到时候是走是留,还是全看我们……” “一群走狗,给他们脸了?” “全杀了!” 火佛陀摇头,“你们不懂……” “顾长怀此人,十分难缠,跟道廷司寻常的酒囊饭袋不同……” “他们既然能进来,就说明这魔窟,已经开始漏风了……” “外殿守不住……” “我们只能守在内殿之中。” “而且,以防万一,内殿的一切东西,都要毁掉,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圣殿事关重大……” “一旦有任何暴露的苗头,就要彻底掐灭,不能让外人知道……” 火佛陀神情肃然,不容拒绝。 其他魔修也都心中凛然,点头称是。 火佛陀神情稍缓,“把内殿清理干净,我们便想办法冲杀出去,我知道你们这些时日,躲在这里,有些憋闷……” “出去之后,你们可以放肆一段时日,我不约束你们……” “之后我们……离开乾州,天高海阔,自在逍遥……” “待数十年后风波平息,再回来算些旧账……” 众魔修听到“放肆一段时日”,纷纷面露淫邪,笑道:“便依大哥!” 于是众人便带着元大师的尸首,离开了密室,走回了内殿。 火佛陀走在最后。 即将走进漆黑混沌,不知里面藏着何物的内殿之前,火佛陀忽而驻足,回头看了眼偌大的外殿。 一个疑惑浮上心头: “元大师早死了……那跟我聊佛法的人,又是谁?” 火佛陀皱眉,思索片刻,而后便转身,走入了魔殿深处。 内殿的大门,缓缓闭合,将火佛陀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全都关在了里面。 …… 魔窟之外。 顾长怀回去调遣人手了。 墨画则在石桥上,由顾全和顾安两个人保护着,一道又一道拆解桥上的各类警戒和陷阱阵法。 拆完之后,墨画就坐在桥头等着。 可等了半天,还是没人过来。 “调个人手而已,要这么久么?” 墨画默默嘀咕道。 据顾长怀所说,道廷司的执司,就驻扎在一线天外,按理来说,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集合过来了。 出什么变故了? 墨画有些疑惑。 因为要盯着魔窟,墨画就只能安心等着。 又过了不知多久,另一边的桥头,才熙熙攘攘,多了很多道修士的气息。 “来了!” 墨画精神一振。 顾全在另一边接应。 而后过了一会,道廷司的诸多执司,就分批次,开始陆续过桥了。 为了低调点,墨画便隐着身形,在一旁看着他们过桥。 只是看着看着,墨画微微一怔。 这个人数……好像有点多? “顾叔叔不是说二百八么?怎么现在看来,似乎有四百多人了?” 墨画有些疑惑。 等到这四百多执司,全部过了石桥,墨画才终于在队伍的末尾,看到了顾长怀。 只是顾长怀的脸色不太好看。 墨画便凑近他,低声问道: “顾叔叔,怎么这么多人?” 顾长怀神色不悦,“肖家的人也来了……” 肖家? 墨画恍然,“笑面虎的肖家?” 顾长怀一怔,随即意识到,墨画说的“笑面虎”是谁,叹口气道: “没事别乱起外号……” “没事,我又不当着他的面说……”墨画道。 顾长怀拿墨画没办法。 墨画又问:“是不是……走漏了消息?” 顾长怀目光一凝,但没有接话。 墨画挑了挑秀气的眉头,又问道: “那肖家来,是做什么的?” “做内鬼?” “通风报信,还是想把局势搅乱?” 顾长怀轻轻瞪了墨画一眼,“这些事,没证据别乱说……” 而后顾长怀微微叹气,“肖家这次来,估计是想分口肉吃,抢些功劳……” “抢功劳?” “魔窟据点,数百魔修,灭门案的火佛陀……”顾长怀道,“这些任意一个,都是块肥肉。” “如今这些肥肉,装在一个盘子里,肖家想在道廷司壮大势力,使弟子晋升,怎么可能不眼馋……” “哦……”墨画点了点头。 怪不得别人惯常把道廷司的修士,称为走狗鹰犬。 鹰犬有肉吃的时候,才会卖力。 <divclass="contentadv">肖家见到了“油水”,自然要“雷厉风行”,主动出击了。 顾长怀瞥了墨画一眼,疑惑道: “你是不是心里,又在说道廷司的坏话?” 墨画一脸正经,“顾叔叔,我现在也算半个道廷司的人,怎么会说道廷司的坏话?” 顾长怀这才点了点头。 “不过我只是编外,编外么,可以算,也可以不算,身份比较‘灵活’……” 墨画又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对了,笑面……肖典司没来么?”墨画又问道。 适才所有道廷司修士,都从墨画面前走过。 墨画“阅兵”一样,巡视了一遍,没发现有笑面虎的身影,就连金丹期的修士都没有。 “没。”顾长怀道。 墨画不解,“那肖家谁带队?” 顾长怀指着执司之中,一个年纪轻轻,样貌出众,一表人才的修士道: “肖天全,肖家嫡系,筑基后期,刚从宗门毕业,‘考’入了道廷司任执司……” “这是肖家核心弟子……” “肖家想给他捞点功绩,方便晋升。” “哦……” 墨画看了下这个肖天全,见他头昂得高高的,眉眼之中,全是意气风发,有一种没吃过一丁点苦头,一辈子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的感觉。 世家出身,大宗门毕业,然后入职道廷司,一路晋升,做到道廷司高层,然后再升迁到中央道廷,位高权重,成为人上人…… 这就是所谓“天骄”的模板。 高高在上的,感觉就跟自己,完全是两类人…… 只是他这个名字…… “肖天全……” 墨画陷入了沉思,而后眼睛一亮: “哮天犬?” 一旁的顾长怀,闻言头疼不已,随后深深吸了口气,又强调了一遍: “没事……别乱给别人起外号。” “哦哦。”墨画敷衍道。 肖家愿意拿火佛陀、魔殿、灭门案这么大的事,给自己家的嫡系做“垫子”,为将来的晋升铺好路。 墨画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还是关心火佛陀。 而且有一点事,墨画很在意。 墨画偷偷瞥了一眼顾长怀,想了想,还是小声问道: “顾叔叔,你跟火佛陀,是不是仇人?” 顾长怀神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墨画道。 他感觉顾叔叔每次提起火佛陀,或是想到火佛陀,神情便会不自觉地变得凝重,眼里也会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因此,墨画判断,他们两人肯定有宿怨。 顾长怀冷着脸,“这事说来也不复杂……” “当年我差点就将火佛陀这孽畜给杀了……” “只可惜,那个时候我还是筑基,实力差了点,只碎了他部分心脉,让他逃了……” “那一站,我将他其他几个兄弟,都给杀了。” “而他……” 顾长怀顿了下,俊美的面容,浮现出戾气,咬牙道: “也杀了我几个,一同毕业的同袍……” 墨画心中一凛,看着顾长怀,面露同情,不自由便道: “眼见情同手足的同袍被杀,顾叔叔伱无能为力,所以心怀仇恨,性情大变,变得冷漠孤僻,不愿与人交谈,害怕亲近之人,再遭遇不幸……” 墨画便自顾自地脑补着说道…… 顾长怀脸一黑,没好气道: “胡扯什么?” “我自一开始就是这个性情!” “性情孤不孤僻,又关别人什么事?那些无聊之人,我为什么要理他们?蝇营狗苟之人,我为何要给他们好脸色?” “啊……” 墨画愣住了。 他竟然一个没猜对。 人心果然复杂。 “至于那几个死在火佛陀手里的同袍……” 顾长怀叹了口气,“其实跟我,也不算太熟,只不过无辜之人,惨死在魔修手里,我看不下去。” “有时晚上做梦,就会梦见这些……”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没将这些邪魔修士,全都宰了。” “而火佛陀这个孽畜,从我手里逃走,仍旧四处兴风作浪,为非作歹……” “只要他不死,我便会记一辈子……” 墨画对顾长怀刮目相看。 看似孤傲,一副“俊美坏公子”模样,人缘很差的顾叔叔,心性竟如此正派,还这么嫉恶如仇…… 果真人不可貌相。 墨画叹道:“顾叔叔,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啊?” 他竟没想到,顾叔叔跟火佛陀还有这段生死相杀的恩怨。 顾长怀无语,给了墨画一个白眼: “我跟你个小屁孩说得上吗?你要不问,我现在都不想跟你说。” 墨画一怔,想了想,点了点头: “也对……” 大人,尤其是这种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大修士,的确有很多陈年往事,不愿对外人提起。 不像自己这样,待人坦诚。 墨画心里默默道。 过了片刻,四百多执司已经调度完毕,列成阵型,将魔窟的大门,层层围住。 顾长怀这才起身,刚准备说什么。 肖家那位天骄,肖天全,便一脸自信地走到顾长怀面前,毛遂自荐道: “顾典司,破门之事,可交由我肖家来!” 顾长怀看着他,淡淡道: “肖执司,进了道廷司,就别说什么肖家了,道廷司也不是你肖家的,你肖家的人,归根结底,也是道廷司的人。” 肖天全脸色一白,觉得颜面被扫,眼底浮出一丝隐晦的怨恨。 顾长怀看得清清楚楚,微微摇头。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墨画这孩子,就算一肚子坏水,也没那么让人讨厌。 反倒是这种世家子弟,表面虚伪,一言不合,又压不住心里的怨怼,看着莫名让人生厌。 顾长怀心中冷笑,但过了一会,不知想起什么,便点头道: “不过你主动请缨,勇气可嘉。破门之事,就交给你了。” 肖天全压抑下眼中的怨恨,感激道: “多谢顾典司。” 之后他便发号施令,让肖家的执司为主,顾家还有其他执司为辅,布阵解阵,同时强行破阵,想打开魔窟的大门。 顾长怀在一旁袖手旁观。 墨画就跟在顾长怀身边。 这次墨画就没隐身了。 既然要攻打魔殿,抓火佛陀,他总归是要露面的,只要低调些,装作一个“混子”便好。 别人也不会太在意他。 就算在意,只要跟在“生人勿进”的顾叔叔身边,他们也不敢问。 就连肖天全有意无意,也看了几眼墨画。 但见墨画只有中下品灵根,他的目光,就自动把墨画忽略了。 破门很顺利。 因为之前,墨画已经在里面,对大门的阵法动了手脚。 而肖家明显也下了大本,请肖家阵师在魔殿大门外,画了阵法,还用了很多名贵的灵器,符箓,强行将魔殿大门轰开了。 肖家阵师画的阵法,是没用的。 这点墨画很清楚。 有用的是灵器和符箓。 但肖家修士不清楚,见魔窟被轰开,邪眼一样的石门,被炸出一大道裂痕,四周獠牙般嵌合的门石破碎,还有莫名的血液流出。 他们便纷纷赞道:“肖执司英明!” “指挥有方!” 一些小家族出身,没大背景的执司,也硬着头皮,跟着夸赞道: “肖执司年少有为……” “必成大器!” 肖天全一脸淡定,似是对这种吹捧,早已习以为常。 可过一段时间,便有修士惊呼。 “门上的血……有邪毒!” 肖天全立马躲开,一些靠得近的执司,已经被污染,气血腥秽,神情大变。 四周瞬间一顿骚乱。 片刻后,方才平息。 中了血毒的十来个执司,服了丹药,在一边休养。 这些丹药,由肖家来出,对外就声称他们完好无损,以免“肖执司”的战绩上,有了污点。 这是顾长怀说的。 墨画听得目瞪口呆。 这些世家,果然心机很多…… 攻破大门,便来到了外殿。 原本预期的抵抗并没有,外殿空荡荡,一个魔修的人影都没见到。 中殿也是一样。 而内殿大门紧闭。 不出所料,这些魔修就守在了内殿,不知在里面做些什么。 肖天全冷笑,“死守内殿,等着我们瓮中捉鳖?真是愚蠢!” 肖天全还想在说什么,忽而略有忌惮地看了眼顾长怀。 顾长怀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 意思是,随他施为。 肖天全便放心了。 只是心里还嘀咕着,这位顾典司,除了脾气差了些,没有眼色外,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对付的人。 为何族里的叔叔伯伯,都让我提防他? 之后肖家执司,开始攻破内殿。 手段和外面差不多。 墨画在后面,还是袖手旁观,没有出手。 这种事,还轮不到他出头。 他也不想当着这么多道廷司修士的面,显摆自己的阵法。 尤其这个哮天犬,还是个小心眼。 自己若抢了他的风头,分了他的功劳,肯定会遭到他的记恨。 吃力不讨好。 只不过,肖家的阵师,水准实在有限,以灵器符箓强攻,进展又实在是慢。 墨画只能耐着性子,在一旁等着。 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半,还有三天半的时间。 时间勉强还来得及。 内殿同样被阵法锁着。 想攻破内殿,要么解了阵法,要么破了大门。 墨画看了眼,阵法是很难解的,而且涉及二品高阶阵法,他也不会。 既然如此,内殿就只能以蛮力,强行破阵了。 肖家不缺人,不缺灵石,不缺灵器,也不缺符箓,便以解阵为辅,以破阵为主。 墨画便见五色光芒,此起彼伏。 一道道珍贵的二品符箓被消耗。 执司轮番施展道法,强行轰击内殿的大门。 墨画也第一次见到了,不懂阵法的“阵盲”,面对阵法,到底是怎么做的…… 一直持续了大半日,只听“轰隆”一声,内殿的大门缓缓倒塌。 “竟然破开了……” 墨画有些意外,看了眼门缝周围的阵法,又有些恍然。 这个魔殿,是未建成的。 大门附近,有些毗邻的阵法,比较薄弱。 肖天全带人,误打误撞,机缘巧合,破了里面的一些阵法,使整体阵法松动。 这样才能在大半日的时间内,破开了内殿的大门。 肖天全不明白这些。 他还真觉得是凭自己,凭肖家的本事,正面攻破了大门。 “区区魔殿,不过如此!” 一群执司,十分熟练地奉上了一连串“肖执司英明”的马屁。 墨画懒得理他们。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内殿之中看了一眼。 这一看,墨画有些愣神。 内殿之中,建着密密麻麻,林立的石墙。 这些石墙,彼此衔接排布,组成了一座……迷宫…… 迷宫? 墨画皱眉,他放开神识,仔细感知,忽而发现,这些迷宫其实是一种阵媒,在迷宫之上,又构建了一座阵法。 “这座阵法……” 墨画觉得……很奇怪,但莫名又有些熟悉。 他看着看着,瞳孔缓缓睁大,心中惊颤。 这不就是…… 谜天大阵?! 第651章 迷宫杀阵 第651章迷宫杀阵 墨画又放开神识,感知了一下迷宫,微微摇了摇头。 虽是谜阵,但并不是谜天大阵。 规模还没有达到大阵的级别。 就像是从谜天大阵中,拆解出来的小规模的谜天“复阵”。 远没有当初自己筑基时,识海所见的谜天大阵那般宏大无际,那般森罗密布,宛如天幕…… 而且迷宫中的这种谜天阵,与自己识海中的谜天大阵相比,阵法风格迥异。 同源不同流。 像是一种阵法变式。 又或者…… 自己的神识,是以魔道邪阵重构而成,才发生“质变”的? 墨画心里默默道。 “内殿之中,建有迷宫,此迷宫之中,暗含阵法……” “否则困于迷宫之中,恐怕遭了魔修的奸计……” 墨画皱眉想了想,觉得应该不至于…… “还有那些长老……” 几个肖家阵师,纷纷皱眉苦思,“若要进去,需要花些时间,好好琢磨……” 其中几人,一脸震惊,不停摇头: “此阵法……非同小可……匪夷所思……” 墨画瞄了几眼,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只知是一类古老谜阵,但具体是何等阵法,内藏什么玄机,无法断定……” 还是这种阵法,本身就蕴含特殊的含义? 而且,魔修以谜天阵法,构建迷宫。 “肖家可不只有我一个嫡系,我不做出点成绩,他们定会冷嘲热讽,暗中讥笑于我,以后也必会低看我一眼……” 至于这谜天阵法,究竟有何奥秘,看来要到这内殿的深处,一探究竟了……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转过头,就见肖家那边,一群人在交头接耳,神色焦急,不知说些什么。 肖家几个阵师,都摇头道: “唯有请阵道阅历广博的几位肖家长老,或者是天枢阁肖家的老祖宗,才能看破这些阵法……” 肖天全面色铁青,沉声质问道: “第一次任务,就要回去请教老祖宗?老祖宗会怎么看?” “他们会觉得我没有主见……扶不上墙,今后他们还会栽培我么?” “公子……还望慎重,轻易不可擅入……” 墨画疑惑,“怎么还不进去?” 那很可能,这门阵法只是一门古功法,本身也不分正邪,只是恰好被魔修发现,拿来建“圣殿”了…… 《天衍诀》是师父给自己的,是一门古功法。 肖天全一脸固执。 从外面看,整个阵法深奥晦涩,错综迷乱。 明明攻破了内殿大门,却反而偃旗息鼓了。 墨画皱眉。 像是从什么地方拓印下来,自行还原补缺,而后重构的阵法…… 墨画点了点头。 肖天全皱眉,“你们不会?” 他们只是用这种阵法,来建迷宫,迷惑视听,隐藏秘密? 魔殿,又或者说是魔修心中的圣殿,为什么会以谜天阵法,构建核心建筑? “纵使迷宫凶险,也非进不可!” 就算不相信功法,也要相信师父…… 谜天阵法…… “跟在顾叔叔,还有道廷司其他执司后面,混进去看看……” 只是过了半天,道廷司修士这边,还没有什么动作。 若非墨画的识海,经谜天大阵重构,所有阵纹都深深烙印在神识之中,他也可能辨认不出,这就是谜天大阵…… “可是,为什么?” 好在这种谜阵,虽是复阵,但也不算太难,至少比真正的“谜天大阵”差得远了。 那这阵法,不会是……魔道邪阵吧? “要从长计议……” …… 墨画在一旁听着,有些难以置信。 这群阵师,怎么这么菜啊…… 这种层次的谜阵,不是一眼就看出来怎么走了么? 就算看不出来,多算算,不也能算出個大概来。 好歹是在乾学州界混的。 肖家也应该是大家族。 没有谜天大阵的传承,一般“谜阵”的传承总该有吧。 墨画记得很清楚。 当初师父教自己解“谜阵”的时候,说谜阵是世家弟子,用来“益智消遣”的玩意。 就跟元宵解灯谜一样。 怎么现在看来,这些世家阵师,也不像是会用谜阵来益智消遣的样子? 墨画忽然有些迷惑了。 师父他……不会是在骗自己吧? 还是说,只是肖家的水准太低了? 肖家那边,还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墨画看着捉急。 要不是不想当众出风头,他早就出来带路了…… 还剩三天时间,他还等着抓火佛陀呢,指望这群“菜鸟”,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墨画就看了看顾长怀。 顾长怀也听到了肖家阵师的对话,正在皱着眉头,忽而见旁边的墨画,目光有些微妙。 顾长怀对墨画,已经比较熟悉了,见到这种眼神,他便愣了下,低声问道: “你不会……连这个迷宫阵法也会吧?” 墨画点头,“这个也会一点……” 顾长怀有些说不出话。 你这孩子,懂的阵法,是不是多了点? 他刚才也听到肖家阵师说了,这个阵法,他们都看不懂,要回去请教肖家天枢阁的老祖宗。 你说你也会…… 那岂不是……能当肖家的“小祖宗”了? 顾长怀越来越觉得,墨画这孩子,是被哪个老妖怪老魔物夺舍的了。 不然十来岁的修士,哪有这种深厚的阵法阅历? 顾长怀又皱眉。 但假如他真是被夺舍的…… 又不可能进太虚门的山门。 怕是刚迈上太虚门的台阶,就被太虚后山之中,那些传说中的恐怖剑修大能,一剑斩掉了。 太虚门如今看着在八大门中,名声不显。 但想当初,可是剑修辈出。 剑意通天,破世间万法,斩一切邪魔。 人尸邪妖魔神,一剑祭出,什么都能斩给你看…… 只可惜,如今时过境迁,人和剑,一切都封存了,也很少有人能记得了…… 即便是自己,也是当初在宗门求学的时候,才听到了一点传闻。 顾长怀叹了口气。 他又看了眼墨画。 如今太虚剑道没落了,但没想到,阵道上竟又“捡”到了一个小怪物…… “你能带路么?”顾长怀问道。 “嗯。”墨画点头。 “行吧,”顾长怀环顾四周,低声道,“待会你就跟在我后面,给我指路,但伱自己低调点,别出风头,免得打眼,遭人妒忌……” “放心吧顾叔叔,我明白的。” 顾长怀微微颔首,而后站起身来,吩咐道: “所有人,列成阵队,跟我进迷宫。” 执司们面面相觑。 肖天全更是眉头一皱,连忙道: “顾典司,此迷宫中的阵法,错综复杂,高深莫测,必须……” 顾长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照着做。” 肖天全面容上,有一丝恼怒,但他还是微微低下头,咬牙道: “谨遵典司命令。” 至于他心里想什么,愤恨什么,顾长怀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顾长怀也不在乎。 “进入迷宫,按之前的调度,五人一组,结成队列……” “遇到魔修,先下手为强,不必手下留情。” “我再强调一遍……” 顾长怀目光微凝,“不必手下留情,下手必下死手!” “这些魔修狠毒老辣,杀人如麻,但凡有一口气在,死的可能就是你们……” 道廷司四百余执司,纷纷神色凛然,拱手道: “是!” 随后顾长怀一马当先,墨画紧随其后。 其余执司抽出制式灵器,神情戒备,鱼贯走进了迷宫之中。 肖天全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莫测的阴沉,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 迷宫是用古旧的青铜,浇筑而成。 扑朔的谜阵,刻于其中。 里面错综复杂,不知方位,所有的墙壁,看着都是一样的,无论走在哪里,都仿佛走在同一个地点。 根本不知路在哪里。 但顾长怀走在前面,仿佛事先知道路径一般,带着众人,一点点向偌大的迷宫中心走去…… “不愧是顾典司!” 一众修士,对顾长怀心生敬佩。 肖天全也心中震惊。 他想不明白,顾长怀怎么会认得路的? 他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判断方向的? 顾长怀又不是阵师,不精通阵法。 连肖家这些“专业”的阵师,都无法识破谜阵,找出迷宫的方位。 他顾长怀到底是怎么辨认出来的? 肖天全皱眉,百思不得不解。 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是,一到岔路口,跟在顾长怀身边的墨画,就会偷偷用手,拉顾长怀的衣袖。 墨画往哪边拉,顾长怀就不动声色,往哪边走。 看似是顾长怀在带路。 实则是墨画在指路。 偶尔遇到复杂的岔路,墨画就会停下,放开神识,寻找准确的出路。 顾长怀也就会顺势让大家停下来休息。 一众执司,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顾长怀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质疑。 而在这个时候,肖天全又注意到了顾长怀身边的墨画。 他假意走上前,和顾长怀寒暄了几句,而后便旁敲侧击地问道: “这位小兄弟是……” 顾长怀一路上,都带着这个筑基前期的小鬼。 原本他觉得这个小鬼资质一般,不值得一问。 但没想到,他竟形影不离,一直跟在顾长怀身边…… 即便到了这复杂难测,凶险难明的内殿迷宫之中,顾长怀竟也带着他。 这就很是蹊跷了…… <divclass="contentadv">顾长怀神色冷漠,没有回答。 墨画觉得顾叔叔这样不太礼貌,便替他道: “我是跟着顾叔叔来历练的。” 某种意义上,算是实话,也给了肖天全一点“遐想”的空间。 历练? 肖天全一怔,随后恍悟。 原来如此…… 估计是哪个大背景的弟子,跟着顾长怀这个典司,出来见见世面,历练一番。 甚至能混点资历,将来好走道廷司的路升迁。 只是…… 一向不讲人情的顾长怀,竟也会同意? 这小鬼莫非跟顾家,有很深的渊源? 只是……他的资质为何如此低劣? 甚至有些不堪入目…… 哪家前辈大能的子侄,会有这么低劣的灵根,如此贫瘠的血气? 灵根遗传出问题了? 肖天全很是不解。 但他也很知趣,没有再问了。 对这种有“大背景”的弟子,刨根问底,是很犯忌讳的。 之后众人继续赶路。 又走了一阵,墨画脚步一停,顾长怀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墨画压低声道:“外围是谜阵,再继续走,谜阵之中,就有杀阵了……” “而且,杀阵之中,很可能还潜伏着魔修。” 顾长怀心中了然。 魔修的目的,一是阻拦,二是困杀。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硬仗了。 顾长怀沉声吩咐道: “所有人,前有杀阵,小心戒备,遇到魔修,杀无赦!” “是!” 道廷司执司沉声道。 又往前走了一炷香,面前的青铜墙壁,就发生了变化。 不同墙壁之上,有不同的阵纹。 既有五行阵变种,也有部分八卦阵变式,形制诡怪奇异,此外还有一些血腥毒异的邪阵。 这些阵法,是嵌合在迷宫中的。 与谜阵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借用谜阵掩饰,布下的杀阵。 墨画神色微凛。 其他修士,也都神色严峻。 顾长怀将一折纸扇,握在手里,缓缓道:“走。” 道廷司修士,便三五一群,结成阵仗,经过杀阵,向迷宫正中走去。 走了一阵,一切风平浪静。 那些铭刻了邪异毒纹的杀阵墙壁,也没有异常。 众人屏住呼吸,继续往前走…… 忽然寒意渐起,一面青铜墙壁上,悄无声息,伸出了一双苍白的鬼爪。 长长的指甲,猛然刺入了一个执司的肩膀,把他向墙壁里拖曳。 指甲上,有绿色的血毒。 那执司半身麻痹,动弹不得,眼看就要被拖进青铜墙壁。 顾长怀折扇一甩,一道白色风刃,一闪而过,将那双惨白色的鬼爪,连根截断。 墨绿色血液溅出,凄厉的鬼叫声响起。 随后更多阴厉的声音回应。 宛若战斗的号角吹起。 一双双白色鬼爪,自青铜墙壁中伸出,密密麻麻,如同蛛网,又如同蜈蚣的肢节,向一个个道廷司修士抓去。 而其他邪阵,也纷纷被激发。 既有血火阵,亦有尸化阵,还有阴险的妖力毒针,血色的邪力刀光…… 借阵法掩护,藏身在巨大青铜墙壁中的魔修,也纷纷露出了爪牙。 他们手执白骨刃,血毒剑,炼魂幡……等等诸多魔道邪器,一个个神色狰狞,目光兴奋,杀向这群道廷司的执司。 道廷司修士虽早有提防,但猛然间,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些年轻的,不曾经过生死厮杀的执司,当即面色发白,手足无措。 还有一些见势不妙的,想临阵脱逃…… 道廷司修士,顿时一阵混乱。 好在人群中,一些经验老道的执司,纷纷出手,沉着应对,炼体的便扑上前去厮杀,挡住了第一波魔修的攻势。 灵修以法术掩护,其他修士,也都纷纷祭出灵器和符箓。 这才稳住了局势。 厮杀声渐起,灵力与邪力交织,场面混乱而血腥。 墨画叹了口气。 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迷宫本就是陷阱。 里面的邪阵,也都是提前布置好的,又阴险又隐蔽,看来花了不少时间和心思。 目测就是那位“元大师”的手笔。 墨画能看穿迷宫,能提前预判危险,但毕竟只是一个人,对邪阵研究得不多,能力也有限。 一时间也拿这么多邪阵没办法…… 顾长怀也明白这点,便道:“你别管这些,带路就好。” 当务之急,是走出这迷宫杀阵。 不能在杀阵之中被困住。 否则即便执司人多势众,也必会被这些魔修,仗着迷宫与杀阵之利,残杀殆尽。 “嗯。”墨画点头。 顾长怀又低声吩咐道: “顾安顾全,你们护着墨画。” “是。” 顾安顾全沉声道。 顾长怀随后抬起头,高声命令道: “其他人,跟着顾安和顾全,结成长阵,一直往前冲,不要掉队,也不要恋战,我来殿后!” 于是墨画便不管不顾,施展身法,一直往前冲。 顾全在前面开路,顾安则在墨画身边护着。 后面顾家的道廷司修士,紧随其后。 其他执司,也都遵从命令,彼此守望相助,形成一条长阵,施展身法,一直向前冲去…… 路上遇到魔修,便杀几个回合。 能杀则杀,杀不掉也不恋战,继续往前走。 遇阵法阻碍,受了伤也顾不得疗伤。 出去才能活,留下只能死。 顾长怀在后面殿后,折扇挥动,一道道风刃四散,将看到的魔修,尽数诛杀,帮着道廷司的修士,脱离杀阵,前往迷宫的更深处…… 此战相当惨烈。 受伤、重伤、乃至身死的道廷司修士都有。 青铜墙壁上,血迹斑斑。 地面上躺着一具具尸体,还有流着血的断肢。 好在有顾长怀这个金丹压阵,道廷司的伤亡,才不至于太过严重。 而死在他风刃之下的魔修,已有数十之人。 就这样,顾长怀在后面杀,墨画在前面带着人跑,又绕过不知多少错综杂乱的墙壁,面前骤然开阔。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恢弘的大殿。 青铜墙壁,整齐地围列在四周。 大殿极为宽敞,但也空旷,十二根刻着妖魔纹路,五六人粗的柱子,擎天而立,支撑着大殿森严的顶部。 四周有古朴的壁画,刻在青铜壁上,从两侧一直延伸到昏暗的远处。 白骨铸灯盏。 鲜红的烛火,照得大殿阴森诡异。 殿中原本似乎还有其他陈设,但此时看去,一切都被毁掉了,因此显得空空荡荡,十分违和。 而在大殿正中,站着一个人。 他身材高大,面容慈悲,身穿血红色袈裟,显得既端庄,又阴沉。 此人正是,火佛陀! 墨画目光一凛,而后立马隐身,悄悄退至众人身后。 一群道廷司执司则持刀冲上前去,站在火佛陀十丈之外,刀光森森,与其对峙。 但尽管人数众多,摄于火佛陀的凶名和可怖的气势,一时间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很快,其他修士也都冲出了迷宫杀阵,来到了大殿。 大殿之内,道廷司修士越来越多。 肖天全也进来了,他手持名贵长剑,道袍上带血,脸色很难看。 而当他看到立于大殿正中,不动如山的火佛陀时,目光阴沉下来,但也隐隐透着一丝兴奋。 又过了一会,殿后的顾长怀,也走进了大殿。 他的气息微弱了不少。 俊美的脸上,沾着鲜血。 但这些血,都不是他的。 在看到火佛陀的瞬间,原本有些疲倦的顾长怀,瞬间目露精光,杀意涌动。 而在顾长怀迈步进入大殿的同时,一直闭目养神,念着佛号的火佛陀,也陡然睁开双眼。 他的眼中,一片火红。 周身火系灵力汹涌。 身上猩红的袈裟,无风自动,在灵力激荡下,如同灼热的火海,翻腾不止。 点点火星散于四周,浮动明灭。 “顾长怀……” 火佛陀神色平静,但目光中,却蕴含彻骨的杀意。 “好久不见……” 顾长怀神色冷漠,“孽畜,你的死期到了……” 火佛陀冷笑,“佛不救人,修者自救。” 顾长怀不再废话,重又取出玉骨折扇,周身白色灵力,如风飞舞升腾,化为一枚枚风刃。 四周的道廷司修士,也手执明晃晃的刀刃,逐渐向火佛陀围去。 火佛陀面无喜悲,无惧无怒。 他张开双臂,身上的袈裟,陡然鲜红,火系灵力如同鲜红的岩浆,激荡翻涌。 而他的胸膛,烈火呼啸。 两只刺目的火球,如同双生的心脏,挟着汹涌的灵力,澎湃搏动。 烈焰升腾,缠绕周身。 他整个人气势极其惊人,就仿佛一只,披着人皮,蕴含无尽妖力的猛火妖兽。 而那烈火,蕴含着无边的杀孽,似乎可以焚烧一切,陨灭一切…… 一众修士神色惊悸。 顾长怀面如寒冰。 墨画也目光震惊。 这就是道廷司明令禁止修行的强大火系禁术…… 陨火术!! 第652章 偷家 第652章偷家 火佛陀身上,邪火肆虐。 顾长怀刚想让大家小心,就听那肖天全冷笑道: “邪魔贼寇,区区一人,任你本事再大,也是独木难支。” “大家一起上,将这魔寇围杀!” “斩杀火佛陀者,可立大功!” 顾长怀皱眉。 一些贪功的执司,听到“大功”两字,便目露精光,纷纷运转灵力,全力向火佛陀杀去。 火佛陀再强,也不过是筑基巅峰。 而他们大多数都是筑基后期,修为悬殊不大,纵使不敌,也能与之周旋片刻,不至于短时间落败。 若是运气好,直接将火佛陀斩杀,将来典司的位置,指日可待。 数个胆大的执司,首当其冲,向火佛陀冲杀而去。 火佛陀低声冷笑道: “他日我破境入金丹,必千方百计,将你顾长怀亲近之人,屠戮殆尽,以你顾长怀的血肉怨念,修成真正的……金丹火煞!” “煞气?!” 深重的杀孽,转变为诡异的煞气。 此时的火佛陀,就像炼狱之中,身缠无尽业火,造下无数杀孽的魔头。 火佛陀合掌道:“我佛慈悲,让我修得此法,以业火‘普度众生’。” 他的身上,燃着熊熊烈火,而这些火焰转瞬间,又变得灰黑浑浊,他整个人的气息,也开始扭曲。 “你怎么杀我?” “当年,我的心脉被你重伤,命悬一线……” 宛如凶猛的妖兽,露出嗜血的獠牙。 顾长怀目光冰冷道:“孽畜,魔煞宗的‘引煞入法’,怎么会落到你手里?” 话音未落,他便折扇一闪,掀起道道风刃,向火佛陀杀去,想打断他的杀招。 火墙破碎,风刃也尽数消散。 火佛陀冷笑一声,手掌虚握,便凝成一记火刀,用力一挥,划出一道猩红的火光,将这几個身中煞气,心生恐惧,不敢反抗的执司,全部斩杀! 对“死”的恐惧,致使他们走向死亡。 目光在火光的照射下,显出几分兴奋与恨意。 火佛陀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红色袈裟翻腾,凝成一堵火墙。 顾长怀怒极,但也心生寒意。 顾长怀怒骂道:“你个秃贼,放你娘的狗屁!” 煞气融入法术,随着火焰升腾,逐渐弥漫,遍布大殿。 无法动用金丹之力的顾长怀,修为虽比筑基巅峰火佛陀强,但也强不了太多。 突然之间,他神情一冷,目光之中露出杀气,而整个人的气息,也陡然一变。 一种彻骨的恐惧,笼罩心头。 他们手足发软,咬着牙关,却仍忍不住瑟瑟颤抖。 而以火墙,抵挡风刃之后,火佛陀目光猩红,杀意升腾。 尤其是靠近火佛陀的几个道廷司修士。 虚空之中,有痛苦的低语和惊恐的哀嚎响起。 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一层阴翳,道心波动,不由自主生出恐惧之感。 风刃劈杀至火墙。 仿佛所有死在他法术之下的人,都化为了“杀孽”。 火佛陀浑身燃火,不动如山。 顾长怀神色一变,“不好!” 初步交手,两人势均力敌。 火佛陀面色微变,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忌惮。 “那种生死之间的惶恐和痛楚,让我终身难忘……” 火佛陀神色冷漠,并不动怒,而是平视顾长怀。 他们的身体,灵力,皆因煞气带来的恐惧,而失去了控制。 火焰中的煞气,侵袭他们的神智。 在他们眼中,火佛陀陡然从慈眉善目的“佛陀”,变成了吃人的“魔物”,气息狰狞而可怖。 顾长怀周身灵力激荡,掀起骇人的狂风,狂风之上,刀刃鳞次栉比,又如羽翼一般密集。 顾长怀的怒意,化为彻骨的杀意: “那我今日,就将伱凌迟至死,碎尸万段!” “如今我陨火术修成,又以杀化煞,以术炼煞,以佛镇煞,孽、心、法融为一体,禁术大成!” “顾家上乘道法,凌风化羽诀!” 当年他就是被这道法术绞碎心脉,命如残烛。 这么多年不见,这门上乘道法,威力更加惊人。 火佛陀不仅不惧,目光之中战意更盛。 今日他便以引煞入法,法术大成的陨火禁术,来会一会世代为道廷司走狗的,顾家的这门,凌风化羽道法! 他要斩除宿怨,破去心魔! 火佛陀双目浑浊邪恶,周身煞气,升腾至极致。 数丈范围之内,所有道廷司修士,都被煞气震慑,心生恐怖,无法动弹。 而后火佛陀双臂一张,身上的袈裟燃起烈火,凝成数百点火雨。 这些火雨凝聚着可怕的邪力,转瞬之间,便如同暴雨火花般,猛然向外散射,向被煞气恐惧的道廷司修士杀去。 顾长怀眉头一皱。 他也受了煞气影响,但毕竟修为深厚,对火佛陀杀心坚定,所以没有大碍。 见火佛陀施展火雨,意欲屠杀道廷司修士。 顾长怀神色一冷,扇子横扫,身边的风刃如羽,对这些火雨席卷而去。 一时间,风刃与火雨,彼此撞击,明灭起伏。 灵力四处激荡。 大多数火雨,被顾长怀的风刃抵消。 少数火雨溢出,落到修士身上,便似播散下火种,火苗瞬间暴涨,压缩的邪力释放,带着煞气的火焰将那修士吞没。 被陨火焚烧的修士,倒地挣扎。 哀嚎声此起彼伏。 便在此时,青铜迷宫之内的魔修,也赶了过来。 他们杀了不少道廷司执司,但同时也被顾长怀杀了不少,如今只有不到百人。 为首的三人,墨画刚好认识。 正是追杀过墨画的,血樵夫,阴雷子,鬼面煞三人。 “大哥!我们来助你!” “宰了这群道廷司的狗崽子!” 一群魔修,狞笑着加入了战场。 顾长怀吩咐执司道:“火佛陀交给我,你们离远点,提防煞气!” 说完顾长怀一人纵身上前,迎战火佛陀。 其他执司,则惊恐地从火佛陀身边散开,与血樵夫这一群魔修,展开了殊死混战。 场面一时更加血腥混乱。 法术纷呈,血肉搏杀。 灵器与邪器碰撞,灵力与邪力缠绕。 魔修身上带伤,眼中有血,道廷司的修士,也都杀红了眼。 他们此时,也没人敢逃。 拼命死战,拼着一口气,还能活下去,若是起了逃遁之心,恐怕只要转身,就会葬身魔修的刀下…… 墨画只能在一旁看着,根本下不去手…… 他只有筑基前期修为,灵力也有限。 而这群道廷司修士和魔修,都是筑基中期起步,后期也很多。 自己的火球术威胁并不大。 尤其还有些魔修,要么穿着铠甲,要么施展邪异“血甲术”、“毒甲术”护身。 自己的火球术,只能给他们“挠痒痒”。 至于控制…… 这种多人混战,真刀真枪硬打,其实也不缺他这点控制。 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隐着身形,老老实实躲在一边,不出来“拉仇恨”就好。 万一贸然出手,不小心被火佛陀盯上,被魔修逮住,那就给顾叔叔他们添大麻烦了…… 而且…… 墨画又偷偷看了眼大殿正中,与顾叔叔进行法术厮杀,周身陨火澎湃,如同炼狱“炎魔”的火佛陀,忍不住咋舌。 这个火佛陀……未免也太强了吧…… 比他之前想的要强上很多。 煞气、火袈裟,还有陨火禁术…… 煞气可以威慑控敌。 一旦被煞气“恐惧”,道心不定,心性软弱者,可能就会瞬间失去抵抗,沦为刀俎上的鱼肉,任火佛陀宰割。 这样一来,围攻就没意义了。 只要煞气一放,敌人全都被恐惧,然后火佛陀就可以开禁术乱杀。 实在有些离谱…… 除非道心坚定,正气凛然,又或者是提前带了辟煞的灵器,否则一般同阶修士,根本不是火佛陀的对手。 但辟煞的灵器,应该很冷门,而且估计造价不菲。 道廷司这边,也不可能一人配一个…… <divclass="contentadv">那身袈裟,估计也不是一般的灵器。 还有就是陨火术…… 火佛陀与顾叔叔交手,大开大合,全力以赴,没有保留。 这也给了墨画研究的机会。 墨画在一旁偷偷观察琢磨了许久,发现这门陨火术,与他之前猜想的有很多不同。 首先,这虽然是门禁术,威力可能比上乘法术还要强些,但也只是“一般”原理的法术。 是“术变”法术,而非“灵变”法术。 这门陨火术,是正向的法术结构,灵力通过术式,结成法术。 而非逆向通过法术,引起术式崩溃,灵力结构变化的法术。 只不过这法术集成的灵力太强,威力太大,而且容易失控,恐怕还容易使人心性失常,滥造杀孽,所以才被列为“禁术”。 墨画叹了口气。 原版的陨火术,自己大概率是学不了的。 因为构成法术所需的灵力,的确太多了。 眼前的火佛陀,邪力澎湃如同汪洋,整个人跟个火系妖兽一样,气海内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 相较之下,自己的灵力就如同小溪…… 虽没这么夸张,但也是差不太多。 没有上品灵根,不修上品功法,气海内没有海量的灵力,是修不了这种大杀伤力的禁术的…… 而且不止如此。 根据对火佛陀身上,灵力流动的观察,墨画发现,火佛陀身上,等同于有两个气海。 就是那两枚“火焰心脏”。 两枚火焰心脏,燃烧着熊熊烈火,既积蓄灵力,又催发法术。 相辅相成之下,火佛陀的火系法术,就更加恐怖了…… 但其中的原理,墨画还一头雾水。 他想不明白,这种法术究竟是怎么构成的。 毕竟他眼力虽好,但有些东西只凭眼睛看,还是很难将全部奥秘看来的…… “陨火术……” 墨画心生羡慕。 他要是有这么好的灵根,这么深厚的灵力,还能学这种,灵力消耗极大的,威力也极大的上乘法术或是禁术就好了…… 也不至于天天用小火球点人了…… 不过墨画也不气馁。 原版的陨火术,自己虽学不了,但参考参考术式结构,还有法术构成原理,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也是他原本的打算。 一念及此,墨画一怔,随后心中一惊。 他差点忘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火佛陀如果现在被抓,或是被杀了,那他的陨火术,就落到了道廷司的手里,自己一辈子也得不到了…… 怎么办? 自己总不可能暗中使坏,让火佛陀逃走吧? 万一火佛陀逃走后,又到处杀人,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顾叔叔能不能把火佛陀杀了,还不一定…… 这里是二品仙城的地界,顾叔叔不敢放手施为的。 就这么让火佛陀跑了,肯定更不行。 墨画看向一身烈火,正在酣战的火佛陀,渐渐皱起了眉头。 “陨火术的法诀……火佛陀会带在身上么?” 他若带在身上,那自己好像怎么都弄不到手…… 若不带在身上,又会藏在哪里? 墨画移开目光,偷偷打量起整座大殿。 这座大殿,巍峨宏伟,古朴阴森,看着像是魔修集会朝拜用的。 但依据墨画的经验和直觉,他总觉得,这大殿里应该还有个类似“祭坛”的地方…… 他认识的很多尸修邪修魔修,都喜欢摆祭坛。 火佛陀应该也不会免俗。 而且以火佛陀喜欢藏着掖着的性格,他在大殿中拦截众人,展开厮杀,那就说明这大殿不是内殿真正的机密。 大殿之内,还有更深一层的隐秘…… 要不,自己找找看看? 反正这里,他也帮不上忙。 墨画又偷偷看了眼火佛陀,见他和顾叔叔,已经杀得红了眼了,便缓缓点头。 仗着隐匿术,墨画的行踪,无人知晓。 他隐着身,远远地逃过火佛陀,还有其他魔修,往大殿更深处走去…… 他们打他们的。 自己要偷家去了…… 大殿很大,后面灯光照不到,有些昏暗。 但一直走到底,都没有别的可疑之处,唯有最里面,还雕刻有一副巨大的壁画。 借着魔殿氤氲的灯光,墨画能隐约见到,壁画之上,雕刻着万千蛮荒大山,山中荆棘遍布,地势险恶,妖魔丛生。 “这是……蛮荒大山图?” “什么意思……” 墨画皱了皱眉,没看明白。 他又四处看了看,发现只有这一处壁画,其他一切雕像,建筑,或是其他陈设,要么被撤,要么被毁,没留什么线索。 唯一的线索,可能就是这幅恢弘而阔大的壁画了。 “壁画么……” 墨画又想起来了,离州南岳城,陆家尸山石殿大厅之中的那幅壁画。 壁画之上,刻着陆家老祖的僵尸头。 僵尸的大口,就是祭坛入口。 一般来说,这些尸修魔修做事,总是有迹可循的…… “那这壁画,也藏着入口?” 见识多,果然还是有好处…… 墨画放开神识,查看壁画上有没有阵法。 整幅壁画,一分一毫都被墨画看在眼里,妖魔畸形而狰狞,山势险恶而嶙峋,林木寂静而幽深…… 可找了半天,没察觉到一丝一毫阵法的气息。 墨画一怔,“没有阵法?” 似乎也是…… 提防阵法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画阵法。 不画阵法,在实力强大的阵师眼里,就没有了痕迹,也没有了马脚,不会被看出破绽。 不过没有阵法,但似乎有别的气息。 墨画闭目感受,果然感知到一丝,十分隐晦,且带着几丝熟悉感的气息。 墨画循着这丝气息,来到了一处角落。 此处的壁画,简简单单,只有几片草丛,几棵林木,还有狭窄的一条山道。 山道向后蜿蜒,自山林间穿梭,似乎贯通了整片蛮荒大山。 而眼前的地方,似乎就是山道的起点,也是壁画的入口。 墨画想了想,便试着伸手推了一推。 推的瞬间,眼前一片颠倒,一股蛮荒的气息传来,似乎壁画上的景物成了真。 再睁眼时,墨画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山中。 墨画心中微凛,四处环视,这才发现,这座山,是一座假山。 像是特意开凿而成的,但规模不小。 整座魔殿,就建在这座假山之上。 假山错综复杂,地形山势,及其风格,与外面壁画之上的蛮荒大山,十分相似。 似乎就是仿“蛮荒大山”而建成的。 墨画又环顾了一下山势,发现这大山,竟也暗合“谜天阵法”的格局。 这内在的山势,与外面的迷宫,内外呼应。 颇有“谜中谜,阵中阵”的感觉。 “这魔殿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多……” 墨画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些东西,真的是火佛陀能主建的么? 魔殿建来,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祭祀?怎么祭? 火佛陀他在此件事中,又究竟是什么身份?做了哪些事情? 墨画想不明白,摇了摇头,沿着假山,继续往里走。 既然契合“谜天阵法”,那这假山的格局,错综的山道,就挡不住墨画了。 假山之中,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都透着古怪的气息。 但看在墨画眼里,又都只是一些粗浅的表象。 墨画隐着身,一直往山里走。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走到了假山的中间。 不出墨画所料,假山谜阵的中间,的确是一座祭坛。 第653章 神位(为盟主雨墓大佬加更) 第653章神位(为盟主雨墓大佬加更~) 祭坛古朴堂皇,带着一些邪异。 一条玉石山道,直通祭坛。 山道两旁,跪着两排妖魔雕像,容貌丑陋,但又面含虔诚。 只是祭坛之上,却是空的…… 没有烛台,没有灯盏,没有祭品,也没有供奉之物。 只有一个富丽华贵的供桌。 供桌之上,有个供台,上面同样空无一物。 不知是祭坛没建成,没摆上供奉之物。 还是火佛陀知道事情败露,所以提前撤了供,销毁了贡物,掩盖了痕迹。 墨画低头看了看。 墨画的眼底,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淡金光芒。 “接下来怎么办呢?” 墨画皱了皱眉。 “这个火佛陀……未免太谨慎了……” 青铜迷宫,蛮荒山阵。 祭坛辉煌庄严。 祭坛之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墨画又叹了口气。 墨画疑惑地眨了眨眼。 他又四处翻了翻,发现只有搬不走的假山和妖魔雕像,其他一切都没了。 身形小巧的墨画端坐其上。 这个大个祭坛,没东西偷…… 墨画绕着祭坛,看了两圈,忽然鬼使神差地跳上了祭坛,堂而皇之坐在了供台之上。 没有…… 他感觉自己的神识,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祭坛,明明是别“人”的,但他恍惚间又觉得,这个祭坛,似乎就是为自己建的。 “有空再带些酒肉,去破庙里看看山君吧……” 这个火佛陀真是抠门,竟真的一点东西都没给自己留…… 墨画环顾四周。 “也太小气了……” “祭品……” 他在供台之上,坐得十分安心。 墨画有些泄气。 恍惚之间,一道古朴神圣的意蕴降临于身。 而且神识舒泰,有点想吃祭品…… 这个祭坛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 墨画叹了口气。 他忽然有点体会到,枯山破庙之中,自己的“好朋友”黄山君孤独落魄,没有香火,没有供奉,成天喝着屋顶漏的雨水,吃着不知哪里来的馊馒头的辛酸。 面前一条玉石大道,两侧狰狞妖魔拱伏。 墨画小声嘀咕道。 回去的话,又不甘心。 肚子饿了,但没东西吃。 自己偷家偷了個寂寞。 但具体怎么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谜中谜,阵中阵,无尽神道玄妙,汇于祭坛正中,“供奉”着墨画的尊位。 灵石没有,灵器没有,陨火术法诀没有。 一丁点祭品都没有。 干干净净,狗舔过一样…… 就连“吃”的也没有…… 他忽而又回头看了眼祭坛。 它一个落魄山神,没人看望,也太可怜了。 墨画自顾自地为黄山君着想,也不在乎黄山君,是不是想见他。 “既然祭坛上没祭品,那就算了吧……” 墨画也不方便久坐,便起身跳下了祭坛。 只是跳下祭坛的时候,墨画忽然一怔。 “祭品……” 我怎么会想着祭品? 而且…… 我的祭品,又是什么东西? 他看了看面前拱伏的两排妖魔雕像,又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供台,神色有一瞬间的沉思,随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墨画连忙摇摇头,把这些不礼貌的念头都藏在心底。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火佛陀的陨火术! 现在若不偷到手,这门强大的禁术,怕是就永远跟自己无缘了。 自己改良禁术的目的,也就泡汤了。 “陨火术秘籍究竟在哪……” 墨画尝试着以天机诡算,融合了天机衍算,推衍了一下祭坛。 但祭坛之中,似乎存在过什么古老的气息,遮掩了天机因果,墨画什么都没算出来。 “天机衍算不行……” 墨画有些遗憾,随即立马意识到,不是天机衍算不行,而应该是自己能力不够。 无法推测出陨火术的因果。 但墨画直觉,陨火术应该就藏在祭坛之中。 “会藏在哪?” 墨画皱了皱眉。 他又跳上祭坛,开始仔细翻,从桌角,桌边,桌沿,一直到上面的供台。 墨画都检查遍了,但都没丝毫阵法的痕迹。 便在此时,墨画只听得外面“轰隆”一声。 似乎是大殿之中,发生了什么惊变。 墨画愣了下。 “分出胜负了?” “还是火佛陀他们,又设了什么埋伏?” 正在墨画疑惑之时,祭坛入口开启,而后浮现了一股强大的,灼热的灵力气息。 这丝气息,满含煞气。 墨画神色一变。 火佛陀! 他回来了! 墨画立马施展五行匿踪术,而后熟练地翻身到祭坛后面,爬到一尊巨大的妖魔雕像的头顶,借此遮掩身形。 不过片刻,袈裟破碎,脸色苍白的火佛陀便回来了。 他手臂上,满是被风刃撕碎的血痕。 他的气息也微弱了许多,胸口两枚火焰心脏,也隐隐有些透支。 “去他妈的顾长怀!” “早晚有一日,老子要剥你的皮,将你的血焚干,将你的肉烧成灰,以泄我心头之恨!” “妈的……” …… 火佛陀一边往祭坛走,一边怒骂。 四下无“人”,他心中怒极,便不在乎修养,也不披那伪善的佛法外衣,言语粗鄙。 可转瞬间,他身上的煞气就加重了。 火佛陀浑身惊颤,似乎压不住体内暴虐的煞气,嘴唇发白,气息紊乱,双目满是血丝。 他只能停下脚步,原地打坐,同时合掌,口念“阿弥陀佛”。 “我佛慈悲,渡我苦厄……” “世间外物皆空,众生生死轮转……” “纵使杀人无数,放下屠刀,亦得救赎……” …… 火佛陀自我“洗脑”了数遍,终于平复下心情,煞气收敛于体,面容无喜无悲。 他又缓缓站起身来,继续向祭坛走去。 走到祭坛面前,火佛陀恭敬跪下。 “大业未成,功亏一篑,请尊主恕罪……” “蒙昧邪妄之人,不知世间真理,坏了圣殿伟业……” “他们会付出代价……” “但在此之前,此地将被尘封,将来有朝一日,重现天日,再为尊主供奉祭品……” “尊主恕罪……” 火佛陀又磕了个头。 墨画在后面默默听着,眉头紧皱。 怎么是尊主? 尊主又是谁? 他还以为,这是“大荒之主”的祭坛呢。 <divclass="contentadv">因为他只认识大荒之主这一个邪神。 这个尊主,是“大荒之主”的别名? 还是其他天魔? 墨画正疑惑之时,忽然见那火佛陀开始低头,在地面翻着什么。 过了片刻,他手指扣了扣地面的一块砖石。 砖石微光一闪,火佛陀的手中,就出现了一本厚厚的古旧书籍。 墨画看着震惊不已。 陨火术法诀! 那块平平无奇的砖石,是个储物空间? 墨画心中发苦。 大意了!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他还以为火佛陀藏东西,必会以阵法封存。 但万万没想到,他就是不用阵法,而是简简单单用一块储物砖石,来藏了自己的秘籍。 墨画无奈。 自己就是吃了阵法水准太好的亏。 什么事都想着用阵法解决。 没有体谅到这些不精通阵法的修士的难处。 善游者溺,善阵者也会有一疏。 墨画心中暗暗引以为戒。 火佛陀当着墨画的面,将陨火术秘籍展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术式要点,还配有详细图解。 墨画看着眼馋。 可惜只有这匆匆一瞥,他根本看不清,秘籍上到底都写着什么。 墨画心里很急。 这一点情绪波动,瞬间被火佛陀察觉到了。 他心性多疑,又修了煞气,对人的喜怒哀乐,极为敏感。 “谁?!” 火佛陀惊道。 墨画立马缩起脑袋,屏气凝神。 火佛陀站起身来,神识放开,在祭坛周围四处搜寻。 墨画起初还有些担心,可过了片刻,见火佛陀一点动静没有,甚至神识都没从自己附近扫过,不禁心生疑惑。 墨画偷偷抬头看去,就见火佛陀面色含煞,四处搜索。 但他只敢在祭坛之外,来回地找,根本不敢近祭坛一丈之地。 仿佛这个祭坛,是绝对的禁地。 不仅不能涉足,甚至不能看,神识也不可窥视…… 墨画心中嘀咕: “这个火佛陀……有这么怕么?” “一个祭坛罢了,我坐上面都没什么事……” 墨画又琢磨了一下,给火佛陀找了个理由。 火佛陀是魔修‘体制’内的,要看这个‘尊主’的脸色。 自己不是魔修,是体制之外的,就不用管这些上下尊卑了…… 火佛陀找了一会,一无所获。 墨画手脚本来就干净。 更何况,这祭坛四周,一些关键的物事也都被销毁了,本就没什么能留下马脚的东西。 火佛陀皱眉。 “煞气紊乱,所以疑心变重了么……” “是了……” 火佛陀喃喃道,“这是尊主的祭坛,不可能有外人染指,也不会容他人亵渎……” “是了……” 火佛陀渐渐又平复了心情。 他将陨火术秘籍合起来,本想揣进怀里,但想了想,还是放进了地面那块储物的地板中。 接下来难免厮杀。 尊主祭坛之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后火佛陀便坐下来,从怀中取出一枚鲜红色的血肉丹药,吞入口中,慢慢炼化。 他的血肉,在一点点蠕动恢复。 他的气息,也在一点点变强。 墨画心中微凛。 这到底是什么丹药?恢复效果这么强? 邪丹? 万一他短时间内恢复了实力,顾叔叔打不过他了怎么办? 顾叔叔不会真被他打死吧…… 最关键的是,他赖在这里不走,我怎么偷他东西啊? “得想个办法调虎离山……” 墨画不假思索地给顾长怀发消息: “顾叔叔。” 顾长怀:“你人呢?火佛陀不见了,你……” 墨画:“我知道火佛陀在哪。” 顾长怀神色一变,而后立马道: “在哪?” 墨画:“大殿最后面的壁画,右下角,向左十步,有个山道入口,一推就能进来……” “进来之后,沿山道走,有很多岔道,依次是右、右二、右、左……” “一直走到最后,你就会看到祭坛。” “火佛陀就在祭坛里疗伤……” 顾长怀张了张嘴,随即想起什么,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会……也在祭坛里吧?” 墨画:“在呢,我正在看火佛陀嗑药呢……” 顾长怀头皮微微发麻。 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关键是,这么隐秘的路,他到底是怎么找出来的? 可现在情况十万火急,顾长怀也没办法细问了。 他立马道:“你老实躲着,千万别被发现,我这就进去抓火佛陀。” “伱自己趁机想办法,偷偷溜出来……” 墨画:“嗯嗯。” 而后顾长怀就没回复了,估计正在火速赶来。 墨画就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道熟悉的,狂风般的气息,从祭坛远处的入口传来。 墨画眼睛一亮。 正在打坐恢复的火佛陀,也察觉到了。 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震惊。 顾长怀?!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找到这祭坛里来? 整个圣殿,所有魔修之中,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这最深处的祭坛位置。 不,当初建祭坛的魔修也知道。 但这些魔修,无一不被“封口”了,甚至尸体都没拿去炼尸,直接就抛到了腐河之中,融成了污水。 祭坛这里,是圣殿的核心秘密。 是绝对机密,绝对安全的! 他顾长怀,一个道廷司典司,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火佛陀瞳孔震动,思绪纷呈。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缓缓站起身来。 “无论如何,知道这祭坛的人……都要死。” “即便杀不了,也不能让他靠近,亵渎了祭坛……” 火佛陀双目火红,袈裟猩红,催动身法,化作一道刺目的火光,向顾长怀杀去。 顾长怀也见到了火佛陀。 他不知墨画在哪,但只要自己拖住火佛陀,以墨画的机灵,就肯定有办法溜走。 更何况,他也想就在此地,让火佛陀毙命,彻底铲除这个祸害! 两人碰面,没有一句废话,瞬间就是大开大合的法术轰杀。 弩箭般的火雨和刀刃般的风羽,彼此猛烈撞击,绞杀,灵力激荡,光芒明灭。 周围的山石,被炸得寸寸粉碎。 而在火佛陀离开,前去迎战顾长怀的瞬间。 期待已久的墨画,便从巨大妖魔雕像的头顶跳了下来,脚踩着火佛陀敬若神明的祭坛,轻盈落地。 另一边,顾长怀和火佛陀厮杀正酣。 墨画凭着记忆,来到火佛陀藏东西的那块砖石下,白嫩的小手,扣了三下,神识一牵引。 果然被他钓出来两本书册。 墨画也来不及细看,一股脑塞进自己的纳子戒中。 入了纳子戒,就是自己的东西了,谁也翻不出来! 墨画心中大喜。 陨火术秘籍到手! 大功告成! 这项任务,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接下来只要想办法,把火佛陀坑死就成…… 墨画偷偷看了眼正跟顾长怀交战的火佛陀,目光闪过一丝狡黠。 脑袋里的坏水,不停地往外冒…… 第654章 水毒(谢谢木白金玉大佬的盟主) 第654章水毒(谢谢木白金玉大佬的盟主~) 墨画在心里盘算着。 首先,自己是杀不掉火佛陀的。 除非这里有个一品大阵,让自己崩解,然后还得让火佛陀在大阵里,等自己将逆灵阵画完,把他崩死…… 否则火佛陀就是站着让自己打,自己灵力耗尽,也未必杀得掉他。 毕竟修为悬殊太大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借刀杀人”了。 借顾叔叔这把“刀”,去杀死火佛陀这个魔修。 只要能杀火佛陀,顾叔叔应该也不介意自己被当成“刀”…… 自己这也是在帮他! 破了煞气,火佛陀就会弱一点,顾叔叔就会强一些。 在墨画的感知中,火佛陀周身火焰法术,都带有煞气,这应该就是火佛陀说的“以杀化煞,以术炼煞……” 那就说明煞气本身,也与“神念”有关。 顾叔叔在交战之时,也不太敢长时间看火佛陀的眼睛,显然对这双火煞之眼,还是颇为忌惮的。 煞气是什么,他还不太明白。 墨画就耐心地等待机会。 便说明这里面,包含了一丝因果的规则。 这道火墙,以火为“砖”,横竖有道道金线,看着如同一扇巨大的火焰袈裟。 而能将杀孽,转为煞气。 寻常修士,被他看这一眼,大概率就会心生恐惧,沦为待宰的“羔羊”了…… 神识存于识海。 煞气既然能令人心生恐惧,那便是介乎“天地之气”,与“神识之念”之间的一种气机。 顾长怀施展凌风化羽术,折扇挥舞间,化出道道风刃,向火佛陀杀去。 墨画又打量了下正在斗法厮杀的两人。 墨画默默琢磨着。 但根据他对神识神念,以及一些因果气机的研究。 他不是阵师,神识虽强,但没有磨砺,容易被煞气侵蚀,心浮气躁,所以实力还是受了影响。 这样打下去,胜负还真不好说…… 他刚才还服了血丹,恢复了血气和灵力。 目乃神念之窗。 同时他的煞气,虽无法让顾叔叔感到恐惧,但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顾叔叔的心智。 火佛陀的修为,是筑基巅峰,距离金丹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另一边,顾长怀和火佛陀的战斗,仍在僵持着,火雨和风刃四处飞舞。 火焰熊熊,满山遍岭。 墨画琢磨了一会,心中稍稍算计了下,然后就继续隐着身,接近正在交战的顾长怀两人。 墨画又偷偷看了眼火佛陀的眼睛。 火墙会抵消大部分风刃。 而火佛陀不一样,他可以全力施为,肆无忌惮地施展法术。 煞气对自己,好像是没什么用的。 而破煞的关键……在于眼睛。 但顾叔叔就不一样了。 但他又必须靠修佛,来镇住煞气,免得煞气反噬,神识失常。 “先把他煞气破了……” 那煞气聚集最多,波动最强烈的部位,便是眼睛。 这是墨画猜的。 而他的灵力,在胸口两枚火焰心脏的加持下,竟也并不比顾叔叔差多少…… 顾叔叔修为是比火佛陀要高的,但他必须压制修为,所以打得束手束脚。 自己神识质变,神念身经百战,鬼尸妖魔都吞了不少,自不会被煞气影响。 应该就是火佛陀身上的袈裟,自带的防身之法。 火佛陀双目之中,燃着烈火,火焰之中有浓烈的灰浊之气,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 所有风刃,近到火佛陀一丈之地,就会被一道“火墙”抵挡。 剩余的风刃,火佛陀再以身法躲避。 只是火佛陀的身法,不算灵活。 而他的袈裟防御,也是有空隙的。 又过了十来个回合。 墨画终于觑到一个破绽。 在火佛陀刚以火墙,抵消数十道风羽,而后又以身法,躲避了几记风刃,灵力还未周转过来,脚步也刚停下的瞬间。 墨画伸手一点。 一道极璀璨的金光,瞬发而至,刺在了火佛陀的眼睛上。 这是一门基础法术:金光术。 是墨画之前薅罪修羊毛薅来的,因为不算难,所以顺手就学了学。 墨画还记得太虚门传授道法的易长老,对自己的指导。 万般法术,融于一身。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这便是“万法皆通”的心得。 法术不只讲究威力,也讲究功用。 这道金光术,威力就不大,但蕴含菁纯的金系灵力,极其刺眼,对修士眼睛的伤害极大。 打在其他部位,就跟挠痒痒一样。 但打中眼睛,就十分痛苦。 是一门“部位”破坏能力强的,阴险的法术。 那火佛陀根本没想到,这祭坛之中还会有他人,更没想到,他还会被偷袭。 即便想到了,在灵力周转停滞,身法停顿的情况下,他也躲不开。 而墨画的法术又是极快。 火佛陀的眼眸,瞬间被金光刺中,留下两行血泪,每眨一下都疼,视线也有些模糊。 他周身阴森的煞气,也散了不少。 火佛陀既惊且怒。 “何方卑鄙小人?竟敢偷袭?” 他目光不便,就用神识一扫,可四周虚白,只有顾长怀狂风般的灵力,没有其他修士的痕迹。 “没人?” 火佛陀心中一震。 顾长怀同样目光一凝,心中凛然。 刚刚那道法术是……金光术? 墨画? 顾长怀神识微扫,果然在旁边一個角落,找到了模模糊糊,鬼鬼祟祟的一个小身影。 他是金丹神识,但也只能看到个大概。 顾长怀心中有些不可思议。 这孩子…… 金光术他也会? 而且这时机抓得,也太好了…… 顾长怀一怔,随后察觉到火佛陀四周的煞气消退了,他也明白了墨画的意图。 顾长怀目光一沉,毫不犹豫,直接操控法术,继续向火佛陀杀去。 这种势均力敌的斗法中,任何微弱的变量,都有可能改变战局。 现在有墨画帮忙,平衡被打破,身经百战的顾长怀不用多说,也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且,只有他完全压制住火佛陀,墨画才更安全。 不然以墨画那小身板,万一被火佛陀找到,稍微受法术波及,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一念及此,顾长怀身上气息暴增,风刃如箭雨,纷纷破空而去。 火佛陀骤感压力倍增。 他神识外放,还想将偷袭自己的“阴险小人”找出来,但顾长怀如今下死手,逼得他不得不仓促还手,不得有一丝一毫分心,根本没空去找墨画的麻烦。 墨画点了点头。 不愧是顾叔叔,不用说话,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火佛陀双目刺痛。 虽然仗着修为高深,灵力深厚,血肉恢复快,他很快又能视物了,但却无法以双目凝聚煞气了。 一旦凝聚煞气,双目就针扎一般。 而且…… 还会被偷袭! 只要目光凝聚煞气,好死不死地,必有一道金光过来,刺痛他的双目。 “他妈的!” 火佛陀心中怒意涌动。 没了煞气,顾长怀少了一分忌惮,自己便多了一分劣势。 但还能打…… 生死斗法,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断言胜负。 火佛陀杀心又炽。 他要杀了顾长怀。 就算杀不了顾长怀,也要将那躲在暗处的“阴险小人”给宰了。 此人法术威力不大,应该只有筑基前期。 不知他以何种手段躲在哪里,但只要他敢露头,就会被陨火焚身,必死无疑! 火佛陀冷笑。 之后他继续和顾长怀厮杀。 可杀着杀着,火佛陀又发觉不对了。 还有其他法术…… 不只是金光术,还有水牢术、流沙术等其他各类五行法术,既快且准,见缝插针一般,对自己“暗施冷箭”。 这些法术威力不强,又因品阶低,限制效果也有限。 但再有限,也还是会生效。 每当他要躲开,或是抵御顾长怀的法术时,就会被这些“恶心”的法术,牵制一下。 火佛陀不胜其烦,心中暗骂。 这究竟是何等卑鄙之人? 正经法术不学,怎么尽学这些五花八门恶心人的东西…… “好在这些法术,品阶还低,威胁不大,不然……” 火佛陀心思刚动,忽而脚下一沉,山石震动。 他低头一看,瞳孔一缩。 他的脚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滩墨水,渗入地表,自行勾画出了道道土灰色纹路,结成了一道…… 阵法?! 火佛陀难以置信。 哪里来的阵法?! 地面刚刚还什么都没有,怎么突然间就多出了一副阵法? 仿佛是鬼在画阵一样…… 而且看这阵纹……是二品中阶阵法? 火佛陀心中一沉。 二品中阶阵法,已经可以威胁筑基后期修士了。 他刚想施展身法,从阵法中脱身,就见脚下灰芒一闪,灵力快速流动,瞬间阵法激活,山石凸起,结成牢笼,将火佛陀困在原地。 八卦艮山困阵! 这门困阵,可以困住筑基后期修士,虽然控制时间会缩短,但也足以限制五六息的时间。 便在此时,顾长怀觑准时机,催发灵力,连续施展了数百道风刃,狂风骤雨一般,向火佛陀轰杀而去。 火佛陀只能硬着头皮,展开袈裟,全力凝成一道“火墙”。 风刃与火墙相撞,灵力爆炸,此起彼伏。 但风刃太多,火墙抵挡不了。 片刻之后,火墙便被连绵的风刃轰散,剩余的风刃,便将火佛陀吞没。 <divclass="contentadv">风刃轰杀之处,山石粉碎,灰烟浓烈。 烟尘消散后,火佛陀露出身形。 他身形极为狼狈,袈裟之上,又多了很多道划痕,嘴角吐出鲜血,但气息并没有衰弱太多。 墨画见状,不由暗叹道: “这个火佛陀,真的好肉啊……” 邪力深厚,袈裟防御又强…… 杀了这么久,都没让他彻底毙命。 火佛陀“呸”地一声,吐掉口中的鲜血,阴恻恻冷笑道: “姓顾的,想不到你还找了帮手?” 顾长怀并不作答。 火佛陀目光阴沉,又有些不解,“你们到底是何时布下的阵法……” 顾长怀面无表情,心中却忍不住道: “我怎么知道……” 阵法又不是他布下的。 他刚才也根本没看到,墨画到底是怎么把阵法,布在火佛陀脚下的。 这小子的阵法手段,真的十分邪门…… 火佛陀还想再说什么,顾长怀已经手握折扇,操控法术,继续向他杀去了。 火佛陀只能继续迎战。 但形势对他却越来越不利。 他一边要与顾长怀这个金丹典司交手,与此同时,还要提防各种阴险的法术。 更要注意脚下,以免踩上那些不知何时出现的,匪夷所思的阵法…… “败局已定……” 火佛陀心中瞬间就判断了出来。 修士斗法,若是僵持的局面,就怕出现什么变数,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而现在,稻草远不止一棵。 而且还越来越多。 这样下去,自己真会被那个藏在暗处的卑鄙小人坑死,从而丧命于顾长怀手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趁气力还未耗尽,早点脱身! 火佛陀骤然激荡邪力,卷起澎湃血雨,向顾长怀杀去。 顾长怀面色一沉,不得不后退。 趁此间隙,火佛陀施展身法,化为一道火光,来到了祭坛前。 他以手扣地,想将藏在砖石里的秘籍取走,可神识一扫,却发现砖石里空荡荡的…… 火佛陀心中震惊。 “没了?!” 他再抬头,环顾四周,瞳孔顿时剧震。 四周不知何时,已经以蓝绿两色灵墨,构画好了一副复杂的阵法。 这道阵法,跟之前的阵法都不一样,明显更高深一些。 而且阵法之中,水气氤氲,对自己一身的火灵力,隐隐有克制之效。 火佛陀脸色煞白。 墨画却目光明亮,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 二品十六纹,乙木水毒复阵。 这是墨画早早就为火佛陀精挑细选,准备的一套阵法,为的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刻,阴他一下。 这套复阵,是墨画从太虚功勋阁里换来的。 算是墨画目前所能学的,最克制火佛陀的一套阵法。 乙木水毒,兼具水木,五行融合,以水为毒,融于乙木灵力。 水克火,木生火。 所谓“水毒”,并非真正的毒,而是指阴寒的水灵力,如同跗骨之蛆,难以清除,如同“毒”一般。 而融“水毒”于“乙木”,一方面,可以用水毒,来克制火佛陀的邪火之力。 另一方面,融合了“水毒”的乙木灵力,在滋生火灵力的同时,会使“水毒”深种于火灵力之中。 如此一来,水毒生生不息。 而水火不容,两相排斥。 火佛陀便会承受水阴火热的煎熬,而且短时间内,很难根除。 这套阵法唯一的问题,就是画得太慢了。 二品十六纹复阵,有点超出墨画的神识水准了。 但好在墨画的神识经过质变,强大而坚韧,难一些的阵法也能画。 阵法难,所以御墨画阵,就会很慢。 画得慢了,肯定容易被火佛陀察觉,从而被他提前躲开。 而且以墨画的神识,也只有一次的机会。 一旦失手,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墨画便“赌”了一把。 他料想火佛陀肯定还会,回到祭坛这边,取回陨火术秘籍。 所以便提前预判,在储物砖石的附近,构画了这套复阵。 而火佛陀也没“辜负”墨画的期待,真的回来拿他那本,已经被墨画收入囊中的陨火术秘籍了。 储物空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埋伏用的阵法。 火佛陀怔忡震惊的瞬间,墨画手指一点,引爆了乙木水毒复阵。 水蓝和木绿色灵力,陡然炸开。 乙木灵力激荡,水毒灵力蜿蜒,如同两条灵蛇,融为一体,不停撕咬着阵中的火佛陀。 危机当头,火佛陀急忙激发袈裟护体。 但他的袈裟,已经有了不少裂口。 水木灵力便如同毒蛇,撕咬着他的肉身,将“灵力毒药”,注入他的血液。 火佛陀只觉身体一阵冰寒。 水火煎熬,痛楚难耐。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邪火,受“乙木灵力”激发,更加旺盛。 但这乙木灵力,掺了水毒。 所以他的邪火越旺盛,水毒也就越深。 火佛陀的脸色,一时发绿,一时变蓝,偶尔还会变红,显得十分怪异。 但他毕竟有筑基巅峰修为,邪力澎湃,便强行以修为,压制住了体内的水毒。 虽然压制了水毒,但他还是能感受到,自己行动变得迟缓,反应也慢了半拍,体内的水毒,也在一点点蚕食他的灵力。 火佛陀心中既是惊悚,又是惶恐。 “五行生克,阵法流转……” “这是对阵法极其高深的运用……” “到底是谁?!” 火佛陀目光陡然凶厉,此时此刻他终于察觉到,不远处有人,似乎因为神识消耗过度,而露了几丝气息。 火佛陀咬着牙,手一挥,一道火光破空而去。 墨画之前就以神识御墨,画了几副阵法。 此时再画完乙木水毒复阵,神识便有些滞涩,隐匿术也露出了破绽,也就被火佛陀看出了踪迹。 既然如此,他也不藏了。 火光击中山石,墨画却早已施展逝水步躲开了,而后轻盈落地,显露出了身形。 火佛陀见是个小巧的身形,眉头紧皱。 “侏儒修士?” 待墨画身形渐渐清晰,火佛陀又看了一眼,不由瞳孔剧震,睁大了双眼。 “不是侏儒,是个……孩子?!” 而且…… 这个孩子,他还认识?! 火佛陀瞬间便想了起来。 是当时在璧山城外的茶馆里,看破了自己四人身份的那个小修士! 火佛陀目光一滞,喃喃道: “这怎么可能……” 以各种恶心法术,还有高深阵法,将自己逼到绝路的,怎么会是…… 当初那个不起眼的筑基小鬼?! 简直开他娘的玩笑! 火佛陀心中震颤。 他死死地盯着墨画,“你的隐匿术,可是隐老二的五行匿踪术?隐老二也是栽在了你的手里?” 墨画笑眯眯道:“你猜。” 火佛陀眉头一皱。 便在这时,他忽而一怔,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脚边,又有灵墨在流动,有阵法在构建…… 无边的怒意涌上心头,火佛陀脸色铁青,煞气四溢,几乎就要破了修佛的心境。 “这个小鬼……欺人太甚?!” 连这一点说话的空隙,他都在想着阴人?! 墨画的确又在画阵法。 他神识恢复快,这点时间,神识又恢复了一点,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趁着火佛陀说话的时候,想再暗暗画一道阵法。 可惜被火佛陀发现了…… 这个火佛陀,果然十分机警。 火佛陀压制着体内的水毒,提着一口气,闪身离开。 墨画叹了口气,只能喊道: “顾叔叔!” 话音未落,顾长怀的风刃又至。 顾长怀心中同样心绪起伏。 他不知道,墨画到底布的是什么阵法。 但现在火佛陀脸色一阵蓝一阵绿,似乎状态不对,正好趁他病,要他命。 顾长怀又和火佛陀交战在一起。 墨画在一旁看着,心里算计得清楚。 单凭乙木水毒复阵,是杀不掉火佛陀的。 但水毒会减缓他的速度,延迟他的反应,同时水火相克,也会施加痛楚,并使火佛陀灵力运转,出现紊乱。 这样一来,顾叔叔再杀火佛陀,就容易许多。 而他只要远远地躲开,看着火佛陀死掉就好了。 根本不用他出手,以免火佛陀狗急跳墙,死前玩命,波及到自己…… 形势也的确如此。 火佛陀被顾长怀压制得,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心中愤恨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栽在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小鬼手里…… 若是没有他,即便不敌顾长怀,自己准备的手段,也足以脱身。 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堵在这祭坛里,被法术刺了眼,被阵法困住,还被下了毒…… “该死的小鬼!!” 火佛陀面含杀意。 但他生气也没用,有墨画在一旁“虎视眈眈”,他逃不出祭坛,身上的伤势,渐渐加重,水毒也逐渐抑制不住了…… 火佛陀只能仗着邪力深厚,苦苦支撑。 眼看再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便要油尽灯枯,死在祭坛之中。 便在此时,魔殿上方,又传来一股强烈的震动。 其中还夹杂着,数不清的阵纹冲突,还有阵法爆炸的气息。 墨画神色一变。 魔殿激活了自毁阵法? 他转头看向火佛陀,就见火佛陀脸上,一片视死如归的神情。 气息奄奄的火佛陀,满脸鲜血,笑容狰狞: “你们就和我,一起在这里陪葬吧……” 第655章 转煞陨火 第655章转煞陨火 祭坛之上,震动渐渐加剧,已经有碎石,纷纷落下。 顾长怀皱眉。 墨画目光一凝,立马道: “顾叔叔,阵法自毁了,魔殿要塌了!” “还有多久?” 墨画神识一放,估量着阵法崩溃的灵力体量,“还有不到一炷香……” 顾长怀咬了咬牙。 他很想此时此刻,就将火佛陀堵在祭坛,彻底宰了以绝后患。 但火佛陀看着走投无路,身中水毒而行动迟缓,气息衰败,但并未真正油尽灯枯。 这等魔修,本就异常难杀…… 一炷香的时间,还杀不掉他。 火佛陀故意停留了一会,直到顾长怀和墨画远离,他才取下一枚血异丹药服下。 而后他便一手抓起墨画,提溜着一起往外飞奔而去。 火佛陀冷笑一声,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大殿之中,同样一片破败,人影散乱。 但他也不想跟这祭坛一起,葬在这阴森的魔窟里。 就算自己想行险强杀火佛陀,也要考虑墨画的安危。 “嗯。” 墨画和顾长怀便一同催动身法,一个身形如风,一个身化流水,全力向祭坛之外遁去。 大部分是道廷司修士,少部分是魔修。 “先走!” 之后顾长怀再杀。 虽说这祭坛,就像是为自己建造的一样,坐着很舒服,毁了很可惜。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眼前景色一晃,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魔窟之外。 一股股血气和邪力,又涌入心脉。 墨画就这样,一脸无奈地被身材颀长的顾长怀提在手里,眼前景色不断闪过。 墨画回头,就见内藏魔窟的孤峰,如汤沃雪般,向内坍缩,伴随着巨大的轰鸣。 “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以墨画的阵法天赋,前途无可限量,可不能留下来给火佛陀这种孽畜陪葬! 顾长怀皱眉,冷声道:“所有人,撤离魔殿!” 若是有顾长怀一时腾不开手,没杀掉的漏网之鱼,墨画就用水牢术,或是艮山阵将其困住。 祭坛沉没,大殿崩塌,随后迷宫瘫毁,继而由内而外,从中殿到外殿,阵法层层自毁,魔殿层层坍塌…… 两方刚从魔殿逃出来,又开始互相厮杀。 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墨画也不犹豫。 而魔窟的入口,还有众多修士逃窜而出。 还是亲手把墨画攥着,顾长怀才更安心些。 耳边呼喊声,嚎叫声,落石声,偶尔还有修士交手之时,刀剑交错之声,嘈杂不断。 还有些人见魔殿震动,茫然间不知所措。 先出去再说! 顾长怀冰冷地看了火佛陀一眼,立马对墨画道: 顾长怀是金丹修士,学的还是风系遁术。 墨画的身法远没他快。 部分道廷司修士,还在与零散的魔修厮杀。 随后他借丹药之力,压制水毒,而后催动身法,火光缠身,向祭坛外逃去。 四周是璧山城的崇山峻岭。 一些执司追杀魔修去了。 也有的魔修,趁乱想逃,顾长怀就堵在石桥处,来一个杀一个。 而且此时,魔殿崩塌在即,一片混乱,既有游散的魔修,也有慌乱的执司,大殿之上偶尔还有巨石落下。 墨画还是隐身在旁边,偷偷用法术控制魔修。 而且这祭坛中,墨画也在…… 墨画和顾长怀离开祭坛,来到大殿。 天高云阔,山雾氤氲。 如此又杀了十来個魔修之后,魔殿入口忽然又浮现一道血红的身影。 正是火佛陀。 他也逃了出来。 火佛陀逃出后,整座山峰“轰隆”一声,彻底坍塌,将整座魔殿以及其中的诡异祭坛,全部埋葬。 来不及逃脱的修士,也都葬身其中。 顾长怀心中恨极,随后看向火佛陀,杀意凛然地吩咐道: “所有执司,守住石桥,别让火佛陀这孽畜跑了!” 而后他周身狂风骤起,一马当先,向火佛陀杀去。 火佛陀冷笑一声,又施展陨火术,凝出密集的火雨,与顾长怀的风刃,轰杀了起来。 其他道廷司修士,一部分守住石桥,一部分与其他魔修厮杀,一部分则在外围策应顾长怀。 墨画看了一会,微微皱眉。 这个火佛陀…… 这么短的时间内,似乎便压制住了水毒,身上的伤势,也恢复了大半,邪力也充沛了不少…… 蟑螂一样,这么难死…… 情况有些不妙。 而另一边,厮杀之时,火佛陀忽然绕过顾长怀,挟着烈火,一掌拍向了旁边的一个执司,想将其毙杀。 顾长怀出手去救,攻势断了片刻。 火佛陀得以喘息,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在祭坛中,你不杀我,现在就已经晚了……” 顾长怀闻言,神色一变,转头看去。 就见火佛陀直接捏碎了一枚金玉制成的华贵符箓。 一瞬间,狂风卷席烈火,缠绕在火佛陀周身,他的身形,快了不止一筹。 顾长怀瞳孔一缩。 “极品符箓……万里神行符?!” 只一刹那的时间,火佛陀便身如疾火,从顾长怀身边交错而过,拉开了数丈距离。 再一眨眼,又是数丈。 顾长怀厉声道:“拦住他!” 所有执司,闻言神色凝重,纷纷举刀靠拢,结成密不透风的阵势,堵在了石桥口,挡在了火佛陀的去路上。 火佛陀目光微凝,周身陨火激发,开始强攻。 只要破开阵势,从石桥离去,便是鱼龙入海,海阔天空。 火佛陀与执司杀成一团。 他的双目受损,施展不了全盛的煞气,所以只能简单进行威慑,无法让道廷司修士心生恐惧。 但仗着邪力汹涌,禁术威能强大,他还是在一点点突破着包围。 另一边,顾长怀也在全力赶来。 就在顾长怀即将赶到之时,火佛陀也接近了石桥口。 周围只有少数几个执司,神行符一催,疾火一动,他便能逃出升天。 火佛陀脸上,带着冷冽的笑意。 便在此时,他的脚下又是一震,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 火佛陀不用看便知道。 又是他娘的该死的阵法! 余光一瞥,脚下果然有灰色阵纹,结成山石牢笼,将他短暂束缚住了。 这道阵法,又准又快。 火佛陀恼怒。 定是那诡异的小鬼,不知躲在何处,又暗中下阴手。 困阵生成的片刻时间,火佛陀行动受限,立马有几个道廷司的执司封堵围杀上来。 其中一人高喊,“火佛陀受死!” 他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身穿崭新的道廷司制袍,正是肖家嫡系天骄,肖天全。 此前他都不曾正面出手,与火佛陀对敌。 最后时刻,他才冒出来劈这一剑。 这一剑威力不俗,灵力四溢,的的确确劈中了火佛陀的左肩。 但火佛陀也非等闲,右手一挥,邪火蔓延,焚烧了肖天全的左臂,逼得他向后退去,露出了半个身位。 身后顾长怀也赶至,折扇尽力一挥,数道锐利风刃,猛然袭来,命中火佛陀的后背,将其后背的袈裟,绞得粉碎。 火佛陀硬生生承受着顾长怀的这道攻击,口角吐出鲜血,但嘴角却露出冷笑。 而后他便催动万里神行符,借着肖天全露出的半个身位,迅如疾火,脱身而去。 墨画最后又补了一记水牢术,但毫无用处。 眼看火佛陀要逃走,墨画有些生气。 这个肖天全,真是个废物。 要么就好好躲着,坐享其成。 最后关头跳出来,想摘桃子也行,那你也得把火佛陀宰了。 或者至少争点气,把火佛陀留下。 像现在这样,跟火佛陀互换了点伤势,就让他跑了,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墨画正埋怨着,忽而神情一怔。 他神识强大,目光敏锐,所以在混乱中看到了…… 适才火佛陀逃走之时,与肖天全错身而过。 他们两人好像有一瞬间…… 对视了一眼? 肖天全捂着手臂,目光有些诡异。 而那火佛陀看着肖天全,眼神也异常平静。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目光有了一丝交错。 这种感觉,就像是…… 熟人碰面? 墨画心中微震,再看去时,肖天全已是一副凝重的神情,似是因为让火佛陀跑了,而心有不甘。 而火佛陀早已化作一道火光,借万里神行符,逃出生天了。 顾长怀怒极,在后面厉声吩咐道: “追!” 而后他同样化为一道狂风,向火佛陀逃遁的方向追去,身后的一些道廷司修士,也紧随其后。 墨画则默默看了眼肖天全,心思微动。 看来…… 还有大鱼…… …… 墨画没随顾长怀去追火佛陀。 火佛陀跑得太快了,他追也追不上,而且他也没那么多灵力支撑身法,进行这种长途跋涉的追杀。 他就老老实实在璧山城,等顾叔叔的消息,正好自己也休息休息。 次日清晨,顾长怀一脸疲倦,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火佛陀跑了……” 顾长怀深深叹气,语气苦涩。 墨画心里很可惜,但也并不觉得意外。 火佛陀这种邪力澎湃的魔修,死而不僵,除非彻底围困,将他完全耗死,否则在外面,变数太大,很难杀了他。 “顾叔叔,万里神行符是什么?”墨画偷偷问道。 顾长怀神情一怔,叹道: “这是一门极品符箓,是金丹以下修士,赶路逃命用的顶级符箓……” “这种符箓,一般只有世家大族才会有……” 墨画道:“那火佛陀的符箓,是他抢的,偷的,还是……” 有人给他的? 墨画没明说,但顾长怀心中却有数,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墨画左右看了看,又悄悄道: “顾叔叔,那个哮天……肖天全,好像跟火佛陀认识……” <divclass="contentadv">顾长怀目光一肃,“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的……”墨画道,“火佛陀逃走时,跟肖天全对视了一眼,那个目光,就像熟人一样……” 顾长怀皱眉,回想起昨日的情景,没记得有这一幕。 墨画道:“时间很短,就一眨眼的功夫,但是我眼尖看到了!” 火佛陀和哮天犬,在“眉目传情”! 顾长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略作思索,还是摇了摇头。 “按理来说,不太可能……” “火佛陀两百多岁了,肖天全大概也就二三十,两人辈分差太多了,火佛陀为恶,凶名昭著的时候,肖天全还没出生……” “两人不太可能有什么交集……” “以火佛陀的性子,也未必看得上肖天全……” 墨画低声道:“是不是肖家……” 顾长怀略作思索,还是摇头,“这次围杀魔殿,肖家可死了不少人,这些都是肖家在道廷司的根基……” “这种自毁根基的事,即便肖天全想做,他们肖家老祖,也不可能同意……” 墨画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有些蹊跷。 顾长怀见墨画一脸疑惑,心里不知琢磨什么,怕他又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来,便叹道: “这事我会留意,你就别管了……” “还有,你也别跟外人说,不然被肖家听到了,定会以‘造谣中伤,诽谤肖家’的名头,找你的麻烦……” “肖家在道廷司,势力很大,你被他们盯上,行事处处掣肘,日子就很难混了……” “嗯嗯!” 墨画连连点头。 这种事,的确是要低调些。 墨画又问:“顾叔叔,火佛陀到底往哪里逃了?” 顾长怀神色凝重,“乾学州界以外,具体去处,还不清楚,我已经通知沿途各仙城的道廷司,发布通缉令,围追堵截了……” “希望能将火佛陀拦住……” 顾长怀叹了口气。 一旦让火佛陀跑了,在乾学州界外蛰伏起来,休养发展,他日卷土重来,估计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不知多少修士,要罹难惨死。 若是他真入了金丹,就更是遗祸无穷了…… 墨画也叹了口气,心情沉重。 “那我……” 墨画还想说什么,顾长怀便道: “别你了,伱早点回宗门修行去吧……” “追缉火佛陀的事,又凶险又漫长,你有多少时间跟着耗?你一共就七天假吧……” “还有两天!”墨画道。 “两天很多么?乾州这么大,真去追火佛陀,来回赶路都不够……”顾长怀冷冷道。 “那……”墨画还想坚持一下。 顾长怀便不容拒绝道:“我明天便安排人,送你回宗门,你安心修行。” 墨画不太想听他的话。 顾长怀便道:“你老实回去,我想想办法,折算些宗门功勋给你,毕竟捣毁魔殿,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不回去,那这事就免谈了。” 墨画立马从善如流,乖巧道: “好的顾叔叔,我听你的!” …… 于是第二天一早,顾长怀便雇了一辆马车,将墨画送回宗门。 原本顾长怀,是想找两个执司送他回去的。 但墨画没要执司护送。 一是真遇到危险,自己有隐匿术,也足够逃命了。 若是真逃不掉,那这两个执司也救不了自己,还可能把他们的命也搭上。 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想抓紧时间,在回去的路上,研究研究火佛陀的陨火禁术秘籍。 以及另外一本…… 《魔道转煞真诀》! 墨画偷火佛陀的秘籍时,一把抓在了手里,当时抓的其实是两本书,没仔细看,就放进纳子戒了。 后来墨画回去,偷偷翻了翻,这才发现,除了火佛陀的《陨火禁术》外,还有一本,赫然正是这本《魔道转煞真诀》! 这应该就是顾叔叔说的,魔煞宗的无上传承。 也是火佛陀“引煞入法”,震慑神魂的法门。 墨画决定“批判”一下。 若有能参考的地方,就“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研究一下。 实在不能学,就从中找找火佛陀的煞气命门。 要是太过邪恶,那就一把火烧了,免得祸害他人。 但这种书,肯定要偷偷地看,不能让道廷司,还有顾叔叔知道,免得他们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 青山绿水间,一辆马车,悠哉悠哉地行驶着。 这种拉车的灵马,都是认路的。 墨画就坐在马车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翻看着火佛陀珍藏的两本秘籍。 先是《魔道转煞真诀》。 墨画翻了翻,目光一沉。 书如其名,的确是一本血腥残忍的魔宗典籍。 按照书上所说,煞气也是一种天地之力,介于灵气与神念之间,既有形,亦无形。 修煞气的过程,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杀”字。 大量杀人,造成杀孽,积累怨念,而后再通过此真诀,将“杀孽”转化为煞气。 杀的人越多,煞气越深。 杀的人越强,煞气越重。 对敌之时,光靠深重可怖的煞气,便可让人肝胆寸裂,惊恐莫名,失去抵抗,任人宰割。 与高手交手,煞气还可侵蚀对方神智,让对方煞气入体,发疯或是发狂。 当时在大殿中,火佛陀就是利用煞气,“恐惧”了数个执司,然后一记火刀,将他们全杀了。 魔煞之气,无论群战,还是单杀,都相当可怕。 “要大量杀人……” 墨画皱眉,摇了摇头。 杀孽太重,这种他肯定修不了。 不过让他在意的,是“转煞”的过程。 将“杀孽”,转化为“煞气”。 这种法门,墨画看着竟藏有一些类似“因果转化”的手法。 杀孽为因,煞气为果。 转杀为煞,转因为果。 就像是利用了一丝“天机因果”的规则,然后结合魔道杀戮的行为方式,所创造出的一种法门。 墨画想了想,还是没把这本秘籍毁掉。 煞气可以不修,但“转煞”的过程,涉及因果转化,可以研究研究。 然后就是墨画最期待的,陨火禁术秘籍了! 陨火术的秘籍,厚厚一叠,与其说是秘籍,更像是“禁术研究草稿”。 里面密密麻麻,图文交织,全是有关禁术的记录和注意事项。 包括此术的禁忌,弊端,以及难以突破的难题。 墨画大概看了下,这才恍然大悟。 陨火术,是一门灵力量极大,威力极大,但负作用也极大的禁术。 火佛陀为了修行这门法术,大量杀人,将他们的血肉灵力,融入己身,也就是他胸口的,那两枚“火焰心脏”之中。 杀的人越多,火焰心脏越强,法术威力也就越可怕,邪力供给也近乎无穷无尽。 难怪他整个人,看着就像一只妖力澎湃的猛火妖兽。 杀也很难杀,死也不好死。 而即便受了伤,只要继续杀人,很快就能恢复。 而他那两枚心脏,其实是一对本源双生的邪器。 更是金丹境修士要孵育的,本命法宝的胚胎。 金丹修士,会炼化本命法宝。 筑基若要晋升金丹,就要提前孵育本命法宝胚胎。 这是墨画上修行课的时候,教习跟他说的。 火佛陀的法宝胚胎,就是他那两颗“火焰心脏”,同时也是陨火禁术的核心。 法宝胚胎的事,目前的墨画,还理解不透。 他才筑基前期,距离金丹境,还有点远,本命法宝之类的修道知识,还不到钻研的时候。 至于火佛陀的陨火术…… 墨画其实也不会去学,更学不会,所以也没必要花太多时间去琢磨。 他现在所需的,其实只是一种稳定可控的“术式结构”。 而火佛陀的两颗火焰心脏里,就包含了这种术式结构。 毕竟他那两颗“心脏”,是作为本命法宝胚胎,植入了心脉的,若是不稳定,火佛陀早就“自爆”而亡了。 “稳定可控的术式结构!” 墨画抱着这个目的,又“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着重研究了火佛陀那两枚“心脏”中,火系灵力流转的路径。 并且根据这种路径,“照葫芦画瓢”,自己琢磨了几个基础的,火系灵力流转的“术式结构”。 只不过这种术式结构,都很复杂。 但墨画不怕。 他的神识强,不怕法术复杂,甚至越复杂越好。 总结出这些术式结构后,墨画心痒难耐,就坐在马车上,一个一个试。 先从单一火球术开始。 墨画根据这种得自于禁术的,复杂的“术式结构”,开始凝结火球术,然后对着地面轰射。 从整个火球发射的过程,墨画开始体会术式的变化。 威力如何,稳不稳定,可不可控,术式结构容不容易松散等等…… 试了十来次,墨画终于找到了一道,相较而言,最稳定,也最易控制的火球术式。 墨画心中大喜,很想当即就试试火球聚变,搓一发“灵变”的火球术来看看威力。 但想了想,他还是忍住了。 这里不是在宗门,万一失手了,法术失控了,又把自己炸伤了,可没长老救自己…… 墨画按捺住躁动的心,想着等回到宗门,再试试这门法术的威力。 …… 马车还在慢悠悠地走着。 路两旁景色宜人,走过灵田间的小道,穿过一座座仙城,接近傍晚时分,便来到了清城山外。 过了这座山,再走一会,就到了乾学州界。 夕阳垂山,晚霞绚烂。 墨画趴在窗口,看着天边的晚霞。 看着看着,墨画心中猛然一悸。 天边的晚霞,如同鲜血。 墨画眨了眨眼,再看去时,晚霞依旧绚烂,适才的“血色”只是自己的错觉。 墨画心中有些不安。 他试着用了下天机衍算,恍然间,便见自己的身上有一道鲜红如血,杀伐如火的因果锁链。 墨画瞳孔一震,丝毫不犹豫,立马翻身跳出车外。 之后不过几息时间,他乘坐的马车,便猛然爆裂,燃起熊熊烈火,化作为飞灰。 墨画落地,再向前看去,便见前方的路口,赫然有着一道人影。 身材高大,面容温和,一身血红袈裟,眸中杀意炽热。 正是火佛陀! 他目光冰冷,声音漠然: “小施主,洒家来送你一程!” 第656章 火球禁术(为盟主木白金玉大佬加更 第656章火球禁术(为盟主木白金玉大佬加更~) 墨画头皮发麻,但还是笑道: “尊者,你太客气了,我自己回宗门就行了,不劳你送我了。道廷司在抓你,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火佛陀目光微凝,嘴角含笑,“那日冒充‘元大师’,与我说话的人,果然是你!” “不是!” 墨画矢口否认。 但火佛陀已经认定了他。 “在祭坛中,窃我魔道转煞真诀,和陨火禁术秘法的人,也是你吧。” 墨画一脸茫然,“尊者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火佛陀眼皮颤动。 火佛陀这才知道,适才与这小鬼说话,他并没有闲着,而是在地上,悄无声息地画了这么多阵法,用来拖延自己。 打不过! 赶紧逃! 火佛陀冷笑一声,继续追上去,可刚走几步,脚下便又激活了一道道阵法,阻碍了他的身形。 火佛陀深深吸了口气,冷声道: 火佛陀目光锐利,“顾长怀远不及你……” 他的脚下,阵法生成,结成艮山阵,将他困在原地。 “伱觉得,你走得了么?” 火佛陀见状,瞳孔一缩。 火佛陀倒吸一口凉气。 而在火佛陀伸手的瞬间,墨画也抬手一点,显化阵法。 “你神识强,隐匿强,阵法强,行迹捉摸不透,手段诡异莫测,心思诡计多端……” 火佛陀杀心大炽。 但不过瞬间,火焰猛然升腾,便将艮山阵彻底毁去。 他缓缓向墨画走来,慈悲的面容上,露出冷漠的笑容。 “但你不同……” 火佛陀死死盯着墨画: “今日杀不了顾长怀,他日我还可以杀……” “我现在便教教你……” 阵法被毁,墨画转身撒腿就跑。 “尊者,你要是不走,让我走呗……” 而后他身如烈火,猛然向墨画追去。 这次他看清楚了。 眼看火佛陀不放过他,墨画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不找我顾叔叔的麻烦,跟我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呢?” 墨画眼皮直跳,勉强笑道: “尊者,你太高看我了,我资质很差的,不值得你这么重视……” 神识御墨,点地成阵?! “不!” 他将邪力催生到极致,密集的火雨向四周席卷而去,一阵爆炸后,便将附近墨画布下的阵法,尽数摧毁。 火佛陀却早已坚定了杀心。 他活这么久,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小施主”。 火佛陀缓缓伸手向前,身上邪力翻涌,火焰升腾。 墨画一怔。 此子,必须要死! 否则的话,一旦他修为再高一些,阵法再强一些,必然会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强敌! “果真是个阴险的小鬼……” 莫说是元大师,在他此生所见,乃至所听闻过的所有阵师中,都不曾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不拘限制地布下阵法。 墨画腼腆笑道: “小施主,你偷了我的陨火术,怕是还不知怎么用吧……” 火佛陀目光之中有着冰冷的杀意: “洒家总有预感,今日若不杀你,怕是早晚会死在你手上!” 墨画手指一点,便有灵墨破空,在地上迅速蜿蜒,凝成阵纹,结成阵法。 火佛陀冷哼。 这到底是何等匪夷所思的布阵手法? 墨画吓了一跳,立马给顾长怀发消息: “顾叔叔,救我!!” “而你不过筑基初期修为,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火佛陀要杀我!!!” 然后他再回头一看,火佛陀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是筑基前期,火佛陀是筑基巅峰。 修为差距太大。 而他的逝水步虽然精湛,但只擅长方寸间的腾挪闪避,长距离的追赶逃命,并不算特别厉害。 眼看着就要被火佛陀追上,墨画身如流水,立马急转,自火佛陀身边闪开,转身向左侧的山林跑去。 火佛陀扑了个空,转而皱眉。 这個身法……究竟是什么来历? 第一次碰面时,墨画就依仗着身法,从樵老六几人手里,逃脱了性命。 那时火佛陀没出手。 他还以为,是樵老六他们不擅身法,这才让墨画走脱。 但此时他亲手来抓人,亲身体会了下,这才发觉,这门水系身法,比他之前预想得要棘手很多…… “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看着很弱,但又极难杀…… “那就更不能留他了……” 火佛陀冷冷道。 墨画施展逝水步,钻进了山林,火佛陀也跟了进来。 有了山石和林木阻碍,墨画的身法更易发挥,火佛陀虽能追上墨画,但短时间内,却抓不住,更杀不了他。 施展的法术,要么打不中,要么就是被山林阻隔。 火佛陀目光含煞,杀意又重了一分。 墨画以身法周旋了一会,忽而找准机会,人影一闪,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身形渐渐消失不见了…… “果然是……五行匿踪术……” 火佛陀目光一凝,随后冷笑一声,自怀中取出一块水银灵镜。 灵境之上,银光四溢。 火佛陀以灵镜一探,便见山林之中,多了一道淡淡的小影子。 他伸手一拂,数点火雨,便挟着陨火,如飞镖一般,直射而去。 那小小人影一闪而逝,躲过了火雨。 火雨“轰”地一声,落在山石上,融出了数道深深的洞痕,冒着焦化的白烟。 一击不中,火佛陀冷哼一声,继续以灵境试探,寻找墨画隐匿的身影。 墨画心中无语。 堂堂火佛陀,为了抓自己这一个小修士,至于这么针对么? 又是埋伏。 又是堵路。 还备了专门的灵器,来克制自己的隐匿。 他灭谢家满门,怕也只是陨火一烧,大杀四方,都不一定费这么多心思…… 不过事到如今,墨画也没办法了。 他只能期盼顾叔叔早点赶来救自己了。 这样他才有脱身,或是反击的余地。 在此之前,就只能尽量想办法,和火佛陀周旋,拖延时间了。 而此时,在另一条路上。 顾长怀正骑着马,从璧山城返回乾学州界。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火佛陀的逃跑路径,不经掩饰,太过耿直了。 有点像是在混淆视听。 顾长怀又想到墨画,是一个人回宗门,不自觉地,就有些忧心忡忡。 所以他便一个人,想回乾学州界看看。 行至一半,忽然传书令有动静,顾长怀取出一看,便见到墨画发的那几条信息: “火佛陀要杀我!” 顾长怀心中大震,几乎喘不过气。 火佛陀! 他在追杀墨画! 传书令后面,还附了清城山的一个地点。 顾长怀深吸了一口气,立马纵马狂奔,向墨画的地点全力赶去。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调集附近所有的执司,让他们赶往清城山。 全力搜山,围杀火佛陀! 夕阳西下,夜色渐沉。 灵马越跑越快,两方的景色几如残影。 顾长怀看着远方,心急如焚,低声喃喃道: “小子,可别死啊……” ……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瞬就到了半夜。 墨画跟火佛陀,在山里玩了大半夜“捉迷藏”。 墨画累得气喘吁吁。 火佛陀也一脸难以置信。 抓不到…… 无论怎么都抓不到。 尽管自己是筑基巅峰修为,还特意准备了破隐的灵器,但在山势复杂的山里,根本抓不到这小鬼。 明明是陌生的荒僻的山林,但这小鬼就仿佛在自己家院子里一样。 身法好,会隐匿。 什么地方都能躲。 有时甚至会利用妖兽,来驱虎吞“狼”,阻碍自己。 这让一向习惯了简单粗暴,大杀四方的火佛陀,很不适应。 这个小鬼,不会是‘妖兽’变的吧…… 往山里一钻,就像鱼游入海,隼鸟飞天一般。 失算了…… 火佛陀心中暗骂。 他原本以为,自己得了讯息,只要将这孤身一人的小鬼堵住,破了他的隐匿,以自己的修为,虐杀一个筑基前期的小鬼,还不是轻而易举。 但万万没想到,这小鬼竟如此棘手。 哪里有一点筑基前期修士的样子? 但越是难杀,就越要杀! 现在杀不掉,真让他躲进乾学州界,修到筑基中期,乃至后期,那还了得? 那时再杀他,更不知是何等匪夷所思的难度。 火佛陀双目赤红如火。 “必须杀!” 就算是耗,也要将这小鬼耗死。 他不过筑基前期,一直用身法和隐匿,也总有灵力耗尽的时候。 到时他躲不了,也隐不了身,自己便可将他活活烧死,焚成灰烬,以泄心头之恨。 另一边,墨画也很是无奈。 这个火佛陀,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一定要追杀自己。 自己都带着他,在山里兜了这么多圈子了,他还不放弃。 仿佛自己跟他有杀父之仇一样…… 堂堂魔窟的头目,心胸也太狭隘了。 要不是自己是个经验丰富的小猎妖师,是个阵法高超的小阵师,身法又好,还会隐匿,人也聪明,肯定就被他逮住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墨画赶紧给顾长怀传书: “清城山南面悬崖,右侧山道,顾叔叔你快来……” 对面没回复,不知是不是在赶路。 墨画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火佛陀玩“捉迷藏”了。 好在这本就是晚上,山中夜色很深,又到处有妖兽,墨画搅浑局势,还能浑水摸鱼。 他会隐匿,可以融于黑暗。 而火佛陀不行。 他走在山里,就像一团明火,到哪都很明显,也很容易惊扰到妖兽。 这就犯了妖兽的忌讳。 一些二品高阶妖兽,就会与火佛陀厮杀,这样一来,反倒帮了墨画的忙。 就这样,一直耗到大半夜。 墨画还是被火佛陀追上了。 火佛陀神色冷漠,继续下狠手,向墨画杀去,墨画还是利用身法和隐匿术来周旋。 可与火佛陀耗的时间太长,墨画的动作,已经慢了不少了。 火佛陀目光一亮。 “臭小鬼,也该死了……” 他一拂袖,凝成一道火光,向墨画劈去。 墨画拼尽全力,虽是躲了过去,但灵力耗得差不多了,身法不稳,摔倒在了一边,身形有些狼狈。 但墨画还是咬着牙,爬了起来,向另一处狭隘的山谷跑去。 “自寻死路。” 火佛陀冷笑,继续跟着墨画,追进了山谷。 眼看墨画在劫难逃,火佛陀又挥出一记火刀。 黑夜之中,红色的火刀十分显眼,充满杀意。 就在这记火刀,即将劈刀墨画身前之时,两侧突然飞出几记风刃,将这记火刀,彻底抵消。 火佛陀一怔,转头一看,就见顾长怀正站在远处,俊美的目光之中,满是杀意。 而墨画则用尽力气,激发了阵法。 入口轰隆一声,乱石落下,将山谷彻底封了起来。 <divclass="contentadv">火佛陀这便明白了。 自己又被这小鬼算计了。 假装不敌,将自己一步步引过来,然后再将山谷封住。 而山谷之中,有一个强敌正在等着自己。 这个山谷,不是逃不出去。 但无论是攀岩,还是破开入口,都要花时间,至少在强敌虎视眈眈之下,是没那个空闲逃出去的。 也就是说,他和顾长怀,只能活一个。 至于那个小鬼…… 火佛陀四处环顾,目光一沉。 又不见了…… 又是他妈的隐匿术! 火佛陀不胜其烦,但他也顾不上墨画了。 接下来,大战一触即发。 顾长怀也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杀掉火佛陀的机会。 若是再杀不掉,一旦他逃出生天,突破境界,晋阶金丹,以后再想杀他,就难如登天了。 毕竟他修的可是可怕的禁术。 火佛陀也无所畏惧。 此地在乾学州界边缘。 若是进了五品乾学州界,顾长怀无所顾忌,动用金丹法宝,自己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但在此清城山中,仍有二品限制。 万一顾长怀压制不住修为,贸然动用金丹之力,那死的,就是顾长怀了。 自己也能提前一步,以他顾长怀的血肉,炼化禁术,增长煞气。 还有那个小鬼…… 顾长怀只要一死,没人护持,他也必死无疑! 自己就是用陨火术,一寸一寸地炸,也要把他给炸出来,挫骨扬灰! 火佛陀双臂一展,漫天火雨。 顾长怀折扇一挥,风卷如刃。 而后片刻的功夫,风火席卷,宛若火孔雀开屏。 灵力与邪力对轰,法术绞杀不断,爆炸此起彼伏。 远处的墨画,看得心惊胆战。 好在这山谷还算大,他也躲得比较远,所以暂时还不受波及。 他抓紧时间,打坐休息,回复神识与灵力。 墨画一边休息,一边提防着远处的动静。 不知过去了多久,墨画睁开眼,发现激烈的交战,还在持续,而天色已经微白。 神识和灵力已经完全恢复的墨画目光微冷。 过了子时,便是第七天。 也是休假的最后一天。 七天之内,火佛陀必须要死! 被火佛陀堵路追杀,不得不狼狈逃窜了一夜的墨画,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想送我一程?” “我先送你上路!” 墨画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火佛陀,瞳孔瞬时漆黑,如同蒙上一片深沉的夜色。 另一边与顾长怀厮杀许久的火佛陀,瞬间察觉不对。 他感觉,自己周遭的煞气,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怎么回事?” 火佛陀心中凛然。 自己休养之后,煞气早已恢复,又怎么会突然“失控”? “莫非是……” 火佛陀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了一边的墨画。 墨画整个人的气息,十分诡异,但因为笼罩在夜色中,身形暗沉,根本看不清什么。 而下一刻,墨画瞳孔的漆黑之中,露出了一丝白色气机。 天机衍算受诡算加持,强行逆转天机,因果倒行。 火佛陀只觉得周身气机一乱,似乎有什么锁链,被强行扭曲,而他周身的煞气,竟不可控地开始逆转…… 煞气逆转?! 火佛陀脸色苍白。 这个小鬼,他怎么会的? 这种高深的魔道转煞之法,他究竟是从哪学的?! 他是魔煞宗的真传弟子? 不,不可能…… 这小鬼不是魔修…… 火佛陀心思急转,忽而一怔。 《魔道转煞真诀》被这小鬼偷去了…… 他不会是……现学的吧?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火佛陀只觉得自己的道心,都差点破碎。 不待他细想,逆转的煞气,已经侵袭了他的全身。 这些他杀了不知多少人,修行而来的煞气,如今被因果逆转,倒行逆施,全部涌入了他自己的神识。 伤人必伤己。 火佛陀的脸色,陡然黑灰一片。 他的神识,也充满了煞气,遍布狰狞的怨念和可怖的哀嚎。 顾长怀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火佛陀被煞气反噬,便立马痛下杀手。 风刃卷集,凝成龙卷长枪,向火佛陀的胸口轰杀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火佛陀恢复了一丝清明。 眼见风刃袭来,火佛陀双臂交叠,双目血红,厉声嘶吼,将全部邪火交织,凝成火盾,挡在身前。 龙卷长枪,与邪火盾牌撞击。 灵力与邪力割据,风与火交织,周围的山石,也遭灵力碾压,寸寸化为齑粉。 待灵力波动消散。 火佛陀身上的袈裟,已经破烂不堪。 他的双臂,满是细碎的,被风刃割伤的血痕,显然伤势不轻。 而另一边的顾长怀,气息也微弱了不少,显然灵力消耗极大。 山谷之中,陡然安静了下来。 顾长怀的目光有些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火佛陀低沉的笑声响起。 “好啊,好……” “将我逼到这个份上……” 火佛陀声音冰冷,渐渐不似人声。 “事已至此,那我便舍了这身人皮,彻底皈依尊主……” 话音未落,火佛陀便不知何时,取出一枚龙眼大的血丹。 血丹如同血肉炼成,还在微微颤动。 火佛陀一把将丹药,塞进嘴里。 他速度极快,顾长怀的风刃,还有墨画的火球,都没来得及阻止。 丹药入口,火佛陀便神色狰狞。 他的胸口,两枚火焰心脏,猛然搏动,已有了邪道法宝的雏形。 火佛陀的肉身,也快速膨胀,转眼又高了两尺。 污秽的业火,焚遍全身。 他的脸上,皮肉尽被烧毁,如同被烈火毁容一般,狰狞不堪。 与此同时,他的气息又攀升了一截。 “顾长怀……” 火佛陀的声音,沙哑而可怖。 “今日你不动用金丹之力,死的就是你,可你若用了金丹之力,死的还是你……” 火佛陀手掌一挥,一道猩红鬼面火刀,便破空而出,气息骇人,杀向顾长怀。 顾长怀神色凝重,折扇一挥,凝成风盾去挡,但根本没挡住。 风盾被火刀劈散。 顾长怀后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他咬牙道:“你这个孽畜……连人都不做了……” 火佛陀冷笑,“你说的‘人’,是指那一身‘人’的皮囊么?” “这世间,披着这身皮囊,行妖魔之事的人还少么?” “披着人皮的‘人’,有时候可比畜生还畜生……” 顾长怀面带怒意,重又激发风刃,向火佛陀杀去。 可这次火佛陀避都不避,任风刃加身,划开他的血肉,破开他的皮囊。 转瞬间,这些血肉,重又恢复如初。 “血肉再生?” 顾长怀面色微白,心中凛然。 若是如此,他根本就杀不了这“孽畜”化的火佛陀了。 便在这时,一旁的墨画喊道: “顾叔叔,强攻它的心脉!” 顾长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火佛陀的心脉,蕴养的是本命邪道法宝的胚胎。 它既是火佛陀一身邪力法术的源泉,也是火佛陀的命门。 火佛陀神色也是一变,“小畜生!” 可它神识一扫,还是发现不了墨画。 舍去人形后,邪力更强,血肉亦可再生,但没了“人性”,神识也会退化…… 火佛陀根本看不到墨画。 而这片刻功夫,顾长怀也开始按照墨画的说法,操控风刃,强行绞杀火佛陀的心脉。 火佛陀目露怒意,但也只能想办法,以左臂遮住胸口,挡住风刃。 右臂施展法术,与顾长怀厮杀。 而连续经历数次鏖战,顾长怀的灵力,忽然滞涩起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 顾长怀心中苦涩。 他毕竟只是个人。 即便灵力浑厚,也不像火佛陀,可以杀人炼煞,以邪丹进补,还能舍弃人身,堕入邪魔,换取再生的血肉。 “人”力有时尽。 顾长怀忽而经脉一阵刺痛。 他知道,这是灵力使用过度的迹象,他的经脉,不停凝聚法术,已经有了损伤。 再耗下去,自己怕是真要山穷水尽了…… 而墨画…… 顾长怀咬破嘴皮,留下鲜血,心中愤然: “去他妈的!” “无论如何,也要先将火佛陀杀了!” “直接动用金丹之力……” “赌一把……” “看是我先杀了火佛陀,还是天道,先杀了我……” 顾长怀的眼中,燃起一往无前的杀意。他的丹田,燃起丹火,身上笼罩一层细细的光辉,右手上也显化出了一把,流光溢彩且灵力惊人的,七彩孔雀翎羽宝扇。 火佛陀也愣住了。 它看向顾长怀,既是畏惧,又是震惊。 它没想到,顾长怀还真敢…… 真敢在这二品地界,使用金丹之力…… 他还真不怕死…… 火佛陀的目光,露出一丝玩味的讥讽。 顾长怀面沉如水,杀意彻骨,本命法宝已然显现,金丹之力正在运转。 便在这时,他忽而一怔,随后瞳孔猛然一震。 火佛陀就站在他面前。 而此时此刻,顾长怀看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趁着火佛陀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兀自冷笑之际,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火佛陀的身后。 而后…… 虚无之处,凭空出现两只小手。 两手张开,每只手掌,都凝结了一枚火球。 只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火球。 但转瞬之间,火光骤变。 似乎是被一种极强的力道压迫着,两枚火球,猛然撞击,而后各自畸变。 火球内部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崩溃,又强行聚合在了一起…… 法术的气息,瞬间扭曲异变。 内在的灵力结构变化,甚至有莫测的纹理彼此显现,重构,与此同时,伴随着强大的灵能。 两枚火球,挣扎着,变形着,聚变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小的,但是更恐怖的,泛着淡淡紫黑色的,如同岩浆缠绕的火球。 火佛陀感觉不对。 他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什么极可怕的东西在凝聚。 他想回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耳边一道熟悉且清脆,但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要教我法术?” 那一瞬间,后背无比灼热的剧痛传来。 那是恐怖的火系灵力,在焚烧血肉的感觉。 随后一记暴虐但稳重的爆炸声响起。 火佛陀只觉眼前,有畸变的灵力,以及暴虐的火焰肆虐而过。 他再低头看去,就见自己胸口,已经被法术轰穿,露出了一个黑魆魆的洞口。 第657章 第一年 第657章第一年 火佛陀面无血色。 他的胸口,被开了个洞。 但它的修为毕竟是筑基巅峰,而且舍弃了人形,肉身如妖魔,血肉可再生。 它黑黢黢的胸口,血肉蠕动,竟又开始缓缓愈合。 只是下一刻,火佛陀瞳孔微缩。 它的血肉,蠕动到一半,便彻底死寂,根本无法愈合。 似乎是被聚变的火灵力,彻底焚毁的生命力,它身上的邪力,也从“灵力”的层面,被焚烧而亡。 火佛陀瞳孔剧震。 “这到底是……什么法术?” 邪力失控,在血肉经脉中逆行。 即便颤动,也有气无力。 这两枚心脏,是无比珍贵的魔道邪器。 便在此时,从适才那匪夷所思的法术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顾长怀,眼疾手快,运尽剩下的灵力,立马补了两记风刃。 墨画就觉得,自己被一个“大肉盾”护住。 火佛陀的胸口中,露出两枚邪器“心脏”。 火佛陀惊恐无比。 火佛陀手掌颤颤巍巍,还想再掏丹药…… 邪力失控,血肉自爆?! 可是如今,这两枚心脏,却被那不知名的可怕法术,轰得漆黑一片,暗淡无光。 不知过了多久,爆炸平息。 不好! 火佛陀整个身子,被邪火充斥,自焚,血肉在膨胀,变形…… 与此同时,聚变的小火球,产生的微弱火焰彻底消散。 甚至包含一丝茫然和解脱。 原本就承受着术式崩溃,灵力聚变产生的巨大灵能,而濒临破碎的邪器心脏,终于不堪重负,“咯吱”一声,生出了几道裂痕。 他发现山谷已经被炸得满目疮痍,光秃秃一片。 电光火石间,顾长怀看了眼火佛陀身后的墨画,嫌弃地“啧”了一声,身形一闪,来到了墨画身前,将墨画扑倒在地。 失去平衡的邪器心脏,不可逆地崩溃。 树木成为飞灰,山石化为齑粉。 面容重又变得慈悲。 地面焦黑一片。 直至完全破碎…… 而后他的眼睛缓缓闭上。 火佛陀的丹药还握在手上,神情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没事。 墨画这才睁开眼。 这两记风刃,沿着墨画破开的洞口,直取火佛陀的心脉,命中了其中一枚暗淡的邪器心脏。 而后耳边就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原来……真的会……死在这个小鬼手里……” 声波剧烈,灵力波动暴虐。 片刻后,他脸上的惊恐消散。 他尽力回头,最后看了眼墨画。 自爆的邪火,挟着强大的破坏力,如同汹涌的火潮,瞬间扩散开去。 而后裂痕越来越多。 墨画勉强爬起身,就见顾长怀的后背,伤痕遍布,鲜血直流,吓了一跳。 顾长怀瞳孔一震,心中一沉。 这便是火佛陀陨火禁术的核心,也是他滋养的,本命法宝胚胎,更是他晋升金丹的基础。 若不补全血肉,再滋养着两枚法宝胚胎,不仅今生突破金丹无妄,甚至有可能,就此丧命在这清城山中。 墨画摇了摇顾长怀,发现顾长怀已经昏了过去,怎么摇他也没反应。 但是所有的伤害,都被顾叔叔承担下来了…… “顾叔叔!” 墨画焦急道。 “顾叔叔,你不会死了吧?” “顾叔叔,你好歹是個金丹……” “顾叔叔,你不会这么没用吧!” “顾叔叔,你争点气啊……” 顾长怀终于有了点动静,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声音低沉,但还是咬牙对墨画道: “闭嘴!” 再说下去,自己没死也要被这小子给气死! 墨画松了口气。 没死! 有口气就还行。 他立马开始翻自己的储物袋,可翻着翻着,才想起来,自己的手里没好货。 墨画又开始翻顾长怀的储物袋。 顾长怀是顾家公子,是道廷司典司,是金丹修士,储物袋里应该有上品丹药。 墨画翻了一会,就从顾长怀的储物里,取出了一堆瓶瓶罐罐。 墨画一一甄别。 有些应该是止血的,有些应是补气的,还有些是祛除火毒的,也有护经脉,护气海和吊命的…… 这些东西,丹药课上,墨画都学过。 他把一些能分清的,效果明确的丹药; 还有一些分不大清,但对伤势有用的; 以及一些虽然分不清,但也吃不死人的丹药,囫囵全塞在了顾长怀的嘴里。 这些丹药虽然成分复杂,但或许误打误撞,能对顾叔叔的伤势有用。 反正最坏的情况,跟不吃丹药的情况是一样的。 过了一会,墨画又小声问道: “顾叔叔,你没死吧……” 顾长怀吐出了一口鲜血,但不知是气的,还是丹药生效,逼出的淤血。 他的气息,也平顺了一些。 “托你的福,还没死……”顾长怀漠然道。 墨画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又捡起顾长怀的储物袋,从中找出一枚传书令,翻了翻记录,应该是顾家内部执司的,便发消息道: “火佛陀已死!” “清城山,断头眼,右侧山谷,速来!” 发完之后,墨画回头看了眼火佛陀。 火佛陀邪器失衡,邪力失控而自爆,威力极大,真的连“渣”都不剩了。 可惜了…… 墨画皱了皱眉,他还有很多东西,想问火佛陀。 为什么灭谢家满门? 只是为了修煞练功? 灭谢家满门之后,他又到底做了什么? 魔殿是为谁建的? 供奉的尊主又是谁? …… 现在火佛陀死了,这些疑惑,暂时都无从得知了。 不过他死了也好,死得清净,免得再遗祸世间。 其他的事,自己以后慢慢查就好…… 墨画又看了“尸骨无存”的火佛陀一眼,叹了口气。 杀这个火佛陀,真是太费劲了。 好在还是杀了。 之后墨画就在原地布了些阵法,一边留意着顾叔叔的生机,免得他“猝死”,一边安安静静等人过来。 过了一会,果然有人过来了。 是顾安和顾全。 他们见顾长怀一副凄惨血腥,奄奄一息的样子,魂都要吓飞了。 “还活着!”墨画道。 顾安和顾全这才如释重负。 墨画便道:“喊几个丹师过来,先急救一下,确认没事的话,再把顾叔叔送回顾家静养。” 顾安和顾全拱手道:“是,小公子!” 经过捣毁魔窟一役,墨画这个小阵师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极速攀升,现在也就比他们的公子差了那么一点。 顾安立马通过传书令喊人。 “小公子……” 顾全迟疑一会,环顾四周,又看向墨画,皱眉道: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整个山谷全都变样了?公子会受这么重的伤?火佛陀真的死了么? 顾安和顾全两人,一脸疑惑。 墨画沉思片刻,便道: “火佛陀要杀我,我逃进了山里,顾叔叔来救我,然后拼尽全力,将火佛陀杀了,自己也身负重伤!” <divclass="contentadv">顾安和顾全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 墨画小脸严肃叮嘱道:“是顾叔叔一个人,拼尽全力,将恶贯满盈的火佛陀杀掉的!” “待会来人,你们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顾安和顾全面面相觑,有一丝不解。 墨画伸出两只小手,想拍两人的肩膀。 但顾安顾全两人身材高大,墨画胳膊有些短,没够到。 顾安和顾全两人,默默蹲低了身子,把肩膀凑过来给墨画怕。 墨画如愿以偿地拍到了两人的肩膀,点了点头,然后压低声音道: “你们也不想,顾叔叔的功劳,被别人抢去吧……” 两人神色一凛,顿时心领神会。 火佛陀死了,长怀公子重伤,除了小墨公子,没有其他人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是知道小墨公子的厉害的。 但在其他人眼里,小墨公子年纪又小,人微言轻,无论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的。 这样一来,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很容易虚张声势,冒领功劳。 顾安和顾全神色一肃。 这怎么能行? 火佛陀是公子,付出这么如此大的代价才杀掉的。 这份功劳,决不能让别人鸠占鹊巢! 所以,一开始就要咬定,是长怀公子“一个人”,杀掉火佛陀的! 顾安和顾全两人明白了,看向墨画的眼神,满是感激。 小墨公子是大好人! 对自己家的公子,也是真的好! 顾全点头道:“小墨公子,伱放心,我这就将消息传出去……” 墨画满意地点了点头。 之后顾家的丹师来了,替顾长怀查看了伤势,说丹药喂得很及时,气血在缓缓恢复了,经脉也调理过来了,没什么大碍。 顾长怀本身又是金丹修士,根基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行。 而后便有人将顾长怀送回族中。 而顾长怀一人,“独自”斩杀火佛陀的消息,也传回了道廷司,引得不小的震动。 金丹杀筑基魔修,不是大事。 但这个魔修,是筑基巅峰,恶贯满盈,在二品州界横行无忌的火佛陀…… 那事情又完全不一样了。 明里暗里,便有不少修士,将目光放在了顾长怀身上。 有的欣赏,有的审慎,也有的心怀鬼胎…… …… 顾长怀回到族中,服了一些丹药,早早便醒来了。 闻人琬听说他受伤了,对他关怀备至,亲自炼了些丹药,给他疗伤。 尤其是听说,他是为了保护墨画而受的伤,目光更是赞赏。 有一种,自己养的弟弟,终于长大了的感觉。 一百多岁的顾长怀心情很复杂。 顾家也是一阵骚动。 但得知顾长怀并无大碍,而魔修火佛陀被他手刃之时,顾家的一群长老,对顾长怀也欣赏有加。 虽然脾气差了些,但顾家同辈弟子中,的确就顾长怀的天赋和行事手段,高人一筹。 顾长怀心情更复杂了。 到了傍晚,墨画也来道别了。 他要回太虚门了。 七天假期完了,火佛陀死了,陨火术到手了,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 只是临行前,他还要跟顾叔叔对下“口供”。 墨画一边啃着水果,一边低声道: “顾叔叔,火佛陀是你一个人杀死的,你千万别提我……” 顾长怀皱眉,“你不想出这个风头?” “嗯。”墨画点头,“火佛陀是魔修,暗地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小弟,或是同伙……” “我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万一被他们盯上,可是很危险的!” 顾长怀沉默,心中有些无语。 到底是魔修危险,还是你危险…… 不过墨画修为低是真的,筑基前期修士,风险的确太大了…… 顾长怀点头,“我知道了。” 墨画眯着眼笑了起来。 这下“口供”对完,就完美无缺了。 外人也不知道,火佛陀的死跟自己有关系。 自己只是被火佛陀追杀的,一个无辜的,不起眼的宗门小修士。 顾长怀寻思片刻,又默默看了墨画一眼。 山谷之中,两枚火球碰撞,术式崩溃,合而为一,灵力聚变,形成一个恐怖小火球,轰穿了火佛陀胸膛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 顾长怀忍不住眼皮一颤,沉声道: “你的……法术……” 墨画一愣,“什么法术?” 顾长怀面无表情,“这里没其他人。” 墨画讪讪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一记,‘平平无奇’的火球术……” 顾长怀声音冷漠: “筑基前期,一记火球术,把筑基巅峰魔修的胸口打穿了,的确是‘平平无奇’……” 顾长怀把“平平无奇”四个字,咬得很重。 墨画眨了眨眼,“都是巧合……火佛陀胸口有命门,破绽太大了,可能刚好被我的火球术打穿了……” “是他运气太背了……” 顾长怀见墨画的脸皮,跟白纸一样单纯,又跟城墙一样敦厚,心中无奈。 顾长怀叹了口气,“你回去仔细想想,找个靠谱点的借口。”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借口不用跟我说……” 意思是你将来万一被人发现,能糊弄过别人就行。 墨画眼睛一亮,笑道: “谢谢顾叔叔!” 顾长怀无奈摇了摇头。 原本他只以为,墨画在阵法上的天赋匪夷所思,但万万没想到,他还藏了手恐怖至极的法术。 同境界的修士,还怎么跟他玩? 太虚门这次,真的是捡到了个“小怪物”…… 关键是从外表上,还一点看不出来,一脸清纯,看着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弟子。 顾长怀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墨画见顾长怀神色有些疲惫,便道:“顾叔叔,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养伤,我回宗门了。” “嗯。”顾长怀点头。 墨画又顺手拿了个灵果,转身便走,走了一会,又被顾长怀喊住。 “墨画。” 墨画疑惑地回头。 心想顾叔叔堂堂金丹境的典司,不会这么抠门,一个灵果都不让自己拿去吃吧…… 顾长怀神色纠结,眉眼上还带着孤傲,犹豫许久,这才不情愿地低声道: “谢谢……” 毕竟没有墨画,他可能真的杀不掉火佛陀。 而无法将火佛陀绳之以法,将来必然遗祸无穷。 只是这声“谢谢”十分勉强,几乎低不可闻。 墨画一怔,随后脸上绽放出朝阳般明媚的笑容。 “嗯!” …… 之后墨画又回到了宗门。 他先是拜访了荀老先生,说自己阵法画完了,道廷司那边,主要是顾家,对自己很是感激。 荀老先生不疑有他,捋着胡须,很是满意。 能跟道廷司顾家搞好关系,将来行事,也就多了一份人脉。 而后墨画就正常上课了。 一些同门,像是程默,司徒剑,还有郑方他们,课后就好奇地问东问西。 问墨画怎么请了七天假?怎么请下来的?谁给批的?这七天做了什么? 墨画就说自己画了七天阵法。 他们瞬间就有些兴味索然。 唯有郑方一脸好奇,问了些阵法上的问题。 墨画也都挑挑拣拣,说了些稀奇的阵法知识,把郑方糊弄过去了。 之后一切就风平浪静了。 墨画和往常一般,过上了安稳的宗门生活。 璧山魔窟,阴森魔殿,青铜迷宫,神秘祭坛,还有一众魔修,以及尸骨无存的魔头——火佛陀,就渐渐淡去了。 而很快,墨画在宗门的第一年,就结束了。 第658章 年末考核(谢谢风之巧克力的盟主) 第658章年末考核(谢谢风之巧克力的盟主~) 每年宗门修行结束前,都有一次年末考核。 考核弟子的各门成绩。 算是对弟子的考校,也是一种摸底,同时也影响着弟子在门内的风评,以及受宗门重视的程度。 弟子年假回家,对家族中的长辈,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这个年是笑着过,还是哭着过,就看年末的考核了。 年末考核的流程,和平时的考核相似,只不过更正式些,流程更繁琐些,意义也更重大些。 同时,作弊的惩罚,也会更严重。 考核完,三日后,墨画就拿到了自己的“成绩单”。 平平常常,一甲六丙。 传授修行的长老,羽化真人,内门长老,不知是不是看在荀老先生的面子上,私下跟墨画道: “筑基的难,在于如何巩固道基,奠定自己的路,在此之上,更进一步……” 自己若是升不上去,不会也被劝退吧…… 墨画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是失落还是感动…… 不能太张扬了。 再三年,从筑基中期到筑基后期? 当然,这种话不能明说。 该低调还是低调些。 因为最高只能是甲。 三年内,从筑基前期到筑基中期。 荀老先生心中感叹。 就是刚好合格的意思。 “嗯。”长老道,“留一届,跟你下届的小师弟小师妹们一届,再修个三年。” 伱就是留个五十年,上百年的,太虚门也不是养不起你…… “长老,修行不是很难的么?筑基一个中境界,三年就够了么?”墨画问道。 六“丙”之中,包含修为、炼器、炼丹、炼符、道法以及修道百艺。 修行长老想了下,便安慰墨画道: “筑基修行,其实没那么难的,只要你按照长老教习的教诲,一丝不苟,认真修行,境界会突破的,也不会被劝退的……” 除了阵法这个“甲”外,其他各科就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丙”了。 笔下的阵法,一笔一画,更是堪称完美无暇。 他甚至想在“甲”等上,再创个评级给墨画,但想了想,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墨画有些疑惑。 只是灵根差,也不曾筑炼体或灵力的“道基”,根基差了,所以表现出来的修为就有些差劲了。 “不然的话,三年之后,你还是筑基前期境界,就要‘留级’了……” “你这没办法啊……” “只能给你個‘丙’了……” 墨画修为十分勤勉,修行速度中下。 “修行根基,修行速度,血气灵力,修行潜能……” “炼气的难,难在于如何固本培元,打磨境界,奠定道基……” 劝谁也不敢劝你…… “三年之内,若是能晋升筑基中期,那就升上去,不行再留下来……” 荀老先生站你身后面,整个太虚门谁有胆子,敢触荀老先生的眉头,把你给劝退了…… “放心吧……” 修行长老道:“炼气筑基,本就不难,灵石灵物足够,就是一头猪,硬灌也能灌到筑基……” 阵法毋庸置疑,肯定是“甲”。 修行长老似是看明白了墨画的想法,温和道: “若是多留几届,宗门无奈,就只能劝退了……” 墨画十六纹神识,阵法根基极其深厚,答一些二品,甚至还有二品不到的阵法答卷,不费吹灰之力。 墨画吓了一跳,“还会劝退?” 墨画一怔,“留级?” 修行长老顿了一下,委婉道:“……都有非常巨大的进步空间……” 修行长老又道: “我对你要求也就不那么高了,量力而行吧,根基差点就算了,但是修行的话,还是要再努力些,至少境界要跟上……” “单纯境界的修炼,这两者其实都不难……” “难的是金丹之后……” 修行长老叹气。 “金丹是道大槛,对灵根,血气根底,灵力道基,修道悟性,修道机缘,都有很大要求……” “金丹就不是你闷头修炼,堆些灵石,能堆出来的了……” “结丹的修士,快的数年,慢些的数十年,卡上上百年的也比比皆是……” “即便是世家子弟,天赋卓绝,终身止步于金丹门槛之前的,也大有人在……” 墨画心中凛然。 结丹竟这么难…… “所以,即便是在五品世家,金丹修士,也算是绝对中坚的力量了……” 修行长老见墨画一脸忧心忡忡,便宽慰道: “不过,你也别想那么多……” “难也好,简单也罢,都要一步步去修炼,急不得的……” “你若一心向道,心无旁骛,那明里暗里的阻碍,你凭着一股冲劲,说不定一下子就迈过去了……” “若是顾虑重重,患得患失,反而会处处磕绊,失了锐意进取的道心,在金丹的门槛前,困顿许久……” “于事无补的困难,不必郁结于心……” 墨画目光一亮,拱手道: “多谢长老教诲,弟子谨记!” 修行长老满意地颔首。 墨画想了想,还是低声道: “长老,这世间绝大多数修士,应该都只是炼气吧……” 修行长老一怔,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不错。” “那他们……” “若是终身都卡在炼气,那他们的问题,大多不是在资质,他们的修行的瓶颈,只有一个字……” 修行长老淡淡道:“穷。” 墨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修行长老目光深邃的看着墨画,神情中流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诧异。 末了他才收敛起情绪,微微颔首道: “别想那么多,你不过筑基,好好修行便是……” “若是修行慢了,留了级,虽不至于被劝退,但面子上总归有点过不去……” 墨画点了点头,随后一怔,心里一凉。 对了,长老提醒了自己…… 自己现在,在同门中是“小师兄”。 若是留了级,自己就得管现在的这些同门弟子,喊“师兄”和“师姐”了! 一来一回,差了两个小辈分! 不行! 绝对不行! 墨画小脸严肃。 一定要加快修行,别的不说,绝对不能留级! 不然自己就没有“小师兄”的威严了! 修行长老一怔,不知为何,墨画这孩子,突然就斗志昂扬了起来…… 不过这也是好事。 他也便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 修行长老又默默看了眼墨画,心中叹气。 结丹难啊…… 灵根的确差得太多了,也不知到时候,能不能迈过那道门槛…… …… 这些墨画还不清楚。 而除了修行以外,炼丹炼器炼符,他都只是“丙”等。 这些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属于稳定发挥。 从长老教习,到同门弟子,甚至墨画本人,都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 倒是传授道法的易长老,跟墨画比较熟,闲聊的时候就道: “我也只能给你‘丙’啊……” “想给你高点,也给不了……” “没事没事。” 墨画反倒安慰起易长老来。 道法的评级,共分三类,法术、武学还有剑法。 门内弟子,只要能擅长一门就行。 毕竟真正灵体双修,还能兼修剑法的,即便在天骄云集的乾学州界,也是凤毛麟角,不能以此来作为一般修士的标准。 尤其是墨画这种,“标准”之下的修士。 易长老还是有些可惜,叹道: “你法术修得很全,用得很好,斗法的思维,也远胜寻常修士……” “但这些东西,不是硬性考核的东西……” “法术考核,最简单直观,也最主要的是你法术的品阶,以及施法的灵力周天数……” “所以你这种,就很吃亏……” “你又不会什么威力太大的法术……” 一说到这,易长老忽然愣了下。 他又想起那日,墨画把道法室的法术傀儡炸成飞灰,把他自己也炸成重伤的,那个不知名的,威力可怕的火焰法术…… 易长老皱眉,想了片刻,又摇了摇头。 这种也不算…… 本身就不是稳定的法术,只是碰巧鼓捣出来的…… 也不能拿来考核。 失控风险这么高,也不能随便用。 墨画这孩子,应该也不敢继续用了……吧? 易长老看着目光灵动,一脸机敏的墨画,忽而又有些不确定。 “墨画……” 易长老犹豫许久,还是偷偷道: “上次那个法术,千万别再用了啊……” “嗯嗯!” 墨画点头道。 上次那个法术,自己不会再用了。 但自己已经改良出了一版新的,以后用新的就好了。 <divclass="contentadv">…… 此外,还有一门得“丙”的课程,是修道百艺。 阵丹符器,也算作“修道百艺”中的一种。 但因为规模大,传承久,底蕴深,修的人多,所以算是修道“显学”,地位特殊,要分门别类,另设课程。 除了阵丹符器之外,还有很多修道技艺。 这些技艺,要么是根据阵丹符器衍生的旁支门类,要么就是与修士生活、生产、斗法相关,但地位不显的修道技艺。 譬如灵植、膳食、汲血、开矿、琴艺、灵舞、棋艺、建筑等等…… 虽明面上大家都说,修道百艺,一视同仁,门类平等。 但实际上,一旦与人相关的东西,自然而然就分出了三六九等。 像是琴艺、棋艺、灵舞这类看着风雅的,就容易被人高看一筹。 而一些出卖苦力的,像是灵植、开矿、建筑等,就不太受人待见。 宗门倒也不强求。 各个门类,弟子只要感兴趣,都能学一学,至少了解些理论的东西。 但考核的话,着重还是琴艺、灵舞、棋艺这类,世家弟子将来会用到的修道技艺。 墨画熟悉点的,像是灵植、开矿、建筑等等,宗门并不算作考核成绩。 尤其是膳食。 墨画的娘亲柳如画,膳食手艺便极好。 墨画是有血脉“遗传”的。 云游的时候,师父、傀老、小师兄小师姐的一日三餐,都是他负责的。 若真考起膳食来,凭他的手艺,能把整届弟子,全部吊起来打! 只可惜,膳食也不考…… 墨画擅长的,一个不考。 考的全是他不擅长的。 倒是有一个例外,就是“棋艺”。 这个东西,墨画曾经以为,自己是擅长的…… 因为无论是在通仙城,还是在云游的路上,墨画有事没事,就经常和傀爷爷下棋。 墨画觉得傀爷爷是高人,他的棋艺,肯定是很高超的。 而自己能跟傀爷爷,在棋艺上平分秋色,下个五五开。 那就说明,自己的棋艺,一定不差! 但是真到考核的时候,他却傻眼了…… 宗门考核的棋艺,太功利了,太刻意了,步步为营,攻于算计,一点也没有乐趣…… 他下了十八局,就赢了两局…… 墨画这才意识到,有一种可能…… 要么是宗门的棋艺教歪了。 要么就是…… 他跟傀爷爷两个人,都是臭棋篓子…… 墨画有点受到了打击。 自己菜就菜了,没想到傀爷爷的棋艺,也因为自己而风评下降了…… 墨画深深叹息。 宗门务虚而不务实。 或者说,也不是太虚门,整个乾学州界,可能大抵都如此。 因此修道百艺这一门课,墨画凑合凑合,也就得了个“丙”等…… …… 这个一甲六丙的“成绩单”,是要拿回去给爹娘看的。 其他也有弟子得了一甲六丙的,纷纷愁眉苦脸,不敢拿回家。 墨画倒还好。 他把成绩单寄回离州了,又附带了一份家书,大致如下: 爹娘: 我尽力学了,但宗门里天才太多了,实在比不过,惜败一筹,得了六个“丙”…… 可惜了…… 好在我的阵法还是很厉害! 即便是在乾学州界八大门之一的太虚门,我的阵法也不比其他天骄差多少…… 荀老先生也对我赞赏有加。 …… 另外,太虚门我已经混得挺熟了…… 道廷司的关系也打通了! 你们不用担心。 快过年了,爹娘你们吃点好的! 等我金丹,我就回家! 墨画。 墨画就把成绩单连通书信一起寄回去了。 离州路途遥远。 进了离州,通仙城同样很偏僻。 就是不知这封家书何时能寄到,又何时能收到回信…… …… 年末考核之后,就是一个月的年假。 门内弟子可以回家,也可以留在宗门。 墨画留在了宗门。 离州太远,他回不了家,只能在心里想想爹娘,俞长老还有其他通仙城的街坊、朋友、小伙伴…… 猜猜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正在热热闹闹,到处逛街,看斗兽戏,吃好吃的。 通仙城里是不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晚上是不是还有璀璨的烟火看…… “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想我……” 墨画叹了口气。 …… 次日,瑜儿也要回家了,临行前他的小手紧紧攥着墨画的衣袖,眼泪汪汪地看着墨画。 闻人卫见了,便道: “墨公子,不如一起去上官家,过个年节?” 墨画想了想,摇了摇头,“上官家我就不去了……” 上官家势力极大,肯定规矩多,管得也严。 他又不熟,去那里也不自在。 而且上官家,肯定有些人老成精的老祖宗。 墨画下意识,不想跟这类“老祖宗”打交道,免得被人盯上。 “要不,去顾家?”闻人卫又道。 墨画一怔。 顾家…… 好像还行。 有顾叔叔在,自己去过几次,而且荀老先生也说,顾家算是道廷司的“清流”,家风还算严正。 只是墨画还是有些犹豫。 他想年节的时候,一个人再研究研究火球禁术。 瑜儿又拉了拉墨画的衣角,眼睛里满是不舍。 墨画心一软,叹道:“行吧。” 瑜儿立马笑逐颜开。 于是小瑜儿牵着墨画的手,一路欢欣雀跃,蹦蹦跳跳,到了顾家。 闻人琬见到墨画,也很欣喜。 顺便也问了墨画宗门考核的事。 在得知墨画“一甲六丙”之后,闻人琬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墨画那句“擅长阵法”,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他竟真的擅长阵法…… 在位列八大门的太虚门,阵法都能得个“甲”等,的确不得了。 闻人琬为墨画感到高兴。 至于“一甲”后面那六个“丙”,闻人琬下意识就忽略掉了。 人无完人嘛。 墨画条件不一样,不能要求那么苛刻。 “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拘谨。”闻人琬对墨画温和道。 “谢谢琬姨。”墨画笑道。 一旁的顾长怀有些无奈。 这里是顾家…… 可惜在闻人琬面前,他根本没话语权。 之后墨画就暂时在顾家,和瑜儿玩了几天。 瑜儿也不会一直留在顾家,他是上官家嫡子,身份特殊,有些行程也早就被安排好了,不管他愿不愿意。 按照安排,瑜儿会先在顾家玩几天,然后年前回上官家过年,年后再到闻人家拜年。 年假结束前再回顾家,稍稍休息两日,就要回太虚门了。 墨画不可能跟着瑜儿到处跑,也就只有年前的时候,能在顾家陪着瑜儿玩这几天。 玩了几天后,瑜儿就和墨画道别,一脸“生无可恋”地回到规矩严苛的上官家了。 之后墨画又在清州城逛了会,看了看城内的风俗人情,然后就准备告辞,返回宗门了。 回宗的事,总要跟顾家说一声。 墨画就去找了顾长怀。 顾长怀既不意外,也不挽留。 墨画这孩子鬼主意太多,他管不了,也懒得管。 “有件事……”顾长怀道,“魔窟被捣毁,火佛陀也死了,道廷司会派发功勋,我会折算一些给你……” “不过这种事,手续多,流程走得慢,你要多等会……” 墨画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嗯嗯!” 功勋可是好东西! 慢点就慢点吧,能到手就行。 顾叔叔还挺言而有信的…… 之后就没什么话聊了,顾长怀性情也冷冷的,墨画就准备离开了。 只是还没起身,门外便来了个人。 是个年纪颇大,面色红润,一脸喜庆的女子,看样子是顾家的亲眷长老。 顾家长老一进门,便笑着对顾长怀道: “长怀啊,难得你回来,我给你说门亲事……” 顾长怀脸一黑。 刚起身的墨画,眨了眨眼,又默默坐了下来,还悄悄伸出小手,从旁边桌上的果盘里拿了块瓜,放在嘴里啃了一口。 第659章 陨石(谢谢大佬太上大罗天仙万寿帝 第659章陨石(谢谢大佬太上大罗天仙万寿帝君的盟主~) 顾长怀脸色十分难看。 他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转头见到墨画正吃着瓜,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偷偷看着他,便皱眉道: “你怎么还不走?” 墨画不太想走。 今天嘴里的瓜,格外香甜。 但见顾叔叔脸色跟锅底一个颜色,墨画无奈,叹了口气,便想起身离开。 一旁一脸喜庆的顾家女长老,见墨画一脸“委屈”的样子,当即便训斥顾长怀: “你也真是的,为难一个孩子做什么?” “他就坐在这里吃瓜,能碍着你什么?” “也的确是门当户对……” 女长老越看越觉得喜欢。 “如今在百花谷,做内门教习……” 顾长怀被这长老一顿数落,神情僵硬。 她第一次见墨画,不知墨画的身份。 “你们年龄相仿,修为上,她比你差上一点,你底气也足一些,不必事事看她脸色……” “姑母,你……” 不像别的世家子弟,有的明明长着好看的容貌,但眉眼里,全是恃宠而骄,自私跋扈的模样。 这孩子长得可真好。 女长老不乐意了,“姑母跟你说话,你也认真点……” 见顾长怀无动于衷,女长老叹了口气,低声道: “你是世家子弟,在家族里,即便修为再高,若无子嗣,血脉不继,迟早也会被边缘化……” “她这個年纪,在筑基后期里,的确是大了一点,但只要突破境界,晋入金丹,这个年纪反倒刚好……” 而后他又理直气壮地坐了回去。 “琬儿她成家了,有了丈夫孩子,有些事不方便出面,我这姑母再不管,你这辈子岂不都耽误了……” 墨画在旁边听着,频频点头。 更何况还是大过年,故交亲朋来来往往,有几个不认识的孩子,也是常事。 “嗯嗯!” “你顾叔叔就是面冷心热,说话难听些,伱不用怕他,好好吃你的瓜……” 但想着他能在顾家出现,当着顾长怀的面吃瓜,无非也就是是顾家的哪一辈子侄,或是亲戚。 “不是姑母说你,你平日的臭脾气,也该收敛一点,在道廷司,对那些罪修邪修凶一些也便罢了,回了顾家,都是亲戚长辈的,你这脸色摆给谁看?” 女长老笑着对墨画道: “这族里没人管你,你也不管你自己……” 女长老叹了口气,语气和缓了些,“这个姑娘,是十二流宗门百花谷花家的嫡系,年纪跟你差不多大,但比你小一些……” 家族大了,他们这些做长老的,也不是所有晚辈,都能认识。 女长老瞬时坐在顾长怀身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顾长怀给了墨画一个白眼。 “你是顾家嫡系,她是花家嫡系……” “眼看着,离金丹也不远了……” “你是道廷司典司,她是百花谷教习,金丹之后就是长老……” “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孩子别怕,你慢慢吃……” 墨画闪着一双天真澄澈的大眼睛,乖巧道: “谢谢长老。” “我怎么了?” 气质也好。 顾长怀板着脸,一脸倔强。 女长老说完,又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看着乖巧可爱的墨画,忍不住心生赞叹。 这孩子就不一样,目光干净,灵动活泼,看着又真诚有礼貌。 顾长怀只觉头皮发麻。 “修为么,只有筑基后期,嗯……筑基巅峰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想着去跟那些罪修拼命。” “你三叔祖不就是么?” “一生无子无女,活着的时候,修为高,在族内一言九鼎,后来大限将至,一身传承家底,只能到处送人……” “如今身死道消,连个给他供香火的都没有。” “还是我逢年过节,给他张罗着摆个坛,上个供,点几支香……” “他是洞虚,尚且如此,更何况你这个金丹?” “别的不说,就说族里的灵石、丹药、灵器……” 顾长怀咳嗽了一声,看了看旁边捧着瓜,默默放在嘴里啃的墨画。 女长老不耐烦,“你别打岔,他一个孩子,说了他也不懂……” 顾长怀无语了。 这孩子肚子里的坏水,比很多老奸巨猾的魔修都多…… 你们根本看不清这小子的真面目! 顾长怀心中无力,但也懒得说了,不然还会被姑母数落一顿。 女长老一愣,“我刚刚说到哪了?” 顾长怀不想答话。 墨画便在一旁补充道:“您说到‘族里的灵石、丹药、灵器’了。” “哦对,”女长老对墨画笑了笑,而后瞪了顾长怀一眼,接着道: “族里的灵石、丹药、灵器……肯定是先紧着已经成家立业,子嗣众多的那几支给……” “结了道侣,两家联姻,互相扶持,人多了怎么都不会被欺负,真有好处,互相搭一把,肥水也不会流到外人田里……” “你这孤家寡人一个,族里有什么好处,你捞不到,被人暗中欺负了,算计了,也没人替你说好话……” “你脾气还硬……” “说话也不听……” 女长老越说越有些生气。 顾长怀脸色也不好看。 墨画就在一旁提醒道:“长老,您跑题了……” 女长老一愣。 墨画就低声道:“亲事!” “哦,对……”女长老感激地看了墨画一眼,“差点忘了,亲事才最重要。” 女长老便对顾长怀道:“百花谷那个姑娘,你有空见一面,两人聊一聊,看能不能合得来……” “合得来,我就请人去百花谷下聘……” “不能再拖了……” 女长老想了想,又笑眯眯道,“我听人说了,那姑娘长得极美,如花似玉,天仙一般,跟你很般配……” …… 顾长怀的神情,已经有些麻木了。 就像是一个木头人。 墨画甚至怀疑,适才他姑母说的话,他左耳朵听,估计右耳朵就出去了。 最后,女长老总结了一句: “那就这样了,有空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说完她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墨画也终于把嘴里的瓜吃完了。 他想了想,觉得一个如花似玉,一个风流倜傥,听起来倒的确很般配。 就是不知,是真“如花似玉”,还是“如花”似玉了。 墨画觉得顾叔叔对自己不错,还送自己功勋,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便神秘兮兮道: “顾叔叔,我在百花谷有熟人,要不……我替你打听打……” 墨画还没说完,一个灵果便塞在了他嘴里。 灵果是顾长怀塞的。 墨画瞪了顾长怀一眼,接过灵果,咬了一口,发觉还挺甜,情不自禁多吃了几口。 吃着吃着,墨画才想起来正事。 他又叹了口气道:“顾叔叔,不是我说你,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见一面,就去见……” 墨画说到一半,眼见气氛不对。 他抬头一看,就见顾叔叔脸黑得跟锅底一样,眼看就要发怒。 墨画立马识趣道: “你不见就算了……我先走了!” 然后他就一溜烟跑了。 顾长怀见墨画瞬间跑得没影了,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觉头疼不已。 …… 墨画离开客厅,心中却在琢磨。 百花谷。 筑基后期,内门教习,如花似玉…… 他总觉得,这里面隐隐透着些奇怪。 墨画边走边想,忽然就见到,适才那女长老——也就是顾叔叔的姑母,还没走远。 墨画眼睛一亮,便跑上前去,喊道: “长老!” 那女长老一怔,见是墨画,有些意外,随后笑道: “我单名一个‘红’字,别人都喊我‘红长老’,你也这么叫吧……” “红长老!”墨画脆声道。 红长老颔首,含笑道:“对了,你是哪家的孩子?不是顾家吧……” “我姓墨。”墨画道。 “姓墨?”红长老皱眉。 这乾学州界附近,与顾家往来的世家中,并没有姓墨的…… “我认识琬姨。”墨画道。 红长老有些错愕,随即明白过来。 琬姨,闻人琬…… 那应该是上官家,或是闻人家那边的关系。 世家大族,人数众多,彼此联姻,关系错杂,不是亲近的,的确很难分清。 不过既然喊琬儿那丫头“琬姨”,想来也不是外人。 红长老的笑容,便更亲切了几分。 顾家的很多事,她不太过问。 她一时间,也没把小小年纪的墨画,跟瑜儿的事联系起来。 红长老笑道:“可曾入学?” 墨画点头,“我是太虚门弟子。” 红长老目露赞赏,“能入八大门,的确很不错。” 就是…… 红长老又有些诧异。 这孩子看着血气也弱,灵力也弱,灵根也不好…… 到底怎么进的太虚门? 这样的资质,太虚门也愿意收么? 不过她也没细问,第一次见面,不适合问这些让孩子“难堪”的问题。 “红长老,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红长老有些意外,点头道: “你问吧……” 墨画小声道:“我经常来顾家,找顾叔叔玩,但好像从来没见到过,顾叔叔的爹娘……” “找长怀玩?” 红长老张大了嘴。 她甚至想抬起头,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还有孩子,愿意找长怀玩的? 长怀那个臭脾气,不吓着人就不错了。 能玩什么? 扮演道廷司典司,玩办案,通缉,追拿邪修的游戏? 红长老摇了摇头,有些不解。 这孩子认识琬儿…… 估计长怀也是看在琬儿的面子上,这才带着这孩子的吧…… 红长老心中默默道。 至于长怀的爹娘…… 红长老犹豫了下,叹道:“他爹娘死了。” <divclass="contentadv">墨画一愣,“死了?” 红长老在附近找了个亭子坐下,轻声道: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没必要瞒你,但具体的事,就不方便跟你说了,而且,你也别当着你顾叔叔的面提起……” “嗯嗯!”墨画点头。 红长老的眸子,流露出一些怅惘和关切。 “长怀小时候父母双亡,性子孤僻……” “当然,这孩子父母还在的时候,性子也孤僻……” 红长老仔细想了想,断定道:“他性子孤僻,应该是天生的,跟其他事没什么关系……” “不过没父母依靠,受些欺负,总是难免的。” “那个时候,都是他表姐,也就是你琬姨,时常照顾他,长怀从小也就只听他表姐的话……” “如今长大了,一百多岁了,对其他人同样爱搭不理,但琬儿的事,他就十分上心……” 墨画微微点头。 怪不得…… 红长老又叹了口气,“我就是想让他有个道侣,能改一改他那孤僻清冷的性子,不然他早晚……” 红长老没有说下去,但目光却有一层阴翳。 墨画想了想,道: “红长老,您放心吧,我有空会劝顾叔叔的!” 红长老十分错愕,不由笑道: “好,你能能劝动,让他找个道侣,我……” 红长老沉思片刻,允诺道: “将来给你找个貌美如意的小娘子!” 墨画猝不及防,小脸一红,“我……还早……” 红长老见墨画这副羞赧的可爱模样,“咯咯”笑个不停,“那你想要什么,到时候跟我说,我若能办到,而且不是太离谱的,一定帮你……” “嗯!” 墨画笑着点头道。 之后两人又家长里短,聊了一会。 红长老是顾家长老,看着修为深厚,辈分也高,但十分健谈,而且喜好八卦,还特别喜欢做媒。 墨画不禁感叹,大千世界,真是什么样的长老都有…… 聊了一会,红长老有事,便离开了。 墨画却在心里琢磨。 火佛陀自爆的时候,顾叔叔救过自己。 爹娘都告诉过自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百花谷的那个女教习,有空找浅浅师姐问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消息。 顾叔叔的终身大事,自己要替他操点心! 墨画点了点头。 只是暂时应该没机会,要等宗门开学,有空和浅浅师姐做任务的时候再问。 之后墨画就回太虚门了。 这个年,他都会在宗门过了。 虽然有些冷清,但也清净。 若是无聊了,还能去附近的太虚城逛逛。 太虚城,是依附太虚门而建的仙城,里面也住着不少修士。 过年的时候,太虚城内也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还有一些,跟离州截然不同的风俗习惯。 除此之外,墨画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并完善自己的那门,从陨火术中,得到稳定术式结构,从而初步改良出的火球禁术。 《魔道炼煞真诀》这本秘籍,墨画也一直放在纳子戒中。 但他没敢在宗门里看。 宗门是不允许,任何弟子,携带魔修的功法、邪术或是异类术法进宗门的。 一旦发现,后果很严重。 墨画虽偷偷带进来了,但也不敢在宗门看。 他甚至怀疑,门内也会有一些其他手段,监测妖力、魔气之类的气息,以免弟子暗修邪功,走火入魔。 相较而言,禁术反倒会安全一些。 毕竟墨画研究的这种禁术,只是涉及法术原理,并不包含一些邪道的法门。 墨画一遍遍研究,优化,改良自己的禁术火球。 不求威力更大。 因为威力已经足够大了。 他现在要做的,还是更需要术式本身结构的稳定,聚变的可控,减少失控的风险,一定程度上,还要减少所消耗的灵力…… 从而使这门法术,彻底稳定下来。 之后的日子,经过墨画将近数十版的改良,以及数百次的修改,整体灵力流转,术式内在结构,都已经十分稳定了。 墨画想找机会,多试一试。 阵法要学以致用,法术也是一样的。 太虚门内,适合试验法术的,自然就是道法室了。 即便是过年,道法室内也有长老值班。 还是跟墨画很熟的易长老。 墨画到了道法室,见了易长老,有些奇怪: “长老,您不回族过年么?” 易长老喝着茶,摇了摇头,“回去看了一眼,差不多就行了……” “族里那么多人,不缺我这一个,但宗门就不一样了。” “而且这里可比家族清净多了,到了我这个年纪,有个清净的地方,比什么都好……” 易长老言语多感慨。 墨画小声问道:“易长老,您多大岁数了?” “我……” 易长老差点就把岁数说出口了,还好他犹豫了下。 “这种事你就别问了……”易长老道,随后挑了挑眉头,“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练法术?” 墨画点头。 过年的日子,同样不回宗族,留下来练法术。 易长老瞬间觉得墨画跟自己,亲近了很多。 “去吧,随便挑!” “谢谢易长老!” 墨画笑道,而后便往道法室里走,可走了几步,又退回来。 易长老有些奇怪,“有事?” “嗯。”墨画点头,小声道:“长老,我能去筑基后期的道法室练法术么?” “筑基后期?” 易长老浑身一激灵,一脸警惕地看着墨画,“你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墨画笑道,“我就觉得,筑基后期的道法室,更安全点……” 筑基前期的道法室,也是很安全的。 不安全的是你…… 易长老心里默默道。 “大过年的,你安分点啊,别搞那些危险的东西……”易长老小声道。 “嗯嗯,放心吧,很安全的!”墨画保证道。 “去吧去吧。”易长老挥手道。 墨画笑道:“谢谢易长老!” 墨画按照易长老指定的方向,进了一间陌生的道法室。 室内的法术人偶,更加特殊,用料更珍贵,防御更坚固,上面的法术防御阵法也更多。 同样,整个房间的四壁,都被二品高阶的阵法加固了。 墨画进入道法室后,易长老就目不转睛,盯着那间道法室看。 他生怕一个不注意,又是“轰隆”一声。 墨画和法术人偶,就“两败俱伤”了。 人偶坏了,倒无所谓。 墨画要伤了,自己这个年,包括下一年,估计都别想“清净”了。 好在过了许久,道法室都没什么异常。 墨画似乎在正常地练法术。 易长老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转念一想,自己好像有些“杞人忧天”了? 他一个筑基前期的修士,不经意间,弄出了术式崩溃,炸毁了一间筑基前期的道法室,已经算离谱了。 可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把筑基后期的道法室给炸了…… 易长老安心了,又靠在椅子上,悠闲得喝起茶来,享受难得的清闲。 道法室里。 墨画也的确没有再做“危险”的尝试。 不然一不注意,伤了自己,就连易长老也过不好年。 他还是很体谅易长老的不易的。 墨画就只按照自己,已经多次改良,并且稳定下来的“禁术”结构,来搓火球。 双术并施,凝结同源的火球。 神识强压,使火球高速碰撞挤压,产生术式崩溃,内在灵力聚变,凝成一枚蕴含强大灵能的,新的“小火球”。 火球上,火系灵力如同岩浆,流动缠绕,极度凝练的火力,呈现出均匀的淡紫色。 这枚火球,比墨画最开始施展的,不可控的火球禁术,威力要小。 比他轰穿火佛陀胸膛的火球,威力同样要小一些。 但与此同时,危险系数,被降至最低。 法术本身,更具可控性。 施法的速度也更快。 根据墨画以往的斗法经验,完全可控的法术,实战之时才能更稳定且精妙地运用。 法术若有失控的风险,那就是一把双刃剑。 杀人的时候,也有可能杀了自己。 所以为了求稳,他刻意压低了法术的威力,缩减了灵耗。 换来的,是更精准快捷且从容的法术控制。 墨画心里盘算着。 首先是稳定和安全! 之后等自己将这门禁术,运用得足够熟练了,再尝试着一步步,去解开限制。 通过更深层的术式崩溃,产生灵力聚变。 将这门禁术的威能,挖掘到最大……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 他得给这门火球禁术,起一个新的名字。 “陨火术”肯定不能用。 这是火佛陀的禁术,一说出来,就会被有心人发现,引起猜疑。 “火球术”也不行…… 太普通了。 “禁术火球”更不行了…… 这等于把“禁术”贴在脑门上,生怕别人不知道…… 墨画看着手里,宛若凝结着熔岩的小火球,皱眉思索了许久,最后才眼睛一亮。 火球聚变,内含陨火。 那这门禁术的名字就叫: 小陨石术! 墨画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 年过得很快。 一个月眨眼就过去了。 太虚门开学了。 过完年的弟子们,纷纷苦着脸,无精打采,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宗门。 冷清了一个月的太虚门,又喧闹了起来。 这是墨画在太虚门求学的第二年。 经过了一年修行,大多数弟子,都已经初步适应了宗门生活。 接下来,就要开始正式与宗门体制“接轨”了…… 开学几日后,在太虚掌门的应允下,这一届新入门的所有弟子,也都正式被开放了,太虚令的“功勋”权限。 他们也要开始,做任务了。 第660章 修剑(谢谢一起修仙大佬的盟主) 第660章修剑(谢谢一起修仙大佬的盟主~) 开放“功勋”权限后,弟子们显然都忙碌了起来。 他们出身世家,或许不缺灵石等修道资源,但一些稀有的传承,宗门内的声望,乃至内门的名额,都是要极力争取的。 这本身也是一种隐形竞争。 谁的功勋多,意味着对宗门贡献最大,越受宗门长老认可,在弟子之间,话语权就越高。 大家都是天之骄子,即便表面客气,讲究同门之谊,但心里谁也不会真的服谁。 赚取功勋,既涉及自身利益,更涉及同门间的面子。 在他们这个年纪,面子可能比“利益”更重要。 于是同门的弟子,纷纷热火朝天,只要有空就去接各类“悬赏”,完成任务,赚取功勋。 这让墨画,一时有点无所适从。 至于功勋的事,倒也不是他不急。 “炼妖山!” 墨画忽而有一种,自己已经毕了业,然后看着同门的弟子还在“挂科补考”的从容…… 但不管怎么说,一千多功勋,也是一笔“巨款”了。 尤其是还要学阵法。 只有小瑜儿陪着他一起晒太阳,偶尔在草地上欢快地打滚。 “师弟,这一年,我们可能没空外出做任务了……” 回到上官家,瑜儿就被要求行止坐卧,有礼有度,要有大世家弟子的仪态,十分拘束。 原本中午,他吃完饭,还能在草地上消会食,跟他们这些同门一起晒会太阳,聊会天。 慕容彩云解释道:“我们这些筑基中期的弟子,要进炼妖山了。” 即便是在草地上打滚,也没人会责备,墨画还会冲着他笑,瑜儿开心坏了。 他记得之前,司徒剑好像跟他说过。 程默去看大门了。 见瑜儿这么开心,墨画也就放心了。 所以还是要未雨绸缪,早做打算,多攒功勋。 比如看大门,扫大街这种…… 当然,有些入门任务,至今也看不上他。 结果现在“功勋”一开,大家都跑没影了。 墨画愣住了。 而是他已经看不上这些“入门”的任务了。 山中有很多妖兽,其中一些还是修士大能,特意抓获放在山里的稀有品种。 稀有的阵法,若真贵起来,那就是无底洞了。 到了宗门,没人管束,他就活泼了许多。 此外,火佛陀的事,应该还有一笔功勋进账。 是他这么长时间,抓罪修、画阵法攒来的,然后买了不少阵法之后还剩下的。 而他现在的功勋,还有一千多。 但将来学二品高阶阵法,就有可能入不敷出了。 司徒剑去扫大街了。 墨画就算真想体验下,别人嫌他体弱,也不会让他接。 自己现在才筑基前期,因为跟着师兄师姐,还有道廷司混任务,赚的功勋用来学二品中阶阵法,勉强还能有些富余。 旬休的时候,墨画还是去找了慕容师姐,想继续跟着混混任务,谁知慕容彩云却一脸歉意。 而其他同门弟子,靠着这些入门任务,要攒到这么多功勋,还不知要花多久。 只是道廷司一向冗陈,办事也慢,上卡下卡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发下来。 而万一,太虚门内,还有绝阵呢? 绝阵又会要多少功勋? 墨画都不大敢想。 墨画眼睛一亮。 但一千多功勋,将来肯定不够自己用的。 乾学州界内,是有一座‘炼妖山’的。 反倒墨画一个人,孤零零的,跟没事人一样。 功勋这种东西,总是多多益善的。 其他人也都想办法去赚功勋了。 郑方埋头接阵法的任务…… 为的就是让宗门弟子,经历实战,磨炼道法,协作斩妖…… “里面有很多妖兽么?” “嗯。”慕容彩云道,“炼妖山很大,地形复杂,里面妖兽也多,妖兽身上,有很多稀有的材料,是可以用来炼制灵器的。” “这个炼妖山,是我们太虚门的么?”墨画疑惑道。 慕容彩云失笑道:“不是,我们太虚门势力虽然不小,但还没能力,掌控整座炼妖山……” “炼妖山名义上,是归属整个乾学州界的,由四大宗、八大门、十二流统一监管。” “所有门派的弟子,都可以进山猎妖。” “狩猎的妖兽,可以自己剥皮剔骨,获取炼器的材料,也可以卖给宗门,换取功勋……” “当然,最好是你自己用。” “一些特殊流派的剑修,炼制本流派灵剑所需的材料,只能从炼妖山里猎杀特定妖兽获得,例如骨骼、爪牙、精血或是内丹等……” “一些极稀有的妖兽材料,卖给宗门,也能换取不菲的功勋……” “因此到了筑基中期,大多数宗门弟子的功勋来源,就是炼妖山了的妖兽……” 墨画听得两眼亮晶晶的。 猎妖! 功勋! 他感觉自己猎妖师的血脉,在蠢蠢欲动。 慕容彩云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叹了口气。 她跟墨画相处了这么久,哪里还看不出,他这小师弟在想什么。 虽然有些时候,墨画神识深邃,内心深不可测。 但有些时候,他的心地又很单纯,小心思都写在脸上。 “你不能去。”慕容彩云道。 墨画一怔,“为什么……” 慕容彩云一一数给他听: “第一,你才筑基前期,修为不够;第二,你入门刚第二年,年限不够;第三,进入炼妖山,是需要门符的,这個门符你没资格,所以买不到……” 墨画小声道: “能偷偷进去么?” 慕容彩云微微瞪了他一眼,“有阵法封着,你怎么偷偷进去?” 墨画眼睛一亮,“几品的阵法啊?” 慕容彩云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至少也应该有五品阵法。” “五品么……” 墨画有些可惜。 五品的阵法,品阶太高了,自己动不了手脚,不然说不定,还能偷偷开个门,溜进去看看。 不过他也很好奇,五品的阵法,到底是什么样的。 “总而言之,”慕容彩云叮嘱道,“炼妖山的事,你就先别想了……” “至于任务这些,你有麻烦的话,跟我说下吧,我有空一定会帮伱的。” 墨画心中感动,点头道: “放心吧,师姐,你先忙你的,不用管我!” 和慕容彩云分开后,墨画就一个人往弟子居的方向走。 一边走,他一边在心里琢磨着。 “慕容师姐要进炼妖山……” “那上官师兄,枫师兄,还有浅浅师姐,他们应该也会进山……” “毕竟炼妖山是筑基中期弟子最主要的功勋来源。” 这样一来,就没人带自己玩了…… 虽然说,道廷司那边,自己现在也混得熟了点。 但道廷司毕竟是道廷司,不是宗门,里面很复杂,水也浑得很,赚的功劳,也未必就能转成宗门的“功勋”。 即便能转,流程也又冗杂又漫长。 “那就……再拉些人一起玩?” 拉谁呢? 程默和司徒剑他们? 墨画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修为都才筑基前期。 自己之前都是跟,筑基中期的师兄师姐,筑基后期的道廷司执司,还有金丹期的顾典司顾叔叔一起玩的。 不升级也就罢了,怎么还能降级呢? 可想来想去,似乎也没其他人了。 墨画又琢磨了半天,叹了口气。 “之后再说吧……” 先把自己的事做好。 回到弟子居后,墨画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坐,闭目修行。 待气海充盈,经脉微胀的时候,这才睁开眼。 “修行!” 从今以后,每日要多花些时间,放在修行上了。 虽说修行是水磨功夫,讲究修炼不辍,水到渠成,但每天多努力一点,修为精进,自然也会快一点。 墨画考虑过了。 在宗门的第二年,其实是很枯燥的。 他的神识境界被修为卡住了。 十六纹到十七纹的瓶颈,是筑基中期到筑基后期,神识的瓶颈。 这个瓶颈,就像一道鸿沟。 即便墨画天天画阵法,磨炼神识,偶尔还会保护小瑜儿不受梦魇侵扰,顺便吃点“外快”。 但他的神识,毕竟超阶太多了。 短时间内,很难突破这道阻碍。 神识卡住了,那墨画的阵法水准,也没办法继续拔高。 他也就只能拓宽阵法基础,继续去学其他二品十六纹以内的阵法…… 只是这类阵法,毕竟没什么挑战,学多了有点腻…… 墨画叹了口气。 他想学更高层次的阵法。 尤其是元磁类阵法,那些更高深的磁纹构建和次雷纹运用,墨画眼馋许久了。 但神识不突破,他现在也没办法学。 墨画有些无奈。 …… 之后一个月,因为慕容师姐他们都进了炼妖山,墨画也很少外出做任务了。 他一个人,接不到筑基中期以上的“悬赏”。 筑基初期的悬赏,功勋又太少了。 他一个人做,有点浪费时间。 还不如自己多画些二品阵法,这样不用奔波,赚的功勋还更多些。 墨画就更觉得有些枯燥了。 不能外出做悬赏。 修为一点一点,缓慢增加,但突破不了境界。 神识也一点一点,渐渐增强,同样突破不了境界。 瑜儿晚上偶尔也还会遭遇梦魇,有妖魔滋扰,但没有羊骨奉行。 法术的话,该学的也学差不多了。 <divclass="contentadv">小陨石术的术式结构,已经十分稳定了。 其他二品功能类的阵法,他也学了不少…… 短时间内,也没啥追求了…… 生活平淡如水,无惊亦无喜。 墨画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再找点东西学学…… 他想了想,又把《断金御剑诀》捡起来,想练练剑气。 炼剑气的话,墨画根基太差了。 门内其他修剑的弟子,本身就有着家传的底蕴,耳濡目染之下,从小就开始练剑招,修剑气。 而后修为每高一个境界,剑气便凌厉一分。 修到后期,人剑合一,剑气通天彻地。 墨画是散修出身,筑基之前,基本没摸过剑。 唯一一次碰到剑,是张澜教逝水步时,为了展示阵法,让墨画拿剑捅他。 那把华贵沉重的宝剑,墨画还没拿动…… 最后只能拿了根树枝替代。 因此,真要修剑,墨画一点根底都没有,更别说跟其他剑修争锋,一较高下了…… 但闲着也是闲着,人总要有点追求。 墨画便将修炼剑法,当成自己“益智消遣”的方式了。 哪怕修不出来,能知己知彼,克制剑修,也是好事。 这门剑诀,是断金门的。 墨画也不好当众修,便找了个僻静的小树林,买了把二手的破灵剑,自己练着玩玩。 断金御剑诀,是金系剑法。 墨画是小五行灵根,也含一部分金灵根。 练倒是可以练的。 只是练了一会,墨画就发现了问题。 剑气这种东西,自己好像凝结得,的确十分吃力。 他见过的剑修,有张澜张叔叔、欧阳枫师兄、上官旭师兄、还有跟自己同届的司徒剑。 他们使剑时,激发出的剑气,无一不剑形稳固,剑气锐利,威力不俗。 但自己修出的剑气…… 墨画有些,很难评价…… 那个凝结出的剑气,首先剑形就不固定,说是“剑”吧,又跟“棍子”差不多,偶尔又像“树枝”…… 剑气也不锐利,割个树皮,有时都割不动…… 威力就更别说了。 他随手丢个火球,杀伤力都比这“剑气”高…… 墨画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自己练剑的天赋……真的差到这种地步了么?” “不至于吧……” “还是说,万事开头难,自己只是还没入门?” 墨画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反正也没其他可练的,先练着玩吧…… 练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必给自己压力。 实在修不出来,就当是在未雨绸缪,打点剑修的根基,为将来的《太虚神念化剑真诀》做准备。 “神念化剑真诀”,顾名思义,应该跟一般的剑法不是一个路数。 修不了寻常剑法,未必修不了“神念化剑”。 墨画叹了口气。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之后茶余饭后,墨画有空,就会找个小树林,随便劈几剑练练手。 剑气纷纷,树木岿然不动,唯有树叶飘然落下。 好在墨画也不气馁。 就当自己是在给宗门的树木“修枝”了。 ……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日。 一日墨画回弟子居,路上遇到几个弟子,正在交头接耳。 墨画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程默,司徒剑,还有另外三个不太熟的同门弟子。 墨画悄无声息地走进,就听他们断断续续道: “后天……旬休……” “清州城外……” “冒充师兄……好不容易接到的……” “不危险……” “没事……我们五个足够了……” “抓个人而已……” “手到擒来……” “……啊!!” 程默没说完,忽然发觉有人站在他身后,吓了一哆嗦,脸色一白,待发觉是墨画,这才松了口气。 “墨画,你吓我一跳……” 而后他抱怨道:“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 墨画一脸无语,“这是一条正经的路,我堂堂正正走过来,堂堂正正停下,堂堂正正听你们说话……” “你们警惕性差,怎么能怪我呢?” 程默哑口无言,随后嘀咕道: “谁知道你走路跟猫一样,不光声音没有,连气息都没……” 墨画狐疑地看着他们,“你们……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程默仿佛被“教习”抓住错处的学生,立马紧张起来,“我们聊些……修炼的事……” 墨画一脸不信。 程默便道:“真的!” 说完他才觉得不对。 墨画又不是长老,更不是教习,区区一个教他们阵法,他们不敢得罪的“小师兄”,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程默立马站直了身子。 墨画低声道:“你们想偷偷接道廷司的悬赏?” 程默一惊,“你怎么知道?” 墨画撇了撇嘴。 都是自己玩剩下的,还搞得神秘兮兮的…… 司徒剑压低声音道:“墨画,你别说出去啊……” 程默也连连点头,想了想,觉得这样没什么诚意,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要“贿赂”一下的。 程默便道:“墨画,你保证不说出去,事成之后,我们……” 程默犹豫片刻,一咬牙,“……分点功勋给你!” 墨画好奇,“分多少?” 程默纠结起来。 他们刚做这些任务,本也赚不到多少功勋,赚了也不经用的。 “分……”程默一狠心,“分你十点!” 墨画:“……” 程默见墨画不说话,有些震惊道: “你不会还嫌少吧?” “十点……也不多吧……”墨画道。 程默痛心疾首道: “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知道这十点功勋,我得看多少天大门,扫多少次大街么?!” “你以为这点功勋好赚么?” “好了好了……”墨画无奈道,“我不说出去,也不要你们功勋,但是外出很危险的,你们自己小心点……” 程默愣住了,随后立马笑逐颜开,搂着墨画的肩膀道: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以后有事,我罩着你!” 司徒剑也感激地看了墨画一眼。 但见程默这得意的样子,还是有个弟子忍不住道: “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墨画哪里轮得到你罩着?” 程默道:“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 “你也是好汉?顶多是个烂桩……” …… 墨画见他们吵吵嚷嚷,也懒得理会,只叮嘱他们道: “外出的时候小心些……” “有些罪修很奸猾的……” 之后墨画就离开了。 墨画也不怎么担心。 程默五人,虽说是筑基前期弟子,但都是世家出身,本身修为根基深厚,所修的道法也都不弱。 五人联手,哪怕是遇到一般筑基中期,即便不能胜,也足以脱身。 更何况,他们这次抓的,应该只是筑基初期的罪修,想来问题不大。 几日后,墨画看得清楚,程默几人,果然趁着旬休,偷偷出宗门了。 不到两日,几人又志得意满地回来了。 墨画不用想就知道,显然他们的任务顺利完成了。 尤其是程默,似乎这次任务,他立了不小功劳,整个人都得意洋洋。 太虚门现在,还不让他们这些弟子,去接这种缉拿罪修的任务。 一是罪修大多歹毒。 而宗门中的弟子,从小养尊处优,心高气傲,陡然间与罪修交手,很容易被暗算栽跟头。 程默他们本身实力不错,运气也不错。 因为他们是偷偷接任务的,所以算是同门中,除了墨画以外,第一批成功完成了这种通缉“悬赏”的弟子。 这种事,自然最出风头。 长老们不知道,又或者,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件事在弟子中间,却渐渐传开了。 也有不少弟子,开始动起了外出的心思。 毕竟入门的任务,攒功勋太慢了,而且枯燥乏味,远不如这类通缉“悬赏”,来的新鲜刺激,而且收益也高。 一些弟子,就偷偷请教程默,怎么接任务,外出要注意什么,备什么丹药等等…… 程默更是得意。 不过他也没忘了墨画。 一日吃饭,程默就偷偷找到墨画,“下次做任务,我带你啊……” 墨画一愣,“你带我?” “嗯!”程默道,“我们四个,加你一个,你什么都不用做,跟着跑跑腿,打打杂,到时候分功勋给你……” 墨画心情复杂,还有些感动。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他又不需要程默带。 而且分的那点功勋,他也不稀罕…… 程默却以为墨画不信任他,信誓旦旦道: “阵法上,我承认你是大哥!但真要出去做悬赏,缉拿罪修,你这小胳膊小腿就不行了,你得认我做大哥!” 墨画面无表情,“哦……” 第661章 阵媒(谢谢玄筹大佬的盟主) 第661章阵媒(谢谢玄筹大佬的盟主~) “你不相信我?”程默一脸不开心道。 墨画一板一眼,斯斯文文地吃着手里的包子,敷衍道:“我信……” 但他这副模样,一看就是不相信。 “我跟你说,你可能不知道修界的险恶,真正交起手来,那可都是生死搏杀……”程默道。 “嗯。”墨画神情还是淡淡的。 程默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明白?” 他从墨画手里,抢走了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三两下吞掉了,而后接着道: “你是阵师,阵师虽然厉害,但那是因为在宗门,或者在有道廷司管束的地方,大家和和气气,讲身份,讲面子……” 墨画的包子被抢了,神情有些不高兴。 程默连忙把自己碗里的“鸡腿”给墨画。 程默悄悄道:“我带你任务,你喊我师兄,从今以后,咱俩各论各的,你喊我师兄,我也喊你师兄……” “让我带你呗……” 程默神情一僵。 程默老脸一红。 “所以,真要修士斗法,施展厮杀,阵师也是要抱‘大腿’的!” 墨画摇了摇头。 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程默道:“对高一届的同门,喊‘师兄师姐’,是正常的,这是礼貌。” 他没想到,自己搜肠刮肚想起来的小算计,墨画吃口鸡腿的功夫,就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墨画轻轻哼了一声: “你就别想了,我才是‘小师兄’,要为喊我小师兄的人,把面子守住,不能让他们在你面前矮了辈分!” “我啊!” “所以……” 程默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 “我们做个交易,我带你做任务,你喊我‘师兄’!” 程默咬牙切齿。 “哦……”墨画啃着鸡腿,眨了眨眼道,“那谁是大腿呢?” 程默还在软磨硬泡: 程默一脸豁达道:“无所谓,我只要不吃亏就行!” “你不想去宗门外面快意恩仇,缉拿罪修,斩妖除魔,匡扶正道么?” 程默不悦道:“什么叫就这?你懂不懂‘师兄’这两个字的份量?” “我跟你说,我那一双大斧,可是程家祖传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你跟着我,我让伱见识见识我的威风!” 墨画有些无语,“就这?” “我可以把人打半死,让你用法术补刀!” “那你也占不到便宜啊?”墨画不解。 “但是在司徒剑他们面前,那又不一样了……” 墨画狐疑地看着他,“程大个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程默立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没事带着自己做任务,分功勋? 他难道真是笨蛋不成? 程默讪笑道:“也不是……就是……” “猝不及防之下,搞不好小命就没了……” “同届的弟子,能让人喊‘师兄师姐’,这就是面子,是威望!” “不想体验一下,手刃魔修的热血么?” “墨画!”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你还有功勋赚……” 程默眼眸微亮,趁着墨画心情好,忙道: 墨画点了点头,忽而又觉得违和,心思一转,摇头道: “不对……” “他们喊我‘小师兄’,我若再喊你‘师兄’,这么一来,你也是他们的师兄了!” “在我这边,你是讨不到便宜……” “阵师的手段,都要提前布置,不然的话,仓促应战,准备不足,是很被动的。” 墨画拿起鸡腿,吃了两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阵师真的很难混的……” “小师兄!” 墨画三下五除二,把鸡腿吃完,然后觉得吃饱了,就准备离开。 墨画无动于衷。 程默又道:“再者说了,你整天待在宗门里,功勋也赚不了多少吧……” 墨画停下脚步,转过头,踮着脚拍了拍程默的肩膀,叹道: “我画的是二品阵法,功勋赚的,其实比你们这些打打杀杀的,多很多……” 程默呆立当场,心情复杂至极。 …… 之后墨画的生活,一如既往。 修炼,上课,画阵法。 偶尔有空练练断金御剑诀的剑气。 程默依旧外出做着任务,但偶尔还是会想尽办法,甚至会拿好吃的贿赂墨画,劝墨画跟他混,喊他“师兄”。 墨画道心坚定,坚守原则,并不理他。 程默一点办法没有。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程默带头,外出做任务的弟子,也越来越多。 太虚门中,本就都是天才子弟,五人一组,去做筑基前期罪修的“悬赏”,即便赢不了,也不会吃亏。 互相协同,与罪修交手,完成任务。 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种必经的磨练。 渐渐地,墨画这些同门的世家子弟,也都开始成长起来了。 即便应付不了太凶恶的邪修,但缉拿普通罪修,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也在墨画的预料之内。 世家子弟,天赋和实力都是上佳。 即便养在世家,没有游历冒险的经验,但出了几次任务,遇到些挫折,磕磕绊绊的,也就慢慢适应下来了。 慕容师姐他们也是这样。 甚至太虚门之前,应该也都是这么教的。 通过任务,循序渐进,控制“难度”,一点点磨炼弟子,到他们能独当一面。 不过这個就跟墨画没关系了。 这种任务太简单了,功勋也不多,他也懒得去做。 墨画想到了另一件事。 之前程默的话,提醒了他。 “阵师的手段,都要提前布置,不然的话,仓促应战,准备不足,是很被动的。” “猝不及防之下,搞不好小命就没了……” 阵师的手段,要提前布置…… 这让墨画意识到一个问题: “一般阵师的战斗,到底是怎样利用阵法的?” 在通仙城的时候,他是把阵法当陷阱用的。 杀大妖封豨,构建五行屠妖大阵,也相当于是建了一个困杀一体的“陷阱”,先将封豨困住,然后再宰猪。 到了筑基,学会了神识御墨,就简单了。 现画现用就好…… 但是,其他筑基阵师,具体是怎么在实战中运用阵法的? 这点墨画还真没怎么仔细琢磨过。 墨画想了想,有点茫然,不由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阵法学得太好的烦恼。 一些最基础的东西,不注意就会忽略掉…… “阵法实战应用……” 趁这段时间,墨画决定好好研究研究。 他本想去问荀老先生。 但想了想,这种问题,应该也不算是特别高端的阵法问题,问荀老先生有些大材小用。 而且说不定还会引起荀老先生的疑心。 尤其是“实战应用”这种字眼,一看就不安分。 不太像是一个初入宗门,“足不出户”,每天醉心研究阵法的小修士会问的问题。 墨画便去找了郑方。 郑家是阵法世家,虽然祖传的是雷系阵法,极其罕有,概不外传,甚至嫡系都不一定传。 但除此之外,一些基础阵法的传承,包括应用,应该都是十分完备的。 郑方经常跟墨画讨论阵法问题。 他一脸方正,性格认真,做事一板一眼,跟个“小学究”一样。 无论什么阵法问题,都研究得很认真。 墨画问他的东西,除了一些禁止外传的阵法传承,郑方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阵法的实战应用,基础是阵法,但其中涉及‘应用’,最关键的,其实是‘阵媒’。” “阵媒?” “嗯。”郑方点头道,“我的叔祖曾说过,天地大道,化为‘阵法’,天地万物,皆是‘阵媒’。” “只不过,这可做‘阵媒’的万物之中,也是有很多差别的……” “有些物事,吸附灵墨,契合阵纹,天生就适合做‘阵媒’……” “而有些物事,要么松散无定形,要么流动无定势,要么驳杂无定理,不适合做……” 郑方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用了更严谨的说法: “很难用来做‘阵媒’……” “也有,但是很少……” <divclass="contentadv">“只有一些大阵师,对天地规则的领悟,异于常人,‘点石可成金’,化腐朽为神奇,才能在一些,常识中是‘非阵媒’的‘阵媒’上,刻画下阵纹……” 墨画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郑方又道:“所以阵媒,在阵法的学习中,只是‘媒介’,但在阵法的应用中,却是‘基础’。” “再高端的阵法,都需要适配的‘阵媒’,作为阵法构成的基底。” “而阵媒的历史,同样漫长……” 郑方一副说来话长的样子。 “最开始,阵法的阵媒,肯定是阵师自己找,自己用……” “后来随着修道产业发展,门类细分,阵师学阵法都学不过来,更别说花大量时间,自己去炼制阵媒了……” “所以炼制‘阵媒’的事……” 墨画眼睛一亮,“就交给炼器师了么?” 郑方点头,“是的。” 他又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张图册。 图册上,画着几种简单的灵器模型。 “阵纸这种,就不必说了,算是最基础,最廉价的阵媒了……” “其他各类灵器阵媒,包括阵旗、阵盘、阵令、阵石、阵基等等……” “这些都是由炼器师,单独炼制的。” 墨画有些疑惑,“但是这些阵媒的炼制,宗门里面好像没教过。” 郑方又点了点头,“宗门不教的……” “就像阵法也分很多类别,大类之中,像是五行八卦、两仪三才、四象七星等等……” “小类之中的元磁阵法……” “这其中每类阵法,悬殊都很大……” “同样的,炼器也细分很多门类的,譬如阵媒炼制、道袍炼制、铠甲炼制、兵器炼制、饰品炼制等……” “以及像灯盏、香炉、屏风、丹炉……这些修士生活、生产所需的各类灵器。” “一般炼器师,也只会选择一两类专攻,做到精益求精。” “宗门也不会全部都教,只会挑一些最重要的,体量最大的,应用最广的炼器分支来教……” “阵媒灵器,应用较窄,显然不在其中……” “原来是这样……” 墨画恍然大悟,心中感慨。 修道里的知识果然很深奥而驳杂,若不悉心去问,耐心去学,这里面的很多东西,他根本就不知道…… 墨画夸奖道:“你懂得真多!” 郑方一脸开心,但还是矜持道: “哪里哪里……” …… 之后墨画就大概明白了。 阵媒是阵法应用的基础。 在通仙城的时候,因为是小仙城,传承有限,阵法的配套水准也受限。 墨画还是个炼气期的小阵师,用的阵媒,都十分粗浅。 往往都是凑合着,能用就行。 他的心中,也没什么具体概念。 而他筑基之后,神识质变,“以地为媒”,更是直接跳过了“阵媒”的诸多限制。 但这样其实也不太好…… 墨画深思熟路后,觉得有些东西,自己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更不能不会。 不能因为自己布阵的手段非同寻常,就忽略了“寻常”的布阵手法。 这些基础的手法,是修界那么多阵师,研究,迭代并沿用了许久的阵法心血和结晶。 其中可能蕴含了,庞大且宝贵的“阵法应用”的经验,和阵法实用的思维。 墨画点了点头,端正了心态。 自己也要学习一下,如何借助“阵媒”,加强对阵法的应用。 阵法应用,要以阵媒为基础。 “阵媒……” 墨画就在宗门里问了问。 的确有弟子擅长炼器,但几乎没有弟子,擅长炼制作为“阵媒”的灵器。 有几个会的,但他们炼制的,也都是再基础不过的“阵纸”和“阵盘”。 这种阵纸阵盘,随便都能买到。 而且阵法与阵媒的结合,也是最基础的那种形式,研究的意义不大。 “最好是特殊点的阵媒……” 墨画考虑过,要不在太虚令中,发布悬赏,但他又有些心疼功勋。 毕竟功勋很值钱的。 而且他现在对“阵媒”类的炼器,还知之甚少,即便发布悬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炼制什么样的灵器阵媒。 “宗门里不行,去宗门外问问?” 墨画心里默默寻思着。 而后他便趁着旬休,跑到了顾家。 顾家也算是大家族。 即便势力不如上官家,但怎么也比自己遇到过的,钱家、陆家这些家族,势力要大很多。 家族中,必然有产业。 这些产业中,不可能没有炼器。 毕竟炼器是修道四大产业之一。 既然有炼器产业,即便不专门做阵媒的炼器生意,里面的炼器师,也多多少少懂些阵媒炼制的门道。 这里是乾学州界,能靠“炼器”吃饭的,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顾长怀忙着道廷司的事,没有回来。 墨画也没想找他。 顾家的产业,他一个道廷司典司,未必会上心。 墨画便找到了闻人琬。 闻人琬沉吟道:“阵媒灵器……” “顾家之前,好像也做过这类生意,忘了是卖纸,还是卖阵盘来着,但是效益不好,就砍掉了……” “现在没了吗?” 墨画有些失望。 闻人琬道:“炼器行砍了,但炼器师还留在炼器行,只不过转炼其他灵器了……” 墨画眼睛一亮,“我能去拜访下么?” 闻人琬颔首,“自然可以,只不过上官家和顾家合作的产业,散布在乾学州界及其周边仙城……” “其中炼器行有不少,我也不知这些炼器师,被调到哪里了,要找人问问……” “嗯嗯,”墨画笑道:“谢谢琬姨!” 一个时辰后,闻人琬便打听清楚了。 “在孤山城,比较远,来回怕是要一天一夜时间,你要去么?” 墨画微怔,“一天一夜么……” “嗯。”闻人琬有些迟疑道,“要不,我让人把炼器师傅请回来你再问?” 墨画想了想,摇了摇头道: “还是我过去吧。” 本来就是有求于人,怎么好意思让别人来回奔波。 炼器行的炼器师,平日里炼器也是很忙的。 这点墨画在通仙城的时候深有体会。 闻人琬颔首道:“好,我让人送你。” “不必了。”墨画道。 闻人琬看着墨画,有点不放心。 墨画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道: “我还想沿路玩一玩……” 闻人琬一怔,心道到底是个孩子,还有点贪玩。 “外面很危险……”闻人琬提醒道。 “没事的。”墨画道,“我有顾叔叔给我的传书令,道廷司的腰牌我也有,遇到危险我还能跑……” 闻人琬叹了口气。 她知道墨画行事自有主意,便不再勉强。 “那你小心点。” “嗯!”墨画点头。 之后墨画便一个人,搭乘着顾家的马车,离开清州城,前往偏远的孤山城了。 墨画打算好了。 先去孤山城,向顾家的炼器师傅,请教些阵媒类灵器炼制的知识。 譬如阵旗、阵盘、阵基……这些阵媒,具体有何不同? 不同阵法,适合用什么样的阵媒? 然后自己再根据情况,考虑如何更好地将阵法和阵媒结合,拓宽自己阵法应用的手段。 回程的时候,从枯山破庙绕道。 买点酒肉糕点灵果,去拜访一下自己的“老朋友”,落魄山神黄山君。 好长时间没见面,墨画还真有点想它。 也不知黄山君平日过得好不好。 见到自己,一定很开心吧。 第662章 孤山炼器 第662章孤山炼器 乾学州界周边,风景秀丽,各有千秋。 墨画坐在马车里,心情惬意,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向着孤山城赶路。 自清晨出发,将近大半日车程之后,马车便进入了孤山城的地界。 墨画举目四望,有些错愕。 与一路上的景色相比,孤山城附近,就要破败得多,山石光秃,草木凋敝,天空也灰蒙蒙的。 四周多是废弃的矿井。 人烟也稀少。 沿路零落的修士,大多面容颓然,像是忍着愁苦。 墨画皱眉。 孤山城是三品仙城,但看起来,比一般的二品地界,还要穷困潦倒。 少年便客气道: 进了孤山城,人多了一些,但也没多多少。 少年又打量了一下墨画,见他衣着朴素,但容貌俊俏,气度不凡,一双眉眼,璨若星辰。 墨画四处看了看,这个炼器行,占地极大,一角开在城里,另一角连通附近的孤山。 墨画神识一扫,隔着城外的阵法,发现炼器行内的气息,大多都只是炼气和筑基。 模模糊糊的,感知不清,只知年纪很轻,灵力很弱,但神识很强,还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仅有一道气息十分雄浑,近似凝质,有着淡淡的火焰气息,跟顾叔叔给人的感觉很相似,应该是金丹大修士! 墨画神识扫视的同时。 炼器行大门紧闭。 甚至让他这个金丹,都觉得心中凛然。 这位小公子……莫非就是师父说的“贵客”? 少年不太信,但记着师父的话“不可怠慢”,无论是不是,都先请进去再说。 大汉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后沉声吩咐身边的一個弟子道: “小公子,请随我进去。” 顾家的马车,车中有个人…… 墨画笑道:“谢谢。” 这些修士,大多都是炼器师,或是炼器学徒。 墨画正不知找谁,忽而便听“吱吖”一声,大门开了。 “贵客在哪呢……” “去看看,有贵客来了。” 他一个人到这里做什么? 大汉目光微凝,心中警惕,但还是道:“先把人请进来,不可怠慢。” 这点远出乎他的预料。 他皱了皱眉。 之后少年在前面引路,墨画便走进了这座顾家的炼器行。 大汉皱眉,目光之中也有些疑惑。 少年愣住了。 炼器行上有个牌匾,笔力遒劲,写着“顾家炼器行”五个大字,下面又立了一道小匾,写着“孤山分行”四个字。 那弟子知道轻重,立马拱手道:“是,师父!”随后便领命去了。 一低头才发现,他面前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 炼器行内,一位身材高大,肌肉虬结,一身古铜色,正在闭目养神的大汉,猛然睁开双眼。 这很不合乎常理…… 马车沿着宽阔但满是灰尘的大道,驶进了孤山城。 炼器行内,热火朝天,似乎有不少修士。 牌匾有些陈旧,沾满灰尘。 墨画便问:“顾师傅在么?” 况且,孤山城偏远,人迹罕至。 “嗯。”墨画点头。 那弟子神色诧异,“贵客?” 门内走出一个健壮的少年,浓眉大眼,面容带点憨直。 炼器行里,有不少修士。 “你……找我师父?”少年疑惑道。 少年抬头,四处望了望,有些怔忡,嘀咕道: 墨画向城东驶去,找到了位于东南角,一处偌大的炼器行。 场地间,还有不少炼器炉。 此时炼器师们正挥汗如雨,将经年累月,有些破旧的炼器炉烧得通红,而后全神贯注地抡着大锤,锤锻着不知是什么灵器的胚胎。 火焰声,哐当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光看锻造手法,这些炼器师,经验都十分丰富,技艺也很纯熟。 但炼器炉太陈旧了,阵法也很粗糙。 锻造灵器的流程,也比较敷衍。 所以明明规模不小,炼器炉不少,炼器技艺精湛,但看着总有种“落后”的违和感。 不过墨画也没好意思一直盯着看。 毕竟他刚来,人也不熟,长时间窥视,会被人猜疑的。 又往里面走了走,进了一处大院子,院子里陈列着很多灵器。 穿过院子,继续往里走,走廊变得狭窄,而后再过一扇大门,视野豁然开朗。 面前是一处矿山的山头。 山头之上,有不少修士在挖矿,附近也有一些简单的炼器炉,用来提炼这些矿石。 墨画这才明白,整个炼器行,并不是封闭的建筑,而是依山而建,三面建墙,将这一处矿山,围了起来。 里面有矿,外面建行。 一面开采,一面炼器。 墨画眼睛一亮。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的炼器行。 从规模看,这处炼器行曾经也很辉煌,但现在一片萧条,估计是落魄了。 此时矿山外,有一处石桌。 石桌边坐着一个大汉,正皱眉沉思着什么。 墨画只看一眼,便知这面容轩昂的大汉是金丹修士,而且应该就是他要找的“顾师傅”。 顾师傅也看到了墨画。 他盯着墨画,看了好几眼,不由愣了愣神。 这也……太年轻了…… 但他是三品炼器师,这些年来,跟形形色色的修士打过交道。 深知乾州这里,越是年轻,身份可能越不寻常,即便不能交好,轻易也别得罪。 少年带路,墨画便跟着走上前去,和顾师傅问了好。 顾师傅也客气地点了点头,而后便对适才那为墨画带路的少年吩咐道: “大川,去煮壶茶。” “是,师父。” 那名为“大川”的少年,就退下了。 之后顾师傅请墨画入座,又目光审慎地打量了一下墨画,斟酌道: “不知小公子贵姓?” “我姓墨。” 墨画声音清脆道。 姓墨? 顾师傅一怔。 不姓“顾”,也不姓“上官”,竟然姓墨? 这乾学州界附近,也没有以“墨”为姓的大世家啊…… 顾师傅皱眉,“孤山偏僻,不知小公子到此,所为何事?” 墨画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顾师傅。 顾师傅接过信奉,展开一看,见信是空白的,不由一愣,随后心中愠怒。 这小公子,莫非是来戏耍自己? 他正要说什么,目光一瞥,就见空白的信件下面,盖着两枚印。 一枚是“顾”家的,一枚是“上官”家的。 顾师傅瞳孔一震。 两家书印! 这个意思就是,这小公子此行得到了上官家和顾家两家的授意。 而书信还是空白的…… 要么这是一封很随意的书信。 要么意味着,这小公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论做什么,都是得到两大家族认可的…… 顾师傅木然转头,看着墨画,心思震动。 这小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而且…… 他拿着这么重要的信件,到这孤山的炼器行,到底要做什么? 顾师傅目光一凝。 孤山偏僻,矿山开采殆尽。 他们这些留守的炼器师,只能随便锻些灵器,勉强度日,日子本来就很难过了。 这小公子,是想来发号施令,颐指气使? 还是和其他世家公子一样,想从他们身上,再刮一层油水? 顾师傅微微攥了攥拳头,目光已经冷了些,口吻倒还是依旧客气。 “我明白了,小公子若有所求,但说无妨。” “我们能做到的,定然尽力而为……” 墨画觉得这顾师傅的态度,有些怪怪的。 不过转念一想,别人毕竟是金丹大修士,能挤出时间,听自己这个筑基小修士的诉求,就已经是不错了。 还要别人“和颜悦色”,就有些过分了。 墨画便道:“顾师傅,我想问一些,有关‘阵媒’灵器的事……” 顾师傅点了点头,等着墨画继续说下去。 可等了半天,墨画不说了。 顾师傅愣了下,“然后呢?” 然后? 墨画也愣了下,“然后我就回宗门上课了啊……” 还能有什么然后? 他还能留在这里不成? 顾师傅一脸茫然,“就这?” 墨画同样茫然地点了点头,“就这了……” 顾师傅神情一滞。 这么重要的信件,你就拿来问点东西?就回去了? 你这是……拿着令牌当鸡毛用? 顾师傅不信,有些狐疑地看着墨画,“真的?” “嗯……” 墨画缓缓点了点头。 顾师傅盯着墨画看了许久,确定他不像是在说假话,这才缓缓叹了口气,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甚至他还对墨画挤出了一个笑容。 墨画一头雾水,只觉得这位顾师傅,性情有些古怪。 “阵媒灵器是吧,小公子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便是……” 顾师傅想了想,又补充道: “炼器门类驳杂,当年我机缘巧合,选了‘阵媒’的炼器分支进行钻研,如今虽改学了其他炼器门类,但根基还在,只要不是太深奥的,大都略知一二,应该足以为小公子解惑……” 顾师傅说得细致,态度好得不行。 墨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麻烦顾师傅了。” “小公子客气了。” “对了,”墨画想起什么,忽然又好奇道,“顾师傅,您为什么阵媒不学了,改学其他炼器分支呢?” 顾师傅有些迟疑。 “不方便的话,我便不问了。”墨画道。 顾师傅一怔,随后摇了摇头,不甘道: “太难做了……” “门类浅,收益低,没什么前景……” “最关键的是,还要看阵师脸色……” 似是想起往事,顾师傅脸色十分难看。 “那些狗阵师!一个两个,眼高于顶,脾气又差,要求又多,一具阵媒灵器的模板,翻来覆去,能改十多次……” “照他们的意思,改了十几次,然后他们一拍脑袋,说还是第一版好……” 顾师傅越想越气。 “当年我还是筑基,还没出师,接了个活,炼制几件阵媒……” “就被几个王八蛋阵师,横竖指摘,百般刁难,现在想起来我都恨不得……” 顾师傅心生怒意,随后见墨画神情怪怪的,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带着些歉意道: <divclass="contentadv">“抱歉,小公子,我不是说你……” 墨画有些开不了口,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眼看时间不早了,不能耽搁了。 墨画便问起正事。 包括用作阵媒的灵器,与其他灵器有什么关系。 阵媒之间,有何不同? 什么阵法,适合什么不同的阵媒? 等等…… 顾师傅见墨画问得这么“专业”,不由得对墨画刮目相看,因此解释得也更加用心,以免丢了面子。 首先是阵法和灵器的关系。 “阵丹器符,虽是修道四大门类,但其实并不是完全独立,泾渭分明的……” “随着修道发展,不同修道行业间,互相融合,演变,发展……” “其中,阵法就至关重要……” 顾师傅叹了口气,“我虽骂那些阵师,是狗眼看人低的‘狗阵师’,但也不得不承认,阵法的确与各类行业,融合最深,影响也最大……” “以炼器来说……” “炼器炉要用阵法,这就不必说了。” “炼器师炼制出的灵器之中,大多也都包含阵法。” “只是不同灵器,所用到的阵法不同,功用也不同……” “体修用的灵器,内在的阵法,其目的是为了加固灵器,保持灵器的坚硬或是锋利,以便近身砍杀……” “例如破伤刀、锐金刀等等……” “偶尔也会附加‘属性灵阵’,用以进行属性克制。例如火焰刀、寒冰刀……” “灵修用的灵器,其中的阵法,大多是一些类似于‘法术’的阵法……” “与人斗法,相当于额外会了一门法术。” “但是这种灵器阵法,只能以修士灵力催发,无法用灵石激活……” “而且因为阵法刻在灵器内部,受限颇多,所以阵法的威力,也弱化了很多……” “而能完全发挥阵法威力的,便是‘阵媒’类的灵器!” 顾师傅沉声,而后继续道: “这类灵器,表面上看是灵器,但其根本,就是为‘阵法’而存在的‘阵媒’。” “它与阵纹的契合度最高。” “也能将阵法的威力,没有损耗,没有限制,完全地激发出来……” “只是阵媒这种东西,太依赖阵法,也太依赖阵师了。” “不同阵师,不同阵法,细节之处偏差极大,阵媒也难有固定的‘形制’,因此很难量产,风险比较大,前景没保障……” “而炼制的‘阵媒’,本质上很难算是‘灵器’,所以愿意研究这些的炼器师,就比较少了……” “至于阵媒和阵法的关系……” “不同类型的阵法,是要用不同阵媒的……” “像是阵旗,一般就会用作侦查、巡猎、道兵杀伐或是船只航向等用途上……” “阵盘应用就广泛了,基本上从大到小,各类阵法,你如果摸不准用什么‘阵媒’,画个阵盘,总归是没错的……” “还有一些阵基……” …… 顾师傅不厌其烦,巨细靡遗地说给墨画听。 墨画认认真真听着,仔仔细细记着。 期间那位名为“大川”的弟子,上来斟了茶,又默默退下了。 顾师傅说完了,忽而想起一个问题: “小公子,你问阵媒的事做什么?你要学炼器么?” 墨画摇头,“我学不了……” “哦对,”顾师傅看了看墨画抡不动锤子的小身板,点了点头,“那你……” “我是阵师。”墨画道。 顾师傅眉毛一挑,意外道:“伱竟是阵师?难怪……” 你…… 阵师?! 顾师傅心底一颤,后背不由冒出冷汗。 自己刚刚是不是,当着一个阵师的面,说了很多阵师的坏话来着? 顾师傅嘴角抽了抽。 墨画神色如常。 顾师傅不由有点心虚地咳了一下,小声又强调了一遍: “小公子,我刚刚……真不是说你啊……” “顾师傅,没事。” 墨画很是大度道。 顾师傅见墨画真没放在心上,这才又松了口气。 虽不知这小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但能拿到上官家和顾家的印章书信,显然后台很硬,不能得罪。 顾师傅又忍不住多端详了墨画几眼。 墨画不由问道:“我不像阵师么?” 顾师傅摇了摇头,“不像……” 墨画好奇,“哪里不像了?” 顾师傅斟酌道:“一般阵师,没这么小年纪的,而且脾气一般比较差,眼睛要往天上看,会再倨傲,或者是嚣张一些……” 年纪小,度量大,长得好看,脾气也可爱的小阵师,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还真是稀罕…… 墨画见顾师傅夸自己,适才的一点不快,也不计较了。 顾师傅想了想,又拱手坦诚道: “这次是我不对,言语冒犯,还请小公子勿怪……” “小公子若不嫌弃,我请你去城中的酒楼,当做是赔罪了……” 墨画笑了笑。 这位顾师傅,为人倒十分坦诚。 不过他时间有限,也来不及了。 墨画便道:“谢谢顾师傅,不过宗门旬休有限,我要回去修行了,之后若有空,再来向顾师傅请教些问题,还请顾师傅不吝赐教。” 顾师傅又邀请了几次,见墨画去意已决,也不勉强,便道: “下次再来,我一定好好款待!” “谢谢顾师傅!” 墨画起身离开,可一转头,却看到适才那个叫“大川”的弟子,站在远处,神色有些焦急。 似乎是有急事,但又不敢打扰,等了许久。 顾师傅也发现了大川,便唤他过来,问道: “什么事?” 大川便道:“师父,炉子又坏了……” 顾师傅皱眉道:“坏了就换一个,不是好多炉子么?” 大川苦涩道:“炼器炼到一半,没法换,换了里面的胚子容易坏,而且……重新烧炉,又要花灵石……” 顾师傅问道:“哪里坏了?” 大川道:“跟之前一样,都是用得时间长了,阵法老化了……” 顾师傅眉头皱了起来。 墨画见状便道:“我来看看吧……” 顾师傅告诉了他很多炼器知识,也算是帮了自己大忙。 这种举手之劳的事,自己顺手帮一下,也算是还了份人情。 以后有事,再托顾师傅帮忙,也好开口。 而且来的时候,他都看过了。 炼器行里,用的炼器炉都很老旧,里面的阵法,也不太高深,闭着眼都能画。 顾师傅看了看墨画,却有些迟疑: “是二品中阶的阵法……” “没事。”墨画道,“二品中阶的,我也会一点。” 顾师傅一时没听明白。 什么叫二品中阶的,你也会一点…… 筑基前期的修士,怎么学二品中阶的阵法? 自己虽不是阵师,但又不是没有常识。 墨画却胸有成竹,对一旁的大川道:“带我去看看吧。” 大川有些为难,他看了看墨画,又看了看顾师傅,不知怎么办才好。 顾师傅叹了口气,点头道: “去看看吧。” 不过一个二品炼器炉。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修坏了,跟现在没什么差别。 只是到了前院,看到那个坏掉的炼器炉时,顾师傅还是皱起了眉头。 炉子被拆开了,上面的阵法褪色了大半,的确是阵法的问题。 但炼器炉经烈火焚烤,刚拆下来,内壁还是通红的,一般的二品阵笔,也承受不了这种高温。 只能等一两个时辰,让炼器炉自行冷却,不然画不了阵法。 “小公子,我看要不就算了,这……” 顾师傅说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他看到墨画,取出了一瓶灵墨,然后连笔都没用,小手一勾,红色的火系灵墨,就像一条小蛇,自行从瓶子里游了出来。 然后墨画又一指。 灵墨就在空中,划出一条蜿蜒的路径,最后游动到火红的炼器炉内壁上。 之后墨画小手“唰唰”几下虚指。 过不了多久,一副十六纹的二品熔火类阵法,就赫然浮现于炼器炉上。 而且阵纹严密,笔法严谨,一分一毫不差。 附近的炼器师,无论年龄老少,修为高低,见识多寡,都看得愣住了…… 那一瞬间,他们都有点恍惚。 “阵师……是这样子的么?” “阵法……是这样画的么?” 墨画却像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把剩下的灵墨收了起来,挥了挥手,告辞道: “我先走了。” 顾师傅略显呆滞地点了点头,甚至都忘了去送墨画了。 直到墨画走远了,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顾师傅看着墨画离去的背影,皱眉沉思道: “这小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阵法手段……虽然看不懂,但让人大受震撼……” “待人也很真诚,也有背景……” “也不知能不能……” 顾师傅抬起头,看了看周围一众炼器师和学徒,深深叹了口气。 “这些人跟着自己混,总得给他们一点奔头……” “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烂在这偏僻荒废的孤山城里……” …… 天色已晚。 墨画一个人,坐着马车,踏上了离开孤山城的路。 他要赶夜路。 旬休的时间很短,他还要去看黄山君,所以没时间休息了。 反正晚上,也是走大道,一般没什么危险。 若是遇到危险,有夜色掩护,自己反倒更安全些。 孤山城的事,墨画还是觉得奇怪。 明明一个三品仙城,为什么金丹这么少?而且看着这么荒凉? 不过这次行程仓促,他也来不及细问,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还是赶路要紧。 于是墨画就沿着大道,绕了个远路,向着黄山君所在的枯山破庙驶去。 夜色沉沉,山色朦朦。 看着危险,但也一路静谧。 眼看再走一个时辰,就要到枯山了,就能见到黄山君了。 可途径一座仙城的时候,墨画忽然心中一跳。 他总觉得,附近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 第663章 郝玄 第663章郝玄 会有什么事发生? 墨画皱了皱眉,探头向车外看了看。 外面夜色很深。 马车在道路上行驶着,左侧不远处,是一座小仙城,右侧是一片荒山。 墨画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下去看看。 他控制着马车停了下来,而后跳下车,将马拴在附近,放开神识,感知着未知的因果气息。 有一丝血色…… 还有淡淡的杀意。 墨画隐着身,循着这丝气机,脚步无声无息地,往右侧的荒山走去。 枯草遍地,荆棘丛生。 墨画心中一凛,神识扫视了一下,便见前方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大滩血迹,地面山石粉碎,一些泥土有塌陷。 恍惚间,他看到夜色暗沉的荒山中,两个黑衣人,在追杀一个少年。 应该还没死…… 少年…… 墨画凝神衍算,忽而一怔。 墨画目光一沉,瞳孔深邃,神识外放到极致,片刻之后,眼眸一亮。 少年的身上流着血…… 里面似乎还有拷问的声音。 空中残余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浅浅的灵力气息。 月色凄冷,刀上沾着寒光。 但空中的血腥味,也浓烈了起来。 地上有血迹,还没干,似乎刚流没多久。 附近有一处隐蔽的山洞。 “应该就在附近……” 否则的话,现场残留的,就不是血迹,而是尸体了,至少是血肉残肢了…… 残留的灵力气息,也更明显。 “有人在被追杀?” 而且因果气机,有些暗沉,还有些熟悉。 洞内有几道模糊的气息。 之后双方交战,一番搏杀,少年不敌,被黑衣修士抓住了。 “说!” “臭小子……妈的……” 走了一炷香时间,墨画察觉到异常,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看向地面,目光微沉。 “谁让你来的?” 墨画再看去时,一切光影破碎,消散殆尽。 墨画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而后保持隐匿,继续追去。 似乎有人全力奔跑而过。 或者至少目前还没死。 墨画施展小五行匿踪术,与周遭土木山石的气息,融为一体,脚步静默无声,缓缓向洞穴靠近。 接近洞口时,里面果然有动静,气息也明显了起来。 碎石是乱的。 明显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四周还有灵器切割,和法术灼烧的痕迹。 沿着血迹和气息,又追了数里路,自狭仄的山道走出,地形顿时开阔起来。 若墨画所料不差,那个逃命的少年,在这个宽阔的山坡处,被黑衣人追上了。 这画面一闪而过。 共有三人,都是筑基初期修为。 山石也是嶙峋的,踩在脚下,有些硌脚。 “被抓住了,但是还没杀……” 这是…… 墨画心中微凛。 “……他妈的……快说!” “你的同伙在哪?” “究竟有何目的?”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 之后是鞭子抽打用刑的声音,半晌之后,有道年轻的声音,气息微弱,断断续续道: “我……不知道……咳……” 墨画一怔。 这個声音,好熟悉…… 他缓缓走进洞口,探头往里面一看,发现里面灯光昏暗,一个少年被捆着,一脸鲜血。 两个黑衣修士蒙着脸,目光狰狞。 那个少年…… 墨画看了一会,恍然一怔。 竟然是自己的同门…… 郝玄? 太虚门同届的弟子很多,墨画也不是都认识。 但郝玄墨画有印象。 他跟自己是同一个弟子居的,虽然交集不多,但平时也混了个面熟,关系也还行。 阵法作业交得很及时,态度很认真,待人也很和气。 关键是,他喊过自己“小师兄”。 而且,还请自己吃过鸡腿…… 算是自己人! 而此时,曾经一脸和气的郝玄,却满身伤痕,气息奄奄。 那两个黑衣修士,仍在拷问他。 可郝玄又似乎,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也说不出。 那两个黑衣修士便皱起了眉头。 “撬不开嘴……” “怎么办?” “要不……” 其中一人,并手为刀,做了个手势,目光之中涌起杀意。 墨画一惊。 这两个黑衣人,什么身份? 太虚门弟子,世家嫡系,说杀就杀? 郝玄也是瞳孔一震,提着一口气,忙道: “我乃乾州郝家嫡系,爹娘都是金丹后期,有洞虚境老祖宗……” “我是嫡系的世家子弟,你们……”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笑道: “就这?谁还不是……” 另一个黑衣修士立马扇了他一巴掌,厉然道: “闭嘴!” 先前那黑衣修士自知失言,捂着脸,脸色微白,不敢说话。 郝玄也明白过来了,目光惊恐,脸色一片苍白。 要被灭口…… 他们…… 不待他再想什么,其中一个黑衣修士,早已举起屠刀,刀刃闪着森森白光。 便在这时,洞口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 “啊——” 这声叫声,似乎十分害怕。 然后便有人撒腿就跑。 脚步声渐行渐远。 山洞里的几人都愣住了。 举起的屠刀也停下了。 黑衣人震怒:“有人?!” “怎么被发现了?” “刚才说的话,也都被他听到了?” “他还跑了?!” 其中一个黑衣修士怒道:“妈的,快去追!别走漏风声!” “好!” 另一个黑衣人便施展身法,向洞外追去。 可他没追出去多久,洞外便“轰隆”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了,而后一声惨叫响起,之后就悄然无声了。 留在山洞的黑衣修士,瞳孔一缩。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他想呼喊那人的名字,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不能走漏风声。 不能泄露身份。 他只能耐心地等。 可等了许久,洞外还是一片死寂。 夜色深沉,山林无声。 只是偶有夜枭嘶鸣,让人心生寒意。 黑衣修士眉宇止不住地颤动。 他感到有一种生死危机,萦绕在自己头顶,逼得他大气都不敢喘。 他握紧了刀刃,死死盯着洞口,神情戒备,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 生怕一不注意,就会有人冲入洞中,取了他的性命。 但这种对峙,极其耗费心神。 <divclass="contentadv">黑衣修士恍然间觉得,他似乎是在与整片深沉的黑夜为敌。 四处皆是凶机。 他忍不了了,想出去看一眼。 黑衣修士咽了口唾沫,艰难挪步,缓缓向洞外走去。 可他的目光,只盯着洞外漆黑的夜色,却没注意脚下。 当他靠近洞口的时候,金光骤然一闪。 鲜血四溅。 黑衣修士两条腿,被金色阵法光芒,切得血痕遍布,脚筋尽断。 黑衣修士目光惊恐: “中阶阵法?!什么时候……” 来不及细想,疼痛瞬间弥漫开来,黑衣修士哀嚎一声,而后双腿断裂,身子不由控制地瘫倒在地。 片刻之后,火光骤起。 一道道火球,划破黑夜,不停歇地轰在他身上。 黑衣修士尽力挣扎,但他的肉身,经受不住阵法的杀伤力,以及连续不断的火球的爆炸,和火系灵力的灼伤。 他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连番的摧残下,黑衣修士的气息,就渐渐微弱,乃至消散了。 黑衣修士咽气了,成了一具尸体。 火球停了一下,但也只停了一下。 而后火光又起,继续轰炸,将黑衣修士全身,都炸了个遍…… 漆黑的深夜,隐蔽的山洞。 不知名的黑衣修士被杀后,尸体仍旧被火焰的爆炸吞噬。 郝玄面色惨白。 阵法杀人,火球鞭尸,藏于暗影,心狠手辣! 这究竟是什么人? 太凶残了…… 忽然,火球术停了下来。 山洞中也安静了下来。 郝玄这才发现,这山洞里,只剩下自己一个活人了。 而尽管自己看不见,但对面的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看了自己一眼,而后就缓缓向自己走来。 郝玄目光恐惧,手脚冰凉,忍不住瑟瑟发抖。 “别……你别过来……” 可那道阴影,却越走越近。 那种冥冥中的压迫感,却越来越强。 就在郝玄惊恐至极,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的时候。 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团,低矮的阴影。 而后阴影渐渐凝实,人影浮现,露出了一张可爱的小脸蛋。 “郝玄,我来救你了!” 墨画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郝玄愣了一下,随后整个人都傻了。 那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无论是追杀他的黑衣修士,还是救他的墨画…… 仿佛自己睁眼醒来,太阳一照,自己会躺在弟子居的床上,然后去不情不愿地去上课。 郝玄闭了眼,又睁开眼。 不是梦…… 夜还是那么深。 山间的寒意还是那么重。 额头的血滴进了眼里,眼角火辣辣地疼,身上也全是伤痕,捆着他的锁链,也勒进了他的血肉。 适才悬在自己头顶的,白森森的刀光,还记忆犹新。 是真正的命悬一线…… 郝玄愣了许久,看着墨画,忽然就热泪盈眶起来。 “墨画……” 他看着墨画,就像看到了自己至亲的亲人…… 从小到大,他哪受过这份罪啊,差点把命都弄丢了…… …… 墨画给郝玄解开了锁链,还给他喂了疗伤止血养气的丹药。 他的伤势,也就渐渐有所好转了,气息也渐渐沉稳了下来。 郝玄彻底松了口气,叹道: “还以为,我要挂在这里了……” 墨画想了想,忽而好奇道: “你身上没有那道符么?保命用的,金光闪闪的……” 郝玄一怔,“本命长生符么?” “嗯。”墨画点头。 他刚刚听郝玄他自己说,他是郝家嫡系,有个洞虚境的老祖宗。 郝玄摇了摇头,唏嘘道: “那么珍贵的符,我哪里配啊……” “我倒是有一个洞虚境的老祖宗,但老祖宗可是有很多很多个,像我这样的曾孙玄孙……” “除非我灵根夺天地造化,根骨震古烁今……又或者我血脉特殊,是老祖宗,一脉单传的唯一香火,死了就绝后了,不然老祖宗是不可能为我种本命长生符的……” “种这种符,会损耗修道本源……” “一个洞虚老祖,一辈子大概也就只能种一枚……” “所以,除非他们大限将至,抑或此生修道无望,不然不可能自损本源,断绝道途,去给自己的子孙后辈,种这种逆天的本命长生符的……” “本命‘长生’符啊,有‘长生’两个字,真的就等同于另一条性命了……” 墨画闻言,心中震惊。 他知道本命长生符贵重,但没想到,竟会这么贵重…… 洞虚一道本源,子孙一条性命。 随即墨画皱起了眉头,想起了自己的小师兄和小师姐…… 当初在离山城外,小师兄和小师姐为了救自己,也为了对付圣子还有他麾下的那群金丹魔修,把本命长生符都碎掉了…… 本命长生符一碎,那他们今后…… 岂不是没了保命的符箓? 如此珍贵的符箓,种一道已然十分奢侈,应该不会再有洞虚,给他们种第二道吧…… 墨画叹了口气,神色很是担忧。 “也不知小师兄和小师姐他们,会不会有事……” 郝玄还以为墨画是在担心自己,更加感动,安慰墨画道: “放心吧,我没事的。” 墨画:“嗯,你没事就好……” 郝玄想了想,而后一脸严肃,郑重地对墨画道: “墨画,伱救了我的命,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亲师兄!” 墨画有安慰他道: “这是我应做的,不必放在心上……” 郝玄却一脸固执。 过了一会,他忽而又想起什么,疑惑道: “对了,墨……小师兄,那两个黑衣修士,都是你杀的么?”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还以为你只会阵法呢……” 墨画眨了眨眼,叹道: “其实我修为很差的,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是提前布下了阵法,以有心算无心,这才侥幸把这两人解决了……” 随即墨画露出了“害怕”的神情,“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后怕……” 郝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可他点了一会,忽然一愣,发觉不对: “不对啊,那人是被火球术打死的,而且打死之后,你还……” 还用火球术“鞭尸”…… 可凶残了。 而且手法老练,从容有余,一点也不像“侥幸”的样子…… 墨画一怔,拍了拍郝玄的肩膀,一脸严肃道: “那是你的错觉,你受了伤,有些恍惚,看错了……” “那两人都是死于阵法,跟我没关系……” 郝玄神色茫然。 我……恍惚了么? 墨画见状,立马转移话题: “这些都是小事,对了,你怎么会被这两人追杀的?这两人又是什么人?” 郝玄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想了想,忽而惊觉道: “还有别人!” “什么别人?”墨画微怔。 “被追杀的人!”郝玄急道。 墨画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 郝玄便将原委道来: “我们五个人,还有程默,司徒剑他们,本来接了悬赏,来附近的仙城做任务……” “任务做完后,就结伴回去,可路过荒山,就见了一群行迹鬼祟的修士,蒙着脸,扛着袋子,推着箱子,不知在做什么……” “我们觉得可疑,就暗中跟踪他们……” “但没过多久,就被他们发现了,一见我们,他们全部脸色大变,纷纷拔出刀剑,向我们杀来……” “我们打了一阵,可寡不敌众,不是对手,只能四散逃了……” “逃之前,我刚好瞥见了一眼,他们那些麻袋,还有箱子里装的……” 郝玄顿了一下,寒声道:“全是人……” 人? 墨画神色一怔,随后似是想起什么,目光凝起,露出一丝寒光。 又是……人贩子…… 第664章 引杀 第664章引杀 “我们现在怎么办?” 郝玄下意识看向墨画。 墨画琢磨了一下,道:“先去找程默他们,他们肯定还在被追杀,如果放任不管,恐怕会凶多吉少……” “可是……”郝玄弱弱道,“我们就两个人吧……那些人贩子,至少二十多……” “你用太虚令传书求救了么?”墨画问道。 郝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传了,但没用,这里是荒山,元磁很弱,易受干扰,而且离宗门有点远,求救的消息,未必能传出去……” 墨画闻言一怔,也用太虚令试了试。 发现果然元磁之力微弱,磁纹受了干扰,似乎真的传不出去。 他之前外出做任务,都没求救过,不知道太虚令传书还有这种限制…… 郝玄想了想,指了个方向,“他们向西面那座山头跑了……” 况且他们现在位于乾学州界外,隔了一个州界,太虚令和传书令,功能都会严重受限。 墨画心中微凉。 但墨画的火球术,刻意避开了他的脸,为的就是留个线索。 “魔气……” 郝玄苦涩道:“我可以跟你去,但估计动不了手,帮不上什么忙……” 他想知道,这些胆敢在乾学州界附近贩卖修士的人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个黑衣修士,死前泄了自身的魔气,让魔气腐坏了血肉,模糊了面容,污染了灵力。 文字墨迹暗淡,忽明忽暗。 墨画放开神识,仔细窥视片刻,有些难以置信。 墨画有些疑惑,稍稍琢磨,大概明白过来了。 蒙面的黑布之下,是一张血肉腐坏的脸,看不清样貌,甚至连血都是污黑的。 山洞灯光昏暗。 元磁有明显的迟滞,不知到底传没传出去,但明显比太虚令好一些。 墨画问郝玄:“你伤势怎么样?” 山洞里的黑衣修士,被金刃阵割断了腿,又被墨画以火球术补刀杀了,浑身焦黑。 “顾叔叔,有人贩子,二十多人,在小云城外的荒山里……” 他也不需要郝玄动手。 而太虚令中的阵法,由核心阵枢控制。 夜色深沉,漆黑一片,找过去的话,不知要找多久。 不让人辨认出他的身份。 他跟着指指路就行。 能不能用还不好说…… “这是……” 墨画便传书道: 求救这种事,要尝试一下,但也不必太过指望。 “没事。”墨画道。 墨画向那个山头看过去。 但不管如何,求救的消息,总归是要发出去的。 越靠近山门,太虚令元磁讯号越好,一旦远离,磁流就弱了。 墨画又用顾叔叔给他的传书令试了试。 墨画又连忙去山洞外。 山洞外还死了一个黑衣修士,是被地火阵炸死的,但此时他身上,同样被魔气腐蚀,成了一滩烂肉。 两人便准备出发,只是出发之前,山洞里的两個黑衣修士,墨画要再检查检查,搜搜他们的身,看看他们的长相。 墨画走近,掀开他的面具,瞳孔不由一缩。 之后墨画就不管了。 黑衣修士倒在地上,已经彻底咽气了。 核心阵枢位于太虚门的山门。 墨画问郝玄道:“程默他们往哪里逃了?” 太虚令的阵法更高端,但又太复杂了,传书只是其中一项底层的功能,所以不如单一的传书令效果好。 对方人多,以郝玄的修为,出手其实也没什么用。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死了之后,自毁肉身,自污灵力,也不敢泄露身份。 但是…… 墨画皱了皱眉。 他们身上的魔气,是哪里来的? 为什么自己之前,一点都没发现? 郝玄跟在墨画身后跑,也看到这两个黑衣修士污秽的模样,不由捂了捂嘴,支吾道: “这两人……怎么会这个模样?” 墨画摇了摇头,他又翻了翻他们的储物袋,发现他们的储物袋中,除了一些灵石,丹药,和常用的制式灵器,并没有其他表明身份的线索。 “这么谨慎……” 墨画默默嘀咕道。 郝玄道:“那我们……” 墨画道:“不管了,先找程默他们要紧。” 反正这群人,一共二十多个。 死了两个,还有不少活着。 墨画就不信,他们每个人死前,都能自毁道身,掩盖住身份…… “走吧。”墨画道。 “哦。”郝玄点了点头。 这些事他也看不懂,但反正跟着墨画,应该总归是没错的。 毕竟刚刚就是墨画救了自己。 郝玄还记得,入门前爹娘语重心长地嘱咐过自己: “玄儿,你虽有个洞虚老祖,但你却是你老祖宗一百五十六个玄孙之一,你老祖未必记得你是谁……” “伱天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心性也不够狠辣,恐怕很难在宗门出类拔萃。” “既然如此,就想办法保个底……” “别的学不好没关系,把身法学好就行。” “以后行走修界,遇到危险,能跑则跑,实在跑不掉,就紧紧跟在靠谱的人后面,不要自己逞强。” 郝玄有一种直觉,墨画这种,估计就是爹娘说的那种“靠谱”的修士。 虽然他比自己小,修为比自己弱,个头也比自己矮。 但布陷阱杀人搜尸,一副很“熟练”的样子。 虽然有一点点可怕,但自己喊他一声“小师兄”,跟着他,应该没错…… 郝玄默默点了点头。 之后郝玄带路,两人施展身法,一同向荒山西面赶去。 郝玄是风灵根,修的是风系身法,身法精湛。 让他意外的是,墨画的身法,竟也十分不寻常,身姿轻盈,动如流水,跋山涉岭,一点也不费力。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面前便是一片广阔的山林。 林木又深又密,夜色又黑,根本看不清前路。 郝玄认不出路了,左看右看,又默默看向墨画。 墨画举目眺望,目光之中,因果纹理微浮,片刻后道:“跟我来。” “嗯。”郝玄连连点头。 于是又变成墨画带路,郝玄在后面跟着。 两人在树林里,左绕右绕,明明地面没什么痕迹,但墨画总能找出一条路来走。 郝玄看着,心中奇怪。 又走了不知多久,地面又出现了血迹。 两旁的树木,有刀剑斧凿的痕迹,还有残存的,山土和火焰灵力的气息。 “开山斧!离火剑!” “是程默和司徒剑他们!” 郝玄心中暗暗吃惊,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 “墨画,这你怎么找到的……” 墨画肃然道:“直觉!” “哦……” 郝玄有些半信半疑,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信…… 墨画低声道:“就在前面不远,我们过去看看。” “好。”郝玄有些紧张道。 于是两人压低身形,往前走了几步,郝玄一转头,却发现墨画突然不见了,顿时慌了神,颤声道: “墨……画……” 墨画的身影,又在他身边浮现了。 郝玄吓了一跳。 “我忘了,你不会隐身……”墨画从储物袋中,翻出一枚玉佩,递给郝玄,“这是水隐玉,是道廷司一位好心的叔叔送……‘借’给我的,你先用着,可以隐身。” 郝玄呆呆地接过,点了点头。 而后两人一起施展隐匿,向山林另一边靠近。 山林的另一边,是一处平缓的小山坡,地形空旷,下面有一条小溪,溪边全是碎石。 此时小溪边,有两方修士在混战。 一方穿着黑衣,蒙着脸,共有九个人。 另一方只有三人。 墨画余光一瞥,便认出来了。 其中一个上半身有数道血痕,挥着两个大斧,似是被逼到绝路,大声叫喊的,便是程默。 另一个施展离火剑,脸色苍白的,是司徒剑。 还有一个弟子,相貌英武,施展长枪,正与黑衣修士尽力拼杀,虽然久战力疲,但修为也很不俗。 墨画看了一眼,发现这人自己竟不认得。 “那人是谁……” 墨画指着那使长枪的弟子,压低声音,向郝玄问道。 郝玄悄悄看了一眼,低声道: “他叫杨千军,跟我们同一届,但不是一个弟子居,不在一起上课,估计你没见过……” “哦哦。” 墨画点头。 杨千军……姓杨……用枪…… 墨画小声道:“道兵司杨家的弟子么?” 郝玄有些诧异,“杨家你也知道么?” “知道一点……” 郝玄点头道:“是的,他是杨家嫡系,学的是杨家祖传的枪法,修为很强的……” <divclass="contentadv">“程家跟杨家有交情,程默跟杨千军也认识。” “我们这次做任务,要抓三个筑基前期罪修,所以才喊上了他,五人一起行动。” “哦。”墨画点了点头,随后又疑惑道: “你们五人,你,程默,司徒剑,杨千军……还有谁?” “易礼……”郝玄道。 墨画一怔,“易礼……道法长老易长老的‘易’家?” “是啊。”郝玄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易礼的身形,叹了口气道: “也不知易礼怎么样了……” “逃出去了,还是……凶多吉少了……” 郝玄神情很是担忧。 墨画放开神识,扫视了一遍,忽而指着角落一个倒在地上的修士道: “那个是不是易礼?” 郝玄顺着墨画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神情一愣,随后连连点头: “是的,是易礼!” 墨画这便明白了。 姓易,是易家子弟,必然专修法术,是个灵修。 这种混战中,灵修是很吃亏的。 尤其他们还是以寡敌众,更易被针对。 混战之中,他这个灵修,肯定是被人近身围攻,是第一个被放倒的。 好在他只是晕了过去,性命暂时还无碍。 但过一阵,就不好说了…… 墨画又观察了一下局势。 这些黑衣修士,根基都很扎实,如果墨画所料不差,他们大概率也都是世家出身。 这样一来,另一旁的程默三人,也未必能支撑多久。 他们三人,在九个围攻之下,招式越来越慢,灵力运转渐渐迟缓,明显都是在咬牙强撑着。 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郝玄看着有些紧张。 墨画想了想,对郝玄道:“你身法挺好吧。” 郝玄不明所以,缓缓点了点头,“我爹娘怕我遇到什么不测,所以让我专修身法……” 墨画便小声道:“待会你露头,骂他们几句,把他们引过来,然后我用阵法,解决他们……” 郝玄一怔,随后点头。 对面人多,他们人少,的确是要用阵法才有可能赢。 只是…… 郝玄左右看了看,“哪里有阵法?” “没事……”墨画道,“你去引过来,我就布好了。” 见郝玄不信,墨画便强调道: “我布阵很快的!” “好吧……” 郝玄嘀咕道,他刚想起身,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 “怎么引……” 墨画耐心道:“你只要露头,让他们看到,然后假装慌乱,撒腿就跑,他们肯定会分出人手,来追杀你。” “他们会这么蠢么……”郝玄有些担心。 墨画道:“他们要杀人灭口,不敢走漏风声,所以只要你露面,他们无论如何,都会来追你。” “那他们要不追呢……” “你就骂他们。” 郝玄有些为难,“我不太会骂人……” “没事,”墨画眼睛一亮,“我教你!” 郝玄一惊,“你经常骂人么?” 墨画立马摇头,“我也不会骂人,只是认识一个很擅长骂人的长辈,偶然间,恰巧,记下了一些骂人的话……” 墨画将一些骂人的话,偷偷给郝玄说了。 郝玄听后,大受震惊。 仿佛井底的青蛙,跳出了井口,他这才知道,这世间竟能有人,这样去骂人…… “记住了吗?”墨画问道。 郝玄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你去吧!”墨画道,“但是要记住,不用交手,一旦别人追你,你撒腿就跑……” “好!” 于是郝玄便壮着胆子,走出山林,站在林边,对着围攻程默等人的黑衣修士,高声喊道: “程默!坚持住!我来了!” 随后他就向对方冲过去。 对面的黑衣修士,一瞬间有些愣神。 随后他们认出了郝玄,见他想自投罗网,纷纷目光狰狞,拔刀冷笑。 郝玄吓了一跳,立马又往回跑。 黑衣修士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皱眉片刻,冷声道:“去追!不能走漏风声!” “是!” 两个黑衣修士点头称是,随后提刀向郝玄追来。 郝玄按照墨画的吩咐,将这两人引入山林,而后左右绕了绕,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之后“轰隆”一声,平地爆炸声响起。 一股剧烈的灵力波动传来。 郝玄心中一凛,再抬头望去,就发现那两个黑衣修士,直挺挺躺倒在地。 而一旁的墨画,已经开始用火球术补刀了。 流程丝滑,手段娴熟。 郝玄差点就怀疑,他这个“小师兄”,是个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的熟手了。 墨画补完刀,郝玄立马跑上去,却见墨画一脸的不开心。 “师兄,怎么了?” 墨画指了指地上的两个黑衣修士。 郝玄一看,发现这两人,已然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和之前那两个黑衣人的死状,一模一样。 “活着的时候,感知不到魔气,但只要一死,魔气就会失控,将血肉灵力,一同污染腐蚀……” 墨画神色有些凝重。 郝玄也有些心惊。 他是正道世家子弟,以前只听说“魔道”的诸多邪异手段,但都只是耳闻,如今才算亲眼见到。 仿佛那些修道的险恶,突然间就变得真实了…… 墨画倒是见怪不怪了。 他站起身,又给郝玄制定了一条“引诱”的路线。 之后郝玄,又回到山间小溪边,冲着那群黑衣人高喊:“我又来了!” 黑衣修士们又愣了片刻。 但他们没有追过去。 这次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 郝玄便记着墨画教他的话,大声但是一板一眼地骂道: “你们这群窝囊废……” “孬种!” “你们出生的时候,是不是把胆子,都留在娘胎里了?” “爷爷我这么骂你们,你们都还能当缩头乌龟!” “莫非你们的爹,是属乌龟的?你们也都是绿头王八的种,所以这么能忍?” “既然如此,不如把你们的娘介绍给我,说不定她还能多给你们生些乌龟兄弟……” …… 这些话把黑衣修士们骂懵了。 就连程默几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郝玄……不会是中邪了吧…… 他平时不会骂人的啊,怎么这么短的时间,骂人的功力就突飞猛进了? 程默几人有些迷茫。 黑衣修士们回过神来,却受不了了。 一人咬牙道:“大哥,我去把那小子宰了!” “将他碎尸万段!” 为首一个黑衣修士皱眉,“必然有诈……” 另有一个黑衣人点头道: “适才那两个兄弟追了过去,现在不见了,不知是被引走了,还是中了埋伏。” 可有人却怒道: “我不管!他如此羞辱于我,今日我必将他开肠破肚,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为首黑衣修士皱眉:“不可。” 那人冷笑,“别忘了,你可没资格命令我,之前是给你面子,才听你号令,但论起身份,我可不比你差多少!” 为首黑衣修士恼怒,“你!” 可那黑衣人,并不理睬,而是自顾自点了两人: “我们走,虽说不可泄露身份,但以我等的出身,绝不可蒙受如此羞辱!” 于是三个黑衣人,便向郝玄追杀而去。 而场间的黑衣修士,就只剩下了四人。 四比三,虽还占据优势,但这优势已经很微弱了。 程默三人,也信心大振,看到了逃生,乃至反杀的希望。 另一边,三个黑衣人,恶狠狠地狞笑着,追着郝玄进了山林。 他们自以为,以三敌一,轻而易举。 即便有些埋伏,只要小心些,便无大碍。 但他们全不知,这黑魆魆的山林中,到底是什么人在等着他们…… 半个时辰之后。 阵法红光一闪,火光弥漫。 烟尘消散之后。 这三个一脸嚣张的黑衣人,也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咽了气了。 —— (ps.群已经建了,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加群一起聊天~ 群号附在下面。) 第665章 形象 第665章形象 夜色幽深,山林死寂。 郝玄看着地上躺尸的三个黑衣修士,张大了嘴巴,“小师兄,你这阵法,也太厉害了吧……” 只一个照面,轰隆一声,火光一闪,阵法一炸。 这三个修为不俗的黑衣修士,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咽气了…… 郝玄一脸震惊,墨画心底还是有些高兴的,不过表面上,还是要维持一下“小师兄”的面子,便矜持地颔首道: “还行吧……” 惯例他是要用火球术补刀的。 但这次郝玄在附近,墨画就没下手,以免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兄手段毒辣。 从而破坏了自己在同门之间,“单纯善良”的友好形象。 三個黑衣人死了。 “嗑药,速战速决!” 为首的黑衣修士心中不安,忽而咬牙道: 用阵法“钓鱼”,坑死了五个。 郝玄看着墨画,恍惚间觉得,这些将他们五个追杀得走投无路的黑衣修士,在自己这个“小师兄”眼里,就跟…… 墨画手指一挑,划出一道金光,划破了这三人的面罩,但面罩之下,仍旧是魔气腐化的污黑的血肉。 只是眼下是脱身的最好机会。 郝玄疑惑道:“那该怎么办?” “只要人一死……就会毁容么……” 不知是被拖住了,还是中了埋伏。 他没记错的话,墨画的道法课考核,好像只得了一个“丙”吧。 郝玄想说什么,但见墨画胸有成竹的样子,觉得还是老实“听话”比较好。 另外三个黑衣人,都是一怔,面露迟疑。 …… 墨画微微皱眉。 墨画沉思片刻,摇头道: “不必了,四人而已,没必要引了……估计你也引不来了……” 自己这伙人黑衣夜行,做的也是见不得光的事,事久容易生变,一旦暴露,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已经消失了五个人,他们就是再蠢,也知道你有问题,你一露头,他们应该会更谨慎,甚至会想着逃跑……” 这种情况下,程默几人也只能期待,郝玄多支撑一会。 不然等另外那几个黑衣人抓到郝玄——抑或是没抓到,直接折返回来,他们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而另外四个黑衣人,虽然占据上风,但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剩下四个,就完全是砧板上的鱼肉了,怎么也不可能逃得出自己的掌心。 丙也能算很厉害么? 小鸡雏一样? 不是吧…… “我法术很厉害的!”墨画道。 程默三人处于下风。 郝玄身法好,他们是知道的。 这样的话,自己要活捉一个,才能看清他们的长相? 郝玄低声道:“还剩四人了,我再去把他们引过来么?” 另一边,程默三人和四个黑衣修士的战斗还在继续。 但“大哥”的命令,他们又不敢不听。 郝玄微怔。 他们之前被追杀,一路边战边退,灵乏力疲。 去了五个人,到现在没回来。 虽然不太可能丢了性命,但若是拖延得久了,难免会生出变故。 墨画目光有些危险。 墨画点头,“放心吧。” 郝玄便道:“那小师兄,你小心点。” 尽管现在黑衣修士人数骤减,只剩下四人,但他们还是觉得越来越吃力。 “我过去看看,”墨画想了想,又对郝玄道,“你伤没好,就隐身待在附近,不要出手。” 一共九个筑基前期黑衣修士。 他们若能撑住,就有转机,有可能逃出生天。 “可是……”郝玄迟疑片刻,有些担忧道,“你过去,不能提前布阵法,对上那些黑衣修士,也很危险吧……” 三人各自退开半步,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血色丹药,未等程默等人反应过来,便迅速喂入口中。 转瞬之间,四人气息都陡然暴增,眼中生出道道血丝。 程默三人神色一凛。 “邪丹?” 他们心中,都隐隐觉出不妙。 原本就处在劣势,如今这四个黑衣人,都嗑了邪丹,修为增长了一截。 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程默一咬牙,不管不顾道: “一群邪道孽畜!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说完他怒吼一声,双目圆睁,上身肌肉蒙上一层深沉的古铜色,血气沸腾,整个人的气势,如同一柄开山裂地的巨斧。 开山斧! 这是程家的祖传道法,招式简单,威力粗暴。 道法激活后,皮肉如钢铁,斧刃有开山裂石之力。 但持续时间有限。 他这个境界,修为有限,也无法完全发挥出这种道法的威力。 程默强行施展,是在透支血气,跟黑衣修士拼命。 旁边的司徒剑和杨千军,见程默要拼命,也知此时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不得不殊死一搏。 搏了还有一线生机。 不搏必死无疑。 司徒剑并指,将剑气催发到极致,一层红得发亮的烈炎离火,笼罩在他的灵剑上。 杨千军双目泛出金瞳,长枪之上,也凝聚着璀璨的金光。 一时之间,三人脸色苍白,但战意大盛。 墨画赶到的时候,也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禁心中感慨。 世家子弟果然不凡。 这些世家大族,历代传承的招式,威压赫赫,一看就十分强大。 尤其是程默。 平日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真正生死搏杀之时,手持双斧,战意凛然,宛若金刚怒目,气势惊人。 此外的司徒剑和杨千军,一火一金,灵力澎湃,也不遑多让。 就是…… 显得有些太笨了…… 这种大开大合的招式,威力大,但若经验不足,用得不好,弊端也大。 果然,那为首的黑衣修士,虽面色凝重,但并不十分着急,而是沉声吩咐道: “这三个小子要拼命了,不可力敌,小心一点……” 黑衣老大的眸中闪过一丝厉然,“强弩之末,必不可久。慢慢耗着,将他们血气灵力耗尽,他们必死无疑!” 另外三个黑衣人纷纷点头称“是!” 电光火石间,双方又战到了一起。 程默三人也知自己撑不了太久,便想速战速决,以雷霆手段,先杀一两个,然后是战是走,再见机行事。 黑衣修士这边,以周旋牵制为主,既不让程默三人走,也不与他们硬拼,想将三人气力耗尽,再尽数斩杀。 场间一时斧光剑光交错,灵力血气交织激荡。 看着声势浩大,但局势一直僵持不下。 程默越来越急。 他的开山斧学艺不精,虽刚猛无俦,但无法久战。 一旁的司徒剑和杨千军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灵力本就不足,强行催动这种大杀招,每时每刻,灵力都在倾泻而出。 墨画看着摇了摇头。 “厉害归厉害,但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用杀招之前,应该先想一想,能不能把敌人杀掉,杀不掉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凭着一腔热血拼命,大把的灵力,就这么白白消耗掉了……” “也不知道,灵力要省着点用……” 墨画心中微微叹气,躲在暗处,手指一伸。 一枚火球破空而出,在黑夜中,划出一道迅疾而明亮的火光,精准地命中了一个,正在躲避程默大斧的黑衣人。 这枚火球,又快又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被火球命中的黑衣人,更是一脸错愕。 他根本不知道,这枚火球到底是从哪来的,又到底是谁出的手。 片刻之后,他的神色便是一片惊慌。 这枚火球术威力不大不小,不足以让他受致命伤。 但火球炸在他身上,灵力爆炸,让他不得不踉跄一下,身形也失去了平衡,迟滞了片刻。 生死交战,这片刻迟滞,足以致命。 这黑衣人面色瞬间煞白。 程默愣了片刻,也立马回过神来,忍不住露出狞笑,抓住这片刻破绽,双斧高举,猛然劈下。 黑衣修士极力躲闪,但还是没来得及。 势大力沉的双斧,挟开山之力,直接劈开他的胸膛。 四个黑衣修士,转瞬死了一个。 在场众人,神色尽皆一变。 程默三人心中一喜,“有帮手?” 另一边的黑衣修士,却目光慌乱,心中微凉。 “有埋伏?” 为首的黑衣修士立马高声道:“何方道友,藏头露尾,何不出来一见?” 四周夜色沉沉,山林黢黢,凉风一过,树影重重,如同鬼魅。 黑衣修士只觉冷汗直冒。 程默三人,目光之中露出锋芒,纷纷抓住时机,向剩下的黑衣人杀去。 为首黑衣人目光凛然,咬牙吩咐道: “继续耗,小心法术暗算……” 双方又交战在了一起。 程默几人战意大盛。 <divclass="contentadv">黑衣修士却畏手畏脚起来。 他们害怕,黑夜中会突然再飞出一个火球,在命悬一发之际,把他们坑死…… 但墨画的火球术,实在太快了,根本防不胜防。 十来个回合之后,沉寂了许久的黑夜中,又一道火球,骤然飞出,炸在了一个黑衣人的背上。 黑衣人痛哼一声,身形一滞。 司徒剑眼疾手快,当即并指,递出一道离火剑气。 剑气火光灼灼,直接刺穿黑衣人的心脉。 黑衣人又死了一个。 而后不过片刻,黑夜中又是一枚火球飞出,直奔另一个黑衣人的面门。 有前车之鉴,这黑衣人提心吊胆,全神戒备。 墨画的火球一出,他便立马察觉,极力躲闪,堪堪避开了正脸。 火球术擦着他的耳边飞过,耳朵火辣辣地疼,但侥幸并没有被火球糊脸。 黑衣人松了口气,但还没缓过气,就见自己胸前露出了一截枪尖。 杨千军趁着他提防火球术的时候,早已趁机绕到他背后,一枪捅穿了他的胸膛。 至此,形势陡变。 三枚火球,三条人命。 场间只剩下那个为首的黑衣修士。 他站立当地,目光惊恐,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 不过眨眼的功夫,几道火球飞过来,他手下的三个兄弟,就火速毙命了…… 根本没给他多少反应的时间,形势就急转直下了。 “有高手!” “要走!不然必死!” 黑衣修士二话不说,转身便想逃走。 黑暗中的墨画手指一点,淡蓝色水纹骤现,水牢瞬间凝结,将那为首的黑衣修士捆在原地。 “这是……” 黑衣修士面无血色。 程默举起双斧,便想将这黑衣修士砍死,便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声音道: “抓活的!” 这道声音有点耳熟。 但荒郊野外,黑夜山林之中,听起来又显得有些怪异…… 程默一时没认出来。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留了活口,斧头偏转,砍在了黑衣修士的后背上。 谁知那黑衣修士,听到“抓活的”这三个字,目光陡然变得惊骇。 恰在此时,远处一道金光袭来。 这道金光,威力不大,直奔黑衣修士的面目。 似乎并不是想取他的性命,而是想割开他的面罩,让他的长相暴露出来。 但这似乎,比杀了他还让他惊恐。 黑衣修士面露绝望,不等金光破面,直接掰断了自己的手指,一股魔气瞬间蔓延,将他的血肉吞噬,化为一滩黑浊之水。 程默等人神色一惊,纷纷避开,而后面面相觑。 “这是…魔修手段?” 程默凝声道。 可此间的黑衣修士都死了,一地血迹,山林死寂,无人应答。 片刻之后,程默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总管是活下来了。 杨千军面色肃然,向着对面的山林拱手道: “多谢出手相助!” “不知是何方道友,可否现身一叙?” 山林无声。 司徒剑皱眉,“莫非是乾学州界,哪个宗门的师兄?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虽然用的是普通的火球术,但出手精准,举重若轻,轻而易举就改变了战局……” “必然是个法术高手……” “法术高手,会只用火球术么?” “不太像吧……” 程默肃然道:“一般来说,高手的确不会用火球术这种低端法术,但真正的高手,返璞归真,反倒会以火球术这种不起眼的法术,化腐朽为神奇……” “有道理……” “那会是谁?” 程默斟酌片刻,迟疑道:“不会是哪个‘前辈’高人吧?” “喊‘小师兄’就行了,不用喊‘前辈’的,太见外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墨画默默在三人眼前现出身形,灿然一笑。 杨千军怔住了。 司徒剑人傻了。 程默更是惊得下巴都掉了。 “墨……墨画?!” 墨画点了点头。 “伱,你……” 程默“你”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缓了半天的神,这才道: “火球术是你放的?” “不然呢?” 程默左右看了看,又问道:“没别人了?” “嗯!” “可是,你……” 程默的心灵,一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怎么是……墨画呢? 怎么可能呢? 他满心都是疑惑,觉得有好多东西想问,但一时之间,脑袋有些发懵,又不知从何问起。 墨画却不理他,而是检查了几个黑衣人的尸首,发现他们的血肉灵力,果然都被魔气腐蚀了。 为首的黑衣修士,更是化为了一滩黑水。 墨画有些失望。 还是没抓到活的…… 这些人,一旦自知必死,就会毫不犹豫自杀,以魔气自毁肉身。 对自己也真是够狠的。 还是说,他们有着绝对不可告人的,可怕的秘密? 墨画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这里不太安全,你们又受了伤,先找个地方藏身……” “嗯。” 程默三人都郑重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三人,把晕倒的易礼带着,墨画去喊了郝玄,一行人在山林里绕了一圈,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暂时栖身。 墨画在洞外简单布了些警戒,隐蔽和防护的阵法。 程默几人,则在山洞中疗伤。 服了丹药,几人伤势好转,灵力也在渐渐恢复,司徒剑终于忍不住问道: “墨画,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画轻描淡写道: “我回宗门,路过这里,看到有血迹,就顺着找了一下,恰好就发现了被人追杀的郝玄……” “之后我运气好,把郝玄救下了,然后又跟着郝玄,找到了你们,‘侥幸’把你们也救下了……” “哦……” 程默点了点头,可他点着点着,就发觉不对: 这是恰好,运气好,侥幸就能做到的事么? “你……怎么救的?”程默问道。 “也就……布个阵法,炸一下,就完事了……”墨画道。 “刚刚被引走的那五个黑衣人呢?” “一样的,布个阵法,炸一下,人就没了……” 程默三人对视一眼,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都死了?!” 墨画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们知道的,我是个阵师,肉身弱,灵力也弱,正面交手,是很危险的。” “遇到这种凶残的,不露面目的黑衣修士,我也没办法,只能先想个办法,布个阵法,炸他们一下了……” “谁知他们不禁炸,一炸就死,这也怪不了我……” 程默:“……” 司徒剑:“……” 杨千军:“……” 墨画见他们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低调一下,便一脸严肃道: “这些都是小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些黑衣修士……是人贩子吧?” 程默等人一怔,随后神情都凝重了起来。 “我们回去,上报道廷司?”司徒剑道。 “是要上报道廷司。” “但是,来不及吧……” “等道廷司赶来,这些人贩子,估计早就跑了……” “还有被他们掳卖的修士,也不知会被卖到哪里……” “若是卖到寻常修士手里,或许还没什么,但若是卖到邪修或是魔修手里,恐怕就……” 一些有关魔修杀人炼功,杀人炼丹,杀人祭器的残忍的传闻,浮现在众人的心中。 众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那要不……” 墨画眼睛微亮,小声建议道,“把黑衣人都宰了?” 程默等人都是一怔,而后默默看着墨画。 尤其是程默和司徒剑。 他们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以往印象中天真可爱,人畜无害,根基不行,一心只知道画阵法的“小师兄”…… 第666章 带坏了 第666章带坏了 “都……都宰了?” 易礼小声道。 他是灵修,之前被追杀的时候,被迫与黑衣修士交手,一个照面就被放倒了。 如今刚醒,头还有点晕,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 墨画点头,“都宰了!” “可是……”司徒剑有些迟疑,“对面人多,我们打不过吧……” 之前照面的时候,粗略估计对面有二十多人。 如今虽然死了一些,但至少也剩下十多个,还不知有没有其他帮手。 况且这十来个黑衣人中,好像还有一个筑基中期修士。 像是有一群人,在此稍作停歇,之后不久,就兵分两路。 “也不知去了哪里……” 杨千军微怔,而后点头道: “好。” 之后等几人打坐疗伤,恢复了血气,灵力也恢复了大半,众人便起身出发。 墨画放开神识,微微皱眉。 “我蒙的!” “那就先去看看,找找有没有线索。”墨画道。 一路人追杀程默几人。 除此之外,就没其他痕迹了。 “总不可能放任他们拐卖修士,然后逃之夭夭吧……” “这倒是……” 而后他便轻松道:“走吧……” 程默三人点头。 墨画理直气壮道。 “他们走了……” 众人进去搜了搜。 “先不急……”墨画沉稳道:“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这些黑衣人贩子,探清虚实,然后再见机行事。” 左面是山道,山道之后是山林,山林之后有个山谷,山谷之后又是小溪…… 这一路上,并没有车辙或是修士路过的痕迹。 程默等人面面相觑,叹了口气。 “东面的一处山谷里……”杨千军道。 说完墨画一马当先,向左手边走去了。 一行六人,沿着山道向东,大概过了半個时辰,来到了一处山谷。 地面的土壤、碎石还有浅草之上有车辙,还有淡淡的脚印,以及箱子放置在地上的印痕。 片刻后,墨画往左面的山道一指,“他们往这里去了。” 程默问道:“你怎么知道?” 墨画问道:“你们是在哪里碰见这些黑衣修士的?” 人数和修为,都占据劣势…… 郝玄立马跟上。 墨画想了想,斟酌道:“正面交手,的确是有点难,所以要想些办法,筹谋周全。” 其他人一愣。 但墨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目光专注,脚步坚定。 另一路人,则带着被拐卖的修士,启程离开了。 只是他们类似的经验不多,一时也不明白,到底要“筹谋”些什么。 墨画瞳孔深邃,眼眸之中,因果纹理浮现,丝丝因果气机印入眼帘。 程默三人迟疑地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只是……”杨千军叹了口气,道,“我们被追杀,逃了一路,也不知那些黑衣人,到底去了哪里……” 程默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下意识地,还是跟在了墨画身后。 山谷之中,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筹谋……” 仿佛他亲眼看见过,那些黑衣修士的动向一般。 程默觉得十分怪异。 但这种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谁也不知方向,有个人带路,他也就只能跟着走了。 又走了一炷香,墨画眸子一亮,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对程默等人,压了压手掌,低声道: “蹲下。” 众人顺从地蹲了下来,压低身形,向前走了几步,借岩石和草丛掩护,探头往下一看。 山坡下,有一处废墟。 废墟之中,墙壁坍塌,有杂乱的矿石,沾着泥土的铁胚模具和炉子。 看样子,像是一个废弃的炼器行。 炼器行规模不小,内部被断垣残壁遮掩,入口处的大门风干破碎掉了。 整座炼器行,初看时没有异常,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大门阴影处,有两道黑影。 正是两个看门的黑衣人。 程默心中一惊,“找到了!” 他回头看了眼墨画,震惊道:“竟然让你蒙对了!” 墨画谦虚道:“运气还行。” 程默迷糊地点了点头。 司徒剑和杨千军默默给了程默一个白眼。 墨画说“蒙”,你还真就信啊? 这一路上,一点痕迹没有,墨画一点方向没错,怎么可能真是“蒙”出来的? 不过,墨画既然说是“蒙”的,他们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下面怎么办?”司徒剑问道,“先想办法混进去,摸清敌人的虚实?” “隐匿进去么?” 他们也知道,墨画会隐匿术了,而且还有一枚稀有的隐匿灵器,水隐玉。 “不用了。”墨画摇头道,“里面一共十六人,一个筑基中期,其余都是筑基前期。” 众人一怔。 程默问道:“你怎么知道?” 墨画随意道:“神识一扫,就看出来了……” 程默疑惑道:“我怎么看不出来?” 墨画道:“那是因为我是阵师,所以神识强了一点点……” 说完墨画取出一张纸,将整个废弃炼器行的地图,简略画了出来。 与此同时,还用简笔小人,标注出了每个黑衣人的位置。 “门口有两个,他们是放风的,过了走廊,石柱后面,还有一个大个子……” 众人神情复杂。 你这神识强得,真的是“一”点点么…… 墨画继续道:“……最里面,有一个大厅,厅外有三个筑基前期修士巡逻,他们气息要强一些。” “大厅里,筑基中期修士在坐镇。” “大厅的角落,有箱子和袋子,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被拐卖的修士……” 墨画把炼器行的结构,还有黑衣修士人员的布置,都说得一清二楚。 程默拎起斧头,目光之中战意大盛。 他既恨这些黑衣修士拐卖人口,也恨他们追杀自己,当即便道: “我冲进去,干掉他们!” 墨画一脸无语。 程默愣了下,“不是要拼一拼么……” 墨画鄙夷道:“拼你个大头鬼!” 墨画竖起食指,一板一眼“教育”他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做事要有筹谋。” “就算是要拼杀,也要动动脑子,要有章法,不是一味地‘莽’上去……” 程默挠了挠头,“怎么筹谋?” 墨画用笔,在纸上画出一条路线: “尽量隐蔽,不留痕迹,不要惊动其他人……” “从大门处那两个黑衣修士开始,一个接一个杀。” “大门之后,是走廊,然后是屋檐……这样一个接一个解决掉,最后再想办法,干掉那个筑基中期的黑衣老大。” “这样最稳妥,风险也最小,也最省灵力……” 其他人都默默看着墨画,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那我们,这就动手?”程默小声道。 墨画摇了摇头,“我还没说完呢……” 程默一怔,“还没完?” 墨画掏出千钧棒,问郝玄,“你会打闷棍么?” 郝玄老实地摇了摇头,“不会……” “我教伱!”墨画耐心指点道,“你身法好,脚步轻,打闷棍这种事很适合你……” “这根棍子上,被我画上了千钧阵。” “你要悄悄地接近,激活阵法,然后趁其不备……” …… 墨画教完了,问郝玄道:“记住了么?” 郝玄呆呆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墨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就习惯了……” 郝玄有些呆滞。 墨画又对司徒剑道:“司徒,你的剑上,要涂点毒药……” 司徒剑一脸茫然:“我没有……” <divclass="contentadv">“没事,我带了。” 墨画从储物袋里,掏出几个小瓶子,有点可惜: “毒药不太好弄,尤其是毒性烈的,道廷会管制,宗门也不让炼,只能简简单单,涂点‘麻痹’的毒药了……” 墨画又对杨千军道: “杨大哥,你的枪上,也要涂一点毒……” 杨千军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易礼,溺水术封喉术你会用么?杀人的时候,以水灵力封喉,不让对方发出喊声……” “还有程默,你把这个树根,衔在嘴里,这样砍人的时候,就不会大喊大叫了……” “照着脑门,一斧头砍死就成……” …… 程默终于忍不住了,眼皮一跳,低声道: “墨画……你以前……是不是做过土匪?经常‘杀人越货’?” 墨画白了他一眼,一脸正经道: “不要胡说!我可是太虚门的好弟子,是遵律守法的好修士!” 司徒剑等人一脸的质疑。 墨画为了不让他们多想,便道: “动手吧!” 程默等人也点了点头。 目前解决这群黑衣人,救下被拐卖的修士才是当务之急。 手段“脏”点就脏点吧。 他们也是迫不得已,都是“小师兄”带坏他们的…… …… 废弃的炼器行前。 两个看门的黑衣人,还躲在阴影处。 若是一不注意,贸然靠近,必然会被发现,引起这伙人贩子的警觉。 墨画六人,蹑手蹑脚地靠近。 趁着这两个黑衣人各自背对之时,郝玄先动手。 他佩戴水隐玉,施展风系身法,脚下无声,悄无声息地来到其中一人背后。 之后他高举千钧棒,“哐当”一声,砸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后脑勺上。 黑衣人骤然被击,忍不住一个踉跄,眼冒金星,脚步虚浮。 没待他反应过来,司徒剑御起淬毒的离火剑,一剑洞穿了他的心脉。 毒药麻痹着他的经脉,让他短时间内动弹不得。 另一个黑衣人,察觉到动静,刚转过身,就被墨画以水牢术锁住。 杨千军蓄气已久的一枪,直接破空而出,扎穿了他的胸膛。 黑衣人张口想呼喊,易礼连忙按照墨画的吩咐,施展了一记“溺水封喉术”,以水灵力封住了黑衣人的喉咙,让他呼喊不出。 这门法术虽然冷僻,但易礼出身法术世家的易家,尽管不精通,但用还是能用的。 之后众人又各自补刀的补刀,补法术的补法术。 两个看门的黑衣人,就这么被轻而易举,且悄无声息地拿下了。 这个过程,相当轻松。 程默等人都有些恍然。 墨画微微颔首,“继续……” 之后是走廊上的一个黑衣大汉。 这个大汉,块头很大,血气也很足,明显是炼体的。 墨画把“水隐玉”递给程默。 程默也记着墨画的吩咐,嘴里衔着根树枝,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做贼一般,悄悄走向那大汉的身后。 只是程默神识不强,也没什么隐匿的经验,走进大汉四步之内,便被察觉到了。 黑衣大汉怒目圆睁。 “是谁……” 墨画当即道:“易礼!” 易礼眼疾手快,一道“溺水封喉术”,堵住了黑衣大汉的喉咙,把他剩下的话,封在了嘴里。 与此同时,墨画瞬间以水牢术,定住了黑衣大汉的身形。 程默也立刻出手,周身血气激荡,双斧高举,上面凝结着一层开山之力。 按照习惯,程默本想大喝一声。 但他嘴里衔着树枝,叫不出声。 就像被安了嚼头的烈马,程默心中愤懑,便将所有力气,全灌注在双斧之中,猛然劈下。 双斧下劈,挟开山之势,深深砍在黑衣大汉的背上,凿出两道深深的血痕,甚至露出了肋骨。 之后司徒剑御剑,杨千军补枪。 几人联手,将这炼体的黑衣大汉,彻底拿下。 墨画又偷偷摸摸,补了一记火球术,这才安心。 十六个黑衣人贩子,已经死了三个。 郝玄这时想起什么,问墨画道: “要留活口么?查查他们的身份?” 墨画想了想,微微摇头,“不用了……” “现在敌众我寡,下手必然要狠,不可强留活口,否则容易生变。” “等我们占绝对优势了,再考虑活口的事。” 司徒剑等人都点了点头。 之后众人如法炮制,在废弃的炼器行内,利用地形的掩饰,彼此联手配合,一个又一个,将这些黑衣修士解决掉。 不知不觉,十六个黑衣修士,就只剩下了四人。 这四人都在最后的大厅附近。 大厅外是三个筑基前期,厅内一人是筑基中期,其他被拐卖的修士,也在大厅之内。 墨画本想画个阵法,将这四人一起送走。 但有被拐的“人质”在里面,就不能这么粗暴了。 众人休息了一会,服了些丹药,又打坐恢复了些灵力,便开始最后的“硬仗”了。 杀掉这四个黑衣人,救出被拐的修士。 六比四,自己这边人数占优。 但对面还有一个筑基中期。 而且这个筑基中期,不知道根底,也不知他都有哪些手段。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墨画原本是想保险一点,先把外面三个干掉,然后六人再一起对付里面筑基中期的黑衣头目。 但里面还有“人质”。 万一交起手来,这些黑衣修士丧心病狂,开始“撕票”就不妙了。 “我隐身进去看看……” 墨画小声道。 他想隐身进去,一个“小陨石术”,送那个筑基中期的黑衣头目上路。 这样简洁高效,一了百了。 与此同时,其他五人也被安排好了,联手对付另外三个筑基前期的黑衣人。 先杀两个,再集火最后一个。 这样无论自己能不能杀了那个头目,外面都清场了。 司徒剑担忧道:“墨画,你一个人进去,是不是太危险了?” “没事。”墨画轻松道,“我隐匿术好,进去看看而已。” 而后墨画想了想,又叮嘱道:“我进去之后,里面没动静的话,你们就先别动手……” “但只要有一丁点动静,你们立马就要下手,把外面三人干掉。” “好!” 程默等人都点头。 商议妥当,墨画便当着众人的面,渐渐隐匿消失了,一点痕迹没有。 无论血肉,灵力,还是神念气息,全部消失。 众人心中一惊。 “竟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究竟是什么隐匿术?” 程默几人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置信。 另一边,墨画隐着身,越过大殿外三个巡逻的黑衣人,轻手轻脚,走进了大厅之内。 大厅之内,四处漏风,破坏不堪。 角落里,的确摆着几个袋子,还有箱子,被拐卖的修士,就藏在里面。 而那个黑衣头目,就在大厅中间。 墨画定睛一看,皱了皱眉。 这个黑衣头目,行迹十分奇怪。 他虔诚地跪在地上,似乎在跪拜什么,口中念念有词,但口齿又含糊不清,神神叨叨,根本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管了……先送他走……” 墨画轻轻迈步,向前走去,缓缓靠近这黑衣头目的身后。 便在这时,黑衣头目的身上,忽然浮现出了一道血色虚影。 这道虚影,似虚似实,周身血色,有着长长的脖子,头上有角,容貌狰狞。 恍若一只……邪念妖魔。 虚影浮现之后,扭过头来,一双血瞳,死死盯着隐着身的墨画。 墨画瞳孔一缩。 与此同时,跪地朝拜的黑衣头目浑身一颤,猛然回头,看向墨画所在的虚无之处,厉声道: “谁?!” 第667章 送来了 第667章送来了 墨画神情一震,当即化作一道水光,迅速后撤。 与此同时,黑衣头目目光一冷,抽出灵剑,劈出一道剑光,向一片水影覆身的墨画砍去。 墨画加快遁法,又退了一步。 剑光慢了一步,砍在了墨画身前,将地面的砖石,砍得粉碎。 厅内的灵力震动,引起了外面程默等人的注意。 他们记着墨画的吩咐: “只要有动静,就立马动手。” 郝玄施展风系身法,脚步如风,立马来到一个筑基前期黑衣人身后,举起千钧棒,猛然敲下。 黑衣人猝不及防之下,脑袋受了重击,鲜血直流,头昏脑涨。 程默嘴里还衔着树枝,无声无息,猛虎一般扑过去,两个大斧头高高举起,直接劈在了黑衣人的脑门上。 他四处看了看,并没有那个隐匿修士的身影。 这黑衣人面色骤变,转身想跑。 这黑衣人当即身死。 没两百岁,也至少一百岁了。 “一群小杂种!谁指使你们来的?” 易礼运气片刻,手掌一抬,凝成一个土牢术,将他困住。 五人围攻,彼此间配合还算默契,有近战,有远攻,有体修,有灵修。 程默吐掉嘴里那根墨画让他衔着的树枝,大喝一声,“孽畜,受死!”而后便直接挥舞着斧头,砍杀了上去。 程默五人神情凝重,但毕竟都是天之骄子,不愿服输。 “一个藏头露尾的阴险修士,五个初入宗门的小畜生,杀了我十多个兄弟……” 黑衣人还在挣扎,三个回合后,就被杨千军和司徒剑联手毙杀。 易礼和郝玄在外围策应。 斧光、剑光、长枪交错。 黑衣头目目光一沉。 程默四人立马扑杀过来,斧剑枪棒齐出,将这最后一个黑衣人,也给解决掉了。 转头再看,其他地方也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只不过被藏得很好,不易被发现。 黑衣头目抽出一把制式灵剑,周身气息攀升,声音冰冷。 适才匆匆一瞥,他只看见一团水光,并没有看到隐匿之人真正的身形样貌。 这一伙黑衣人贩子,除了筑基中期的黑衣头目,其他人全军覆没。 刚一出门,他就见到,自己最后一个黑衣兄弟,惨死在程默五人的围攻之下。 等墨画退出大厅时,大厅外已经全部被清场了。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刚才大厅之中窥探他的,那个看不见的修士。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黑衣头目望着程默几人,厉声道: 他离得较远,感知到灵力波动,赶过来时,另外两个黑衣人同伙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黑衣头目也追了出来。 但能学隐匿术,还能把隐匿术用得好的,必然是个老辣阴险的修士。 附近另一个黑衣人,察觉到动静,想来支援,却被早已埋伏好的杨千军,一招枪出如龙,直接扎在了肩膀上。 司徒剑御起离火剑,捅穿了他的小腹。 其余四人,一同掩杀。 “我要你们陪葬!” 而后两人联手,继续攻击。 神识一掠,偌大一个荒废的炼器行,气息寥寥,透着死寂。 黑衣头目筑基中期修为,气息浑厚,威压颇重。 似乎那人踪迹败露,借着水系身法,逃了出来之后,又施展了隐匿术,隐藏了身形。 这下大厅外,只剩下最后一個黑衣人。 他绝不信,凭这几个筑基初期的宗门弟子,就能将自己麾下这十多个兄弟,杀个干干净净。 司徒剑御起离火剑辅攻。 黑衣头目神色震动,难以置信。 自己那么多手下,那么多兄弟,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全都死了?! 杨千军枪势凌厉,与程默正面强攻。 隐匿术? 黑衣头目皱眉。 法术飞舞。 黑衣头目一时间,竟被压制住了。 他面容冷漠,但心中微惊。 “这几个小子,的确有点底子,也有股狠劲……” “真要杀了他们,怕是要费一番周折。” “更何况,旁边还有个老辣阴险的隐身修士虎视眈眈,一直没有出手……” 黑衣头目沉思片刻,忽而目光一冷,一剑荡开程默的巨斧,一掌逼退杨千军,转身就要往大厅里走。 他的眼中,动了杀心。 司徒剑瞬间就明白了,惊道: “他要杀那些被拐卖的修士灭口!” 程默几人也神色大变,纷纷出手,想将这黑衣头目留住,但毕竟慢了一步。 黑衣头目冷笑,轻蔑地看了众人一眼。 他修为高,身法也快了一筹,先行一步,踏进了大厅。 可脚刚落地,地面光芒一闪,阵纹触发,猩红的火光,勾勒出了一副深奥复杂的阵图。 黑衣头目眼睛陡然睁大,目光骇然。 “阵……阵法?!” 眼看红光刺目,阵法之上,灵力流转。 千钧一发之际,黑衣头目连忙收回脚步,激活一枚护身符箓,转身背对阵法。 之后火光四溢,轰隆声响起。 一股强烈的火系灵力,瞬间爆炸,灵力波动震荡开来。 黑衣头目直接被炸飞数丈,膝盖半跪于地,在地面拉出一条血痕。 他防身的符箓,被炸得粉碎,火系灵力灼伤经脉,留下一大片焦痕。 程默等人大惊。 黑衣头目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目光更是难以置信。 怎么会有阵法? 自己不久前,才从大厅门口路过…… 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瞒着自己,无声无息地布下这等威力的阵法? 而且,他怎么知道,我必然会回去灭口? 是…… 那个隐匿修士? 黑衣头目心中压力陡增,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程默五人见阵法爆炸,也有点愣神,但随后见到这黑衣头目被阵法炸伤,都是神情一振。 程默二话不说,拎着两只斧头,就冲着黑衣头目砍了上去。 杨千军和司徒剑也紧随其后。 黑衣头目啐了一口,心中暗骂。 “他妈的,大意了,被算计了……” 他架起长剑,与程默的巨斧硬拼了一记,转头看了眼大厅,发现阵法爆炸后,大厅的门已经被落石封住了,短时间内进不去,心中恼火。 “灭不了口了……” “既然如此……” 黑衣头目一声冷笑,“那就把你们全杀了!” 话音未落,他的眼眸,陡然变得污黑浑浊。 一股污浊的,黑色的魔气,不知从何处浮现,游遍他的全身,而后又附在他手中那把,制式灵剑之上。 黑衣头目整个人,都变得阴森可怖,魔气重重。 “入魔?” 程默等人神色一变。 一直隐藏在暗处,想法子暗算的墨画,也皱了皱眉,觉得十分奇怪。 正是正,魔是魔。 正与魔的灵力气息有着本质的不同。 其他黑衣人,也只是服邪丹,或是死后魔气腐化血肉,才有一丝魔祟的气息。 但这黑衣头目,却截然不同。 适才动手之时,他身上是纯正的灵力,并没有一丝一毫魔道的气息。 可如今灵力一转,突然就能“入魔”了? “有点诡异……” “还有之前他身上那个血色妖魔虚影,究竟是什么?” <divclass="contentadv">“竟然能窥破我的隐匿术?” 墨画目光微微凝起。 而另一边,“魔化”后的黑衣头目,已经开始与程默几人厮杀了。 他的灵力,变得污秽了,但也变得更强了。 灵剑之上缠绕的阴森魔气,也宛如剧毒,带着黑色的腐蚀之力。 程默几人压力骤增。 正面交锋变得异常困难,每次与缠绕着魔气的制式灵剑硬拼,无论是程默,还是杨千军,血气都会被震得翻腾。 而一旦被黑衣头目的剑气划伤,魔气入体,经脉会被逐渐侵蚀,血气会被污染。 所以交手之时,必须格外小心。 好在这黑衣头目,之前被墨画的阵法炸伤了,实力受损,不然形势就更加严峻了。 墨画在旁边观察许久,默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不太好打了……” 混战之下,敌我交错,不太好布阵法。 否则容易误伤同伴,连程默和司徒剑他们一起都炸到。 而且这黑衣头目,已经中了一次计,被阵法炸伤之后,明显有了提防,想再用阵法坑他,不太容易了。 墨画又默默考虑: 五行源阵…… 程默和杨千军是体修,与黑衣头目交手,身形你来我往,不可能站着不动。 郝玄就算了,他能逃命就不错了。 易礼和司徒剑倒是可以试下,但程默未必能牵制住黑衣头目。 一旦易礼和司徒剑,在受五行增幅,运气凝术的过程中,被黑衣头目暴起突袭,那这两人即便不死,也是重伤。 用法术的话…… 水牢术有用,但牵制一会,意义也不大。 程默他们修为有限,无法速战速决。 小陨石禁术……又需要靠近才能用。 这种情况下靠近,危险太大了。 墨画不太想冒这个风险。 而且更棘手的是,墨画还不敢耗下去…… 程默他们虽然天赋好,传承不差,但毕竟只是刚入门的弟子,经验不够,修为也只有筑基初期。 一旦这黑衣头目,再动用什么底牌,突然暴起,怕是程默五人都有性命之危。 即便是持续消耗,在阴毒魔气的威胁下,程默几人也不可能坚持得太久。 这么耗下去,他们不可能不失误。 一旦失误,轻则重伤,重则丢掉性命。 墨画叹了口气,心中感慨道: “斗法厮杀,还是要有个‘前排’,自己才好跟着混……” 之前做任务时,都是枫师兄和上官师兄冲在最前面,顶住了压力。 而慕容师姐和浅浅师姐,修为都不弱,攻伐手段也很强。 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中,自己只要稍微动点手脚,给点控制法术,就能改变战局,奠定胜势。 与火佛陀的交战,同样如此。 顾叔叔一个金丹大修士站在前面,顶住了火佛陀全部陨火禁术的威力。 自己通过阵法下“黑手”就行。 可以说,“输出”全是师兄师姐,还有顾叔叔打的。 自己要么控制,要么阴人,最后实在迫不得已,才会捡漏“收人头”。 可现在不行了。 程默他们,根本顶不住。 他们年纪也不大,修为不深,经验尚浅,这种生死搏杀的风险,他们还承担不起。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要先撤退,再从长计议么?” “或者把这黑衣头目逼走,先救下被拐卖的修士?” 墨画皱眉思索。 忽而他一怔,抬头看向四周。 “有人?” 墨画放开神识,眼眸一亮。 “道廷司的人!” 而且有几道气息,十分熟悉,似乎是顾家的人。 “是自己一伙的!” 墨画精神一振。 看来自己之前发出去的消息,顾叔叔还是收到了,也派人过来了。 有道廷司的帮手,这个黑衣头目,哪怕他“魔化”了,应该也是插翅难飞。 几息之后,黑衣头目神色一变。 他也感觉出来,有人过来了。 而且这些人,明显跟他不是一路修士,气息迂腐刻板,散发着道廷司鹰犬的“气味”。 “竟还有援兵……” 黑衣头目目光一沉,神色微怒。 他没想到,只不过是一趟寻常的,买卖“牲口”的生意,本该顺顺利利的,却屡次横遭变故。 先是意外被撞破,去追杀灭口的人迟迟不回。 到了现在,自己这一伙兄弟,更是眨眼死了个干净。 “他妈的,一群废物!” 黑衣头目怒骂。 可是愤怒也无济于事。 如今与这几个小鬼周旋,道廷司的走狗也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旦陷入包围,即便解了封印,入了魔道,实力大增,可真与这么多修士交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难逃罗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兄弟都死了,自己得活下去。 不过,在走之前…… 黑衣头目眼眸微张,陡然变得猩红。 先把眼前这几个碍事的小鬼宰了! “区区几个刚入宗门的小鬼,以为联起手来,就是我的对手了?” 黑衣头目狞笑笑。 他的身上,魔气骤然翻涌。 与此同时,他的额头裂开,血肉翻卷,露出了一只邪异的眼眸。 这只眼眸冷漠,浑浊,但又狰狞而疯狂,仿佛充斥着冰冷而固执的邪欲。 一只血腥的妖魔虚影,在他身上浮现。 一股血色的邪神之念,瞬间蔓延四周。 程默和杨千军几人,刹那之间,就被血色邪念笼罩,神识昏聩,神色痛苦,心中生出一种,屈从世间邪欲,皈依神主的冲动,手脚动惮不得。 黑衣头目举起魔气缠绕的剑器,刚想就此将程默等人枭首,却忽而一怔,转头看向一旁。 一旁的墨画,也被血色笼罩,露出了隐匿的身形。 但与程默等人不同的是,墨画的神念,似乎并不受影响。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与黑衣头目对视起来。 黑衣头目瞳孔一缩,随即神色惊骇。 那个隐匿在一旁,阴险暗算的修士,竟是个如此年幼的小鬼?! 而且…… 神主无上的威严笼罩之下,这个小鬼……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黑衣头目心中震颤。 他额间的第三只眼眸,忽然愤怒起来,扭曲翻转,遍布血丝。 四周的血色邪念,也更加浓烈,笼罩在墨画身上。 但墨画的神念,任由血色侵蚀,却依旧纹丝不变,百邪不侵。 黑衣头目难以置信。 墨画一怔,随后神色同样震惊。 血色加重的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神魂”的吸引。 恍然之间,他又坐上了那个庄严的祭坛。 古老气蕴加身,万道妖魔拱伏,天地生灵朝拜。 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告诉他: 你的祭品…… 送来了! 第668章 反杀 第668章反杀 墨画神情疑惑。 祭品? 什么祭品? 谁是祭品? 墨画抬起眼帘,往前看了看。 “祭品”是指这个黑衣头目,还是指……他额头那第三只邪异的眼眸? 在墨画看向那只邪眸的同时,邪眸剧烈震颤,不停滚动,与此同时,一股如神念般的“语言”,尖利刺“耳”地响起: “杀!” “杀了他!” “杀了他!” 墨画一怔。 黑衣头目也目露惊恐。 片刻后他眼眸微亮,露出了一丝恍然。 黑衣头目握紧灵剑,魔气激发,全神戒备。 神主之命,不得违背。 “谨遵神主号令,我这便杀了这小鬼!” 区区一个隐匿的小修士,为何会让“神眸”如此紧张,甚至还透出一丝…… 人不可貌相。 黑衣头目杀意涌动。 “区区魔道孽畜,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火焰法术的厉害!” 墨画瞬间便察觉到了,他目光凝重,并起手指,想以水牢术进行阻拦。 “神主……” 黑衣头目举剑,但他并没有先对墨画下手,而是想将被血眸笼罩,道心不稳,无法反抗的程默五人,先行杀掉。 他们见到了神主之眸,必须要死。 不能因他年纪小,就小觑了他。 “终于让我抓到小尾巴了……” “陨火禁术!” “杀了他!!!” 墨画嘴角微微一笑,随后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容,倨傲道: “想杀我?就凭你?” 邪眸之上,甚至渗出了鲜血。 “杀了他!” 黑衣头目皱眉。 忌惮? 禁术?! 黑衣头目闻言,神情大震,立马运起全身魔气,挡在身前。 黑衣头目为墨画的气势所慑,心底一沉。 墨画目光一冷,两指并成剑,身上莫名升起一股桀骜的危险的气势。 “杀了他!” 他再抬头一看,对面那小子,早已一溜烟,向远处跑去了,只留给他一道小小的滑不溜秋的背影…… 墨画神色并不见害怕,而是微微错愕。 而且…… 墨画神色倨傲,手指猛然向前一指,眸中露出一丝杀机。 能让神主之眸如此忌惮,必然有些蹊跷。 可两人都还没动手,邪眸又剧烈颤动起来,它满布血丝,死死盯着墨画,神念之声更加嘶哑而尖厉: “其他牲畜别管!” 他不再犹豫,立马将魔气缭绕的灵剑指向墨画,咬牙道: 黑衣头目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缠着淡蓝色的水光,水形锁链将他牢牢锁在原地。 黑衣头目神色痛苦,额间血肉颤动而扭曲。 “这个该死的……小王八蛋!” 这小鬼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惊人的气势,手中必有一些压箱底的手段。 根本不是什么火系禁术,而是水系困术! 可片刻后,身前并没有强大法术来袭的征兆。 他们杀了自己的十多个兄弟,同样必须要死。 自从神主之眸,寄宿在他身上,他还从未遇到过,“神眸”如此急切暴躁,近乎失控的情况。 黑衣头目怔立片刻,一股邪火忍不住窜上心头,气得他浑身颤抖。 神主之眸在前,这么严肃的场合,他竟然……戏弄自己?! 简直……卑鄙无耻至极!! “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黑衣头目双眸充血,咬牙切齿道。 他一挥剑,魔气翻涌,将身上缠着的水牢锁链,全部绞碎,就想向墨画追杀而去。 只是刚一挪步,转头就看到了程默等人。 他想趁手,先将这几人杀掉。 可远处的墨画,身上水光四溢,又加快了身法。 再不追去,拖延了时机,这小鬼更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黑衣头目啐骂一声,魔气缠绕周身,化为一道黑光,几個飞跃,向墨画追杀而去。 他怕墨画逃脱。 也怕墨画跟道廷司的鹰犬会合。 这样一来,他杀不了墨画,就忤逆了神主的命令,会面临可怕的“神罚”。 黑衣头目心中畏惧,忍不住一阵颤抖。 所以,这小鬼必死! …… 深夜的山林中。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个逃一个追。 黑衣头目追了片刻,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这小鬼逃遁的方向,与道廷司修士所在位置相反…… 估计是他神识弱,感知范围有限,所以察觉不到远处的援兵,这才在山里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这样一来,就给了自己可乘之机。 没有道廷司那群走狗碍事,一切都好办。 只要追上他,就能杀了他! 一个筑基初期的小鬼罢了,血气灵力都很弱,只会些恶心人的法术,还喜欢隐匿,躲在暗处阴人…… 如今自己开了“神眸”,得到神主赐福,能窥破他的隐匿。 他便没了藏身的手段。 此外一些恶心的法术,还有阴险的手段,只要提防一下,就没问题。 “这小鬼插翅难逃!” 黑衣头目冷笑一声,加快身法,向墨画追去。 墨画的背影有些慌乱,似乎害怕被追上,不管不顾,拼了命地向前跑,甚至显得有些“慌不择路”。 他逃的方向很偏,而且越逃越偏。 一开始还走一些明显的山路,后面被追得紧了,无暇他顾,走的竟是些崎岖的山道,荒凉的山谷,死寂的山林。 在黑衣头目眼中,这无异于自寻死路。 追逐还在继续…… 夜色浓如墨,月色冷如霜。 不知逃了多久,在一个三面封闭,枯木丛生的山谷里,墨画终于还是被追上了。 黑衣头目灵剑一挑,一道缠着魔气的剑光,向墨画劈去。 墨画身上水影一闪,险之又险地避了过去,只是落地时喘着粗气,看着十分狼狈。 黑衣头目冷笑,“你再跑啊?” 墨画脸色苍白,“为什么要杀我?” 黑衣头目一步步向墨画逼近,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神主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墨画一步步后退,有些害怕地问道: “那你拐卖修士,也是奉了‘神主’的命令?” 黑衣头目刚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只冷哼道: “你还不配知道。” 他大踏步向前。 墨画还在后退,神色紧张道:“伱别过来啊……” 黑衣头目神识冰寒,剑上魔气深沉,全神贯注,盯着墨画的动作,封锁着墨画逃跑的路线,一步一步,向墨画逼近。 墨画眼如小鹿,神情楚楚可怜。 但这丝毫动摇不了,黑衣头目冰冷的杀心。 眼看被堵在角落,避无可避,墨画咬牙道:“你再过来,我……” 黑衣头目已经举起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过来,又如何?” 墨画脸上的惊恐消失,目光澄澈深邃,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再过来,我会杀了你的。” 黑衣头目一怔,随后眼睛陡然睁大。 他眼角的余光,又瞥见了脚底的一丝火光。 还是熟悉的气息,还是熟悉的阵法。 黑衣头目这次还想避,但却发现地面不知何时,早已布下了一大片阵法,根本避无可避。 此时阵法激发。 道道阵纹鲜红,彼此勾连,构成数副离火阵法。 不及黑衣头目细想,阵法甫一构成,转瞬爆炸。 火光四起,火焰升腾。 伴随着数道此起彼伏的“轰隆”声,黑衣头目彻底被火焰吞噬。 阵法爆炸,产生的火焰灵力,在山谷内肆虐。 但这些火舌,一靠近墨画,就转瞬避开,似乎不敢冒犯这位阵法的“主人”。 墨画就在一旁,瞳孔之中火光明灭,静静地看着黑衣头目被火焰湮没。 过了十几息时间,火光消停。 硝烟也散去,露出了黑衣头目的身影。 他的身上,已经被火焰炸得遍体鳞伤,焦痕遍布,蒙面的面巾也被火焰焚烧,露出了黑巾掩盖下的面容。 这是一具还算年轻的面容。 尽管被火烧伤了,但依旧能看出依稀的轮廓。 墨画不认识他,所以看着有些陌生。 黑衣头目下意识地还想以手遮面,但想到这么长时间,已经被墨画看到了,索性便不再欲盖弥彰了。 真面目曝光,黑衣头目反倒冷静下来。 他冷冷地看着墨画,“这次,你真的死定了。” <divclass="contentadv">墨画叹了口气,“这话你说太多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说完墨画有些可惜道:“我死不死不知道,但你刚刚差一点就真死了。” 黑衣头目面露怒意,吐出一口鲜血。 这小鬼,太嚣张了! 但他同时也心中震颤,十分不解。 黑衣头目目光冷肃地看着墨画,“你究竟是何时布下的阵法?为什么,我既没见到阵旗,又没见到阵盘?” 墨画笑眯眯道:“我不告诉你。” 黑衣头目见不得这一脸可爱又可恶的模样,当即魔气上涌,握剑向墨画冲杀而来。 与此同时,他的心脉涌出一道更浓重的魔气。 这股魔气,和黑衣头目的血肉,融为一体,修复着他的伤势,同时也代替灵力,自他经脉之中流转。 黑衣头目举剑之时,因身受重伤,招式还有些滞涩。 但魔气翻涌之后,气息陡然暴涨,速度更快,剑招威力更强,剑上缠绕的魔气,也更浓烈。 他在拼命。 动用本源魔气,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小鬼斩杀! 剑气凛冽,魔气肆虐,想置墨画于死地。 只是每当剑气混合着魔气,要劈砍在墨画身上的时候,墨画总能在毫厘之间躲开。 黑衣头目快一步,墨画就快一步。 像是剑劈流水。 墨画以身化水,总能自剑刃间流走。 黑衣头目神情一震。 “张家的逝水步?!” 转念他又摇头,“不,不太像……逝水步没这么精妙而诡异……” 黑衣头目皱眉。 就在这时,脚底火光一闪。 黑衣头目如惊恐之鸟,立马跳走。 随后阵纹勾连成阵法,瞬间炸开,尽管成阵的速度很快,可还是太显眼了。 黑衣头目被炸了两次,早有提防,还是躲开了。 阵法没炸到他。 可尽管如此,黑衣头目仍旧目光惊骇。 这次他看得清楚,没有阵旗,没有阵盘,甚至没有阵媒,灵墨就自行在地面蜿蜒,按照阵枢结构,构成了阵法。 “无媒成阵?” 不…… 黑衣头目皱眉沉思,忽而惊觉: “不是无媒成阵,而是以地为媒……画成阵法?” 他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墨画,难以置信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跟地宗又是什么关系?” 墨画一怔,随后皱了皱眉。 这个人,懂得好多啊……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竟然只凭这几次交手,就发现了自己身法还有阵法上的一些因果机缘…… 这个人贩子不能留了! 而黑衣头目,同样不敢留墨画。 他的脸被墨画看到了。 而且,墨画这身法,还有阵法,一看就来历不凡,有不浅的因果。 必须早早杀了,再找屠先生掩盖因果,以绝后患。 与此同时,他的额头更是传来一阵剧痛。 这是神主之眸,在催促他。 催促他赶紧杀了这个小鬼。 这种催促中,甚至还隐隐带了一丝……恐惧。 似乎神眸通过这小鬼的阵法,感知到了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杀!” 黑衣头目目光一沉,剑招更疾,魔气更凶,逼得墨画不得不全力以赴,以逝水步进行周旋。 如此压制之下,墨画根本无暇去布阵法。 同样,只要墨画稍有不慎,被剑气砍伤,又或者被魔气腐蚀了肉身,立马就要当场送命。 黑衣头目的攻势,越来越急。 墨画虽然一直能仗着身法躲闪,但也明显越来越吃力。 便在此时,黑衣头目额头的邪眸,陡然大盛,散发出猩红的光芒,笼罩了墨画。 墨画的神识虽能不受邪眸影响,但突然之间,被血色笼罩,神识难免一顿,身形也有了一丝迟滞。 这一丝迟滞,被黑衣头目抓到了。 他一剑劈下,魔气化为长虹,直奔墨画而去。 墨画咬着牙,神识催发到极致,逝水步之上,生出了一丝重影,身形更快了一分,这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道魔气。 但他也身形失衡,脚步一崴,“哎呦”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黑衣头目冷笑,又是一剑劈过去。 这一剑,他催发了大量魔气,想一剑将墨画毙命,一劳永逸。 避免墨画身上,还带着什么护身的灵器,他一剑劈不死,还要再补一剑。 所以,这一剑,蓄力久了一点。 就多蓄力了这么一点时间,这剑再劈下去的时候,黑衣头目忽然瞳孔一缩。 他发现,墨画不见了!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丝淡蓝的水光,绕到了他的身后。 身后,有一股火焰气息在凝结。 黑衣头目心中一颤。 他莫名想到了墨画之前说的那句话: “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火焰法术的厉害……” 陨火禁术? 不会真的是……那道陨火术吧? 他妈的…… 黑衣头目如临大敌,惊恐地将魔气凝成铠甲,护在周身,而后迅速转头一瞥,就见一发火球术轰在了他的脸上。 这枚火球术,就只是普通的火球术。 威力不大,甚至都没有破了他的魔气。 更像是一种…… 羞辱。 黑衣头目沉默片刻,神色彻底狰狞。 “小畜生!” “你他妈的,还在玩我?!” 都死到临头了,竟还不知死活,三番两次戏弄自己! 黑衣头目目眦欲裂,魔气宛如浪潮,汹涌翻滚。 他手持长剑,发了疯一般,不管不顾,拼命向墨画砍杀而去。 山谷之内,剑气和魔气交织涌动。 剑气砍出了一道道剑痕,魔气腐蚀了一片片草木。 墨画身形更狼狈了。 但尽管如此,他是会抽空,丢一两枚火球术,向着黑衣头目的脸上轰去。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黑衣头目杀意更重,剑招更凶,一边砍杀,一边满含恨意,冷嘲热讽道: “你的陨火禁术呢?” “就这?” “就这区区几枚火球?” “你阵法不是厉害么?你再用啊?” “小畜生,让我见识见识,你火焰法术的厉害啊?!” …… 不知如此辱骂了多久,黑衣头目神识疲倦,有些恍惚,再定睛看去时。 墨画利用这一点空隙,身形一闪,水光倏忽急逝,又从黑衣头目眼前消失了。 与此同时,黑衣头目又在身后,感知到了墨画的气息,以及那一丝微弱的火焰气息。 还是熟悉的感觉…… 但这次,黑衣头目只轻蔑冷笑了一声。 他没有闪躲。 没有以魔气,凝结铠甲。 也没有施展其他任何防御的手段。 而是反手劈一剑,凝聚魔气,想顶着火球术,顺手将墨画宰了。 可剑劈到一半,黑衣头目骤然一惊,遍体生寒。 他感觉到,身后的气息有些不对。 不是一枚火球,而是同时有两枚火球凝结。 火球凝结之后,转瞬之间,强大的神识压迫传来,而后有撕裂般的呼啸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崩溃了,融合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比凝练,无比炽热,灵能聚合压缩到,甚至令人感到恐惧的火焰气息…… 耳边一道清脆但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火焰法术……” 黑衣头目瞳孔震颤。 “这是?!” 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转身,想运转魔气,护住周身,可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头目身后,墨画两只小手一搓。 一枚蕴含强大灵能的,淡紫色的“小陨石”聚变而成。 而后他眼疾手快,瞬间将这“小陨石”,按压在了黑衣头目的后背上。 巨大的灵能刹那释放。 灵力在扭曲,汹涌的火焰肆虐。 黑衣头目只觉胸口,像是被塞进了近百道“火爆符”,同时炸开,可怕的火焰,将他的血肉,灵力,魔气,一同绞杀,焚烧泯灭。 而后一道刺目到变色的火光,从他胸口破开。 黑衣头目神情不可思议。 “怎么会真的是……禁术?”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被轰穿而焚灭的大洞,瞳孔残余震惊,而后渐渐失焦。 他的身子也缓缓跪倒在地,没了气息。 第669章 噬神 第669章噬神 黑衣头目胸口被轰穿,缓缓跪倒在地。 墨画随手又丢了两枚火球,炸在黑衣头目身上,验了下“尸”,确定他真的不会动弹。 而后又以神识,窥视黑衣头目的气机,确认其尸身灵力迟滞,气息断绝,是真的死了,这才放下心来。 “太费事了……” 墨画长长叹了口气。 单靠自己,杀一个筑基中期的魔修,实在是太累了。 要算计,要埋伏。 要骗,要偷袭。 阵法、禁术都要用上。 这才能勉强将他干掉。 天机开眼的瞬间,墨画瞳孔一缩。 他的肉身还是完好的。 好纯净的神识! 而且如此浓郁,如此充沛。 而这荒无人烟,四面封闭的山谷里,唯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只有墨画。 进入了墨画识海之后,淡金色邪眸,开始扭曲,重新凝聚血肉。 如今黑衣头目死了,墨画正想搜一下他的身,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或者是其他的好东西。 这个黑衣头目,明明已经死了,但却没像其他人贩子那样,被魔气侵蚀,血肉腐化,化为一滩黑水。 墨画也似乎被邪眸的触手控制,失去了反抗,任由血色的邪念侵蚀。 尽管它寿命悠久,尊贵非凡,寄生过不少“奴仆”,品尝过无数“祭品”,但还是为眼前的识海,感到惊叹。 额头有一只淡金色的眼眸。 可这邪眸比他还快。 可刚定睛一看,墨画却不由一怔,神色微变。 可一瞬间,腥风骤起。 尽管它心中对墨画存着困惑,存着不解,存着愤怒,存着忌惮,以及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他的面前,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只邪异的眼眸。 太难了…… 它别无选择。 它不得不这么做。 妖魔的头上,有狰狞的羊角。 这只邪眸,就紧紧地贴在他的面前,相距不过毫厘。 邪眸之上,血淋淋的皮肉开始褪去,化作了一只淡金色的,睥睨而威严的眼眸,一点一点,钻入了墨画的额头,破开识海,进入了墨画的神识。 期间还如履薄冰,不能有失误,否则以自己的小身板,一个失手,被这黑衣坏蛋抓住破绽,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邪念化作的血肉触须,牢牢捆住墨画的肉身。 墨画被这只“丑眼”吓了一跳,神色惊慌,连忙后退。 原先的宿主死了,没了生机,它不得不寻找新的宿主,寄生在活的血肉之中。 转瞬之间,邪眸之上的触须,如同罪恶的线团般绽开,密密麻麻,全部吸附在了墨画身上,死死粘着他。 金色邪眸一闪,硕大的妖魔血肉身躯颤动,而后睁开了两只血色的妖魔之眼,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眼前这人类的识海。 墨画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靠近了自己,可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 墨画的识海,超乎预料地坚韧。 墨画察觉到不对,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邪眸的计划,渐渐得逞。 与此同时,畸形的邪眸也拼命往墨画白嫩的额头钻去。 山谷封闭,荒凉僻静,杳无人烟。 猩红的血液,席卷倒吸,汇于邪眸之上,渐渐凝实,孵育出各种腐溃的血肉,凝结成畸形怪状的血肉残骸,最后拼凑成一具,硕大的畸形的血肉妖魔。 是墨画特意为这黑衣头目选的葬身之地,掩人耳目,没人发现。 因此破入识海,花了较长的时间。 墨画能清楚地看到,邪眸之中凸起的血丝,血淋淋的眼眶,缠绕的淡红色的触须,以及邪眸瞳孔之中蕴含着的暴虐,冷漠等“非人”的情绪…… 墨画皱眉,而后目光深邃,纹理浮沉,以天机衍算,窥探四周虚无之中的真相。 墨画又舒了口气。 不过好在,总算是宰掉了。 但神灭道消面前,它都不得不,以墨画作为新的血肉之胎。 拥有如此完美的神识,这個人类小鬼,拿来做“祭品”都是暴殄天物。 若非他本身,血脉太劣质,甚至可以当做“神胎”的容器。 只是…… 羊角妖魔目光微沉,心中不解。 “为何……我会心生忌惮,甚至心生恐惧?” “为何我会生出面临生死大敌一般的杀意?” “不过是区区人类,是神明大道的刍狗……” “我为什么会感到畏惧?”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羊角妖魔血腥的目光,扫视四周,可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之处。 它额头的金色邪眸,泛出威严的淡金色光芒,可金光照射之下,同样没什么异常。 羊角妖魔觉得有些蹊跷。 但转念一想,这似乎也正常。 修为再高深,地位再尊崇的修士,说到底也不过是人。 剥去世俗的名利,以及外在皮囊,世人内在的神念,要么粗鄙不堪,要么污秽堕落,要么浅薄孱弱。 金玉其外,败絮其心。 修为强大,意念孱弱。 这类修士比比皆是。 更何况这个区区筑基初期的小鬼。 估计也就是因为年纪不大,未经俗世杂欲浸染,才有如此纯净的神识。 还能指望他如何? 羊角妖魔目露贪婪,嘴角狞笑。 “吃了他!” 无论有何阴谋诡计,凶险潜伏。 只要吃了,就一了百了。 人这种东西,本就是大道的饵料,神明的刍狗,天生就是下贱的。 能被自己吃掉,也是他的荣幸。 吃掉神识,以此识海作为温床。 这个小鬼,可比那些“愚忠”的蠢货好多了。 羊角妖魔张开血腥大口,开始吸食识海之中,充盈着的纯净的神识。 神识甫一入口,它便睁大双眼。 这些神识,太过可口了! 甚至可口得,不像是人类的神识! 羊角妖魔心中震惊,继而目光贪婪,开始大口大口,吸食更多的神识。 甜美的神识,让它身心愉悦。 它的两只血色妖眼,微微眯起,额头那只金色邪眸,也泛起金光,显得有些慵懒。 就在羊角妖魔大意之时,它并没有发现,一个隐藏的身影,缓缓向它靠近。 而后这道身影,突然跳上它的头顶。 一只白嫩的小手,骤然浮现,猛然向它额顶的那只金色邪眸抓去。 似乎想把金色眼眸,直接薅下来。 危机当头,羊角妖魔当即紧闭第三只眼。 可终究是慢了一点点。 那只白嫩的小手,还是撕在了金色邪眸之上,手上劲力极大,瞬时撕出了几道伤口,流出了血液一般的金色液体。 只是这手到底小了些,也慢了点,没有把这眼眸抓下来。 羊角妖魔,已经闭上了第三只眼。 与此同时,它的妖魔利爪,挟着腥风,愤怒地向头顶抓去。 墨画没办法,只能又从它头顶跳下,几个后撤步,拉开距离,落定之后显出了身形。 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瓷娃娃一般。 他的神念之体,因神识质变,体型近乎定格,年纪比原身还要更小一点。 羊角妖魔看清了墨画的模样,目光震惊。 “神识化身?” “是个小鬼?!” 额头的金色邪眸,被墨画抓伤,正隐隐作痛。 羊角妖魔想到适才的场景,后怕之余,心中更是震怒: 好卑鄙的小鬼! 他想做什么?! 墨画的小手上,还沾着“金血”。 他把沾着金血的手指,放在嘴里舔了舔,随即眼睛大亮。 是这个味道! 金色神念骨髓的味道! 这一幕被羊角妖魔看在眼里,更是又惊又怒,甚至还带着一丝丝恐惧,它颤声嘶哑怒道: “大胆!” “你……你竟敢……竟敢吞噬‘神髓’?!” “神髓?”墨画一怔,忍不住又把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点了点头,笑眯眯夸道: “味道不错!” 羊角妖魔双目瞬间血红。 它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自己的神格,受到了亵渎。 本该沦为祭品,被神明享用的凡人,竟然胆大包天,啜饮神髓,品尝“神明之血”。 狂妄!无知!胆大包天! 羊角妖魔怒不可遏,可再看去时,发现对面那个小鬼的身影,又消失不见了。 “隐匿?” 羊角妖魔瞳孔微缩。 为什么自己窥破不了? 明明在外面,是能看破的。 莫非是因为,在外面看破的,是血肉之胎,而在这识海之中,窥破不了他的神识之体? 怎么可能? 羊角妖魔大惊。 但它已无暇多想,因为它知道,一旦这小鬼隐匿,下一步的攻击,很快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 右侧神念气息一晃,一道小人影跳起来,冲着羊角妖魔的脑袋就是一拳。 羊角妖魔面容一凛,立马转身,同样挥拳迎了上去。 一只白嫩的小拳头,和一只血肉狰狞的硕大妖魔拳头,轰击在了一起。 强大的神念之力,震荡开来。 墨画的小拳头完好无损。 但妖魔的拳头上,却多了丝丝血痕迹。 羊角妖魔心中骇然。 这小鬼……究竟是什么东西? 人类修士的神识之躯,竟凌驾于邪念的妖魔之上? 而终于能过一把“体修”瘾的墨画,满眼兴奋,挥舞着拳头,又揍了上去。 羊角妖魔奋力迎战,但尽管身躯庞大,血肉狰狞,但还是落于下风。 “不对!” 羊角妖魔目光厉然,这次先发制人,猩红的利爪,猛然撕向墨画。 墨画以逝水步,灵巧地避开。 羊角妖魔得此空隙,额头的金色邪眸,重又张开。 一道金光,自邪眸之中射出,照在墨画身上。 墨画身上,竟浮现出了几条淡金色的,像是骨髓一般的丝线。 <divclass="contentadv">羊角妖魔神色大惊,声音尖利而嘶哑道: “你不是人!” 墨画一怔。 羊角妖魔目光颤动道: “髓入神体,结为神胎……你……究竟是何方神君的幼胎?” 墨画愣了下。 可随后羊角妖魔又皱眉,困惑道: “不,还是不对……” “你有了神念道化之基,可为何神髓,如此淡薄?” “为何没有‘食祀’的迹象?” “为何人性充盈,而神性微末?” “这不可能……” 羊角妖魔目光锐利,逼视墨画: “你的神位,从何而来?” “吃的是何方的香火?受的是何人的信奉?” “你的权柄何在?” “你奉的,是什么‘道’?” …… 墨画被它给问懵了。 神胎、道化、神髓、食祀,还有什么神位、香火、权柄…… 这丑眼羊角的妖魔,问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听得稀里糊涂…… 这莫非是……神明的知识? 自己不知道怎么办? 墨画眨了眨眼,决定装装样子,神色冷漠起来,昂头挺胸,做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的模样。 “这些东西,伱还不配知道!” 羊角妖魔面色一沉,但敢怒不敢言。 这小子若真是神胎,识海孵化着某尊未知的神明,仅凭自己这一只眼眸的残躯,根本奈何不了他。 若是神胎,那就好说…… 适才的恐惧,应该就来自于对完整神明之胎的忌惮。 而且…… 羊角妖魔目光微沉。 此神胎虽不知占据的是什么神位,但他神位之上的气息,竟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似乎也来自于大荒。 估计还有几分渊源。 就是不知,他这神位,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墨画见这羊角妖魔,被自己唬住了,心中微喜,又板着脸,严肃地质问道: “你犯了我的禁忌!” 羊角妖魔心中一凛,目光凝重。 墨画又道:“说出你的来历,我可以既往不咎!” 羊角妖魔神色威严道: “吾乃大荒之主!” 墨画皱眉,“胡说八道,大荒之主,乃大荒的主人,怎么会如此弱小?” 墨画想再打听一些东西。 可谁知此言刚出,羊角妖魔就神色大变,目光阴冷道: “你不是神君!” 墨画心里“咯噔”一跳。 羊角妖魔目光凝起,“神君不会问这种肤浅的问题,你是假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墨画无奈。 这就是修道知识……不,修“神”知识匮乏的坏处。 想不懂装懂,可一碰到“内行”,两句话就露馅了。 “我刚醒,忘了……” 墨画找了个借口,想应付一下。 羊角妖魔却冷笑道:“刻在本源的东西,怎么可能忘?” 墨画被拆穿了,有点“恼羞成怒”。 这个羊角丑八怪,给脸不要脸! 不让我装样子,那我就不装了,直接宰了你! 墨画二话不说,转瞬又消失了,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羊角妖魔的面前,一拳冲着羊角妖魔的面门轰去。 羊角妖魔交叉双臂,挡住了这一拳。 可它手臂之上,却被轰出了裂痕,身子也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心中震惊。 “这小鬼,神念化身为何如此强大?” “他到底是不是神?” 不待他细想,墨画又冲了上来,朴实无华,又是一拳。 羊角妖魔再挡。 如此数回合,挨了墨画不少拳头,羊角妖魔不由大怒。 “岂有此理!” 它这么多年,凌驾于天地万灵之上,都未曾受过如此屈辱,竟被一个小娃子,当成了“沙包”?! 羊角妖魔额头的金色邪眸,陡然睁大。 上面有淡金色神髓,如同血液般,流遍了妖魔的全身。 羊角妖魔的身躯,瞬间暴涨,皮肉从血红色,渐渐变成了淡金色。 整个身躯也散发出惊人的威势。 墨画心中一惊,不过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还是一拳轰了上去。 淡金色的羊角妖魔轻蔑一笑,反手一巴掌,就把墨画扇飞了。 墨画摔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路程,停下之后,缓缓爬了起来。 他的神念化身十分强韧,身上没有什么伤势。 但单纯“力量”的比拼,明显就不是这羊角妖魔的对手了。 羊角妖魔看着墨画,冷冷道: “得寸进尺的小鬼,真当我无法杀了你?” 墨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当体修虽然好玩,但太累了,遇到这种比较棘手的,也不容易打赢。 羊角妖魔见墨画的模样,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小鬼……还有其他手段? 他还能有什么手段? 然后他就见墨画,冲着他遥遥一指。 羊角妖魔瞳孔微缩,而后便见自己身上,有淡蓝色水系锁链缠绕,将自己的邪念躯体,牢牢锁死。 “神念之术?” 羊角妖魔皱眉,而后身上金光一闪,挣脱了水牢术。 它再想向墨画冲杀而去,就发现不知何时,脚底已经有红色纹路浮现,火光交织。 “这是……阵法?!” 羊角妖魔目光一震,猛然看向墨画,声音凝重道: “你果然不是神明!” 墨画微微错愕。 什么意思? 用了阵法,就不是神明? 神明不能用阵法? 虽然心中困惑,但墨画也没闲着,当即引爆了离火阵。 火光将羊角妖魔吞没。 片刻后,火光消散,羊角妖魔露出身形,身上的淡金色血肉,已经有了裂痕。 尽管有些狼狈,但羊角妖魔神色出乎寻常的冷静。 它的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容。 “识海之中,显化阵法……” “本尊活了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修士,能在识海之中显化阵法的修士,屈指可数。”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做到这一步……” “但这点程度的阵法,还是不够。” 羊角妖魔的额头,开始裂开。 那只金色的邪眸,从脑门之中凸出,触须游散到空中,散发着磅礴的,不可抗拒的,源自神明的威压。 “只要是人,那就好办了……” “人对神明心存敬畏,是刻在神魂里的……” “我这便让你体会到,来自神明本源的,真正的威严。” 随即金色邪眸,猛然颤动,眸中金光大涨。 一股蕴含未知规则的强大的道蕴,瞬间弥漫开来。 墨画被金光笼罩,神色大变。 他在尽力挣扎,但似乎又摄于金光之威,全身动弹不得,片刻之后,他神色渐渐呆滞,失去了抵抗。 羊角妖魔露出冷笑。 区区人类,也敢反抗神明? 金色邪眸颤动,似乎饥渴难耐。 它要享受这难得的,足以媲美神胎的“祭品”。 一道道血肉触手,自邪眸之上伸出,如同捆“粽子”一般,将失去抵抗的墨画牢牢捆住。 之后又将墨画往回牵扯,送向它那张得巨大的血盆大口之中。 獠牙森森,巨口如同深渊。 羊角妖魔的嘴角,甚至留下了垂涎的口水。 可就在即将要把墨画送进嘴里的瞬间。 被捆成粽子,一脸呆滞的墨画,忽然眼睛一眨,狡黠地笑了笑。 羊角妖魔一愣,随即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更多的触手向墨画席卷而来。 墨画眼眸明亮,低声道: “开!” 地面突然浮现大片大片的阵法。 离山火葬复阵! 这些阵法,纵横交错,彼此勾连,形成一道庞大的复阵。 山石道道凸起,形成牢狱,将羊角妖魔的血肉之躯,彻底困住。 密密麻麻的离火炸开,将触须一根根焚烤。 墨画猛然一挣,挣脱了触须的束缚,而后瞬时一跳,跳到羊角妖魔的脑门上,对着凸出的那只金色邪眸,露出了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金色邪眸惊恐。 它散发出了更猛烈的神威,墨画却一点也不受影响。 它想再缩回去,可墨画也根本不同意。 他两只小手一抓,死死将那只邪眸攥在手里,像是抓到了“宝物”,然后咬着牙,用尽力气,拼命往外一拽。 伴随着无比尖厉刺耳的叫声响起。 这只金色邪眸,被墨画从羊角妖魔的邪念化作的血肉之躯中,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之后墨画趁机,纵身离开。 地面的离火复阵,彻底炸开,将所有血色的妖魔血肉和触须,焚烧殆尽。 金色邪眸被墨画抓在手里,浑身震颤。 人的神念,不可能无惧神明的威严…… 它厉声尖吼道: “你不是人!” “你也不是神明!”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墨画看着淡金色的神眸,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我是……‘吃’神的人!” 第670章 “神”化 第670章“神”化 “吃”神的人?! 金色邪眸瞳孔猛然一缩,而后眼眶剧烈震颤起来,金色血丝凸起,其中蕴含着无比惊恐的情绪。 它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在忌惮什么,在畏惧什么…… 人只是神的牲畜,是神的刍狗。 牲畜怎么配吃神? “荒谬!” “无知!” 金色邪眸的声音,尖锐而扭曲。 “胆敢亵渎神的威严!” “愚蠢的小鬼,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触犯的是何等可怕的禁忌!” 墨画一脸疑惑: “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好歹是个‘神’,一点涵养也没有……” 金色邪眸上的血丝,又狰狞粗凸了几分。 自己打坐冥想,能恪守己心,平抑妖魔的邪念,但未必就能压制住神明的意志。 大荒之主这么强? 墨画皱眉。 金色邪眸尖厉道。 它以极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墨画,声音沙哑而枯涩,含着怒意: “我迟早会杀了你……” 墨画想了想,忽而眼眸微亮,故作倨傲,不屑地看了这邪眸一眼,用十分鄙夷的口气道: “就凭你么?” 送上门的东西,不“吃”的话,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神明的知识,自己是十分匮乏的。 墨画想了想,发现自己一点头绪没有。 “有点不对劲……” 自己偷偷“吃”一个,祂也未必知道。 这个大眼珠子,心里还有鬼点子,它还在盘算着什么。 “无尽大荒,万千神骸……” 这个邪神,好生恶毒,这么容易记仇…… 神明可不像妖魔。 金色邪眸闻言,却突然平静下来。 “卑微的生灵,你亵渎了神明,终有一日,会死无葬身之地!” 墨画又盯着这邪眸看了一会,忽而一怔,发觉有些不对。 大荒之主,万千神骸。 无尽大荒,万千神骸? 什么意思…… 万一“吃了”它,被邪神的意志侵蚀,污染了道心,事情就不大妙了。 自己好像……捅了个大篓子? 不过……这個好像也避免不了,邪神想杀自己,自己又不能真的像“牲口”一样,一动不动,任它宰割。 它见惯了对它低头跪拜的信徒,对它卑恭称颂的修士,它忍受不了一个人类小鬼,如此无礼的嘲讽之语。 它是邪神的残骸,秉承着一部分邪神的意志,究竟有哪些手段,有哪些底牌,自己一概不知。 墨画决定,先把这金色的邪神的“大眼珠子”吃掉。 “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妖魔身躯被我碎尸万段,大眼珠子也被我抠下来了,马上就要被我‘吃’了,拿什么威胁我?” 这金色邪眸,被墨画紧紧抓在手里,无法挣脱,似乎认命了一般,但邪眸深处,仍旧有一股晦涩的眸光流转。 墨画蹙起了秀气的眉头。 神明的神念内含神髓,与一般的妖魔,有着本质的区别。 若不细心观察,根本注意不到。 墨画一怔。 墨画目光微震。 可它在盘算什么呢? “不管了……” 可怎么吃呢?直接啃么? 墨画看着那丑陋的金色邪眸,有些下不去嘴。 而且…… 意思是大荒之神,分化万千,有无数神之残骸? 这只眼眸,也只是残骸之一? 既然有这么多,多一个少一个,应该影响不大。 “百万妖魔,众生刍狗……” “掏空你的血肉,剖去你的脏腑,吸干你的神识,以伱的识海为温床,使你沦为‘神奴’,世世代代受本尊奴役,永世不得超脱……” 也不知它究竟是什么底细…… 更何况,这个神明还是个“邪神”。 无论怎么想,风险都还是很大的。 “这种情况下,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墨画微微点了点头。 他一把攥起金色邪眸,往识海的中心走去。 原本安静的金色邪眸,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妙,质问道: “小鬼,你要做什么?” “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墨画边走边道。 金色邪眸心中不安的预感,变得越发强烈。 它的心中有些不可思议。 这小鬼身上,莫非还藏有什么秘密?甚至能让它本能地感到畏惧。 片刻之后,一股深奥的古朴的气息弥漫开来。 金色邪眸骤然僵硬。 它仿佛感知到了,一尊十分古老的,蕴含大道,恍若“神祇”的气息。 而后它便见到,识海之中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尊残碑。 金色邪眸瞳孔震惊。 碑?! 邪眸的异样,也被墨画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小声问道:“你是不是……认识这块碑?” 金色邪眸端详了一下道碑,收敛了情绪,冷笑道: “一尊古老残缺的碑罢了……” 墨画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狐疑地盯着邪眸看。 金色邪眸微微颤动,但并没有露出异样。 它也的确不知这尊残碑的来历。 至少,这尊碑跟它远古神明传承记忆中的那些古碑都不同…… 墨画眼眸中的狐疑越来越重。 金色邪眸一颤,但仍只露出一丝轻蔑,冷声道: “所以呢,你让我看的,就是这块碑?” 墨画又看了看这只金色邪眸,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忽而灿然一笑道: “不是,是更好看的东西!” 金色邪眸觉得有些不对。 墨画就两只手抓着它,把它按到了道碑的一角。 金色邪眸猝不及防之下,就看到了一抹红色。 这抹红色,比鲜血还艳,比日光还红,比任何东西都可怕。 恐怖的雷霆流转于其上,蕴含着冷漠无情的天地法则,秉承着抹杀一切的天道意志。 “劫……劫雷?!” 金色邪眸失声尖叫。 它眼眶震颤,血丝凸起,奋力挣扎,但却被墨画的两只小手,死死攥住。 猩红雷光一闪。 片刻功夫,劫雷就彻底抹杀了金色邪眸。 金色邪眸化为了一滩金水,与此同时,邪眸之中还有一道纯金色,威严可怖的羊角虚影,在挣扎咆哮和不甘中,灰飞烟灭。 墨画心道果然。 这道纯金羊角虚影,虽不知究竟是什么,但应该与大荒邪神的意志有关。 自己万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它连同金色邪眸,一起“吃”了,怕是就留下了后患。 邪神这种东西,不知存在了多久,神威手段都深不可测。 若不多加小心,真是防不胜防。 还好,自己用劫雷消了下“毒”…… 不然不干不净,肯定会吃坏脑子。 “劫雷真的好用……” 墨画心中夸赞道。 金色邪眸被劫雷,直接粉碎,内在的邪神意志,也被抹消,变成了一滩纯粹的“神髓”。 这种神髓,金色也淡了不少。 似乎是有一部分本源,连同邪神意志,一同被劫雷摧毁了。 留下来的神髓,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比之前“缩水”了很多。 但这些神髓,是纯粹的,是干净的,是无意识的。 不仅安全健康,也更容易“消化”。 少了点就少了点吧。 “不知道‘吃’了这些,神识会变成什么样……” “会不会突破呢?” 墨画眼睛一亮,满怀期待。 随后小嘴张大,猛地一吸,便将所有神髓,全都吸入了口中。 一瞬间,一股古老玄奥的神念,冲击着墨画的识海。 道道神髓,如同血丝,渗入墨画的神识化身之中。 这些“神髓血丝”,以一种晦涩的,暗自契合“谜天大阵”阵纹的纹路,层层编织,固化着墨画的神念。 宛如在道化之基上,以神髓为砖石,砌成了登神之阶。 恍然间,墨画有一种错觉。 自己已经一只脚,迈入了神明的禁忌。 天地万物,万千生灵,都是自己眼中的刍狗,是自己脚下的尘埃, 它们信奉着自己,朝拜着自己,也受着自己的支配和奴役。 他眼中的澄澈和灵动,渐渐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严而冷漠的淡金色。 这股淡金色,以神髓为养分,以双目为窗口,逐渐蔓延,渗入墨画的神念化身,与他的神念之躯融合。 墨画的周身,隐隐泛出金色,恍若“神人”。 他可爱的面容,渐渐变得威严,眼中的高傲和冷漠,也越来越深重……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人性,也在一点点“泯灭”…… 就在此时,道碑忽而震鸣。 古拙而清越之声,响彻识海。 墨画神情一震,瞬间回过神来,立刻开始打坐冥想,在被“神明”同化,一片迷茫的思绪之中,寻觅本心。 他的道心,神性照耀,但又一片贫瘠。 墨画尽力冥想,反溯本心。 他从小到大,记忆中的一点一滴,开始渐渐复苏。 那些他遇见的人,经历的事,一一重又浮现。 爹娘、俞长老、小伙伴们、师父、傀老、小师兄、小师姐…… 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各种情绪,渐渐涌上心头。 墨画贫瘠的内心,仿佛受春雨滋润,人性也渐渐复苏。 他眼底冷漠而庄严的淡金之色,渐渐淡去,眼中的澄澈和灵动,又渐渐充盈。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的目光,恢复如常。 那些淡金神髓全部内敛,收拢在了他的神念化身之内,融入了他神识的“血肉”…… 墨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皱了皱眉。 他的神识,并没有增强。 <divclass="contentadv">或者说,增强了一点,但并不算多,还是卡在十六纹的境界。 但他的神识,却仿佛又“质变”了一点。 他的神念之躯,在最深处,已经有了淡淡的,丝丝连连的淡金色的“神之血”。 这是他吞噬而来,又炼化之后,属于他自己的金色“神髓”! 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如今才有了真正意义上,“质”的不同。 这是“神明”的神识。 他的神识更强了。 但这种强大,并不体现在境界上,而是体现在“神质”上。 这似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识维度。 也是修士和神明的差别。 墨画有些困惑,也有些不安。 适才的感触,还铭刻于心,吞噬的这一点神髓,差点泯灭了他的“人性”,也差点同化了他的“道心”。 他差点忘了身为“人”的一切,将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神明”。 这还只是“吃”了一只“羊眼”。 若是吃了更多,那自己会不会,直接忘掉了自己是谁,彻底成为了一具冷冰冰的幼年“神明”? 墨画皱起了眉头。 师父是让自己“神识证道”,但似乎也没说,要自己“神识封神”吧…… 这似乎是两条路? 墨画有点搞不清楚了,心里迷糊,脑子里一团乱麻。 “归根结底,还是对神明的认知太少了……” 墨画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吃了都吃了,现在担心也没意义。” 而且神识也的确是增强了,只不过不是境界上的提升罢了。 但人要知足,不能太贪心。 自己现在筑基初期,神识就到了筑基中期的极限了。 若是再突破一下,就是筑基后期神识了,那还得了…… 墨画有些遗憾,但还是放平了心态。 “神化”的事,以后要找时间了解一下。 一切恐惧,都来源于未知。 自己现在对“神明”的事,知之甚少,所以才会担心。 以后找机会,多打听打听神明的来历和底细,知道的多了,肯定会有应对的办法,减少“吃”神的后遗症。 还有那个大荒邪神,感觉肯定是个“小气鬼”,自己虽然只“吃”了祂一只眼睛,但祂肯定会记仇。 以后行事要低调一点。 还要提前想想,万一自己“偷吃”的事,被大荒邪神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墨画心中沉思。 现在大荒邪神的眼睛,被劫雷抹杀了,只留下了神髓,被自己吃干抹尽了。 大荒邪神,应该怪不到自己身上。 毕竟,祂堂堂一个大邪神,不可能不受限制。 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在“沉眠”都不知道。 即便“活着”,乾州这么多修士大能,祂也不太可能,会把目光放在自己这个默默无闻的筑基小修士身上。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更何况,自己还有道碑,道碑上还有一道“劫雷”。 道碑守心,劫雷坑“人”。 只要不是邪神亲至,自己应该也不怕。 弱一点的,自己就能解决掉,甚至都不用道碑出马。 最多解决掉后,用劫雷“消个毒”,用道碑来个“铁板烧”,干净卫生,还有助于吸收和“消化”。 墨画彻底放下心来。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师伯自己都得罪过了,也不在乎再来个邪神了。 他们都太强大了,应该不会把自己这个“小蝼蚁”放在眼里,前提是自己低调些…… 墨画打量了下,发现自己的识海中,没有残留其他邪念或是神念,这才安安心心,自识海退出。 荒僻的山谷中,倒在地上的墨画睁开了眼。 山色灰蒙,天还没亮。 四周全是交战的痕迹。 有火球术的,有阵法的,有剑气的,也有魔气的。 不远处,黑衣头目的尸体,就躺在那里。 但此时这具尸体,已经被魔气腐化,融为了一滩污浊的黑水。 之前没有腐化,似乎是因为邪眸的原因。 如今邪眸离体,就跟其他黑衣修士,是同一宿命了。 魔气蚀体,尸骨无存。 但墨画已经记住了他的样貌。 虽然被离火阵炸过,脸上有些焦痕,面容阴鸷,声音也阴沉,但看起来却是一个相当年轻,估摸着只有二十多岁的修士。 而且应当还是个世家子弟。 甚至有可能,就是宗门弟子。 只不过墨画不认识他是谁。 墨画慎重地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说出去,一旦走漏风声,自己就会成为这些,寄宿在阴影中的黑衣修士的众矢之的。 大荒邪神也有可能顺藤摸瓜找上自己。 能在乾学州界附近做人贩子,他们背景肯定不小。 自己也有可能,被这些幕后大势力盯上。 况且,自己就算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会相信。 现在这黑衣头目也死了,血肉化为一滩黑水,面目全非,死无对证。 没有证据,就会被当成是造谣污蔑,反而给自己惹麻烦。 怎么想,都十分不妥。 墨画摇了摇头。 还是自己先暗中留意,查查线索,有了确凿的证据,再偷偷跟顾叔叔说吧。 在此之前,决不能露头。 墨画又翻了翻黑衣头目随身的储物袋,里面只有灵石,还有几把烂大街的制式灵剑。 此外还有几枚丹药,但一看就是邪丹。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墨画先画上离火阵,将黑衣头目的尸体又烧了一遍。 然后画上土葬阵,将他的尸首,深深埋葬在土石之下。 四周的痕迹,也被墨画动了些手脚,掩盖了自己的痕迹。 这个黑衣头目,就彻底埋葬在了这偏僻的山谷中。 即便有人找来,也翻不出他的尸首。 就算找出了他的尸首,这件事也跟墨画没一点关系了。 也没人相信,他一个筑基初期的小弟子,能单枪匹马,杀死一个筑基中期,手段毒辣的魔修。 墨画处理妥当,觉得万无一失,这才点了点头。 他在心里默默感谢了张澜叔叔。 “都是多亏了张澜叔叔当年的指点,自己才有了经验,杀人埋尸,不留马脚,也不留麻烦!” 之后墨画就赶回去,跟程默他们会合了。 他特意绕了点远路,换了个方向,然后调整了下心态,设想了一个自己被黑衣头目追杀,十分慌乱,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的剧本,这才赶回去。 还没靠近废弃的炼器行,他的神识,就发现了程默几人。 他们四散开来,神色焦急,都在喊“墨画”的名字。 当时他们被邪眸的血光笼罩,虽然无法动弹,但模模糊糊间,还是知道墨画把那凶恶的黑衣头目引走了。 自己这些人,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所以道廷司的人赶过来后,两拨人就一起分散开来,撒网一般,在山里找墨画。 他们担心墨画遭了黑衣头目的毒手,一时又是忧心,又是愧疚,所以都拼了命地喊墨画的名字。 墨画心里有些感动,远远地跟他们招手。 “我回来了!” 程默等人欣喜不已,尤其是程默,那么一个大个子,眼睛都有些发红。 “墨画,你没事吧?” “没受伤吧?” “那个黑衣人呢?” 几个人一人一句,急切问道。 “我没事。”墨画点了点头,而后露出一副“后怕”的神情: “那个黑衣人太可怕了,我根本不是对手……” “他追杀我,我只能逃跑,然后找机会隐身躲在了一棵大树上……” “天色太暗,山势复杂,那黑衣人大意了,没发现我。” “之后他似乎怕被道廷司发现,就离开了,我躲在树上,避了一会风头,就回来找你们了……” 墨画一本正经地把事先编的故事说了出来。 朴实无华,但又合情合理。 程默等人没有怀疑,纷纷松了口气,“还好……” “你运气真好!” “担心死我了……” “这个黑衣混蛋,等我什么时候筑基中期了,再遇到他,肯定给他的脑袋开瓢……” “得了吧,你筑基中期,他说不定筑基后期了……” …… 几人心情放松,话也多了起来。 墨画也微微笑了起来。 之后的事就简单了,也不用墨画操心。 道廷司执司将被拐卖的修士救了出来,然后送回附近的道廷司了。 黑衣修士的尸首,他们也一一勘验了。 墨画则和程默五人,乘着马车,由道廷司的执司护送,前往位于乾学州界的太虚门了。 墨画本是想去拜访下老朋友黄山君的。 但时间有些不大够,而且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随马车,回太虚门比较好,以免横生枝节。 道廷司的马车,十分宽敞,但不算太舒适。 尽管如此,程默等人还是沉沉地睡着了。 他们先被追杀,然后反杀,之后又在废弃的炼器行,联手伏杀了十来个黑衣人,最后又在山林里,找墨画找了几个时辰,早已十分疲惫了。 此时松懈下来,都忍不住睡着了。 墨画则靠在车窗上,望着马车外的景色,心中思绪纷呈。 人贩子、魔气、邪眸、邪神…… 乾学州界,看来早已就不太平了。 繁华的表象下,邪恶的因果,似乎早已蠢蠢欲动,如今窥见的,似乎也只是小小的一角。 暗中不知还藏着什么…… 墨画的目光,微微凝重。 …… 在“滴答滴答”的马蹄声中,马车载着墨画几人,一路颠簸摇晃,又回到了太虚门。 第671章 瓶颈 第671章瓶颈 太虚门内,弟子居。 膳楼二楼,雅间。 程默和司徒剑等人,正在请墨画吃大餐。 窗外青山绿水,云雾缭绕。 室内灵果美酒,珍馐味美。 几人都是同门,经历黑衣人贩子一战,算是“同生共死”了一回,因此桌上氛围很好,宾主尽欢。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郝玄奇怪道:“你们易家老祖宗,不是还不错么?也没听什么强娶强嫁的事……” 但这些孩子能被救回来,总归是万幸。 一旁易礼也叹道: “哦……” 司徒剑点了点头,接着道: “一般来说,族内供给弟子的资源,只会给七到八成。” 即便不爱吃,看在这么贵的份上,墨画也爱吃了。 《天衍诀》的瓶颈,在神识。 但程默几人就不一样了。 这岂不就是说…… 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丝疑虑,筑基的瓶颈,真的只是这么简单么? 杨千军见状,心思微动,便道:“当然,这是在乾州,对这些是讲究……” 易礼嘀咕道:“我又没说我的老祖宗……” “哦……”墨画听着有些茫然。 虽然手段“凶狠”了那么一点。 “我是猎妖师出身!” 原来都是有人教的…… “那……”杨千军也有些好奇,“侦查、追踪、杀人灭……咳,除魔卫道,不打草惊蛇这种事,你又是怎么会的?” 上官家和顾家交从甚密。 但是他还是有点疑惑,便悄悄问道: “花这么大代价,多修这一两周天的灵力,真的有意义么?” 墨画一手一个鸡腿,吃得不亦乐乎。 只不过道廷司一向抠门,有就不错了。 但假如不是呢?还会有什么变化? 墨画皱眉沉思。 “你的父母,祖父母,或是嫡亲的老祖,若是境界高,在族中地位显赫,会替你解决一部分。” 之后众人就不谈其他的事了,气氛也轻松了起来,只聊了聊宗门、任务还有一些见闻琐事,而后吃完喝完,各自告别散去了。 小瑜儿也坐在墨画旁边,跟着一起大吃大喝。 “世家顶尖子弟的修行,是要花费大量资源,做到精益求精的。” 桌上的菜,都是墨画爱吃的。 程默不乐意了,“杨千军,你别胡说,没哪个家族不看重灵根资质的。” 墨画莫名又开心起来。 “而可以作为‘硬通货’,兑换各类资源和传承的宗门功勋,自然是极稀缺的,再多都不够用……” 自己要不停“吞噬”神髓,使神识“神化”,进一步质变,才能突破功法瓶颈,提升修为境界? 墨画一愣,随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模样,一点也不像个猎妖师…… “这些都是顾叔叔他教我的!” 墨画张大了嘴,震惊不已。 “但我们杨家,对这些讲究就少些……” 司徒剑便略带歉意道:“若是不方便,也不必说出来。” “假如你没资源,修不出足够多的灵力周天,就意味着你浪费了你的潜力。” 而顾叔叔答应给他的那笔,围剿魔窟,诛杀火佛陀的功勋,还在道廷司“走流程”,不知卡在了哪里,至今连個影子都没看到。 墨画想了想,觉得大家都是同门,将来还有可能互帮互助,可以适当说一些,省得他们天天好奇。 此外,还破例给他们,每人转了三百点功勋。 司徒剑说要再攒一些,买什么太虚门特制的火灵剑。 墨画叹了口气,心情有些低落。 “道廷司,顾家,金丹境典司……” “你若想在宗门之中出人头地,就必须想尽办法,精益求精,修到极致,臻至完美。” 而顾家又历代在道廷司任职,依道律行事,对追踪缉凶之事,自然再熟悉不过。 墨画不明白,“只会修炼,家族看重做什么?” 墨画吃得很开心。 “我们杨家,是道兵司出身,虽也讲究资质,但更重军功,谁立下大功劳,谁就得家族重视。” “家族给的再多,但也有限,毕竟族内有那么多弟子,除非你真的灵根逆天,否则不会所有资源,全供着伱一个人用的。” 这个蛮族,不会也跟那个所谓的“大荒之主”有关系吧。 墨画心中一跳。 被拐的修士也获救了。 十六纹的质变神识,解个筑基初期的二品谜阵,应该不难。 “行事要稳,埋伏要深,下手要狠……” “九十周天以上灵力,每一周天,修炼都极其困难,耗资也极其巨大。” 一般来说,似乎的确是这样。 那筑基境界的瓶颈,会是什么? 还是解阵? “质变……” 墨画愣住了。 这些被贩卖的修士,年纪都不大,多数都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灵根皆为上品,且都是家族子弟。 程默说要买什么金土什么石头。 墨画给他们讲解道: “灵石灵物花了那么多,多修了那一两个周天的灵力,结果又不上疆场厮杀,不去除魔卫道,不去抵御蛮族,尽留在乾州享福了……” “真的?”易礼好奇道。 墨画一怔。 郝玄叹了口气,“就像人养猪,给好的猪苗子配……” 墨画有些疑惑,问道: “你们都是世家子弟吧,修炼用的东西,族里不给么?还要再从宗门里换么?” 他也根本修不起。 实在太贵了…… 不过他一转念,又想起自己是“神识证道”。 就是把他卖了……不,就算是从这辈子,到以后的一百零八辈子都卖了,他也根本修不起。 这些是程默和司徒剑两人,特意“上供”给他们的小师兄的。 墨画在一旁听着,不由皱起了眉头。 炼气期的瓶颈,就是循序渐进,由浅入深,一步步解阵,最终解开谜天大阵,突破筑基瓶颈。 “别人若不硬碰硬,暗下埋伏下杀手,你灵力再多也没用。” “我失言了……” 墨画摇了摇头。 杨千军接过酒喝了,点了点头。 不过南荒…… “有可能……” 程默五人,谨以此顿大餐,感激墨画的“救命”之恩。 “要求我……在神识重构的基础上,进一步‘质变’?” “可能九十到九十一,这一个灵力周天所需灵石灵物,比你从一开始,修到八十周天所需的资源还要多。” 墨画斩钉截铁,又强调了一遍。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这顿饭花了不少灵石,但程默等人,都是世家子弟,不缺灵石,所以墨画吃得心安理得。 “铸造灵器,材料每贵一点,品质就能高一分。” 杨千军一时不忿,便有些止不住话头。 …… “怎么会没意义?”程默感慨,“你灵力多一周天,就是比别人强。” “尤其是上品灵根弟子,修上品功法,所需灵石灵物都不菲。” 墨画带着瑜儿溜了一圈,消了消食,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弟子居内。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小阵师会做的事…… 毕竟自己的神识已经很强了。 谜天大阵都解开了,还要解什么? 二品的谜阵? 墨画皱了皱眉。 “联姻?”墨画一怔。 墨画想了想。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自己的瓶颈,就一定简单。 “家族联姻也是。” 杨千军一怔,随后叹了口气,无奈道: 怪不得,墨画虽然是个阵师,但对追踪、暗杀、坑杀之类的事,这么熟练。 他的灵力,按这种规则来说,别说八十周天了,六十周天都够呛,更别想着什么“臻至完美”的九十、一百周天了…… 吃了一会,司徒剑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 “墨画……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能猎杀妖兽,自然就是猎妖师。 “越到极致,越是如此。” 这几个孩子,哪里见过这么多功勋。 他们又看了眼跟在墨画身边的瑜儿,纷纷暗自点头。 杨千军纠正道:“不是不看,是没那么讲究……” 看大门、扫大街,也就能赚几点。 一一一.二五三.一九三.八二 所以道廷司给他们发了一些灵石当做奖励。 “这三者缺一不可。” “哪怕你是个废物,又蠢又笨,只会修炼,但你若灵根上上品,功法上上等,修出个九十五以上的灵力周天,族里也会看重你。” 更何况,连道孽大妖,都被他崩解阵法猎杀掉了,他不是猎妖师,还有谁是? 灵物多多益善。 杨千军等人的心中便豁然明朗。 “这还只是筑基,越到后面,悬殊越大……” 因为这些功勋,很快就到账了。 而且杀了这么多人贩子,还救了不少人,三百点功勋也不算多。 所以他们要多攒积分,早做准备。 他们杨家的血脉里,似乎就刻着“拉人入伙”这四个字。 这个跟在墨画身边,名叫瑜儿的孩子,是上官家的嫡系。 自己修的是《天衍诀》,不需要额外灵物,来突破瓶颈,这是好事。 司徒剑等人都是一怔。 “这些资源,足够你修行,但不够你‘精益求精’……” “嗯。”郝玄点头,“我娘偷偷跟我说过,越大的家族,越没人情味的,办事也越功利。” 应该指的是离州以南的大荒之地? “一个两个还好,子弟一多,名贵的灵物,就不够分了……” 司徒剑又瞪了他一眼。 “真上了疆场,屠刀相向,漫天灵力厮杀,跟绞肉机一般,你多那一两周天灵力,又有何用?” “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在宗门争取了。” 他挠了挠头,解释道: “修炼资源,再多都不嫌多的,灵石姑且不论,像是功法突破所需的灵物,道法所需的灵器,这些都是多多益善。” 自己的道基,不在血肉和灵力,一身实力也不太依赖名贵的灵器,不用跟他们这样“卷”。 “一般世家子弟,靠家族供给,修个七八成,凝聚了七八十周天的灵力,便足够了。” <divclass="contentadv">“但你若想更进一步,修到九十周天,乃至九十周天以上灵力,就需要额外的资源。” 墨画吃饱喝足,躺着消食,却听程默几个人嘀嘀咕咕,在商量着三百点功勋要怎么花。 墨画道:“道廷司顾家,一位金丹境的好心的典司叔叔,是他教我的!” “猎杀妖兽也好,跟人打架也罢,斗法厮杀之前,一定要有计划,要有筹谋,要有耐心,有陷阱就用陷阱,能伏杀就要伏杀。” 外出做个筑基初期的任务,平分下来,一人也就几十点,偶尔甚至只有十几点。 只不过不是乾州的家族,而是出身于乾州之外,各个州界中的一些中小家族。 “依我看,乾学州界就是承平太久,所以喜欢在这种没太大意义的地方,浪费大量修道资源。” 他们心中的一些怀疑和芥蒂,也都渐渐消失了。 更何况,道廷司还另外补了两万枚灵石,也算是差强人意吧。 几人又吃了一会,气氛更融洽了。 程默等人看着墨画白白嫩嫩,小胳膊小腿的模样,神色都有些质疑。 “修炼功法,灵物每多一份,灵力就能强一点。” 年纪轻轻的,为什么隐匿、侦查、设伏、斗法、暗杀……都这么熟练? 他知道墨画灵根资质并不好,一身灵力周天,也很……寒酸,怕墨画难过,便安慰道: 墨画不悦道,“当然是真的!” 功勋可是有灵石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所以有时候,我也觉得,修为高深的老祖宗,并不把家族内的弟子当‘人’看……” “只是这些额外的修道资源,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这都是我爹当初教我的……” 墨画却把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 “若是真的死到临头,除非你被种了本命长生符,不然灵力八十周天也死,九十周天也死,满天赋一百周天照样死。” “还有还有……”郝玄也连忙给墨画解释,“宗门收弟子,还有一些羽化或洞虚大能收徒,其实都很看灵力周天数的。” 墨画叹了口气,有些感激道: “他怕我在宗门吃亏,也怕我做任务时遇险,所以将道廷司如何追踪缉拿罪修的经验,都告诉我了。” “从炼气突破,达到筑基……识海经谜天大阵重构,神识压缩质变……” 杨千军一愣,“顾叔叔?” 否则就是把自己卷成麻花,也比不过他们…… 杨千军看着墨画,盛情道:“墨画,下次年假,要不跟我去杨家做客?” 从没有哪一刻,让他感到修道间的贫富差距,竟如此之大。 程默几人见墨画说得头头是道,而且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不由都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肉身差劲,猎杀妖兽的时候,没办法像其他猎妖师那样,冲上去厮杀罢了。 他爹是猎妖师,他自然也是。 郝玄脱口而出,“配种啊……” 盘子里鸡腿尤其多,锦鸡、松鸡、云鸡等各式灵鸡都有…… 同时,也感激墨画,虽然有些机缘巧合,但确确实实,带着他们赚了一大笔功勋。 墨画理直气壮道。 “这些都是要花大量资源的。” 司徒剑一巴掌拍在他后背,提醒他别乱说。 杨家,南荒,抵御蛮族。 而因为不是乾州本地家族子弟,所以一旦被拐卖,追查起来就十分困难,大多数都不了了之。 “灵根说明潜力,但潜力只是潜力。” “你若想打磨深厚的根基,想将功法修到极致,想炼制更极品的灵器,想在天骄之中脱颖而出,就要什么都往最好的方向去修,尽量去追求完美……” 距离乾州,好像十分遥远……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 三百点功勋! 墨画倒还好,虽然心里也很开心,但他又不是初出茅庐,没见过功勋的那种入门弟子。 程默固执道:“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再怎么说,还是要看灵力,强一周天也是强……” 杨千军等人的神色,都郑重了起来。 “先努力修行,南荒的事,你我现在也帮不上忙。” 墨画想了想,便干脆道:“顾叔叔教我的!” 这三百点到手,无疑是一笔巨款。 程默他们脸都笑歪了,说什么非得要请墨画大吃一顿。 “哪怕你是个废物,只要你资质好,灵力周天多,老祖宗也不会在意,还会为你选一门好亲事,为的就是让你诞下资质更好的后代。” 杨千军摇头道:“话虽如此……但你九十周天的灵力打不过别人,多一周天灵力,就能打过了?” 这些事情,似乎离自己都还很远,暂时还是不考虑了。 程默想起近日来杨家征战南荒的事,替他倒了一杯酒,劝慰道: “肉身厮杀只是小道,猎妖师的基本,是要未雨绸缪,不打无准备之仗……” 杨千军和易礼则说要买一些突破瓶颈用的灵物…… 席间程默给墨画递鸡腿,司徒剑给墨画斟果酒,杨千军和易礼向墨画敬酒,郝玄张罗着上菜。 “相反,若只是天赋好,但却不敢上疆场厮杀,照样会被看不起。” 小瑜儿也学着墨画,小手攥着鸡腿,乐呵呵地啃着。 程默他们的道基,要么是血气,要么是灵力,突破瓶颈时,需要耗费不少灵物。 “功法如此,一些道法、灵器等等,皆是如此……” 他现在账上,还躺着一千多点功勋。 怎么进一步质变? 墨画想了想,目前“质变”的唯一方法……似乎就只能跟之前一样,通过杀羊角奉行,杀羊角妖魔,得到淡金‘神髓’,来使神识进一步‘神化’…… 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杨继勇,和杨继山两人,此刻都附体在了杨千军身上。 如今虽然人贩子死了,面目全非,死无对证。 郝玄疼得龇牙咧嘴,这才讪讪道,“不,不是,是……联姻……” 墨画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强一点也是强。” 虽然他的确是好奇,但修士修行,总有些隐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但对付魔修,你不凶狠一点,别人就会对你凶狠了。 程默道:“你不也是……哦对,你不是……” 他自己都是凑合凑合,将就将就就行了。 郝玄立马捂住了嘴,心道: 好悬,差点又说漏嘴了…… 司徒剑怕墨画不明白,就举例道: “不考虑具体灵根限制,假设满资质,可修一百周天灵力。” 他躺在床上,刚想休息一会,但想起程默他们的话,又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境界突破! “瓶颈该不会是……神识‘质变’吧?” 道廷司没把墨画几人的名字说出去,害怕他们被其他人贩子惦记上,但他们立下大功,也是事实。 天骄弟子的修行,跟他这种散修的修炼,完全是云泥之别。 “而且,别小看这一点,你功法差一点,道法差一点,灵器差一点……什么都差一点,加起来就差很多了……” 他们是提前来乾学州界,寻求拜入宗门的机缘的。 但肉身厮杀也是杀,用陷阱和阵法也是杀。 墨画和上官家关系好,跟顾家有交情,也在情理之中。 司徒剑也拍了拍杨千军的肩膀。 瑜儿虽然不懂,但也一脸崇拜地跟着点头。 “所以灵根越好,功法越好,所修灵力周天越多,将来才越有前途。” 这些功勋的确是“破例”的,这点墨画很清楚。 黑衣人贩子死了二十多个,明面上只有那个黑衣头目“逃”走了。 不会吧…… 这个世上,应该不会有这么离天下之大谱的功法吧…… 要“吃”神,才能破境? 第672章 神人鬼 第672章神人鬼 墨画傻眼了,忍不住喃喃道: “不会吧……” 真要“吃”神才能突破境界,那这功法,真的有人能修成么? 还是说,这只是自己的猜测? 而且,就算真的找到了,抓到了,也“吃”到了嘴里,还会有其他麻烦。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其次,鬼的肉身没了,而与它肉身最接近的,是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 墨画皱眉想了想,“会吃其他人的神识?” “神髓”这种东西,更是可遇不可求。 黄山君一惊,随后勉强挤出了一副笑容,讪笑道: “没,没什么……” 没想到,黄山君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便深深叹了口气,坦然道:“行,我告诉你……” 墨画有些同情,随即心中欣慰:还好自己来了! 黄山君看了眼墨画,神色复杂,而后缓缓叹道: 钻小狗要是有用,我早就去钻了。 留一次级,自己就会从程默他们的“小师兄”,变成他们的“小师弟”。 “神明布道,不可能挪动唯一的‘本命’神像,只能分化自身,寄宿在‘布道’神像上,然后散诸九州,让各地的人类供上香火……” 遇事要往最坏的情况考虑…… 好像在说,你快点吃。 黄山君还以为这孩子不来了,心中大石头落地,高兴不已。 黄山君目光一颤,神情变得十分可怕。 虽然他落魄了,只是个寒酸的小山神,但山神也是神,总比自己知道的多。 墨画问了一连串问题。 墨画眨了眨眼。 “对了……”墨画想了想,又挑了一个自己很疑惑的问题,缓缓问道: 墨画有些奇怪,便问道: “山君,伱怎么了?” 下了马车,还是熟悉的崎岖的山路,熟悉的陡峭的石阶。 它转过头,见墨画似乎一无所知,啃着羊腿,吃得小嘴上全是油,忍不住眼皮直打颤。 墨画回想了下,在自己的印象中,好像的确没有活人受香火的例子。 这个预感,自上旬就有了。 还不是知道你要来…… 墨画心有不忍,若有所思。 黄山君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住自己的泥塑,“这可不能跟你说!” “然后渐渐,就会变成‘鬼’了……” “所以变成厉鬼后,第一个想‘吃’的,就是你亲人的神识,以此来维持自己的存在。” 它只觉得,今日的供品,格外美味,甚至可能是自它被神念化剑斩杀,落魄栖身破庙之后,吃过的最美味的供品了。 黄山君复杂的心情中,竟生出了几分感动。 墨画目前算是“大款”,功勋很富裕,这点花费他也不心疼。 墨画见状微怔,“怎么了?” “神识消散,则血肉无主,血肉不存,则神识灭亡。” 问黄山君。 “至于‘本命神像’,等于是神明的老本,是轻易不能泄露的?” “嗯!”墨画点头,用衣袖擦了擦嘴,开门见山问道: “山君,神和人,究竟有什么差别?” “放心,我就随口问问,又不打你的主意……” “一般修士,不修神识,神念不强,对这些东西根本一窍不通。” “一旦人的神识,离开肉身;或是肉身被毁,神识残留;那这份神识,就是‘残缺’的……” 弑杀神明,吞噬神髓,神识质变,而后才能突破修为境界。 墨画记着,黄山君不吃羊肉,所以这个羊腿,他就自己笑纳了。 墨画考虑了下,还是放弃了。 这孩子身上,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了? 他的话,怎么会让自己一个山神,下意识不敢拒绝?! 黄山君心里默默叹气。 黄山君一脸麻木。 “人一旦变成鬼,会做什么?”黄山君看着墨画,叹了口气,缓缓问道。 “他们只知敬神畏鬼,却不知敬的是什么,畏的又是什么。” 黄山君也松了口气。 墨画恍然,“所以天地间,大多数能看到的‘神像’,都是‘布道’神像,寄宿了神明分化的神念,是神明用来吃香火,接受供奉用的?” “一旦污染,便会堕化……” 黄山君一时忘了顾虑,忘乎所以地大吃起来。 墨画缓缓点头,又问道: 神和人,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修道存在。 活在底层的,无论是神还是人,似乎都差不多。 “吃其他鬼物或邪念的不行么?”墨画问道。 墨画左右看了看,好奇道:“你这次不钻小狗了么?” 黄山君刚想搪塞一下,心底却忽然一悸。 黄山君点头道:“人变成‘鬼’,神念会损耗,记忆会模糊。” 墨画见状也很开心,轻盈跳上供台,与黄山君并排坐着,而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烤好的羔羊腿,跟黄山君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墨画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困惑。 这次是特意拜访,就不是顺路了。 墨画哼着歌,一直走到破庙里,抬头一看,就见泥塑之上,黄山君正襟端坐,只是脸色不大好。 黄山君微怔,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吃香火,受信仰,就不会堕化么?” “我就是好奇。” 黄山君幽怨地看了墨画一眼。 黄山君也就认命了,所以一大早,它就呆呆坐在泥塑里,十分煎熬地等“贵客”上门。 说了就完蛋了! 黄山君叹了口气,“因此,一个人一旦变成‘鬼’,又或者,一个修士一旦变成鬼修,便说明它大概率已经残害过了,自己的至亲之人……” “神明也大抵如此……” 时间也很有限。 “布道越广,信众越多,愿力越深,神明越强。” 果真如此的话,它就不应该叫“天衍诀”,而应该叫“噬神诀”了…… 只是这些记载,多是“据说”和“传闻”,不知真假。 到了明年,大家都突破了瓶颈,成为了筑基中期修士。 黄山君嗅到羊味,身子不由一僵。 真香! “神、人、鬼,皆与‘神念’相关,秉承一定大道规则,但彼此又泾渭分明,截然不同。” 几日后的旬休,墨画便特意备好酒菜供品,去了一趟枯山。 “布道?”墨画疑惑。 墨画忽而眼睛一亮,盯着黄山君寄身的泥塑,好奇道: “布道神像……” “嗯嗯。” “人没了肉身,时间长了,神识是会消亡的。” 墨画有些错愕。 “即便吃了,其实也是于事无补……” “那假如,不要肉身,直接寄身在外物之上呢,譬如一副画,一把剑,一个葫芦上面……” 可没高兴多久,这种预感突然又强烈了,而且似乎避无可避。 墨画点了点头,便不再为难黄山君,不问“邪神”这种可怕的问题了。 “人能变成神么?” 墨画想了想,忽而问道:“那有没有神明……是寄身在人身上的?” 在他迄今为止,区区十来年的修道阅历中,很少有涉及“神明”的修道知识。 “这种情况下,你的神识会不断损耗,你的记忆会渐渐模糊,原本的‘人性’,也会渐渐扭曲……” 邪神哪里是那么好杀的…… “你告诉我呗!”墨画又啃了一小口羊腿。 黄山君神色肃然,又接着道:“神像一般是泥胎石塑,这些东西是天地间的死物,没有生命,没有意识,所以是‘干净’的。” 它叹了口气,不想……当然也不敢,拂了墨画的好意,便尝了口酒,吃了几口鸡肉。 黄山君神色变幻,心绪起伏不定。 过了一会,黄山君叹了口气,喝了口酒,继续吃自己的供品了。 周围的景色也还是记忆中一般,幽静和荒凉。 “这些有关神念的知识,可都是极其绝密的修道学问,我是山神,活得久了点,这才知道的多了些。” 墨画从储物袋中,将准备好的灵酒、灵果、还有各种馒头,点心,酒肉,都拿了出来,摆在了祭坛上,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黄山君。 “神明寄身在人身上,要么会污染人,要么会被人污染……” 邪神又不是大白菜。 想不明白,墨画便只能暂时不想了。 “应该不至于……” “它们会优先吃自己的血肉至亲。” 次日一早,上完修道课,墨画便跑去了太虚门的藏书阁,想找找看看,有没有一些“神明”相关的修道记载,或是传承典籍。 天可怜见,它不知多长时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供品了。 “邪神又到底可怕在哪里?” 黄山君道:“神明要变强,是要吃香火的,要受人信仰,自然就要‘布道’……” 墨画问完,本以为黄山君还会再敷衍一阵。 藏书阁看书,也是要花功勋的。 墨画又说了些好话,给它递了些瓜果,这才将黄山君安抚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就按‘吃’神破境的可能去定计划……” 墨画仰头,看了看天色,疑惑道: 自己匆忙之间,突破不了,肯定就要留级了。 一一四.四一.六五.一八五 黄山君有些感慨,“人变成鬼,最可怕的是……” “人的修为,高深到一定程度,神魂可以短暂离开肉身,但肉身和神魂,都不可死伤。” 而假如一直“吃”不到神髓,修为一直被“瓶颈”堵住,怕是就要在筑基前期境界,卡上一辈子,也要留一辈子级了…… 黄山君颔首:“不错。” 黄山君闻言苦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落魄山神,这些事情,我哪里知道,邪神也不是我能得罪得起的……” “也对……” 神落魄了,也要过穷日子。 黄山君道:“这就不是人,不是神,而是‘鬼’了。” 第三年就要决定升级和留级了。 又或者有邪神作乱,强大的修士将邪神镇压封印…… 墨画和黄山君两人,就这样并肩而坐,安安静静,一个啃羊腿,一个吃供品。 黄山君默默撇了撇嘴,他才不信,墨画跑这么远,还带了好吃好喝的来,就是因为“好奇”。 “残缺之物,会寻求补全。” “那你这泥塑,是本命神像,还是布道神像?” 墨画心中凛然,小声道:“邪神……是不是很可怕?” 墨画默默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心中又是一紧。 “所以鬼也习惯寄生在自己的父母和子女身上。” 还有就是,吃了“神髓”,受了神性的同化,似乎会渐渐泯灭人性,忘却初心,使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 不是他想找就能找到,想抓就能抓到,想“吃”就能“吃”到的…… 又或者人心纵欲贪婪,信仰腐化,使原本护佑一方的神明,堕落成了邪神。 “不光是人,假如一尊神明,寄身在妖兽,灵兽,以及其他任何有意识,有生命的生灵之上,这便说明,祂已经是‘邪神’了,或者至少,祂已经走上了‘邪神’的道路……” “寄宿外物,可外物不是你的;寄宿肉身,可你原本的肉身已经毁了,即便以他人的肉身替代,可这依旧不是你的。” 黄山君点头,“人的神识和肉身,是一体的,肉与灵与神交融,不可分割……” “而其他人中,拥有与你相关记忆最多的,自然就是你的血肉至亲。” 假如真的要“吃”神破境,现在事先不准备好,不把“神髓”吃饱。 墨画打定了主意。 黄山君也根本没想到。 更别说有涉及神明本源,修神,“吃”神…… 墨画心里默默腹诽道。 “山君,今天天气这么好,你怎么一脸不高兴?” 但一辈子卡在筑基,不但自己的面子上过不去,也会让看重自己的荀老先生蒙羞。 自欺欺“神”罢了。 吃了一会,黄山君才恍然。 <divclass="contentadv">“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邪神……” 这些问题不弄明白,肯定不能放心大胆地去“吃”神。 他踏着苔藓浸渍的石阶,迎着朝阳,心情愉悦,脚步轻快,一步一步,向着破庙走去。 “就算能抑制一时,也迟早有凶性爆发的一天。” 以及那个金色邪神的大眼珠子说过的,像是神胎、道化、神髓、食祀,还有什么神位、香火、权柄之类的“神学”传承的典籍了。 “要提前想点办法……” 墨画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寄身有生命的血肉中,就会被污染,会堕化,会变成邪神呢?” 马车风驰电掣,数个时辰后,墨画就到了枯山。 黄山君道:“自然行,可其他鬼物和邪念,哪里那么好遇到,即便遇到,你也未必是它们的对手。” 自从它有预感,知道一个小祸害又要登门,就提心吊胆,几天几夜都睡不好…… “即便是修士之中,一些所谓的世家大族,里面一堆活了很久的老东西,没有这类传承,不通神鬼,知道的也不会太多……” 墨画目光一凛,“血肉至亲?” “可哪里有那么多‘神’,给自己‘吃’呢?” 墨画心中的亲切之感,油然而生。 现在是入门的第二年。 “问下荀老先生,或者宗门的长老?” 有些菜还是他亲自动手做的,蕴含了一尊幼年期“半神”的善意。 不行,绝对不行! 就算看在荀老先生的面子上,自己不会被太虚门“退学”。 山风清爽,山色如故。 明媚的阳光,从屋顶照下,洒了一地。 “鬼?” 黄山君道:“神是神,人是人,虽然都是天地生灵的一种,但却截然不同,人是不可能‘成神’的。” 墨画立马坐直了小身板,专心听了起来。 黄山君将信将疑,但还是抱着自己的泥塑不撒手。 神明究竟是什么,墨画还不大清楚。 若一直突破不了,就要一直留级,做一辈子“小师弟”? 墨画神情严肃。 黄山君一脸恐惧地点了点头。 “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神像’便相当于是神明的‘肉身’。” 墨画隐隐有种感觉。 山林清秀,庙宇静谧。 只是这种事,墨画不知道。 自己“居心不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这种禁忌的问题,还是不问长老们比较好。 这些供品,是墨画特意预备的。 而且若真的突破不了境界,仅凭筑基修为,很多事情,这辈子都做不了了。 黄山君吃得摇头晃脑,两眼眯起。 墨画皱眉。 隔了老远,就能看到黄山君的破庙。 墨画说这话时,一脸单纯可爱,但莫名又带着些威严,让它竟有点…… 仿佛受刑一般,一脸的无奈和生无可恋。 “这……” 墨画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许久,还是没什么头绪。 不敢拒绝。 黄山君面色挣扎,最后叹道: “有……” 墨画记得,他见过不少观想图,里面的邪祟,大抵都是这样的。 “变成邪神,又会怎么样呢?” 假如天衍诀真的是‘吃’神才能突破,那自己就必须早做准备,未雨绸缪,用尽一切手段,提前把‘神髓’吃饱! 这样一来,即便这功法,真的“变态”了,自己也根本不怕! 墨画点了点头。 “不同神明,有不同寄宿之物,有的是山石,有的是河床,但大多神明,寄宿的其实都是一种‘神像’……” 黄山君颔首,“是的,你的神识没了肉身,没了温养之所,不停损耗又没办法恢复,只能去吃其他人的神识来补。” 为了不“爽约”,不让黄山君“失望”,墨画还特意起了個大早,雇了个更快点的马车,想着早去早回,以免又临时有事耽搁了。 墨画也不是非要知道,见黄山君神色慌张,便安慰它道: “这是本能,抑制不了。” 墨画目光坚定。 黄山君最后语气肃然道: 黄山君没好气道:“你见过哪个大活人,去受香火的?” “神明一般只寄身在神像上,若是祂寄身在了人身上,那就说明……祂成了邪神!” 邪神和普通神明,究竟又有什么区别? 神明的“道”是什么? 神明的手段有哪些? 只是他翻看了许久,还是没什么收获。 看来不光人落魄了,没好日子过。 “就像人类,既有血肉,也有神识,二者缺一不可。” 黄山君目光中,含着深深的畏惧。 墨画心中一凛。 明明这孩子,意味着大麻烦…… 但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又消散了。 黄山君心中一震。 一些修道典籍中,只有寥寥记载,言语十分空泛,大多都是何处州界,有何方神明,受了香火,庇佑一方。 黄山君说到这里,一脸自得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黄山君一愣,随后立马摇头,“想什么呢……这个肯定不行。” 可事实就是,钻了小狗,也躲不过去,还是会被这孩子“嗅”着气味找出来…… “哦。”墨画狐疑地看了黄山君一眼,又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么?神究竟是什么?和人有什么不同?” “但是神像,也有多种,有的是本命神像,有的是双生神像,有的是布道神像,也有异类的外道神像……” …… “神明寄身在神像之中,秉承自己的‘道’,不受影响,不会有什么大碍。” 肉一入口,黄山君狭长的眼眸,就是一亮。 毕竟黄山君,算是自己“朋友”里,唯一一个“神明”了。 “而有了肉身,诸般欲念加身,就无时无刻不在受着‘污染’,没有剥离尘俗的根基,这样一来,更是永远不可能成神。” 墨画目光微沉。 墨画见黄山君有些不高兴,还以为它是没香火祭拜,也没供品吃,所以心情低落。 “但这并不意味着,神明不需要寄身之物。” “像神一样吃香火也不行么?”墨画道。 自己还要等修为高了,学了司徒老爷爷口中那种,“转阴阳,逆生死,夺造化”的阵法,去救师父呢! 万一呢? 万一真要弑神吃神,神识神化,才能突破瓶颈,突破筑基中期,后期,乃至最终结丹,那自己岂不是完蛋了? 墨画蹙着眉头,小脸严峻了起来。 墨画点了点头。 “所谓神明,也是天地万灵的一种,只不过与人不同,不依赖血肉而存在,而是一种强大的,独立的,纯粹的神念之体。” 这门《天衍诀》虽是古功法,是高深莫测的师父给自己的,来历扑朔迷离,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真这么“变态”…… 墨画一脸尊敬地点了点头,随后微微一怔,狐疑地看了黄山君一眼: “山君,你活了很久很久么?” 黄山君一愣,冷汗都冒了下来。 第673章 神道阵法 第673章神道阵法 完了,一时说得太多了。 墨画一双眼睛,天真之中带着深邃,璀璨若星辰,洞悉若烛火,就这么盯着黄山君看着。 黄山君被看得心里发慌。 “咳,是……是活得……久了那么一点点……” 黄山君立马整理好思路,“神明寿命是很长的,这枯山无人,破庙荒僻,我一个小山神在这里栖身,也没人惊扰,虚度的光阴,就多了一些。” 黄山君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你这孩子,别吓我啊……” 墨画连连颔首,随后亲自给黄山君倒了杯酒,以谢他传授神明道学之恩。 墨画心底一震,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而且修界绵延这么多年,这种古修士创立的阵法,大半都失传了,你要想找,也不太好找。” 墨画恍然大悟,又问:“那神明会用阵法么?” 自己现在说不定脑袋已经坏掉了。 “因此上古之时,一些大能修士,为了克制邪神,便从天地规则之中,显化了一部分,可以将神念之力,发挥到极致的阵法。” 黄山君摇头,“我是一个小山神,既不是人,也不是阵师,哪里知道……” 墨画转眼又问:“那我要怎么对付邪神呢?” 墨画听着很陌生,疑惑道: “这跟修士的境界,好像有很大区别……” “神明的强大,强在道的‘纯粹’。” 还好自己机智,早就觉得那个金色的“大眼珠子”不对劲,可能暗藏鬼胎,就事先用劫雷给它“消了个毒”。 “而神念化剑,就是单纯的杀伐。” 黄山君颔首,“这是自然……” 黄山君默默又把话题岔开,从容道: “神道阵法就不同了,虽然杀不死邪神或一些强大邪祟,但利用阵法,精心设伏,将邪神邪祟成功镇压,保一方太平,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以弱克强’的。” 好在墨画没有深究,而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神道’阵法可以克制神明,那‘神念化剑’又是怎么一回事?” 墨画眼睛一亮,立马挪了挪屁股,跟黄山君凑得近了些。 “若是不同源,该阵法就与神明自身大道相斥,神明没法学,也用不了。” “神的神念不同,既分品,也分阶。” “神念化剑就是如此。” 墨画一怔,随后精神大振,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放心吧,你又不是邪神!”墨画安慰黄山君道,“而且,我们也算是好朋友了。” “神念化剑之中,也蕴含阵法么?” “一个三品游神,是可以镇压二品游神的,但三品游神,未必能镇压二品山神。” “大道万千,阵法自然也有万千,门类繁多,规则迥异。” “这怎么好比?会阵法的,肯定优先去学‘神道阵法’,不通阵法但会剑法的,才会去学‘神念化剑’。” 黄山君长眉微挑,目光之中露出一丝傲然: “既然是‘神道’阵法,能发挥极致的神念之力,岂是一般修士,想学就能学,想会就能会,想传就能传的?” 即便这小祖宗本事再大,也断然没有从邪神手里逃脱的道理。 被污染了…… 墨画一怔。 黄山君感叹,“人虽弱小,但的确心智非凡。” 不“吃”了祂们,自己怎么突破瓶颈,怎么提升修为,怎么突破境界呢? 黄山君刚想说什么,忽而一怔,警惕地看了墨画一眼,“伱不会……真的遇到邪神了吧?” 墨画叹了口气,“修界这么凶险,我一个弱不经风的小修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自然要多知道一点……” “神道阵法怎么学……” 换句话也可以说…… 差点“吃”了没消毒的邪神的眼珠子。 黄山君又吃了口鸡腿。 “就当结个善缘吧……” 不然不知不觉中“吃”了邪神的神髓。 墨画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墨画有些不开心。 “那么,”墨画又问,“神念化剑和神道阵法,有什么不一样么?” “譬如我,就是一个二品小山神,‘二品’是境界,‘山神’就是神位,也可以叫神阶。” 黄山君见墨画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应该是因为自己的话,心中对邪神有了惧怕,不由点了点头。 “克制神明的阵法,跟一般阵法比,有什么不一样么?”墨画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墨画心底一颤。 “邪神会分化布道。” 那他吃了邪神的两份神髓,一份来自羊角奉行,一份来自金色邪眸,岂不是都被污染过了? 自己已经被污染了? “譬如说,最低端的神灵是游神,高一些的便是像我这样的山神。” 话是这么说,可惜已经晚了…… 神道阵法…… “所以真要去弑杀邪神,人的神识境界,要远高于神明的境界,而且大概率还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胜也是惨胜。” “神念匮乏者,不见神明。” 黄山君一顿,纠正了下,“要对付‘邪神’……” “这些东西,是神才知道的隐秘,一般神明,是不会把这些东西告诉人类修士的。” “一些古修士,将这类阵法,统称为……” 断了黄山君的神道根基,自己多多少少也算是沾了些因果。 “后来人族强盛了,杀人最多的,就是人了。” “寻常的邪神,往往血腥邪异,睚眦必报……” 不过墨画还是要为自己的宗门前辈正一下名,竖起手指,纠正道: “那是你走了歪路,剑修前辈才斩你的,不怪他。” 虽然偶尔,天真之中,带了些邪气。 还想问什么? 墨画眨了眨眼,心里琢磨了一下。 关键这种危险,还防不胜防。 “嗯嗯!”墨画连连点头,而后眨了眨眼,虚心道,“若是跑不掉怎么办?” 后来自己一用阵法,那大眼珠子瞬间就笃定,自己不是“神明”了。 “人则不同,先天大道孱弱,所以可以不断去学,去领悟阵法,去借阵法运转诸多大道法则,掌控天地自然之力。” “天地间的法则,以有形伤有形,以无形伤无形。” “神阶是由神明本身的‘神髓’决定的……” 它觉得墨画说的话,十分合理。 墨画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问道: “你还想问什么来着?” “若是封存在某些修道大势力中,被当成‘禁忌’,更不可能让你去学。” “尤其是邪神这种‘可怕’的东西,事先了解下,知己知彼,将来万一遇到,也能有所提防,才不会一时不慎,羊入虎口,被邪神给‘吃’了……” “阵法之中,既蕴含神念之力,也蕴含五行八卦灵力。” “人的神识,是分品的。” 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问了。 虽然以它作为山神的直觉来说,墨画这孩子,是个未知的大麻烦。 黄山君踌躇了片刻,觉得还是应该遵从神明的预感,不宜说太多。 “凡事多知道一点,就能少一份危险。” “包罗万千大道的阵法,其法则若与神明同源,那么神明先天就会,不用去学,更无需借阵法来用。” 这个名字,一听就又帅又强! “对付人,自然以五行八卦的灵力为主。” “血气化劲力,灵力化法术,可以伤‘有形’的肉身、经脉和气海。” 朋友总比敌人要好。 “邪神布道,和一般神明布道,是差不多的,但手段会很血腥诡异。” “这种克制神明的阵法,哪里比得上‘杀人’的阵法来得重要?” “为什么?”墨画很好奇。 “你若真碰上邪神,最好有多远跑多远。” “另一回事?” 黄山君一愣,“对付?” “是是。”黄山君连连点头,坦然道,“确实是我不对。” “……不要犹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黄山君意味深长道:“上古之时,人族孱弱,杀人最多的是妖,是天魔,是邪神。” 墨画恍然。 修了《天衍诀》这套功法,等于上了贼船了。 “因神明也受天道限制,所以一个大邪神,往往会将自己的神躯,分化成诸多一品、二品或三品的‘神骸’,散布到九州各个低品的州界,以最大范围,传播邪道,借人堕落的欲念,反哺自身……” 黄山君尽管不是太认同“好朋友”这三个字,但也不太敢提出什么异议。 “一点办法没有么?”墨画又问。 “阵法便是这万千大道显化的法门之一,只不过比起其他法门,阵法更接近大道的本源。” 就算邪神不来找自己,自己恐怕也要去找祂们了…… “不是,”墨画纠正道,“……提防!” <divclass="contentadv">“哦。”黄山君这才点头,肃然道:“要想提防邪神,首先就要明白,邪神布道的方式。” 黄山君心里默默腹诽。 这就像是…… 虽说黄山君不是他斩的,但却是他太虚门中的前辈动的手。 黄山君沉思片刻,便信了墨画的鬼话。 “假如……我碰到邪神……” 墨画眼睛一亮,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 “形诸于外,有银色、淡金色、纯金色、玉白色、琉璃色等等大道色泽……” 没有神学传承,对神明之事一头雾水,即便想提防邪神,也根本无从下手。 “学不了阵法,又要斩杀邪神,或是其他强大的邪祟,便只能‘另辟蹊径’。” 修士先天一无所有,不受大道眷顾,反倒可以通过学习,掌控万千阵法,领悟诸天大道。 黄山君叹了口气,“不过你这孩子,有点特殊,现在能碰到我这个山神,将来遇到邪神,也不是没有可能,看在这些供品的份上,我就跟你说下……” 黄山君想了想,点头道: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来问神明的事,竟然还能从黄山君口中听到新的阵法隐秘。 一一一.二五三.二一二.一八一 “有时候两尊山神,在山间争夺权柄,生死搏杀,无形的神念翻涌,路过的修士,若神念低微,可能就像‘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也感知不到。” 墨画心中凛然,随后疑惑地看了眼黄山君。 墨画皱眉,有些听不懂。 黄山君解释道:“也就是说,天地间的诸多神明,既按品来分境界,也按阶来分神位。” 但抛却麻烦不说,它心里其实还是挺喜欢墨画的。 “而阵法,同样是大道法则的显化。” 它叹了口气,顺着破庙的破屋顶,抬头望天,感慨道: “天地有大道,大道化万千,万千皆为法。” 墨画愣住了。 墨画缓缓松了口气。 “邪神还要‘食祀’,以人的血肉,还有神识为祭品。” “神明的本体,是天地万灵凝聚的某类神念,在本命神像未知的情况下,必须以神念之力,才能伤到‘无形’的神明。” 黄山君松了口气,解释道: “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黄山君摇头,“那我也没办法。” “邪神邪念?” “神髓这种东西,是神明晋升神阶用的,跟你没关系,你一个人类修士,不知道也无所谓……”黄山君含糊道。 它把“邪神”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意思大概就是我不是邪神,你别来对付我。 墨画心里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气息清纯,模样可爱。 墨画就猜测,或许这天地间的神明,不能用阵法? 黄山君果不其然道:“神明用不了阵法。” 墨画一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黄山君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失意的模样。 墨画目光深邃地看着黄山君。 “也是……” 黄山君有些无奈道: “嗯……”黄山君点头,忽而一脸警惕,“你别拿来克我啊……” “因为境界高了一筹,但神阶又弱了一等,真正争夺权柄时,谁胜谁负,都有可能……” 简单来说,神明先天就会,所以不用去学。 神髓?! 自己杀了羊角奉行和金色邪眸,吞噬之后,使神识进一步“质变”的那个“神髓”! 黄山君道:“神髓是神明的本源之髓,内蕴神明本源,是神念道化的显现,神髓等阶越高,神明的神阶越高。” “克制神明的阵法?!” “两者截然不同,一个是‘封’,一个是‘杀’……” 这么多年了,也是唯一一个,会跋山涉水,带供品来给自己吃的人类幼崽。 想学! “而且……” 墨画有些失望,“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代代相传,发扬光大么?” “一旦陷入其中,沦为邪神的棋子,血肉污染还是小事,神念被侵蚀,道心堕化,成为邪神的祭品、傀儡、奴仆……才真正的是不人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山君说到一半,心底忽然一阵惊悸,有些震惊但又不明所以地看着墨画,后面的话也堵在了嘴里。 “当然,这都是我听说的,我一个小小的落魄山神,知道的也不多……” 当时在识海中,自己跟那只金色大眼珠子打架。 黄山君想了想,总结道: “所以以后,你遇到怪异的神像,邪异的修士,妖魔的祭坛,血肉的祭品,畸形的罪孽……大概率都跟邪神有关。” “好险……” “若是神念不强之人,真的不自量力,妄图触犯禁忌,亵渎神明,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墨画有些不解,“我就顺嘴提了一下,有这么怕么?” “这类阵法,重‘无形’之神,轻‘有形’之力,对神明鬼祟,有着很强的克制之效,但对普通修士,杀伤力就很弱了。” 一开始那大眼珠子,还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人还是神。 黄山君神色凝重道:“神明堕化成邪神,神阶是不会变的,但神髓却会被污染……” “神人有别,这些话,我作为一个山神,本来是不应该告诉你的……” 黄山君被墨画天真的目光看得一慌,立马收敛起“傲然”的神色,温和而谦逊道: “哦哦……” 黄山君摇头,“那是你不懂,邪神究竟有多可怕……” 神明得天独厚,天生便秉承了一部分大道本源,所以学不了其他法则。 但能跟自己这等山神打交道的修士,还是個小娃子,有些不凡之处,也是理所应当。 吃人嘴短,它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以免在这个小娃子面前,显得小家子气。 没被邪神污染血肉,“生吞活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在这里跟自己谈笑风生? 他想起来,那日金色邪眸被劫雷抹杀,其中有个金色羊角大妖魔一般的虚影,被一同抹消了。 黄山君看向墨画,“你们人类常用的阵法,大多以五行八卦等自然之力为主,但其根源,是消耗神识,领悟天道,运用法则,并通过五行八卦等自然灵力,显现出来……” 黄山君道:“神明者,得天独厚,秉承天地大道而生,自身便蕴含了一些特殊的大道本源。” “嗯。”黄山君颔首道,“这世间不是所有修士,都会阵法的。” “不会阵法,神识不够强,便以剑代阵,将剑气融入神念,化为剑意,形成强大的神念杀伐之力。” “神明的境界,也就是品级,代表着神念显化的‘量’,神明的神阶,则代表神髓的尊卑,神位的高低,也就是神明‘质’的区分。” “你是山神,也没办法么?” 黄山君默默点了点头,但又疑惑,“你非问邪神的事做什么?” 知道怕就好…… 黄山君这才继续道:“要对付邪神,就要侧重阵法之中的‘神念之力’。” 墨画果然被黄山君的话分了心,没再纠结它到底活了多久的事。 黄山君目光微凝,露出深深的敬畏。 黄山君琢磨了一下,颔首道: “神道阵法,本意在克制,镇压,可以算作一种‘封印’。” “再后来,唉……要不是后来行差踏错,被你宗门长辈斩去根基,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被污染后,神髓是什么样的?” 修士先天不足,所以才要去领悟阵法。 “山神怎么跟邪神斗啊……” “山君,你继续说啊,神髓……” 黄山君喝着墨画替他倒的酒,觉得心里舒泰了不少。 也不知这鸡腿是怎么做的,真香。 “神明的实力,既由境界决定,也由神阶影响。” “不同阵法,对自然灵力和神念之力的侧重不同。” 墨画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黄山君表面含笑,心里却慌得不行。 墨画忍不住道: 黄山君手一抖,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你碰到邪神了?!” “但神明的境界,又受神阶影响很大。” “神道阵法!” 墨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早晚也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小邪神。 “神明越是强大,自身大道本源越深刻。但同时与其他法则就越排斥,领悟不了其他大道。” 墨画眉毛微挑,“我若真遇到邪神,还会好端端地在这里么?” 黄山君看了眼墨画,沉思片刻,这才缓缓道: “你将来若运气好,能学到克制神明的阵法,兴许还能斗一斗……” 那个虚影,莫非就是融于神髓之中的,堕化的邪神邪念? “人的神识天生弱势,是无法与神明的神念相提并论的。” “万一落败,就是神灭道消的下场。” 黄山君颔首道:“这是自然,修士是人,又不是神。” 黄山君有点委屈道: 墨画沉思片刻,忽而眼睛一亮: “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神念化剑本就难学,这么跟邪神硬碰硬,不知要死多少。” “神明的境界,决定了神明身躯外化到极致的体量,品级越高,神明越强,神躯越庞大。” “尤其是,根植在人心底的畸形的欲望,因果中污秽的罪孽,血腥而狂热的信仰,这些对邪神来说,都是上好的祭品……” “天地神明,滔天伟力,又岂是那么好克制的?” 这么多种神髓! 既然如此,就从当前最关键的问题入手。 墨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墨画疑惑道:“那这么说,‘神道阵法’其实没‘神念化剑’厉害?” 别说邪神了,我连你这个修士小娃子,恐怕都斗不过…… 黄山君怕墨画追问,立马跳过这一点,快速道: 纯正之中,带了些诡异。 黄山君面容严峻:“被污染后,堕化的邪神邪念,会像邪毒一般,寄宿在神髓深处,与神髓融为一体,神髓不死,邪念不消……” “神念是为‘无形’。” “即便找到,也很难学的。” 一旦道心被污染,神识被吞噬,识海成为邪念的温床。 墨画又问:“那邪神呢?邪神的神阶,是哪一类?神明变成邪神,那祂的神髓,也会被污染么?” 墨画强调道:“我是说‘假如’!” “布道神像,寄生血肉,滋养欲望,吞噬人心……” “但要对付神……” “肉身灵力,是为‘有形’。” 墨画心有余悸,暗暗点头,“邪神果然十分可怕!” 黄山君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缓缓道: “邪神这种事,比较复杂,而且说来话长,你没有相关的知识,我只能从头跟你说……” 他想问的东西,还有好多,而且又杂又乱,有的估计黄山君也未必能答上来。 黄山君瞳孔猛然一震,几乎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它才回过神,喃喃道: “是这个道理……” 只是它看向墨画的目光,蕴含了一丝隐晦的不可思议。 第674章 悟道 第674章悟道 黄山君隐隐觉得,墨画这小娃子身上,有一丝丝“大道”的通明,甚至恍然之间,根本不像是个人,而是个秉道而生的幼小神明。 但一晃眼,这种印象又变了。 墨画刚吃完羊腿,一手的油,就往衣服上擦。 仿佛就是个普通的,烂漫的小修士。 一半是道之上的神性,一半是道之下的人性,彼此交错。 黄山君神色恍惚。 墨画却不知道,黄山君心里想些什么。 他一边擦手,一边还在琢磨黄山君说的神明的知识,觉得受益良多,既涨了见识,也拓宽了修道的眼界。 只是这类知识,深奥而繁杂。 很多细节,又有些含糊不清。 他将关键的知识,都默默记下,心里琢磨了一会,又问了一些零零碎碎的问题。 墨画皱了皱眉,他想问为什么,但见黄山君目光漠然,神色变换不定,便没问出口,而是点头道: “谢谢山君,我记住了!” 白驹过隙,时过境迁,生死流转,神道落魄,自己哪里还有什么“老朋友”? 天机嬗变,今后能活着就不错了…… 黄山君坐在泥塑之中,目光平和,遥送着墨画小小的背影远去,就像是在送别自己的“老朋友”。 神明相关之事,庞大而驳杂。 知识广博,可以利用认知差,“坑死”别人。 离开之前,墨画又将一些瓜果、灵肉、酒水交给了黄山君,贴心道: “山里冷清,杳无人烟,这些供品,你留着慢慢吃,等我有空再来看你……” “可惜了,肉眼凡胎的人类看不到……” “这天……越来越暗了……” 自己到底有多少年,没有这种体会了? 老朋友? 黄山君一阵恍惚。 深山庙宇中,传来了一声深深的叹息声。 墨画一时囫囵吞枣一样听了,还有些“消化”不了。 “我便不远送了,小友路上小心。” 墨画开始在纸上,整理思绪,一点点提升自己的修道认知。 黄山君微微松了口气,拱了拱手,道: 首先是神念存在的问题。 阵法是力量,法术是力量,神识是力量。 黄山君神色复杂。 “十年之内……应该还来得及……” 墨画站在破庙门口,也拱手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根据与非人的山神,也就是自己的“好朋友”——黄山君的交谈,墨画大概可以推断…… 黄山君的声音渐渐低沉,低不可闻。 “你在宗门修行,修到筑基后期便离开吧,即便耽搁了些年月,也别超过十年……” “乾学州界,非久留之地。” 墨画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将自己啃干净的骨头,一根一根装回储物袋,而后起身,从供桌上蹦了下去,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可却被黄山君叫住了。 知识匮乏,有了认知障,那被“坑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因此新学的修道知识,要牢牢记住,多多琢磨,好好总结,从而化为己用,融入自己的修道认知之中。 “小友……” 黄山君一身白雾,烟气袅袅,寄宿在山神泥塑之中,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修道知识,同样是一种力量。 就这样,直到天色渐晚,霞光泼天,墨画便要告辞离开了。 “我这枯山小庙,断垣残壁,也不知还能不能遮风挡雨……” …… 黄山君有些神思不属,但也都一一答了。 “神念”是一种宽泛的统称。 黄山君又抬头,看了看天,狭长的眸子,越来越凝重。 墨画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它。 黄山君声音温和道。 回到宗门后,墨画趴在桌上,取出纸笔,就开始梳理一下,自己从黄山君口中得知的,有关神明之道的知识了。 墨画离开了枯山,顺路去了趟清州城顾家,找琬姨问了些阵媒炼制的事,又跟顾叔叔打了个招呼,顺便旁敲侧击,问了下火佛陀那笔功勋的进度,最后蹭了顿饭,这才返回宗门。 世间一切无形的意识存在,都可称之为“神念”。 人的神识,妖的妖念,神明的意志,鬼物的鬼念,以及其他一些邪祟的邪念,本质上都是一种神念。 而在墨画迄今为止的修道认知中,“神”与“物”,是一体的。 神不可脱离物而存在。 即便是天生的神明,秉承大道法则,拥有强大而纯粹的神念之力,也是需要“神像”,或是其他寄生之物的。 邪神寄宿的血肉被毁,就需要另寻寄生的肉身。 墨画想了想…… 就像那個黑衣头目,被自己以小陨石术轰杀,血肉丧生之后。 他额头上的邪神之眸,就开始脱离宿主,往自己的额头钻了。 邪神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正统的神明了。 神与物一体,共生共存。 依此推测,一旦神明的本命神像被毁,重则神灭道消,大道尽毁,轻则本源受损,元气大伤。 甚至极端情况下,不得不寄生血肉,化为邪神…… 不过这只是墨画目前的推测,事实是否如此,还需要以后有空验证。 而除了神明,世间的神念之物,还有鬼怪。 鬼又与神不同了。 墨画托着下巴,将自己迄今遇到的一些邪祟鬼物,都一一回想,心中印证了一下。 首先是黑山寨,山水道童图中,那个化作道童的青面小鬼。 小鬼是鬼念,寄生之物,是一幅山水观想图。 鬼物有其自身的特性。 墨画的记忆中,还留有一些零碎的片段。 这些片段,是墨画吞噬小鬼邪念后,一一浮现在脑海中的…… 深山之中,一个小道童跟着道士学修仙。 道士在看一本奇怪的书,小道童也跟着看,看着看着,两人笑容渐渐诡异,便都想吃人了。 道童和道士勾结,欺骗云游的修士,开始吃人。 吃着吃着,两人便没了人样。 一个变成赤面獠牙的恶鬼,一个变成青面獠牙的小鬼。 后有白衣剑修,踏云而来,一剑斩了道士变的赤面恶鬼。 道童变的青面小鬼却逃过一劫,遁入图中,尘封在道观中…… …… 墨画根据黄山君说的神鬼之事,大致推测,这道士跟这道童所看的书,应该是一门魔道鬼修的功法。 两人学了这功法,就成了“鬼修”,身化厉鬼。 所谓“吃”人,应该是“吃”人的神识。 而据黄山君所说,鬼若吃人,必先吃至亲之人…… 墨画寻思片刻,觉得甚至有一种可能。 这个道童,其实就是这个道士的儿子。 道士修了鬼功,害怕自己成为厉鬼,第一个就会吃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会把魔道鬼修的功法,给小道童看。 这样“上阵父子鬼”,父子两人,一同做鬼,一起去“吃”别人。 道士是父亲,是赤面恶鬼。 道童是儿子,是青面小鬼。 两人血脉共通,修同一功法,化作的鬼物,也是一脉相承。 后来剑修斩鬼,强大的赤面恶鬼被杀,明显弱很多的青面小鬼,却逃出生天,这也不太合常理。 应该是…… 道士化作的赤面恶鬼,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以命拖住强敌,让自己的儿子,也就是道童化作的青面小鬼逃过一劫。 明明是恶鬼,倒还有几分……“人情味”? 墨画一怔,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还有一点,让墨画很在意。 白衣剑修斩杀鬼物…… 能以剑气斩杀鬼物,那这白衣剑修,修的莫非也是……神念化剑之法? 他不会……还是太虚门的某位剑修前辈吧? 墨画张了张嘴,被自己的这个猜测惊到了。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墨画皱眉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猜测毕竟只是猜测。 现在赤面恶鬼死了,青面小鬼被自己“吃”了,白衣剑修的身影也模模糊糊,难辨身份,不太好印证了。 不过这也影响不大。 墨画将前因后果,又梳理了一下,微微颔首。 有了神鬼之学的知识,他对山水道童图,化青面獠牙鬼的认知,就清晰明了了许多。 以前一些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经历,因修道阅历见长,知识增加,也都渐渐想明白了。 墨画隐隐有一种,心有灵犀,一点通明的感觉。 观想图之后,第二个邪祟,是南岳城中,尸修张全的那张老祖图。 张全,连通他列祖列宗一大家子,活着的时候是“尸”,死后严格来说,应该算是“鬼”。 只不过死后,显化的模样,是各种“僵尸”。 可这就有一个问题: “鬼若吃人,先吃至亲之人,那张全的祖宗图里,养的一大家子尸鬼,为何没把张全先吃了?” 墨画皱了皱眉。 张家这一大家子尸修,之所以后代凋敝,只剩张全一人,是不是因为…… 被它们的先人“偷吃”掉了? 最后只剩张全一人。 张全再被吃,张家就绝后了。 张家老祖宗这才“高瞻远瞩”,约束族中历代尸鬼,留下张全这一根独苗,延续香火? 还是说,因为张家的“祖宗图”比较特殊? 这张观想图,天然就适合鬼祟寄居? 墨画心中十分好奇。 <divclass="contentadv">他很想找张全,或是张家历代列祖列宗化作的尸鬼求证一下,可惜它们都被一锅“炖”了,又被囫囵“吞”了。 “吞”他们的时候,墨画的神念已经很强了。 这些尸修鬼念,又被摧毁得比较彻底,所以一些残存的记忆,墨画也没看到多少。 墨画有些可惜。 但张家观想图一事,也提醒了墨画…… 墨画记得,张家尸鬼被“灭族”,余留下的空白的观想图,至今还被自己藏在纳子戒中。 而且图中,现在也有了新的住户——五行宗的那道,诡异眼眸一般的五行源纹…… 墨画一怔,忽而心底一寒。 诡异眼眸…… 有自身邪念,可以分化,可以寄生,蕴含五行法则…… 这道五行源纹,其本体不会是一尊…… 邪神吧?! 墨画微微吸了口凉气。 我随身带着一尊邪神? 墨画喃喃道:“不会吧……” 自从破译概率太低,“抽”不出二品五行阵法,那幅封存五行源纹的五行阵流图,就被墨画丢进纳子戒“吃灰”了。 可现在想想,这道源纹里面蕴含的秘密,恐怕一点也不简单…… 墨画想把五行阵流图取出来看看,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知者无畏。 以前不知它的底细,不怎么把它放在眼里。 但现在既然知道,这道源纹的存在十分诡异,甚至可能是“邪神”,墨画也不好一点警惕没有。 过段时间再说…… 等自己境界再高点,神识再强点,或是再“吃”点神髓,神念进一步质变之后,再抽空仔细看看这道源纹。 除了这些之外,墨画印象中的“鬼”似乎没有了。 还有的,就是瑜儿梦魇中的“妖魔”了。 墨画蹙起了眉头。 这些“妖魔”有些特殊,它们畸形怪状的,肢体人畜混杂,显然不像是“鬼”。 那就是……天地间的邪祟? 还是说,它们是邪神支配下的傀儡或是奴仆? 墨画将“妖魔”两字,写在纸上,又在后面备注了“邪祟”和“邪神奴仆”的字眼。 这是一时的推断。 后面见的多了,洞悉了这些“妖魔”的本质,再来纠正。 鬼念和邪祟,墨画大概分清了。 之后就是神明了。 有关神明的知识,墨画回想起来,发觉黄山君说的也不是特别多,而且肯定也隐瞒了什么。 譬如境界和神阶的奥秘。 游神、山神之外,还有哪些神明? 河神?川神?土地神? 天神?古神? 境界高深的神明,神躯庞大,如何寄生在神像中? 祂们平时都在哪? 不会就浮在天上,神躯庞大得跟山一样,天天看着世间的人类吧…… 而人类神念弱,所以看不到祂们? 神髓的品质,又具体对应何等大道色泽,那些纯金色、玉白色还有琉璃色的神髓,究竟从哪里才能弄到…… …… 墨画知道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未知的越多。 这世间真是深奥啊…… 墨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黄山君没说。 有可能是它根本就不知道,也有可能,是它知道了,但故意没说。 墨画也不好强求。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也有些话,是不想告诉别人的。 而目前这些神明知识,也差不多够用了。 墨画根据这些“神明隐秘”的知识,以及黄山君说的其他信息,开始做下一步的打算。 首先,是神念化剑。 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这门神念剑诀,按理来说,应该就藏在太虚门内。 但墨画打听了许久,都没有太多线索,只能后面留心,继续再找了。 墨画忍不住遐想了一下。 等自己长大了,长高了,也学太虚门的前辈们,穿一身惹眼的白色道袍,然后御剑云游,见到邪祟鬼怪,便神念化剑,一剑斩之。 想想都十分潇洒…… 墨画越想,越觉得这门神念化剑非学不可! 然后是神道阵法。 既然是阵法,墨画自然也很想学。 而且学了天衍诀,就等于上了“贼船”,将来很有可能“得罪”邪神。 能克制神明的神道阵法,显然也至关重要。 只可惜黄山君是个山神,不懂阵法,只听闻有这类阵法,但根本不知道,所谓的神明阵法,究竟是什么。 是两仪三才、四象五行、七星八卦阵法门类中的一种? 还是与这些阵法,都截然不同,是完全不同的阵法分支? 这也要他自己以后去寻觅和领悟了。 墨画有点心痒,又有些期待。 神念化剑和神道阵法,都要慢慢去找,暂时急不得。 目前最关键的,还是修为问题。 要想办法弄到“神髓”,使神识进一步质变,从而为筑基境的突破扫清障碍。 神髓弥足珍贵。 神明身上才有神髓。 墨画目前认识的神明,只有黄山君一个,但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对黄山君下手,把它的神髓给抽出来。 黄山君可是好朋友! 不光黄山君不行,对其他正经神明,也不能下手。 这样一来,就只剩唯一一条,充满禁忌和血腥的道路了…… 狩猎邪神! 墨画微微叹气。 邪神太过强大。 以他现在的神念之力,肯定不是邪神的对手。 但通过对神明的认知,墨画也找到了一些漏洞。 如黄山君所说: “邪神会分化布道……” “……一个大邪神,往往会将自己的神躯,分化成诸多一品、二品或三品的‘神骸’,散布到九州各个低品的州界,以最大范围,传播邪道,借人堕落的欲念,反哺自身……” 统一的强大的邪神“神躯”,自己不敢下手。 但散诸九州,分化布道的邪神“神骸”,也大多就是一品和二品的境界。 三品就算了,肯定打不过。 但一二品的邪神之骸,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 柿子要捡软的捏。 邪神要挑小的“吃”。 墨画点了点头。 那日黑衣头目身上寄生的金色邪眸,应该就是邪神大荒之主,分化之后,用来布道的“神骸”之一。 只要准备周全,不走漏风声,偷偷摸摸“吃”一两个邪神的神骸,大荒之主应该发觉不了。 毕竟墨画听那大眼珠子说过,“大荒无尽,万千神骸……” 这个万千,不知是实指——的确有万千具分化的“神骸”,还是虚指,只是想夸张地说明,荒神很强,神骸很多…… 但无论如何,神骸数量肯定不是小数目。 吃一个两个,祂堂堂大荒的主人,不疼不痒的,应该也不会小气,跟自己计较。 只是手脚要隐蔽些,最好还是别让祂知道。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一旦吞噬“神髓”,神性增强,人性溃散,初心会丧失,道心也会变得越来越冷漠。 墨画蹙了蹙眉头。 他不想变成一尊冷冰冰的小邪神。 但这个问题,似乎又有些无解。 他甚至没问黄山君,因为黄山君是山神,是神而不是人,它不需要考虑“人性”的问题。 墨画趴在桌上苦思冥想。 他把神明相关的修道知识,一遍又一遍仔细回想,反复思索。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忽而生出一丝明悟。 他发现自己过于高看“神明”了,也有些过于高估“神性”了。 不必将神视为“神”。 神明虽秉道而生,是强大的,无形的神念存在,但也是天地众生,万物生灵之一。 神明屈从于大道。 人性是道,神性亦是道。 修士求的是天道。 既然如此,人也好,神也好,本身都是“大道”的一部分,并非绝对的矛盾。 既然都是“道”,两个可以都要! 秉持人性,磨砺神性,神人一体,融为契合大道,坚不可摧的道心。 这似乎才是,自己要走的路! 一念及此,墨画如醍醐灌顶,心神通明。 眸中微光一闪,天机浮沉,黑白淡金,三色交织,熠熠生辉。 识海之中,仿佛传来了道碑隐约的颤鸣之声。 墨画觉得自己的神念之上,有淡金色纹路,沿着谜天大阵的轨迹,一闪而过。 冥冥之中,他对“天道”的理解,似乎又深刻了一分,这种领悟,如同融入了本能,刻进了道心…… 第675章 辅助 第675章辅助 许久之后,墨画从“顿悟”的状态退出,心神通明。 眸中三色消退,诸多了悟,静静沉于心底…… 不必把神当做“神”…… 神性与人性融为一体,磨砺道心。 这样一来,墨画心中就没了顾虑,也就可以正式开始自己“吃”神的计划了! 强大的邪神“吃”不起,所以简简单单,先吃些布道的“神骸”。 墨画又取出一张纸,开始安排计划。 他先在脑海中设想了一下过程: 要吃神骸,就要先找到神骸,然后把神骸抢过来,以神念镇压,用劫雷消毒,“吃”掉神髓,再通过“神性”的同化,磨砺道心。 这里面有两个问题: 一个是找神骸,第二个是抢神骸。 神骸布道,必然有信众,或者是爪牙,亦或是被神骸寄生的“神仆”。 但一旦多起来,光靠他自己,就很吃力了。 这群黑衣人有组织,有纪律,人数不少,手法娴熟,行事隐蔽,必然跟“邪神”有关。 可是……会有什么关系? 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隐晦难明,估计还缺少一些关键的线索。 甚至以火佛陀为首的,灭谢家满门的一众魔修,也未必没做过“贩卖”修士的事…… 很累的……而且凶险也大,容错率也很低。 尤其是对付筑基中期修士,估计要手段尽出,还必须出其不意,不能让他们事先知道自己的底牌,以有心算无心,阵法和禁术并用,再加一些算计,一点点心机,一层层欺骗,才能勉强取胜。 上次跟那个筑基中期的黑衣头目交手,墨画就深有体会。 死后甚至会以魔气毁尸,以免身份暴露。 墨画决定之后有空,就从这“黑衣头目”的身份开始查起。 有劫雷在,神骸中即便存在的邪神意志,墨画也不会怕。 到后来的秃鹰,以及被道廷司通缉的一众罪修。 所以,目前阶段来说,最麻烦的反倒是“人”。 筑基中期以下的邪神爪牙,一個两个,墨画自己倒是能解决。 墨画挠了挠头,暂时还想不明白,便只将“人贩子”和“黑衣头目”两条线索记下了,想着以后“顺藤摸瓜”,先从这两点下手。 只要挑乾学州界周边毗邻的一二品小州界,小仙城下手,那对手一般也就是一二品的小“神骸”。 这些人,不会都跟“邪神”有关系吧…… 这只邪眸,就是大荒之主的“神骸”之一。 它们只要敢钻进自己的识海,那就是有来无回的“肉包子”。 目前有关邪神,也就是大荒之主布道“神骸”的线索,最直接的就是那伙黑衣人贩子。 要想抢神骸,必须要先解决信奉邪神,甘愿沦为邪神爪牙的“人”,之后才能考虑,解决“神”的事。 墨画想了想,觉得还是保守点,筑基中期以下吧…… 但他的面容,却被墨画记下了。 毕竟自己这小身板,若不行事周全,布局周密,有一点疏忽大意,怕是就阴沟翻船,小命呜呼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底牌不能经常暴露。 黑衣头目被墨画杀了,尸体化为了黑水,埋葬在了小云城外荒山的一处偏僻的山谷里。 他们一身黑衣,遮着面容,使用没有明显特征的制式灵器,在暗地里做着贩卖修士的勾当。 筑基后期…… 从一开始拐卖瑜儿,也想顺带拐卖自己的蒋老大…… 找“神骸”的事,暂时有思路了,之后就是抢“神骸”了。 也就是类似黑衣人贩子一样的邪神信众,或者是爪牙。 找神骸需要线索。 墨画稍稍琢磨了下…… 墨画发现,要对付他们,自己的实力就明显不够了。 自从他来到乾学州界,也遇到过不少人贩子。 “神”的事,反倒还好。 “人贩子……” 除此之外,还有人贩子,也是一条线索。 墨画微微皱眉。 更何况,他们的头目,额间还寄宿着一枚血异邪眸。 这个就比较麻烦了。 隐匿术、画地成阵、小陨石禁术…… 这些手段,都是越隐蔽,效果越好,一旦被人事先知道了,有了提防,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譬如每个敌人,都带一个“窥隐”的灵镜,走到哪都布显影阵…… 或是看不清的路不走,晚上的路不走,有可能被布下阵法的路不走,时时刻刻,小心脚下,不要被阵法暗算; 又或者全身盔甲,全副武装,道袍上还画着水甲灵阵,用来抵御自己近身的小陨石术…… 甚至根本不给自己近身的机会…… 墨画想想都觉得头痛。 自己只有一个人,没有世家根基,本身肉身不强,灵力低微,“硬实力”是比较弱的,还是挺怕被人算计或是针对的。 自身的手段,能少暴露就少暴露。 墨画默默沉思着。 “需要找人帮忙……” 有了帮手,自己才能跟着混。 有人在前面顶着,或是正面对敌。 自己只要躲在暗处,用些法术,给点控制,帮帮忙就好,也不用太过暴露底牌。 即便被人发现了,自己一个“小混子”,也不会引人注目。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没什么帮手了。 原本慕容师姐,枫师兄他们,修为深厚,道法不凡,经验也丰富,是能帮一帮自己的。 但他们是师兄师姐,高了一届,有自己的事要做,后面不一定能一起玩了。 这样一来,就只能找自己同届的弟子了。 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程默和司徒剑他们…… 墨画砸了咂嘴。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程默和司徒剑,都有那么一点“菜”了…… 他们刚入门,尽管根基深厚,但毕竟只有筑基初期修为; 尽管道法不俗,但毕竟实战不足; 尽管天赋悟性都不错,但和邪修魔修打交道的阅历几乎为零,经验尚浅; 尽管他们比墨画长得高,年龄也比墨画大一两岁。 但在墨画眼里,都还是太“嫩”了…… 与邪神邪修打交道,一个不慎,是可能送命的。 之前程默他们,被黑衣修士追杀,差点就凶多吉少了。 后来在废旧的炼器行,围攻黑衣头目,被邪眸的血光一照,神智失常,动弹不得,也几乎是命悬一线了…… 墨画叹了口气。 这种情况下,自己这个“小师兄”,也不忍心带他们去冒险。 指望道廷司也不行。 他总不能跑去跟顾叔叔说,自己想‘吃’邪神了,让他找些道廷司的执司,帮自己抓邪神的信徒…… 顾叔叔是个“阵盲”,又不修神识,肯定不信。 用“抓人贩子”当借口? 墨画想了想,也摇了摇头。 抓人贩子道廷司自己去就行,肯定不会带着自己玩。 更何况,自己是宗门弟子,要在太虚门修行,只有旬休才能外出。 时间不吻合,道廷司有什么行动,也不可能等自己。 道廷司内部,还有可能有叛徒。 算来算去,还是只能找程默他们…… 大家都是同门,上课也好,旬休也好,时间上也一致。 他们还喊自己“小师兄”,请自己吃过鸡腿,经历黑衣人贩子一事,大家勉强也算同生共死,并肩作战过了。 虽说是世家子弟,但年少热血,也没沾上什么纨绔习气,倒还是挺好相处的…… 墨画微微叹气。 就是“菜”了点…… 修为不够,经验也浅。 墨画又琢磨了片刻,转念又想道: “经验也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很多事情,就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事,程默他们天资不差,一些凶险的事,经历过后,自然就有经验了……” “风险倒是有一点,不过有自己跟着,多少应该好一些……” “最大的问题,反倒是修为和实力……” 墨画皱了皱眉,忽而一愣,莫名想起了四个字。 “辅助杀伐。” 当年庄先生的话,又一字一句,浮现在墨画的脑海中。 “不主修杀伐,而是去辅助杀伐……” “主修杀伐,是与众天骄争锋。” “辅助杀伐,是帮天骄竞争。” “你辅助杀伐的手段越强,他们就越不敢得罪你。” “这样一来,你没有世家,但任何世家,都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在功利且势利的修道势力中,在灵根功法道法卓越的众多天骄中,你也会有一席之地!” 墨画茅塞顿开,恍然间又想起了一句话: 水善万物而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辅助杀伐,可以提升程默他们的实力,让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帮自己“打工”,追查邪神信众,狩猎邪神。 同时,即便不依赖“小师兄”的头衔,辅助杀伐的路子,也能帮助自己在同门中真正立足,让他人不敢小觑。 因为辅助他人杀伐,自身不出风头,也不会遭一些天骄忌恨,不会成为一些大世家的眼中钉。 他们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拉拢自己。 <divclass="contentadv">最关键的是,能藏在幕后。 墨画还记得,师父教自己辅助杀伐的时候,也说了另外一段话: “出头的椽子先烂。” “你不能出头,也不用出头。” “学会藏在暗处,学会借势,在各大势力中如鱼得水,左右逢源,这样一来,才能真正走得长远,一步步精进修为,领悟阵法,求得真正的大道……” 辅助杀伐,避人锋芒,藏身暗处,学会借势。 这些话,墨画当初还不大明白,如今身处乾学州界,才深有感触。 乾学州界,表面平静,背地里暗流汹涌。 罪修、邪修、魔修混杂。 人贩子更是像“蟑螂”一样,本以为没有,但稍不留神,就冒出来一窝。 还有邪神潜伏,邪欲滋生,以及邪恶的因果蔓延…… 自己的确是要韬光养晦,以免被人盯上。 墨画渐渐明白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既然如此,自己这棵小树苗,就要安安分分藏在树林里,不能出风头,以免遭受狂风摧残。 太虚门就是树林。 身边的同门弟子,就都是树木。 他们越优秀,越强大,自己就藏得越好。 而后自己就能借着一大片树林,和林中茂密的树木来掩盖自身,从而吸取养分,默默生长,最终在不经意间,成为一棵参天大树! 墨画眼眸微亮,同时心中感叹。 师父真厉害! 这么久远的事,都被师父谋划到了。 “辅助杀伐!” 墨画确定了目标,心中的思路也渐渐明晰: 以自身能力,辅助杀伐,提升程默他们的实力。 然后在程默他们的帮助下,追查人贩子,狩猎神骸,吞噬神髓。 自己躲在暗处,尽量不出风头。 同时也想些办法,将自己的底牌,藏得更深一些。 之后就靠“辅助”的能力,在宗门里混日子! 墨画默默点了点头。 只是这种事,还有很多细节要考虑好。 尤其是狩猎邪神,毕竟凶险很大,现在就喊上程默他们,可能有些早。 但辅助杀伐的事,可以优先考虑。 究竟如何辅助杀伐? 有哪些手段,哪些限制,如何在斗法厮杀中运用? 这些都要花时间研究研究。 …… 之后的日子,墨画都在考虑“辅助”的事。 想来想去,也都逃脱不了“阵法”和“法术”的范畴,尤其是“阵法”的应用最为关键。 但阵法的应用…… 墨画自己用起来,倒是挺简单的,神识御墨,直接就能在地上画了。 但通过阵法应用,“辅助”他人,就涉及阵法设计、阵媒炼制、以及与同门弟子灵根、功法、道法和战斗习性的契合等问题。 墨画要先考虑清楚,然后才能下手去做。 之后几日,墨画下课或是休息的时候,只要有空闲,就琢磨着这个问题。 一日正午,墨画正在弟子居吃饭,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琢磨阵法。 程默却突然坐在了墨画旁边,装模作样,唉声叹气起来。 可他唉声叹气了半天,墨画都没理他。 程默将一只“鸡腿”,偷偷“上供”给墨画,然后眼巴巴地望着他。 墨画接过鸡腿,点头道:“什么事,说吧。” 程默这才大喜,感慨道:“墨画,功勋太难赚了。” “嗯。”墨画咬了一口鸡腿。 “我这一整个月,一共就赚了五十点功勋。” “哦。”墨画腮帮子鼓鼓的。 “做普通任务,根本赚不了多少功勋……” “我画阵法还行……”墨画道。 程默神情复杂,心里羡慕,又有点小嫉妒。 墨画虽然灵石不多,但要论起功勋,又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土豪”,比他们富裕多了。 “我功勋快花完了……”程默无奈道。 “哦……”墨画吃着鸡腿,无动于衷,忽而一怔,警觉地看着程默: “你不会是找我借功勋吧?我是不会借你的……” 他有很多阵法要学,功勋自己都不够用。 “不是……”程默讪讪道。 “那伱想做什么?”墨画疑惑。 程默悄悄道:“墨画,你有没有什么,快速赚功勋的门路?” “阵……” “阵法不算。” 程默斩钉截铁道。 让他这个阵法笨蛋,画阵法赚功勋,不是让杀猪的去绣花,纯粹难为人么…… 程默有些幽怨地看着墨画。 墨画叹了口气,“那我也没办法了……” 程默摇头,笃定道:“你肯定有办法。” 墨画疑惑,“你怎么这么确定?” 程默小声道:“你这么聪明,有荀老先生做后台,有道廷司的典司做叔叔,杀人越……不是,是‘惩恶扬善’的手法那么熟练,肯定知道特殊的门路。” 墨画纠正道:“荀老先生不是我的后台。” 程默一脸不信。 墨画有些无奈,问道:“你想要哪种门路?” 程默犹豫片刻,做贼一样道: “还有人贩子抓么……” 墨画有些意外,但还是摇头道:“人贩子又不是老鼠,想抓就抓……” “一个月抓一次也行啊,三百功勋啊!”程默苦着脸。 他现在一个月才五十。 墨画吃着鸡腿,没有作声。 “其他罪修也行……”程默见状叹道,“现在做任务的弟子太多了,好一点的任务,早被抢了,能抢到的,大多功勋点都少。” “一些功勋值丰厚的任务,我们悬赏经验浅,任务履历不够,别人也不让我们接……” “我‘们’?”墨画眉毛微挑。“还有谁……” “还能有谁,就司徒剑他们呗……” 程默又叹了口气,“按照这个进度,我猴年马月,才能攒到足够的功勋,换灵物淬体……” 程默开始在墨画面前卖惨。 墨画听了,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原本是不想这么快带着程默他们玩的。 直接打邪神的主意,风险的确大了。 对程默他们来说,也还太早了。 可如今他们赚不到功勋…… 墨画心思微动。 要不先带程默他们玩玩,练一练手? 从简单的做起,先抓些罪修,简单锻炼一下,然后由易到难,再去找黑衣人贩子那伙邪神爪牙的麻烦? 程默见墨画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似乎明显有转机了,不由眼睛一亮,立马又递过一只鸡腿,郑重道: “小师兄,靠你了……” 墨画接过鸡腿,想了一会,叹了口气,故作为难道: “我先考虑考虑吧,如果有眉目了,我再跟你们说。” 程默大喜,连忙道谢道: “多谢小师兄!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墨画已经做了很多次程默的“亲哥”了,有点不大稀罕了。 不过带着程默他们,先赚点功勋,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辅助杀伐,也没听起来那么简单。 具体如何去做,也可以拿他们做“小白鼠”,先试验一下。 墨画微微颔首,渐渐打定了主意。 …… 旬休的时候,墨画又去了一趟顾家。 他想去顾家找顾叔叔,问一下能不能走走门路,通过顾叔叔在道廷司发任务,然后自己去接任务,抓罪修,赚功勋。 如果顾叔叔同意,那自己就有了一条连通道廷司和太虚门的,完整的赚取功勋的“产业链”了。 “产业链”成型后,以后就可以自己找任务,自己发任务,自己接任务,自己做任务,省时省力地赚取功勋了。 他现在虽然不太缺功勋,但也只是现在。 以后用到功勋的地方多着呢,功勋多少都不嫌多。 当然前提,是顾叔叔答应。 之前墨画没把握,不过经过火佛陀的事,凭自己现在跟顾叔叔的“交情”,墨画觉得,顾叔叔还是有可能点头同意的。 就算他不答应,也总归要试试。 只是到了顾家,刚进大门,墨画却意外碰到了一个修士。 身材壮硕,面宇轩昂,目光坚毅,皮肤微黑,身上的肌肉跟铁块一样,血气凝练,修为深厚。 此人正是顾家孤山炼器城中,那位三品金丹境的炼器师,顾师傅。 第676章 过往 第676章过往 “顾师傅?”墨画有些诧异。 顾师傅对墨画露出善意的微笑,拱手道: “小墨公子。” “您不在孤山城么?”墨画问道。 “临时有事,要来清州城一趟。”顾师傅语气和善道。 “哦。” 墨画点了点头。 顾师傅略作迟疑,便笑着道: “上次在孤山城,顾某招待不周。这次相遇也是有缘,顾某想请小墨公子喝杯薄酒,不知小墨公子有没有空……” 尽管顾师傅已经表现得很亲切了,但他一个金丹修士,对墨画一个筑基修士赔笑,面容还是有些违和。 而且看出来,这种曲意逢迎的事,顾师傅不太擅长做。 墨画摇头,“我不喝酒。” “在宗门遇到麻烦,若不好解决,就去找慕容长老,我和慕容长老情同姐妹……”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哪里犯得着,特意来欺负他一个小小的太虚门弟子。 他之前就很委婉地跟闻人琬提过,墨画这孩子只是看着单纯,其实一肚子坏水,小心眼黑着呢,根本不用为他操心。 闻人琬指了指坐在一边喝茶的顾长怀。 之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说了些宗门里的八卦,还有瑜儿在太虚门修行的情况。 “叫我墨画就好了,不用叫‘公子’。”墨画道。 “怕是在宗门被人欺负,也不敢说出来……” 闻人琬正在陪瑜儿玩。 能答应就好。 “宗门外的事,就去找长怀。” 墨画不知说什么好。 墨画道:“吃饭可以。” 结果没劝说成功,反被闻人琬数落了一顿,说他器量狭小,背后说一个孩子坏话,恬不知耻。 果酒倒是可以,但一般修士又不把果酒当成酒。 此时天色还早,顾师傅猜墨画还有事要做,便不打扰他了,只约定道: “你有了麻烦,长怀若不关照你,只管回来跟我说……” 尤其是烈的酒,太辛辣了。 顾师傅目光有些失落。 人只愿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墨画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道: 每次闻人琬关心墨画,担心墨画被人欺负,他也就装作听不见。 栽在他手里的罪修邪修,都不知有多少了。 “清州城内,有一家仙鹤楼,灵鱼鲜美,正午时分,我便在仙鹤楼备好宴席,恭候小墨公子。” 还有四大宗里,那些真正大世家嫡系中的嫡系,天生天灵根的,天骄中的天骄,到底谁还能欺负他啊? 闻人琬还是有些担忧。 闻人琬这才欣然颔首。 “他是典司,虽说只是三品金丹,但在道廷司里,还是有点威望的。” 顾师傅点头道:“好的,小墨公子。” “琬姨,宗门长老、师兄师姐、还有同门对我都很好,您不用担心的。” 再者说,这些大人物,真天骄,都是高高在上,完全活在另一个世界,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墨画有交集。 闻人琬因此对墨画感激不已,越发觉得把瑜儿送进太虚门,跟在墨画身边,是个正确无比的决定。 顾长怀无奈,此后也就识趣了,不再提起这件事。 这乾学州界,明面上除了那些宗门长老,老祖宗…… 瑜儿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也一天比一天活泼,以前还是小小的虚弱得令人心疼的模样,现在活蹦乱跳,已经有些小小的调皮了。 顾师傅一怔,随后心中如释重负,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 顾长怀叹了口气。 告别顾师傅,墨画又去和琬姨打了个招呼。 闻人琬说完,又看了一眼墨画,莫名有些心疼,叹道: “这整個乾学州界,这么多宗门,这么多弟子,也没谁像你这孩子这样,小小年纪,就孤身一人在此求学了,父母亲人都不在身边,没人依靠,也没人疼……” 顾长怀就默默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不想说话。 到底谁会欺负他? 火佛陀那么一个凶残的魔修,追杀墨画无果,结果自己的胸口被炸穿了。 闻人琬就要离开了。 她留在清州城,也不会清闲,除了照顾瑜儿外,附近十来个大大小小的仙城中,一些上官家、闻人家还有顾家的产业,都是由她一手操持的。 只是临别前,闻人琬目光微沉,还是对墨画叮嘱道: “那个顾师傅……你若有诉求,便可问他,他若有什么企图,你不必理睬。” 墨画一怔。 闻人琬便委婉道:“前些时日,他托了些人,向顾家打听了你的身份。” 墨画恍然,便笑道: “谢谢琬姨,我知道了。” 闻人琬见墨画心里有数,也温婉地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 客厅里就只剩墨画和顾长怀两个人了。 顾长怀坐在角落,一脸漠然地喝着茶。 墨画悄悄凑上去,小声道: “顾叔叔,你今天怎么有空啊?” 顾长怀眼皮都不抬,用杯盖撇着碗里的浮沫,“道廷司的修士,又不是拉磨的驴,总归有些休沐的日子。” 顾长怀喝了口茶,将杯子放下,“说吧,找我什么事?” 墨画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找伱有事?” 顾长怀瞥了墨画一眼,“你猜。” 墨画一愣,“顾叔叔,你怎么学我说话?” 顾长怀一窒,忍不住道: “你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 “嗯嗯,”墨画连连点头,随后也不藏着掖着,而是开门见山道: “顾叔叔,假如我有了罪修的线索,你能从道廷司直接发悬赏么?” “然后我接了悬赏,完成了任务,赚了功勋,道廷司也抓了罪修,一举两得!” 顾长怀神色一怔,不由看了墨画一眼:“你算盘打得还挺好……” 墨画谦虚道:“还行吧……” 顾长怀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个不合规矩。” 墨画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信。 他对比过了,自己的计划明明从头到尾,都和道廷司的流程差不多。 道廷司从别处得到线索,发布悬赏,跟从自己这里得到线索,发布任务,也没什么区别。 这中间也没有收受贿赂的事。 更何况,自己也没灵石去贿赂顾叔叔。 纯粹是顾叔叔不愿意帮忙。 墨画就讨价还价道:“顾叔叔,你不帮我,以后我也不帮你了。” 顾长怀哼了一声,“我要你帮什么?” 说完他心里一怔,意识到有些不妙。 墨画狡黠一笑,就竖起手指,一个一个数给他听: “像是罪修的线索啊,阵法的勘查啊,传书令的还原,封纹和密纹的破解……” “而且我现在才筑基初期,阵法肯定会越学越好。” “你现在不帮我,以后有事求到我这里,就别怪我不讲交情了!” 墨画板着个小脸。 顾长怀觉得嘴里鲜嫩的茶水都有些泛苦了。 被要挟了! 他这个堂堂道廷司典司,被一个十来岁的小鬼要挟了…… 真是岂有此理。 顾长怀沉默许久,心思转动,但想了许久,还是没办法。 而且墨画说的没错,以他如今的阵法水准,以后道廷司的事,说不定还真要找他帮忙…… 顾长怀叹了口气,“就算我发了悬赏,你也不好接……” “悬赏是对宗门发的,不是对你一个人发的,你能接,别人也能接,我就算发了,任务也未必会落到你头上……” 墨画疑惑道:“不是要你同意才行么?” 顾长怀道:“悬赏有要求的,别人若符合要求,一般我们也不好拒绝。” “那要求设严格些?”墨画道。 顾长怀挑了挑眉毛,“比如?” 墨画想了想,“比如:筑基初期,会隐匿术,会二品阵法,会水牢术……这些?” 顾长怀面无表情,“要不,我直接标注一下,此悬赏只给太虚门筑基初期,一个叫“墨画”的弟子接取。”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顾长怀没好气道:“你还知道明显?” 墨画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没有什么关系……” 顾长怀无奈,沉思片刻道: “我想想办法吧,过段时间跟你说。” 墨画大喜,“谢谢顾叔叔!” 顾长怀微微点头。 他考虑了下…… 这种事虽说有些走后门的嫌疑,但也并非完全“不合规范”,以功勋换功绩,本就是道廷司的原则。 而且,墨画的阵法造诣渊博得……有点可怕。 以后道廷司一些棘手的案子,涉及刁钻复杂的阵法的,说不定真要求到墨画这孩子头上。 这绝不是自己被要挟了,而是道廷司为了拉拢“特殊阵法人才”,而进行的“互利互惠”的合作。 这么一想,顾长怀心里就坦然多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微微颔首,觉得茶味没那么苦了。 目的达成了,天色也不算早了,快到午时了,墨画就跟顾长怀告辞了。 “顾师傅要请我吃饭,我先走了。” 顾长怀微怔,“顾师傅?” <divclass="contentadv">“嗯。”墨画点头。 “哪个顾师傅?” 顾长怀皱眉,他想到了适才闻人琬提及的“顾师傅”,又道:“我们顾家的炼器师傅?” 墨画点头道:“顾家孤山三品炼器行,金丹境的顾师傅!” 顾长怀看着墨画,一时有些怔忡。 偏远的孤山城,三品炼器行,顾师傅,还是金丹境…… “请你吃饭?” 顾长怀的神情更费解了。 墨画叹了口气,“唉,没办法,顾师傅盛情难却,我也推脱不了。” 顾长怀一时无语了。 他想不明白。 顾家之中,琬儿表姐把墨画这孩子,当亲子侄一样看待; 姑母红长老也常说墨画这孩子乖巧聪明俊俏,等他长大了些,一定要亲自给这孩子找门亲事; 顾安顾全两人,也时不时把“小墨公子”挂在嘴里。 现在就连偏远之地,一个顾家的三品炼器师,也要特意请墨画吃饭…… 顾长怀微微吸了口凉气。 这孩子才来多久啊,一年多的时间,就混成这样了…… 要是再过个十几年,顾家不会干脆就姓“墨”了吧? 墨画见顾长怀一脸惆怅,还以为是自己有人请吃饭,而没人请他,所以心中怅然若失,便悄悄道: “顾叔叔,要不……你也一起去?” “听说是去仙鹤楼吃灵鱼,味道可鲜美了……” 顾长怀脸色顿时黑了起来。 墨画便识趣地不再说了,只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去就不去呗,不识好人心……” 这话被顾长怀听到了。 眼见顾长怀脸色更黑了,墨画立马起身道,“不能让顾师傅久等,我先走了!”然后就一溜烟地跑了。 客厅空旷,只留顾长怀一人坐在原地,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 清州城,仙鹤楼。 三楼雅间。 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 菜是品类不同的灵鱼,汤是晶莹可口的鱼汤。 墨画吃着鲜嫩的鱼肉,小口啜着鲜美的鱼汤,眼睛微微眯起,开心得不行。 顾师傅见墨画吃得开心,默默松了口气。 两人一边吃,一边说了些白开水一样寒暄的废话,墨画便说起正事: “顾师傅,有件事,我想请您帮个忙。” 顾师傅不仅不觉得麻烦,反而十分高兴,慷慨道: “小墨公子尽管说,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顾某定当不遗余力。” 墨画笑了笑,问道:“顾师傅,您能帮我炼制一些阵媒么?” “阵媒……” 顾师傅并不觉得意外,也没有多问,而是爽快道: “没问题!” 而后他又问道:“就是不知,小公子想要什么样的阵媒?” 墨画早有准备,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张图纸,递给了顾师傅。 图纸上面,是他抽空根据阵法结构,以及自己的需求,自行设计的一些阵媒。 阵媒类型也比较简单,大多是一些基础的阵旗和阵盘。 顾师傅甫一入眼,就觉得有些粗糙,的确像是新手设计的东西,但他同样什么都没说。 虽说粗糙了些,也会浪费一些炼器材料,但功能完备,结构齐全,用起来是没问题的。 “小公子要多少?”顾师傅问道。 墨画本身并不富裕,也不喜欢打肿脸充胖子装“大款”,就老老实实先问道: “多少灵石一个?” 顾师傅有些意外,他还是很少碰到像墨画这样行事风格朴实的“公子”的。 “公子若要的少,只有几十件,便当是我送你的。” “若要的多了,几百上千件,我也只收些成本钱……” 顾师傅又将图纸看了看,略作估量了一下: “因为都是二品阵媒,用料也不名贵,价格也不会太高,阵盘大概五十枚灵石一个,阵旗材质特殊,要六十五枚灵石一面……” 墨画微微点头。 这比他之前料想得还便宜了些。 但他又有些纠结。 他原本只想炼制十几件阵媒玩玩,但顾师傅是三品炼器师,炼这一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炼得多了,又太浪费灵石了,他又不是世家子弟,没那么多灵石挥霍。 顾师傅似乎看出了墨画的顾虑,沉思片刻道: “这样吧,我先每样炼制二十件,到时候送来给小公子看看成色,评下优劣,就当交流交流阵媒的心得……” 墨画哪里有什么阵媒的心得。 他那几副阵媒图纸,都是照着炼器书上抄下来,自己瞎改的。 他唯一有心得的阵媒,就是地上的“土”了。 但他也知道,这是顾师傅在示好。 “这样是不是,太麻烦您了……”墨画小声问道。 顾师傅一挥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几件二品阵媒罢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热热手了……” 墨画也就不矫情了,“那就多谢顾师傅了。” 顾师傅拱手,“小公子客气了。” 之后小二又上了两碟菜,一个清蒸大头鱼,一个油炸大金鱼,全是墨画没吃过的。 “公子尝尝。”顾师傅招呼道。 墨画尝了,点头赞道:“好吃。” 顾师傅面带笑容。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都是墨画问,顾师傅答。 墨画若不问,顾师傅就给墨画夹菜,但什么都不主动问,也不主动说。 墨画本以为,顾师傅请自己吃饭,定然是有什么事。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就只是单纯的请客,并不掺杂其他目的。 吃饱喝足后,墨画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便趁机问道: “顾师傅,孤山是三品州界吧,怎么看起来……” 墨画顿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话,“……那么穷呢?” 顾师傅一怔,脸上不由露出了苦笑。 “不能说么?”墨画问。 顾师傅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小公子既然问,我说一下也无妨……” 顾师傅叹了口气,缓缓道: “这件事,其实也简单……” “几百年前,孤山城矿山连绵,矿产丰富,其实是很富庶的。” “而且那个时候,产出的矿石,灵力契合度高,是很适合用来炼制‘阵媒’的。” “俗话说靠山吃山,孤山城背靠矿山,城中的修士,大多以炼器,尤其是炼制‘阵媒’为生。” “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日子过得都还不错。” “后来呢?”墨画喝了口鱼汤,好奇问道。 “后来……” 顾师傅叹了口气,“后来,乾州的一些大世家,看中了孤山城成片的矿山,便想着买下来,用来炼制一些奢华的灵器。” 墨画皱眉,“奢华的灵器?” 顾师傅道:“就是一些琉璃瓦,五彩灯,金碧辉煌的砖石,鎏金溢彩的马车之类的……” “这些东西,造价不菲,卖价更是昂贵。” 墨画不解,“这些东西,除了好看,还有其他用么?” 顾师傅叹道:“这是用来彰显身份的,对有些人来说,这比什么都有用。” “那孤山城的修士同意么?” 顾师傅皱眉,“有的同意,有的不同意,但不同意的,最后也都被迫同意了。” “在庞然大物一般的大世家面前,孤山城内的修士,包括散修,以及一些小家族,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顾师傅神情苦涩。 “道廷司不管么?” 顾师傅不敢明说,只委婉问道:“道廷司里面任职的修士,你猜都是出身何处?” 墨画目光微沉。 顾师傅叹了口气,“而且这件事明面上,一切手续,都是合律合规的。” “大世家的确是从孤山城修士的手中‘买’下,或者是‘租’下这些矿山的。” “灵契上面,灵力手印都按得一清二楚。” “大世家‘按章办事’,道廷司‘按律办事’,孤山城的修士,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后,各大世家就纷纷在孤山城内,建立炼器行,昼夜不停地开采矿石。” “一开始,孤山城修士还会抗议,会闹事,引发了一些骚乱。” “后来大世家便决定,开采矿山,只雇佣本地的修士,给的价钱也不算低。” “本地修士得了灵石,也都渐渐收敛了不满,安分了下来。” “可是……” 顾师傅摇头,“世家大族,借助大型灵械和阵法,开采得太狠了。” “仅仅只开采了一百年不到,直接将所有矿脉,全部采废掉了。” “之后大世家一走了之,只留下一片废弃的矿山。” “孤山城的修士赖以为生的根本,毁于一旦,此后便渐渐萧条了下来。” “一些小家族直接破产,聚在一起,连口饭都吃不起,只能各谋生路,重新分家,又成了散修。” “至于散修,更是自求多福了。” “能走的就走,走不了的,在外面也没什么生计,只能留在孤山城,从废弃的矿山中,捡些破烂的矿石,去破落的炼器行,换一两枚灵石,勉强糊口过日子……” …… 墨画神色怔忡。 他明明是在乾州,但恍惚间,自己又回到了离州,回到了离州那些低品的,困苦的小州界之中。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第677章 贵人 第677章贵人 乾学州界,世家钟鸣鼎食,举目一片繁华,但边缘的小仙城,还是过着朝不保夕的困苦生活。 如同钱家这样的小家族,在通仙城尚可作威作福,但在乾学州界附近,备受压迫,也和普通的散修没什么两样。 墨画恍然间,又记起当初在大黑山,抓捕钱家老祖时,隐身在炼邪丹的山洞里偷听到的,钱家老祖对已死的钱家家主钱弘说的那些话: “……这世间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修道界也是如此,散修受小家族剥削,小家族受中等家族压迫,中等家族又受上等世家压制。” “换句话说,散修养着小家族,小家族养着中等家族,中等家族养着上等家族……” “究其根本,全都是在吸底层散修的血……” …… “这些事情,费时费力,还不会为世家带来利益,所以也就有了眼下的局面……” “但其他家族,尤其是坐拥‘灵矿’,产业无数,家底极其深厚的大世家,就又不一样了……” “五百!” 以前孤山城也繁华,虽比不上清州城,但人来人往,笑语晏晏,颇为热闹。 这些阵媒,看着精巧,但结构也很简单。 大川很费解。 顾师傅又给墨画斟酒。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墨画最终将悬赏的功勋,定在了“六百点”。 “我们顾家,虽然也有产业,但营利不高,家产在世家之中算是少的,老祖宗们历来也对家族子弟约束颇多,不允许铺张浪费。” 顾长怀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修士求道,求的是世间的真实。 <divclass="contentadv">若连这世间的真实,众生的百态都看不到,又怎么去寻求真正的天道呢? 一直抬头望天,又怎么知道,自己脚下踩的,是真正的大地呢? 墨画走在太虚门中,抬头看了看广袤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大地,还顺便踩了几脚,微微点了点头。 墨画:“听一个道友说的,他偶然间,恰巧打听到了罪修的线索……” 顾长怀沉默了许久,才回复道: 试着融入普通阵师的身份,与同门相处。 …… “而普通修士不会阵法,只能仰世家鼻息,无可奈何;普通阵师,没有阵法传承,又只能去依附世家……” 顾长怀不按墨画想的套路出牌,把价格咬得很死,一点不让。 如今清州城是比以前更繁华了。 “他们嫡系子弟身上的一件名贵的道袍,怕是就够一千名炼气散修,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娘亲曾经跟他说的话,又浮现在了耳边。 “没了这些‘讲究’,即便你以同等炼器技艺,原封不动炼制出来了同样奢华的灵器,也会被视为‘赝品’,是不入流的假货。” 墨画退了一步。 “另外,世家实际上也并不需要推广阵媒,普及阵法……” “小公子客气了。” “多炼一些阵媒,推而广之,既能赚到灵石,又能普及阵法,不是好事么?” 大川是孤山城土生土长的修士,从小就学炼器,很少离开孤山城,这次到了清州城,见了五品仙城的景象,觉得大开眼界。 顾师傅点了点头,叹道:“这是自然……” 之后修行之余,墨画就开始研究这些阵媒了。 大川低声道:“那位小墨公子,身份很尊贵么?” 但却没有意识到,乾学州界周边的一些小州界,小仙城之中的修士,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墨画连连点头,给顾长怀回复道: “放心吧,顾叔叔,这个我熟,不会为你留下‘罪证’的!” 子时一刻一到,其中忽然光芒一闪,多出了一条任务。 临别时,顾师傅只道: “下次旬休之时,我差人将炼好的阵媒,送到清州城顾家本家,小公子有空自取便是。” 顾师傅道:“一件灵器,用料名不名贵,稀不稀有,出自何等炼器师之手,传承了多少年技艺,是否限量……这些都是讲究。” 车行了一会,大川忽而又想起什么,看了眼顾师傅,低声道: “五百一十。” “他虽得上官夫人看重,但似乎也并非上官家,或是闻人家的亲族。” 墨画道:“筑基中期,外号‘过江龙’,我只知道他肯定杀过人,其他事我就不知道了……” 顾师傅语气肃然,神情喟叹。 顾师傅长长喘了口气,意味深长叹道: 墨画拱手行礼道:“多谢顾师傅了。” 而后他又补充道: “还有,你记住了,就把这条消息抹去,别留下把柄。” 顾师傅说到这里,神情有些唏嘘。 七日后,不到一旬。 “这世间有些苦楚,世家子弟是永远不会懂的……” “是因为奢华的灵器赚得很多么?” 狮子大开口,张口就一千点。 墨画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顾师傅,世家趋利……按理来说,孤山城散修原本以炼制‘阵媒’为生,可以过得富足。” 但是孤山城,却永远萧条下去了…… 顾长怀叹了口气,之后就不理墨画了。 “你动作快点,若是被别人接去了,可别怪我。” “只要阵法垄断在手里,想定什么价,就定什么价。” 悬赏箓中,有茫茫多的元磁图文悬赏条目。 墨画否定道:“怎么可能?” 同时若有同行的其他罪修,或是相关的重要线索,另外加价。 “你从哪得来的线索?” “即便都是炼气境,一千个底层修士,也比不上一个世家子弟的花费高。” “散修?”大川愣了下。 他没想到,顾师傅这么快就把阵媒炼好,还特意送了过来,显然对这件事极为上心。 “你还想自己定价?”顾长怀不悦道。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炼器成本更低,灵石利润更高。” “师父,您为什么,对那位小墨公子,如此客气?” “若普及了阵法,一面阵旗,画上十六纹阵法,只能卖上三百枚灵石;” 墨画将顾长怀的信息记下,然后果然将其抹去了。 过了一会,顾长怀回复了: “坏事是做了不少,在山上杀过人,在渡口抢过劫,贩卖过违禁的丹药……” 顾长怀无动于衷,“这是让你明白,功勋来之不易,一分一点都十分宝贵。” 但他说的一些话,似乎又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这一刻他感觉墨画才是“典司”,而自己是个替墨画打工的“执司”…… “万一他真是散修……”顾师傅神情肃然,“这反倒是好事……” “怎么回事?不是新的悬赏么?” “为什么他们要特意涸泽而渔,采废了矿山,去炼制那些奢华的灵器呢?” “八百!” 墨画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没做过悬赏,筑基中期的罪修什么价,我能不清楚么?” 大川神情错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在上面画阵法也不难。 墨画无奈,“顾叔叔,你这也太抠了……” 墨画心中感激,想着以后若有机会,一定帮帮顾师傅他们。 “不光是阵师,所有的修士都是一样,人往高处走的时候,是不会往下面看的……” 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考虑宗门、世家、传承、罪修邪修魔修,还有人贩子和邪神的事。 顾师傅目光微凝,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墨画那澄澈而悲悯的目光,口中低声喃喃道: 顾长怀知道,墨画真要敷衍糊弄起来,嘴里绝没有一句真话,他也懒得过问了,而是直接道: “什么境界,什么名字,犯了什么事?” 而那位小墨公子,只有筑基初期修为,看着小小的,弱不禁风的。 墨画回到宗门后,有些心事重重。 毕竟只是基础的阵媒,墨画试着画了几件,试着用了用,也就大致熟悉了。 师父是金丹,是三品炼器师。 “这就说明炼制阵媒,也是有利可图的。” …… 六一.二二三.一三二.二零四 顾长怀:“你说的那个‘道友’,不会就是你吧?” 墨画义愤填膺:“这个人太坏了!” 以免大家时不时大惊小怪,自己解释起来也麻烦。 顾长怀沉默了。 顾师傅在一旁察言观色,见墨画小小年纪,目含悲悯,不由瞳孔微缩,又亲自为墨画斟了一杯果酒。 之后墨画和顾长怀,就开始“密谋”着,如何将这个悬赏发出来,又如何能发到墨画手里。 顾长怀道:“五百。” 他神识蜻蜓点水般一扫,又在里面发现了“过江龙”三个字。 而后他又补充道:“我觉得至少值一千功勋!” “可是……”大川犹豫道,“他若真是散修,我们岂不是,白示好了么?” 墨画一怔,有些意外。 顾师傅微微颔首。 墨画耐心等着。 墨画有些惊喜。 顾长怀:“……” 墨画这小破孩,算盘打得他在乾学州界的道廷司都听到了。 墨画义正言辞:“不叫定价,这叫惩恶扬善!” “阵法被世家珍藏,要么以绝学自珍,要么束之高阁,要么就宁愿放在角落蒙尘。” 顾师傅挥了挥手,在仙鹤楼门口,目送墨画远去,微微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不仅磁墨和不定磁纹消除了,就连次雷纹也抹掉了。 “所以这种奢华的灵器,本就不是普通炼器师能炼的。” 这种事,墨画做起来就很“专业”了。 “五百二十……” “他入了太虚门,对外声称是个‘散修’……” 墨画神识极其敏锐,只一刹那,就发现了条目中的“水牢术”、“隐匿术”、“阵师”……等字眼。 顾师傅道:“世家要做的是垄断,垄断阵法传承,垄断炼器资源。” 因此,墨画打算以后都用正常的“阵媒”,来施展阵法,也借此掩盖自己的阵法“才华”。 顾师傅叹道:“贵在‘身份’两個字上。” “那万一……他真是散修呢?”大川弱弱道。 顾师傅轻轻“嗯”了一声,但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 墨画默默喝了,也没再说什么,直到宴请结束。 顾师傅微微侧目,打量着墨画的神色,忽而笑着致歉道: “不说这些了,本意是想款待小公子,不想提及了这些扫兴的事,请小公子见谅。” 顾师傅摇摇头,“说实话,这类奢华灵器,在技艺上其实十分寻常,攻伐、护身的效用都很微弱,甚至会为了美观,而牺牲实用。” 虽然他自己也是这么砍的…… 堂堂道廷司典司,十点十点功勋加价,也不觉得丢面子。 墨画皱眉,“奢华的灵器,很难炼么?” 此时还有不少太虚门筑基中后期弟子,正饿狼盯肉一般,盯着太虚令中的悬赏,偶然刷到这一条悬赏,还没来得及看,转瞬又没了,纷纷一脸茫然。 “不……”顾师傅目光微凝,“寻常散修,怎么可能得顾家和上官家如此厚待,又怎么可能,拜入太虚门的山门?” 墨画点了点头,这才勉强同意。 钱家老祖是个恶人,他建黑山邪寨,豢养邪修,杀人炼丹,造下无数杀孽,谋求自己的长生。 顾师傅只道:“你不懂……” 大川一怔。 顾长怀给墨画发了讯息。 神识御墨,画地成阵,虽然看着很潇洒,不太受阵媒限制,但太过张扬,一旦用得多了,被很多人提防,反而会陷入被动。 顾师傅目露思索,“我托一位堂兄,在族里打听过了,这位小墨公子,虽常在顾家出入,但似乎真的和顾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这个悬赏条目,刚一出现,就又消失了。 “惩恶扬善!” 顾师傅想了下,忽而摇头,皱眉道:“我也拿不准……” 但顾长怀有无可奈何,他只能自己去翻卷宗。 墨画确认之后,“眼疾手快”,一瞬间就点了申请,而另一边的顾长怀,见到“墨画”的名字,也一瞬间就同意了。 你那是叫一点么? 墨画心情复杂,神色有些怅然。 这修界不只有一个清州城,更有数不尽的孤山城。 顾长怀无语了。 车上,他的徒弟大川也在。 “身份?” 六百点,五人做悬赏,平分下来一人一百二十点。 “能躺着赚灵石,根本不需要花心思,再去钻研阵媒的应用,阵法的优化,和阵学的推广……” “明晚子时一刻,准时准点,道廷司发悬赏,条件加:筑基初期,二品阵师,水牢术,隐匿术这四个。” 墨画皱眉不语,不知在思索什么。 墨画不解,“那它们贵在哪里?” …… “但只要垄断阵法,一面阵旗,仅仅只需画上十一纹阵法,就能卖到三百。” 离开之后,顾师傅在清州城内,采办了一些炼制阵媒的材料,便乘车返回孤山城了。 储物袋里面装着阵盘、阵旗、阵基三类阵媒,每样各二十件,是顾师傅炼制好,特意送到顾家,闻人琬又专门差人送到太虚门的。 墨画就偷偷联系顾长怀: “要不顾叔叔,您在道廷司翻翻案底,看看他还做过什么坏事没?” 大川虽觉得,尊重那位小墨公子是应该的,但师父未免将身段放得太低了,竟还不辞辛苦,特意来了清州城一趟,在顾家盘桓等候许久,就只为了花灵石,请那位小墨公子吃鱼。 “顾叔叔,我找到了一个可恶的,杀过人的,在逃的罪修的线索,你替我发下悬赏呗?” “不亲身经历,不亲眼看过,没在下面活过,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墨画是阵师,这些阵媒又是他从炼器谱上抄……“借鉴”来的,所以一眼就看明白了。 “这位小公子,或许真是我们的‘贵人’……” 没错! 马马虎虎吧。 “至少七百五十!” 马车中,大川颇为羡慕道: “师父,清州城比我们孤山城繁华了好多……” 阵媒炼制好了,也画上了阵法,可以初步尝试着用一下了。 这些话,大川涉世未深,并不明白,顾师傅也就没说。 墨画震惊了:“顾叔叔,哪里有伱这么‘砍价’的?一刀就砍一半了?” 正在宗门修行的墨画,便意外地收到了一个储物袋。 “贩卖过修士没?”墨画问。 “普通阵媒,是贫穷的底层修士在用,奢华灵器,是奢侈华贵的上层修士在用。” 一百多点不算多,但自己已经尽力了。 顾长怀道:“没发现过这类罪证……” 这小子,说得好像我在包庇他犯罪一样…… “我接下悬赏,和同门齐心协力,惩治了恶人,道廷司可不要多给一点功勋,赞扬一下‘善举’么?” 次日,子时一到,墨画连阵法都没练,而是早早地握着太虚令,全神贯注,盯着《悬赏箓》里面的任务。 大川错愕,神情不解。 “我还没看,怎么就没了?” “可恶,到底是谁啊?手这么快……不是,神识这么快……我就眨个眼,就给抢走了……” 第678章 烟水河 第678章烟水河 悬赏瞬间就被抢了,一众弟子心情郁闷。 而和顾叔叔互相“勾结”,成功抢到悬赏的墨画,则心情愉悦,两眼笑眯眯的。 他又将任务条目仔细看了下。 通缉悬赏:过江龙。 筑基中期罪修,修水系功法《白浪诀》,精通水性,常潜伏江河之中,沉船杀人,形如“水鬼”。 使用钩爪类灵器,来路不明,疑似为水系制式灵器:三鲛爪,爪上淬有水毒。 景色唯美而有幽趣,一点不像死了人的地方。 他总觉得,这份名单十分违和。 道廷司不对外透露,这些渔修也不知道真相,只能以讹传讹。 本着同门情谊,墨画也没吃回扣。 但是,墨画! 刚入门一年,筑基初期修为,就能越过一众师兄师姐,“狼口夺食”,接到六百点功勋的悬赏! 墨画跟杨家,也算有点交情,所以这次任务就带他一起了。 又行了数十里,便到了一个渡口。 杨千军例外,他是“太甲居”的,没上过墨画的课,也不喊墨画“小师兄”。 他放出神识,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 一共五人,除了墨画外,还有程默,司徒剑,郝玄和杨千军几人。 这副模样,在程默眼里,就越发显得举重若轻,“高深莫测”了。 墨画不开心,“胡说什么呢?” 墨画微微抬起头,目光放远,透过车窗,将车外的乾州景象尽收眼底,心中默默道: 也要看一看,世家云集,宗门林立,繁荣昌盛的乾学州界底层,到底是什么样的…… 筑基中期,精通水性,手段老辣的罪修,程默他们对付起来,应该也不会轻松。 墨画微微昂起头,一脸矜持淡定的模样。 在河里抓这种精通水性的修士,本就不好抓,目前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但这段河流太广了,水纹阵能覆盖的,只是水路中近岸的一小段。 “这次悬赏,比较危险,你要考虑好了哦。” 至于易礼…… 这暗地里,得有多少操作啊…… 这些水生妖兽,品阶不等,伴水而生,实力强大,且喜欢吃人。 程默几人靠近岸边,对着淼淼水面看了眼,都有些茫然。 直到最后,他们也不知黑衣头目去了哪里。 有商贩六人,乘船渡江,行至烟水河下段,船只沉覆,商贩落水。 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世家?”墨画奇怪道,“哪个世家?” “是小师兄您,手段又高,关系又硬!” 几人一听,神色便浮起几分敬重,“宗门子弟?” 有一人被水中修士绞杀,撕破喉咙。 后面还有一行小字: “以阵法困之,擒之上岸,不沾水迹,再行缉拿。” 明显不久之前,有人死在了这里,而且死得很惨。 程默几人不明觉厉,纷纷点头。 应该是附近普通的“渔修”。 墨画不太想聊“灵根”的事,便岔开话题,问道:“大爷,你们是在捕鱼么?” 还有一众修为更高,资历更老,经验更丰富的师兄师姐们跟他们抢。 当然,其中有些是凑数的“杂鱼”,像“过江龙”这样有头有脸的没那么多,大概也就小几十个。 修士虽然可以学习一些“渡水”身法,将灵力覆在脚底,踏水渡江,如履平地。 这个过程,比较考验耐心。 “小师兄,您吃鸡腿。” 墨画猜测,这是顾叔叔特意给自己提的醒。 墨画忍不住脸颊微红,“我……稍微差了那么一点……”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这种是修界的老江湖,修炼多年,根基扎实,且功法特殊,手段狠辣,无论是杀人还是逃生,经验都极丰富。 “噢。”墨画点了点头。 墨画微怔。 他们之前的任务,线索明确,找人也比较好找,不像现在这样,线索少,野外空旷,让人摸不到头绪。 “将过江龙抓住,看能不能找出线索……” 墨画觉得自己作为“小师兄”,应该照顾照顾这群“小师弟们”。 几个渔修察觉到有人靠近,神色警觉,待见了墨画,发现只是个眉眼可爱的小修士,便都松了口气。 “公子?”墨画疑惑,“不是说是六个商贩么?” 墨画还叮嘱道:“有了动静,不要急着动手,先用太虚令喊人,大家会合后再从长计议。” 五人准备妥当,就由墨画带队,前往烟水河了。 渡水途中,或是溺水之后,修士若遭水妖袭击,一旦不敌便会沦为妖兽的饵食。 灵舟沉覆,六人也葬身水中。 …… 这是乾学州界附近,一条横跨数个小州界,水流盈润,绵延流长的江河。 马车随风行驶,窗外景色更迭。 “钓鱼?”年长渔修一怔。 名单中的修士,个个身怀绝技,修为不俗,更有“火佛陀”这种修习禁术,在二品州界,堪称无解的强大魔修头目。 这些灵鱼,有一品的,也有二品的。 墨画将卷宗中的要点记下,又准备了几副水系阵法,次日便找到了程默,开门见山道: 到了乾学州界,来来往往,也大多都是在山里,很少与河川和水系修士打交道。 不知过了多久,葱翠的山川退去,路两侧便显露出一条浩淼的长河。 甚至,若非墨画将黑衣头目引走,他们可能当时就死在黑衣头目手里了。 墨画也只是碰运气。 即便众人拼尽全力,也并没有将黑衣头目留下。 之后众人就分开驻守在岸边,捧着监测水纹阵的阵盘,盯着水纹阵的动静。 “这你就别问了,我自有门路!” 唯一能与之媲美的,估计就是之前那人黑衣人贩子的头目了。 足足一个时辰,都没有任何动静。 墨画取出了几个早就准备好的阵盘,“这些阵盘上,我画下了水纹阵,可以监测水里的灵力流动……” “所以,他应该不敢离水太远,估计就在这附近的某段河里藏着……” 水草在水中荡漾,即便沾了血,也早就化得干干净净。 水面茫茫如平镜,烟气氤氲,与天一色。 墨画坐在岸边的一棵大树的枝丫上,嘴里衔着草根,翘着腿,一边盯着监测用的水纹阵盘,一边看着远处的景色。 程默都不敢想。 包括“过江龙”的修为、功法、灵器、习性、惯常杀人的手段等等。 “是啊。”那年长渔修颔首道,说完他有些疑惑,问道:“小兄弟,你一个人,跑到这烟水河来做什么?” “小兄弟,伱一定也是上品灵根吧?” 几人坐着马车,又行了二十里,到了该河段附近。 道廷司根据行凶之人的修为、功法和凶器判断,此人大概率便是纵横江河,恶行累累的罪修—— 但“过江龙”此人不一样。 墨画便道:“我是从乾学州界来的。” 唯一一个,近期露过头的,然后被自己抓到小尾巴的,就是这个“过江龙”了…… 渡口不大,停驻了几艘灵舟,有修士来往,上岸下岸,交错不停。 而这个“过江龙”,同样是名单里的人物。 “我是来‘钓鱼’的!”墨画点头道。 很快到了旬休,下了课,墨画就在弟子居,和程默他们会合了。 怕他们不理解,墨画便道:“就像是,水里用的司南阵,或是小元磁阵。” “嗯。” 所以易礼听墨画的建议,去学护身逃命的法术去了,墨画这次就没带上他。 毕竟自己出身离州通仙城,毗邻大黑山,靠山吃山。 道廷司那边,也都是公事公办。 “哦对。”程默立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跟“后台”没关系。 而最危险的,是河底的各类水生妖兽。 他扫过大街,看过大门,各类悬赏也接了不少,深知功勋高的悬赏是很难接的。 他们将渔网捕捉到的灵鱼倒出来,放到另外的篓子里。 但在墨画眼里,水面上的确有淡淡的血色因果锁链。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修士求道,不能只抬头看天,偶尔也要低头看地。 那渔修往下游一指,“前些时日,刚死过人,尸体被水妖啃得面目全非,现在听说,那吃人的水妖,还在附近流窜。” 程默张大了嘴,有些难以置信。 血染河水,引来水生妖兽若干,将剩余几人,一同咬杀吞噬。 其余的大多修士,要么死了,要么被抓了。 六一.二二三.一三二.二零四 程默心中震惊,也好奇不已,“墨画,这个悬赏,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因为是以低廉灵物喂养的,所以有灵气而无妖气,不会吃人,也没有妖兽的凶性。 可不是蒋老大的,又会是谁的? 名单上的修士,互相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为什么这些名字,会以如此隐秘的手法,记录在这样一枚玉简中? 墨画将名单取出来,又仔细看了看。 一念及此,墨画微微皱眉。 “顾叔叔这个人,尽管一脸冷冰冰的,像有人欠了他灵石一样,但偶尔还是很贴心的。” 程默夸赞道。 六人无一幸免。 蒋老大的那份名单,都快被他抓得差不多了。 此外悬赏后面,还附了一段卷宗: 三月初三,烟水河。 灵舟越大则越安全。 太虚令中,也没有传讯。 烟水河。 又想到即将面临,可能同样凶残的“过江龙”,他们也都不由得有些紧张。 渔修道:“那也不得了!” 墨画按照道廷司的卷宗,大抵确定了那六人死去的地点: 他们平时也接悬赏,但大多都是筑基前期的罪修,筑基中期的不多。 不过他和程默关系好,上次人贩子的事,大家并肩作战,同生共死,情谊也更为深厚。 不过他还是提醒程默道: 这很不合常理…… 这一年多,栽在他手里的罪修,没一百也有九十了。 别人想冒这个险,恐怕还没这个机缘。 渔修摇头,“是公子,据说还是世家出身。” 墨画深深吸了口气,只觉清风入怀,心旷神怡。 程默立马奉上了“供品”——一只外焦里嫩,又肥又香的,来自于名贵锦鸡的鸡腿。 跟道廷司的关系,得有多铁啊…… “利的是,他在水中如鱼得水,弊则是一旦出了水,实力就大打折扣。” 因此,一般修士渡河,还是习惯乘坐“灵舟”,借灵舟渡水,抵御妖兽。 墨画目光深邃,窥视片刻,指了岸边一处水草茂盛的河段道: “那里。” “好。”墨画点头道,“那你跟司徒他们准备准备,后天旬休,我们就出发。” 他是纯粹的灵修,人多打人少还好,他能在远处施展法术。 但这类身法,比较耗费灵力,一旦中途灵力耗尽,便会溺入水中。 墨画点了点头。 所谓“渔修”,就是以豢养、捕捞灵鱼为生的修士。 “没问题!” 墨画点头。 “过江龙”。 切记:此人功法,遇水则强,若非必要,切勿在水中与其厮杀,以免横遭不测。 在渡口下游,二十里的河段。 “你们把布阵用的阵盘丢到水里,隔一段丢一个。” 剩下的小部分,要么失踪了,要么就不知藏在哪里,不再露头了。 <divclass="contentadv">如今还有线索的,寥寥无几。 他有好些日子,没接过五十点以上的悬赏了。 想到这里,程默几人心有余悸。 跟他们之前遇到的修士,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一群同门盯着,僧多粥少。 名单之中,最强大的火佛陀死了。 “试一下新的阵媒……” 程默几人纷纷点头。 抓个筑基中期的“过江龙”而已,不过是小场面。 程默他们可怜兮兮的,赚个一二十点功勋,都难得不行。 程默忍不住感叹道。 路上墨画就将注意点,跟几人又说了一遍。 一个渔修和善问道:“小兄弟,你从哪里来?” 区区筑基初期的蒋老大,尽管藏着一手“断金御剑诀”的底牌,有着十来个人贩子兄弟,但又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一个“恶名累累”的名单? 于是几人分头行动,各自寻找着合适的位置,将水纹阵盘,远远抛在了水中。 一切手段,都要合序合规,没什么“徇私舞弊”的可能。 那个黑衣头目,也是筑基中期,即便面临程默五人的围攻,依然游刃有余。 “过江龙修的功法是《白浪诀》,精通水性,有利有弊。” “不会是……过江龙吧?” “锻炼一下程默他们……” “一百二十点?!” “然后……” 中间如玉的河水,潺潺流淌。 程默几人神情微微肃然。 “有个悬赏,六百点功勋,平分一人一百二十功勋。” “然后我们‘守株待兔’,等着捉‘过江龙’……” 司徒剑等人也都看着墨画。 要么刚入中期,修为不深厚,要么功法不行,要么道法平庸,也没有那种真正意义上,恶行累累,杀人如麻的罪修。 即便有,也是比较弱的。 岂料墨画一出手,就是一百二十点! 至于过江龙,能在水中自由穿梭,避开妖兽,估计也有自己的独门手段。 此时此刻,他感觉墨画整個人,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杨千军本身,乃道兵司杨家出身,为人正直,修为道法也很不俗。 靠近了,墨画才发现,这些修士面容微露愁苦,脚下沾着泥土,身上也有比较重的鱼腥味。 之后就是漫长的“守株待兔”的过程了。 另一个渔修闻言,连忙摆手道:“孩子,快别钓了,赶紧走吧。” …… 墨画想了想,便从树上蹦了下去,向这群修士走去。 他们还以为那些修士,是被“水妖”拖进水里吃掉的。 船上的只是普通修士,两个筑基,还有三个炼气,穿着朴素,虽然身上水气重,但几乎没有杀伐之气。 而为了公平起见,宗门的“功勋”机制,是相对独立的,不受其他干扰的。 程默、司徒剑和郝玄三人,和墨画一样,都是“太乙居”的弟子,住在一栋弟子居中,平日上课也是一起的。 烟水河水面宽阔,上下游水路迢迢。 墨画心安理得地接过鸡腿,咬了一口,口齿留香,很是满意。 墨画之前就隐隐有些猜测,这份名单,或许根本就不是蒋老大的。 就见两岸野草葱翠,有黄花点缀,像是碧绿的地毯铺在两端。 “这个阵盘,一式两份,一个用来布阵,一个用来监测……” 这行字是额外加的。 墨画倒是神情从容。 “墨画,现在怎么办?”程默问道。 程默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一旦人数劣势,他被敌人近身,第一个就被放倒了。 三人都上过墨画的阵法课,所以都喊墨画“小师兄”。 这孩子,又没鱼竿,又没鱼饵,钓什么鱼? 一百二十点功勋! 程默看了眼墨画,小声问道:“墨画,你知道那六人,死在哪里了么?” 墨画正觉百无聊赖之时,便见上游处,驶出一艘小船,船上三五修士,拉着渔网,渔网里面似乎有不少鱼。 “不得了,”一个年长些的渔修便道,“能拜入乾学州界的宗门,那天赋,可都是数一数二的。” 墨画琢磨片刻,道:“上下游,都有道廷司的修士守着,过江龙应该出不了这段河域……” 而在河中死去的那六个商贩,乘坐的是“小舟”,用料估计也不好,阵法也不够坚固,这才会被“过江龙”凿穿。 清风吹过,拂起淡淡涟漪,江水河波的清新水气铺面而来。 渔修感慨道:“死了六个,还有个公子。” 程默立马答应道。 “墨画,你后台可真硬!” 另一个渔修便对那年长渔修道: “爹,什么世家,也就是个三品家族,不上不下的,够不到‘世家’的门槛。” 年长渔修生气道: “三品怎么了?三品怎么就不是世家了?我临死前,你要是能建个三品的家族,我才真是死而无憾了……” 第679章 过江龙 第679章过江龙 另一个渔修无奈道:“好好,是儿子没用,一辈子穷苦命,没办法。” 他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灵鱼的腮,丢进了竹篓里,“爹,赶紧干活吧,别一会儿,该有水妖上岸了。” 年长的渔修这才埋头,继续劳作。 一旁有个炼气境的十来岁的孩子,在地上捡一品小鱼,闻言抬头道: “爷爷,三品也没用,三品家族的子弟,就算拜入宗门,也是会被欺负的。” 年长渔修一怔。 那炼气境小渔修道: “真的,朱家的老三,仗着他金丹境的祖父,看不起人,跟我们一起玩的时候天天趾高气昂的……” “后来入了宗门,他只能跟在别的大族子弟后面,低眉顺眼的,跟狗腿子一样,再也没以前威风了……” “有时候宗门旬休,他放假回来,也跟二愣子一样,半天不说话,我们去喊他玩,他也不理我们。” “世家绵延千万年,子弟都是人中龙凤,他朱三儿能跟与这些天之骄子同门求学,可是他的福分。” “我是普通阵师,是普通阵师……” 墨画不解,“家族少爷,到这烟水河里做什么?” 年长渔修看向墨画的目光,就更是错愕了,随即有些羞赧道:“我们……这,没什么灵石。” 墨画也不便过多打扰。 另一个筑基渔修撇了撇嘴,道:“还能做什么,玩呗。” “小兄弟,真是多谢了,你若不嫌弃,待会跟我们回家,我炖几尾新鲜的灵鱼给你尝尝。” “是哪家的公子?” 墨画点头。 “没事。”墨画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墨画伸出手,刚想一指,随后想起来,自己平时要低调一点,要像普通阵师那样画阵法。 两个筑基境的渔修,也感激不已,纷纷对墨画称谢。 笔法工整,游刃有余,一副很“专业”的样子。 年长渔修摇头道:“这我哪里知道,无非是附近哪個家族里的少爷,至于是大家族还是小家族,就不清楚了……” “就是胭脂舟……” 不过墨画耳聪目明,还是记下了这三个字。 年长渔修唠叨完,又看了眼墨画,连忙摆手道: 年长渔修点了点头。 年长的渔修道:“小兄弟,你……还是阵师?” 年长渔修摇头道:“这叫入了宗门,学了知识,懂了礼数,你们这些小毛孩懂什么?” 这筑基渔修没说完,就被他爹一个巴掌拍在了肩膀上,“别什么都说,带坏了孩子。” 小渔修撇了撇嘴,不敢忤逆祖父,也就没多说。 那个炼气境的小渔修一脸佩服。 年长的渔修往远处一指,“不远,就在那边的小渔村。” “玩?”墨画一怔。 墨画略一估量,便道:“这渔网上的阵法,再用五六次估计就坏了,要我帮忙修一下么?” 他越不说,墨画越好奇。 墨画心里默默念叨两遍,然后老老实实掏出笔,蘸着墨,将渔网和鱼篓上粗陋的阵法,都重新修复了一遍。 “大爷,你说之前被杀……被水妖杀的六个人里,有一个‘公子’么?” 年长的渔修便摆手道:“没什么,小孩子安心修行,这种事别问。” 其余几个渔修,也都开始忙碌起来,折腾渔网,将品类杂多的灵鱼分门别类,装进鱼篓中,再用简陋的阵法封住。 可无论墨画怎么问,这渔修都不再说了。 “嗯!” 他目光一扫,见渔网和鱼篓大多都有些旧了,上面的阵法也都有磨损了。 这是他们谋生的生计,一家人都要靠这些灵鱼过活。 但他们已经跟自己说了这么多,也算帮了自己的忙,墨画便觉得自己应该“投桃报李”一下。 “人不学不成器,他跟着世家子弟学,总归没错……” 墨画却很介意之前的事,便问道: “胭脂舟?” 几个渔修都愣了一下。 “小娃子,赶紧走吧,你这小身板,万一被水妖拖进了水里,怕是性命不保了。” 新鲜的灵鱼! 墨画眼睛一亮,很想尝尝,不过他还有要事,不太好偷懒。 便在这时,太虚令一震。 墨画取出一看,见上面有郝玄的传书,精神一振,立马告辞道: “大爷,我钓的鱼上钩了,我先走了!” 说完墨画身形如水,由淡淡蓝光包裹,脚下生风,几个眨眼间就走远了。 那几个渔修一怔,心中惊叹: 好精湛的身法,不愧是大宗门子弟…… …… 一炷香之后,墨画和郝玄会合了,程默也在。 郝玄对墨画道: “刚刚水里有动静了。” 他把阵盘给墨画看,墨画瞄了一眼,心里便有数了。 适才的确有修士,从水纹阵附近游过,激荡的灵力触动了阵法,阵盘上也留下了痕迹。 河里凶险,有水生的妖兽。 能在水里肆意游动的修士,必然不是常人,既要修水系功法,又要精通水性,很可能就是那“过江龙”。 只是此时,阵盘上的踪迹已然渐渐淡去。 显然那过江龙潜在水底,又不知游到了何处。 “怎么办?” 郝玄小声问墨画。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修为和道法,在一众天骄之中,都只是寻常,修道经验也欠缺,遇事也不够聪明…… 所以在宗门做事,一定要抱好“大腿”! 郝玄一脸清澈地看着墨画。 墨画抬头看了眼水面,对比了一下自己作为一名“猎妖师”的经验,沉吟道: “山中险恶多有妖兽,猎妖师上山,一般都有固定的山路。” “同理,水中凶险多有水妖,过江龙在水里游,应该也有固定的‘水路’……” “过江龙从这里游过,说明这里就是他的‘水路’之一。” “水里凶险,我们下不去,还是只能在这里‘守株待兔’等他……” 程默疑惑,“就算等到了他,然后呢?” 墨画想到了顾长怀的提醒,“以阵法困之,擒之上岸,不沾水迹,再行缉拿。” 擒之上岸…… 墨画思索片刻,眼睛一亮,道:“你们等我一会……”说完不待众人回复,一溜烟又跑了。 程默几人一脸茫然。 过了半个时辰,墨画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储物袋,储物袋里放的,是两张沾着水迹,缠着水藻,散发着鱼腥味的渔网。 这两张渔网,是墨画从适才的渔修大爷那里买来的。 那渔修大爷不知墨画做什么用,只道,“都是旧的网子,小兄弟,你尽管拿去用,用完记得还就行。” 但墨画还是给了灵石。 因为这渔网一旦被他折腾过,就不知成什么样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还回去。 而且旧网比新网好。 旧网常年泡水,还有水藻和鱼腥,略施手段,丢在水里,不易被人察觉。 渔网也是一种灵器。 墨画让程默等人帮忙,将渔网彻底拆开。 拆开之后,就暴露了渔网内部的阵法。 跟之前简单修复不同,墨画现在要将这渔网,当做阵媒,来重构其内部的阵法。 墨画先画了一品隐匿阵。 一品的隐匿阵,效果不算特别好,但是在水下,视线朦胧,也能凑合着用。 此外墨画又画了二品十五纹的《水网阵》。 二品十三纹的《水毒阵》。 二品十四纹的《乙木缚身阵》,还有《溺水阵》等等…… 而后为了保险起见,墨画又在渔网上,挂了些倒钩,钩上涂了些麻痹的毒药。 密密麻麻的阵法,还有绿森森的毒药,看得程默几人头皮发麻。 他们这才知道,墨画曾经说的“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准备妥当之后,墨画让程默等人,合力将渔网撒在水里,拦在“过江龙”必经的水路上。 而后墨画又吩咐道:“一旦过江龙入网,伱们就立马合力,将他拉上岸来……” “拉上岸后不要停,继续往那边的小树林里拉,不要让他靠近河岸,以免他跳河逃走……” 墨画带着他们,在小树林里找好了位置,点了点头,又从怀中取出阵盘,往地下埋。 程默张了张嘴,惊讶道:“这里也要布阵法?” “这是自然,”墨画道,“多一道阵法,就多一道手段,也就多一分胜算,少一点风险。” “手段越周密越好,阵法自然也是多多益善。” “哦……”一向“莽”惯了的程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司徒剑和杨千军则互视一眼,目光钦佩。 他们这个小师兄,也太稳健了…… 杨千军虽然不上墨画的阵法课,但跟程默几人混久了,也渐渐学着程默他们,从心底里认同墨画这个“小师兄”了。 反倒是郝玄,在一旁看着,皱起了眉头。 “小师兄,你这手法,好像有点不对……” 墨画一怔,“怎么不对了?” 郝玄回想了一下,缓缓道: “我上次见你布阵法,好像不是这样的,也没见你用什么阵盘,阵旗的,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就有阵法了。” <divclass="contentadv">“那群黑衣人,来一个炸死一个,来一队炸死一双……” “怎么你现在……还要慢吞吞地埋阵盘啊?” 程默几人都默默看向墨画。 墨画神情严肃,对郝玄道:“你记错了。” 郝玄愣了下。 墨画一脸正经,语气笃定道:“我一直都是这么布阵法的!” “那晚天太黑了,你没看清,又因为被追杀,失血过多,精神太紧张了,所以看岔了……” 墨画拍了拍郝玄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郝玄被墨画说懵了。 他仔细一想,那晚夜色深,山里黑魆魆的,自己眼角还流了血,好像的确是看不清楚东西…… 墨画若是蹲在地上埋阵法…… 天色那么暗,自己又紧张,隔得又比较远,没看到也很正常。 郝玄点了点头,恍然道: “小师兄,你说得对,应该是我看错了!” 墨画欣慰地点了点头。 程默等人也不疑有他,他们也不可能比墨画更懂阵法…… 之后布好阵法,墨画又说了一些要点,几人就藏在在岸边等着。 一直等到天色渐晚,日暮西山,晚霞映得江水通红,都不曾有分毫动静。 程默几人再机警,也终究是有些熬不住了,眼皮打架,精神也有些困顿。 墨画也有些无聊,不过他早早就坐在地上,自己画阵法,自己解着玩了。 解着解着,墨画忽而一怔,抬头看向烟水河,神识自水中一掠而过,目光微缩,低声喊道: “来了!” 程默几人都是一个机灵,立马按之前说好的,握紧了渔网的缆绳。 但他们记着墨画的吩咐,没有放出神识,去窥视水面。 程默几人都只是筑基初期,而过江龙是筑基中期,修为有差距,贸然放出神识窥视,很容易被察觉。 所以他们严阵以待,都只是在等。 唯有墨画一人,以神识窥视着水中的动静。 一片虚白之中,水中万物,褪去了原本的形貌色泽,化为了驳杂的灵力状态。 氤氲的色彩中,一条长长的人影,在水中随波游动,既像一条蛟龙,又像一只大白鱼。 等这只“大白鱼”,悠哉悠哉,游到了与水中泥草融为一体的渔网中时,墨画眼眸一亮,低声道: “收!” 程默几人得信,立马催动全力,猛然收拢渔网。 原本空荡荡的水中,骤然浮现出蓝绿交织的网状光芒,隐匿的“渔网”浮现,层层叠叠的阵法激活,而后急剧收拢。 原本悠闲的“大白鱼”,突然受了惊,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渔网网住,向岸边拖曳而去。 “大白鱼”怒而挣扎,可却发现这渔网坚韧无比,上面阵法密布,虽不知都有哪些阵法,但却集隐匿、困敌、束缚于一体,必然是出自高明的阵师之手。 任他百般挣突,都摆脱不了束缚。 “大白鱼”取出一件钩爪灵器,就想撕开渔网。 可在他挣扎之时,渔网上的倒钩,已然刺入他的皮肉,毒药顺势渗入血液,身躯麻痹,一时动弹不得。 尽管这毒药并不剧烈,麻痹也只持续了一会。 可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被渔网兜着,扯上了河岸。 墨画在一旁看着,就见阵法光芒一闪,渔网一收,昏黄的霞光下,一条“大白鱼”就被捞上了岸。 这“鱼”是个人,赤着上身,皮肉白皙,眉毛很淡,面容怪异,形似水妖。 正是号称“过江龙”的罪修。 过江龙甫一上岸,便破口大骂,“何方宵小,暗算老子!” 墨画不与他废话,挥了挥手。 程默几人会意,便按照之前的计划,四人拽着渔网的缆绳,继续向岸边的小树林里拖去。 一旦离了岸,进了小树林,这过江龙没了“江”,就不再是“龙”,而只是一条“虫”了。 过江龙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此时血中毒性渐消,手足不再麻痹,他身上也还带着河水,功法仍能全力流转。 过江龙拼尽全力,以三鲛勾猛然一划,可渔网纹丝不动。 “他妈的,这是什么网!” 过江龙暗骂,又以锋利的三鲛勾,在网的边角,各自划了几道。 终于,有一处阵法薄弱的渔网,被他划出了裂痕。 过江龙肉身融水,如鲛龙一般,自缝隙处向外钻去,想摆脱渔网的束缚。 刚钻到一半,就被墨画发现了。 墨画手指一点,以水牢术困住了过江龙。 过江龙却一声冷笑,冷哼道:“水系法术,想困住我?” 他身子一缩,又如流水一般,自水牢术中挣脱了出去。 但拖延这片刻功夫,程默几人也发觉不对,他们用力一翻,将渔网当成绳索,绞在了过江龙的脖子上。 过江龙被渔网绞住,一时动弹不得。 便在这时,郝玄身形如风,来到了过江龙的身后,举起墨画传给他的千钧棒,一棍子敲在了过江龙的后脑勺上。 过江龙脑袋一蒙。 程默几人趁机用力,以网为绳,绞着过江龙的脖子,就将其拖到了小树林的深处。 墨画躲在暗处,眼眸微亮,以神识点亮阵法。 二品土葬阵开启。 地面之上灰光流转,土地凹陷,如同送葬的棺木,将过江龙吞噬在土地之中。 土克水。 过江龙身上的水气,渐渐被土葬阵消耗,体内的水系灵力,也在加速流失…… 处处被针对,处处被算计,一步一步深陷别人的陷阱,一股无可反抗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过江龙脸色苍白,愤而怒骂: “他妈的,你们究竟是谁?!” “是道廷司的走狗?” “还是道上的朋友?” “究竟是谁布的阵法,暗算的老子?!” 过江龙一边怒骂一边挣扎,最终还是仗着筑基中期的修为,自土葬阵中挣脱了出来。 墨画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程默举起双斧,司徒剑御起离火剑,杨千军手执长枪。 郝玄则举起了棍子——他原本是不用棍子的,跟其他世家子弟一样,也是用剑的,但实战之中却发现,他那并不出众的剑法没什么用,还是棍子好使。 四人便开始了对过江龙的围攻。 过江龙一腔怒意,便与程默等人交起手来,可打了片刻,心中却是一惊。 这是……一群小鬼? 看着像是一群刚入宗门,修为也只有筑基初期的小鬼? 不可能! 过江龙瞳孔一震。 一群经验浅薄的小鬼,怎么可能布下如此步步紧逼的杀局? 更何况,还有那些严密的阵法…… 这些小鬼背后,必然还有一个阵法高明,心机深沉,手段老辣的修士在暗中指使? 此人究竟是谁? 他设计坑杀自己,是为了道廷司的悬赏,宗门的功勋,还是为了寻仇,亦或是…… 知道了我的秘密? 过江龙心中一寒。 他想逃走,可事已至此,他已经没了机会。 程默几人也不是吃素的。 若是全盛的过江龙,钻在水里,兴风作浪,他们必然不是对手。 可现在过江龙已经上岸,成了“走地龙”,又遭墨画的阵法,一道道削弱,如今一身本事折了大半,怎么可能是程默几人的对手。 墨画都没动手,只是施展隐匿,坐在大树上,观察着过江龙的动作,提防他逃跑。 其他的事,程默他们应该能解决。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郝玄一个闪身,砸断了过江龙的右手。 过江龙吃痛,三鲛爪应声掉落在地。 杨千军趁机,一枪扎在了过江龙的左腿上,司徒剑御起离火剑,洞穿了过江龙的右腿。 过江龙闷哼两声,冷汗直冒。 程默在身后一踹,将过江龙踹得跪倒在地,而后两柄大斧,架在了过江龙的脖子上。 这个筑基中期,潜水杀人,在烟水河附近臭名昭著的“过江龙”,就此被制伏。 交战的几人,都不由松了口气。 墨画也点了点头,刚想露面,让过江龙也体会下自己数次迭代改良后的“阵法铁板”的滋味,看能不能从过江龙嘴里,套出一些秘密。 可他还没跳下树,忽然目光一寒,立马脆声提醒道: “程默,小心!” 程默闻言一怔,随后立刻察觉出危险,迅速侧过身来,将两柄大斧头护在身前。 远处一道凌厉的金色剑气,瞬间破空而来,劈在了程默的斧头上。 金光璀璨,剑气湛然。 程默的巨斧挡住了剑气,但残余的灵力,还是震得他虎口发麻,连续后退了三步。 站定的程默又惊又怒,骂道: “暗中偷袭,哪个混蛋?!” “嘴巴放干净点!” 远处传来一道年轻但阴沉的声音。 片刻后,一群修士缓缓走了过来,当前一人是个金线锦衣的华服公子,面容白皙,但目光倨傲。 “一群小兔崽子,连本公子的‘猎物’也敢抢?” 万订了 万订了~ 终于万订了~ 新人,传仙,慢热,无系统,四字书名,试水一轮游,首订四百,写了一年,两百多万字,总算是慢慢磨到了万订~ 虽然很累,但还是很开心的。 首先要谢谢责编好运大大~ 当初内投了好几次都没过,本来都快放弃了,想重新换个题材和开头来写。 但还是有些不甘心,最后想着再试一次,蹭一点好运,就投给了好运,结果运气真的还蛮好,好运大大过稿了。(.) 不然的话,估计我现在写的,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一旦写别的题材,后面还能不能再按自己的想法,把这本书,这些故事,以及书中我喜欢的人物写出来,就真的不大好说了…… 然后,要谢谢各位可爱的书友们~ 慢热文,新人,经验不足,现在回头看看,前面部分剧情处理得的确比较生涩,本可以写得更好些…… 可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很包容地,一路看了下来。 谢谢~ 给大家鞠个躬~(.) 还要谢谢各位盟主大佬(按打赏时间先后排序): 我明命名啊、过客流往、雨墓、木白金玉、风之巧乐力、太上大罗天仙万寿帝君、一起修仙、玄筹。 谢谢各位大佬们打赏的盟主,让我知道,原来真的有大佬会给我打赏盟主~(.) 还有再谢谢运营官: 天机笨蛋猫~ 笨蛋猫就不多说了。 —— 谢完了,另外有几个设定,顺便补充说下。 一個是主角的年龄问题。 总有人留言,说现实世界十几岁的人,应该怎么怎么样了,主角怎么怎么样…… <divclass="contentadv">从头到尾,一直有人说。 但这是仙侠世界,不是现实世界…… 这个世界观中,随着修界发展,没有灵根的凡人,渐渐都被淘汰掉了,曾经高一个阶层的炼气散修,自动替补,成为社会的最底层。 如今的修士,基本都是有灵根的。 从这个意义上说,主角已经是个“长生种”了,所以他的年龄,如果类比现实的话,要同比例削减一下。 (有些散修同龄人,身材比主角高大,是因为大多数散修,资源匮乏,修道无门,所以就早早炼体,去做体力活,养家谋生了。) 第二个,是穿越的设定。 说起来有些复杂。 简单点说,可以理解主角就是一个“土著”,有亲生的爹娘,血脉相连,只是觉醒了前世一丁点的记忆。 —— 最后,是加更的事。 这几天有点累,写不动了,26号会开始加更还债~ 再鞠个躬~ (.) 第680章 “黑手” 第680章“黑手” 烟水河岸的小树林中。 满身伤痕的过江龙跪在地上。 程默四人与对面对峙,神色凝重。 那一脸傲然的金线锦衣华服的公子,兀自冷笑,身边也跟着六七个年轻修士,纷纷面色不善。 这个金衣公子,还有他身边的年轻修士,清一色的,全是筑基中期修士。 墨画隐身蹲在树上,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贸然显露出身形。 程默被这金衣公子偷袭,虽挡下了剑光,但血气仍在翻涌,不由怒道: “你们是什么人?” 金衣公子轻蔑道:“你还不配知道。” 程默见不得他这盛气凌人的鸟样,正准备再骂他,忽而太虚令一震,他取出一看,就见上面有一个字: “金公子,杀了他们,未免脏了公子的手,我们出手便是,打断他们几条肋骨,好好羞辱一番……” “断金门又如何?我们做的是道廷司悬赏,奉的是宗门号令,你们难道还想强抢不成?” 但如果杀的是世家修士,是宗门弟子,那这件事就没这么容易善了了。 躲在树上的墨画一愣。 金衣公子神情一滞,面皮颤动。 他淡淡地看了跪在地上的过江龙一眼,冷哼了一声,“把我们的‘猎物’留下,然后给本公子赔礼道歉,我便可以既往不咎,让你们离开,否则……” 他就觉得这道剑气怎么这么熟悉,原来他从蒋老大手中得来的,那门断金门的镇派剑诀——断金御剑诀。 他自己还练过来着…… 他们互视一眼,以目光交流了下意见,都微微点了下头。 “你是世家子弟,我们也是,你有宗门,我们也有!怎么?你还想在这荒郊野外,杀了我们不成?” 这是墨画发的。 只不过他不是剑修,临时抱佛脚修的断金剑气太过孱弱,就跟“赝品”一样,跟适才这金衣修士手中凌厉的剑气,完全是两个东西,这才一时没想起来…… 很多特征明显的剑法,他虽没学过,但也都略知一二。 脱罪的办法有的是。 金衣公子一旁,便有个年轻修士献媚道: 若是一般散修,他杀了便杀了,即便道廷司找上门,推个狗腿子出去顶罪便是。 杨千军冷哼一声,目光凛冽: 墨画的目光,从这金衣公子一群人身上扫视而过,神情若有所思起来。 司徒剑目光一凝,沉声道:“是断金门,刚刚那道剑气,是断金门的断金御剑诀。” 程默依然不惧,杨千军手握长枪,司徒剑也傲然道: 金公子的笑容有些扭曲,身上有淡金色锐利的剑气浮沉,“就别怪我不客气,替你们的宗门管教你们了……” 司徒剑几人也都收到了。 金衣公子嗤笑,“你们是悬赏,我们就不是了?” “伱放屁!你们盯了个屁!明明就是想抢功劳,还给你们脸……不,是给你们那长得像‘脸’的屁股上贴金!” 旁边也有人阴阳怪气附和道: “不错,让这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知道,出来混是要长眼的,不能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断金门……” “这個孽畜,我们盯了好几天了,本已将他逼到了绝路,就等着收网了,不曾想被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横插一脚,先把他擒了,抢了我们的功劳,你说这是不是你们这些小鬼,不知分寸?” 被唤作“金公子”的金衣公子,点了点头,居高临下道: “这样吧,本公子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司徒剑修的是剑法,对乾学州界,各个比较显赫的剑道宗门,都有所了解。 “小兔崽子,你找死!” 见他们颠倒黑白,程默大骂: 金衣公子脸皮一红,神色羞恼。 “他们就算回去告状,也是自己丢自己的脸。” “走。” 他出身尊卑,在宗门内也是人上人,何时受过这般羞辱,目光中不由得带了一些冷厉。 那金衣公子被点破身份,神情越发倨傲。 断金门? 难怪…… 他的确不敢…… “哦?认得我断金门的断金剑气,还算你们有点见识。” 他衣袖一拂,指着段江龙道: 金公子也看到了他们的令牌,眉头一皱,“你们是太虚门的弟子?” 程默他们外出做任务,一般穿着常服,不穿太虚门的道袍。 金公子虽猜测他们是宗门弟子,但一开始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程默昂着头,“不错,知道怕了吧。” 金公子讥笑一声,“太虚门而已,又不是四大宗,你以为我们断金门会怕?” “况且……” 金公子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你们太虚门,门规散漫,弟子不求上进,论剑一年不如一年,已经不配位列‘八大门’了。” “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会被我断金门取而代之……” 程默骂道:“你个金草包,痴心妄想,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金公子眼底渐渐浮现厉色。 司徒剑立马按住程默,低声道: “不要多生事端,我们先走。” 程默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对面人多势众,修为又高,明显是比他们高一届的断金门弟子,这种劣势下正面冲突,的确不明智。 程默又踹了地上的过江龙一脚,然后四人聚在一起,握紧手中灵器,警惕着金公子一行人,缓缓向林外退去。 眼看他们即将走远,金公子身边有个断金门弟子征询道: “公子,要不要……” 金公子神情冷漠,“太虚门的,不能随便动,真闹得不可开交,断金门也护不了我们,不像那些小宗门……” 那人拱手道:“是。” 之后金公子一行人,就这么轻蔑地站在原地,目送着程默四人离开。 程默四人走出了树林,又离得远了些,神情都有些愤然。 “断金门的王八蛋!” “真不要脸!” “我们辛辛苦苦抓的人,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竟然直接下手抢了。” “六百点功勋啊!” 程默一阵肉疼。 司徒剑几人也叹了口气。 费了这么大劲,好不容易到手的功勋,就这样飞了。 杨千军却有些怀疑,“这个任务,不是我们接的么?断金门的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没接任务,想直接抓了人,送去道廷司换悬赏?” “还是根本只是恰好了路过,临时起意,见我们好欺负,所以直接下手抢?” 程默等人都摇了摇头,一脸困惑。 司徒剑突然一怔:“墨画呢?” 他四处看了看,还以为墨画隐身在身边,所以他们看不到,便轻声喊道: “小师兄~” 可四周空荡荡,并没有人。 郝玄取出太虚令,瞄了一眼,抬头道:“小师兄让我们先走,在渡口等他,他等会再找我们。” 程默疑惑道:“他做什么去了?” 郝玄摇了摇头。 小师兄的心思,他哪里能猜得透。 “我们要去渡口么?”程默问道。 司徒剑想了想,猜不到墨画想做什么,摇头道: “我们就在这里等,这里离小树林不远,万一墨画他有危险,我们还能支援一下。” “断金门人多势众,但就算起了冲突,抓了我们,也绝不敢下杀手,我们顶多也就是吃点苦头罢了。” “但若是墨画孤身一人,被他们抓住了,那就不好说了……” 尽管墨画也是太虚门的弟子,但他明面上的出身,只是散修,是没有家族好依靠的。 断金门那些人,未必会有所顾忌。 程默几人都郑重点头。 …… 而小树林里,墨画还趴在大树上,探着脑袋,偷偷往下看。 天色渐晚,夕阳落山,收敛了霞光,林间的光线也更暗了。 程默几人离去,除了过江龙,此时林间就只剩下那个“金公子”,还有他身边一群“狐朋狗友”般的同门了。 金公子一脚将过江龙踢翻,而后踩在脚下,目光漠然道: “孽畜,你恶贯满盈,可知有今天?” 过江龙嘴里含血,呸了一声,“宗门的废物,道貌岸然的畜生,敢欺负到爷爷头上来了……” 金公子脚下用力,过江龙闷哼一声,将剩下的脏话,都咽进了喉咙里。 其他几个断金门弟子,也都神情愤然。 “公子,不必与这畜生饶舌,捏碎他的喉咙,废了他的经脉,丢进道廷司领赏便是。” “竟敢辱我断金门,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金公子又踢了过江龙一脚,“孽畜,说!你其他的同伙呢?” 过江龙啐了一口血,但并不开口。 金公子皱眉,吩咐周围的弟子道:“你们四散去搜,看附近有没有这孽畜的同伙。” “是,公子!” 其他人领命,两三人一组,渐渐向四周散去。 林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只余下盛气凌人的金公子,和伤痕累累的过江龙两人。 淡淡的夜色弥漫,笼罩了林间。 <divclass="contentadv">金公子阴沉的目光,环视空旷的林间,神识也来回扫视了几遍,这才收回踩在过江龙身上的脚,随手丢给他一枚淡红色的丹药。 “吃了。” 过江龙接过丹药,吞入腹中,气色瞬间有所好转。 隐身在树上的墨画,见状一怔,心中轻轻“哦~”了一声。 “这两人……竟然认识……” 金公子看着过江龙那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皱眉道:“真是废物!” 过江龙还想说什么。 金公子便道:“等等。” 他随手取出两枚阵旗,衣袖一挥,将阵旗如飞镖一般,钉在地上。 阵旗之上,灵力流转,一层不起眼的淡白色屏障升起,将金公子和过江龙两人笼罩起来。 隔音阵? 墨画眨了眨眼,心中嘀咕: “还挺谨慎的……” 不过在自己面前,玩弄这点小伎俩,多少有点班门弄斧了。 他神识一扫,心中略施衍算,便能找到阵法流转间的灵力空隙,窥破阵法的破绽。 强大而隐晦的神识,瞬间穿透隔音阵的屏障。 而过江龙两人,仍旧毫无察觉。 他们在说着“私密”的话。 “……废物!” “……不是我无能,实在是那几个小鬼,太过诡异了……” “又是渔网,又是阵法的……” “我一不留神,就被网住,捞到岸上,又被拖到林中,遭那几个臭小鬼围攻……” “实在不是我大意,而是他们行事太过周密。” 过江龙道:“我猜,他们肯定有人授意,这个人躲在暗处,暗中筹划,阴险卑鄙,手段老辣……” “行了!”金公子鄙夷道,“失手就失手,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你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 金公子面容阴沉,“真坏了事,你觉得,‘公子’们会听你解释?” 墨画一怔。 公子……们? 怎么还有公子? 而且还是公子们? 这个金公子,不是真正的公子? 过江龙听到“公子们”这三个字,果然面色发白,目光惊恐。 “是……是我大意了,一时不慎,着了那几个小兔崽子的道,差点坏了公子们的事。” “是我蠢笨……” 过江龙诚惶诚恐道。 金公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片刻后,他又皱起眉头,“这几个宗门小鬼,是怎么找上你的?” 过江龙面容苦涩,“我也不知道……” 他修白浪诀,在水中向来来去自由,兴风作浪,无法无天。 不成想今日莫名其妙,竟被人抓住了踪迹,设下了埋伏,硬生生从河里拖到了岸上。 过江龙将事情细细回想起来,心中一沉,“不会是……有人盯上我了吧?” 金公子神情也很难看,但他沉思片刻,还是摇头道: “不太像……” “真有人盯上你,就不会派几个小鬼来抓你了。” “多半是他们接了宗门的悬赏,来赚点功勋……不过这能抓到你,这几个小鬼,倒也有几分本事。” 金公子冷笑,而后又冷漠地看了过江龙一眼,斥骂道: “让你低调行事,杀个人而已,手脚不干不净的,竟能被道廷司揪出马脚?” “若非如此,这几个宗门小鬼,又岂会抓到你的头上?” 过江龙无奈,“我也不想,本来只是想凿了他们的船,把那几人拖到水里,让水妖吃了他们……” “不成想,那姓林的竟随身带了‘避水珠’,几个水妖根本弄不死他,我没办法只能用三鲛勾,撕了他的喉咙,这才留下了痕迹,被道廷司发现了……” 墨画神情一动。 姓“林”的? 那六个人中,死去的家族少爷,是姓“林”? 墨画默默将这个姓氏记下,又听那边的金公子继续道: “最近风声紧,待会我会把你送进道狱,你‘死’在里面,道廷司那边会销案,封了你的卷宗,等风头缓一缓,你再换个面目和名号,继续替‘公子’做事……” 过江龙道:“多谢金公子,只是……” 金公子沉声道:“说。” 过江龙压低声音,神色不安道: “为何最近……形势如此恶劣了?” “那些歃了血的兄弟,一个两个,要么被抓,要么被杀,要么如丧家之犬不敢露头……” “如今还能喘口气,能在道上混的,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甚至就连‘尊者’……距金丹一步之遥,法术恐怖的尊者,他都……” 过江龙目光惊恐,身子忍不住打颤。 金公子神情严肃,目光厉然道: “屠先生猜测,我们被人算计了……” “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岔子,也从没有走漏过风声,但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歃血之人一个接一个,竟折损了一大半……” “……都是手脚不干净,留下了线索,被道廷司盯上,而后道廷司发任务,由宗门弟子进行捉拿,换取功勋。” “更蹊跷的是,这个流程中发悬赏的是道廷司,接悬赏的,都是寻常宗门弟子,他们可能根本毫不知情。” “而且表面上,看不出端倪。” 金公子语气微寒: “因此我猜……这其中一定有一只,看不见的,巨大的‘黑手’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 金公子斩钉截铁道。 树上的墨画,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小手,困惑地眨了眨眼。 过江龙脸色苍白,声音沙哑,问道: “我们查不出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么?” 金公子目光微凝,“屠先生没说,但我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墨画好奇,不由竖起了耳朵。 金公子沉声道:“此人很有可能,就是道廷司典司……” 金公子顿了一下,目光锐利: “……顾长怀!” 墨画一愣。 金公子继续道:“顾家,历代在道廷司任职,性情迂腐,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个顾长怀,乃是顾家嫡系,金丹修为,性情孤僻,喜怒无常,心思难以捉摸。” “而他的修为道法,皆为上等,实力不可小觑。” “甚至身怀禁术,堪称二品州界金丹之下无敌的火尊者,都是死在了这顾长怀的手里!” 金公子目光愤恨,神色忌惮。 “这顾长怀,即便不是那‘幕后黑手’,也定然是那幕后之人手中的,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 “此人,必是我们的生死大敌!” 过江龙也信以为然,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墨画不知说什么好…… 金公子看了眼过江龙,淡淡道: “你记住我的话,这些时日,行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再留下什么马脚了,若是引火烧身,牵连到公子们,坏了大事,你就连死,都别想死得痛快。” 过江龙抿着嘴,颤抖着点了点头。 金公子犹不放心,又叮嘱道: “还有……嘴巴放严一点。” “无论谁问,你一句话都不能说,若是逼问得紧了,你就直接……” 金公子并指,划过自己的脖子,对过江龙示意。 过江龙脸色煞白。 金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肉身的死,并不意味着真正的死,有些东西你见过,应该也明白……” 过江龙目露惶恐,沉默不言。 金公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记着我说的话……” 树林外围有了动静,似乎有人过来了。 金公子手指弹出两枚剑气,将两面隔音阵旗,绞得粉碎,而后又一脚将过江龙踢倒。 过江龙倒地,装作不省人事。 过了一会,适才被遣去四处搜寻的断金门弟子回来了,恭敬道: “公子,四周没这孽畜同伙的痕迹。” 金公子面露不悦,片刻后叹了口气,道: “罢了,抓住这一个也够了,找两个人,将这‘过江龙’押到道廷司,领了赏大家平分。” 一众断金门弟子都面露喜色,拱手道: “多谢公子!” 金公子微微颔首,最后轻蔑地看了过江龙一眼,便倨傲地走了。 其他弟子跟在他身后,唯独留了两人,架起“人事不省”的过江龙,押往道廷司了。 不过一会儿,小树林里的人都走了,四周一片安静。 一直隐身的墨画,这才从大树上蹦下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他本想直接去渡口,与程默他们会合,却没想离了小树林,没走多久,就碰到了程默几人。 程默四人埋伏在草丛里,目光炯炯地盯着小树林,似乎在等着他。 墨画心中微暖,便显出身形。 程默四人一惊,纷纷问道: “墨画,你没事吧?” “我没事。”墨画道。 众人都松了口气,随后程默问道:“我们现在……要回宗门么?” 他神色有些失落,司徒剑几人,目光也有些黯然。 人被抢了,原本一人一百二十点的功勋也没了。 墨画却摇头道:“不急,不能白跑一趟。” 众人一怔,不由都看向墨画。 墨画理直气壮道:“君子报仇不隔夜,他们敢抢我们的,我们现在就去抢他们的!” 第681章 抢回来(谢谢狂乱夜未央大佬的盟主 第681章抢回来(谢谢狂乱夜未央大佬的盟主~) 这一百多点功勋,也不是个小数目,自己倒还好些,毕竟还有阵法可以填补,但程默他们可就白跑一趟了。 宗门弟子多,任务少,功勋宝贵。 程默他们经验又浅,想赚这一百多功勋,可不大容易。 自己作为小师兄,不能让自己的“小师弟们”吃亏。 更何况,好不容易抓到的过江龙,却被断金门仗势欺人给抢走了,若是传出去,必然有损于太虚门的名声,认为太虚门怕了断金门。 个人荣辱事小,宗门颜面事大。 为了宗门颜面,这口气怎么也要争回来! 墨画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程默几人一愣,随后眼眸都亮了起来,之前的失望一扫而空,精神也振奋了起来。 只是几人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安。 程默一愣,“蒙脸做什么?瞒着他们吗?” 墨画说完了,起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对程默等人道: 墨画一脸和善地说道。 之后墨画一人施展小五行匿踪术,绕到这两个断金门弟子的前面,提前在一里之距的路面上,布下了二品地火阵。 墨画躲到一旁,就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与此同时,还有两人的埋怨声: 毕竟双方刚起过冲突,现在就去抢人。 “再者说,我这也是为他们好……” 程默几人神色一喜。 过了一会,断金门那两个弟子,果然就押着过江龙,从远处过来了。 “你们想想,两个筑基中期,要是知道自己被一群筑基初期的弟子明目张胆地抢了,他们心里得多难过……” 墨画盘算道: “两个筑基中期,但修为不深厚,算是同境界里比较弱的,看他们的模样,一脸虚浮,是惯常‘仗势欺人’的,真刀真枪厮杀的经验,估计也不多,应该好对付……” “所以下手克制点,打个半死就成……” 郝玄这傻孩子,是不是对“心地好”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 “也不要下太狠的手,不能弄出人命,不能给宗门,还有自己惹麻烦……” “若不蒙面,明目张胆地抢,说明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就太不礼貌了。” “……苦差事总让我们做……” “是啊,对面七八个,还都是筑基中期……” “你们弄个黑布,把脸蒙上。” 其中两人正押着看似“奄奄一息”的过江龙,沿着林边的小路,往附近的道廷司走去。 司徒剑也疑惑道:“就算蒙着脸,他们也肯定能猜到,是我们下的手吧……” 程默几人:“……” 墨画一本正经道:“这是一种‘礼仪’,面子上的功夫,总归是要做一下的。” 墨画牢记自己“普通”阵师的身份,然后开始一板一眼地埋阵盘,放陷阱,掩盖踪迹。 “毕竟我们是讲原则的,只讲个‘礼’尚往来,他们抢我们的,我们再抢回来,而不是真的跟他们有仇,要置他们于死地。” 断金门弟子,看着虽坏,应该也还坏不至死。 郝玄恍然,点头道:“小师兄,你心地真好!” “我们蒙面,至少尊重了他们。” 墨画很快就追上了这两人,而后给了程默几人一个眼神。 程默几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断金门那些人,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会怀疑到自己这些人的头上。 “也是……” 他没布杀伤力太强的阵法,以免要了这两个断金门弟子的性命,既造了杀孽,也给自己和程默他们惹麻烦。 “知足吧,没让你做更‘脏’的活,就不错了……” 墨画叹了口气,一副为他人考虑的体贴模样。 程默三人一时语塞。 “放心,”墨画道,“我刚刚隐身看到了,他们兵分两路,一队跟着那‘金草包’耀武扬威地走了,另一队只有两人,押着过江龙往道廷司去了。” 断金门的金公子几人,的确分了两路。 之后墨画小声安排道: “我到时候偷偷跑到前面布阵法,炸他们一個措手不及,然后大家一起上……” 不管怎么说,计划就定下来了,几人启程出发。 “墨画……我们打不过他们吧……” “他娘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也能上‘船’……” 另一人压低声音讥笑道,“你什么出身?几品世家?那船也是我们这等身份能上的么?” “妈的,看着心痒……” “你别乱来。” “我知道,我就是馋一下,妈的那种货色,一辈子能玩上一次,也算死而无憾了……” “别想了……” …… 墨画皱眉。 上“船”? 什么船? 他略作思索,脑海中忽然冒出了渔修口中说过的三个字:胭脂舟。 “这个胭脂舟,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跟金公子……又或者说,跟这些断金门弟子有关系?” 墨画目露思索。 便在此时,押着过江龙的两人断金门弟子,已经走到了墨画布的陷阱前。 此时天色已暗。 两人只顾聊天,根本没意识到,好端端的路上,已经被人提前布下了阵法。 这两个断金门弟子正走着,忽然不知踩到了什么,地面一红,“轰隆”一声,爆炸声响起。 汹涌的火光猛然迸发出来,将这二人,还有正被押解着的过江龙直接吞没。 墨画记得,这过江龙吃了金公子给的一枚丹药,伤势已经有所恢复,是个隐患。 所以这个阵法,就连他一起炸了。 阵法爆炸之后,远处埋伏的程默几人,便立马催动身法,赶了过来。 几人脸上蒙着黑布,一起出手,枪棒剑斧齐出,对着这两个断金门弟子,还有过江龙三人就是一顿胖揍。 墨画在旁边恰到好处地补了几记法术。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三人就被拿下了。 两个断金门弟子鼻青脸肿,一脸惊惶。 过江龙口吐鲜血,更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自己一行人走着走着,突然阵法就爆炸了,而后就被人围殴了,突然就被人制伏了。 一个断金门弟子抬起头,从一片青肿,还流着血的眼缝中,看向程默几人。 见程默这几人,脸上都蒙着黑布,这弟子不由惊怒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们可是……断……” 杨千军用绳子塞住了他的嘴,不让他乱叫。 另一个断金门弟子,左眼肿了,但右眼完好,趁着夜色勉强看去,虽看不清偷袭之人黑布下的脸,但却能见到一双大斧头,一柄灵剑,一根长枪。 瞬时间他便明白过来了。 “你……伱们是!” 那几个太虚门的臭小鬼!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郝玄就是当头一棒,把他给敲晕了,而后走到另一个断金门弟子旁边,也给敲晕了。 这是小师兄的吩咐。 打闷棍要干脆,要彻底,要让人失去反抗。 郝玄铭记在心。 这样一来,夜色朦胧的小路上,就只剩下过江龙一人了。 他此时也认出来了,这几个蒙面的修士,正是之前偷袭自己的,那几个可恶的宗门小鬼! 这也更加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想。 渔网设伏,阵法制敌,进退有度,步步紧逼。 如今趁着夜色,还杀了个回马枪偷袭。 就凭这几个小鬼,绝对做不到这些,必然有人在暗中指使。 过江龙嘴角含血,神色凝重,咬着牙道: “究竟是谁,指使的你们?” 程默几人不说话,带着黑布面罩,像是四个“土匪”一般,将过江龙团团围住。 过了一会,寂静的小路上,有脚步声响起。 暗中指使的人来了! 过江龙心中一悸,抬头看去,却发现面前什么人都没有。 过江龙神色一怔,正自困惑之时,而后瞳孔一缩。 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浮现了一个人影。 “小孩?” “不,不是!” 这道人影并不大,看着有些弱小,面容一片漆黑看不真切,身形融在黑夜之中。 看着像是一个小修士,但却给人带来诡异的,神识上的压迫感,宛如一个幼年的…… 小妖魔。 过江龙知道,他也亲眼见过,这世间有些“人”,其实并不能算作“人”了。 <divclass="contentadv">它们身上,寄宿着可怕的东西…… 过江龙心底有些颤抖。 此人头上也带着黑布,看不见面容。 甚至过江龙并不确定,那黑布遮盖下的面容,究竟是人,还是其他妖魔的相貌…… 因为心思缜密如妖者,不可能真是个小修士。 而后过江龙就发现,这个看着像是“人”的小修士,在以冰冷的神识,打量着自己…… 过江龙心中惴惴不安,过了片刻,他便听到一个稚嫩得有些诡异,清脆但又有些残酷的声音道: “断了手脚,带走吧……” 过江龙瞳孔睁大,还欲挣扎,却发现自己手脚之上,猛然传来剧痛,似乎真的被人割断了。 而后后脑勺又挨了一棍子,他便彻底晕了过去。 程默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太确定,便问墨画: “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墨画严肃道:“对坏人仁慈,才是真正的残忍!所以对坏人下手,该狠一定要狠!” 程默想了想,点头道:“也对。” 司徒剑几人沉思片刻,也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想着这大概也是墨画,从那位道廷司的典司叔叔身上学来的经验。 道廷司天天对付罪修,经验丰富,他们若都这么做,想来应该是没有错的。 至此事情办完了,过江龙也到手了。 程默几人将两个断金门的弟子,丢进草丛。 他们受了伤,又被打蒙了,但也不致命,过一阵就醒了。 之后众人就准备将“过江龙”,押到道廷司领赏了。 墨画原本是打算,让过江龙跪一下自己的“阵法铁板”,看能不能问出一些东西来的。 但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 那个金公子再三告诫,让过江龙守口如瓶,任何人问都不开口,就算用了刑,估计也未必能撬开他的嘴。 甚至有可能,还会逼得他自杀。 过江龙是名单上的人。 那份名单上的修士,如今死的死,逃的逃,留下的也不多了。 这条过江龙明显是个重要角色,要省着点用,说不定还能钓到大鱼。 而且用阵法逼供,太过张扬了。 墨画也不想给过江龙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 过江龙还有一个储物袋。 墨画也翻了下,但里面没有特别重要的东西,连传书令之类的机密玉简也没有。 要么最近风头紧,过江龙不敢把机密之物带在身上。 要么就是被金公子收走了。 不过倒是有一个东西,墨画挺感兴趣,就是过江龙修的水系功法《白浪诀》。 准确地说,这是一套功法。 除了功法本身,还有配套的白浪身法,以及些许趋避水妖的秘法。 功法墨画修不了,但身法和秘法,倒是可以研究一下。 这些东西,程默他们不需要,于是墨画就堂而皇之地“贪墨”掉了。 之后断手断脚的过江龙,就这样被墨画几人送进了道廷司。 办完手续,交接之后,为免节外生枝,再遇到断金门的人,墨画众人就乘着马车,踏上了返回太虚门的路了。 马车上,程默等人虽然疲惫,但神情雀跃。 这一趟虽然有些波折,但最后也算是报了仇,抓了过江龙,功勋也赚到了。 而断金门他们也不怕。 在外面偶然被碰上,断金门人多势众,他们这才不得不退一步。 可只要回到乾学州界,大家都有宗门,都出身世家,在宗门之内,更有长老和教习盯着,根本不怕断金门寻衅。 想到这次任务,无论接悬赏,还是最终完成任务,都多亏了墨画,程默便有些不好意思道: “墨画,要不你拿两百点吧,我们一人一百就够了。”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点头。 没有墨画,他们可能一点功勋都赚不到。 墨画摇头道:“说好了一人一百二,自当言而有信,再者说了,没有你们帮忙,我一个人也抓不住过江龙。” 程默几人闻言感激不已。 杨千军看着墨画,目光也更加钦佩。 “那行,回去我们请你大吃一顿!”程默道。 “嗯嗯!” 吃饭这种事,墨画倒是来者不拒。 之后夜色沉沉,马车悠悠。 程默几人倦意袭来,就原地打坐,闭目养神了。 墨画坐在窗口,看着外面蒙蒙的夜色,想着这一趟的见闻,心思浮沉。 过江龙跟金公子认识,而且听语气,两人关系很密切。 过江龙提到了“歃血名单”…… 这个名单,莫非就是自己从蒋老大手中得到的,那份罪修名单? 这么说来,这个名单真的不是蒋老大的。 不是蒋老大的,那他又是从哪得来的? 墨画皱眉,将遇见蒋老大的前因后果,以及所见所闻都回想了一遍,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这个名单,应该是蒋老大偷来的。 蒋老大曾是断金门弟子,但他应该是边缘弟子,学不到核心剑诀,心有不甘,便想着去偷。 偷的话,只能找核心弟子去偷。 而他这一偷,不小心偷出了两枚玉简。 一枚是《断金御剑诀》,另一枚就是《歃血名单》。 这两枚玉简,都是断金门的传承玉简,上面的“封纹”,蒋老大作为断金门弟子,应该有办法解开。 但是“歃血名单”内部的密纹,蒋老大肯定解不开。 解不开密纹,就看不到名单。 蒋老大大概以为,这个“名单”玉简,只是一枚简单的“加封”后的空白玉简。 所以,他在里面…… 写了日记…… 至于“名单”的事,他可能根本是一无所知。 估计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一份如此重要的加密的“歃血名单”上,写下了自己的日记…… 那么问题又来了…… 这些玉简,蒋老大到底是从谁哪里偷来的? 墨画目光微凝。 莫非是……那个“金公子”? 墨画又根据自己的经验,渐渐脑补了一些因果: 无论是断金御剑诀,还是歃血名单,这两枚玉简都是极为珍贵的,不是一般弟子能有的。 这个金公子,显然就不是一般弟子。 玉简在他手里,似乎也合情合理。 而蒋老大能从金公子身上偷玉简,有可能这两人在一定程度上,是“熟人”。 蒋老大为金公子做过事。 但蒋老大那个修为,必然也是个边缘人。 所以他为了提升自己,努力奋斗,就兵行险着,偷了金公子的剑诀,有了压箱底的手段,然后自己出来单干。 所以这断金御剑诀,不到生死关头,蒋老大不会用出来。 而这歃血名单,他压根就什么都不知道,无知者无畏,所以也没有露过馅。 随后墨画心中又生出了一个疑惑。 那么,蒋老大叛门之后,聚拢团伙,招揽“兄弟”,做拐卖修士的行当。 金公子知不知道? 若是不知道,好像也不太可能…… 可若知道,金公子会放任蒋老大这么做? 还是说…… 墨画目光微沉。 这个蒋老大就是在金公子的“授意”下,才叛出宗门,做一些不法的勾当。 只是金公子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这个蒋老大偷了他的玉简。 甚至直到最后,这个蒋老大,在傲慢的金公子眼里,可能都是个边缘化的“狗腿子”,是个拐卖修士的“工具人”…… 而蒋老大拐卖修士,若是有金公子在暗中支持,运筹接洽。 那这金公子,莫非就是…… 那些黑衣人贩子中的一员? …… 墨画目光越来越凝重。 乾学州界十二流之一,堂堂断金门的核心弟子,世家嫡系,有可能是贩卖修士的幕后推手…… 而且他背后,还有所谓的“公子们”…… 这些事,断金门知不知道? 其他宗门呢?他们知不知道? 乾州各大世家知不知道? 世家之中,那些窥测天机的老祖宗,莫非一点都算不出么? 墨画眉头紧皱,看向车窗外沉沉的黑夜。 他隐隐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孕育着。 一片繁华的表象下,乾学州界的阴暗,似乎也要一点一点,浮出水面了…… 第682章 邪神 第682章邪神 回到宗门后,墨画立马就给顾长怀发了消息: “顾叔叔,你要盯一下‘过江龙’,有人会动手脚。” 顾长怀很快就回复了,“你怎么知道?” 墨画:“我听说的……” 顾长怀:“听谁说的?” 墨画迟疑了一下,问道:“我告诉你,你会信么?” 那边顾长怀明显也顿了一下,“你说。” “是断金门一个弟子说的,别人称他为‘金公子’。”墨画道。 “金公子?” “嗯。” 墨画之前也觉得奇怪,黑衣人贩子这种事,若真的根深蒂固,道廷司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这个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顾长怀沉默了,目光也有些可怕。 “宗门的山门处,也布下了手段,去监测妖气和魔气。” “原来如此……”墨画点头。 墨画眉头紧皱,“查不到么?” 一些小地方的道廷司,贪赃舞弊,胆大妄为,尚有可能,但这里是乾学州界,堂堂五品道廷司…… 墨画继续道:“他让过江龙先进道狱,然后‘假死’在道狱里,之后改头换面,再出来混……” 墨画连忙问道:“顾叔叔,你知道多少?” 顾长怀不太相信。 “嗯。”墨画点头。 “道廷司围攻他们,为首的走脱了,其余的黑衣人被留下了,但无一例外,全都死了。魔气毁了肉身,污染了经脉灵根,只剩黑漆漆,又腥又臭的一团血肉……” 果然! “可是不对啊……”墨画想了想,又有些疑惑,“乾州各大宗门,都严禁弟子修习妖邪魔功,禁止弟子携带任何妖魔功法、道法、邪器上山……” 但墨画这孩子,虽然行事稀奇古怪,让人捉摸不透,但在这种事上,应该也不会信口开河。 “他们是‘接货’的。” 他不说话,自然就是默认了。 对面没有回复。 这种偷梁换柱的事,触犯律法,也犯了道廷司的大忌。 “毕竟弟子入魔,无论对世家,还是对宗门来说,都是极大的丑闻,严重的情况下,是有可能被道廷天权阁,强制降品的……” 墨画又问:“断金门……道廷司能查么?” “乾学州界一个五品的道廷司,还远没有这个能力,介入这些大势力之中,去查这种敏感的东西……” 顾长怀叹了口气,“查不到,而且没法查……” 顾长怀道:“不行。大宗门内部的事,我们道廷司插不上手,除非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宗门弟子触犯了道律,犯下了大罪,不然无法调查,更别说捉拿了。” “因此我们推测……” 墨画有些遗憾。 顾长怀道:“那日你……机缘巧合,带走了瑜儿,之后食肆里便来了几個黑衣人。” “很早之前,就有世家上上品灵根的子弟失踪,道廷司查过去,抓到了黑衣人贩子,但这些人贩子,全都被魔气毁尸灭迹了……” 顾长怀又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这个事,你先别管。” 墨画想了想,便没有隐瞒: “我怀疑,乾州的黑衣人贩子,就是这些宗门弟子,而这断金门的‘金公子’,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这不是特例。” “宗门势力大,且大多护短,背后还关联到各个庞然大物般的世家……” “你是不是又查出什么了?”顾长怀问道。 顾长怀受不了了,这才叹了口气,缓缓道: “你知道瑜儿被劫的事吧。” 墨画道:“所以我把‘过江龙’送进道狱了,你盯着看看,能不能揪出道廷司的内鬼。” 顾长怀有些意外,半晌之后才回复道:“好……” 墨画又是一阵:“顾叔叔”,“顾叔叔,你在吗?”,“顾叔叔你说话啊”……发了过去。 墨画愣了下,觉得有些不对,“顾叔叔,伱……早就知道了?” 顾长怀没有说话。 顾长怀咬牙,“……是有不少世家子弟入了魔,当了魔教孽畜,但披着人皮,掩盖了气息……” “这些弟子若是入了魔,就算披了人皮,也会被查出来,山门都进不了,为什么还能安然藏身宗门之中?” “这就是最蹊跷的地方……”顾长怀目光冰冷,又带着不解: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以何种手段掩盖了身份,明明入了魔,做了牲畜不如的事,还能堂而皇之地在宗门出入,以世家天骄自居……” 墨画忽而想起什么,目光微凛,神情严肃地问了一个问题: “顾叔叔,你知道邪神么?” 顾长怀明显有些错愕,“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顾叔叔,你知道邪神是什么吗?” 顾长怀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天魔邪神,乃远古时传说中的大灾祸,具体是什么,好像没人知道。” “一些修道典籍,也很少有记载。” “你怎么突然……” 顾长怀一怔,“你不会以为,这些事和邪神有关吧……” 墨画:“嗯……” 顾长怀深深吸了口气,无奈道: “你不会是看了什么猎奇的修道野史,又或是读了什么志怪的仙神杂记吧……” 想象力还挺丰富…… 墨画一怔,“真的……” 顾长怀摇了摇头,“这里是乾州,承乾天大道,世家绵长,宗门林立,修士大能无数,邪神怎么立足,怎么布道?” 墨画:“可是,你不是不知道邪神是什么吗?怎么知道邪神不能布道?” 顾长怀被墨画问住了。 他思索了半天,觉得还是不能跟着这孩子去钻牛角尖,不然反而会把自己绕进去。 顾长怀便道:“你好好修行,打牢根基,早日突破修为,为结丹做准备才是正事。不要总是想着这些,天马行空,神鬼怪诞之事,会乱了道心,荒废了修行的。” 墨画叹了口气。 可他不想着这些“神鬼”之事,修为也突破不了啊…… 不逮着邪神“啃”上几口,一旦被瓶颈卡住,怕是筑基中期都够呛。 “假如……真有邪神呢?”墨画又努力了一下。 顾长怀还真试着想了一下,但越想越觉得抽象。 “邪神”这个词,太过陌生了。 他固有的修道认知里,极少有关于“邪神”的知识,很难想象,邪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他也想象不出,邪神到底怎么可能,又会以什么形式,降临在偌大的五品乾学州界…… 墨画放弃了。 他也换位想了下,从顾叔叔的角度来看,好像的确有些难以理解。 就像一个一直长在大山里的孩子,突然知道这世上还有大海一样,心里肯定一片茫然。 墨画忽然记起,师父曾经说过。 只有神识足够强大,才能看到表象之下,别人看不见的真相,才能窥见这世间万物的本质。 邪神应该就是这种“看不见”的真相之一。 寻常修士,若不走神识之道,似乎看不到神明。 别说邪神了,就连黄山君那个小小的落魄山神,一般修士怕是也看不到…… 墨画妥协了,便对顾长怀道: “是的,我刚刚在藏书阁,看到了一本名为《古今十大邪神》的志怪典籍,里面说邪神会操控笨蛋修士的神识,还会吃人……” 顾长怀沉默片刻,随后忍不住道: “你们太虚门,藏书的品味,的确有些独特……” 墨画就不再多说了。 有的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自己就是神识太强了,有时候幸福不起来。 墨画最后又想起一件事,提醒道: “顾叔叔,你最近小心点,有人盯上你了……” 金公子他们好像把那个名单上,所有罪修的账,都算到顾叔叔头上了,以为顾叔叔是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 顾叔叔好像不知不觉间成了个“大冤种”,为自己背了个“大黑锅”。 墨画很过意不去。 顾长怀却习以为常,“做道廷司典司,本就被很多人盯着,多点少点无所谓。” 墨画还是叮嘱道:“那你小心点……” “嗯。”顾长怀淡淡道。 墨画也就放心了。 顾叔叔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应该也不算自己连累了他…… 顾长怀沉思片刻,最后对墨画道: “那个过江龙,我会盯着,至于那个金公子,还有断金门,我也会留意……” “宗门弟子入魔,还有黑衣人贩子的事,你就别管了,这里面水深,你别把自己陷进去……” <divclass="contentadv">顾长怀说完,觉得自己这话说了没用,墨画要做什么,他也管不了,便道: “你小心点,若有线索就告诉我,若遇到难处,也跟我说。” “嗯嗯!” 墨画连连答应。 他又不是笨蛋。 黑衣修士也好,世家弟子入魔也罢,本就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事,现在有现成的帮手,他才不会拒绝。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 之后的日子,墨画照常修行,练阵法,磨炼神识。 他的修为倒是按部就班,一点点在增长。 因为不注重根基,只注重速度,所以修行进度在同门中间,算是不快不慢。 他的灵力,比一开始筑基时,深厚了不少,但距离突破筑基中期,还有一点距离。 但除此之外,神识的境界,就很磨人了。 他的神识已经太强了,远远超出筑基初期的境界,而且还卡在筑基后期神识的瓶颈上。 因此仅仅靠画阵法来磨,如同滴水穿石,实在是太慢了。 而神识境界卡在十六纹,阵法水准自然也提升不了。 墨画这段时间,只能尽量拓宽阵法的广度,多学一些五行八卦类阵法。 但十六纹的阵法,墨画已经画得很腻了。 他很想画十七纹以上的,二品高阶阵法。 尤其是十七纹以上的元磁阵法,必然涉及更高深的元磁阵理,有着更高端的阵法应用。 墨画心中期待不已。 可神识突破不了,一切都是空谈。 瑜儿梦魇中的妖魔,也越来越少了。 瑜儿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墨画是挺高兴的。 但自己的“口粮”也一天比一天少,墨画还是有些遗憾。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大吃一顿’……” 墨画心里嘀咕道。 不然的话,只能再等一年,等自己修为突破,连带着识海扩张,才能突破神识上的瓶颈了。 还有“邪神”的事…… 别人可以不管,但自己不行。 这些时日,墨画琢磨了很久。 按照之前黄山君所言,墨画归纳出了,神识的晋升,其实有两个维度。 一个是神识的“品”,一个是神识的“阶”。 吃妖魔鬼怪,提升的是神识的“品”,是神识的“量”,也就是所谓的神识境界; 吞噬神髓,提升的是神识的“阶”,是神识的“质”,也就是所谓神明的位阶。 一般修士神识的提升,只有“品”,只是“量”变。 而自己学了天衍诀,神识似乎也可以“质”变,如同神明一般,提升神识的“阶”。 这就要求自己,若想“神识证道”,不得不质与量兼修,品与阶共升。 神识升品已经够麻烦了,如今还要升阶。 墨画头有些疼。 现在唯一的途径,要想尽办法,一点点接近邪神。 妖魔是邪神的爪牙,神髓藏于邪神的神骸。 对神识来说,都是大补! 但邪神藏得太深了…… 顾叔叔这种神识笨蛋,跟他说了他都不信。 而目前火佛陀死了,璧山魔殿沉了,能抓住的唯一线索,只有和火佛陀在同一名单上的过江龙了。 只是自己没法盯住过江龙。 他出不了宗门,也进不了道狱,鞭长莫及,这件事只能拜托顾叔叔了。 更何况,这其中还事关道廷司的内鬼,本就算是道廷司内部的事。 自己也管不了。 过江龙是蚯蚓,要用他来钓鱼。 但是钓鱼又要有耐心,千万不能着急。 要等鱼儿吃饵,等大鱼上钩。 这样一来,只能徐徐图之了…… 墨画叹气。 自己看来还要再饿一阵肚子了…… “邪神的神骸,到底藏在哪啊……” …… 而在墨画打着邪神主意的时候,一处禁地中,屠先生陡然睁开了双眼,瞳孔骤缩。 那种心悸感又来了…… 他这次无比笃定,有什么人,在胆大包天地觊觎神主! 忽然间,屠先生面容皲裂,瞳孔漆黑而空洞,如同被寄生一般,口中嘶哑着尖厉道: “找出来!” “无论是什么人,都找出来!” 屠先生瞬间又诚惶诚恐,颤声道:“是,是……” “神主息怒……”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找了,可是没找到……” “几百岁修龄,鹰钩鼻,法令纹,眼神阴鸷,精光内敛,表面温和,笑起来阴柔而恶毒……” “这样的人,乾学州界虽有几个,但却并不符合特征。” “他们绝没有能力,坏了神主大计……” 屠先生口中,忽然发出一道威严可怖,不似人声的吼声。 之后屠先生脸色更加惨白。 “是……” “可是,名单上的爪牙折损太多,璧山神殿祭坛被毁,魔奴们死伤殆尽……” “贩卖人畜的神刍死了太多,人畜就少了,祭品养得也慢了,那座阵法的进度,只能……” 屠先生没说完,忽然七窍流血,不可控制地趴在地上,四肢扭曲。 “是,是老仆失言了……” 屠先生忍受痛苦,声音嘶哑。 过了一会,邪力稍退,他才缓缓爬起,颤颤巍巍地重又跪在地上,虔诚道: “我对神主的忠心,不朽不灭!” “终有一日,伟大的神主,将自尘封中苏醒,君临大荒!” 屠先生说完这句,紧绷的身子稍稍舒缓,明显又松了口气。 他接着缓缓道:“有人在阻碍神主的大计……” “这一切全都是……有人在暗中操纵。” “神胎被什么人保护起来了,借神主权位号令的妖魔,也都有去无回……” “甚至……一位神仆死亡,寄宿其身的,万千神骸之一的神眸,也都……消亡了。” “我这才发现,我错了。” “我低估了他。” “此人必然不是普通的阵师。” “这个屡次三番,亵渎神主,妨碍神主大计之人,很有可能是修神道阵法的神道阵师,抑或是修神念术法的可怕剑修。” “他若修神道阵法,我不会怕。” “可若是神念剑法……” 屠先生目光之中,生出强烈的忌惮。 一门已经被列为禁术的,可怕的神念化剑之法,重又浮现在他的脑海。 屠先生最后对着面前獠牙狰狞,血迹斑斑,白骨森森的人面羊角叩首道: “我会查出来……” “一切胆敢阻拦神主大计之人,终将沦为刍狗,沉沦荒山炼狱,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太虚门……” 屠先生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他说完之后,不敢直视人面羊角雕像,低垂着目光,躬着身子,卑微向后退去。 直到退出祭坛,他才缓缓站起身,扯出一张人皮,套在了自己身上。 人皮覆身,逐渐蔓延,遮住他死白色,带有皱纹的面容,以及常年泡在血水中,浸着血色,多有皲裂的皮肤。 屠先生也就变成了一个身材颀长,皮肤白皙,目光温文尔雅的中年修士。 他褪去了适才的丑陋和卑微,带着和煦的笑容,缓缓走出了阴森的禁地。 第683章 血雾(为盟主风之巧克力加更) 第683章血雾(为盟主风之巧克力加更~) 乾学州界的暗流,流得更疾了一些。 而身为“幕后黑手”的墨画,对此还一无所知。 他现在饿着“肚子”,只想钓个鱼,弄点神骸来“充饥”。 几日后,鱼儿终于上钩了。 墨画上完课,正在弟子居吃饭,就收到了顾长怀的传书: “过江龙死了。” 墨画道:“真死假死?” “假死。” “抓到内鬼了么?” 顾长怀沉默了一下,带着歉意道:“没有……” “没然后了。”顾长怀道。 墨画问道:“身份还能辨认出来么?” “一个送葬的队伍,与运尸的车马交错而过,有人趁着那执司不注意,将两具一模一样的棺材掉包了。” “一开始一切平静,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是找了个“替死鬼”,用魔气毁去了不相同的特征,只将身高体型灵根属性,这些与过江龙相同的特征留了下来。 “这个执司有问题?” 顾长怀道:“一如既往,血肉被魔气侵蚀,面容烂掉了,经脉尽毁,灵力也都被污染,但这次的魔气不重,大半肉身留了下来……” 顾长怀被识破了,默然道:“跟你说了也没用。” “道廷司外,我也暗中派人盯着了,次日子时,有個运尸的执司,将几具处了极刑的罪修尸首,运出道廷司送去焚化,过江龙就在里面……” “然后呢?”墨画又问。 “之后执司运尸去了焚化炉,送葬的队伍,把过江龙的棺材带走埋了……” “不跟我说,你们就抓不到过江龙了。” 他总觉得,墨画这小子跟个“小神棍”一样,能掐会算,什么都瞒不住他…… 顾长怀叹了口气,“能看出来,死去之人身高体型与过江龙一般,也是水系灵根,身上还有鱼腥味……” 墨画有些惊讶。 “烟水河畔。” 墨画点了点头。 顾长怀一怔,目光复杂,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他虽然在神识和阵法上很“菜”,但在道廷司,尤其是罪修刑侦方面,可是货真价实的“老油条”了,怎么可能真就这么简单,让过江龙跑了。 既然如此,顾长怀也就不瞒着他了。 他默默记着,说不定以后自己也能用上。 这一切,都跟他从金公子口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顾叔叔,你肯定留了后手,有事情瞒着我。” 之后顾长怀道明了原委: “我时间有限,不能时刻都看着,便派了顾家的人,扮成囚犯混入道狱,在过江龙隔壁暗中盯梢。” “可是昨日到了半夜,盯梢的人忽然觉得,浑身冰冷,似乎有什么东西进了道狱,与此同时他也头昏脑涨,睡意朦胧,再醒来时,过江龙已经死了,尸体都烂了……” 顾长怀继续道:“突发恶疾,魔疮遍体,死在牢狱里,基本特征相同,道廷司就结案了,封了过江龙的卷宗。” 也不知这替死鬼,究竟是谁,又是从哪里找来的。 墨画目光微凝,“烂了?” 墨画胸有成竹道。 顾叔叔这个人,墨画是了解的。 “埋掉之后,我又暗中让人,把棺材挖开了,发现棺材里面空空如也,过江龙也不见了……” 墨画明显不信,笃定道: 墨画微微颔首。 墨画一怔,“所以,这过江龙还是回了烟水河里?” “没有,他不知情。”顾长怀道。 真是费了不少心机。 顾长怀摇头,“他半路被掉包了……” “棺材埋在了哪里?”墨画问道。 “嗯。”顾长怀道,“他身上生出了毒疮,腐溃腥臭,道狱里没人敢靠近。” 这个“偷梁换柱”的手段,的确有些高明。 “然后……过江龙就被焚化了?” “应该是……” “还能查到么?”墨画问道。 顾长怀叹气,“他这种水系修士入了河,便如同纵鱼入水,放鸟归林,林深水阔,再没痕迹了。” “而且他必定换了面容,谁也认不出来。” “烟水河的水系修士,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也能一一排查,但这么做势必就会打草惊蛇,没办法放长线钓大鱼了……” “哦……”墨画点了点头。 他也不墨迹,殷勤道:“顾叔叔,我替你去找他吧!” 顾长怀目光眯起,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在等着我?” 墨画故作伤心:“顾叔叔,我是这样的人么?惩恶扬善,是正道修士的本分,我作为堂堂太虚门……” “不说就算了。” “我说!”墨画立马道,而后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大堆话发了出去: “也就三个小小的条件:有人贩子的线索,告诉我一下;需要人手的时候,支援我一下;” “……最后就是,下次我能不能先把悬赏做了,你再按照任务内容,给我发个悬赏。这样道廷司那边流程走得快些,不会拖欠功勋……” 火佛陀的功勋,到现在还没下来! 道廷司机构臃肿,流程冗余,墨画怨念很深。 顾长怀微微吸了口气。 你这是三个小条件么? 哪个条件小了? 人不大,口气不小。 “不行!”顾长怀拒绝道。 “别啊,我也没说不能讨价还价啊……”墨画弱弱道。 顾长怀脑门有点疼。 感情你这孩子是跟我这个道廷司典司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来了…… 顾长怀:“只能答应伱一条。” “两条?”墨画试探着道。 “就一条,不行算了。” “唉,一条就一条吧。” 墨画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顾长怀道:“人贩子的事,事关机密,我不能告诉你;悬赏的事,事关道廷司体制,我也不能答应你。但是你若遇到危险,或是需要支援,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 保护墨画的安危,这也是表姐的意思,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为了瑜儿好。 顾长怀心中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顾长怀接着道:“下次旬休,你来顾家,我给你一个顾家的密令,这个密令可以号令周边二品小仙城道廷司中,顾家的修士……” 墨画傻眼了。 顾家密令? 号令二品道廷司内的顾家修士?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不是太贵重了一点……” “不想要就算了。” “要!”墨画连忙道。 有便宜不占是笨蛋。 正好他要抓邪神的尾巴,也需要人手。 程默他们虽然也会帮忙,但毕竟只有四五人,人手不够。 而且他们修为实在低了些,需要再锻炼锻炼,才能派上用场。 顾长怀又提醒道:“这个顾家密令,在我手里是用来‘号令’的,但在你手里,只是用来‘救命’的,你别乱用,也别想着用密令颐指气使,要挟顾家的弟子,替你做一些过分的事,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要是让我知道,你用这密令胡作非为,到时候我就没收了!” 顾长怀一脸严肃。 “嗯嗯!放心吧!”墨画保证道,“绝不做过分的事!” 顾长怀得了墨画的保证,这才松了口气。 “我把过江龙的其他线索告诉你,你若能找到他最好,找不到的话,也不要勉强。” “好!”墨画点头。 之后顾长怀就把过江龙埋尸,而后又消失的地点,包括之后道廷司在烟水河勘查的线索,都跟墨画说了。 旬休的时候,墨画就迫不及待,跑到了顾家。 顾长怀看着墨画炯炯有神的目光,心里多少有点后悔,但想着已经答应了墨画,不能言而无信,便咬着牙,将一枚刻着“顾”字的翡翠密令,递给了墨画。 “只能求救用,支援用,不要胡作非为!” 顾长怀又叮嘱了一遍。 <divclass="contentadv">“嗯嗯!” 墨画信誓旦旦。 顾长怀松了口气,这才将密令给了墨画。 墨画接过这枚“顾家密令”,觉得入手莹润,冰凉凉的,沉甸甸的,一看就十分贵重。 顾叔叔是个大好人! 墨画心道。 而后他把这枚密令放进了储物袋,但觉得不够尊重,转而就放进了自己的纳子戒中。 顾家密令在手,以后在宗门附近的二品小州界混,等于有了“靠山”,自己行事就更方便了,底气也更足了。 墨画感觉腰杆都硬了不少。 不过得了好处,做事更加不能马虎了。 他要帮顾叔叔……也算是帮自己,去把“诈死”的过江龙揪出来。 不能愧对顾叔叔的信任。 尤其不能愧对这枚宝贵的顾家密令! 墨画神情庄重,点了点头。 和顾长怀告别,又去见了琬姨,跟瑜儿一起吃了顿饭,墨画就出发,前往烟水河下游了。 这次行动,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是暗中盯梢,目前也没功勋拿,所以就没带上程默他们。 到了烟水河,墨画找到了过江龙诈死埋尸的坟墓。 坟墓没有碑,就是一个土坡,四周象征性地,布了一些护墓的风水阵法。 靠近河边,土是半湿的。 墨画也不用挖,神识一扫,便知棺材里面是空的。 但棺材中残留的一些气息,墨画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正是过江龙的。 他目光深邃,天机浮现。 一丝丝因果痕迹,自棺材之中延伸,飘向到了河里,之后河水浩渺,就杳无踪影了。 墨画又记着顾叔叔说过的其他线索,隐着身,沿着烟水河,一一查去。 河里的确有过江龙的踪迹,也有一些浅白色的因果虚线,但都很淡薄了。 虽然淡薄,但这也意味着,过江龙还在附近活动。 过江龙修水系功法,依水而生,这河就是他第二条命,里面的水路,就是他的生路,他不可能走远。 更何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墨画静下心来,又找了一个因果线最深的地方,隐身坐着,准备守株待兔。 与此同时,他取出了从过江龙身上得到的那几本功法秘籍,默默翻看着。 首先是《白浪诀》功法。 这门功法,墨画学不了,也没必要学,但是里面的运功路线,经脉关窍,弊端缺点,都要好好研究一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知道了过江龙的功法,才能更好克制他。 其次是白浪诀身法。 这个是一种水系身法,但跟墨画以闪避保命为主的逝水步截然不同。 白浪身法讲究的,是人水一体,在水中施展,人如鱼儿一般,自由游动,不受限制。 墨画觉得这个将来可能用到,所以就学了学。 时间有限,也不必要太精通,能凑合用就行。 还有一门,是在水中避妖的秘术,叫驱水避妖法,能让修士规避水中的水生妖兽,和毒草、旋涡等其他未知的凶险。 某种意义上,更像是一种“猎妖师”的经验和术法。 只不过这种猎妖师,不是山里的,而是水里的。 猎妖师东西,墨画本能地会很感兴趣。 所以这个也要学。 修界浩瀚,学无止境。 墨画就这样,一边翻看这几门功法和道法,一边分神,留意着水里的动静。 看得越多,墨画便对烟水河越是了解。 就像当初他进大黑山,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对山中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一样。 如今的烟水河,在墨画的眼中,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河水的流动,漂浮的水草,游动的灵鱼,还有潜伏在混浊的泥里,伺机而动的凶险的水妖…… 恍然间,墨画觉得自己与烟水河,生出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这段河水,也仿佛一点一点,在与墨画的神识遥相感应。 原本荡漾着危险波涛的烟水河,也渐渐变得“亲切”和熟悉了起来,就像是他家里的池塘一样…… 这种感觉,十分玄妙。 便在此时,墨画神识微动。 熟悉的河水里,自远处忽然游来了一条,更加熟悉的气息。 过江龙! 墨画甚至不用看,瞬间就能感知出来。 烟水浩渺,波光粼粼。 过江龙潜在烟水河里,顺着水流,如同一条大鱼,恣意游动。 这让墨画有种错觉。 就像是他放生的鱼,悠哉悠哉,又游回了他自家的“池塘”里…… 墨画眼眸微亮。 烟水河中,过江龙顺着水流,往前游着。 墨画则继续隐着身形,跟着水中的过江龙,沿着江边向前走。 这样走了许久,过江龙还是一直呆在河里,顺流游动,不曾上岸。 墨画耐心地跟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夜色降临,水面无光,过江龙这才在水中转了个头,向岸边游来。 近了岸边,过江龙先浮在河边,停了一会,直到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安心地纵身上岸。 借着淡淡的月色,墨画看清了他的身影。 之前的过江龙,面容无须,一身雪白,如同白鱼一般。 如今他却是一个汉子模样,面容黝黑粗犷,留着长长的络腮胡,同样赤着上身,但汗毛很深,肌肉虬结而暗沉,像是一条大黑鱼。 表面看上去,跟之前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墨画却在心里哼了一声: “小样,换了身‘马甲’,以为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人的外貌会变,但灵力本质不变。 这种浅层的皮肉变化,根本瞒不过墨画的神识。 “不过,大鱼总算露头了……” 墨画心中微喜。 过江龙上岸后,又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这才从储物袋里,取出几条死鱼,寻了个鱼篓放了。 之后他背着鱼篓,带着死鱼,向岸上走去。 墨画在他身后,悄悄地跟着。 到了岸上,月色稍稍明朗了些,清辉洒在小道上。 面容粗犷的过江龙,一味地往前走着,全然不知自他离开河边开始,身后已然跟了一个看不见人影的,“水鬼”一样的小修士。 走了半天,道路渐宽,一个小渔村出现在了面前。 渔村破旧,到处摆着陈旧的渔网和鱼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鱼腥味。 此时已经入夜,寂静的渔村中,仅有几点忽明忽亮的昏黄灯火。 墨画一怔,心中根据方位推算,恍然间发现,这个小渔村就是之前他遇到的那几个渔修,邀他回家做客时,所指的地方。 过江龙径直走进了小渔村。 墨画想了想,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渔村贫穷,寂静但安详。 过江龙还是在前面走着,墨画亦步亦趋,在后面跟着。 走着走着,过江龙转进了一间狭仄偏僻的小屋后,整个人就不见了。 墨画皱眉,放开神识扫视四周,可什么都没发现。 “去哪了?” 墨画神情困惑,便想着以天机衍算,看看因果。 他瞳孔深邃,眸中天机纹理浮现,向四周一看。 一股冰冷邪异的气机骤然浮现。 原本静谧,灯光点点的小渔村,忽然之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猩红的血雾。 第684章 三色鲤 第684章三色鲤 墨画瞳孔微缩。 “这是……邪神的气息?” 这座小渔村,寄宿着血异的邪神? 墨画瞳孔更加深邃,眼底一片漆黑,漆黑之上又有白色天机纹路交织,向四周看去。 可血雾笼罩着一切,遮掩着天机,吞噬着因果。 血色渔村阴森孤寂,里面朦胧一片,根本不知有些什么。 “要不要去深处看看?” 墨画心神仿佛受到吸引,刚一迈步,忽而心底一悸,猛然警醒。 “不对。” 可一直到了天亮,东方鱼白,朝霞初绽,小渔村内,都不见过江龙的身影。 墨画点头。 过江龙进了渔村,血雾朦胧,遮住了他的行迹。 他又仔细看了看小渔村。 渔村破旧,寒酸,但随着天色破晓,新的一天来临,一座座简陋的屋子里,却渐渐泛出了生气。 可无论他做了什么,肯定还会出来。 有没有被邪神寄生的修士?有没有邪神的信徒和爪牙,又有多少?都是什么修为? 这些一概不知,自己孤身一人,决不能轻举妄动。 墨画目光一沉。 炊烟也袅袅升起。 墨画耐心地等着。 夜幕之下,小渔村灯火点点,静谧而安详,没有一点异状。 夜色还很深,墨画却不大敢迈步走进血异的黑暗之中了。 有修士起床,有渔修补网,有孩童玩闹哭喊。 不能去! 血雾朦胧,必有凶机,里面不知藏着什么。 修士的修道知识驳杂,神明的神道知识同样高深。 所以还是要谨慎。 他的神识也沉入识海,一如既往地在道碑上练习阵法。 “这个渔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画嘀咕道。 更何况,自己只是个筑基小修士,该怂的时候就怂一点,也不丢人。 墨画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不打无准备之仗。 墨画没贸然进村,还是隐身,蹲在大树上,将小渔村渔修们生活的点点滴滴看在眼里,看了许久,不由叹了口气。 墨画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一步一步,缓缓向小渔村外退去。 墨画爬到树上,将小渔村尽收眼底,而后压抑下心中的疑惑,开始闭目养神。 仅凭从黄山君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就自以为能蔑视邪神,大杀四方,这才有些荒谬。 此时天色渐明,自云层绽开的日光,已经透过湿气的雾水,照进了小渔村内。 “奇怪了……” 全无昨夜血雾笼罩的诡异气息。 邪神应该还是可怕的。 这是一个贫穷但寻常的渔村。 直到退出渔村,踏上村外的泥土,墨画再定睛看去,就发现眼前的血雾已然消退。 自己毕竟是个“人”,而非天生的“神明”,对神明的禁忌,知之甚少。 就是费尽辛苦,拼命活着。 渔修的生活,真的挺辛苦的。 渔修也是散修,而无论到了哪里,散修的生活,总是千篇一律。 这是猎妖师狩猎妖兽的基本,同样也是自己今后,狩猎邪神的第一准则。 自己就守在村口,不愁等不到他。 黄山君那日说的神明的学问,墨画懂了,但其实也没有完全听懂。 “有什么东西,在引诱我……” 有没有邪神的“神骸”?是什么层级的神骸? 除活着以外,也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事了。 谋生尚不可得,更别说长生了。 墨画心中微酸。 而这小渔村中,除了普通渔修,也并没有其他修士的踪影,包括换了身皮,扮作粗犷大汉的“过江龙”。 “过江龙到底去了哪里?” 墨画心中困惑。 又等了半日,还是一点踪迹没发现,可转眼已经到了中午了,渔村之中又飘起了炊烟。 底层散修大多都是体修,自小炼体,长大些做体力活,一般来说,中午要吃得饱一点,才有气力谋生。 所以午饭吃得比早上要正式。 尽管吃得不算好,但家家户户,香味飘起来,闻着还是很诱人。 墨画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他眼睛一瞄,忽而一亮,发现了熟人,正是那日他帮忙画了阵法,要邀请他回家做客的那個年长的渔修。 这渔修正在家中熬鱼汤,一家七八人,热热闹闹地围着。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自己刚好也可以问一些事情。 墨画就从树上蹦下来,趁四周无人,显露出身形,大大方方地向小渔村里走去。 过江龙没见过自己。 那日把他拖进小树林里围殴时,自己没露面,后来半路拦截,自己虽露头了,但蒙着脸。 所以过江龙不认识自己。 自己大大方方,来小渔村蹭吃蹭喝,过江龙就算看到了,也不大可能怀疑,自己这个小修士在跟踪他。 墨画便一脸从容,脚步轻盈地走进了小渔村。 他没穿太虚门的道袍,只一身朴素的常服,白皙俊俏,眉眼可亲,大摇大摆地进了渔村,仿佛回到自己家一般随意。 沿路的渔修见了,见他大大方方,也没怀疑什么。 只是因他俊秀可爱,不由都多打量了几眼。 墨画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混”进了村里,待走到那年长渔修家附近时,便放慢了脚步。 那年长渔修,正在煮鱼汤,不一会儿抬头,便见到了“恰好”路过的墨画,先是一怔,继而一喜,忙热情招呼道: “小兄弟!” 墨画假装没听到。 那渔修又喊:“小兄弟,是我!” 墨画这才回过头,一脸惊讶,道:“大爷?” 渔修满脸笑容,招呼道:“来来,刚煮的鱼汤,鲜着呢,你来尝尝。” 墨画腼腆道:“那多不好意思。” 渔修板着脸,“什么不好意思,小兄弟你帮了我们的忙,请你吃条鱼,还不是应该的么?” 说完他立马对着自己一家老小道: “这位小兄弟,可是大宗门弟子,还是了不得的阵师,那日家里渔网上的阵法,都是他帮忙修的……” 此言一出,他一大家子人,都是目光敬佩地看向墨画。 他们这些渔修,出身低微,灵根也有限,基本没有孩子能拜入大宗门。 能成为阵师的,更是一个没有。 另一人道:“小兄弟,别客气了,鱼汤凉了就不鲜了。” 这人是那年长修士的儿子,那日也见过墨画。 墨画笑眯眯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墨画就在小渔村蹭了一顿饭。 鱼汤很鲜,虽然做得简单,调料也少,但现杀现熬,原汁原味,味道也很不错。 只是其中并不包含多少灵气。 这些其实都算是最低等的灵鱼,比较便宜,底层渔修用来果腹用的。 而且只能尝个鲜,吃是吃不饱的。 渔修真正用来填饱肚子的,是一种白灰色的面食,又苦又硬,但能抗饿。 墨画只小小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因为味道并不好。 但这些渔修,必须就着鱼汤,把这难吃的东西咽下去。 再难吃也要吃下去,不然就没力气下河去捞鱼捕鱼。 墨画心中微微叹气。 之后从聊天中得知,这一大家子姓于,也算是这小渔村里,最常见的姓氏。 那位年长的渔修,人称“老于头”,筑基初期。 他大儿子,叫“于大河”,筑基中期境界,墨画之前也见过。 于大河成家了,生了两个儿子。三代同堂,一家人虽然穷,但也尽己所能地在过着日子。 “对了,小兄弟,”老于头忽而好奇道,“你怎么到我们村里来了?” 墨画还在喝鱼汤,闻言便找了个借口道: “我想再买几张网,上次的渔网,抓了条大鱼,但是弄坏了。” “这好办。”老于头闻言并不怀疑,“待会我拿几张给你,都是我们自己做的,用料或许差了些,样子也粗糙了点,但绝对耐用。” 墨画笑道:“谢谢于大爷。” 而后他又有些疑惑,“大爷,你们的渔网,都都要自己做么?” 老于头摇头道:“城里的炼器行也有,但太贵了,不值得花那个冤枉灵石。” “刚好这渔网的炼制,不算复杂,所以就我们自己做了。” 老于头叹道:“我们这些渔修穷,要用灵石的地方多,能省一枚是一枚……” 说完老于头自嘲道,“老头子穷酸,小兄弟莫嫌弃才好。” 墨画摇头,“我小时候,家里也很穷的,也跟你们差不多。” 老于头一怔,随后只当墨画是在安慰他们,便善意地笑了笑。 “对了,”墨画问道,“于大爷,你们村里,经常有村外的修士过来么?” 老于头不疑有他,沉吟片刻,道: “也不算经常……” “偶尔有来收鱼的,有来问价的,有些房子空了,也会有其他修士来住一阵……” “房子空了?”墨画疑惑道。 “嗯。”老于头吃饱了,不知从哪,摸了一卷苦涩的烟草,默默抽了一口,语气却很随意: “人死了,房子就空了。” 墨画目光微沉。 老于头砸了咂嘴,摇头道: “做渔修这一行的,本就不是什么好营生,风浪大了会死人,风浪不大,还是会死人。” “年头就有一家,父子三人,冒着大风大浪,去烟水河里捕鱼,不料一个大浪打来,船打翻了,父子三人全都沉了河底,被水妖给吃了……” “他们那房子,也就空了下来……” “这种事每年都会发生几起,有的老渔修,自己活着好好的,但儿孙却死光了;有的夫妻刚成婚,丈夫被扯进旋涡溺死了,妻子守活寡的;也有连续数月大风大浪,没法打渔,饿死在家里的;还有的渔修,觉得太苦了,实在过不下去,举家搬出去另谋生计了,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因此每年都会空下一些屋子……” 老于头抽了口烟,情绪毫无波动,显然已经有些麻木了。 “那风浪不大,也会死人么?”墨画又问道。 老于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叹了口气,“风浪不大,渔修养的和捕的鱼就多了,鱼一多,价钱自然也就低了,算起来也并不会比风浪大的时候多赚多少……” “还是一样穷。” “而且上面经营膳楼的家族,会过来压价,价钱给的极低,伱若答应还好,不答应的,不免会挨一顿拳脚。” <divclass="contentadv">“运气不好的,直接就被打死了,对面也不认账。” “这好歹还是卖鱼,有时穷疯了,卖儿鬻女的也有……” 墨画皱眉,“道廷司不管?” 老于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些苦涩: “小兄弟你不明白,我们这种不住在仙城里,散居在外的修士,是没有‘修籍’的。” “无籍修士,道廷司的管理是很松散的,失踪了,或是死了几个,也没人知道。” “甚至是……” 老于头目光有些漠然,“整个村子都死了,道廷司也可能过了数月才会知道……” 墨画心中一寒,忙问道: “之前有过这样的事么?” 老于头一怔,“什么事?” 墨画低声道:“整个渔村都死了……” 老于头讪笑,“我就这么一说,你这孩子,别较真啊……” “哦。” 墨画轻轻松了口气。 可随后墨画又有些疑惑,“灵鱼……应该挺贵的吧,为什么渔修还是这么穷呢?” 墨画记得之前在清州城,顾师傅在仙鹤楼请他吃饭,一盘灵鱼值不少灵石。 老于头摆手道:“那是附近的家族在卖,一尾灵鱼送进膳楼,能赚个十几灵石,上百灵石都有。” “但是我们这里,一尾一品灵鱼,只赚个一分灵石,一尾二品灵鱼,赚个一枚灵石就不错了……” 老于头叹气。 “不能自己去卖么?” 老于头摇头,“哪里这么简单,一条两条还好,数百上千条,不早点卖了,就烂手里去了……” “而且这附近,几个大小家族,早就合伙商量好了,什么年成,什么价钱,都是由他们定。” “我们哪里决定得了。” “一旦想些其他手段,想多赚点灵石,就会被暗中报复……” 老于头说完,看着墨画,语重心长道: “所以小兄弟,一定要在宗门里好好修行,将来修为高了,才没人敢欺负你。” 墨画看着老于头,心情有些复杂。 修士修为高了,倒是不会受人欺负,但自然而然反,就会想着欺负别人。 欺负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啊……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天,过了正午,渔修们就又要干活了。 于大河去下河了,老于头似乎下午有些事,却留了下来。 墨画反正要在渔村里等过江龙,索性也没走,而是坐在院子里,和老于头闲聊。 老于头活了一辈子,见过不少风风雨雨。 “现在的日子,虽苦了些,但也不错了,至少一家人在一起,还有口饭吃……” “要是放在以前,烟水河泛滥成灾,天天狂风暴雨的,才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哦哦。”墨画认真听着。 聊着聊着,忽然远处有一队修士走了过来。 当前一人,中等年纪,穿着体面,大概筑基初期修为,走路时头昂着,看样子似乎是家族修士。 他身后还跟着六人,一个筑基初期,五个炼气九层,块头都不小。 这修士径直进了老于头的家门。 老于头见状,立马一脸赔笑,迎了上去,身子躬得更低了,“王管事,劳烦了。” 那被唤作王管事的家族修士,背着手,抬着头,似乎不屑和老于头说话。 旁边一人道:“鱼呢?” 老于头点头,“在呢,在呢。” 他回到屋内,弯腰提出一个粗麻编织的鱼篓,从里面捞出一条小臂长的,黄金色的,翻着莹莹光泽的,鳞片如莲花般的鲤鱼。 王管事看了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旁边便有人笑道:“老于头,不错啊,这么大年纪了,竟还能捉到这尾‘黄金莲花三色鲤’……” 老于头笑得满脸褶子,“运气好,拼了老命,顶着大风大浪,这才捉了这么一尾。” 王管事也颔首道:“不错,有了这尾鱼,少爷今晚宴请世家同门,也不会丢了面子。” 王家的下人,便从于老头手里接过鱼篓,搭着往外走。 老于头恋恋不舍地看着这条,自己赌命换回来的名贵三色鲤,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 王管家转身欲走,其他人也跟着。 老于头神色微变,但还是赔起笑容,低声下气道:“王管事,这灵石……” 王管家皱眉。 他身后一个王家弟子便道:“三日后,你去王家取。”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王家堂堂三品世家,还能少了你的灵石不成?” 老于头咬牙,“八千枚灵石啊,不是小数,我……” 王管家不理他,径直往外走。 老于头一狠心,拦在了王管家面前,但他不敢发怒,一个劲赔笑,“管事,您行行好……” “我这灵石,真的急用。” “我那两个小孙子,我想给他们送进宗门,让他们踏踏实实修行,将来不用过我这样的苦日子。” “这才拿命,去拼了这一把……” “这八千灵石,真拖不了……” 王管家脸色一沉,语气轻蔑道:“区区八千枚灵石,我王家会给不起?” “给的起,给的起。”老于头道。 “三日后,你自己去王家拿。” 他们还是这句话。 老于头却走上前去,死死攥住鱼篓,像是攥着自己的命,摇头道: “给我灵石,我就把鱼给你们。” 王管事皱眉,有些不耐烦。 “妈的,不识抬举!”王管事身后一个大汉冲上前去,一巴掌扇在老于头脸上。 老于头不敢反抗,他的脸上被扇出了一道五指血痕,嘴角带血,可他不管不顾,只抱着鱼篓,不肯撒手。 他的脸上,已没了笑容,只有麻木。 唯有眼底还存着一丝光亮,似乎这个鱼篓,是他这辈子活着的唯一希望。 王管事啐了一口,“妈的,老东西,又不是不给你灵石,抠抠搜搜的……” 他转头吩咐道:“把鱼带走,他手拦着,就把手剁了,身子拦着,就把身子砍了,别误了少爷的宴席……” 那个王家子弟,就开始抽刀。 墨画目光一冷,十分生气,刚想把手边的碗摔了,但摔之前顿了一下。 自己手里的碗是完好的。 他便重新挑了一个有缺口的碗,往地上一摔! “嘭!” 王管家几人都是一怔,转过头,这才发现院里还有一个小修士。 墨画却缓缓站起身来,高高昂起头,做出一脸桀骜,十分嚣张的模样。 “哪里来的一群小瘪三,敢抢本公子的鱼?” 王管事面皮一怒,但见墨画虽衣着朴素,但气度不凡,尤其是这嚣张跋扈的模样,不是真纨绔,绝对学不来,便拱手道: “不知阁下,是哪家的公子?” 墨画心里寻思了一下,理直气壮道: “顾家!” 王管事目光微凛,询问道:“何方顾家?” 墨画冷哼,“鼠目寸光,乾州还有几个顾家?” 王管事忌惮道:“清州城顾家?” 墨画点头,“算你这个草包,还有一点见识。” 王管事却忽而嗤笑,“撒谎也不撒个靠谱点的,我说是清州城顾家,你就自认清州城顾家了?” “世家子弟,哪个不是前簇后拥,哪有你这样,孤身一个人外出的?” 墨画轻蔑道:“本公子如何行事,需要向你解释?” 王管事目光一沉。 墨画也不与他废话,很不礼貌地指了他一下,吩咐道:“你们,把鱼留下,人滚蛋!” 他记得,嚣张的世家子弟,都是这副做派。 仗势欺人,无需解释。 王管事有些拿不准。 这小鬼来路不明,按理来说,最好是不轻举妄动。 可若不把鱼带回去,又如何向少爷交代? 王管事忽而心生一计,拱手道: “敢请小公子告知大名,这样鱼给了公子,我回去也好交代。” 墨画觉得也有道理,便道: “我叫顾……” 可话到嘴边,他顿了一下。 顾家是怎么排辈分的来着? 用“长”字辈,是不是就跟顾叔叔同辈了?以后我就得喊顾叔叔顾哥哥了? 除了“长”字辈,还有哪些辈分? 墨画有些疑惑。 可就这么疑惑的瞬间,王管事就判断出了,墨画在撒谎,他根本不姓顾,也不一定就是世家子弟。 “这个小骗子!胆大包天!给我拿下!” 王管事厉声道。 几个王家修士闻言,面露厉色,直接就向墨画扑杀而来。 墨画叹了口气。 自己扮演嚣张跋扈的世家子弟,经验还是有些不足,哪有纨绔上来就讲道理的? 直接动手就是了…… 墨画心中反思了下,而后手指一点,火球术瞬发而出,一个炼气九层修士,直接就被炸飞了。 王管事目光一沉。 这小鬼……竟是筑基修士? 难怪看不透他的底细。 随后他便沉声道:“小心点!” 筑基就筑基,一个筑基小娃子,还能打得过自己这边一群家族修士么? 可不过片刻,他便神色大变。 墨画站在原地不动,手指频点,法术一个接一个,先是简单废了那几个炼气子弟,然后金刃、水牢、火球、流沙、水箭诸般法术齐出。 王家另一个筑基初期,只一个照面,就被墨画以法术轰炸,狼狈不堪地倒地了。 好厉害的法术! 是灵修! 王管家瞳孔一缩,刚想冲上去,近身限制墨画这个灵修,可转眼就发现,自身被牢牢定在了原地。 墨画目光冰冷,向他遥遥一指。 层出不穷的法术,汹涌而至。 王管事头皮发麻,没过多久,也顺理成章地倒下了。 至此几个王家修士,就被墨画以法术,砍瓜切菜一般放倒了。 墨画点了点头。 他如今已经是正宗大宗门的弟子了,学的是太虚门道统,又从各个罪修身上,集成了百家法术。 一身传承和这些仗势欺人的小家族修士,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了。 一旁的老于头,此时才回过神来,看向四周横七竖八的王家修士,不由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来自己家蹭饭的小娃子,法术竟厉害到如此地步。 这么多王家修士,不过片刻全部重伤倒地,甚至都没能让墨画动一下脚步。 第685章 入梦 第685章入梦 墨画没下杀手,而且用的都是低端法术,并不致命,所以王家修士虽然模样凄惨,但都还喘着气。 破旧的小院中。 王家修士纷纷倒地,哀嚎不止,全没了之前跋扈的神色,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墨画。 墨画冷哼了一声,嚣张道: “今天小爷心情好,饶你们一条狗命。下次再让我见到,我就用法术削了你们的手脚,把你们丢到河里喂王八!” 墨画一脸纨绔,气焰嚣张,王家修士慑于墨画的威势,不敢作声。 墨画说完,又冷冷地看了老于头一眼,目光桀骜,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老于头,这条鱼,本公子看上了!” “以后的鱼,也都给本公子留着,若是让我知道,你把‘我的鱼’,卖给了别人……” 墨画的小脸邪佞一笑,“……那你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老于头愣了半天,脑袋才转过来,连忙做出害怕的样子,“是,是,小公子!老于头我再也不敢了,你可千万别杀我,我一家老小,还指望着老头子我卖些苦力过日子呢……” 墨画把他扶起,问道: “王家经常欺负伱们么?” “收好了,”墨画提醒道,“别被人看到,也别被人抢了。” 王管事捂着脸,额头冷汗直冒。 墨画想了一下,对老于头道。 见老于头很“识相”,墨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取出了几个储物袋,递给了老于头。 而后他又板着脸,蔑视地看了王管事一眼,“怎么?还不滚,留下来等死?” “鱼给了他们,我们再去要账,他们就会拖,说什么家族经营不善,灵石周转不过来……” 老于头眼眶湿润,对着墨画纳头便拜,“多谢小公子了,多谢……” 王管事连忙叩首道: 老于头眼神麻木,“他们就只能,跟我一样,做一辈子苦命的渔修了……” 待他们走远了,墨画才去把老于头扶起。 但偶然间得到巨款,老于头明显还不放心,总觉得不太保险,心中惴惴不安,想了想又在外面缠绕一道布条,套了一层衣服。 “明明住着高门大宅,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但就是周转不过来我们这点穷苦人的灵石……” “以前也有先赊鱼,再结账的事。” 其他几个王家修士见状,也都挣扎着爬起来,灰头土脸地跟着溜了。 墨画手指一弹,一道金光破空而出,瞬间划破了王管事的脸颊,带出了一溜血丝。 一股冰冷诡异的神识将其锁定,王管事快喘不过气来了。 “偶尔他们也还赖账,鱼给了,灵石讨不回来,这种事虽然不常有……” 墨画默默叹气。 老于头一慌,下意识地又抱紧了鱼篓。 墨画既觉得好笑,又觉得辛酸。 老于头脸色发苦,“但我不敢赌啊……” 墨画无奈道:“我给你灵石。” “你这鱼给我吧。” “我那两个孙子,灵根还行,真想拜入宗门,也就这个年纪,还要要固本培元,要请人托关系,宗门也要束脩……” 他知道这“飞扬跋扈”的小公子,耐心快耗尽了。 说完他也不喊别人,狼狈起身,丧家之犬一般逃了。 王管事目光愤恨,咬牙道: “还请小公子告知……” “万一他们赖账,我这八千灵石……就都打了水漂,要不回来了啊……” 院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里面的灵石,加起来有八千。 老于头叹了口气,“也没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强买强卖,习惯了……” 老于头双手捧着储物袋,神色有些难以置信,手也一直在发抖,半晌之后,眼眶湿润道: “好……” 老于头这才恍然回神,将储物袋死死系在腰上,用破麻布的衣服遮住。 “小公子息怒,息怒!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小公子,我们这就滚!” “这可都要一大笔灵石,再拖一拖,一辈子就耽搁了。” “哪怕就是拖,我也拖不起。” “待会我雇辆车,你把鱼篓搬到车上,我当众把鱼带走,不然王家估计还会来找你。” 这道金刃划破了自己的脸,下次估计就要奔着脑袋来了。 墨画一脸冰冷,目光深邃,“告诉你什么?你也配?” “嗯。” 老于头点头,看着人小但心善的墨画,默默抹了把眼泪。 只是墨画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想多少报答一下。 只是家中贫寒,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可报答的,便又从墙角的鱼缸中,捞出了几条灵鱼。 这些灵鱼,是银白色的,虽然没有那尾黄金莲花三色鲤名贵,但色泽鲜亮,银鳞栉比,显然也是上好的灵鱼。 老于头把这几尾鱼,一并放进了三色鲤的鱼篓里,而后感激道: “这是银鳞白鱼,价钱上虽远不及黄金三色鲤,但肉质很好,味道也不差,算是老头子我送给小公子的。” “谢谢于大爷。” 墨画笑道。 而后他又好奇地往鱼缸里瞄了瞄,便见到鱼缸里还养了几条其他品类的鱼,姿态各异,在缸里游来游去。 这些鱼看着也不错,不过比起自己买的黄金鱼,和老于头送自己的银鳞鱼,就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墨画点了点头,刚移开目光,忽而一怔,就发现大鱼缸旁边,还有一個小鱼缸。 小鱼缸里面似乎单独养着一些鱼。 上面封着口,只留了一丝缝隙,里面黑黢黢的,看不见东西,只偶然间隐隐有些红色一闪而过。 老于头见墨画看到了小鱼缸,神色微变,立马赔笑道: “小公子,鱼都放进鱼篓里了。” 墨画指着小鱼缸问道: “这缸里的,是什么鱼?” 老于头笑道:“是几条赤水鲤鱼,这种鱼怕光,所以养在缸里,要用盖子封着,只留一丝缝隙用来透气。” “赤水鲤鱼?” 墨画微怔,他放开神识,透过鱼缸,见鱼缸里的确养着几条鱼,鱼的气息是淡红色的,除此之外,的确也没其他异常。 墨画点了点头,不再问什么。 老于头去联系人,替墨画招了辆马车。 之后墨画昂首挺胸,在前面走着,老于头愁眉苦脸地搬着鱼篓,在后面跟着。 看上去就像是,墨画仗势欺人吃白食,抢了老于头的鱼一样。 离了小渔村,到了路边,墨画先跳上马车。 老于头将鱼篓搬上车,而后见四处无人,恭恭敬敬地给墨画行了一礼。 “小公子大恩大德……” 墨画摆了摆手,道了一声:“回去吧。”而后便坐着马车,往乾学州界去了。 过江龙进了小渔村就消失了,之后也没露头,但墨画也没空继续盯着了。 他必须回去了,因为旬休两天已经结束了,明天又要上课了。 主次还是要分清的。 这个时间段,还是宗门的修行要紧。 不过尽管跟丢了,过江龙还是把自己,带到了他藏身的地方。 捕鱼要有耐心。 这次就算了,自己下次旬休,再来抓他的尾巴。 马车渐行渐远,路旁河水粼粼,山川秀丽,渐渐将穷苦的小渔村彻底掩盖住。 但小渔村里一幕幕贫苦的景象,老于头苦涩而麻木的话语,还是萦绕在墨画心头。 墨画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回头看了一眼被青山绿水掩盖下的小渔村,目光深邃。 或许这就是…… 邪神的“土壤”…… …… <divclass="contentadv">马车行了一路,一直到了清州城。 墨画打算把这条黄金莲花三色鲤送给琬姨。 琬姨平日里没少照顾自己,没少请自己大吃大喝,更没少送自己东西。 墨画觉得自己也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这一路上,看着平静,但墨画发现,暗处有不少修士,在盯着自己。 墨画神识略微一扫,便知他们是那个王家的人。 墨画假装没发现他们,而是乘着马车,堂而皇之地进了顾家的大门。 这下这些狗腿子就应该知道,自己真的有顾家做“靠山”,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到了顾家,闻人琬听到墨画买了一条鲜活的黄金莲花三色鲤送自己,欣喜不已,亲眼看了后,见这鱼浑身金色,逐层变化,鳞如莲花,更是有些吃惊。 顾家虽是世家,平日里膳食也都不错,但像这种珍奇的时鲜,也不是时常都能弄到的。 即便能弄到,也要花不少功夫。 闻人琬当即就让人,将这三色鲤给炖了,给墨画和瑜儿补补。 鱼肉鲜美,汤汁醇厚如金,墨画吃得不亦乐乎。 最终这条鱼一大半,还是进了墨画和瑜儿的肚子。 之后趁着夜色,闻人琬又命顾家的马车,将墨画和瑜儿一同送回了太虚门。 次日依旧是上课,修行。 本该一切如常,但墨画隐约间总觉得,自己的神识似乎有些不对劲,疲惫感强,偶尔神思不属。 墨画静心冥想,内观己身,可识海空荡,神识充沛,并无异常。 墨画心中不解,还以为是自己奔波过度,有些劳累了。 到了晚上,弟子居中。 墨画给顾长怀发消息,将过江龙的踪迹,出水的位置,还有在小渔村中消失的事,都跟他说了。 而后墨画想让顾长怀派人盯一下,不过最好不要进村,远远地盯着就行,以免打草惊蛇。 顾长怀都答应了。 事情办完,墨画又学了一会阵法。 将近子时时分,墨画合起阵书,刚想进入识海,在道碑上将自己刚学的几副阵法练一下,却忽然两眼惺忪,困倦至极。 一股朦胧但强烈的困意袭来。 墨画眼皮如铅石般沉重,渐渐两眼一闭,趴在了书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墨画罕见地做了梦。 梦中一片迷雾,迷雾消散后,又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河水。 墨画发现自己已经长大了,身材修长而且健壮,穿着粗布的衣服,露出的一大片胳膊,被阳光晒成了古铜色。 而此时此刻,他站在船上,漂在水中,手里攥着渔网,网里网着鱼。 自己仿佛成了…… 一个以捕鱼为生的渔修? 墨画微怔,但恍惚之间也就接受了。 很快,他捕完了鱼,耳边有个人跟他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日子这么苦,也总该有个帮衬……” 墨画心里有些不情愿。 可一眨眼,云雾弥漫。 墨画发现自己已经拜完堂了,对面站着一个女子,蒙着红盖头,感觉熟悉又陌生。 新娘子? 墨画一愣,而后掀开盖头,发现新娘子竟是自己的小师姐! 小师姐神情淡淡的,脸颊红红的,像是天边明媚的朝霞。 墨画忍不住一脸傻笑。 可他还没笑完,就发现自己死了。 在河上捕鱼时死的。 一个大浪打来,船沉了,他被水妖咬死了。 一向清冷的小师姐抱着他的尸体,哭得稀里哗啦。 墨画还没来得及伤感,发现自己又活了。 这一次,小师姐和自己青梅竹马。 王家的少爷看上了貌美的小师姐,想要把小师姐抢走。 自己生气了,把王家的修士全都揍了一顿,可是打了小的,来了大的,自己打不过了,只能带着小师姐私奔。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 自己紧紧牵着小师姐的手,沿着烟水河,一路逃亡。 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追捕,被逼入绝境,绝望之下,自己就和小师姐相拥着,投河殉情了…… 之后画面一转,恍然又是一世。 自己和小师姐,已经有孩子了,但日子过得很苦,小师姐白皙绝美的脸上,已经有些憔悴了。 她一直数落着自己,埋怨着自己穷,让自己多赚些灵石养家。 可尽管埋怨,她还是在给自己缝衣服,给孩子做饭,不离不弃。 最终狂风大雨,无法捕鱼。 一大家子都饿死了。 临死前,小师姐躺在自己的身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目光之中既是凄苦,又是柔情…… 墨画心中一阵剧痛,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恍然间,似乎有人在耳边喃喃祷告: “我的命太苦了,活不下去了……” “救救我们吧……” “求求您……” “求求您……” “掌管烟水河的……河神大人……” 河“神”?! 这两个字一入耳,墨画猛然惊醒,睁开了双眼。 眼角还残留着泪水,他的目光却冰冷起来。 “我的梦你也敢入?” 墨画的神识,瞬间沉入识海,静心冥想。 与此同时,一道道淡金血丝,自体内浮现,汇于双目之中。 墨画的眼底,泛出神圣而威严的金色光芒。 神“视”之下,空荡的识海之中,陡然又清晰了几分。 墨画目运金光,凝视看去,这才发现识海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条小小的,带着血色的红鱼。 其中还有一只,尖牙利嘴,双目凶戾,鱼鳍化脚,直立而行的血色鱼妖。 鱼妖见了墨画,目光凶狠,桀桀狂笑。 可笑到一半,却发现了墨画身上浑厚的金光,不由目露惊恐。 墨画面无表情,只伸手一捏,就捏住了它的脖子,稍一用力,手掌间金光一闪,就直接把这血色鱼妖给捏死了。 鱼妖死后,化作一滩血色的,仿佛带着鱼腥味的河水。 墨画能从中,感知到一丝丝邪异的神明的气息。 像是被邪神同化后的神识。 只是没有神髓,本身神识的量也太少了,根本吃不着。 墨画手一指,凝出地火阵法,将这些血色河水,以及一些残存的血色小鱼,全部焚化,不留痕迹。 清理完邪祟,墨画退出了识海。 现实之中的墨画,睁开了双眼,却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邪神的手段?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中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