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屎官与心机喵》 第1章 这猫挺漂亮 张府最近闹老鼠,全家人都不得安宁。 厨娘全婶子从外头借来一只大白猫,大白猫刚来不久就生了一窝五只小猫。有只小猫长得甚美,通体雪白没一根杂毛,眼眸碧蓝澄澈得像上好的蓝宝石,嫩嫩的喵喵一叫,能把人的心都叫化了。 全婶子挺喜欢它,别的小猫生下不久都送人了,独独它被留在厨房里,全婶子还在角落里用破布头旧棉花给它弄了一个厚实的猫窝。 小白猫精乖,晓得周围都是庞然大物,自己个头小骨头软,随便谁一折它的骨头都能让它一命呜呼,实在没什么安全感,因此就乖乖待在猫窝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里,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一心一意长个头。 按理说,给小猫吃些剩饭就行了,没见过哪个小毛畜生给吃的还挑的。只是这只小猫儿精乖得不得了,一察觉全婶子喜爱它,就作上了。给它别人碰过的剩饭必然不吃。全婶子喜欢它,每次做饭就剩下一点给它当猫饭。 好在小猫不吃别人的剩饭,却并不挑食,只要能吃进嘴的,它都会努力吃进小肚皮里,常常吃的头也不抬。 全婶子就爱看它吃东西,它又会卖乖,吃完也不白吃,总会抬起小脑袋,奶声奶气的喵喵几声,声调嫩嫩的,好像在说谢谢似的。 全婶子被它喵得满腔爱意都要溢出来了,平日里一刀活跺鸡头,溅一脸血都面不改色的中年妇女就折进了小猫的小爪里。 “哎呀,吃完啦,今天的饭好不好吃呀。”全婶子轻声细语地跟小猫儿说话,一边轻摸它的小脑袋。许是知道全婶子是它的衣食父母,小猫儿待她可殷勤了,一边嫩嫩的喵喵叫,一边用毛脸颊去蹭全婶子的手指。 不一会儿,全婶子的手上就被蹭了不少饭汁,全婶子也不在意,在随意擦擦就干净了。 小猫撒完娇,张嘴打了个哈欠,撅起猫屁股伸了一个懒腰,心理道‘哎呀!总算把嘴擦干净了!’ 其实,这小猫乃猫身人魂。人吧,不是什么好人,乃现代一个傲娇女,叫什么先不说,只是姓白。白姑娘不是好性格的女孩,谁当了她的男朋友真的是上辈子哔了狗。 白姑娘外表看起来娇弱温柔,十足的贤妻良母,其实是个自恋狂兼被害妄想症,而且还小心眼很记仇。最最关键的是,她性格很矫情,刚开始很会刷男人的好感,等男人真心爱上她了,她就忍不住开始作,往往男人们被她作的心灰意冷,就会分手离开她。 她来这的前一天,她‘人生’中最后一任男朋友哭着指着她,骂她是个矫情的贱猫。 结果她脚一滑,再一睁眼就变猫了。 白姑娘刚来的时候很惶恐,头一次感到人类的世界是如此可怕,哪怕是个身材矮小的妇人在她眼里都是如此高大,稚儿的一双幼手就能折了她的脖子,所有平常的家具在她眼里都十分巨大,她连猫窝下面的小板凳都不敢跳下去,因为在她眼里,这高度等于她两倍多的身高了。 就这么惶恐不安了几天,直到察觉全婶子有些喜爱她,这才稍稍放心了,使出了十足的本领去刷她的好感。 毕竟谁也不会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哪怕她现在是只猫,除非她能找到回现代的办法,不然她这辈子做猫是做定了。 既然做猫的事没发更改,她就好好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哦,不对,现在是猫生了。谁不想过好日子?就算是只猫,她也想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这样想了一番,心里安稳了不少,她闭眼窝进小小的猫窝里睡了。 厨房里人来人往一股油烟子味,这时钻进来一个书童打扮的小男孩,他张嘴就叫全婶子一声娘,问还有点心没。 全婶子正在备午饭,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工夫搭理他:“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主人家的点心是给你吃的?!”嘴上这么说,一转身却给他塞了个拳头大的热包子。 墨香咬着包子,眼一扫就看见角落里睡的正香的小白猫,他因自家老娘在厨房里干活,就时常过来偷嘴,只是这次他来却不是为了吃。墨香早就盯上了他娘喜爱的那只漂亮小猫,几次跟二少爷说过小猫长得如何如何美,二少爷被他说的心动,就让他把猫偷过来玩一玩。 墨香趁他娘不注意,飞快把小奶猫揣进怀里拔腿就跑。白姑娘忽然被人揣怀里,立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喵呜! 全婶子!快来救猫啊! 白姑娘奋力想从墨香怀里挣出来,却被墨香一手就按得动弹不得,心里十分恐惧! 全婶子听见猫叫,气势汹汹的拿着铲勺追出来:“臭小子把猫放下!” 墨香吓得脚下飞快,抽空向他娘喊了一句:“是二少爷让我来拿猫的!” 一听是主子要猫,全婶子不由得停下脚步,她跺了跺脚,指着墨香骂:“可不许玩死了!” 喵!白姑娘浑身毛一炸,见全婶子停下脚步不追过来,就知道她的命运是落到两个熊孩子手里了!他们会怎么玩她?! 白姑娘惶恐的被墨香揣进怀里,一路直奔家学去了。 张府人口简单,现在只有六位主子,张老太太和长房夫妻,以及长房两子,还有二房一子,因为二房在外做官,就把他留在老家读书。墨香口中的二少爷,就是二房的少爷张衡清。 家学里现在只有二少爷和三少爷在,大少爷张衡安早被张老爷送到明山求学。二少爷今年十岁,比三少爷大了整整五岁。二少爷在看书,三少爷装模作样的写大字。 墨香一路小跑,一眼瞅见夫子不在,贼眉鼠眼的悄悄进来,二少爷瞥了他一眼,墨香从怀里捧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奶猫来。白姑娘惶恐的弹出尖指甲,死死抠住墨香的掌心,生怕他把自己从高空跌下去了。她看见张衡清在眼前放大的脸,小心肝登时扑通扑通跳,害怕得不行。 张衡清看见墨香手里的小奶猫,怯怯嫩嫩的一只小白毛团,粉嫩的鼻头惹人怜爱,尤其是那双澄澈剔透的蓝眼睛不仅漂亮还很有神采,果然漂亮可爱。张衡清心生一分怜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小猫的脑袋。 “果然挺漂亮。” 墨香眼巴巴的看着少爷,结果就得了这么一句夸奖,当下有些萎靡。一旁的三少爷丢下大字窜过来,一眼瞅见小猫就惊喜的叫了一声,伸手就拽了一下小猫的尾巴,小猫凄厉地叫了一声,挥爪给了他一下。 三少爷张衡林当下痛叫一声,手背上出现了三道血红的道子,他挥手就要打猫! 白姑娘眼见他手打过来,吓得凄厉的喵叫!对于一只娇嫩的小奶猫来说,即便三少爷是个五岁顽童,他也是个庞然大物,这愤怒之下的一击,白姑娘可能都活不了命! “干什么?不过是一只小猫你打它做什么?” 张衡清拦了一下,张衡林心中登时委屈了,大叫:“哥你看它把我抓出血了!” 张衡清仔细看了一下他的手背,发现红道子里有一丁点皮被抓破了。他眼角余光看见小奶猫惊恐地往笔筒后面藏,露在外面的毛爪爪嫩嫩的透出粉色,心中起了一丝怜意。他知道若是让大太太知道小猫抓了张衡林,这只小猫必定活不了了。于是故意板着一张脸:“不过是两个红道子罢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还当回事?” 张衡林十分委屈,扁着嘴决心回去跟母亲哭诉。 第二章二少爷 方才躲过大祸的小奶猫似乎知道张衡清就是它的救命恩人,这会竟然跌跌撞撞地走向张衡清,清澈剔透的蓝眸子润润的望着张衡清,柔柔媚媚的对他喵喵~ 白姑娘决心要刷谁的好感,还是很舍得脸的,此时小声调又甜又嗲,偏偏张衡清还挺吃这套,十岁的小少年面带微笑,清俊的面庞还未张开,就这样笑起来也十分养眼。他摸了一下小毛团,刚才还对他十分恐惧的小毛团现在竟然挺起了小脑袋,用毛脸颊去蹭他的手心,张衡清心里对它的喜爱从一分涨到了两分。 自从全婶子停下追过来的脚步,白姑娘就晓得全婶子在张府里算是最底层。她见二少爷刚才替她挡回了三少爷,看起来是个好人。为了在张府里生活得有保障,她决定改变目标,努力推到二少爷。 白姑娘在张衡清面前卧下来,摆出一张乖巧的毛脸,毛茸茸的小尾巴轻轻摇摆,歪头一瞅他,声调轻柔的喵喵,好似在跟张衡清说话。张衡清当即就被萌了一下,转头就跟墨香说:“点心还有没有?” 不等墨香回答,他又说:“不行,这么小的猫只怕吃不了那么硬的东西。” 夫子背着双手迈着大步进来了,他是个清瘦的中年人,一把半灰不白的胡子,很像一只落魄的山羊。山羊夫子待学生很严苛,张衡清慌忙把小毛团揣进袖子里,然后把手垂到桌下,装模作样的单手持卷背书。 白姑娘险些没惊叫出声,她也乖觉,晓得在课堂上玩弄毛茸茸的小生命是不大妥当的,因此就一声不吭地被踹进袖子里。不过她害怕张衡清失手把她从高空砸下去,四爪弹出嫩嫩的尖指甲勾住他的袖子。 三少爷张衡林欲言又止地看着夫子,很想跟夫子告一状,不过他怕被他哥收拾,所以勉强按耐下去。张衡清眼一扫就知道这个弟弟在想什么,目光锋锐的瞪一眼过去,张衡林总算老实了。 山羊夫子有些身体不适,倒没注意学生的异样,中午不到就让放学了,下午也不用来了,他休息。 张衡清袖子里揣着一只毛团直奔回梧桐院,他跟张衡林住一个院子,张衡林丢下大字不写,急急地追着哥哥的屁股回去。张衡清把白姑娘放到自己床上,越看这娇娇嫩嫩的小毛团越喜爱,再加上小毛团精乖得似有人性,他一时都有点丢不开手的感觉,他都不想把猫儿还回去了,偷偷养在屋里,能养几天是几天。 “去端碗鸡汤来。”他转头吩咐墨香。 墨香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张衡清摸了摸白姑娘的小脑袋,轻声说:“小白不要乱叫知不知道?不然就不能养你了。” 白姑娘心一提,想不到张衡清想养她都不行,她轻轻喵了一声,这乖巧机灵劲让张衡清喜得又摸了它一下。 墨香去了厨房,就被全婶子揪住了耳朵问猫呢。墨香笑嘻嘻的,一点都不怕他娘:“娘,二少爷可喜欢那猫了,要多养两天呢。” 多养两天?再养养那只小猫只怕就回不来了。全婶子有些担忧又有些失落,听说二少爷要喝鸡汤,就连忙端了一大碗放在午饭的食盒里,一边不放心的交代:“好好伺候二少爷,可不许引着二少爷玩,二少爷读书最要紧。那猫儿二少爷若是不新鲜了,你可得把猫儿拿回来。” 墨香不耐烦听他老娘长篇大论,他也是个当差的了,自认是二少爷张衡清跟前的第一人,因此颇为不把老娘的话放在心里,不过他不敢明显的表现出来,怕挨揍。 “知道了知道了!二少爷日日都读书不缀,可用功着呢!” 说罢,提上食盒就开溜。 全婶子脚步一慢就追不上这臭小子,只能恨恨作罢。 张衡林巴巴地跟着张衡清回到梧桐院,张衡清却不怎么理他,自己也觉得没趣又委屈,转身就去了他母亲大太太的院子。张衡清眼角余光看见弟弟出去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弟弟定是去找大太太告状去了,心下有些发愁,生怕大太太会把这只猫怎么样。 白姑娘在舒适干净的床上翻了个身,格外的满意新环境,她有意拿下张衡清,自然要在张衡清面前多刷好感。她文静地卧在张衡清的床上,柔媚地冲他喵喵。 张衡清一回神就看见小毛团睁着润润的眼睛望着他,心底忽然生出底气,心想‘管他的,这是我的猫,我要养,大太太要做什么也要经过我的同意。’ 墨香提着食盒回来了,别的不说,瞅着张衡清的脸色,就先把鸡汤端了出来。 张衡清把小毛团抱到他读书的桌案上,也许是正新鲜,对着这个小东西他生出了十二分耐心,竟亲手用筷子把鸡肉撕碎,用鸡汤泡了米饭给它吃。白姑娘嗅了嗅鸡汤,对这份午饭十分满意,不过她的猫舌头一点都碰不了烫的东西,只能绕着饭碗转,一副想吃饭却暂时吃不了的模样。 张衡清看着它笑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少女的清唤,张衡清脸上的笑意忽然淡了,墨香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这丫鬟梳着双环髻,脸盘小小的,眼睛闪亮有神,一双弯眉十分漂亮,她是大太太身边的画眉。 画眉对着张衡清一福,中规中矩的低头说:“二少爷,太太请你去用午饭。” 她悄悄抬眼,一眼就看到桌案上那只小白猫,张衡清看到她的视线,对墨香道:“给我看好猫,我回来前谁也不许碰。” 这个‘谁也不许’自然包括了大太太以及她的人。 墨香装作一副诺诺的样子连连点头。画眉不知听没听懂,安静地垂着头。 张衡清抬脚就走了。 白姑娘端端正正的立在桌案上看着,张府里的人际关系貌似还挺复杂的,啧啧。 第 三章张府的少爷们 张府对少爷们的教养颇为严厉,不兴在屋里放丫头伺候,因此张衡清屋里只有一个墨香伺候,就连三少爷身边只有一个大他许多的砚青。 张太太住在张府的德正堂里,张衡清走了不到半刻钟就到了。他一进去,就先对坐在堂中的张太太行礼。 “伯娘。” 张衡林缩在张太太的身侧,侧着头不看向张衡清,一副心虚的模样。张衡清都不想理他。张太太笑容和蔼的让摆饭。食不言寝不语,静默的一顿饭后,张太太先问了张衡清的学业,张衡清中规中矩的答了。张太太有意把话题拐到今天的猫儿上,道:“今儿你的书童是不是从厨房里抱来了一只猫儿?” “是的,伯娘。”张衡清答道。 张太太正想说让他以学业为重,不得耽迷于这些玩物,想开口把猫儿抱走。却不想张衡清忽然面露微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开口:“那只猫儿很漂亮,我心里甚是喜爱,打算养在屋里,读书累了也能逗逗它。” 言下之意就是,我很喜欢那只猫,打算当成心肝宝贝养着,读书的闲暇时间都会用来疼爱它。 张太太被堵得干巴巴的道:“既然如此,只要不耽误学业,你就养着吧。” 吃完饭,张衡清就回去了,说要念书。张衡林一见二哥回去了,也坐不住了,动来动去的想回梧桐院,却怕他二哥收拾他,因此纠结得不得了。末了想到那只雪白可爱的猫儿,终究耐不住跟被毛爪子挠似的心,屁颠屁颠追着去了,张太太拉都拉不住。 等心肝宝贝跑了,张太太疲惫的坐下,画眉在身后轻轻给她按揉太阳穴。两个小的一走,屋里就静静的没有声音,张太太忽然轻轻开口道:“你说他怎么总摆一张我亏待他的脸来。”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张太太话一出口,就察觉到失态,立即闭嘴不说了。好歹张衡清也是故去的弟妹托付给她的,她自认这些年没有对他十成十的好,七八成总是有的吧?可是张衡清年纪渐长后,对她越来越有隔阂了。 画眉好像一点都没听见张太太的话,过了许久才开口:“太太,许是二少爷看您待三少爷宠爱,觉得不平才如此。” 张太太一愣,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张衡林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再加上年岁又最小,她自然对他更好。画眉声音轻轻地劝:“太太,二少爷从小就是您带的,可不就像您的骨肉一样。就像一家子兄弟,父母有偏爱的自然会不平。” 张太太听着这话,虽然不太可信,心里却顺气了些。 画眉轻声说道:“今儿婢子去梧桐苑,也见了那只猫儿,果然雪白可人怜,我看三少爷也喜欢得紧。” 张太太下意识地忽略了画眉话里的重点,不在意的摆摆手:“让他新鲜一阵子,叫砚青看好了,别让林儿过去逗猫。”说完,她皱了皱眉,想到宝贝儿子手背上的红痕迹始终气不顺,又补了一句:“过几日把猫弄死吧。” 画眉见此,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太太和二少爷是亲近不了了。 白姑娘不知道因为一桩小事,她头顶上就悬挂着一个催命符。一只猫儿的性命在一些人的眼里实在太微不足道了,随意一句话就定她的生死。她若知道,定要惊讶一番,哎呀,她这么萌,这么可爱,怎么有人会忍心杀她?! 张衡清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墨香了,墨香看见玉雪可爱的猫儿也喜爱,伸手摸个不停,扰的白姑娘十分的烦!麻痹!张衡清摸摸也就忍了,那是为了生存地位不得不忍的应酬,谁都来摸她好烦! 虽然有心拒绝,但她现在只是一只无力抵抗的小猫,就连炸毛烦躁的喵喵声在墨香的眼里都颇有趣味。墨香调皮,抓着小猫就单手抛上空中,吓得白姑娘凄厉尖叫,四爪张开弹出尖指甲却无从着力,恐怖的高度和失重感让她尖叫都破调了! 啊啊啊啊!吓死人了!这等于是在玩没有安全绳的死亡蹦极啊!!!墨香一失手,她妥妥的摔死啊!!!臭小子!她绝对会恨他一辈子!!! 墨香抛接了几下,见小猫是在叫得厉害,怕把小猫玩死了,就连忙放到桌案上。小毛团本来就蓬蓬的,此时吓得全身毛都炸开了,更显得蓬软娇嫩,此时在桌案上东摇西摆的走了几步,咕咚一倒就没了声息了。 墨香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扯前爪,掰开眼睛仔细看,见猫儿眼里还有点神采,才放下心。白姑娘四爪软得站不起来,心跳快得能破腔而出,她感觉自己随时会因为心跳过快而猝死。到时候她绝对做鬼,哦,不,做猫鬼都不会放过他! 张衡清一回来就看到一只半死不活的小猫,和一脸心虚的书童。白姑娘好悬缓过来一点,见张衡清回来了,登时委屈大了!她不管做人还是做猫,一有委屈那是妥妥的,必须百八十倍的跟人发泄出来。此时她四爪软得颤抖,冲张衡清委屈至极,惊恐至极的喵喵! 要不是怕显得智妖,被人一把火烧了,她都想一爪子指着墨香冲他喵喵,就他!就是他欺负我! 张衡清把惊恐得瑟瑟颤抖的小猫抱在怀里,感觉小猫紧紧扒着他,往他怀里深处使劲钻,中途那委屈,惊恐的喵喵就没停过。他心里感到被一个小生命需要的贴慰,也发现了这个小毛团天赋秉异,它喵喵的声调里情感实在太浓烈了,让人很轻松就知道它想表达什么。 张衡清严肃的目光盯住了墨香,他前头决定要养猫是有跟张太太赌气的意思,结果转头就被自己人打脸了。 白姑娘声音放低了,喵喵声里的委屈却不平,那小声调,勾得张衡清的心尖颤颤的。 墨香扑通一下跪着了,张衡清肃着脸对他说:“我让你好好看着猫你就是这个看法?!” 墨香情急之下却编了个借口推卸责任:“少爷,都是小的的错。这猫可能是刚才吓着了,刚才小的一眼没看见,它差点跌下桌子,幸好小的接住了它。” 白姑娘卧在张衡清怀里,十分想呸他一脸!不要脸的东西!明明是他强迫她玩了一回死亡蹦极!可惜猫说不了人话,不然她定要让这个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的家伙好看! 张衡清不说了,静静地盯着他一会,把墨香看得额头冒虚汗,才说:“这次就饶你一回,下次再有什么差池就定要罚你。” “起来吧。” 主子叫起,墨香这才擦了擦汗站起来了,殷勤地忙前忙后,伺候得妥帖极了。 张衡清看在眼里心里不说,其实他未必信了墨香的话,不过没有实证也不好罚,只是警告了墨香再不许出差错。 “对了,你去请祖母屋里的玛瑙,让她给我做个猫窝来。” 第四章 初次上任的铲屎官 张衡清养猫了。 初次上任的铲屎官头一次养猫其实还挺不习惯,他的人生里忽然闯进一只毛茸茸的小生命,娇嫩脆弱得让人必须花费心力去爱护。而且,生活里多了一只小生命就像多了一种声音,它会或甜蜜,或柔媚,或气恼地对你喵喵。它会撒娇,会卖萌,会勾引人,还会给人带来安慰,而铲屎官也必须把生活里的一部分拿出来分享。 张衡清还是不适应,尤其当早上被臭醒后,他甚至有些后悔养猫了。 白姑娘昨夜就睡在张衡清的枕头边,屋里没有猫窝,张衡清拿出一件旧里衣给她垫了个简陋的猫窝。她身上毛茸茸的,贴着张衡清的枕头卧下,张衡清一转向她这边鼻孔就痒痒的打了两个喷嚏。 白姑娘嫩嫩的喵喵两声,他伸手摸了摸她,转头睡了。 夜晚有些冷,白姑娘使劲把自己缩成温暖的一小团,在厨房她还能卧在温暖的灶膛边过夜,可在这里显然是不行了。她冷得难受,即使这样,也没想去钻张衡清的被窝,因为怕被他一翻身给压死了。 对于小猫来说,白姑娘算是很乖觉的,她晓得张衡清在睡觉不能吵他,因此整晚都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到了半夜,尿意与便意齐来,她实在忍不住了,急需方便一下。 张衡清是个初次上任的铲屎官,根本没想过猫儿还需拉屎尿的事情。以致白姑娘半夜被憋得崩溃,床太高她不敢跳,床上又是睡觉的地方,要是拉了尿了,第二天肯定会让张衡清讨厌,这种掉好感的事情,她怎么愿意做。 但是,尿意不是说憋就能憋的,她只能爬出猫窝,尿在离张衡清最远的床尾。 第二天张衡清朦朦胧胧被一股恶臭给臭醒了,他一睁眼,就瞧见枕头边的小猫委委屈屈地冲他喵喵,一边喵喵一边引着他看向床位。 待张衡清看见床尾的屎粒和尿迹,再联想到朦胧中闻到的恶臭,心里瞬间有了火气。白姑娘敏感的察觉到他情绪变化,心里也委屈,只是这时不是跟铲屎官翻脸的时候,她乖觉地蹲坐在犯罪现场的旁边,一脸惭愧相的低着头,可委屈可委屈的小声喵喵。 那小声调,直接把张衡清心里的火气噗的灭了。 张衡清无奈了,径直下床叫墨香过来收拾,吃过早饭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直接去上课了。 白姑娘被墨香捧到桌案上,安安静静的思考猫生,她不晓得张衡清要养她是有跟张太太赌气的成分,只知道她想要在张府里生活得好,只有一点浅薄的喜欢是不够的,她必须让张衡清把她爱到心里去。 刷人好感,让人死心塌地的爱上她,本就是白姑娘做惯的事情。她端端正正的蹲坐在桌案上,眯了眯圆溜溜的猫眼,决定静待时机。 张衡清让墨香去请玛瑙做了个猫窝,等于变相告诉他祖母,他养猫了。 中午下学时,张老太太就让张衡清过去用午饭。 张老太太是个挺有文艺范,蛮有气质的老太太。她面容虽老,松弛的脸皮却细嫩有光泽,少有老年斑,气色看起来比站在一边服侍的张太太还好。 张衡清带着弟弟张衡林一过去,就看见张太太已经在里面伺候老太太。两兄弟齐齐给祖母和张太太请安,张老太太看见孙子就很高兴,一手一个拉到身边亲热。 过了一会,张老太太让摆饭,两个孙子陪在身边,张太太立在身后伺候。张老太太摆手让她过来坐下,让秋实伺候着用饭。 张家在开阳镇是有名的望族,镇子外围有两百多亩的良田,还有两个小庄子。镇子里最繁华的平安街,他家就有五处铺面连着的小楼,其中一家米行,一家银楼是放在张老爷名下经营的,另有三处铺子租人使了。这般富庶的家庭,老太太的饭桌上自然不会简陋。每餐必定摆满九道精烹细制的菜肴,另有点心汤羹数样。今天因为两个孙子在场,就另加了三个大菜。 张衡清眼一扫,见桌上有一道茯苓枣泥饼和油炸玉狮子,就知道祖母这是念着他了,心里有点高兴,却不表露出来,安安静静的吃饭。 老太太牙口不好,偏好软烂易克化的菜肴,这顿饭只有老太太和张衡清吃得下,张太太和张衡林都吃得不合胃口。不过这对母子吃的安静规矩,就连张衡林都没表现出什么。 饭后,张老太太才问起了养猫的事,张衡清笑了笑,捡早上的小事讲给老太太听。 “孙儿那猫,长得甚美,却是个不讲究的。昨夜不知什么时候拉在孙儿的床尾,害孙儿今早生生被臭醒了。一睁眼才看见床尾被它拉了。” 张老太太听得皱眉,张衡清却继续说:“祖母莫急,好笑的还在后面。孙儿那猫好像也是个要脸的,自己知道错了,今早起来还引我去看床尾拉的地方。这小家伙一脸羞愧得不得了的样子,好像也知道拉在床上不好。一直委屈地跟孙儿喵喵,那小声调听得我什么气都没了。” 张衡清讲得活灵活现,张老太太果然笑了,她笑道:“这猫儿该不会是知道瞒不过去,索性等你醒了索引你去看,这样你也不会那么生气。” “祖母说的是,只怕就是这样,它虽小,看起来却精乖得不得了。”张衡清笑笑,心里却想着肯定是凑巧,一只小猫哪来那么多心眼? “既然养着就好好养着吧,可不许耽误了学业。”张老太太温声嘱咐,末了她又叫了琥珀来,问她猫窝做好了没有,琥珀答快好了。张老太太又让张衡清别把猫儿养在床上,等猫窝做好了就在屋里给它找个地方待着。 张衡清一一答应。 这一副祖孙其乐融融的画面却让张太太别扭了起来,因为张衡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老太太许他养猫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张太太心里不舒爽,有心想做什么,这猫却是在老太太跟前挂了号的。 第五章 心机喵日常1 张衡林听到哥哥活灵活现的讲述,心里像被猫爪挠一样,看起来也像被小猫拉一泡在床尾。他见哥哥走了,急急地追了上去。张太太看着小儿子这么巴巴的往上凑就心肝疼,未免老太太看出来,低头喝了两口茶掩饰。 张衡清走后,屋里就没有人了。中午也没人回来给白姑娘喂饭,好在早上墨香喂她吃了点,肚子里有食,她现在的任务就只剩下睡了。一觉睡起来,她爬出小猫窝,在桌案上四处活动。张衡清的笔架墨条之类都被墨香收起来了。此时桌案上只有张衡清的碧青色笔洗,和镇尺磨盘。 白姑娘迈着猫步好奇地走到墨盘边,轻轻一嗅扭头就走,她没闻着墨香,光闻着墨臭了。她在桌案上玩了一会,忽然觉得头上痒痒的,可是前爪好像不怎么搔得到后脑勺。她下意识的蹲下来,抬起了后爪搔了一下后脑。 诶?(⊙▽⊙)? 她又搔了一下,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这感觉怎么这般舒爽?!! 白姑娘十分震惊,简直像发现了新大陆!她挠着挠着,奶绵绵的小身体掌控不了平衡,咕咚往旁边一倒。圆滚滚的小身体滚了两三圈才止住滚势,差点从桌案边滚下去! 白姑娘一头冷汗的止住滚势,从案桌上站起来,一点都不敢往下瞅一眼,这桌案的高度对她来说跟悬崖差不多高了。不过这正好止住了刚才疯狂想搔后脑勺的冲动。一想起这个,她的后爪又跃跃欲试地抬了起来。她连忙克制地放下后爪,然后发现粗心的铲屎官又没给她准备方便的地方! 这是让它在他桌案上再尿一泡的意思? 白姑娘有些生气,但是想了想,现在张衡清对她来说不算喜爱,还是忍了,爬回猫窝里,卧在张衡清的旧里衣上睡觉。这一觉直接睡到张衡清下学,白姑娘听见屋外的声音抖了抖耳朵尖,懒洋洋地从猫窝里起身,蹲着用毛爪子揉揉脸,抖擞精神准备起来卖萌。 张衡清带着墨香推门而入,白姑娘抖抖耳朵尖站起来,一边轻声对他喵喵,一边走向他。张衡清一眼看见桌案上的小猫,小猫好像专门等着他,一见他就从猫窝里爬出来,对他轻声叫唤,叫声嫩嫩的,透着一股娇嫩的奶味。早上他是有些生气,养猫的心都淡了。后来跟祖母提起它,说着说着,他又不气了,甚至觉得养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挺好,最少能拿它身上的趣事来逗祖母开心。 白姑娘走向张衡清,摆好姿势准备卖萌,结果张衡清的背后忽然转出来一个人来!这人也坏,一步蹦到白姑娘的眼前,吓得白姑娘凄厉地喵呜一声,浑身毛都炸开了! 张衡林怎么来了! 白姑娘扭头就想跑,跑了几步觉得不对,桌案就这么大,她能跑到哪里去?连忙冲张衡清焦急地喵喵。张衡清一伸手,她三步并两步地扑到他的手心,四爪牢牢抱着他的手,惊恐地想弹出尖指甲抠住他的皮肤又忍住了。 “二哥让我瞧瞧!让我瞧瞧!”张衡林伸手就想抓猫,张衡清一手挡开他,把猫抱进怀里道:“你吓着它了。” 张衡林扁着嘴哼了一声,认定是张衡清小气,不想让他玩猫。 白姑娘躲开张衡林使劲往张衡清的怀里钻,她舍了一张毛脸,无师自通地扒开张衡清的领子,一骨碌地钻了进去。张衡清一不注意就被毛团子钻进了领子里,隔着一层里衣差点就肉贴肉了。 “二哥,猫钻你怀里了,你把它抱出来给我看看吧。”张衡林看着张衡清怀里鼓起蠕动的一小团,可羡慕了。 张衡清眼微微一瞪:“就别吓着它我就把它抱出来。” 张衡林自然连连点头。 白姑娘缩在张衡清的怀里誓死不从,她惊恐地喵喵叫,听得张衡清不由得轻声哄它,可是这只毛团子在他怀里可灵活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它从领口露出一个毛脑袋。 这似乎是它最低容忍底线,只露个脑袋它就不挣扎了。张衡林看着小猫喜爱,伸手要摸,小猫儿圆溜溜的猫眼紧紧地盯着他的手,迅如闪电的伸出爪子拍了一下他的手。张衡林吓了一跳,一看手背上面好好的,没有伤痕。 “二哥你看!它打我!”张衡林大呼小叫。 张衡清低头看小猫儿冲张衡林跃跃欲试地挥爪,并从喉咙里发出稚嫩的威胁声,他伸手盖住它的毛脑袋把它按进怀里,小毛团可柔顺地被他按进去,还发出几声婉转的喵喵。 这待遇,跟张衡林完全是两回事。 张衡清心里有点淡淡的得意,装模作样教训怀里毛都看不见的小猫:“以后不许打人听见没有?” 他的声音一点都不严厉,白姑娘才不怯他,她委屈的喵喵两声,大意是‘你说什么人家听不懂啊!’ 张衡林不开心地走了,他一走,墨香总算有点存在感了,殷勤地奉承:“二少爷你看这猫多聪明,居然还是个认主的。它对你乖得不得了,三少爷想摸摸它都不行。” 张衡清尽量维持住脸上的淡笑,然而墨香和他怀里的白姑娘都已瞧出他其实是想笑的。 墨香去厨房提了食盒回来,白姑娘也终于有饭吃了,她斯斯文文地端坐在桌案上,等墨香把她的饭摆齐了,才站起来过去吃。 今天的晚饭是全婶子特质的鸡肝蛋黄拌饭和小半碗鸡汤。做了猫后,她就开始喜欢吃上鸡肝了,尤其是这时代的鸡肝,只要煮透了完全能放心吃。 墨香把饭给张衡清摆齐,一边唠叨:“我娘对这猫儿可真上心,今儿过去一趟还跟我唠叨,一直问我这猫儿睡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就没见她对我这么嘘寒问暖过。” 全婶子对墨香从来只有两个称呼‘臭小子’和‘小混蛋’。 墨香有点丧气,白姑娘听见全婶子提起她,也仰起小脑袋冲墨香喵喵两声,意思是‘我也记挂她呢’墨香听不懂,见小猫对他喵喵,以为自己给它吃的,它跟自己的亲近了,伸手就要摸,白姑娘头一扭,躲开了。 张衡清眼角余光看到,嘴角噙着一丝笑。 白姑娘吃饱了,见张衡清盘子里的清蒸鱼十分想吃,她就歪着脑袋对张衡清喵喵两声,眨了下右眼,还抖了下右耳朵尖。张衡清的心瞬间就被萌酥了一下,他问:“是不是想吃鱼?” 白姑娘喵喵两声。 张衡清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桌子上,小白猫盯着他看了一眼,不吃。他又想了想,夹了一筷子放到盘子的边沿上,小白猫这才慢慢迈爪走过来,秀气地嗅了嗅,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 张衡清看着小猫儿,觉得这猫儿还真挺聪明,它似乎懂得他夹到盘边的,就是他给它的,是可以吃的,从来不对盘子里的东西伸下爪子。 张衡清心里爱它,又给它夹了几块。白姑娘又吃了一块就不吃了,因为她饱了。 第六章心机喵日常2 吃完饭,墨香把残羹剩饭都收拾干净,然后点亮烛台。 屋里一亮,白姑娘盯着烛台上跳跃的烛光看了一会,心想‘这烛光一明一暗的闪看得人眼花,果然还是电灯好’,一旁张衡清铺纸准备写字,白姑娘安静乖巧地蹲坐在桌案边,他和墨香一时就没想起来要把她从桌案上抱下去。 墨香拿着墨条熟练的磨好墨,白姑娘盯着他看了一会,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张衡清每晚都要写二十张大字,他刚写了两张,就听见身旁的喵喵声,侧头一看,竟然看到小白猫摇摇晃晃的人立起来,双爪合抱着墨条,颤颤巍巍的在墨盘里磨。 张衡清惊喜地指着小猫问墨香:“你看它是不是在给我磨墨?” 墨香被震得说不出话,过了一会才有点结巴地开口:“是,是的,少爷。” 白姑娘一看达到目的了,就啪的丢开墨条,她也就做个动作意思意思,真指望她磨墨?哈哈,太天真了! 张衡清笑容满面地双手合抱起小白猫儿,小白猫儿甚是乖顺的团在他的掌心里,澄澈的蓝眼睛润润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好似被他看得羞了,两只毛爪爪捂住眼睛,还抖了抖耳朵尖。 这萌卖的,张衡清心里噗一声,血槽都差点空了。 白姑娘恶意卖萌,谁都说不了她什么。毕竟卖萌无罪嘛,谁教人类都吃这套呢?谁被萌倒谁倒霉,活该被捕获变成彻头彻尾的抖m。 白姑娘虽然是只猫,但也要努力捕获铲屎官,不然她这么小,谁来照顾她呢? 张衡清手里捧着猫儿,竟然把雷打不动的写大字都丢开了。只觉得这只小猫儿怎么能这么可爱,他轻轻伸出手给它瘙痒,小猫儿精乖,挠对地方了,舒服了它就发出愉悦的咕噜声。反之,若是挠错地方了,就用小爪子推开他的手指,又或者,若是地方对了力道却让它不舒服,就用小爪子拍他的手指,然后看着他喵喵两声。 白姑娘是特意如此,她想让人给她梳理皮毛,搔痒,总要告诉人家什么是她喜欢的,什么是她讨厌的。没一会,张衡清就被她调/教的很得用了,舒舒服服地让伺候了一把,她又想睡了,就推了推张衡清的手指,意思是要睡了,一边去。 张衡清明白它的意思,却并不放在心上,看见小猫打哈欠也不管,还是轻柔地摸它的背,他特别喜欢它,这只小猫儿怎么说,感觉特别通人性,一举一动都能让人理解,并且含义丰富,按现在的话来讲,就是肢体语言特别丰富。 白姑娘反抗不得,心里啧一声,这还摸上瘾了。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爬进了桌案边的小猫窝,不管背上抚摸的手,直接睡了。 张衡清倒没坏心眼地把小猫儿弄醒,他看了看桌案上的大字,虽然很想跟猫再玩一会,但还是继续写字,这次他连换纸都小心翼翼,就怕吵醒一旁的小猫儿。 晚上张衡清倒没把白姑娘放床上了,他让墨清把椅子搬到床边,把白姑娘的猫窝放在了椅子上。白姑娘一看又没给自己准备厕所,当即毫不客气地在椅子边拉了一泡屎。 没等到第二天,半夜里张衡清就被臭醒了,他叫了墨香来,点了蜡烛一看,小猫儿又拉了。 此时初次上任的铲屎官和墨香才意识到他们错在哪,墨香捏着鼻子找了一块抹布过来,用抹布包起猫屎出去扔掉。白姑娘毫不羞愧,斯斯文文地蹲坐在旁边,平静地看着墨香擦干净椅子。 墨香皱着眉说:“少爷,咱们得给猫弄个便盆,不然天天放哪里拉那里怎么收拾的过来?屋子里一股味,明儿张妈又要说了。” 张衡清也皱眉,他最讨厌被人扰了觉,一连两晚都被一只猫儿搅了睡眠,脸色也不怎么好。他让墨香把椅子搬开,把猫儿的窝挪到外间的床下。白姑娘审视地看了他一眼,锤头装作一只小奶猫,任由墨香把她抱到外间去。 总算收拾好了,墨香倒头就睡,白姑娘心里恨恨的,知道张衡清是嫌弃她,明明是他把她安置到那个地方,又没准备好便盆,她这小身板从椅子上下不去,自然只能在椅子上拉了。自己也没考周全,如今倒是全怨上她了。 她哼哼唧唧浑身不舒坦,就像个满腹怨气的妇人,窝在猫窝里叽叽歪歪的,那小声调,就像在替自己不平。墨香听得不耐烦,里屋的张衡清咳嗽一声,墨香用力拍了一下床板,低声叱喝:“别叫!” 小白猫儿似乎被吓着了,安安静静地一声都不吭了,屋里的两人总算能睡了。 白姑娘从前不觉得,如今做了猫,才体会到人类的善变。前面还夸她可爱,喜欢她喜欢得不行,转头就因为扰了搅把她搬了出去,人类浅薄的喜爱还真是靠不住。 白姑娘反省了一下,觉得还是张衡清不够爱她的缘故,只有张衡清足够喜欢她,才能保障她在张家的安全和生活。她决定加大火力攻略张衡清,以下媚上的事本来就不容易,她倒不觉得丢脸伤自尊,因为这世上不管是人还是猫,都要在同一个世道里努力讨生活。 白姑娘不努力推到张衡清,张衡清如果把她扔出张家去,就她这小奶猫的身板,两只大耗子就能把她咬死了。 这般一想,心气稍微平了些,夜里有些冷,好在墨香给她添了两件他的旧衣,她虽然嫌弃旧衣上的味道,不过为了取暖,她也只能钻进衣服堆里团起毛茸茸的小身体睡了。 第二天张衡清起来就先找猫,昨夜让猫儿闹得睡不好,他心里存了一点气,不过小猫实在可爱,他是又气又爱很无奈。 白姑娘见张衡清一醒来就找她,猜他心里应该对她有两分喜欢,就想试探一下。于是闹脾气似的,一扭头,又娇又媚又怒地喵一声,背对着张衡清不肯抬头理他。 张衡清失笑:“你个小东西,昨夜被你闹醒了,你还敢跟我使脸色。” 白姑娘心里骂道‘呸!不要脸的铲屎官,还真会推卸责任!‘ 张衡清伸手轻轻抚摸小白猫皮毛光滑的背,又按照昨晚的方式给它挠痒。白姑娘眯着眼睛享受,觉得昨晚的功夫没白费,她把铲屎官调/教的还不错,不过还需继续努力。 张衡清花了片刻功夫,小白猫儿总算肯抬头看他一眼了。这就像个和好的信号,张衡清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还跟我置气,我可是为了你今早准门点了鱼肉大馄饨,再跟我生气,等会就不给你馄饨吃。” 白姑娘不言不语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含义挺复杂,心想’谁稀罕!等她长大,完全可以自己去厨房,跟全婶子卖个萌什么好东西吃不到?‘ 张衡清没有理解小白猫儿的眼神,墨香手里端着一个装满细沙的粗瓷盘进来,他特特弯腰指着粗瓷盘对小白猫儿说:“以后在这里啦,不可以乱拉。” 白姑娘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妈的,智障!有了厕所谁还随地大小便?! 第七章弟不恭,兄不友 张衡清一上午走神很多次,不过他没让陈夫子看出来。倒是张衡林,被陈夫子瞪了好几眼,实在忍无可忍,还打了他手板。兄弟俩好不容易挨到下学,张衡清按耐不住心情,等陈夫子走了后就立即站起来往外走。张衡林急急地追上去:“二哥你去哪?!” “去祖母那。”张衡清略停了停,却不是为了等张衡林,而是指着墨香让他回去喂猫。 “记得再给她喂些水,若屙屎了清理干净。” 墨香应了一声,去厨房取猫食,顺道看看他老娘去。 张老太太早把管家的权利放给了张太太,只有一些要紧的捏在手里,因此,老太太的日子过得颇为悠闲,养了七八个水嫩活泼的大小丫头放在屋里,说是伺候,其实也是作伴逗闷子。 二少爷三少爷一来,屋里的小丫头们就瞧见了,不知哪个,脆生生地喊了一声:“老夫人,少爷们来了!” 一个穿着翠绿色小褂子的小丫头站在门前给兄弟俩打帘子,张衡清和张衡林先后走进去,老太太听见两个孙儿来了,脸上登时就有了笑意:“快进来!” 张衡林噔噔几步冲进去,高声叫:“祖母!” 张衡清有点羡慕地看着张衡林被张老太太搂进怀里,张老太太伸手拉他时,他却不肯依,执意不做这种小儿姿态。 张衡林在老太太的怀里使劲扭着撒娇,告了陈夫子一状,伸出被打红的掌心给老太太看,让老太太心疼得喊了好一阵心肝肉,却没答应他去跟陈夫子通个气,让他别那么严厉。 张衡清在旁边冷眼旁观,碰上这么个不爱跟人亲近的孙子,张老太太虽然关心也没有办法,问完学业和生活基本就没话讲了。倒是张衡清主动关心起老太太昨晚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闷不闷,顺道又把白姑娘拎出来跟老太太讲:“孙儿那只猫儿可精乖,昨儿孙儿写字呢,就把它放到桌子边上。它看着墨香磨墨,竟然还学着墨香给孙儿磨墨呢。” 老太太被逗笑了,指着孙子道:“你这小猴孙,编排这些来逗我!” “祖母,孙儿怎么可能骗你,”张衡清笑道,“这是真的,孙儿昨晚都好吃惊,那猫儿才多大点,两只爪子都抱不住墨条,磨了半天也没磨出半点墨来。孙儿想着,古有红袖添香,等这猫儿大点,孙儿就是猫爪添香了。” 张衡清说的认真,老太太笑个不住,也有点感兴趣了:“真这么有灵性?” “可不,”张衡清道:“昨夜没给它备便盆,半夜又在孙儿的旁边拉了,生生把孙儿臭醒了。孙儿把它搬到外间去,它还跟孙儿置起气了,哼哼唧唧跟个小孩似的,早上给它分了半碗鱼肉大馄饨才哄好。” 老太太真笑了:“晚上下学抱来我瞧瞧。” 张衡清笑着应下了。 “太太来了。”门外的小丫头通传,秋实赶紧过去打了帘子,张太太一进来就见张衡清和老太太说的热闹,一旁的张衡林被晾着,心里就不痛快了。张衡林见母亲来了,觉得有了靠山,就跟老太太闹了起来了。 “祖母!”张衡林撒娇:“我也要养猫!你让二哥把他的猫给我养吧!” 张衡清脸都要气青了,只是碍于祖母和伯娘在场不好翻脸,忍气道:“那猫儿见着你就跑,给你养没两天就养死了!” 张老太太被他闹得受不住,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都是她孙子,大的心重,她可不敢让他把喜欢的猫儿让给弟弟,闻言立即说:“对,养只猫多麻烦,你跟你哥哥住一个院子,他养不就是你养?” 张衡林像是拿到了什么把柄,立即大声说:“二哥不许我摸猫!祖母!你就让我养二哥的猫嘛!” 不等张老太太说话,张太太就先训斥:“说什么话,一只猫儿罢了,有什么值当跟你兄弟抢的!” 张衡清气红了眼睛,紧紧抿住嘴唇不说话,他的猫儿,他谁都不会让! 张老太太眉目一动,脸色都淡了,轻斥张衡林:“你母亲说得对,那猫儿是你哥哥心爱的,不能给你养。” 张衡林瞬间红了眼睛,看得张太太心疼得不得了,马上拉过来细细安抚:“咱们别要你二哥的猫儿,娘给你寻两只来,一只黑的一只白的让你养。” 张衡林还闹气:“我不要,我就要二哥的猫!” “我要二哥那只会磨墨的猫!” 张太太头疼得不行,窥了一眼老太太的脸色,狠心在小儿子的背上拍了两下,看着打得重,其实根本没落到实处。打完张衡林瞬间就哭了,张太太心疼的不行,又给他允诺找一只会磨墨的猫儿来。 张衡林哭了,张衡清都没开口说要让,这让张太太心里记恨上了。张衡清青着脸,转过头不看他们,张老太太看着两个孙子,心里叹了一口气:“你去吩咐,再让厨娘寻一只来吧。今儿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一屋子人都走干净了,张老太太也疲惫了,秋实赶紧上来伺候,一旁的春花安静的立在身后给老太太捏肩。 “你看她这说的什么话。”张老太太心里也有怨气,难得对丫头吐露了一句,娶回来的长媳是个心胸狭隘的,妾室容不下就不说,老太太也是过来人。可她连隔房的子侄也容不下,两只眼珠子里只有自己下的崽。张衡清张衡林都是老太太的孙子,老太太怎么能不气? 秋实心想,方才太太开口那句话,明着是斥三少爷,暗地里何尝不是在说二少爷?她不敢接老太太的话茬,轻声细语的和稀泥:“三少爷还小呢,等大点就懂事了。” 老太太疲惫的摆摆手,就儿媳妇那样,想把孙子教好,难。想起张衡清,老太太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是个心重又不爱说话的,又一直挂念着外出当官的父亲,时常过来问她,他父亲来信了没有。 老太太经常跟他说没有信,其实是有信的。二老爷很少写信回来,一写信不是通篇废话,就是要钱周转。偶尔有一封一笔带过,提到张衡清,老太太都会把信拿出来给孙子看,孙子都能高兴好多天。 老太太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若真挂念张衡清,也不会偶尔才在信末捎带上一笔,再加上儿子又另娶了,在任上也生下了一子一女,怎么可能还会挂念老家的原配留下的儿子?老太太眼看着孙子高兴也不忍心戳破,心里倒是添了心事。 第八章 想要上任的铲屎官 昨天卖了一个萌,今天中午就有人记得回来喂饭。白姑娘被墨香叫醒的时候心里有些得意。墨香把一碗鸡肉拌蛋黄和碎鱼肉放到她面前,唠唠叨叨地说话:“你个小毛畜生命比我好,还要我伺候你用饭,我可是伺候二少爷的。” 白姑娘从猫窝里爬出来,轻轻嗅了嗅味道,是新鲜干净的。她埋头斯文的大吃起来,听见墨香抱怨,她嗤了一声,伺候二少爷有什么了不起,将来二少爷还不是要伺候她? “我娘还惦记着你呢,吃出里面的鱼肉没有?今早做鱼肉馄饨剩下的。你说你这小畜生多可恶,那是我娘,对你比对我这个儿子还好!都没想着给我做点什么吃的,光给你了!”墨香有些愤愤的。 白姑娘斜眼瞥了他一眼,喵了一声,这有啥奇怪的,看谁招人疼呗!她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铲屎官见了都得跪。她前世见惯了一些猫猫狗狗在家里地位比小主人还要高,但其实那些喜爱都是表面,真面对什么困难的抉择了,被放弃的往往是宠物。 墨香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还不通人情世故,见他真有点伤心,白姑娘就把自己碗里的一块鱼肉叼了出来,吭哧吭哧地放到墨香的面前,然后仰着小脑袋看着他,轻柔地喵喵两声。 “这……这是给我的?!”墨香的表情瞬间亮了,声音惊喜得有点变调。 白姑娘轻声喵喵两声,像是回答似的。心道‘我谅你也不会从地上捡起来吃。’ 墨香却把鱼肉捡起来了,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看了好几眼,然后捧着好像要吃掉。白姑娘真有点吃惊的看他,不会吧,他真有这么可怜?连猫给的碎鱼肉都吃? “小猫猫,谢谢啊。”墨香的声音都软了,他假装啊呜一口吃了鱼肉,其实鱼肉还在他的手心里,他放下手,把手背到身后,鼓着嘴巴仿佛一口塞了一个大肉包子,做出嚼东西然后吞咽的动作,特轻柔地对地上的小白猫说:“你看我吃掉了!” “……”白姑娘,妈的,智障! 白姑娘扭头就回去吃饭,墨香却找了个废布团起鱼肉,准备等待会见到少爷嘚瑟一下。他擦干净手,见小猫儿吃得胡须上都沾了不少汁儿,就找了一条少爷干净的手帕,想给猫儿擦擦毛。 白姑娘挺乐意让人伺候的,尤其是她不爱舔毛,有人帮她擦毛她很高兴,于是就顺便配合了起来,嘴巴里一边吃饭,一边于扬顿挫的喵喵,就像说话似的。 墨香觉得这只猫儿实在太灵了!太招人喜欢了!难怪他娘至今念念不忘!他终于领悟到为啥他娘没给他开小灶,却给只小猫儿天天开小灶,原来根由却在这。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墨香心中含泪,却越伺候越上瘾,他见小猫翘着尾巴,就看到小猫菊花周边的毛不干净,擦完之后,小猫刚好吃完饭,他就顺道想给小猫擦擦嘴,结果小猫忽然暴起挠了他,还生气的喵喵大叫。 麻蛋!居然拿擦过屎的手帕来给她擦嘴!太过分了!白姑娘愤怒地凶他! 墨香被挠蒙了,始终没明白小猫怎么忽然生气了,费了好大劲才把小猫儿哄好,小白猫气哼哼的白了他一眼,然后迈着小爪子爬回猫窝睡觉。 晚上下学,张衡清沉着脸回来,一推进门就见外间角落里的小白猫儿抖了抖着耳朵尖,打起精神迎向他,走了没两步,忽然顿住,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谨慎地慢慢走向他,柔声喵喵。 张衡清硬从喵声里听出轻柔的安抚,他一声不吭地弯腰抱起小猫,小猫儿吓找了,弹出尖指甲抠住他的手腕,抱进怀里的时候它熟门熟路地扒开他的领口钻进去。 墨香瞧了瞧主子的脸色,中午的事他是不知道的,只觉得二少爷今天心情不好,因此格外殷勤周到,生怕被责罚。 张衡清让他提了晚饭来,然后放了他一晚上假不用守夜。墨香瞬间就懂了,这是今晚不想让他待在外间的意思。他心里瞬间有了猜测,往常少爷不让他守夜,都是在太太那里受了委屈。 墨香一走,张衡清沉着脸盯着晚饭,他伸手想把小白猫儿掏出来,小白猫却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不出来。 白姑娘是怕张衡清迁怒她,她放柔声音拉长了调子,一阵阵的喵喵,就指望能让铲屎官的心情好一点。 张衡清却不依,硬把它掏了出来放在桌案上,他一指头推了一下它的脑门,把小猫儿推了个趔趄,小白猫儿登时委屈地叫了起来,张衡清一愣,不知怎么心绪也被勾得起伏,眼眶都微微红了。 小白猫儿看到他的红眼眶,委屈不满的喵声一顿,似乎叹了一口气,声调一拐,喵得又轻又柔,感觉就像长辈充满爱怜的安抚。 张衡清的眼睛越发红了,他甚少得到特别的关爱,此时连一只猫都能轻易打动他。张衡清抱住猫儿,小白猫儿的爪子轻轻拍在他的脸颊上,特别温柔地给他擦了眼角的一点湿意。张衡清本还强忍着,对上小白猫儿那双充满包容和温柔的澄澈蓝眼睛,眼睛直接就湿了。 小白猫默默地陪着他,许是感觉到跟它建立了一点心灵上的联系,他竟把一只小奶猫当成了能倾述的对象,而且这对象永远都会为他保密,因为它说不了人话。 通过张衡清絮絮叨叨的倾述,白姑娘这才知道她差点就叫隔壁的熊孩子仗着年幼抢走了,登时吓得背后毛都炸起来了!她连忙爱抚了铲屎官好几下,好样的,做得好!下次继续努力,一定要抗住啊! 小白猫儿此番通人性的举动很让张衡清感动得不行,觉得小白猫儿真是上苍赐给他的。他这一刻算是真把这个小生命给放进心里去了,对着小白猫儿低声说了许多心里话。 白姑娘更同情他了,她的铲屎官还真的是个小可怜,按照从前的话讲,就是渴求关注的留守儿童,爹不疼娘不爱,住在家里感觉像是寄人篱下。偶尔有喜欢的东西,还总是被有娘撑腰的弟弟抢走。白姑娘心疼地用毛爪子摸了摸他的脸,喵了一长串。 ‘莫哭莫哭呀,人只要坚强,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张衡清的心情渐渐平定下来了,白姑娘见状,心里稍微安慰点了,她迈着步子走到筷子边,一只毛爪爪轻轻按在筷子上,抬头冲张衡清喵喵。 张衡清的目光瞬间就柔了,知道它这是叫他吃饭的意思,他说:“嗯。” 第九章心机喵第二攻略目标 第二天,老太太发话,家学停一天,让两个孙子休息一天。 张衡林不知是有点自知之明,还是怨上他哥没把他喜欢的猫儿让给他,今天一天都没到张衡清的屋子露下脸。张衡清一天都在屋里,白姑娘就没得睡了。经过昨晚的‘心灵交流’,这厮现在干什么都要把她带在身边,最可怕的是,他还喜欢跟她说话!而且必须要给反应,不然铲屎官不高兴! 搞得白姑娘相当暴躁,泥煤,她还是只小奶猫呀!每天最少要睡个16小时,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啊! 不过现实是,白姑娘心里疯狂吐槽,却伸出了爪爪抱住了张衡清的手指,润润的蓝眼眸望着张衡清,小模样可招人疼了。张衡清的心尖酥了又酥,他笑着揉了揉小白猫的头,吩咐一边的墨香:“你去厨房,不拘什么,只要是好克化的鱼肉做的就让上一些,顺道问问你娘,养猫可要注意什么,它现在这么小,有没有什么忌讳。” 墨香应了一声,转头就要走,张衡清又叫住了他:“等等,回来时你去找一下陈妈,让她给我备些干净的麻布,还要一个软毛刷子,看有没有,没有来一个小篦子也行。” 墨香察觉到才过了一夜,少爷对小猫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不过他一点都不奇怪,这小猫本就灵性得招人疼,连他都是它爪下的俘虏,如今多个少爷很正常。 吃过了早饭,老太太那边的夏花就送来了一个精致舒适的猫窝,随之而来的还有几样猫玩具。张衡清看着东西心一暖,白姑娘却知道老太太这是支持张衡清养猫的意思。 张衡清把猫窝放在桌案上靠墙的那一边,然后把小白猫抱进去。小白猫开心的在猫窝里团团转,这猫窝比墨香用旧衣给她叠的猫窝好太多了,底下是个小藤萝,藤萝上垫着厚厚的棉絮,踩上去软软的,卧在上面可舒服了。老太太屋里的丫头们都心灵手巧,许是怕猫儿爬出爬进被看不见的木刺伤到了,竟用两层软布把藤萝边给包了起来,藤萝里还有两个软软的靠枕,也不知哪个做的,实在太心细周到了。 白姑娘卧在猫窝里,小脑袋往小靠枕上一靠,实在舒服极了,她的小尾巴尖微微弯曲,发出很享受很舒服的喵声。 张衡清本来打算看书的,被它的声音勾得看过来,笑了笑:“还是这个舒服吧,等你长大点,我让人给你做个更大的窝。” 白姑娘伸爪子拍了拍他伸过来的手,意思是‘少年,继续努力,做个更好的铲屎官。’ 张衡清随手拿了个鸡毛做的逗猫棒垂到小白猫的面前想让它来抓:“来呀,来呀,看这个。” 白姑娘=_= 呵呵,这是想让她像个傻子似的追着逗猫棒跑?太天真! 不过铲屎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白姑娘意思意思地伸出爪子敷衍地按住逗猫棒上的鸡毛。张衡清开开心心的抽出去,然后一簇五彩斑斓的鸡毛就在白姑娘的眼前乱闪,她镇定地抬头直直地瞅着他,把他瞅的玩不下去。 “诶,算了。”张衡清放下逗猫棒,“你还太小。” 呵呵,等大了也不会被你逗好吗? 白姑娘心中无声嘲讽,脸上是一张萌萌的毛脸,她大了个大大的哈欠,装作困了的样子,给铲屎官保留了点摇摇欲坠的面子。 张衡清不死心,又拿了一个小藤球来,这小藤球编得小巧玲珑,里头还有一个小铃铛,一滚就发出阵阵脆响。他拿着小藤球在小白猫的眼前摇啊摇,小白猫却不理他,两只爪子扒在头上按住耳朵,一头埋进软绵绵的窝里睡。 张衡清只能遗憾的罢手。 中午去老太太屋里请安,张衡清把小白猫揣进怀里带上了。白姑娘很不愿意,她还这么小,骨头软得不小心一用力就死了。谁知道去老太太的屋里会碰见什么人?她扭着身子在张衡清的怀里挣扎,被他一手按住了。 “不安分的小东西,”张衡清扒开自己的衣领就看见里面藏着的那只小白猫,他教训道:“去见了祖母,讨了祖母的欢心谁还敢动你。” 诶?白姑娘一愣,意思就是张老太太是张府最高领导人了呗? 吃了张衡清一句训,小白猫竟然安分了,也不扭着挣扎了,扒着他的衣领人立起来探出一个猫脑袋,好奇地看着四周。 很快,院门口的丫头看见张衡清过来,脆生生的进去通传。 “二少爷来了!” 满院子的丫头都注意到张衡清衣领前的白毛团子,打门帘的小丫头更是直直的盯着,那眼神如饥似渴得白姑娘浑身毛都要炸起来了。 今天张衡林不在,想来应该在张太太李氏那里。张老太太看见孙子很高兴:“可是来了,用饭了不曾?” 张衡清笑了笑,把怀里的猫掏出来:“还未曾用,记挂着祖母这里的油炸玉狮子,祖母你看,我把这小东西带过来了。” 白姑娘窝在张衡清的手心里,睁眼就看见一张和蔼的老人脸,心里登时就稍微软了。她虽然对男人不是个东西,但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尤其是和蔼可亲的老人,那硬邦邦的小蛮腰,是软得一推就倒。过去她还有个绰号来着,‘资深妇女之友,中老年人的心头宝!’ 从小到大碰见过的阿姨奶奶们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当然被她祸害了的男人们的妈妈是例外。 张老太太笑得容光焕发,向前探身,眯起眼睛想看清张衡清手里的小白猫儿,结果小白猫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双爪洗了洗脸,就像人整理妆容一样,然后竟然双爪合拢对她拜了一拜。 “哎!”张老太太有点惊讶:“它刚是不是……” 张衡清笑了:“祖母,它这是在给您请安呢。” 第十章心机喵叫白姑娘 为了不显得智妖异常,白姑娘把自己定位在正常范围内聪明伶俐的猫。她一点都不想引起他们的戒心,因此一举一动都尽量克制。刚在老太太面前卖了个巧,马上就顺着爪势洗脸揉耳朵,装作刚刚只是无意之举的。 张老太太和张衡清倒是毫不怀疑,猫嘛!还能真指望它作揖?张衡清笑道:“祖母,这猫儿可精乖着呢,昨天还知道指着筷子让孙儿吃饭呢。” “哦?”张老太太似乎很感兴趣地侧耳倾听,其实猫儿她倒不是很在意,就是很高兴孙子跟她亲近。 “真的,它不光会叫孙儿吃饭,还会给孙儿磨墨呢。”张衡清把猫抱进怀里,手指轻挠猫儿的下巴。 白姑娘本来不在意,挠就挠呗,结果没一两下,她眼一眯浑身一抖,哎呦,这感觉……这感觉好舒爽啊! 张衡清一没注意,怀里的小白猫已经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听起来相当悦耳且让人心情愉快。他微笑地停了手,小白猫立即睁开眼,蓝润润的眼眸看着他竟然有些不满,小爪子拍了拍他的手指,意思是继续。 张衡清笑了一下,又挠了两下,然后停手。小白猫又睁开眼瞅他,似乎也知道他不会再继续了,就没用爪子催他。它自个跃跃欲试地抬起后爪,不知想到什么又克制地放下了。 “去取个墨盘来,”张衡清对一个小丫头吩咐,然后跟老太太笑:“祖母,你等着,我让它磨墨给你看。” 张老太太笑出嘴角的牙豁子,开心地道:“好,好。” 秋实跟着凑趣:“老夫人,若这猫儿会磨墨了,以后可以给二少爷当差了,可得有赏呢。” 张老太太笑着点头:“要赏。” 不一会儿,墨盘取来了。张衡清把小白猫儿放到桌案上,一屋子莺莺燕燕簇拥着张老太太围过来观看。 白姑娘知道她抖机灵卖萌的时刻又来了,然并卵——她并没有动。张衡清亲自磨墨示范:“来~磨墨。” 白姑娘半坐在桌案上,打了个喷嚏并没有看他。她才不会让干嘛就干嘛,她听不懂人话呀!白姑娘伸出毛爪子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自自在在的揉脸清洁,尽力表现出一只小奶猫最可爱的姿态,惹得一屋子莺莺燕燕心肝乱颤,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来,磨墨。”张衡清说了几次小白猫都没有动,就硬把墨条塞到小白猫的怀里,小白猫却啪地把墨条扔掉了。 一屋子人都看着,张衡清颇为局促气恼,即为自己的鲁莽,也为小白猫的不配合。就在他们都要放弃,老太太脸上都有点失望的时候,小白猫似乎终于对墨条感兴趣了,小爪子把墨条拨弄来拨弄去。过了片刻,它终于摇摇晃晃的立起来,意思意思的抱住墨条磨了一下,然后啪地扔掉了。它又爪欠,把墨条给从桌上扫了下去,墨条啪地在地上一摔磕了角,屋子里的人却惊喜的叫了起来。 “真的磨了!”秋实和夏花两个大丫头惊喜的叫了一声。 张衡清的脸上有了一点笑意,张老太太笑道:“果然是只机灵的。” 许是白姑娘卖萌卖的给力,中午张老太太愉快的多吃了半碗饭。老太太抬抬手,当天晚上白姑娘就有了一整条鱼,一条不到半斤的清蒸小鱼款款躺在盘子里等她大快朵颐。 张衡清故意端走盘子逗它:“这鱼是祖母赏给你的,我端走吃了啊。” “……”白姑娘静静卧在桌边瞅着他。 张衡清被小白猫的眼神看得逗不下去,诶,猫太有灵性就是难逗。他讪讪地把盘子端回它面前,小白猫这才款款地站起来,两只爪子按在盘子边,吃的头也不抬。 张衡清看它吃得这般有胃口,心情都舒爽了很多。 白姑娘为了快点长个头,早日摆脱这幅小身板,那是用尽全力往小肚皮里吃东西。她贼精,把鱼头到肚子吃得干干净净,留下一截吃不下的尾巴,叼着往张衡清的面前一放,然后抬头瞅他。 明明是截不要的尾巴,张衡清却眼睛一亮,心中十分感动,温声问:“是给我的吗?” 白姑娘抬头挺胸,大声地喵了一声,一点都没觉得自己不要脸。 张衡清温柔地摸猫脑袋:“乖,明天让厨房再给你蒸一只好不好啊?” 小白猫喵喵叫,张衡清没看到它的毛脸浮现迷之微笑。 晚上,张衡清铺纸准备写字,他现在连练字都要白姑娘在旁边陪着,不仅如此,写上几个字,就要用那种充满温柔的目光脉脉注视它。白姑娘让他看得跃跃欲试又想作了,她不吵不叫,绕着纸边走,蹲在张衡清放笔的地方,一爪子把笔架上放得好好的毛笔给扫到地上去。 啪一声。 白姑娘端坐在桌案上,仔细看张衡清的脸色。张衡清有点讶异地弯腰捡起笔,刚放好还未说话,白姑娘又一爪子把笔给扫了下去。张衡清任劳任怨地又捡起笔,这次他没把笔放下,而是认认真真地跟白姑娘说:“不要把笔扫到地上。” 白姑娘静静瞅着他。 张衡清放心地把笔放上去,完全没料到又被小白猫一爪子把笔扫倒地上。他有意试探,又捡了一次,然后他发现小白猫似乎把这当成了游戏,不管他捡起来多少次,小白猫都会把笔再扫下去。 张衡清皱起眉,小白猫静静仰着脸看他,他脸上有两分怒气,轻轻拍了一下小白猫的头:“不要再把笔丢下去了!” 白姑娘其实只是想试探一下张衡清对她有多少宠爱,一旦他生气了,她又乖巧了起来。她在他的掌心蹭了一下,然后软绵绵地卧在桌案上,抬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柔柔媚媚地喵了一声。 张衡清就觉得它的眼神特别像个无辜且柔媚的少女,登时什么脾气都没了。这小毛畜生让人又爱又恨,他张口就给它起了个名字:“以后叫你白姑娘得了。” 白姑娘的蓝眼睛刷的一亮,诶!少年,你跟我真心有灵犀啊!有前途,居然起得跟我的真名一样! 张衡清似想到什么,把小白猫儿反过来拉开腿往腿中间看,毛茸茸的一片啥也看不出来。如此流氓举动白姑娘怎么受得了,连忙蹬腿挣扎起来。其实吧,早在厨房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性别了,说出来都是一把伤心泪。 张衡清看不出来就作罢了,白姑娘为了表示自己很认可白姑娘这个名字,只要张衡清叫她这个名字,那是百分百回应的,倒把张衡清弄得一喜,以为她这般聪明,竟然把自己名字叫一遍就记住了。 第十一章生死危机1 张衡清把小毛畜生当成个人,明明自己不过十岁,待白姑娘却像待女儿或者妹妹,伺候的十分用心。他每日起来第一件事不是给自己梳洗,而是打开一个小匣子,里头摆着白姑娘全部的梳洗工具,猪毛软刷子和两把不同的小篦子,四条干净的小布巾。 每日的程序也很繁琐,先用猪毛软刷子给白姑娘刷顺毛,从头轻轻刷到尾,力道必须是不轻不重,舒适均匀。嗯,菊花周唯的毛是不许刷的。刷完毛了,要从匣子里拿一条干净的小布巾擦脸,耳朵里要用棉花轻轻擦一擦,此时白姑娘就算痒了,也会硬忍着。另外三条毛巾一条专门擦身上,一条擦爪子的,一条擦小屁屁的。这四条毛巾都不能混在一起放,白姑娘会生气。更不能拿错了,人家认得是哪个。 这些程序都做完了,白姑娘会柔柔媚媚地喵一声,用小爪子鼓励的拍一下铲屎官的脚背,感谢他辛苦了。 张衡清这时候才能自己去梳洗,这几天他跟隔壁的关系弄得十分僵,使得他待白姑娘更加好了,就连吃早饭都要把猫祖宗先捧到桌案上,先把猫祖宗想吃的捞出来给它放在一个干净的小碗里,然后一主一宠就各自埋头吃饭。 按理说,没有那个小毛畜生是上桌吃饭的,一般脚边给个盆就算宠爱了。可张衡清直接让白姑娘上桌了,好在人家也知礼,想吃的就在碗里的话,从来不会往他的盘子伸下爪子,若是吃不够了还想吃,就会抬头喵喵,意思是,给我的碗里再添点。 张衡清当然巴不得它再多吃点。 这几天,张衡清每天晚上都会跟白姑娘说话,使白姑娘即使在屋里关着,对整个张府也有一定的了解,然后她就发现她的铲屎官在张府里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除了一个祖母,竟然没有一个亲近的人。 张衡林因为上次的事,(虽说是他理亏)这几天每日上学都是自己去,碰见张衡清也是目不斜视的直接路过。除非是在老太太那里不得不打招呼,也只是硬邦邦地喊一句二哥。就连张太太也来惹眼,从前给两兄弟送东西都是一人一份明面上差不多的,现在像是想给谁看似的,一股脑地给小儿子塞东西。张衡清一根毛都没有。张衡清倒也不是在乎那些,就是刺心得不行。为了这个,墨香还跟砚青起了口角,两个干了一架,被老太太各打十大板回家歇了养伤了。 张衡清还是个小少年,白姑娘却是有社会经验的,自然看出这样下去不行。但铲屎官是个性格直倔的,也就是所谓的你讨厌我我就要更加讨厌你的性格。除了面对白姑娘和祖母能笑一笑,不然平时脸冷得吓人。 诶,碰上个让猫操心的铲屎官也是没辙了。 白姑娘每天愁眉苦脸的思考怎么让兄弟两个和好,想了好多天,毛都愁得快掉了也没想出办法来。她这小身板,就连门槛都迈不出去,能干什么呀。 张衡林这几天也是跟哥哥别上劲了,他自觉得他小,又有母亲撑腰,二哥应该什么都让着他,谁想在那只小猫身上碰了个大跟头。他想了好几日,连那只猫都讨厌上了,憋着劲想使坏。 张衡清倒没防备他,墨香不在也没人守门。中午去上学,没看见张衡林,到了家学听见张太太那里的小丫头跟夫子替张衡林请半天假也没怀疑,只以为张衡林在张太太那里,于是该干嘛干嘛。 另一边,张衡林准备了绳子和剪刀揣进怀里,具体要干什么他还没个确切的想法,反正先把那只小白猫绑起来剪光毛再说,到时候会不会多剪下来一个部位也说不定。 只是这样似乎不够泄气,张衡林模模糊糊的有个念头,似乎用这把剪刀把小猫的肚皮剪开或者脖子剪掉也挺好玩的…… 张衡林一点都不怕事发后会怎么样,反正死一只猫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母亲不会责怪他,祖母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而且还能撩得二哥更生气。他带上了工具,等二哥中午去上学了,就悄悄推开他的房门。 张衡清的屋子一直没有人,一般他走后白姑娘会一觉睡到他回来,她做了猫儿倒忘了时时警惕这些两脚兽,一点都没想到会有人摸进张衡清的房里就为了祸害她。 睡梦中的白姑娘听见了开门声,还当是张衡清或者墨香回来了,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睛,身体立即僵住了! 做了猫后,白姑娘对别人的气息更加敏感了,自然不会错看张衡林眼里残忍且跃跃欲试的杀意,再加上他手里的绳子和怀里隐约露出的凶器,他想干什么还用得着说吗?!! 白姑娘十分惊恐,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在人类的世界里,杀猫不犯法,也算不上错!而且她连大声求救也做不到! 怎么办?张衡林若真要杀她实在太容易了,她这小身板连门槛都过不去,跑也跑不过,张衡林一手就能捏断她的小脖子,如果能死的干脆,倒还算最坏的结果里能接受的,就算不甘她也只能死了,说不定能回现代继续祸害男人去,但就怕张衡林是要虐杀她! 白姑娘浑身僵硬无法动弹,脑中飞速运转起来,思考她怎么才能活下去。 第 12 章喜怒无常的喵 张衡清下午上课,心里忽然无端有些心慌,他微微皱眉,目光无意落到张衡林的空位上,心里咯噔一下,立即站了起来,假意说肚子不舒服,急急地跟夫子告罪,都没等夫子同意,就一撩袍角火急火燎地跑了。 人有三急,夫子想拦也拦拦不了。 张衡清一路越想越慌,手竟然也微微颤抖了起来,待他跑到房门口,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来,再说一个。” 这声音分明是愉悦的,张衡清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的同时也生出一股怒气,张衡林居然偷偷跑到他房里来玩他的猫! 张衡清嘭地推开房门,把屋里的一人一猫都吓了一跳。白姑娘一见张衡清,猫眼迅速地微微湿润了,她一扭身从张衡林手心里挣扎跳下来,顾不得摔了一跤,狼狈且急切地窜到张衡清的脚边,紧紧地贴着他,急切地喵喵。 张衡清弯腰,刚伸出手小白猫就主动跳进他手心里,一抱进怀里,它就着急且熟练的弹出尖指甲,一爪子勾开他的领口钻了进去。 张衡林脸上的笑意一僵,要笑不笑,要怒不怒的表情十分诡异。他本来看见二哥就想跟他分享一个大发现,后来忽然想起他还在跟二哥吵架…… 白姑娘从张衡清的领口里扒出来,露出一个猫脑袋,她自觉待在张衡清的怀里张衡林休想动她一根毛,因此十分想揭穿张衡林的残忍用心。待要颤颤发抖装可怜引起张衡清的怀疑,后来一想却犹豫了,因为揭穿了张衡林,张衡清跟他的关系必定更加势如水火,到时张衡林说不定又会对她动了杀机。 白姑娘恨得弹出尖指甲,在张衡清的怀里挠了几下,把张衡清的领口挠出了几个破洞。她张嘴长长的喵喵几声,喵的于扬顿挫,很像人在说话的调子。 张衡清的注意力马上从张衡林的身上移开了,他微微皱眉,眼里有些惊疑不定:“它这是……” 张衡林经过刚才特别喜欢这只小猫,也不想跟他二哥吵架了,因此就带着一点怯怯的笑意:“二哥它会说话呢,在说大吉大利。” 他说罢,看着张衡清,方才他偷偷进来本想把二哥的小猫开膛破肚气死他二哥,结果一进来,小白猫儿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竟然主动迎了过来,拉长了调子喵喵两声,听着像‘三弟’,还把它窝里的一个小藤球叼了出来,放到他面前似乎要跟他玩。 这小白猫回回见他都要炸毛,不是挠人就是咬人,头一次主动亲近他,而且还会喊他三弟! 肯定是二哥私下里偷偷训练的! 张衡林自认看破了二哥的善良用心,再加上很喜欢这只小猫,什么虐猫的心思都没有了,甚至恨不得偷偷把猫儿带回房里去。 白姑娘扒着张衡清的衣领,柔柔的喵喵两声,轻而易举的吸引到张衡清的注意力,然后她转头对着张衡林长长的喵两声。 一声怪模怪样,勉强能听出调子的‘三弟’ 张衡清有点惊讶的看向张衡林,想不到他还真有一手,竟然能教了白姑娘说话,而且还教‘三弟’是想提醒他是他的三弟,想和好的意思? 兄弟俩都想歪了,以为对方想跟自己和好。张衡清的目光柔了柔,张衡林有点害羞,哎,二哥……二哥真是…… “你起来吧,改日想过来看白姑娘就跟我说一声。”张衡清想着自己好歹是兄长,就主动开口说了一声。 张衡林一下子脱去所有熊孩子的戾气,露出单纯仰慕的眼神,他虽然有缺点,但也只是个想跟兄长亲近的小弟弟。 张衡林局促地站起身,当啷一声,一把大剪刀从他怀里掉到脚下。 满室寂静—— 两人一猫的目光都集中在地上的那把剪刀上。 “……”白姑娘静静地看他,妈的,智障! 张衡清一下子皱起眉,目光里的柔意也尽数收回:“你带剪刀做什么?” 张衡林的脸瞬间就僵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额头都微微冒汗,竟然编了一个让猫都鄙视他智商的理由:“我娘,我娘让我去花园里剪两只花。” 说罢,他蹭地窜了出去。 张衡清皱眉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抱着白姑娘走到桌案前检查夫子布置的作业,他以为张衡林进房间是想给他捣乱,一点都没想到他会想虐杀猫。四处看了看,没有被张衡清弄坏的东西。 张衡清该回去上课了,一想到他跑回来的原因就生气。他绷着脸把小白猫放到地上,生气地教训它:“哼,你个小白眼狼很聪明啊!” “????”白姑娘窥着他的脸色,简直莫名其妙。 张衡清气哼哼地接着道:“我教你磨墨,你半天不磨,人家让叫你喊三弟,你怎么就学会了?!” 诶呦,这是醋上了! 白姑娘对此游刃有余,她柔柔媚媚地喵了一声,挨着张衡清的身边妖娆地蹭他,嘴里一声声安抚的喵喵。 ‘别计较嘛!我现在只有你这个铲屎官!你是我的正宫娘娘~’ 小白猫儿撒娇撒多了,张衡清也有有了些抵抗力,他气不平地点它的小脑袋:“你忘了谁喂你吃饭,谁给你梳毛擦爪子了?!为什么我教你磨墨你学不会,他教你就会!” 铲屎官是个小心眼,白姑娘心里有点不耐烦,还是耐着性子哄他,她仰起小脑袋,长长的喵呜一声,尾音娇娇颤颤的,像个弯勾子轻轻地勾住了铲屎官的心尖尖。她向来不爱在地上滚,现在挨着铲屎官一蹭,然后妖媚地倒在地上摆了个任人采撷的姿势,眨着润润的蓝眸子瞅他。 张衡清对这个小东西简直又恼又爱,他用力地点了点小白猫的脑袋,骂了一声:“小白眼狼。” 白姑娘不满地挥开他的手指,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为什么是她哄他?到底谁是喵星人?!她登时觉得委屈大发了!明明她刚刚才经历过生死危机,一点个人利益都不计较,操心操肺的一心为他,他居然还给她甩脸子,骂她小白眼狼! 她要能忍了,还做什么猫啊!赶紧死一回做狗得了!什么时候被主人打一顿,还跟在主人脚边吐哈喇子! 方才还一副乖巧妖媚的小白猫儿忽然一跃而起,左右开弓两个大耳刮子打在了张衡清脸上,把张衡清都打蒙了! 张衡清一愣,头一次领会到猫的喜怒无常,过会反应过来后,指着小白猫气得不行:“你这,你这小毛畜生!” 小白猫打了人也不跑,底气十足的立在原地,冲他凶凶的喵喵! 第十三章铲屎官闹幺蛾子 张衡清和一只奶猫认认真真地吵了一架,然后‘生气了’。他倒不是动了真怒,就是想对白姑娘表达出他‘生气了’的态度。 白姑娘自然感觉到他的态度,铲屎官忽然漠视了她,下学回来也不过来摸摸毛,也不给她搔搔痒了。她从他面前走过来又走过去他也当做没看到,晚饭时的优待也没有了,只有全婶子准备的猫饭。 呵呵,以为这样她就会屈服了? 白姑娘自自在在地把全婶子特制猫饭吃得一干二净,然后窝在猫窝里拨弄小藤球玩。张衡清又不是聋子,角落里时不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他当然听得见,他虽说装作一副专心练字不想理它的样子,但其实眼角余光一直有关注小白猫,见小白猫该吃就吃,该玩就玩,心里挺不愉快的,他暗骂了一声小没良心,硬起心肠一晚上没理它。 晚上墨香不在,白姑娘的猫窝被挪到外间,屋里点亮烛光,张衡清在灯下念书。白姑娘打了个哈欠,闭眼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黑了。 窗外透进来朦胧的月光,白姑娘在黑暗中的视力极好,能把屋里每个角落都瞧得一清二楚,张衡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下了,她抖了抖耳朵,听到他规律的呼吸声。 也许是夜晚太安静了,一些白日里来不及理智思考受到情绪左右的事情忽然就翻涌出来。白姑娘细细的品咂了一下,不对呀,现在根本不是跟铲屎官置气的时候,外头还有一个张衡林虎视眈眈,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和生活呀。 什么时候她居然这么意气用事了?白姑娘一脸蒙圈,天哪,她的智商和情商一定是被铲屎官给拉低了! 白姑娘才没有铲屎官那种人在屋檐下也不低头的臭脾气,她是相当的能屈能伸,‘心胸开阔’的拿得起放得下。她施施然地从猫窝里爬出来,迈步来到张衡清的床下,轻轻喵呜喵呜地叫了起来。 张衡清朦朦胧胧中听见猫叫,眉间微蹙,稍微有点意识,心里就划过一丝得意,他想睡觉不想理它。小白猫安静了一会,在他刚刚睡过去的时候又喵呜喵呜的叫起来。张衡清被折磨得没办法,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实在不想一晚上没得睡,只能翻了一下身,闭着眼睛伸手探到床下摸索到一只温暖的毛团子,随便摸了一下,毛团子果然就安静了。他刚刚缩回手,床下又喵呜了。 张衡清气得呀,他最讨厌被搅了觉,然而床下的白姑娘早已点亮语言天赋,那个小声调含义丰富的,他一听就懂。 喵嗷~喵嗷~声音里有点不满,又娇媚的勾人,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喵呜~喵呜~温温柔柔的呼唤,似乎在说‘你理理人家嘛!’ 喵喵~喵喵~有点伤心,又有点生气,尾音里都带着勾人心疼的颤音。 张衡清闭了闭眼,胸腔里一口气彻底泄掉了,他一伸手把床下的毛团子捞上床,毛团子满意地安静了,它在他枕头周围转了一圈,然后窝在他脖颈里。 张衡清感觉脖颈一侧毛茸茸的,暖暖的,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你拉了没有,可别半夜再吵醒我。” 小白猫在他耳边甜甜的喵呜~一声。 张衡清放心的睡了。 一觉终于安安生生的睡到了早上,张衡清早上刚有点清醒的意识,就听耳边着急的喵呜声,他想也不想地捞起白姑娘往地上一放,白姑娘腾地一下,直奔猫砂盆去了。 张衡清早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程序,头一件事就是先把猫祖宗伺候好,刷毛梳洗每一步都把白姑娘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白姑娘一改往日的受之坦然,两只毛爪子抱着他的手腕,脸颊蹭着他,相当甜地冲他喵喵。 大清早的这把糖撒得好给力,铲屎官的脸上见了笑意,心想,果然猫儿就是矫情,前几天宠坏了,昨天冷一冷,它这就自己黏上来了。他心里虽然这般想,然而却十分受用。 说不得,铲屎官也是很矫情的。 早上的特供又恢复了,桌案上也多了白姑娘的小碗,它的小碗是日日厨房送来换的,因为用过一顿的碗,若是没有洗过,它是不吃的。它这般挑剔,也就只有张衡清肯供着它。 张衡清把早上的半只鱼都夹到白姑娘的小碗里,自从他养了猫儿,厨房里日日给他做一只鱼,当然这鱼大部分是落进谁的肚子,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一人一猫各自埋头吃饭,吃完饭张衡清给白姑娘擦了擦粉嫩的毛嘴,白姑娘这时才抬爪擦脸,把嘴上的毛和胡须都打理整齐,一身上下都多妥当了,才甜甜地凑过去。 喵喵~ 张衡清一手挡住小白猫,不让它钻进领口来,他哭笑不得地解释:“我要去上学,不能带着你去。” 然而——小白猫听不懂人话,它执着地扒着他,想钻进他的领口。张衡清几次推开它又扒上来,没办法只能站开一步左右,道“乖乖在屋里待着,我中午就回来。” 许是寂寞许久的人都想有个活物能说说话,张衡清竟然跟一只猫解释起他要去上学,所以不能带它出门的事,全然把一只小毛畜生当人看了。 白姑娘才不听呢,经过昨天她是再不敢独自待在屋里了,打定主意要死死黏着张衡清,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这有个好处就是能保障她的安全,就算她有片刻不在,张衡清也会察觉不对来找她。 没错,她就要训练铲屎官把她时时刻刻放心上。 张衡清果断把小白猫儿抱到地上,大步迈开,快速离开。小白猫而在身后追了两步实在追不上就不追了。 张衡清关好门,即使听见屋里头白姑娘生气的喵喵也没敢开门,一转身就看见张衡林竟然在门口等他。张衡林有点局促的笑了笑,先打了招呼:“二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张衡清也没好意思对弟弟板起脸,也挺温和的应了一声。他看着弟弟,心里想起一桩事来。张衡林昨天下午没多久就教会白姑娘说话,他却怎么也没把白姑娘教会,明明给精心伺候白姑娘的是他,给白姑娘抓毛擦爪的是他,夜里还互相挨在一起睡觉。 为什么张衡林能教会,他就教不会? 张衡清心里十分介意,且有些生气,心里暗自决定,回去定要想个法子训练白姑娘,一定不能输给弟弟。 ````````````````````````````````````````````````````````````````````````` 独自在屋里待了一上午的白姑娘迎来了一个晴天霹雳,铲屎官要闹幺蛾子了! 小白猫儿端端正正的蹲坐在桌案上,斜眼瞟着张衡清。它长得甚是貌美,就连不屑斜眼看人的模样都萌得不要不要的,让人爱得不行。 张衡清午饭都没吃,一心一意地要跟白姑娘磕上了,他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里头摆着各种白姑娘爱吃的东西,香煎小鱼,煮得香香的鸡肝和鸡心,还有一个偌大的油炸玉狮子也是白姑娘的最爱,然而—— “来,大~吉~大~利~”张衡清右手筷子里夹着一块小鱼在白姑娘的前面诱惑着,拉长了调子妄图教它说话。 白姑娘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挪开视线看向别处,毛茸茸小尾巴优哉游哉的在身后轻轻甩动。 “来,听话。祖~母~长~命~百~岁~”张衡清不死心,把小鱼干换成了鸡心夹到白姑娘的猫鼻子前,向来来者不拒甚是贪吃的白姑娘竟然做起了猫中柳下惠,送到嘴边都不张口。 张衡清皱眉收回手,不满道:“不说就不给你吃,快点听话。”他又一次拉长调子示范,“祖~母~长~命~百~岁~” 白姑娘斯斯文文地端坐着,澄澈的蓝眸子眨了眨,竟然没有一丝意动,好像摆在面前的不是诱人的食物,而是不值一提的泥土。 张衡清想要食物来训练她?想得美! 白姑娘是绝对不肯从的,不然吃饭跟训练挂上钩,将来她吃个饭都费劲。今儿学说话拿食物来要挟,明儿想要让她做什么,岂不是此次都要拿食物来要挟? 白姑娘不想吃饭费劲,更不喜欢受制于人,她什么时候想干什么完全凭她的心情,这是她的自由! 不可否认她性格里有些执僻,别人非要勉强她做什么,她就非不做什么。 张衡清把盘子里的东西换了一个遍,又不肯死心的夹起鸡心在它面前晃:“白姑娘乖,看这里,看这里,来跟着我说话。” 白姑娘看着他,出其不意地伸头张嘴把鸡心给吃了,她两三下吃进肚子,然后睁着一双‘纯洁无辜’的蓝眼睛,歪头看他。 张衡清一愣,看着从来不给自己舔毛的白姑娘竟然抬起爪子斯斯文文地舔起毛来,它要不是装象,他能把这盘子吃了!!! ``````````````````````````````````````````````````````````````````````````````` 第十四章铲屎官委屈 张衡清·真·的·生·气·了,他认为白姑娘是故意跟他作对,所以在墨香回来当差后,就跟他说晚上不许给白姑娘吃饭。 白姑娘自然听见了,宝蓝色的猫眼冷冷地看了铲屎官一眼,心里冷嘲,前头还爱她爱得像个宝,一旦有点不如意就翻脸不给吃饭。呵呵~ 墨香今天下午回来当差,他伤还没养好,少爷这里离不开人。张老太太严重警告,再闹得让两个少爷心烦,他和砚青两个都不必回来了。墨香刚刚回来,就看见二少爷闹了这么一出,表面上答应了,他娘给白姑娘备下的猫饭当着张衡清的面扣下了。 白姑娘也生气了,铲屎官竟然用克扣口粮来整治她,她一晚上没理张衡清,不仅离他远远的,眼角余光都不带扫过他的,她围着墨香的脚下转了一圈,小爪子扒拉着墨香的小腿让他蹲下来。 墨香察言观色地蹲下身,小白猫儿伸爪子轻轻抓了抓他臀部的方向,目光关切的望着他。墨香心中登时感动得不行,诶,这猫儿怎么这么通人性,这么招人疼呢! 他差点丢了差事被他娘骂得要死,在家里险些又被打一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少爷也关心了一句他的伤,可说更多的是让他别惹事。只有这只小猫儿,一来就只关心他的伤势,怎么让人不把它疼到心里去呢?! 墨香用眼角余光偷偷窥了一下少爷写字的身影,觉得少爷不给白姑娘吃饭这是办得实在不怎么样。不过墨香也没胆子明着反抗,就悄悄给白姑娘使眼色。 白姑娘歪了歪头,宝蓝色的眼睛瞅着他,不知道有没有看懂。 一般的猫儿,一顿没吃被主人给饿着了,肯定会跟主人嗷嗷叫的。若是再不给,那脾气不好的,说不定就跳起来左右开弓两巴掌就上了。 可直到晚上,张衡清也没等来白姑娘跟他低头,没想到它还是小毛畜生里头有脾气有志气的,一晚上没吃饭都没见它吭过一声。就只见它绕着墨香跟他亲厚。他心里有些难过却更生气,赌气的想要不要把它明早的口粮也给扣了。 一天二十张大字练完,天色也不早了,张衡清躺下朦朦胧胧睡了。墨香等他睡了,才对角落里的白姑娘悄悄‘噼’一声。 黑暗的角落里刷的亮起两只荧光闪闪的绿眼睛,白姑娘静静地走到他的床下,墨香在黑暗中从怀里悄悄的摸出一个包在粽叶里的肉丸子,拿在手上喂它。 白姑娘静静地仰头咬着吃,它的吃相是顶顶斯文优雅的,而且从来不吧唧嘴巴发出声音。它甚至很乖巧温柔的小心避开了墨香的手,尖牙从来就没咬到过他,一颗大肉丸子吃完了,它温柔的喵喵两声,对预备役的铲屎官表示感谢。 墨香一惊,连忙轻声嘘了它一声,就怕被少爷发现他阳奉阴违。 白姑娘很通人性的安静了,她吃饱了饭,也有力气折腾了,斜眼瞟了一眼躺在里间的张衡清,心里冷哼一声,有些铲屎官那,不收拾不行呀。 张衡清其实没睡死,他心情不好,有一小部分的意识是清醒的。待床下响起尖尖的喵声,他潜意识里一喜,这只小猫总算跟他低头了。他有些得意的考虑要不要睁开眼睛把猫抱上来。 小白猫不依不饶地尖尖的喵叫,跟它平常温柔的喵呜有很大的不同,张衡清被它吵醒了,不得不翻身伸手到床下摸索,却怎么也摸不到。 这时猫儿也安静了,张衡清摸不到纠结了一会就睡了。谁知等他刚刚朦朦胧胧睡着,白姑娘又尖利的喵了起来! 该死!张衡清的火气一瞬间就上来了,他睁开眼睛坐起来到处找猫,猫儿把他闹醒了却又躲了起来。他心知这小毛畜生是在报复他,他让它没饭吃,它就要让他没觉睡。他心里生起气来,甚至有一瞬间想不养这只猫了,然而想了想终究舍不得,叫了墨香起来,两人点了蜡烛找猫。 他们找了床下,没有,一转头却发现白姑娘在外间呢。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明目张胆,端端正正的端坐在空荡荡的食盆边,斜眼冷冷地瞅他,慢里条斯地喵一声。 那语调唯妙唯俏的,含义丰富得只可意会。 墨香都想给跪了,从没见过那只小猫这么精怪,这么会折腾人的,瞅瞅它那付小脾气。如今他已经是猫爪下的俘虏,怎么看它的小模样怎么爱。 张衡清也气得不行,然而心中对这只猫终究有一两分喜爱,他咬着牙捏住白姑娘的后脖子把它提了起来。墨香紧张了起来,竟然敢弱弱地挡着张衡清,讪讪地道:“少爷,你跟一只猫计较什么呢。” “你把它给我,我捂着它的嘴儿,保证今晚不让它吵到你一丁点。” 张衡清斜他一眼,虽然生他气,终究惦记着他身上为自己受的伤,没好气地道:“一边去。” 张衡清躺回床上,把冷眉冷眼的小白猫放到枕头边。墨香见自家少爷没准备把小白猫儿生吞活剥,有点不放心地躺回了外间。 张衡清和小白猫儿在黑夜里长久对视,等外间的墨香已经睡沉了,张衡清咬着牙,克制着压低声音道:“连你也欺负我。” 白姑娘看见他眼圈微微一红,有点讶异的喵了一声,两只小爪子动了动,这怎么说哭就哭了呢! 张衡清待白姑娘视如最亲近的人,最少比弟弟张衡林和伯娘亲近,他控诉道:“他教你说话你就会,我教你说话你就怎么也不学!” 所以他认为他被白姑娘背叛了!他委屈! 喵?!白姑娘十分讶异,原来铲屎官是在闹不平呢。看着小少年微红的眼眶,她心里不由稍微一软,两只爪子扒上他的脸,用肉垫子温柔地摸摸他,然后凑过去轻轻舔了一下他的眼皮。 张衡清心里贴慰了,他自认为这是个和好的信号,竟然跟一只猫儿撒起娇来:“以后不许跟三弟亲近,只能跟我亲。” 喵~声音里透着无奈。 白姑娘凑过来,脸贴脸挨着铲屎官,张衡清从它嘴里闻到一股肉丸子味,心里哼了一声,脖子被拱了油也没计较,跟他的白姑娘亲密的挨着睡了。 第十五章心机喵大战偷窥狂 半个月后,白姑娘满月了!它从掌心可以合抱的小猫,长成一只蹦一蹦也能跳过门槛的小猫,然后张衡清的门槛就开始拦不住它了,他一开门它就会窜进院子里溜达。 院子挺开阔,种着一棵一人合抱不住的梧桐,因此叫梧桐院。梧桐荫下摆着一套石桌石椅,角落里还种着几丛翠竹,墙边还有灌木丛。白姑娘很喜欢钻到灌木丛里去,因为低矮的灌木丛给她的感觉就像小树林。 白姑娘喜欢在灌木丛里方便,因为灌木挡着不会让人瞧见。人类有可恶的窥私欲,在屋里的时候,张衡清和墨香是没有一点非礼勿视的自觉,她经常被360度无死角旁观。 应该没谁喜欢在‘嗯嗯’的时候被旁观,白姑娘自然也不喜欢。 张衡清中午下学回来一开门,小白猫又窜了出去,简直拦也拦不住。他有点头疼的站在门口唤:“白姑娘!白姑娘回来吃饭!” 小白猫已经钻进灌木丛了,灌木丛里传出一声长长的、不耐烦的喵嗷! 张衡清就知道了,人家还不想回来了,他又道:“等会快回来,要吃饭了。” 灌木丛里干脆利落喵的应了一声。 张衡清知道它应了,自己转身回屋。经过半个月的斗智斗勇,他堪称惨败,半点不敢克扣人家的口粮,没了特供人家也不稀罕,一旦口粮被扣,他晚上准会被报复。 隔壁的张衡林听见二哥在唤猫,心里就有点痒,上次他还当小白猫跟他亲近了,结果自那以后,小白猫依旧对他爱理不理,尤其是有张衡清在场的情况,那更是猫仗人势,眼神都不甩他一下。 张衡林势那种你不爱我,我更要撩你的性格,他听到二哥回屋的声音,就悄悄跑了出去。小白猫儿喜欢钻灌木丛,他一直好奇它在棺木里干什么,眼睛扫了扫,就发现灌木丛隐蔽的角落里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白色的白毛团子。 张衡林是个人嫌狗厌的,一步窜过去扒开灌木丛低头瞧,只见小白猫四爪抓地,尾巴翘起绷得直直的在啦‘哔’。 白姑娘正在关键时刻,头顶上的灌木丛忽然被扒开,露出张衡林的大脸。她此时屁股里还夹着一截,正在努力处理私密事的时候被人偷窥怎么不怒? 若是上辈子,她还能堂堂正正叫出来把他打出去,可这辈子换了个毛壳子——说出来都是一把伤心泪。 小白猫忍气努力拉出来,然后喵嗷一声,愤怒地一跃而起,猫爪快如残影的抓上张衡林的脸。它猫拳使得溜,左右开弓一眨眼就打了张衡林十几个巴掌。 张衡林惊叫一声,向后一仰狼狈的摔了个屁股蹲。小白猫打完人,搜地一下,化成一道白影,一溜烟窜进屋里。 张衡林刚刚站起来,张衡清就抱着猫出来了,他觉得他哥在故意显摆,他碰不得的小白猫正窝在二哥的怀里,脸颊贴着他亲密地蹭,那个乖巧娇媚又可爱的劲,让张衡林被打了十几个巴掌都心生嫉妒。 张衡清微微皱眉,道:“你又招它做什么?” 一副‘被打了肯定是你不对’的该死主人脸。 张衡林委屈,小白猫对他和二哥完全是两个待遇,他今天真的没干嘛,只是扒开灌木丛看了看而已,居然被打了!他委屈又含怒地道:“我就看看它而已。” 张衡清来不及思考弟弟是不是真没干什么,怀里的小白猫就委屈地喵呜上了,小爪子扒着他的衣领,白眼斜着张衡林,一副受了委屈不得不忍的模样。 张衡清不想跟三弟和伯娘起冲突,但也不耐烦了,认定三弟一定是做了什么,他见他身上也没有被猫抓伤的地方,底气颇足的训道:“以后别招它,下次若抓伤你,伯娘又要说了。” 张衡林瞪眼指着他怀里的猫,不敢置信地质问他哥:“你信它不信我?!!” 张衡清一点都不想跟他继续辩解下去,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哥俩话不投机半句多,各自回屋。 中午吃完饭,张衡清坐着看书,白姑娘自己在屋里转了转颇为无聊,她长大了指甲就有些难受,特别想找个东西抓抓。屋里没东西给她败坏,她就只能找了角落里的一块地砖,在上面磨爪子。 那刺耳的刺啦声,让人浑身冒鸡皮疙瘩十分不适,简直无法忍受。 张衡清皱眉,没几声就受不了地喊:“白姑娘!” 外间角落里的刺啦声立即停了,屋里安静了片刻,又响起了刺啦声。张衡清有点生气,站起来走出去,就见小白猫儿蹲在一块地砖前委屈的哼唧上了,也不知道它哪来的天赋神通,居然无师自通地发出那种让人心疼的低沉鸣咽。 张衡清听得心一软,微微放缓了口吻:“别抓地砖了,声音太难听了。” 小白猫儿好似为自己辩解,鸣咽得更大声了。 张衡清无奈了,心想这猫儿也算懂事,从没祸害过屋里的东西,就是地砖也只抓那一块,显然是实在没有东西让它磨爪子,不得已才抓地砖的。人家那么懂事知礼,他再说它似乎有点苛刻了。他让墨香去厨房找了块木桩子,缠上了几层墨香不要的旧衣,搬回来就放到院子里给它磨爪子。 这下可不得了了,白姑娘正爪痒,木桩子一来她就迷上了,抓得可起劲了。 张衡清看它喜欢木桩子,心里也很欣慰,中午要上课前唤它过来,叫了几次,就见它毛茸茸的耳朵向后别了别,分明听见了就是不想来。 “白姑娘!”他沉下声音,再唤一声。 白姑娘知道他‘不悦了’,不高兴地喵一声,放下磨爪的木桩,一脸不耐地走过来。哎呀,铲屎官就是粘人,上学就上学呗,又不是见不着了。她强忍不耐地弓起背迎合铲屎官的手掌,让他摸了两下,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扭头就走。 丝毫不知道某些风刮的就是那么邪,你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第十六章 无能为力 白姑娘精乖难逗,这是公认的。有时张衡清找它玩,它通常也会给他一点面子,不过这个面子给的有限。比如玩丢球,让人家跑大老远把球叼回来,它是不干的。 张衡清坐在书桌后面,单手拿书假装在看书,其实视线越过书页一直在关注小白猫和墨香,他默默地看着墨香撅着屁股,大半个身子探进床下,艰难地捡出一个小藤球,欢欢喜喜地放到白姑娘面前。 白姑娘低头叼起球,姿势娴熟地摇头一甩,小藤球出其不意地顺着一道抛物线,飞向远离墨香的方向。墨香没接到球,他高高兴兴地追着球出去。白姑娘斯斯文文地蹲坐在地上,毛茸茸的小尾巴在身后悠闲地甩了甩,一点动一动的意思都没有。 墨香又把球捡回来放到白姑娘面前,然后期待地看着白姑娘。白姑娘下巴微抬,毛茸茸的脸腮上几根小胡须颤了颤,它高兴地喵呜一声,奖赏似的伸出毛爪子,温柔地拍了拍墨香的脚背,把墨香高兴地呀,他瞬间克制住表情,小心窥了一眼张衡清。 “……”张衡清。 张衡清感觉他们俩玩耍的方式有些不对,怎么感觉倒像白姑娘在逗‘狗’似的?也就墨香这个傻小子没看出来,还为了白姑娘跟他玩球儿暗喜呢。 这时门外有人道:“二少爷?” 张衡清一愣,让墨香去开门。进来的是张太太身边的画眉,画眉脸上微微有些喜意,对张衡清屈身一礼,还未开口,张衡清就先道:“这个时辰了,画眉姐姐怎么来了。” 画眉不合时宜的一愣,随即低眉垂眼地答:“回二少爷,是老爷回来了。” “大伯回来了?!”张衡清从桌后站了起来。 画眉笑了笑:“是的,老爷说了,明日少爷们停学一天,中午在老太太那里摆家宴。” 张衡清心里高兴,却偏偏要克制脸上的表情。画眉传达完消息,就告辞了。走出门心里还想着,二少爷竟然比从前和善了。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其实是张衡清大部分注意力都被白姑娘扯了过去,再加上脾气被白姑娘磨了不少,因此看起来像比从前和善了。 张老爷和友人把臂同游月余,一路画了不少美景风俗,今日终于满载而归。他一回来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请完安什么都不管,先把这一月画的二十多张画分门别类妥善放好,然后才到后院里去。 张太太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丈夫盼回来了。等人全须全尾地回到家,她一颗心才妥妥帖帖地放回原处。 “老爷这一路辛苦了。”张太太李氏温柔地替张老爷更衣,眼尖的发现张老爷的里衣明显不是她之前给准备的。也不知是路上买的,还是哪个‘红粉佳人’亲手做的。 张老爷今年不到四十,长相清俊且长须飘飘,是个最符合这时代审美的中年美男子。他一身文艺气质,再加上忧国忧民的情怀,经常吸引一些狂蜂浪蝶来投怀送抱。 “也不辛苦,”张老爷笑了笑,不知怎么忽然一叹:“再辛苦也苦不过黎民百姓,这世道,怕是要难了。” 李氏不想听他说那些,在她看来,丈夫有些‘天真’,他是张府的老爷,堂堂一个举人,虽然没做官,但怎么可能跟外面那些熬生活的泥腿子相提并论? 张老爷转头看到妻子不以为然的脸色,心里叹了一声气,知道与她说不明白,就干脆不开口了。 李氏为张老爷宽衣泡澡,一边轻声细语地说些府里的事:“前不久清哥儿得了只小白猫甚是宝爱,日日抱着不撒手,除了母亲谁都不给碰。”她面带微笑道:“我听咱们三儿说他那只猫儿养的精,每日早上起来都要亲自给猫梳毛擦身,晚上还放在床上一块睡呢。” 张老爷微微皱眉:“胡闹,耽搁了学业怎么办。” 说罢,他看了李氏一眼:“你没说他?” 李氏抿着唇轻轻推了他一下:“清哥儿向来不与我亲近,母亲也日日让厨房做一条鱼给他。有母亲看着,想必清哥儿是心里有数的。” 张老爷不说话了。 隔日,张老爷一早就把张衡清叫到书房。张衡清神情有些激动,快步走进书房,规规矩矩的行礼,唤:“伯父。” 张老爷微笑地点点头,招招手让他走近。张衡清一走近,张老爷就注意到侄子身上沾了不少猫毛,显然与那只猫极其亲近。他微微皱眉,温声询问了几句生活上的事,然后又问了他的功课。 一番对答下来,张老爷发现侄子的学习进度落后了一些,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好现象。他微微皱眉,勉励张衡清更加努力学。虽然他一句重话没说,但张衡清仍是涨红了脸,眼里隐约有些愧色。 张老爷看他这样,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对这孩子视如亲子,但这孩子心思重,有些时候他也不好特别直接的训斥,因此温声开口:“你那猫儿别养了,学业要紧,一日都不能耽搁。” 张衡清的脑子瞬间就空了,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他想说这不怪那只猫,是他自己没有努力学。他想说他会更用功,他很喜欢那只猫,别把它送走。然而这些话对脸上略有失望的伯父,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中午家宴张衡清吃得没滋没味还频频走神,张老爷回来了,张老太太一时顾不上他。张老爷是个极孝顺的人,此时正拿路上的风土人情说给老太太听,别说老太太,就连李氏都被他生趣的讲诉给吸引住了,他把老太太哄得笑容满面。 唯一不在状态的张衡清看向梧桐院的方向,愣愣的出神,他似乎听见了白姑娘尖利的喵声。 白姑娘确实是在尖叫,她在屋里睡得好好的,还在等铲屎官参加完家宴回来,屋里忽然闯进来一个长随打扮的下仆,抓住她把她按在怀里,听口气不像要对她怎么样,只是要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去。白姑娘不敢挣扎,怕让这人改变主意,她尖声喵叫,希望叫回铲屎官。 但铲屎官让她失望了,直到她被那人捂住嘴,铲屎官都没回来。 第十七章猫的智慧1 白姑娘被送回厨房,就像被从云端打落到泥潭,全婶子虽然喜欢她,但也不可能像张衡清那么精心伺候,能给它准备点不是别人吃剩的猫饭,就已经算是特别宠爱了。白姑娘没想到自己会被挪出来,她在张衡清屋里待的好好的,张老爷一回来她就被挪了出来,她一只小猫,能有哪里碍着张老爷? 全婶子给小白猫在厨房角落弄了个临时猫窝,小白猫神色蔫蔫的窝在猫窝里,一小碗鸡肉泥摆在它面前,大半天都不见它动一口。全婶子忙完看它不吃,就点着它的小脑袋骂它:“就你金贵,给了鸡肉都不吃,还当在少爷屋里呢?” 小白猫两爪抱住全婶子的手指,特别伤心的鸣咽了几声,小声音颤颤的让人心疼,好像它也知道换了个地方就再也见不到二少爷了。 这猫还是个通人性的,全婶子心一软,轻轻摸了它两下,见小白猫伤心,她叹了一口气,竟忘了猫听不懂人话,道:“老爷嫌你妨碍少爷读书了,少爷不能养你了。” 白姑娘心里‘卧槽!’一声,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她怎么妨碍张衡清念书了?!真是躺着都中枪么?她心里悲愤了一会,又发愁了,张老爷这个一家之主发了话,事情就绝对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没见她都被抱到厨房这么久,铲屎官都没来露一下面么?家宴早该吃完了。 难道要这样认命? 一想到将来要窝在这个小厨房里抓老鼠吃老鼠,白姑娘恶心得浑身毛一炸,她绝对不会认命!她必须想个办法摆脱眼前的境况! 白姑娘愤愤地呼噜一声,毛茸茸的腮边小胡须颤了颤。张老爷是一家之主,可不代表这个家里他最大,如果……… 晚上墨香过来提饭盒,他顺道把白姑娘的猫窝和一并用品都带过来了。小白猫一见他,就从角落里的猫窝站了起来,焦急地冲他喵喵。墨香神色沮丧地把东西放到旁边,都来不及跟他娘说话,抱起小白猫道:“二少爷不能养你了,你要好好待在厨房知不知道” 小白猫好似听懂了,很伤心很伤心的鸣咽,它的语言天赋满点,竟然像人在哭泣那样咕噜起来,毛茸茸的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墨香看得心里难过,但老爷发话了,他一个小书童也无可奈何。他看见猫食盆还是满的,就问起他娘:“娘,白姑娘没吃饭吗?” 全婶子忙完中午家宴,又要做晚饭,一整天忙得脚不沾地都没见儿子问她一声。她心里有气,看了眼猫食盆,满不在意地说:“没吃,等它饿了自然会去吃。” 墨香心疼也没办法,拿着白姑娘的梳洗工具要跟他娘说一下白姑娘的梳洗工具,全婶子没等他说第二句,一巴掌就呼上他的头:你老娘我厨房的活计日日都做不完,谁有空帮你伺候猫!快滚!“ 墨香委屈地跳起来:”这是二少爷交代的!“ 全婶子眼也不抬的道:“老爷都说了不让养了,你再不许勾着二少爷惦记猫听见没?!” 墨香看他娘的巴掌又要呼上来,连忙跑了。 张衡清坐在屋里,心里难过得手里的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见墨香提着食盒回来了,连忙问:“怎么样?白姑娘有没有闹?” 墨香眼眶一红:“它想少爷呢,小的一去就围着小的叫,叫的可伤心了,晚饭都没吃。” 张衡清听了心里更添了几分难过,握着书愣愣地出神,墨香也不敢打搅他,不知多久,张衡清回过神道:“你明天再去看看它有没有吃饭。” ===== 白姑娘绝食了。 一碗猫饭摆在白姑娘面前一天一夜,它都没有动一口。全婶子只当它刚换了新环境不适应,就没放在心上,等到第二天看见它饿得叫声都细细弱弱的,看起来有些奄奄一息,这才有点担心了,想不到这猫居然是个脾气挚烈的,不见旧主就不吃饭。 墨香中午再来看它,眼眶登时就红了,亲手喂它吃饭。白姑娘居然肯吃了,只是它艰难地吃了一口,又给吐了出来。它望着墨香哀伤鸣咽着,墨香心疼得不行,提着食盒跑回去,一句话把神思不熟的张衡清炸得心肝肺都疼。 “少爷不好了!白姑娘要死了!” 至于白姑娘是真的伤心得绝食么?别逗,她又不是天真无知的小姑娘,此番不过是做戏拿乔而已,现在张衡清对她的感情是目前最深的时候,她这时候作才有用,再迟几天,张衡清肯定就在张老爷的高压下忘了她了。 而且这也等于变相向张衡清表‘忠心’,就像从一个公司里被迫跳槽,而白姑娘还想回到原来的公司去,这就必须表现出一点态度,不然原来的老板一看,哎呦,你这不是在新公司待得乐不思蜀嘛,干脆别回来了! 当然,白姑娘是不可能再回到张衡清的屋里了,她打的是别个算盘。 张衡清听白姑娘一天一夜没吃饭,快要饿死了,心里即心疼又感动,竟然顾不得规矩,要墨香带路,竟然直奔厨房去了。他还没进门,就听见白姑娘急切的喵叫声。 它一定是听出了他的脚步声!张衡清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呀!少爷怎么来了!” “二少爷,您不能来厨房这脏地啊!” 满厨房帮厨的婆子们受惊,全婶子还想拦一拦,可张衡清直接绕开她奔着白姑娘去了。角落里的小白猫从猫窝里站起来,一声声急切地叫。张衡清一伸手,小白猫就愤力的一跳,却中途虚弱得跌回了猫窝里。 张衡清的眼眶一红,差点就哽咽了。跌回去的小白猫伤心地窝在猫窝里,碧蓝色的眼睛望着他,竟然弥漫上了泪水。 明明是只猫,它居然哭了! 张衡清吸了一下鼻子,也觉得眼眶发酸,他只当白姑娘把他爱到了心里,记得他这个旧主,心里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墨香取了新猫饭给他,他一喂,白姑娘也不吃,只从喉咙深处滚出悲伤的呼噜。 张衡清忍不住摸了摸它的毛哄它,“你放心,我去求祖母,肯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 张衡清从前有时候也会觉得白姑娘听得懂人话,他只当是错觉,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小白猫伤心的呼噜就停了,眨巴眨巴眼睛,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来。毛爪子扒拉着他的手,把饭扒拉过去,竟然低头吃了。 白姑娘先是表演了一下一吃三吐,把铲屎官的心弄得疼得不得了,才在对方愧疚疼爱的目光下,假装虚弱的把猫饭吃了一半。 张衡清安抚地摸了摸它,然后一声不吭地往外走,直奔祖母的院子里去了。墨香也顾不得他老娘使的‘秋后算账’的眼色,急急地追在少爷的身后。 白姑娘一看他们走了,心里洋洋得意地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虽然这辈子换了个毛壳子,然而作的功夫没落下,没看铲屎官被她作得心疼么?张老爷是一家之主没错,但家里还有老太太,张衡清满府的人都不亲近,除了老太太,还能找谁去求助? 如果不出意外,她肯定会去老太太的屋里的。 白姑娘越想越得意了,哎呀,虽然她是一只猫,但也不能小瞧一只猫的智慧,和不想吃老鼠的决心呀。管他张老爷是哪路神,等她去他面前露个面,还怕他不跪吗? 第十八章心机喵与老太太1 “祖母!”张衡清一脚跨进张老太太的屋里,眼眶未语先红。 张老太太正在逗鸟,看见他的脸色就吓了一跳,还当儿媳又让他受了委屈,连忙把孙子拉倒跟前一问,才知道是张老爷把猫儿抱走了。张衡清咬牙硬憋回泪意,求老太太让他养猫。 张老太太也不好跟儿子对着干,但又实在心疼孙子,这孙子从小到大甚少跟人亲近,也很少求人,好不容易跟她开一次口,她也不忍心回绝他,因此拍板让秋实去厨房把白姑娘抱过来,就养在她屋里。 张衡清担心白姑娘在祖母这里会不肯吃饭,还是想把白姑娘养在自己的屋里。张老太太难得正色说了他两句:“养我房里你日日都能来看,若让你抱回去,你大伯又要担心你耽搁学业。” 张衡清脸色涨红,神色有些羞愧地低声应是。 秋实领着银雀儿去厨房抱猫儿,全婶子一听老太太要把猫儿养在屋里倒有些遗憾,她还想把猫儿留下来抓老鼠呢。 说来也奇怪,那小白猫自从来了厨房除了全婶子谁都不理,今日秋实领着银雀儿来抱它,它看到两个陌生人竟然从猫窝里站起来,乖乖让抱走了。 老太太屋里养了七八个水嫩活泼的丫头,银雀儿更是其中最活泼的,走路恨不得蹦着走。回院子的这一路,她的嘴和手就没停过,一直兴奋地摸猫,不时捏捏耳朵,再揉捏毛爪爪上粉嫩的小肉垫,十分开心地跟秋实道:“秋实姐姐,这猫以后就是养在咱们院子了对吧!” 秋实微笑的点点头,心里有些不放心,回头嘱咐她道:“虽然养在咱们院子里,但这是少爷的猫,你可不许淘气弄伤它。” 银雀儿吐吐舌头,应了一声是。 白姑娘被银雀儿抱在怀里,十分不耐烦地把自己的耳朵从银雀儿的手里挣出来,她很讨厌别人捏她的耳朵和肉垫,更讨厌别人未经她同意就对她动手动脚。虽说摆脱了留在厨房抓老鼠吃老鼠的命运,但一想到老太太屋里还有四五个‘银雀儿’,她们随时会对她动手动脚x骚扰,她就恨不得以头抢地。 这日子过得实在太艰难了,白姑娘只能用‘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来安慰自己,更何况她现在连人都算不上,应该说是猫生t_t 小白猫被银雀儿玩弄得不舒服,小爪子推开她的手,凶凶的喵嗷一声。银雀儿不开心地连弹了两下它的小脑袋,小猫儿厉声尖叫起来,走在前面的秋实立即回头,银雀儿登时心虚地一缩,连忙解释:“姐姐,我真没打它。” 秋实从银雀儿的怀里抱过小白猫,小白猫到她怀里语调立即转低,两只小爪子扒在她胸前委委屈屈地喵呜。秋实略微沉了脸道:“这猫儿是二少爷心爱的,你在二少爷和老夫人面前可不比它金贵。” 银雀儿微微白了脸,眼眶含泪,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说什么没说出来。秋实转身往前走。 白姑娘晓得自己将来要在老太太的屋里生活,她看出秋实是个挺有威信的大丫头,将来少不得要她多照顾,就有意跟她拉关系。当下就乖巧地缩起爪子,露出白茸茸的肚皮,睁着碧蓝色的眼睛看着她,温温柔柔的喵呜。 秋实是个沉默寡言又性格稳重的姑娘,她甚少对什么表现出喜爱,此时听见声音一低头,就见小白猫平躺在她怀里一副任君抚摸的模样,她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伸手挠了挠小白猫的下巴。 “老夫人,猫儿抱回来了。”秋实自己打了帘子进来,小白猫见了张衡清就从秋实的怀里站起来,急切地冲张衡清喵喵。 受到召唤的铲屎官立即站起来把它抱过去,白姑娘一头扎进他怀里,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劲地撒娇,在他怀里又扭又钻的,小语调哼哼唧唧的勾人心疼。 “白姑娘乖啊,这不是回来了么。”张衡清又抱又哄又顺毛。 小白猫儿头顶着他的胸口,可委屈地哼唧,两只爪子刨他胸,似撒娇又似气恼的发泄。张衡清抱着哄:“嗯嗯,咱们白姑娘受委屈了。” 张老太太和一屋子丫头也算是开了眼了,从没见过猫儿这么会撒娇的,要不是亲眼看着只是猫,不然还以为是哪个小娇娘在二少爷的怀里撒娇呢。 白姑娘这名字真是起的名副其实。 张老太太嗓子不适地咳嗽了一声,心想幸好没让孙子养这猫,这猫这么精乖,难怪耽搁了功课。张衡清脸色微红地抱着猫走到她面前,对她道:“祖母,你看白姑娘可乖了。” 张老太太笑着点点头:“比之前长大了不少。” 一提到猫,少言寡语的张衡清立即就有了话题,他笑道:“可不是,之前才巴掌大,站都站不稳,现在抱着也总算有点分量了,孙儿的门槛都开始拦不住它了。” 他明明才十岁,却早早体验到类似养育儿女的辛苦,亲手抚养一个小生命,看它从踉跄学步长到健步如飞,那种成就感让人十分骄傲。 张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张衡清低下头对小白猫道:“以后你就在祖母的屋子里,乖乖听话,不许吵祖母听见没?” 小白猫乖巧的喵呜一声,伸爪子拍了一下他的胸。 张老太太笑了:“怎么好像它听得懂似的。” 张衡清不知想到什么,脸上表情又气又有点笑意:“万物有灵吧,我总觉得它是听得懂的,孙儿刚才去厨房给它喂饭,它还不吃呢,一说要把它抱回来,它就吃了。” 张老太太来了兴趣,伸手抱过小白猫逗它:“还是个听得懂人话的。” 白姑娘对张衡清还能耍耍心机,生气的时候还照脸扇。对上了年纪的老人就完全没办法了,摆了个最软萌的姿势往老太太怀里一倒,缩着爪子甜甜的喵呜一声。 “哎呦,”张老太太高兴的叫了一声,张衡清跟着凑趣:“它这是跟您撒娇呢。” 第十九章被踩尾巴了 修 白姑娘在老太太的屋里安家落户了!它适应良好,一点都没有铲屎官担心的问题,弄得铲屎官心里都有点小失落,这小毛东西不是离了他就不肯吃饭么?怎么到了祖母这就肯吃了?! 白姑娘一时高兴忘了装相,被铲屎官抓到了小尾巴。不过她也不在意,她可是即将征服整个张府最有权势的人的女……猫,不对……t_t 张老太太早年也养过猫,不过闹春跑了。她只把白姑娘当个逗趣的玩意,根本不怎么上心,孙子一走,就让把猫抱下去。 “仔细看着,别叫磕着碰着。”老太太摆摆手。 铲屎官在时,还神气十足,四处恃宠而骄的小白猫立即就乖巧了,矜持淑女地往地上一坐,毛茸茸的尾巴盘到身前,明显是个安静乖巧不想讨人嫌的坐姿。它看着秋实喵了一声,秋实未出口的话不知怎么变成:“黄莺,把白姑娘抱到我床上去。” 黄莺清清脆脆地应了一声,抱起小白猫就去秋实的房里。秋实是大丫头,跟春花两人住一间房,黄莺把小白猫儿放到秋实的床上,还叮嘱了一句:“可别拉在秋实姐姐床上了。” 白姑娘在床上找了个角落卧下来,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晚上春花轮值守夜,她知道秋实把猫抱到屋里了,就回屋跟秋实抱怨:“你为什么要把猫放在咱们屋里,咱们是贴身伺候老夫人的,万一晚上让搅了觉,第二天都没精神。” “二少爷说白姑娘乖巧,晚上从来都不叫,放心吧,若是太吵了,我就挪到黄莺那屋去。”秋实道,她翻箱找出几块麻布,又拆了一条旧棉被,掏出里面的棉花打算给白姑娘做个新猫窝。 春花抱着被子出去了,白姑娘就乖乖卧在床上,很感兴趣的抬头看秋实给她做猫窝。外面天色暗了,秋实点了蜡烛继续做,做了没一会,白姑娘就跳起来往她胳膊上一趴,碧蓝色的眼睛润润地看着她,喵呜两声阻止她继续做下去。 姑娘,别太拼呀~光线这么暗还做针线对眼睛不好呀~ “白姑娘让开,要给你做好了你今晚才能睡。”秋实轻轻把小白猫放到旁边,小白猫也不阻挡她了,挨着她团起毛茸茸的小身体睡了。 秋实做好了一个厚实温暖的猫窝,把白姑娘轻轻抱进去,白姑娘睡眼惺忪地喵呜一声,眼睛睁开一条缝,又闭上了。秋实把猫窝放到枕头边,也吹灯睡觉,听着耳畔细细小小的呼噜声,竟很快就睡着了。 张老太太只当白姑娘是个玩意,孙子来了就抱出来逗一逗。张衡清对白姑娘十分上心,听说养在秋实的屋里,就拉着秋实跟她交代了一通话,什么梳毛的顺序和力度,还有擦身子要不同的四条麻布。 张衡清交代的认真仔细,秋实也一板一眼地全应了。 白姑娘知道自己目前在老太太的屋里立足靠的是张衡清的喜爱,就把心里那些想作的冲动都收了起来,重新摆出一副可爱乖巧招人疼的小模样,铲屎官一来就蹦进他怀里,亲热得让铲屎官受宠若惊,是哪个前几天宁愿磨爪子都不愿意理他来着? 哼,猫儿就是矫情。 铲屎官心里骂猫矫情,小白猫头顶着他胸前一蹭,一歪头柔媚地倒进他怀里,喵呜喵呜地轻唤,他的心一下子就热了,伸手给它顺毛搔痒,把矫情的猫儿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白姑娘没急着去刷老太太的好感,她除了一天一次在张衡清的面前露个脸,其他时间都安安静静地待在秋实的房间里,先刷了几天秋实的好感,又收集了几天信息,知道老太太的作息时间和平日的喜好,心里有了一点底,才跟着秋实后面走动。 白姑娘亦步亦趋地跟着秋实,秋实见它不吵不闹甚是乖巧,既不妨碍也就让它跟着了。 老太太屋里的丫头都盯着秋实脚下的小白猫看,之前这只小白猫一直在秋实的房间里,小丫头们不好进去。现在它出来了,各个都想上去摸一摸抱一抱,或者拿个什么东西逗一逗它。 白姑娘有时好好地走在路上,都会忽然被人抱起来上下其手,两三次后它就烦得不行,然后除了秋实,丫头里谁都不许抱也不让摸,但凡哪个敢伸手,它就伸爪弹出尖指甲给人瞧,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再伸手摸我就挠你丫的!’ 白姑娘不让抱不让摸,丫鬟们对它却更加热情了!那个爱答不理的高冷劲,还有那通人性的机灵劲,都让丫鬟们爱它爱得不行,一心想要折服它跟它亲近。 中午老太太午睡,秋实守在屋里伺候,白姑娘自己溜溜达达的出来散步,三个活泼的丫头看见它立即就围了上去,手里拿着肉饼或者肉干逗它。 “白姑娘,来呀给你肉干吃。” “白姑娘!白姑娘,快来拜一拜,拜一拜就给你肉饼吃!” 白姑娘被三个小姑娘挡住了去路,感觉自己就像被恶霸堵在小巷子调戏的娇花。它斯斯文文地蹲坐,歪头白眼斜着三个活泼的小丫头,根本就不搭理眼前乱晃的肉干。她们若是诚心诚意地放到猫食盆里请它吃,它还愿意给点面子嗅一嗅,但以这种戏耍的态度逗它,呵呵…… 琥珀等三个丫头逗了半天只看见小白猫的白眼,心里觉得它灵性可爱,却也挫败失望于不能亲近。白姑娘看三个丫头都蔫了,这才施施然地站起来,大大方方地从她们中间穿过去,至于那忽然摸在它后背上的小黑手,它就大发慈悲地放过了。 诶~没办法,它就是这么人见人爱~ 白姑娘心里自得,一路溜达回屋里想照镜子。秋实看到它,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白姑娘看了看,又转身出去了。 银雀儿手里捧着一盏蜜水儿正要进屋,一眼看到白姑娘从她脚下路过,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一脚重重踩到它的尾巴上。 那瞬间的剧痛雷电似的顺着脊椎窜进脑海里,在它的神经上重重的鞭挞,白姑娘尖利的喵嗷一声! 屋里的老太太瞬间被惊了觉,老人家觉浅难眠,很讨厌被搅了觉,脸色难看地睁开眼,秋实立即上去把她半扶起来,道:“老夫人,是白姑娘叫了一声,要不要奴婢出去看看?” 白姑娘甚少叫,除了讨人喜欢时甜蜜蜜的喵呜,不然平时很少听见它发出多余的声音,刚才明显是异常情况。老太太皱眉摆摆手,让秋实出去。秋实一出去,银雀儿早没影了,只有小白猫窝在门槛边等她,小身体疼得一抽一抽的,一见了她就惹人心疼地喵呜起来。 秋实弯腰抱起它,它可怜巴巴地把小尾巴伸到她手里,她轻轻一按,它就疼得叫了起来。秋实就知道它的小尾巴被踩到了,她摸了摸它安慰,然后抱着它转身进屋,跟老太太道:“老夫人,不知哪个踩了白姑娘的尾巴,这小可怜疼得直抽抽呢。” 老太太一看小白猫眼里都是泪意,心里也就不恼它了,皱了眉头道:“让她们都小心些,别再踩着它。” 白姑娘真的生气了,算上这次,银雀儿都对她下过几次黑手了?前一次是用小石头砸它,不过没砸着,还有一次趁着别的丫头抱她,她动不了被她揪了几根毛下来。这一次,她真的惹毛她了! 白姑娘之前顾忌着在还没在老太太的屋里站稳脚跟才忍下的,现在却不忍了,她要不把这小丫头片子收拾了,明天的太阳就从西边起! 第二十章 我也想你了 白姑娘可怜的小模样招人疼,老太太把它抱到怀里。秋实出去问刚刚是谁踩了白姑娘的尾巴,小丫头们都说没看见。琥珀倒是看见银雀儿捧着蜜水往老太太的屋里走,不过她没跟秋实说,因为她跟银雀儿住一个屋。 秋实只能跟小丫头们警告以后走路要小心脚下,不许踩了白姑娘,谁再搅了老太太的觉定不轻饶。 银雀儿找了借口托琥珀把蜜水送进屋,琥珀便知道真是她踩的。白姑娘看见进来送蜜水的不是银雀儿,就知道银雀儿心虚不敢进来,心里冷哼一声倒进老太太的怀里。她猜银雀儿是怕她当着老太太的面凶她,那老太太就会知道是谁踩了她的尾巴。 可是她心里根本没有这个打算,这个报复手段态度低级,而且也没有什么效果。 就算老太太和秋实知道是谁踩到她的尾巴又怎么样?踩了一只猫的尾巴多大点事?顶多秋实训斥她几句,了不起了再罚点月钱,可这对白姑娘来说根本就不解气!她要动手,就要让这个院子再也看不见银雀儿。 秋实问完话就进来了,一眼看见白姑娘躺在老太太怀里,发出哼哼唧唧娇弱的鼻音。白姑娘是真疼,但她疼一分,就要勾着别人疼她十分才满足。老太太第一次把她抱到膝头,她自然要打蛇随棍上,可劲的撒娇。老太□□抚地摸了摸它的背,它一得到反应,两只爪爪抱着老太太的手腕不放,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老太太的掌心,明显就是一只黏人精投胎转世。 老太太见它亲人,也起了一点逗弄的兴趣,让秋实取了个鸡毛毽子过来,一簇五彩斑斓的大鸡毛在白姑娘的眼前乱晃。若是张衡清这么逗她,她肯定会心里骂一声智障,一爪子直接冲他的脸去了。可是矫情任性的白姑娘对上老太太就没办法了,她忍着尾巴疼,卧在老太太的怀里玩起了扑鸡毛的游戏。 秋实有意逗趣,就笑着道:“老夫人,您可知道白姑娘她们谁逗都不理,听说连二少爷逗她都都不动,也就您能行。” 老太太的脸上笑开了花,轻轻摸了摸白姑娘的脑袋:“那是白姑娘孝顺是不是?” 白姑娘甜甜地喵呜一声,好像应合似的。 晚饭时张衡清被张老爷叫去查问功课就没来,老太太独自吃饭,也许是因为白姑娘今天被踩了尾巴,老太太特意交代厨房给它蒸一条小鱼。这让白姑娘很开心,她都吃了好几天的猫饭,离了张衡清就没人给她加餐换口味了。 饭摆好了,老太太也没让秋实把白姑娘抱回房间,而是让白姑娘在她脚边吃饭。白姑娘敏感的察觉到老太太可能是孤单了想要人陪,她自小跟着奶奶长大,所以对老人家格外心软,此时就蹲在桌下轻轻喵呜几声。 张老太太听见猫叫还以为猫在讨食呢,低头一看,却见小白猫把没动过的鱼轻轻推到她脚边,老太太心里登时就有点感动,艰难地弯下腰摸了摸它的头,让它自己吃。小白猫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她,这才低头吃了。 自此以后,白姑娘总算从老太太那里感觉到一分喜爱了。 隔日一早,老太太主动叫秋实把白姑娘抱到跟前去,早上还给它的猫食盆里夹了个龙眼大的小笼包。白姑娘吃完饭,也没等秋实,自己叼着自己的小梳子往老太太的脚边一放,就甜甜地喵呜起来。 老太太一看就乐了,想不到这猫儿这么精灵,自己要求梳毛,她弯腰把猫儿抱起来,猫儿就像个娇气听话的小姑娘,往她怀里一躺等梳毛。 老太太梳毛自然没有张衡清梳的仔细舒服,可白姑娘还是愿意让老太太梳毛,因为这会让她想起小时候奶奶给她梳头的时光。 老太太梳了一会,就发现这小白猫乖巧得不可思议,让抬腿就抬腿,让翻肚皮就翻肚皮,好似听得懂人话似的,难怪孙子这么惦记这只猫。白姑娘的毛梳完了,老太太身上也掉了一堆白猫毛,秋实问她要不要换一身衣服,老太太想了想,还是作罢,一点都不介意地让秋实把她身上的毛拍干净,然后就抱着白姑娘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只要干完活,空闲的时候并不拘着她们。老太太有兴致了也喜欢看水灵活泼的小丫头们玩闹。此时琥珀她们在院子里玩起了踢毽子,一个踢一个数得起劲,一路踢到一百多个,毽子都稳稳当当的。 老太太看得有趣,还赏了琥珀一个小银戒戴。白姑娘一步不离地陪了老太太一天,晚饭的时候张衡清终于来了。 张衡清两天没见到小白猫,他刚刚走到祖母的院子,就见一道白光从屋里射出来,想也不想地弯腰一捞,一只温热的白毛团子就直直撞进他怀里。白姑娘在他怀里使劲撒娇,他也紧紧地抱着它,轻轻摸着它安抚。 “祖母,”张衡清抱着小白猫进来,老太太就笑了,道:“我看白姑娘跑出去就知道你来了。” 张衡清笑了笑,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可受用了。老太太又问道:“这两天功课可紧?” 张衡清听出老太太的言下之意,就摇了摇头道:“大伯待我极好,讲得比夫子更有趣易懂。” 说来挺羞愧的,这几天大伯就光盯着他的学业了,日日给他讲学,惹得三弟这几天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老太太嘱咐他认真学,张衡清应是。 白姑娘喵呜几声,吸引张衡清的注意力,几次把尾巴伸到张衡清的手里。张衡清不解其意,还是秋实给他解惑道:“前两日不知那个小丫头踩到了它的尾巴,它这是在跟你说它尾巴疼呢。” 白姑娘更大声的喵呜几声,张衡清有些心疼,自己的猫儿在看不见的地方受了伤,总让他心里有些不好受,他抱着猫儿就不想放下来了,看着祖母的脸色试探道:“祖母,孙儿能不能把白姑娘接回去一晚?” 老太太神色和蔼的点点头,张衡清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姑娘又回到了张衡清的屋里,虽然只能待一晚,但看着久违的环境,她才感到自己在这个屋子里的时光是最自由自在的,而她也是真的有些想念张衡清这个铲屎官了。 晚上白姑娘没去睡猫窝,张衡清也没让她去,小白猫儿上了床主动钻进张衡清的被窝,在他的怀里躺下,亲密地蹭了他两下,温柔低沉的喵呜。 张衡清这时才真切的感觉到白姑娘对他是有感情的,他一手抱住猫儿,只觉得整颗心都暖了。 “我也想你。”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