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妾》 第一章 大红衣物,矮胖身材,颊旁一颗大大的黑痣,走起路来更是一条红色的绣帕摇了又摇、甩了又甩。 看着这宛若从书中跳出来的经典人物,让甫啜饮了一口甘醇茶液的上官静鸳,险些没将茶给全都喷了出来。 但就算没喷茶失态,可是呛咳却仍是免不了的,只见她一张巴掌大的脸蛋被咳意弄得红通通的,活像正在做什么丢脸的事,被人给捉了个正著。 “小姐,你还好吧?” 向来机灵的冬儿远远瞧着上官静鸳咳得难受,也顾不得身后那个矮胖的媒婆,便三步并做二步的奔上前来,轻抚著小姐的背脊。 “我我没事”顺过气来的上官静鸳挥了挥手,便迫不及待的将目光,转向那个在大热天穿著大红袄褂的女人,上下仔细的打量著。 “小姐,这天热,要不我们屋里谈?” 那柳媒婆可是瞧过千千百百个人,一双眼利得跟什么似的,自然知道这个上官家的千金小姐找她来的目的,绝对可以为她的荷包再添上一笔,于是殷勤得很。 “不用了!”对柳媒婆那拔高的尖细音调,上官静鸳忍不住的蹙了蹙眉,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她的提议,直接进入正题的说道:“听说柳媒婆是媒婆行业里的个中翘楚?” 听了她的话,柳媒婆的尾椎忍不住翘了起来,当下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若是要说亲事,小姐找我就对了,不管你是要什么达官之后、巨贾之子,只要小姐你想要的,我绝对可以帮你谈成” 听著那一长串的自吹自擂,上官静鸳纤细的十指忍不住抚上微微泛疼的额头,几乎想要不顾大家闺秀的风范跳起来指著柳媒婆,要她闭嘴。 然而冬儿稍稍扯住了小姐的衣角,止住了她的冲动。 “柳媒婆,咱家小姐要你来,可不是要听你诉说你的丰功伟业。”为了避免自家小姐忍不住脾气而坏了事,她机灵万分的代为斥醒。 “呃”正说在兴头上的柳媒婆被冬儿这么一抢白,立时噤了口,好半晌之后才讪讪的问道:“就不知道小姐找我来是想要” “找你说媒!”依然是冬儿代答。 “那是哪家的公子爷儿?”说起了自己的专业,柳媒婆不再长篇大论的正色问道。 “浪家!” “哪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忍下住的伸手掏了掏耳朵再问。 “城南的浪家,其主事者,浪涛天。”这次冬儿说得更清楚了,让柳媒婆想装傻的机会都没有。 “呃”她惊诧的张目结舌,还来不及喘口气,便听到安静许久的上官静鸳以平静的语气提问。 “怎么,方才不是说得天花乱坠吗?难不成我说的这门亲,你没能力讲定?” “怎怎会呢?”对于自己那有失“专业”的闪神,柳媒婆虽然感到惊讶,可她毕竟不是省油的灯,立时回过神来说道:“我当然不是讲不定!” “那是怎么样?”上官静鸳的柳眉一扬,一抹隐隐的英气浮现,方才那种弱不禁风的模样全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这”该怎么说呢?她总不能直言说,眼前这位小姐的眼光有问题吧! 想她此刻身处的地方,不但雕梁画栋,穿梭在园子里的奴仆更是多如牛毛,足可见这上官家的身家绝对如外传般的底子雄厚。 更别说这姑娘看来云眉翠黛,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泛著灵巧的光芒,双颊温润泛红,一张小嘴儿更是不点而朱。 这样一个有著丰厚家底的大美人竟会看上浪家,还想主动央她去说媒,这姑娘若不是脑筋有点问题,就绝对是在寻她的开心。 想那浪家虽然富可敌国,可这些年来可不怎么平静,先别说那花过了头的浪涛天已经有了正妻,就说那让人几乎要数不清的小妾,便足以令人眼花撩乱。 为什么数不清呢?这则消息说来更是重要! 因为那些小妾不是死的死,就是逃的逃,当然留下来的也不是没有,可是小妾流失的速度也快得惊人。 浪家虽然巴望着能够藉由许多的小妾开枝散叶,可是 就像是被诅咒似的,纵使妻妾如云,浪涛天却依然无法得到一男半女,甚至还有些人谣传,他根本就是有断袖之癖,所以尽管娶进这么多的妾,仍无子嗣出世。 这个上官家的小姐难道真是头壳坏去了,否则怎会想要进浪家当妾呢? “若是不行,你就走吧!反正这城里的媒婆多得是,不差你一人。” 看厌了柳媒婆那种像是在看怪物的眼光,上官静鸳索性下起了逐客令。 柳媒婆是何等人物,怎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谢媒礼飞去。 当下她忘却了所有的怀疑,大拍胸脯的说道:“既然小姐执意要浪家,柳媒婆我也不多说什么,当然照办就是,就不知道上官小姐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迂了这么一大圈,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上官静鸳紧蹙的眉头松了松“条件只有一个,八人大轿外加一个承诺。” “八人大轿?!”做妾的还想有八人大轿?! 柳媒婆当下又开了眼界,可是她这次学聪明了,二话不说的应下。 然后她又问道:“那要的是什么样的承诺?” “浪涛天得保证我是他最后的一个妾,如果他答应,随时欢迎他大轿来抬。” “就这样?” “就这样!”上官静鸳毫下犹豫,仿佛这事她说了就算。 “那” “柳媒婆,条件我已开出,至于这谢媒礼你收不收得到,就得看你的本事了。”菱唇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她朝著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冬儿,送客。” “是!小姐。”冬儿点头,然后便领著一脸难色和怀疑的柳媒婆走了出去。 耳边鸟儿啾啾,徐风轻送。 送走了聒噪的柳媒婆,上官静鸳斜靠软杨,闭目养神。 不一会,一阵轻盈虚浮的脚步声传入她的耳际,跟著便是一阵柔得宛若轻风的叫唤声音传来。 “鸳儿,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吗?” 上官静鸳微掀眼皮,望着自己温柔婉约的娘亲大人,依然慵懒得连起身的意愿都没有。 “鸳儿,娘在同你说话呢!”不夹杂一丝的火气,被彻底忽视的上官夫人声音依然轻浅。 “我听到了。”懒洋洋的睁了眼,她依然靠坐著。 “那你倒是给娘一个答案啊!”“我决定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迟疑,上官静鸳给了她娘一个不容更改的答案。 “唉,你这孩子,你爹他不会同意的。”望着外表温驯的女儿,上官夫人著实为她那执拗的脾气而伤透脑筋。 “我管他同不同意。”她大剌剌的彰显著不在乎,显然一点儿也不把她那高高在上的爹亲给看在眼底。 “可是,当一个妾,真的好吗?”上官夫人婉转的劝问著。 “娘,我记得你不总是感叹著当妾的好处吗?”上官静鸳当下就把从小听在耳里的那些话,倒背如流的说了出来“当妾不用担心世俗的眼光,只需享受男人的疼宠,既不用勉强自己成为一个识大体的女人,也不用担心家中的用度开销、仆佣的规矩,就算想要做些放浪的事情,人家也不会耻笑妾的不知羞耻” “这”被女儿的话堵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上官夫人拿女儿没办法的摇了摇头。“那你也不必铁了心要当小妾吧!” 天啊!原来都是她害得女儿有这种怪想法,那她若是不好好的劝劝女儿,岂不是真要让女儿踏上那种当小妾的不归路吗? “古人说的好,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我正是在实践娘亲的想法啊!”上官静鸳的语气理所当然得让上官夫人差点吐血,也终于让她发现事态的严重。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以安抚心惊,然后连忙抬出丈夫来规劝。 “你啊,若是让你爹听到这种惊世骇俗的话,只怕他会气得吹胡子瞪眼。” “管他呢!这就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怎么,难不成旁人家的女儿不是女儿,就要做他的妾来糟蹋吗?” “你”女儿的伶牙俐齿她算是领教了,向来温驯的她是怎么也不可能说得过鸳儿的。“女儿家要被人抬上花轿,总也得经爹爹同意,你”“大不了就是让他逐出家门,反正我也不是挺希罕上官家这个负累,所以只要浪家的花轿要来抬,那我是一定上花轿的。” “这”上官夫人瞪大了眼,望着虽不显骄矜却固执得很的上官静鸳,完全束手无策。 看来,这下也只能去搬救兵了。 只希望鸳儿这决定,不至于引起涛天大浪才好啊! 皱著眉头与浑身散发著逼人香气,还穿著大红衣裳的媒婆擦身而过,秦方砚的心中不由得兴起了一股好奇。 好久不曾在浪家看到这类型的人物了,怎地今天竟然又出现了。 还以为这京城里,不论是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都对浪家避之唯恐不及,怎么 想到这里,好奇心已然蠢蠢欲动了起来,他索性连大门都懒得走,纵身跃起,身影飘?s的左窜右钻。 随后觑准了一方敞开的窗口,招呼都不打一声的便一跃而入。 普通人要是突然遇著这种“天外飞来一人”的情况,绝对会大惊失色,可是这座院落的主人却显得老神在在。 他宛若入定老僧般的气定神闲,翻看着摊在眼前的帐册,完全将那个闯入者当成空气般对待。 “喂!”被人彻底的漠视,秦方砚不甚服气的低唤一声。 怎料,人家不理他就是不理他,盯著那本帐册瞧的模样,仿佛是在瞧什么绝世美女似的,让人气结呵! “喂,我说姓浪的,你可不可以分一点点注意力给我?”既然人家不给,那他自己讨可以吧! 反正被涛天那冷得吓人的个性给“冻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脸皮练得厚一些就行了。 从善如流的,浪涛天抬首瞄了秦方砚一眼,注意力随即又回到帐册之中。 厚!难道他的哀求就只值得这样冷淡的一瞥吗? 秦方砚气得翻著白眼,索性气呼呼的街上前去,一掌盖住了浪涛天眼皮子底下的帐册。 “你到底要不要理我?”脸上泛起一抹哀怨,问出来的语调更是宛若一个独守空闺的哀怨女子。 看着他那种可笑的模样,浪涛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忍不住伸手抚了抚手臂上泛起的疙瘩。 “你以为你现在是在演什么?哀怨的女人吗?一个堂堂的大男人问这么恶心的话,你不觉得丢脸吗?” “会吗?”秦方砚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反正他已经闹习惯了。 最后他索性一屁股坐上浪涛天的书桌,逼得他正视他的存在。 真是拿这个男人没办法!浪涛天望着他那厚脸皮的模样,不禁没辙的摇摇头。 明明是个尊贵的人,行为处事应该雍容大度,可是他怎么 “别在心里偷偷骂我,我这纡尊降贵的搏命演出,可是你才瞧得著的。” 说得好像是天大的荣幸一样,只不过这样的荣幸,他不要行不行? “不行!”就像浪涛天肚子里的虫子一般,秦方砚准确无误的自他脸上细微的表情,猜著了他的想法。 “你”真的是没辙了,反正只要一被他缠上,除了认命别无他法,谁教他的身分让人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说吧!你又想干么了?是想上妓院,还是赌坊?” 啧!说得他好像是个浪荡子一样。 秦方砚挑了挑眉,瞪了浪涛天一眼,对他的说法似乎挺不满意的。 虽然每次他只要一溜出外头,就像脱缰野马似的,总是拉著他做这做那的,但他可也是用心良苦呢! 要不是为了让他不要整天板著脸,活像是个阎王似的,他需要为了让他放松心情而搞笑吗? 不过现下他可没有时间抗议,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先喂饱他肚子里的好奇虫。 于是他凑近了浪涛天,用一脸打探小道消息的模样问道:“别管那些无聊的事了,还是先说说那媒婆来这儿做什么?” “你瞧见了?”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难怪这么好奇。浪涛天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缠功心中有了底。 “废话,要是没瞧见,怎么会问你。”秦方砚没好气的应道。 “既然知道那人是媒婆,那她的来意还需要问吗?” 秦方砚虽然在某方面很是孩子心性,但总的来说是心细如发。 “难不成,又是想来赚你的谢媒礼?” 浪涛天微微的颔首,算是回答了他的话,只是俊逸的脸庞上,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想法。 “涛天,你不是说过只要找不出原因,就不再娶进女人吗?” “我是这么说过,可是” 听得出他语气问的犹豫,秦方砚加了把劲的追问,因为一向果决的浪涛天可是很难得显现出这番犹豫呢! “可是什么?” “这个女人很奇特,所以我想会她一会。” “哦?!”竟然会有女人让浪涛天说出这样的评语,这可奇了。“那女人哪儿奇特?” “一个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不畏流言,主动的想要来浪家做妾,唯一的条件是要我许下承诺,从今而后不得再纳入妾室,这样奇不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准人家是对你一见钟情来著。”秦方砚挑了挑眉说道,觉得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我却觉得很奇怪,听那媒婆说,上官家的小姐长得美若天仙,再加上她上官家雄厚的财势,就算嫁入宫内亦不嫌辱没,那么她又为何甘愿嫁做人妾呢?更何况是浪家的妾。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恁多,坊问的传言更多,难道她不怕吗?”浪涛天反问。 他真的是觉得很奇怪,毕竟浪家与上官家一向没有什么交情,就他记忆所及,两人亦不曾见过面,当然不可能有什么一见钟情的状况发生。 喔,那倒是真的有些奇怪了。听完浪涛天的说法,秦方砚的脸上亦闪过一丝丝兴味。 看来,这次出来,又有好玩的事情可瞧了。 “那你打算去会一会她?” “嗯!”“那”秦方砚立时一脸的祈求,一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他瞧,摆明了想凑上一脚。 “下次吧!这次先让我去会会她。”浪涛天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他的“苦苦哀求” “可是”秦方砚想抗议,可是浪涛天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身形一扬,人已经凌空跃入窗外的夜色当中。 “喂你”秦方砚试图追上前去,可是浪涛天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竟回过头来。 他语气轻柔的说道:“如果你真的很想让瞿老知道你每次失踪时的下落的话,那就跟来吧!” 这是威胁,绝对是个威胁。 古人说的好,做人应该要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亍9?踩匆欢u们你br /> 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为了往后的自由,他也只能忍忍忍 原要跟著窜起的身形缓了下来,秦方砚怒瞪著浪涛天离去的方向,咬著牙、切著齿,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却又无计可施。 一方几案,一束清香,几盘素果。 上官静鸳拿著香,朝著远方诚心礼拜。 “幸云啊!若是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替你查出真正的死因,让你能得到安息吧!” 她低声的上香祝祷,几行思念的清泪就这么顺著细致的脸庞滑下,然后没入了地面。 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原该有著幸福的生活,怎知却因为家道中落,被迫嫁入浪家,也曾有过幸福的日子,但却在有了身孕之后,就莫名其妙的香消玉殒了。 浪家有的是钱,死了一个小妾,官府也全不当回事,几张银票打发掉县衙与仰人鼻息的方家,从此再无人追究。 可她怎能忘呵!曾是与她镇日聚在香闺,分享彼此心事的好友呵! 所以向往当妾的态意生活只不过是个幌子,她真正想要的,却是想替好友的死找出真相。 将香插入炉中,上官静鸳迳自坐在冬儿体贴为她准备的软榻上,一如以往的像是好友仍陪伴在她的身侧似的,轻缓的开口问道:“做妾真的不好吗?” 是不好!一阵轻风拂过,仿佛是在回答她的话语似的,这样似有若无的回应让她说得更起劲了。 “说实在话,做妾也没有什么不好啦,瞧瞧爹那几个小妾,哪一个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每日笑意盈盈,想要撒娇就撒娇,想要嬉戏便嬉戏。其实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内疚,以为因为你我才会想要去屈就当人家的妾,可不是这样的。 “你不过只是原因之一,我从小就看着娘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恣意而为的姨娘们,说老实话,久而久之我也羡慕了,所以我才会想当姓浪的妾,若是他与你的死因无关,或许我也能得到想要的幸福,我想你也应该会祝福我吧!” 上官静鸳就这么对空尽情的说著心事,浑然没有发觉她头顶上的树枝上正栖著人。 第二章 就著皎亮的月光,浪涛天的炯炯目光几乎是一触及上官静鸳那与明月同皎的脸庞,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她是一个堪称美丽绝伦的女人,一张巴掌大的脸庞上有著弯弯的柳眉,俏挺的鼻子,还有一张诱人的红唇。 但除了美丽之外,她也同时是一个矛盾的女人。 就他方才听到的说法,显然她之所以要“下嫁”是别有目的的。 虽然那张无瑕的脸庞上不带任何的稚气,而且有著不符她花样年华该有的沉静与自持,可是却不难从她的话语里,听到她内心深处蕴藏的天真烂漫。 她之所以希望能够嫁入浪家,显然是想替某个人查出死因。 可在此同时,她又衷心的希望自己与那个秘密无关,那么她的“牺牲”便可以得到她想要的那种“无拘无束”的幸福。 他究竟该说她是愚蠢,还是天真呢? 浪涛天挑起了剑眉,一种想要逗逗她的兴味开始在心里蔓延著。 说做即做,他向来不是一个会犹豫的男人。 他身形隐藏暗处,薄抿的双唇数度开阖,让他低沉的嗓音回荡在万赖俱寂的夜色下。 “原来,我家爷儿猜测的真的没有错,你之所以愿意嫁入浪家做妾,果然是别有用心。” 莫名其妙的见声不见人,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上官静鸳左张右望,脸上难掩惊惧。 此时夜黑风高,这这该不会是那个“东西”吧?她的心跳得飞快,但仍勉力深吸了口气,佯装镇定的低喝“是谁?!谁在那儿装神弄鬼的?还不快快出来。” 话一喊完,上官静鸳举目四望,却瞧不著一丝人影,正当她打算张嘴呼喊冬儿之际,一抹颀长的人影就这么从大树上飘然落地。 她的眸子下意识的往那男人的脚下望去,直到确定那人是“脚踏实地”而不是用“飘”的,她心底的愤怒大过于害怕。 脑海里浮现她原先那种小心翼翼的探看,再看着她现下被怒火烧得晶亮的灿灿眸光,浪涛天忍不住莞尔。 他那抹恍若嘲讽的笑,彻底点燃上官静鸳的怒火。 只见她柳眉一扬、胸一挺的怒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偷偷摸摸的想要干什么?” 显然她真的很生气,气得连方才入耳的话都不记得了,甚至也压根忘了要叫人,单独面对著这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男人。 “这夜黑风高的,你说我想要干什么?”浪涛天好笑的反问。 “我说像你这种人绝对是属于鸡鸣狗盗之类,不会是什么好人。”上官静鸳没好气的说道。 “我若是宵小,敢问姑娘又是什么?”像是玩上了兴致,他拱手反问。 “我”她冷哼了一声,高傲的说道:“我的身分你还不配问。” “是吗?如果我刚刚听到的没错,姑娘应该就是今天请柳媒婆去浪家提亲想要做小的上官静鸳吧!” 吓!这个人的消息倒也挺灵通的,提亲的事她不过今天才交代柳媒婆去办,怎么他却已经知情? 难不成他是 “你是浪涛天?”上官静鸳立时联想的问道。 “我看起来像是那名震一时的浪家主子吗?”浪涛天不置可否的反问道,本来他只是想要逗弄她,没有想到她那张小嘴里接著说出来的话,只差没有气死人。 “看起来的确是不像,瞧你小鼻子、小眼睛,还有那一身的猥琐样,的确是不像人家口中形容的浪涛天。”上官静鸳昧著良心回答。 “咳!”这样的评语,只差没让浪涛天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长得小鼻子、小眼睛,还一脸的猥琐?这丫头的嘴可真是犀利呀。 他还一直以为,在他人的眼中,他“貌若潘安”呢! 不过这可有趣了,既然她不认为自己是浪涛天,那他不如打蛇随棍上,继续逗弄逗弄她也不错。 “我的确不是主子爷,在下不过是他身前的一个护卫。” “哼!”不过是个奴才而已,上官静鸳的心稳了稳。“你来这儿干什么?” “当然是我家爷派我来的,我家爷很好奇,不知凭姑娘这等姿容和地位,为何想要嫁入是非不少的浪家做妾?” 她挑了挑眉“怎么,难不成他还怀疑我是别有用心吗?” “当然,就在下方才听到的,姑娘的确是怀有贰心,不是吗?” 浪涛天的眸淡淡扫过犹放在几案上的香烛,暗示著他已将方才的一切都听入了耳。 “哼!这生平若是不做亏心事,半夜怎怕鬼敲门。”为了自己的不小心,上官静鸳暗自叫糟,但表面上仍是理直又气壮的说道。“我是一纤纤弱女子,若是你家爷没做什么亏心事,又怎会怕我怀著别的企图,怕就只怕你们浪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会这般小心翼翼。” “如果真有,你不怕吗?”浪涛天笑着问她。 “不怕!”为了替好友伸冤,龙潭虎穴她也去了。 “啧,真那么想要嫁入浪家,这下我可得好好想想要不要让你如愿喽!” “你?!凭什么?”她不解的问。 “你以为如果我将方才听到的告诉我家主子,他还会让你进门吗?”浪涛天闲适的反问。 “你敢说?”她立时像被侵略的猫儿,挺起了背脊,对眼前的男人怒目而视。 “敢或不敢,就得要瞧瞧你怎么好生按捺喽!” “你想都别想!”要她去按捺一个卑鄙的男人,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你是选择让你的好友死不瞑目?!”浪涛天问得一针见血,上官静鸳当下哑口无言。 “那你想怎么样?”一想到正值花样年华却已香消玉殒的好友,她又不得不屈服。 “这就得看你愿意付出什么喽!”浪涛天不答,只是勾起了一抹魔魅的笑容,直勾勾的望着她。 “你”上官静鸳恨得咬牙切齿,可偏偏又有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中,一种动弹不得的愤怒让她气恨难当。 “别急,你可以慢慢的想,三天以后我还会再来。”他可不想让这等乐趣一下子就结束了。浪涛天好心情的给了她多一些时间去思索“退敌之策” 话一说完,他那颀长的身影已然一跃冲天,转眼间消失了踪影。 这景象让上官静鸳看得目瞪口呆,一双美眸瞪著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小姐,我看干脆放弃吧!”虽然名为主仆,可实际上却是情同姊妹,所以昨夜发生的事,上官静鸳自然是一字不漏的将事情告诉了冬儿。 冬儿一听,当下便心有警戒的劝著小姐,希望能够阻止这个她从一开始就不甚赞同的计画。 “冬儿,你跟著我下是一天、两天了,你认为我会放弃吗?”上官静鸳好整以暇的端起冒著热气的茶轻啜一口。 “小姐,这事本来就很冒险,我想幸云小姐也不会希望你为了她赔上一生的幸福。” “那也不见得是赔上一生的幸福啊!或许那个姓浪的人不错,嫁给他我会很幸福。” “有哪一个不错的男人,会在短短的三年内娶入近十个妻妾,而且大部分非死即失踪。”冬儿小小声的咕哝著,显然不怎么认同她的异想天开。 “也算是个奇人了,是不?”上官静鸳没有反驳她的话,反而勾起唇,绽露一抹绝艳的笑容。 “小姐,人家是在同你说正经的。”她的轻忽让冬儿着急的跳脚抗议。 “我也是在同你说正经的啊!”她亦是一脸正经的回答。说实在话,她挺好奇的,浪涛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是一个富商,全国各地属于他的商号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几百家,这代表著他的统御能力不错。 除了这个丰功伟业之外,另一个他给人的印象就是妻妾不少,最后一点是他够小心,显然没有被她流传在外的“美”名给冲昏了头,还会派人来查探她的意图。 “小姐,你认真点好不好?本来我就不是很赞成你走这步险棋的。你想想看,如果幸云姑娘的死和浪涛天有关的话,你要如何自处?”冬儿冀望能打消她那荒谬的念头。 “杀人就得要偿命,不是吗?”上官静鸳理所当然的说道:“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我就报官,然后回家继续当我的千金大小姐啦!” 拜托,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奇怪了,她这个主子向来聪明,怎么一遇著这事,脑筋就变成一条直线,完全不会转弯了。 冬儿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仍不屈不挠的劝道:“好,那我们就先不提那边,就说老爷好了,你以为他真有可能答应你去做妾吗?” “我不是说过了,不管他同意与否,我都要去。”白玉般的无瑕脸庞泛起了一丝不耐,对于一再重复相同的话语感到无聊。 “既然老爷不同意,你又硬要嫁,不就只有翻脸一途,到时就算真的证实了浪涛天是个大坏蛋,你哪里还有家可以回?”冬儿很努力的想敲醒她主子的脑袋。 “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一点吗?”她当然是有周全的计画才敢这么做的嘛! “既然想过,那就更不应该这么做啊!”冬儿急得只差没有双手合十的拜托自己的主子清醒点了。 “为什么?!”上官静鸳对于冬儿导出这样的结论颇不以为然,她条理分明的分析道:“父女哪有隔夜仇的,就算我和爹翻脸,到时如果真有个万一,那我就腰身放软点,回来赖著他,再不然也还有娘可以替我做主啊!紧张个什么劲呢?” 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呵! 她不过是去做妾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做妾有那么差吗?只要能得到夫婿的疼宠,就算只是个小妾也好过正妻的虚名嘛! 瞧瞧冬儿那急得跳脚的模样,上官静鸳只觉好笑,半点也没有感染到她的急切与忧心。 “小姐!”冬儿挫败的低喊了一声,真不知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忘了烧香,所以才跟了个这么特立独行的主子。 “别再喊了!反正我是铁了心要嫁。” “那那个护卫呢?”这已经是冬儿的最后一张王牌了,再失灵,她对主子的固执可就无计可施了。 “不过是个小角色,虚与委蛇个几天也就罢了,只要他的主子来提了亲,那不就什么都迎刀而解了吗?” “唉!”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重重的气,冬儿放弃了。 反正她已经尽了人事,接下来也只能听天命了,只希望事情真有小姐所想的这般简单,否则 真是一团乱啊! 匡当一声巨响,滚热的汤撒了一身一地。 不小心碰倒汤碗的秦方砚眼明手快的跳了起来,身旁几个眼尖的丫鬟迅速的奔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一切恢复原状。 但秦方砚却没想到为自己被烫著的地方抹点东西,他只是突然瞪大了眼直视著前方,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一场兵荒马乱,竟然没有引起浪涛天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他竟然在笑,而且那抹“傻笑”已经挂在他的脸上至少有半炷香的时间。 终于忍不住的,秦方砚重重的一屁股坐下,双手支著头,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似的仔细观察他。 像是终于发现有一抹奇怪的眼光直视而来,浪涛天努力褪去那莫名其妙占据在脑海里的身影,挪了挪身子像是要掩视自己的失神般。 “干啥这样瞧着我?” “看看你吃错了什么药。”秦方砚有些没好气的回答。明明是他自己怪里怪气的,还怪人家瞧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回避著好友的目光,浪涛天正想重拾起碗筷,藉著吃饭的动作避开接下来的追问,可是伸出去的筷子却夹了个空。 咦,怎么菜都不见了? 他那满脸疑惑的蠢样落入秦方砚的眼里,惹来一记仰天讪笑。 “知道自己失神多久了吧!连我撒了汤,弄得一桌一身,索性让人撤去饭菜重上都不知道。”毫不留情的指出事实,秦方砚骤然变得犀利的眼神,审视的意味十足,且下容人逃避。 浪涛天只好无奈的双手一摊,任他逼问,谁教他要失神让人逮了个正著呢? “说吧!”简单的两个字,秦方砚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说什么?” “昨夜!” “昨夜?!”用食指和拇指搓著下巴,浪涛天思考著该怎么说。 昨夜,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只不过让他瞧见了一个外表冷傲,但内心却仍迷糊天真的小女人。 她柔美天真,但却又像是一朵雍容且傲视群花的牡丹,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一亲芳泽,探看她的本质。 眼见浪涛天默不做声,秦方砚不耐的双手环胸“昨夜,你见著她了?” “嗯。”“她美吗?” “够美了。”他因为经商,南来北往的走了几趟,见过的女人不知凡几,她不是最美,可却是最吸引人的。 “那你心动了!” “心动倒也不至于,可是却忍不住的想要逗弄她。”想起昨夜她被他气得咬牙切齿的模样,浪涛天忍不住又笑了。 那就是心动了!秦方砚瞪著他脸上那抹笑容,迳自在心中做了结论。 “那你会去提亲吗?” “不知道。”这个问题在他昨夜辗转卧榻之际,已经在他脑海里闪过了几次,可是只要一想到在这庄园内有著一只看不见的手,他就忍不住的退却了。 “因为那些事,所以你犹豫了?”秦方砚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的所在。 “也不是犹豫,只不过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没必要再枉添一条人命。”算不上是避重就轻,浪涛天只是实话实说。 “有没有想过,这很可能就是那人要你有的想法?”他的说法其实只是一种逃避,秦方砚不甚赞同的说道。 他个人是比较主张主动出击,因为他不喜欢处在挨打的地位,他相信涛天也同样不喜欢那种挨闷棍的滋味。 “你的意思是”秦方砚还来不及再说,便因为眼角闪进了一抹蓝色的衣角而闭了口,顺便也向浪涛天使了记眼色。 浪涛天顺著好友的眸光看去,立时起身迎向房门。 “怎不在房里躺会儿?”他上前扶住了妻子杜仙荷的腰背,柔声问道。 “没什么,精神好,所以出来走走。” “是吗?”将妻子扶坐好,他再回头一瞥,只见秦方砚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人,连声招呼也没打。 浪涛天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知道秦方砚一向受不了像妻子那种柔得像水的女人,让他在相处上老觉得尴尬。 “相公,我是否打扰了你同朋友的谈话?”杜仙荷的声音柔和,宛若流水一般的温润,不难听出其间的小心翼翼。 “没的事,只不过是闲聊罢了。”朗朗的一笑,浪涛天安慰的说道。 说实话,对她这个柔顺的妻子,他虽无男女情爱,但一向敬重,虽然他纳妾的举动不曾停过,但几乎都是她因为体弱,无法伺候他,而执意为他纳进门的。 “那就好。”杜仙荷安慰的点点头,双手绞著手中的绢子,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啦?”他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你来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是说是” “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人家吞吞吐吐的。” 浪涛天没有苛责的意思,但杜仙荷的眸中仍是闪过了一丝惊悸与著慌,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夫君有著无比的崇敬。 “就是我听底下的人说,昨日有媒婆上门提亲。” “嗯!”他不避讳的承认了。 “那相公喜欢那个姑娘吗?如果是的话,我差人去下聘好吗?” “这事你别插手管。”想也没想的,他果决的拒绝了。 “可是,相公,古人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然妾身无法为相公生下一儿半女,那自然应当为你找个好姑娘,让她怀有你的子嗣。” 浪涛天静默了,抿著嘴,双眼盯著她,什么话也没说。 她知道那神情的意思,就是事情已经有了结论,不必再议。 这样的认知让杜仙荷的眼神浮现了一抹小哀伤,可是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他不再插手此事。 可是好奇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涛天板起脸来同她说话? 以前纵使他不爱她,可是却也对她敬重有加,绝不会用这样严厉的脸色和口吻对待她。 他只怕是心动了而不自知吧! 第三章 同样是夜黑风高,同样的皎洁月光。 上官静鸳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表面欣赏著十五的月圆,但实际上却是在等待。 她灿亮的双眸似乎紧凝著那轮皎洁圆亮的月,心里却努力的盘算著,等会儿得用多少代价才能打发那个奴才。 敢威胁她?! 哼,就等著瞧吧! 等她的目的一达到,那她绝对要将他赶出浪家,让他在京城里再无立锥之地。 等著等著,月儿变得朦胧,星子变得无光,就在她的眼皮子沉重得将要阖上之际,突然间,一张脸皮儿逐渐在她的眼前放大 上官静鸳一惊,连忙摆脱周公的呼唤,倏地瞪大了眼,瞪著他脸上那抹教人厌恶的笑容。 她正准备开骂,不意却已经被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了一记香。 这一吓,更是让她的三魂七魄立即各就各位,她弹身而起,圆睁的怒目笔直的射向他。 “你你这登徒子,怎么怎么可以”唇瓣传来的温热让她吓得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可以偷香!”邪邪的一扬眉,笑容里多了一抹暧昧,浪涛天好心肠的替她将指控说成。 “对,怎么可以这么胆大包天!” “啧,这怎么能怪我呢?”漾起痞子似的笑容,他两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直睨著上官静鸳。“我一到这儿,便见这一副海棠春睡图,美得让人心旌意动,我只是情不自禁啊!”喝,还真是好一个情不自禁呵! 敢情这厮是做贼的喊捉贼,千错万错都是她自己的错,还得要她和他赔个不是,因为是她的不设防才让他心生歹念吗? “所以这是我的错?”眯起了眼,上官静鸳心中对于他的坏印象又添了一分。 想来那个浪涛天眼光著实不怎么佳,所以才会拣选这么一个无耻的男人在身边做护卫。 “要我来说,这事谁都没错,不过是个美丽的误会,何来错字之有。” 美丽的误会?!气得差点没吐血,不想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打转,上官静鸳直接跳回主题。 她开门见山的说道:“开出你的条件。” “不管我要什么?”浪涛天挑眉问道,眉宇间暗示他要的代价不小。 天真的女人呵!竟用这样轻率的方式来面对他,若是她知道她面对的正是一只在商场上有名的老狐狸,不知道会有多扼腕。 “不管你要什么,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我能入得了浪家的门。” “好,那我要”浪涛天突地噤口,看着她屏息以待的样子,直到她气竭才说道:“我要你”就算想破了头,上官静鸳也想不到这个恶劣男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当下惊骇得呛岔了气,一阵的狂咳、猛咳。 看着一张白皙的俏脸儿涨得通红,他这才又慢条斯理的补上了一句—— “我要你当我三天的丫鬟,这三天我说东你不能说西,我说南你不能说北。” “难难”还没有顺过气来,上官静鸳就忙下迭的开口“不成你要我上床,我我也得上床吗?”一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当然没有道理反对,毕竟你是个美人儿呢!”浪涛天挑眉,一番暧味至极的话语,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但未免太早玩完,他还是好心肠的再补了一句“不过,除非你是自愿,否则我向来没有强迫人的习惯。” “你不怕你的主子生气吗?”终于顺过了气,怒得几乎跳脚的上官静鸳脑内飞快的转动,好不容易终于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可以遏止他那张狂态度的好方法,连忙开口说道:“如果你真有把握让他来提亲,那就代表著我即将会成为他的妾,主子妻,下人能这般戏弄吗?” 她端出了浪涛天的名字,可惜的是,这个名字显然一点遏止作用也没有。 “我和他虽然名为主仆,但实为兄弟,他的东西从来不吝于和我分享,更何况我只是要你做三天丫鬟,又不是要你暖三天床,这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想瞧瞧你的个性适不适合他,我想他应该不会怪我的。”他脸上不见丝毫畏惧,因为他便是浪涛天,何来调戏主子妻之说。 “这”望着他那双阗黑的合眸,上官静鸳几乎忍不住想打起退堂鼓。 啥时听说过,做妾之前还得先做丫鬟的,要不要要求十八般武艺顺便齐全? 这个贼子只怕又在打什么歪主意,那她,究竟该不该 望着她脸上闪过的犹豫,浪涛天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 他语气轻蔑的说:“怎么,怕了吗?不过是三天的仆佣你也不敢做,那浪府可是龙潭虎穴,只怕你也没有那个能力闯上一闯吧!” 那轻蔑的语气笔直的射进了她心房,勾起了她的好胜心。只见她板起脸,一抹英气在转瞬间扬起。 她瞪著他,一字一句的反驳回去“谁说我没有能力?纵使那浪家是个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上一闯。” 上官静鸳的话正中浪涛天的下怀,其实他会提出这个条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不否认对她有好感,所以当然不希望她出事,只要他确定她够胆量同他一起面对,那么提早将她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亦无不可。 “那你是答应我的条件喽?” “你真的有能力让你家主子来上官家提亲?”紧捉著最后一丝的理智,上官静鸳露出狐疑目光的问。 毕竟她是个含著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要纡尊降贵的去当一个护卫的仆佣,虽然只有三天,可也得好好秤量秤量。 “我一定可以。”因为他就是浪涛天,自然能有这个把握。“你怎么说?” “这口说无凭。”她犹豫的轻咬著唇,想要得到更确切的保证。 “我可以立下字据,若是不行,我卖身予你一年。”他豪气的承诺。 看着他那把握十足的模样,她虽然动心却依然无法下定决心。 “怎么,还是不敢?那咱们说了那么多岂不是白说。”火上添油他最在行,捉准了时机,他嘲讽的又往她头上浇去一桶油。 果然,上官静鸳心中的怒火熊熊的烧了起来,一时失去理智,便答道:“我答应你!” “很好。记住,从明天开始三天,你便是我的专属仆佣。”特地强调著专属二字,达到目的的浪涛天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小姐,你怎么能够答应他?”没有料到主子竟然答应这种荒谬的条件,冬儿只差没气得跳起来。 “为什么不行?”上官静鸳反问。 就算她原本有些后悔,可是在冬儿的质问下,那些后悔立刻烟消云散。 或许也是因为她的固执与倔强,才会这么义无反顾的想要替好友查明真相吧! “你堂堂千金大小姐,去当一个下人的仆佣,这话传出去能听吗?”冬儿指出其中的严重性。 “那就不要传出去呀!”她自有一套思考方式。 冬儿苦著一张脸问道:“怎么可能不传出去?三天耶!你这个大小姐要离家三天,我要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这是第一个难题,而且还是个天大的大难题。 “就说我去上香了。”兵来将挡,水来上掩,为了不让那个死男人说她胆小,她拚了。 “如果你去了浪府,那儿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怎么办?” 浪府这几年出的事也不少,这教她怎么放心让主子一个人去涉险,尤其是身旁还有一个显然心怀不轨的护卫在。 “怕什么?”上官静鸳完全不在乎“反正我迟早要去,早些时候去熟悉熟悉环境也挺不错的。” “小姐”说一句被堵一句,冬儿只差没跪下来求她别去了。“我真的怕你有个什么万一。” 真是奇怪了,她家小姐一向性子冷淡,怎么一遇著浪家的事、浪家的人就全变了样。 先前执意嫁入浪家,现在又杠上了那个劳什子护卫,著实令人匪疑所思。 可现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得努力想办法打消小姐这般固执的意念才是。 她左想想、右想想,想了半天只想到了夫人,如果由夫人来劝小姐,效果应该会好些吧。 可惜的是,她的想法还来不及付诸行动,上官静鸳已经先一步的撂话“别想去找我娘,你知道她劝不动我的,让她知道不过是徒惹担心罢了。” 呵,连她心里在想什么,小姐都知道,明明是这么精明,却答应这种割地赔款的条件,真是有点给他莫名其妙呢! 但,她也没辙,只能任由小姐“胡作非为”了,谁教她只是个仰人鼻息的小小丫鬟呢! 冬儿颇为哀怨的瞥了主子一眼,但上官静鸳依然无动于衷。 她与他是杠上了。 现在就算不是为了幸云,她也要去当浪家的小妾。这两次受了他太多鸟气,所以她太想尝尝那种摇身一变成为他主子的滋味。 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他付出该付的代价。 “把这个换上!”浪涛天伸手递给上官静鸳一件仆佣的衣物。 “为什么要换上这个?”没有伸手去接,她只是用怀疑的眼神瞧着他。 “身在浪家大宅内,难道你想招摇的穿著这身锦织坊的衣物吗?” 浪涛天在她纤细的身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数遍,那种隐含著讥诮的眼光是上官静鸳最不能忍受的。 她火气十足的伸手,一把抄过他手中的衣物,怒瞪著他。 “怎么?难不成你这个大小姐不会自己换衣服,还得要委屈我这个临时主子帮你换吗?” “不必劳你大驾。”上官静鸳立刻回击,但仍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这下浪涛天的耐心渐渐失去,只见他缓缓的逼近她,不发一语的就要伸手扯动她的衣襟。 “喂,你干什么?”她慌乱的闪避,想要骂人,这才想起自己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现下除了知道他与浪涛天关系匪浅之外,她对他似乎一无所知。 她的确是太冲动了些! “你不换,我只好动手帮你换。”浪涛天理所当然的说道,一双大掌很认真的在她纤细的身上拉拉扯扯。 “好好好,我换、我换!”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为免自己的清白丧失在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无赖身上,上官静鸳只好妥协。 “可是你不滚,我怎么换?” 佯装可惜的低叹一声,浪涛天收回“魔掌”转过身似是大发慈悲的说:“换吧!” “你”瞪著他那宽阔的背影,还有紧实的臀部,她很有一种想要一脚朝那臀部踹下去的渴望。 只可惜还不到时候,所以她依然只能忍忍忍 忍著一股气,上官静鸳闪身到屏风的后头,一边咒念,一边快手快脚的换上那套大得有些离谱的蓝布衣。 就瞧瞧他想玩什么花样! 小小的脸蛋,纤细的身躯,罩在大大的衣服里,原本的大美人儿顿时摇身一变成了个像是偷穿大人衣物的小娃儿。 向来非锦织坊衣物不穿的上官静鸳,早已养成了细致的肌肤,如今被那身粗布衣扎得难受,一张脸更是冷得吓人。 但浪涛天可是乐极了,看着她那滑稽的模样,向来紧抿的唇笑得只差没有咧到天边去了。 “白痴!”上官静鸳没好气的咕哝一声,总觉得这个男人的笑容刺眼得紧。 “俗话说的好,有什么主子就养出什么下人,主子是白痴,仆佣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吧!”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对于那句白痴,浪涛天不但不生气,反而调侃她,气得她牙痒痒的。 这男人八成有病!明明叫她来当丫鬟的,这会却要她穿上这小厮衣裳他是想整她吗? “有话快说,要我扮成这副白痴样,是要做啥?”经过了这几次的交手,上官静鸳隐隐察觉出他是存心要撩起她的怒火,为了不让他得逞,她也懒得再继续和他蘑菇下去。 三天嘛!就算他再嚣张,纵使咬牙,也是一眨眼就过。 只要心里知道辛苦了这三天以后,就可以将这个男人压到底,她就不会这般生气了。 “呵呵!”似是知晓她的心思,浪涛天又发出一阵恼人的轻笑,然后顺手扔了几张纸给她,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字。 “这要干么?”一瞧见那堆字,原本头就痛的上官静鸳这下头更痛了,索性直接问道。 “想当浪家的姨夫人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主子爷的意思是要测测你的能耐,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喝!敢情她今天之所以在这,全是这对主仆共谋出来的结果,还大剌剌的考试咧! 听见这样的话,上官静鸳灵敏的导出这样的臆测,洁白面容上两道翠黛柳眉不自觉的往中间蹙起,晶亮的双眸更是有著熊熊怒火。 “只要你家主子不怕浪家的生意被我玩完,我不介意代劳。”她语调平稳的呛了回去。 “我相信你不会把浪家玩完的,因为只要这三天我所交代的事你都办成了,那么将来浪家就会是你的夫家,所以” “不用你提醒!”上官静鸳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率先走出了窄室。 反正这个男人就是吃定了她想进浪家的心思。 吃了几次的闷亏,她终于了解,以这样的局势,不管再斗几次,最后她都会败在这个把柄之下,所以她也懒得多说了。 反正只要她“忍辱负重”进了浪家,不但可以查出幸云的死因,更可以睥睨眼前这个男人,想想这个结果也就觉得愉悦了。 许是她的模样太过可笑,更或许是她那不染尘埃的稚气,让前来谈生意的秦员外压根就没有把她放在眼底。 只见浪涛天刚把上官静鸳介绍给一脸贵气的秦员外,他那张脸便堆满了不屑的笑容。 “怎么,浪家是没人才了是不?竟派一个小厮来谈生意。”凉凉的几句话,就把上官静鸳贬到了最低。 其实,这个秦员外不是别人,就是特地苦苦哀求,想要在这出戏里凑上一脚的秦方砚。 所以他的语气虽然轻蔑,可眼底却充满了探索,一双锐利的打量眼光更是看得上官静鸳避无可避,外加一肚子的火。 她本来就是屈服于“胁迫”才来的,心里已是老大不情愿了,再加上听到他那轻蔑的话语,心火更是熊熊燃起,转眼间大火燎原。 反应几乎是立即的,上官静鸳刻意压低声音,清晰而条理分明的说:“是,若是以员外的立场来瞧,许是真认为浪家没了人才,可是怎不想想,为何浪家会派上一个小厮和你谈生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浪家看不起我?” “看不看得起是自己的想法,浪家没有这个意思,在下只不过提醒秦员外,和什么人谈生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确能代表浪家,而两家合作又能得到什么利益。”她怎么说也是大富人家之女,对于周旋这档子事,多少也知诀窍,早已熟能生巧,所以在秦员外还来不及发火之际,便抢先一步的说道。 两个在场的男人,眸中同时闪过一丝赞赏,但却依然不动声色,继续著该有的试探。 “你的意思是,这桩生意对我一定有利?” “有没有利,秦员外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又何必坐在这里。” 好啊!的确是个够犀利的女人。 若是涛天真舍得让这个女人去面对浪家庄内的诡谲,那么对于厘清真相,她应该会是一个助力。秦方砚在心中下了一个评语。 不过,他还真想试试这个女人的底限在哪里?于是手一翻,他准巧的捉住了上官静鸳搁置在桌上的手。 “啧,既然小哥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不过二十万两也不算是小数目,我总得有些甜头。” 说著说著,他的手还不停的摩搓著上官静鸳净嫩的小手,双眼更是无惧于浪涛天那几乎喷火的怒目,频频挑拨著。 “你”怎么这个秦员外是有断袖之癖的男人吗? 上官静鸳转头看看浪涛天,却见他对眼前的情况无动于衷。 哼,早知道他刻意要她做这副打扮,一点没安什么好心眼,搞不好他是明知秦员外会这么做,所以为了谈妥生意抢功劳,才要她变装成这副小厮的模样。 但她会让他得逞吗? 当然不喽! 她露出一抹假笑,然后用自由的那只手悄悄抄起手边的精致瓷壶,趁著两个男人眼神热烈交流之际,以著吃奶的力气将茶壶用力的往秦员外的头上一掼。 哼,想要调戏她,就算她现在是以男装示人,也不能容忍。 呼!好险! 以眼角察觉危险逼近,在危急之中机警闪到一边的秦方砚,瞪著地上那个被砸得稀巴烂的瓷壶,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但他仍不忘再做做戏,好让今天的试探有个完美的结局,故顺便做个情给浪涛天,好让他消消怒火。 “怎么,难道这就是你们浪家的待客之道吗?”秦方砚一副气愤难平的模样,活像是受了什么屈辱,瞪著浪涛天怒声说道。 “对待什么客人,就要用什么方法。”上官静鸳昂首,骄傲的答覆,一点愧疚之意都无。 啧!是冲动了点,可是未必不是好事。秦方砚心里再次快速的盘算,但仍不忘表演一出拂抽而去的戏码。 “哼,既然浪家不懂得待客之道,那这笔生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一撂完,他二话不说的走人,双眸连瞄都不敢瞄一眼那一脸铁青的浪涛天。 这家伙沦陷了,而且沦陷得恁快。 光瞧他那一脸铁青,还气得想杀人的煞气,秦方砚心知肚明,下次见面绝对不会好过。 因为他的调戏! 可是那又怎样,能见到向来自制力十足的涛天变脸,可也是一件太快人心的事呢! 呵呵呵! 走人喽!该是将战场交给旁人了! 第四章 一个雷厉风行! 一个安步当车! 看似完全不协调,可是只要认真观察过,却可以发现两人的距离似乎始终保持得很相同。 终于,沉默被打破,浪涛天以迅电不及掩耳的速度回身,将上官静鸳扯到一旁的角落,避去了路人窥探的目光。 “你”他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她一阵抢白。 “我什么我?!你这个阴险的男人,摆明了要我去接受那样的屈辱,我为什么就该接受?” 以为他气的是她惹怒了浪家合作的伙伴,让他不能对浪涛天交代,所以上官静鸳以更快的速度指控他。 “你这个愚蠢的女人!”向来脾气自制甚好的浪涛天头一次气得想杀人,而且除了想杀那个脚底抹油溜了的秦方砚之外,再来就是这个脾气任性嚣张的女人。 她到底懂不懂他在气什么?因为压根就没有生意砸了这回事,所以他一点也不在意,而且就算真有,胆敢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最好生意谈砸了,否则他不会给那个男人有任何喘息的空间。 他真正气的是,她竟然完全不设防的让方砚有机可趁,看她平日好像很机灵,岂知好撩拨得很。 只要一想起她那白皙的柔荑,曾被包裹在方砚的掌中,即使明知好友是刻意的撩拨,而上官静鸳也是不小心,但他仍心火难平。 “是,我愚蠢,阻挡了你升官发财的机会,是吗?” “你是这样想的?”浪涛天眯起眼的睨著她。 上官静鸳顿时从他身上感到一股雷霆万钧的气势。 这真的不像一个下人该有的气势,如果一个下人有这样的气势,那么她这个正牌的主子更不可能输人。 “对!”昂首擦腰,上官静鸳朗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很好。”浪涛天点了点头,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他错了! 这个女人一点也不适合生存在现下的浪家庄,因为她的个性太躁动。 虽然她很聪明,可是一旦躁动,只怕随时都有可能暴露在危险当中,而他则随时都得替她提心吊胆。 更甚者,她绝对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因方才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让他惊觉到这点,所以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即使心动,也不能轻率的将她拖入危险之中,他的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那很好!”浪涛天缓缓的点了点头,一双锐利的眸光彷佛宣誓著他某种决定。 “很好?!什么东西很好?”他的话弄得她一头雾水,她瞠大了眼问道,很认真的想要瞧瞧他在玩些什么把戏。 “很好的意思就是说,既然你做不到自己的承诺,那么我也不必遵守自己的承诺。”浪涛天说得很清楚,可是上官静鸳却听得很模糊。 “什么意思?”虽然对他方才的行为感到不齿,可不知怎地,在他的瞪视下,她却突地觉得头皮麻麻的,因为她看得出来他正在做一个决定。 一个她绝对不会愉快的决定。 “就是”他怒容卸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以往的轻佻浅笑。“既然你做不到这三天事事服从,那我们的交易便作罢。” 他他竟然想毁约?!在她度过了这么委曲求全的一天之后。 这个小人! 上官静鸳眯起了眼,弓起了背脊,此时此刻的她活像是一只被攻击而处于备战状态的猫儿一般。 “你并不适合此时此刻的浪家,所以”不是没有发觉她已处于极端愤怒的状态,浪涛天手一摊,仍是期望她能了解他之所以做下这个决定也是不得已的。 “所以,我们的约定不算数了?”上官静鸳略略扬高声调的问道。 敢情千错万错全是她的错吗?只因为她不想被人调戏,毁了他的生意,他就要收回承诺。 如果她会相信这种下三滥的鬼话,那她就真的该死了! 猛然间,上官静鸳扬手,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浪涛天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就算是你捉弄我的代价,我上官静鸳在此发誓,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入浪家,成为你的主子。” “短期内,只怕很难。”浪涛天意有所指,俊逸的脸上泛起一抹阴鹜的笑,探舌舔舐著自己嘴角泛出的血丝。 这小妮子的确够狠、够呛,也够没有大脑。 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看来他是得好好替她上一课,让她知道什么时地是不该招惹男人的。 就在上官静鸳察觉浪涛天的神色有异,心生警惕,想要回身往后退去之际,他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欺身向前,一把攫住她纤细的臂膀,二话不说的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 浪涛天俯身就她,只手定住她不断挣扎的身躯,弯下劲瘦的腰身,眼明手快的攫住她的红唇。 探索、深入,像是要攫取人的灵魂一般,他吻得很深、很沉,甚至带著一股猖狂得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决心。 上官静鸳被这样强烈的吻震撼了心灵。 她该逃,她知道! 不单单只因为他的身分和她想入浪家的希冀,更因为他的掠夺太过凌厉,就好像要吸取她的魂魄一般。 可是她的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无法动弹分毫,甚至还逐渐的瘫软,让她几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无助的闭上眼,任由他的气息弥漫在她的鼻端,泌入自己的灵魂。 结束了这个激狂的吻,浪涛天恋恋不舍的将两人拉开了一些距离,他定定的瞧着她那双泛著迷蒙的眼,温润的唇几度开阖。 迷迷蒙蒙间,上官静鸳听得并不真切,她那泛著疑惑的眸光,惹得浪涛天怜爱的再说了一次。 说完,他便走人。 但终于听清楚的上官静鸳,却是脸色愀然大变。 他竟然敢这么说?! 他凭什么? 他竟然敢说她一定会是他的女人,叫她别妄想去勾引别的男人,她一定会是他的,还叫她安分点,等他。 她如果会等,那就真的该死了,她发誓她一定要无所不用其极,以最快的速度嫁进浪家,让他尝尝敢冒犯她的后果。 “砰!”的一拳,重重的击在堪称冠玉的面容上,当下深邃的眼眸就被包围在一圈红肿当中,几乎看不出原有的朗朗神采。 冷不防的被人揍了这么一拳,秦方砚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浪涛天也未免太狠,出手竟然这般毫不留情。 不过是个小小的捉弄罢了,更何况他也差点惨遭瓷壶在他头顶上爆开的危险,难道他就不能有一丁点的同情心,原谅他的“无心之过”吗? 像是压根没瞧见秦方砚那指控的眼神,浪涛天依然面无表情的甩了甩发疼的指间,一双炯眸笔直的盯著好友的脸上,似乎是在研究自己下一拳该打在什么地方,才能泄去那“一摸之恨” “喂,够喽!”清清楚楚的自他载满怒气的眼神中看见未褪的杀气,秦方砚机灵的往后退了一大步,直摇著手求饶“不过是开个小玩笑,一拳已经足够,我这般孱弱,再来一拳只怕就得香消玉殒了。” 尽管颊畔的疼痛让他“咬牙切齿”可语气里倒是没半点的悔意。 这有道是拳有多重,在意就有多深,涛天那拳的力道,啧啧啧,还真不难看出他的在乎呢! 难得看到向来冷静自持的涛天这般发狂,连他的身分也不顾的就以铁拳招呼,由此可见涛天这股在乎的劲啊! 啧啧啧,只怕是早已陷落,而且还陷得极深。 就冲著这一点,这拳他挨得心甘情愿,毕竟能看到平日铁一般,像是没血没泪的汉子坠落情网,也算是值得了。 “够了吗?可我怎么觉得还是嫌少了些。”浪涛天扯出一记喜怒难辨的笑容,未收的拳头依然是一个大大的威胁。 “怎会少?!”意识到自己可能还得再挨数拳,秦方砚立时大惊失色,连忙喳呼道:“你现在该做的不是打人,而是赶快找媒人到上官家提亲才是啊!”“提亲?!”浪涛天扬扬眉,玩味似的重复著这几个字,可那拳依然在秦方砚的眼前晃呀晃,完全没有解除危机的意思。 “怎么,你不想去提亲吗?”这下可换秦方砚惊讶了。 还以为以他那天的在乎劲,应该是早已体会上官静鸳对他的重要性,只怕不用旁人提醒,他应该早已派遣媒婆带著长串的聘礼,到上官家提亲了才是,怎么 “你不想娶她吗?” 浪涛天无言的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为什么?你明明在乎的。”秦方砚极度不解,既然这般在乎,怎么可能不想将之占为已有。 这完全不似涛天的作风,他还以为这杯喜酒他是喝定了呢! “或许真的在乎吧!但若换成是你,你可会让自己在乎的人暴露在明知的危险之中吗?”懒得去否认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浪涛天直言无讳的说道。 简单的一个问题,显露情深几许,秦方砚恍然大悟,顿时了解他的顾虑,可是却有不同的见解。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她的存在或许有助于你找出幕后的那只黑手。” “我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是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也会是一个很好的饵。”不想好友错过,他知道虽然好友妻妾成群,可那些女人对他而言向来可有可无。 她们的存在,不过是为了替人丁单薄的浪家开枝散叶,并没有任何情爱可言,涛天一直将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定位成一种交易。 他提供金钱,而她们则提供生育的能力,其余的并无交集。 所以难得遇上一个让他如此心动的女人,身为好友当然希望他能火力全开,怎料到向来所向无敌的男人竟然退缩。 “她很聪明,可是也很冲动,不适合嫁进浪家。” “是你不愿意冒任何一丝一毫永远失去她的风险吧!”像是浪涛天肚子里的虫似的,秦方砚精准的臆测出他的想法。 浪涛天没应声,只是将眼光放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但秦方砚可没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嘴一张,话便直勾勾的刺入了浪涛天的心里。“难道你真的以为这样就不会永远失去她了吗?如果她嫁人了呢?你不就一样永远得不到她了。” 他的话惹来浪涛天的神色一凛,但等了好半晌,却怎么也等不到好友的反悔,气得他直跳脚。 “如果你再这么固执下去,总有一天会后悔。”秦方砚气愤的撂下这句话。 其实他早已后悔,但后悔又能怎么样呢?浪家危险是事实,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宁愿放手! 即使上官静鸳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能让他毫无顾忌的大笑与牵挂的女人,可是他又如何能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让她去涉险,所以只能放手呵! 但这只是暂时的,他发誓 气冲冲的从浪涛天的院子里走出来,就那么刚好,眼角瞟见一道娉婷的身影。 秦方砚猛地驻足,直勾勾的瞪著那抹身影,半晌之后,一抹诡谲的笑意在他的脸上漾开。 虽然暗处里有一只黑手,但明处里可也有他这只翻云覆雨手,就不信好友还不能抱得美人归。 最好再来个一网打尽,让那个总是隐身暗处的黑手现出原形。 秦方砚的心意既定,立时往正在品茗赏花的杜仙荷走去,心里的盘算和脸上的笑容一样诡谲。 他想,能将旁人的生活弄得一团乱,应该也是一件太快人心的事吧! 拥挤的人潮,摊贩、杂要卖艺的满街都是。 今儿个可是城里最大的庙会,晚上还有放水灯祈愿的活动,这一年一度的大节日,几乎全城里的百姓都会出门凑凑热闹。 为了那个死男人的毁约而气闷了几天,今天上官静鸳终于在冬儿的极力怂恿下外出散心。 走在灯火璀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她浏览著各个摊子的小玩意儿,忽然间她的眼儿一亮,摊子上一块刻著展翅雄鹰的玉佩吸引了她的目光。 脑海中下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人影,那画面正巧是他拥著她热吻的模样。 不由得心一慌,她怎么可以想到他呢? 那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大烂人,谁要想起他啊! 上官静鸳一边摇著头,脚步不自主的急急猛退,慌乱中不小心撞著了一个人。 “喂,你这个人是怎么走路的?竟撞著了我家夫人,要是不小心撞伤了,我看你怎么赔?”杜仙荷的贴身丫鬟翠红双手擦腰,怒瞪著她数落道。 “这世上还没有我赔不起的事,只不过得看你家主子有没有那个命让我赔?” 原本她对于自己不小心撞了人还有几分的愧疚,可是一见那丫鬟嚣张的模样,她顿时火力全开,顺便发泄连日来的愤怒。 “你知不知道我家主子是什么人?”骄傲的昂起头,翠红见上官静鸳那不敬的态度,准备报上名号,好吓得斗胆冒犯之人屁滚尿流。 “我管她是什么人?”骄傲的顶话回去,上官静鸳将目中无人的嚣张发挥得淋漓尽致。“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平时她是不会这样的啦,可谁教这丫头什么时候不好惹她,竟选在她心绪烦乱的当头惹她,算她活该。 “我家夫人可是浪家的少夫人。” “那又怎样,我可是上官家的掌上明珠,你又惹得起吗?”上官静鸳原本应得很顺,可是当浪家少夫人那几个字慢半拍的窜入了她的耳膜时,她立即瞠大了眼,很是认真的瞧着眼前那位显得贵气的女人。 原来她就是城里人人称赞,最具妇德的女人——浪涛天的大夫人。 瞧她那温婉没有脾气的模样,和她娘可有几分相似,难怪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日日流连在别的女人榻上。 只不过娘的“贤淑”还略逊这个浪夫人几分,至少她娘还懂得守住身为女人该有的尊严,不会主动替她的丈夫招进小妾。 可这倒也是个机会嘛!上官静鸳的双眸顿时进亮。 自从那个烂男人爽约之后,正愁没有机会可以努力好让自己嫁进浪家,这下敢情好,山既不来就我,那我去就山总行了吧。 反正眼前这个浪夫人专司为自己的老公找小妾,那自己的事找她不就对了吗? “呃,这位夫人,方才真是抱歉了。”正所谓先礼后兵,一将事情给想清楚了,上官静鸳立时缓下脸上的怒容,轻声赔礼。 “姑娘不必客气,是我家丫鬟家教不严,冒犯了。”她好脾气的敛裙为礼。 杜仙荷望着她的眸中,倏地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刚才姑娘说自己姓上官,敢问你可是上官静鸳吗?”她轻柔的嗓音微吐,那柔媚的声音著实舒人心脾。 “夫人认识我吗?”上官静鸳瞠大了水亮眸子,左瞧右瞧,就是瞧不出一点熟悉感。她们应该素不相识吧引 “上官妹子,咱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可好?”杜仙荷的面容一改之前的清冷,反而热络的勾起了她的手,建议道。 “这也好!”这岂不正中下怀吗?才说要去就山,那山就矗立眼前,这不是天助她也吗? 上官静鸳喜上眉梢,立即随著杜仙荷那娉婷的脚步。 哼!就不信她非得靠那个言而无信的烂男人才能进入浪家,瞧,这下机会不是来了吗? 听说浪家大半的侍妾都是眼前这个正牌夫人找的,只要和她打好关系,那么成为“姊妹”应该不是难事。 呵呵呵! 脑海里已经浮起她对那个烂男人颐指气使的景象,那景象好不大快人心啊! 一向夫妻情冷,浪涛天虽然不懂妻子为什么要见他,可为著那仅存的一点夫妻情分,他仍然来了。 昂藏的身子一进布置秀丽的厢房,杜仙荷立刻敛裙为礼。 “相公!”细致的脸庞上难掩紧绷神情,而紧绞著丝绢的双手更是泄漏了她的紧张。 浪涛天面无表情的弯腰坐定,机灵的丫鬟立即将一杯冒著热气的茶,放置到他的面前。 他顺手拿起轻薄的景兴瓷杯啜了一口,在等待好一会后,却不见杜仙荷出口说明,于是问道:“你让丫鬟找我来,有什么事?” “我”轻咬著薄唇,一双美眸左瞧右瞧,就是不敢瞧上他那宛若刀雕斧凿的俊脸。 对她来说,涛天这样的男子太过锐利,不是她能招架得住的,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的藏妥自己,尽量不在他的面前出现。 但不得已呵! “有话就直说!”浪涛天低沉的声音夹杂著不容抗拒的命令,让杜仙荷冷不防又是一阵的瑟缩,说起话来更是吞吞吐吐,没一句完整。 “我我” 两道如剑黑眉在瞬间往中间拢去,很明显的,他的耐心正一点一滴的流失。 杜仙荷的瑟缩对照著上官静鸳那张扬的态度,浪涛天心里的天秤完全倾斜。 想起了上官静鸳那总是带著点英气的骄傲,他心里泛起了一种想法。 合该是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吧! 至少他不用面对一个这般小心翼翼,活像怕他会将她拆吃入腹的胆小妻子,那种感觉真的很累。 可,时机未到呵!所以只能忍耐和等待。 “说吧!”浪涛天的字句愈来愈短。 杜仙荷知道他的耐性已告罄,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相公,再纳一房妾,好吗?” 微眯上眼,浪涛天的目光带著一丝的怒意,向来便沉的声音更是夹杂了几丝隐隐的火气。 “我应该跟你说过,我不会再纳妾了。” “我知道这几年来,府里发生很多事情,可是”被这样的目光凝著,杜仙荷紧张的说道:“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身为浪家的夫人,不得不为浪家打算啊!”“传宗接代比得上人命重要吗?这几年出的事,虽然都是意外,但外头早已传得绘声绘影,若再出事,谁能担得了。” 浪涛天厉声质问,对于她的坚持显得有些不解。 虽然说他俩感情向来平淡,但有哪家的妻子会这么热中于替夫婿找女人? 是为了展现她的贤德吗?浪涛天在心底冷嗤了一声。 若不是她一向胆小怯懦,干不来杀人放火的勾当,否则他还真要怀疑,那个隐身幕后的黑手便是她呢! 毕竟除了正房的妻子之外,谁会对那些怀了身孕的侍妾有敌意?谁会想要那些未成形的孩子的命? “可是可是” “你别再可是了,这事我不会同意的。”不是没想过秦方砚的计画,再娶进一房妾好当饵,诱出那个藏身幕后的人。 可是,人命关天啊!他宁愿靠自己的能力去查,也不愿置旁人于险境,所以他才会驱离了那个教他动心的上官静鸳。 “可我已经差人去下了聘!”杜仙荷难得大起胆子,直视著浪涛天,眸中写满了坚持。“我不能让九泉之下的公公、婆婆怪我不贤,让浪家断了后,所以” “你”如果她不是他的妻子,他一定会因为她的擅做主张而掐了她,可偏偏她是,还顶著主母之名,所以总得敬她三分。 娶了就娶了吧! 至于娶进来后,要如何安置,那就再说吧!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会再容忍你为那莫名其妙的理由替我纳妾,要不然,我不介意写封休书。”浪涛天霍地起身,居高临下的警告著眼前这个贤淑得过分的妻子。 “是,我知道了!我想这次这个妾,一定能为我们浪家添些血脉的。”杜仙荷唯唯诺诺的应道。 “时间订好了,再通知我!”无法忍受继续待在这儿,浪涛天话一交代完,就离开了妻子的闺房。 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两行清泪潸然而下,但她随即抹去,转眼间仿佛方才的泪只是一种错觉,她依然是那个雍容大度的杜仙荷。 第五章 “我不答应!”一道吼声如巨雷响起,震动了占地不小的亭台楼阁。 所有的人纷纷走避,就连向来莲步轻移、巧笑倩兮的婀娜美女,也仓皇著一张脸逃了。 唯一没逃的,以白绢频频拭泪。一旁的少女却好整以暇的端起了香味缭绕的仙欲醉,几分优雅的以杯盖拨去飘浮在水面的茶叶,然后才轻啜一口。 那模样像是完全没听到那如雷鸣般的怒吼,也没瞧见身旁有个人怒目而视。 “你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说的?”一张老脸气得铁青,上官龙怒视著向来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儿。 “听到了!”上官静鸳好心的回应,不过是希望在大事谈妥之前,父亲不至于气昏了,但她丽致脸上的不驯却没有减少分毫。 “既然听到了,那你就不准嫁。” “聘礼已经收下,没有不嫁的可能。”她含笑的答覆,软软的语调有著绝对的坚持。 “聘礼可以退。” “可是我不想退!”三言两语表明自己的立场,上官静鸳平静得很。 “你是想气死我是不?”上官龙一双眼瞪得宛若牛眼,恁大的鼻孔仿佛喷出了怒火。 她懒洋洋的放下手中的瓷杯,直勾勾的瞧着爹亲,问道:“给我一个不嫁的理由,只要你能说服我,那我就不嫁!” 他义正辞严道:“你堂堂一个大家闺秀,干啥自甘堕落去做人家的小妾?” “那您那成堆的妻妾中,难不成都没有大家闺秀,都是烟花地里招来的吗?”她反问。 上官龙连忙为自己的爱妾说话“当然不是,你那些姨娘们可不是什么烟花地里招来的,她们都是好人家的女人。” 给了爹亲一个“那就是了”的眼神,上官静鸳这回连话都懒得说了。 “可是,别说堂堂一个大家闺秀去当妾徒惹旁人笑话,你难道甘愿去和别人共侍一夫?”这女儿究竟在想什么?! “就算嫁给人家当正妻,难道就不用和人共用一个男人吗?”她的眸子扫向一脸苍白的娘亲,又朝理不直、气不壮的爹亲问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娘这几年的空闺寂寞是怎么来的?” “这”上官龙为之语塞。 “再者,爹是否能保证我以后嫁的夫婿不纳妾?”上官静鸳脸色未变的逼问。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会生出这个伶牙俐齿,又离经叛道的女儿啊! 上官龙的眼神扫向他的妻子,其中的责怪清晰可辨,仿佛是在无声的责问她,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爹,您别想将责任怪到娘的身上,我这可是标准的有样学样。”这话的意思很清楚,摆明了是指责他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是想气死我,是不?”他实在不知道该拿女儿怎么办才好。 “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堂堂一个上官家的千金小姐,做事却如此任性,你这摆明了是要教旁人看笑话。” “爹!”上官静鸳软下声调低声喊道:“女儿的幸福比较重要,还是您的面子比较重要?” 动之以情是最后一招,事实上她连那个浪涛天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幸福不幸福。 如果徼天之幸,能获得幸福,那是额外的利益,若是不能 那也就罢了,反正只要能替幸云报仇,又能让自己出口气,这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从小看尽了爹对娘的冷落,说实在话,她早已对婚姻这档子事兴趣缺缺,所以嫁给谁都无所谓啦! “当然是你”他的子女众多,可是一向最让他疼人心坎的,就是这个正妻生的女儿,她的幸福自然比什么都重要。 “那就对啦!我想嫁给浪涛天,他就是我的幸福。”上官静鸳坚定的说道。 “可是,做小妾” “爹,你知不知道,有时我觉得当你的小妾比当你的正妻幸福多了。” 一句话彻底的勾起上官龙对正妻的亏欠。 “你”他心虚了,脸上的愤怒逐渐卸去,投降只怕是不远的事。 但向来放在手心上疼宠的女儿坚持要当小妾,而且还是浪家,这教他怎么放心得下。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浪涛天妻妾无数,甚至死于非命者多,你嫁进去,如果有个万一,那” 英气的一扬首,上官静鸳的脸上带笑。“我一定会是他最后一房妾。” 反正不管结果如何,这可是仙荷姊姊答应她的,所以纵然凶手不是浪涛天,她也一样不吃亏。 “随便你!你高兴嫁就嫁,但你休想我会为你送嫁。”气结的一拂袖,上官龙已无心力再动。“只希望你以后别哭哭啼啼的回家来,再让上官家失了面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啊!这婚姻终究是女儿自个儿想要的,不答应成吗?难道真要绝了父女情? 女儿的个性向来倔强,要是真翻了脸,以后受了委屈她铁定不回来哭诉,现在这样至少还有一个娘家给她依靠,想那浪家应该不至于欺她。 上官龙复杂的眼神扫过向来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再扫过怯懦瑟缩的妻子。 或许今天静鸳会有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他们这一对不称职的爹娘的确应该负上一点责任。 唉! 长长的迎亲队伍,号角喷呐的声音几乎响遍了京城里的每一个角落。 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眼前的这一切是哪个皇亲贵族正在娶妻。 但一则流言却已经迅速在人潮中传开了,只见众人窃窃私语,脸上的表情也由原来的羡慕转为不解。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这已经是浪家不知道第几次纳小妾了。”双手负于身后,说话的人显然在小道消息方面有著一定的分量,只见他一开口,众人便屏气凝神的听著。 “骗人,这阵仗这么大,又是八人大红轿,哪里有一点迎小妾的模样?”可他的话仍是有人不信,提出了质疑。 “这阵仗这么大,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这次迎的小妾,可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女。” “不是普通人家?那怎么会甘心去当人家的小妾呢?”众人对这样的说法,更是不信。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浪家这次迎的小妾,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富人家,上官家的掌上明珠呢!” “咦?!” “怎么可能?”几番的抽气声响起,众人感到匪夷所思。 “这当小妾可是女人万分不得已的选择,如果新娘真的是你说的那位千金,她怎么可能甘于当小妾的地位?” “怎么不可能?听说这门亲事还是她主动去谈来的呢!” “这”众人还是不太相信。 “你们若是不信,去问柳媒婆,这门亲事可是她去谈定的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坐在马背上迎娶新娘的,怎么不是正主子浪涛天?”有人提出了疑问。 “怕是因为他早已娶腻了。想他这几年来当了几次新郎倌,而且几个妾不是死于非命,便是失了踪,知道自个的福德不够,所以他早已立誓不再娶了。” “那这次他还来娶?”不信的人啧啧称奇,甚至有人翻著白眼,显然不怎么相信这样的小道消息。 “啧,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听说他这次之所以娶妾,还是因为他那个贤淑的正房妻子,怕浪家没有香火,所以硬逼他娶的呢!” “真的吗?” “是啊!”“呵,这个男人还真幸福呢!” 几番赞叹回荡在拥挤的街道上,被淹没在一长串的喜炮哨呐声之中 上官静鸳面覆红帕,有那么一刻,当倔强褪去,当脑海里再次莫名的浮现那个男人的俊容时,她甚至冲动得想要掀帕离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绪,她不该想起他的,不是吗? 心情不应该这样沉重的,不是吗? 毕竟她已经得偿所愿,可以去替幸云讨一个公道,更可以趾高气扬的站在那个护卫的身前,成为他的主子,对他颐指气使,更甚者,或许她有机会能得到幸福。 虽然中间的过程或有曲折,但一切仍都照著她的计画进行,她该高兴的。 覆在喜帕下的丽致容颜悄悄的掀唇,露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 从今而后,她不再是上官家的大小姐,而是浪涛天的小妾。 得偿所愿呵! 但那恼人的面容,却总在最不经意的时刻窜出,惹人心烦呵! 圆月高照,春宵千金。 但该进喜房的人却独自揽月独饮,欣赏著那湖面上的潋潋水光。 “喂,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做啥?” “喝酒!”浪涛天没好气的回答。 “我知道你在喝酒,我有眼睛好吗?”秦方砚翻了个白眼。 他默然抬首瞥了一眼,仿佛是在斥责好友的明知故问。 “喂,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不去新房兜兜转转吗?”秦方砚落坐,直言的问道。 “没兴趣!”三个字打发了他的问题。 这“新房”他进的可多了,这一次却特别的没兴趣,毕竟 “喂,这没兴趣三个字未免太过伤人,想这新娘子生得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当个小妾是委屈她了,可是” “你这么有兴趣,我不介意你代劳。”浪涛天睨了秦方砚一眼,颇是大方的说道。 以前迎进来的小妾,虽然没情没爱,但他至少还会给她们一定的尊重,但今夜的他似乎特别的烦躁。 小妾迎进来,只不过是为了给妻子一个交代,让她别镇日将无后之事挂在嘴上叨念,至于他去不去新房,则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了。 “啧,没听过朋友妻,不可戏吗?”虽然今天的一切狎戏的成分居多,可他还懂得谨守分寸,不想在事后被扁成猪头。 “你尽管去戏,我恩准!”浪涛天再次填满自己的酒杯,让那辛辣的液体顺著他的喉头滚落。 “你现在准,等你知道那新来的小妾是谁之后,只怕会轰了我的头。”秦方砚咕哝著,坚持不拿小命开玩笑的原则。 “有话就说,别咕咕哝哝的,活像个女人似的。”浪涛天没好气的闭上眼,任那身躯内一阵阵的疲累将他淹没。 “我是说,你真的要把那个小妾让给我?” “嗯!”“不后悔?”秦方砚再一次问道。 “嗯!”浪涛天已经懒得理他了。 真没意思,本想等新郎倌自己发现的,可现在只怕他不泄漏一点端倪,这涛天势必不会进入新房了。 “那如果说我告诉你,这个新娘长得很美,而且姓上官,生平无大志,只求做小妾,那你”哇,眼睛突然睁得那么大做啥,吓死人了! 秦方砚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浪涛天倏睁的?眸给吓了好大一跳,看着他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忍不住拍了拍胸膛,以安抚方才险些被吓出来的心脏。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吗?”秦方砚装傻的反问。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该让他自己去发现了。 说得太多,不就没有惊奇了吗? “我想你该进新房了,新郎倌。” 想到等会浪涛天见到新娘的模样,他兀自笑得灿烂,完全没有发现好友那愈来愈阴沉的模样。 突然间,一记铁拳就在秦方砚猝不及防之际,揍上他的肚皮,害他吃疼的哀叫一声“喂,你干什么?” “你最好保佑事情和我脑海里面想的不一样,否则”浪涛天咬著牙说著,未竞的话语里尽是威胁。 说完,他甚至等不及迈开步伐,顽长的身子便已凌空而去。 被留下来的秦方砚捣著发疼的肚子,仍是笑咧了嘴。 啧,这是什么兄弟啊,他费尽苦心帮他娶进了美娇娘,结果他却赏了他一拳,真是枉费他的一片苦心。 不过,能看到涛天那着急的模样,也算是值得了。 接下来,就只剩找出那个幕后的黑手了。蛰伏那么久,相信上官静鸳这个势必受宠的小妾,一定能引蛇出洞。 龙凤双烛随著微风轻送,摇曳著几许光明。 “冬儿,去瞧瞧庄主来不来?” 声音里夹杂著一些不耐,上官静鸳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要冬儿去催人了。 “小姐,我瞧这姑爷今晚大抵上是不会过来了,你要不要” 新婚之夜,新郎倌缺席是一件多么屈辱的事情,她不该这么说的,可是瞧着主子戴著沉重的凤冠坐了一天,想来那颈背必定十分酸疼。 心疼主子的处境,让冬儿甘冒大不讳的建议,并且顺势伸手就要协助主子摘去凤冠。 “别这么做!”想也没想的,上官静鸳拒绝了冬儿的提议。 既然嫁入了浪家当小妾,她当然早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当个最受宠的小妾。 柔媚无骨、声若莺啼、性若流水,至少在还未证明她的夫婿和幸云的死有关之前,她要温温柔柔的抓住浪涛天的心。 所以即便再累,她也会撑著,不想夺去夫婿掀去她红盖头的权利。 “你”突然问,耳边传来冬儿的惊呼。上官静鸳柳眉紧蹙,有些下悦的斥问:“冬儿,怎么了?”红盖头底下,入目的尽是一片红光,让她无法得知外头究竟发生了啥事。 “没没”冬儿在浪涛天那凌厉的眸光中咽下到口的话,然后瞪大了一双眼,看着方才进来的他拿起放在红绸布上的杆,一步一步的往小姐的方向走去。 突然间,水灵灵的眸前出现了一双属于男人的脚,上官静鸳的心开始卜通卜通的跳了起来。 眼前站的,想必就是她的夫婿了吧! 上官静鸳静静的等待著,但红盖头却一直没被挑起,直到耳边传来了一记令她感到熟悉且心悸的嗓音。 “你想待在这里看我和你家小姐圆房吗?”浪涛天的问题明显的是朝著冬儿问的,可当上官静鸳听到“圆房”二字时,脸还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红云。 “呃那”冬儿在那炯炯目光的逼视下,机灵的走人,然后轻巧的阖上了门。 “现在就剩咱俩了?”浪涛天的声音里有著一丝的紧绷,仿佛正在隐忍著极大的怒气。 那声音窜入了上官静鸳的耳中,她的心头随即泛起了疑惑。 他,在生气吗? 为什么? 他甚至连头盖都还未掀就生她的气,那她想当一个红牌小妾的心愿,岂不是立刻就得夭折。 就在她思绪流转的那一瞬间,浪涛天轻使巧劲,红巾顿时宛若一片红云在两人的眼前同时散开。 还来不及看清浪涛天长得什么样,上官静鸳随即因刺眼的光线闭上了眼。 果然是她! 怒气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在他的心中积聚著,浪涛天的眼儿微眯,瞪著眼前这个眉如柳、眼如星、颊若嫣云、唇如桃瓣的女人。 如果她固执的想要在这种时刻入浪府,那他之前为她著想的坚持又算什么? 他气呵!为这个固执的女人。 “睁眼!”浪涛天低声命令。 听话的睁开了眼,上官静鸳原本的娇羞顿时被映入眼帘的那张脸,给吓得烟消云散。 “你你你”她望着眼前那昂藏的身躯,和那张就算作梦也不曾遗忘的脸庞,惊吓过度得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怎么样?”浪涛天趋近她,挟带著巨大的压迫感,让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几番的深呼吸,上官静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连忙质问道。 就算他是浪涛天的好兄弟,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这里可是新房耶! 他他他们该不会是感情好到连新娘都可以共享吧?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浪涛天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真不知道该为她的固执喝采,还是气愤,瞧她从一开始根本不知他长得是圆是扁,却铁了心的要嫁他,她 简直是愚蠢得让人想掐了她。 “你可别乱来,这里可是新房,我若大喊,你誓必在这儿待不下去,还不快出去。”上官静鸳威胁他说。 “我为什么要出去?”他双手环胸的问道。 “这儿是新房,你又不是新郎倌,凭什么待在这里?” 什么柔媚无骨、声若莺啼、性若流水,直至此刻全都被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的她只差没气得尖叫。 呜,她不要她的洞房花烛夜被人破坏啦,她她她 “何以见得我不是新郎倌?”浪涛天反问,眼角刚好瞧着桌上放著的交杯酒,他信步走了过去,两手各端起一只龙凤杯,又踅了回来。 “你想干啥?”上官静鸳自榻上跳了起来,狠瞪著他,脑子里考虑著她该先尖叫,还是先逃跑。 “我,喝交杯酒啊!”浪涛天理所当然的将手中的两杯酒递在她的眼前,然后拉起了她的手环过自己的。 “你放开我!”她努力的挣扎著,可是怎么也挣不过力大如牛的他。 无计可施的她张嘴正想大喊之际,一杯酒就粗鲁的被倒进了她的嘴里,害她呛得眼泪鼻涕直流。 “你”就在她咳得难受之际,浪涛天很是坏心的俯身在她的耳际说道:“知道我是谁吗?” 哪里还有余力回答他,上官静鸳只顾著咳,直到 浪涛天薄抿的唇再次开阖,她便被吓得连咳都忘了,只能愣愣的望着他。 第六章 “知道吗?我就是浪涛天!” 一句话,突地硬生生的在她脑海里炸了开来。 上官静鸳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企图甩去这句荒谬至极的话语。 浪涛天伸手制住她那摇个不停的脑袋,炯炯的双眸定定的望着一脸惊慌的她。 “怎么,不相信?”他脸上倏地浮现一抹魅诱的笑容,轻喃低问。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你怎么可能会是浪涛天?”她抵死不信。 拜托,如果他这个卑鄙、无耻、下流至极的男人,就是她的良人浪涛天,那她的全盘计画不就毁了。 他既知她入浪府是为了调查幸云的死因,又知她本来的性子,就算幸云的死因真的和他无关,那她一辈子的幸福也跟著化为灰烬。 呜她不要这样啦! “我当然是!”浪涛天好笑的看着她那一脸天塌下来的模样,不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甚至还恶劣的建议道:“如果你真的不信,要不要我随便叫个人进来让你问问?” 眼看他转身走向门口,大剌剌的一把拉开了门,朝著外头喊著“外头有没有人啊?” 这么光明正大的喊法,她还能不相信吗? 想也没想的,上官静鸳冲了过去,一把将浪涛天扯了进来。 毕竟她今天丢的脸已经够多了,在他的面前丢脸是一回事,在下人的面前丢脸又是另一回事了。 “信了?!”浪涛天挑眉问道,脸上依旧带著那抹气死人的笑容。 “我”很想摇头,可是又怕他再度冲到门口大喊,她索性闭唇不语。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她巴望着在浪家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然后能在他的面前扬眉吐气,可如今 一人之下倒成了真,可却是成了这个登徒子的一个小妾,扬眉吐气就别说了,这往后会不会有好日子过却很难说。 “怎么不说话了?”他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颔,粗燥的拇指细细逗弄著。“什么时候我的小妾成了个哑巴?” 瞪著他脸上那抹笑容,上官静鸳愈想愈气的指控道:“你骗我?” “被骗是你活该!”浪涛天没好气的回应。 他随便说说她就深信不疑,要不是他心地好,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你”真是可恶的男人。她气嘟了一张小嘴,狠瞪著死不认错的他。“是你先骗人的,干么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你自己呆要被骗,我能怎么样?”只差没有两手一摊,浪涛天的说法藐视意味十足。 “你可恶!”她气得便扬手往他的脸上甩去。 只见他的手一翻一扬之间,她的柔荑已经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 “你放开我!”上官静鸳努力的挣扎著,但浪涛天却怎么也不肯放开,甚至还使劲的将她往怀里带去。 被牢牢的禁锢在他的胸口,她的呼吸忽地一窒,一股陌生的恐惧与心慌在转瞬间占领她的心口。 他的侵略感太过强烈,让她不由自主的想逃。 “我我”不想嫁了啦! 她的话还没有机会出口,浪涛天便以凌厉的攻势俯首攫住她的菱唇。 对于自动送上门来的猎物,他没有任何放过的理由。 “唔唔”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举动逼近,逃不开的上官静鸳只能浑然不知所措的瞪著他。 从她轻颤的唇瓣可以察觉到她的紧绷,浪涛天放缓了自己的步调,缓缓的以舌尖临摹著她的唇型。 一边享受著她的香甜,浪涛天喃喃的说道:“想逃吗?今晚可是咱俩的洞房花烛夜呢!你以为我还会纵容你的任性吗?” 他那魔魅般的语调,让她全身泛起了阵阵战栗,陌生而激狂的情欲在她的血液中疯狂跃动著。 她使不出一丝力道逃离,只好眼睁睁的任由他入侵。 微微倾身,打横抱起了几乎瘫软的上官静鸳,浪涛天轻柔的将她放到床上,然后以著折磨人的速度,将她胸前的盘扣一颗松过一颗。 直到她胸前的雪白美景尽入他的眸,欲望就像加了油的火,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在浪涛天的眸中氤氲著。 细碎的吻宛若雪花般的散落在她胸前的白皙,荡漾出一朵又一朵诱人的嫣红。 “呜”被体内那莫名的燥热逼得难受,上官静鸳只能无措的发出低鸣。 浪涛天的巨掌缓缓往下褪去了她的底裤,轻而易举的拨开了她紧闭的双腿,覆住了她那不曾有人碰触过的私密处,一阵湿意浸润了他撩拨的掌心。 这样的发现让他紧抿的唇角微微的上扬,一个纵身,他的身躯已经轻覆在她洁白的胴体之上。 在上官静鸳还来不及反应的同时,他纵容著自己忍耐许久、宛若出柙猛虎般的欲望之首,朝著她奔腾而入。 “啊”剧大的疼痛让她的眸子倏地大睁,开始挣扎了起来。 “嘘!没事的。”浪涛天捺住性子不动,细声安慰著。 上官静鸳的双眸浮著泪光、含著指控,似乎是在责怪他为她带来的疼痛。 望着她眸中生气勃勃的指控,他莞尔一笑。 她总是能带给他惊奇呵,在这种时候怒瞪他的,天底下的女人中,大概也只有她了。 两人的视线就此胶著,他那眸光仿佛含著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她不由自主的坠入、迷失 在他缓慢的动作下,上官静鸳的眸子渐渐浮上蠢蠢欲动的情欲,浪涛天满意的察觉到这一点,立刻加快速度。 这一次,他的激狂带走了她所有的理智与思绪,也带走了她的无措和愤怒。上官静鸳只能无助的任由他的带领,一探那陌生却又炫丽耀眼的禁地。 她被拆吃入腹了啦! 在鸟叫虫鸣声中,上官静鸳终于回到现实的世界。 岂料一睁眼,入目的便是一面像山壁一样光滑坚硬的胸膛。 瞪著那个不断起伏的胸膛,她呆了好半晌,直到昨夜的记忆全数回了笼,她那白皙的脸蛋立刻红透。 她,不要他做老公啦! 像他这种恶劣的男人,一定不会做出娇宠小妾这样的事来。 更何况他的行为简直就烂得可以,搞不好幸云就是命丧他手,她才不要成为他的小妾。 她要毁婚啦! 没错,就是毁婚。 她要回家! 心念既定,上官静鸳悄悄的将自己自他宽阔的怀中挪移出来,轻巧的下了榻,可是双脚才一触地,便虚软得无法著力。 眼看着自己即将与地面来个“相亲相爱”慌乱之中,她只好闭上了眼,等待著预期中的疼痛降临。 可等了许久,该来的疼痛没来,她不解的睁开了眼,不意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幽眸。 “你要去哪里?”刚睡醒的浪涛天宛若一只慵懒的豹,他伸手轻轻一拨,就让她免于跌落的命运。 再伸手一揽,她已经安安稳稳的坐定在他光裸的身上,与他四目对望。 “我”上官静鸳望着他那深幽的眸,不期然的又被锁住。 “说啊!”伸出拇指,他缓慢而轻柔的抚著她略显红肿的唇瓣,仿佛那是一种令人心满意足的印记。“是想逃吗?” “我才不是要逃呢!”她别扭的否认自己的意图,声明道:“我是要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浪涛天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你还想去哪里?” “我”顺著他的手,目光来到他那缓缓起伏的厚实胸膛,上官静鸳的脸再次不由自主的红艳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以阻止狂跳的心房,她昂首说道:“我要回上官家,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要成亲的对象是你,所以我不承认这件婚事。” “你想毁婚?!”浪涛天挑眉问道:“你舍得?” “舍不得什么?”她反问。难不成他以为她会舍不得他吗? 别傻了,好不! 她巴不得能离得他远远的,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舍不得真相啊!”身为一个道地的奸商,他自然懂得如何诱人上钩。 果然,浪涛天此话一出,上官静鸳的脸上明显的出现了犹豫。 “你千方百计进得府来,不就是为了要捉出害死你的好友、我的小妾和孩子的真凶吗?” 诱饵一扔,果然她原本固执倔强的脸上又多了几丝犹豫。 “如果你不想真相大白,我也不留你。”浪涛天又说。 他那吃定人的模样,气煞了上官静鸳。 “你真的不怕我留下来?” “有啥好怕?”他反问。 “难道你不怕我揪出你的罪证,毕竟你也有嫌疑。”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欢迎之至。”浪涛天轻松的接下了战帖,却事先言明“但前提是,你得先做好小妾的本分,其他的事任你探究。” 小妾的本分,那是什么鬼东西?她皱眉想道。 “小妾的本分就是伺候你的夫婿我,懂了吗?” 一双大手悄然移至她的身后,顺著背脊而下,轻揉慢捻,偷香偷得好不惬意。 “你你在干么?”察觉到身后陡起的轻颤,上官静鸳下意识的反手拍去他的手。 “让你尽你小妾该尽的本分啊!”恍若施恩的语气让她皱眉,但浪涛天接下来便化言语为行动,彻底的说服著她。 如果说她的留下,代表著她对做浪涛天小妾这事的认命,那么她认命。 可做小妾该做什么呢? 洗手做羹汤,不用! 操持家务,不用! 事实上,浪涛天的小妾好当得很,只要在夜晚满足外加忍耐他的需索无度。 至于其他的时候,她可是自由得很。 而且他也的确给了她很大的权限,让她可以在庄内四处游走,调查众多小妾死亡的原因。 可是她查了几天,却总是没有什么下文,让她忍不住怀疑浪涛天的大方其实只是一种假象。 说不定他早就已经告诫过下人,让他们不准对她谈论庄里的“秘辛”所以每次她只要一问,那些仆佣的嘴巴就像蚌壳似的闭得死紧。 皱起小巧的鼻头,上官静鸳愈想愈觉得不对,那种“上当了”的感觉逐渐在她心底加温。 她该不该去问她呢? 既然底下的人不敢说,那温柔贤淑的杜仙荷可能也不敢说吧! 更何况,她也算是有嫌疑的人选之一,她会愿意说吗? 毕竟她这个正妻虽有贤淑之名,可那却也只是一个空名,依浪涛天夜夜留宿她房里看来,只要她有心,她那个正妻之位便是岌岌可危啊!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杀去怀有子嗣的小妾,应该也是很合理的猜测。 正在皱眉犹豫之际,突然一个娉婷的身影站立在上官静鸳的身前,但她却有看没有到,兀自陷入苦思之中。 直到一股馨香泛入鼻端,她这才逐渐拉回了神智,却被眼前赫然出现的含笑人儿,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吓!大姊,你什么时候来的?” “吓著你了吗?真是对不住。”杜仙荷含笑的面容依然显得温婉,再加上没有什么架子的声调,一点也看不出身为富有人家主母的气势。 若是要她来说,她倒还觉得仙荷姊比较像是误闯了丛林的小白兔,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唉!可惜啊! 若不是幸云的事发生在前,她想,或许她和仙荷姊会成为一对好姊妹呢! “没没这回事!”上官静鸳纵使对她心生怀疑,可在没有证据之余,也没有必要弄僵彼此的关系。“姊姊特地来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只是想你进门也有几日了,总该来同你打打招呼。” “呃!”简单的一句话,说得上官静鸳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毕竟,照理说在洞房花烛夜的隔天一早,她这个小妾就应该前去向“大姊”奉茶,可 唉!都是那个烂男人害的啦! 缠了她一整夜不说,就连早上起来还是忍不住一而再的啃食她,弄得她浑身虚软,连下床都有问题了,更别提去奉茶了。 好,就算人家体谅他们新婚,不计较她那不懂尊卑的行为,至少第二天他也该放她去请安吧! 可偏生那个男人活像是一只野兽似的,日日要她尽义务,她的疲累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今天她之所以优闲的在这边赏花赏鸟,完全是因为那个缠人的,终于愿意放过她,去商行处理一些事情。 没想到不过清闲了一会,她就被人抓了个包,还得让大老婆亲自来同她这个小妾“请安”这若传出去的话,能听吗? “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上官静鸳试著想要解释,但却被杜仙荷含笑打断。 “别叫夫人这么生疏,从今以后咱们可是一家人,是好姊妹呢!” “姊姊,对不住,我不是故意不去向你奉茶的,实在是因为因为”她从善如流的喊道。 “我了解的!”言语中并没有半丝的责怪。 她甚至亲昵的勾著上官静鸳的手落坐,那落落大方的态度完全没有一丝像她娘亲一样的压抑。 “可是,毕竟是我不懂礼数,所以还请姊姊原谅。”纵使别人不在意,可为了能查出事情的真相,打好关系总是必须,所以她还是赔了不是。 “傻瓜!”杜仙荷的脸上浮现一抹宠溺的笑容,活像真的把她当成了亲妹子对待。“你可是在代替我服侍自己的相公,我怎么会怪你呢?” 她的笑容很真诚,话里更是听不出一丝的责怪。 那模样立时让上官静鸳心中的怀疑去了一大半。 “仙荷姊真的不怪我吗?”她试探的问道。 “当然不怪!我还巴望着妹妹能赶快生一个白胖小娃给我抱抱玩玩呢!”杜仙荷的脸上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介怀。 不过这也未免想得太远了吧!还白胖小娃咧! 凶手在哪都还不知道,她有那个胆生,有那个命生吗? 仿佛没有看见上官静鸳眸中的不以为然,杜仙荷迳自握著她的手,热切的聊了起来。 “妹妹应该也知道,这浪家人丁向来单薄,而我的肚皮又不争气,所以我才会努力的替相公找小的,当然其中也有几个妹妹有了身孕,可是” 呵!这算不算是自个儿送上门来,她还正愁找下著机会问这事,仙荷姊倒是先提了起来,她正好打蛇随棍上。 “对啊!我早已听闻了仙荷姊的贤淑,大度的替相公纳了许多妾呢!”上官静鸳表面赞扬,脑子里却开始东转西转,思考著该怎么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或许是我还不够贤淑吧!怎知那些娶进门的小妾,要不就失了踪,要不就是有了身孕之后便发生了意外,我唉!” 杜仙荷心痛的神情溢于言表,一点儿也不像是假的,这模样看得上官静鸳一愣一愣的,不知该做何想法。 “嗯!仙荷姊,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想向你探件事呢!”既然摸不著头绪,她决定开门见山。 “什么事,你说。”杜仙荷的脸上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又博得了上官静鸳几分好感,心中对她的怀疑更是浅了些。 “就是我有一个闺中密友,也是相公的小妾,可是才怀了身孕没多久,就意外而亡。” “咦,是幸云吗?”杜仙荷猜测道。那可是涛天最后娶进来的妾,也是因为她的身亡,所以他才说过不再娶。 “嗯!”上官静鸳老实的点点头,一双美眸紧紧的盯著杜仙荷不放,不想漏了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杜仙荷的脸色平静异常,除了几许的惋惜之外,再无其他。 “这幸云啊,是个好姑娘,嫁进浪家后也算恪守本分,她有了身孕,我也很高兴,可谁知道她竟然一个不留神,在爬梯的时候踩了个空,不但送了自己的命,连带的也带走了孩子。” “只是这样吗?”她忍不住的提出自己的怀疑。 “妹妹在怀疑什么?”杜仙荷怎会听不出她话语中的质疑,于是抬头定定的直视她,问道:“难道你也同外人一样,怀疑咱们的相公,或者是怀疑我?” 那眸光太过清明,看不出一点虚假,上官静鸳立时排除了她的嫌疑。 她立时澄清“我当然不是怀疑姊姊你,只不过这浪家出的事实在太多了,所以很难不启人疑窦。”现在她毫无头绪,可不能和她撕破脸。 “其实也难怪你会这么想,可是我受冤不要紧,你千万别冤枉相公,他虽然性子冷些,有时显得阴沉,可也绝对不是会残杀自个儿亲骨肉的男人。” 还来不及为自己喊冤,就先替夫婿喊冤,面对这样的一个女人,上官静鸳的心里很难再有怀疑,毕竟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仙荷姊不用紧张,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她含笑安抚。 不过,她倒是挺怀疑杜仙荷的说法。 浪涛天性子冷?!阴沉?!她们在说的真是同一个男人吗? 要她来说,个性狡诈、行为放荡,才是唯一适合用来形容他的词儿。 “妹妹!”眼见她的思绪又飘往别处,杜仙荷低喊了一声,然后说道:“我有点累了,这补汤是我特地交代厨房做的,你喝了养养身子,身子壮了,孩子也容易留住。” 她温柔体贴的交代,顺势接过丫鬟手中的提篮,亲自交到上官静鸳的手上,那无私的模样很难不教人感动。 如果不是她,那是谁? 莫非是他? 上官静鸳一手拿著装满香浓鸡汤的汤匙,一手支著下颔,努力的左思右想,脑海中泛起一张邪邪坏坏的脸。 真的会是他吗?那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残杀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呢? 可不可能是他的心理有问题,或是 她很认真的想着,突然问,一记温凉的吻冷不防的印上了她的颊,让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吓!”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说人人到,说鬼鬼到?上官静鸳心里咕哝著。 表面上,她眼角含嗔,给了浪涛天一个甜滋滋的笑容。 这可是小妾守则的第一条呢! 绝对不要摆脸色给自己的夫婿瞧,因为这个因为族繁不及备载。 反正这招可是她们上官家的当家红牌小妾在她前去请益时,一再叮咛她的。 她的确也做得很好,可惜的是眼底对他的怀疑,却不是说消失就能消失的。 浪涛天本就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在瞧见上官静鸳那抹假得可以的笑容时,亦懂得不动声色。 她还不信任他,他知道! 她还没爱上他,他也知道! 在她心里,他依然是那个狡猾下流的小小护卫。 可那都只是暂时,他绝对相信再要不了多久,她一定会交心。 “哪来的鸡汤?”浪涛天状若无事的坐下,眼角瞥见了那盅还冒著热气的香浓鸡汤,不经意的问道。 啧,这妮子还真懂得善待自己。没等待她的回答,一眨眼的时间,他便将那匙冒著香气的汤给劫到了口中。 “你你”看着那空了的汤匙,尽管两人早已夜夜缠绵,但上官静鸳还是忍不住的红了双颊。“你干么偷喝我的汤?” “这喂夫婿喝汤不是小妾的专属工作吗?”浪涛天轻松态意的反问。 被他这么一问,上官静鸳微微一愣,瞧他说得认真,也觉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的样子。 好吧!喝汤就喝汤吧! 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舀了满满的一匙汤送到浪涛天的嘴边。 在她还没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前,她可是个十足十的小妾呢! 当然是她的良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喽!否则怎么当个受宠爱的小妾呢? “多喝些,这可是仙荷姊因为担心我体力透支,所以送来的鸡汤。” 仙荷送来的?! 当这句话窜入耳膜,浪涛天下意识的挥手打掉上官静鸳手中的汤匙,还一把翻倒了桌上的那盅汤。 “匡!”的一声,那盅热腾腾的鸡汤在上官静鸳还来不及反应的同时,已经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对于浪涛天莫名其妙的举措,她生气的问。 “以后她送来的东西,不准收。” “为什么?”人家好心好意,她有什么理由不收?上官静鸳瞪大了眼问道。 “你”他真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啊? 身为一个小妾,处在一个死了好几个小妾的地方,难道她的警觉心不能大上一丁点儿吗? “给我一个理由!”受不了他脸上那抹仿佛她是笨蛋的神情,什么小妾守则早就被抛在脑后,她固执的索讨答案。 “你真的是来调查幸云的死因的?”浪涛天语含讥诮的反问了一句,心中多少的怀疑已经尽现。 “你怀疑仙荷姊?”她一点就通,但语气之间颇有不以为然。 浪涛天不做声,只是定定的瞧着她。 不否认就是承认,上官静鸳自动做了诠释。 “你是真的怀疑她吗?还是你心知肚明,她不过是个”代罪羔羊。 “是个什么?”他已从她的神情窥知了她心底的想法,一股不受信任的怒气扬起,他反问的语气也由方才的轻松变得紧绷。 她是怀疑他吧! 枉他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这般忧心,可是她竟怀疑他! 难道在她心里,他不但既卑鄙又下流,还是个残害自己妻儿的丧心病狂? “说啊!是个什么?”气怒让他向来低沉的声调变得紧绷。 望着他那倏地变得正经与紧绷的脸庞,上官静鸳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索性闭口不语。 毕竟这只是她的猜测,没有证据,所以她不想坏了彼此的关系。 可惜她收手得太慢,伤害已然造成,久候不至她的回答,浪涛天索性自己帮她说了出来。 “你以为她是个代罪羔羊,真正的凶手或许是我吧?” 上官静鸳被他那洞悉人心的目光盯得发寒,自从成为他的小妾以后,他的目光总是暖洋洋的,偶尔带著一点邪肆,可如今却冷得让人忍不住发颤。 说实话,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心直口快,毕竟她还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自己的臆测,可是他的反应真的需要那么大吗? 她也不过是因为仙荷姊人好,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臆测而已嘛! 不是就不是,用说的就好了,有必要用那张阎王睑吓人吗? “我” “随便你吧!反正我说过,只要你能找得出证据证明我有罪,那么我会自动跟你走进衙门。” 话一说完,他便踏著气冲冲的脚步离去。 这一夜,是他成亲以来的第一次,没有回到上官静鸳的房间。 可放了大假的上官静鸳并没有感到轻松,不知道为什么,没见他出现,她的心头像是少了什么似的,空空荡荡。 第七章 青的,而且还是铁青的。 秦方砚望着埋首商行事务的浪涛天,不禁摇了摇头。 昨日他不是还眉开眼笑吗?怎么今日却铁青著一张脸,活像欲求不满似的。 原本就很严肃的一张俊脸,此刻更仿佛写了生人勿近的几个大字?让秦方砚忍不住的再摇了摇头。 唉!落入红尘俗世的男人呵! 秦方砚暗叹,不用想,这件事一定和那个上官静鸳有关,自从遇上了那个女人后,涛天的喜怒哀乐没有一样和她没有关系的。 只不过比较让他好奇的是,他们不是正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吗? 怎么不过才几天光景,上官静鸳就惹怒了涛天,这让他不由得不佩服她的好本领。 “喂,别板著一张脸,行不?我看得头都痛了!”这种情况当然不能正面迎击,得要侧面迂回前进。 “没人要你看,你大可以滚回你那富丽堂皇的家,那里多得是想要对你笑脸迎人的人。” 哇,这么呛?! 有没有搞错啊!惹他的人又不是他,是她耶! 亏他还好心的想要当个和事佬,免得他气得得内伤。 “干么,又和你那新进门的小妾闹别扭了?”迂回前进的策略撞上一座大山,秦方砚立刻改弦易辙,直接进攻。 “闭嘴!”这不说不气,一提起那个女人,他就又是一肚子的火,原就铁青的脸色又更黑了。 “这又怎么了?你不是如愿的抱得美人归吗?” 说起这事,还真是得要感谢他呢!要不是他的“多管闲事”凭涛天对上官静鸳那股子看重劲,哪有可能轻易将她迎进门。 “你”昂首,浪涛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回你的宫里去,别在这里烦人?” “不行!”宫里那么闷,还有一堆想要攀龙附凤的人,烦都烦死人了,不如在这儿看好戏来得好。“说来听听嘛!” 眼前这个可是目前唯一一个不会因为他的身分,就卑躬屈膝的人,他当然得替他分忧解愁一番喽! “不说!”那一肚子的鸟气,他连想都懒得想,更别提说了。 该死的女人,真让人想要掐断她那纤细的颈项。 “真的不说?” “不说!” “好,那我去问她,如果她也不说,我就用太子的身分压她,看她说是不说。”反正凭他的身分,断无可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浪涛天咬牙,厉眼像是两把锐利的箭矢,笔直的射向秦方砚。 “说不说?”情势顿时逆转,有的时候,皇太子的身分还是挺好用的。 人家都已经抬出身分来了,还能不说吗? “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怀疑我!”一个字一个字活像是自牙缝里进出来的。 “她怀疑你什么?” 啧“怀疑”耶!真沉重的两个字,也彻彻底底的勾起了他的兴致。 “她怀疑我是丧心病狂的人渣,不但害死了她的好朋友和我的孩子,就连所有失踪和死亡的妾都和我脱不了关系。” “咦!”这可稀奇了,秦方砚忍不住提出了疑问“就算真要怀疑也该先怀疑杜仙荷,怎会是你?毕竟她才是最有动机的人,不是吗?” 说实话,基本上他和涛天早就已经认定了这件事八成和杜仙荷脱不了关系,只不过一直捉不到证据,所以只能任由它悬著。 “因为她觉得人家既温柔又婉约,完全不像我这种卑鄙兼下流的人。” 瞧瞧,这话里的气怒和酸意多甚啊! 只怕,他气的不是她的冤枉,而是她对杜仙荷比对他有信心吧! 可这能怪谁呢?谁教他捉弄人家在先,又毁约在后,人家当然会对他的人格产生这种怀疑嘛! “所以说,你们是为了这事起争执?” “没有!”事实上是他一个人在气,那个外表看似精明,但其实迷糊成分居多的女人,只怕还不知道他在生气。浪涛天没好气的想道。 “那就是在冷战喽!”难怪他铁青著一张脸,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呵! 这下浪涛天连应都懒得应了,一双眸用力的瞪著眼前的帐册,那四射的火光只差没有把那帐册烧出一个洞。 “的确是令人生气!”大方的贡献出仅有的同情心,秦方砚善良的附和。“不过,你不会是打算就这么生著闷气吧?” “不然呢?”摆明了是打也不舍得打,罚又不舍得罚,昨夜儿他甚至还忍不住的偷偷溜到她的房里,瞧着她的睡容生闷气。 “你不觉得也该是时候了吗?”本来他的原意就是让上官静鸳提早入门,然后引蛇出洞,他就不信这次会捉不到凶手。 “什么?!”气得连惯常的精明都失去,浪涛天一时半刻还参透不了秦方砚话里的玄机。 “当初之所以设计让杜仙荷去向上官静鸳提亲,本意之一是要让你抱得佳人,另一个原因就是希望能让她引蛇出洞。” “你的意思是,拿鸳儿当饵?” “当然!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方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吗?除非你打算一辈子活在她的怀疑之中。” 面对秦方砚的提议,浪涛天犹豫了。 虽然知道他在鸳儿的心中竟是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很不是滋味,可是要让她去涉险,他却难免不舍。 “可是” “别再可是了!你知不知道很多人眼红你的财富,不断贿赂官府,要他们查办你的罪,要不是我挡了下来,你以为你还有好日子过吗?也该是将这事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这”想起鸳儿那怀疑的眼神,再想想几个未出世便已夭折的孩子,再加上那些枉自送命的冤魂。 纵使再不愿,只怕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只是该怎么做,才能让鸳儿涉险的程度降到最低呢? 像是清楚浪涛天的疑虑,秦方砚立时俯耳在他耳边咕咕哝哝的献策,好半晌以后,他的头终于沉重的点了点,算是同意了好友的计谋。 这是第几天了? 他已经第几天没有到她的房里,让她瞧上一眼了。 怎会这般在意呢? 直至此刻,她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原本打好的算盘,如今全都因为心中的惶惶而弄乱了。 原本自信满满的以为,如果一查出凶手是他,她依然可以无牵无挂的回上官家当她的千金大小姐。 可是,不过是几日未见浪涛天,她的心却莫名其妙的惶惶不安,这样的转变是她始料未及的。 惶惶然的心愈来愈甚,上官静鸳面对眼前一堆精致的菜肴几乎食不下咽。 举起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搓弄著碗里的食物,就是没有半丝下口的欲望。 “小姐,你多少也得吃些。”跟著她嫁进浪家,冬儿看着主子的转变,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 这几日姑爷几乎可说是足不踏入鸳鸯楼,小姐脸上那凝重的神情,只怕是因为思念吧! 看着主子昔日惩凶的决心,似乎已经陷入了感情的泥淖当中,冬儿的心中也难免忧烦。 “冬儿,我是不是错了?”终于决定不再虐待那些精致的菜肴,上官静鸳放下筷子,看向情同姊妹的丫鬟问道。 “小姐为何会这样问?”面对她的问题,冬儿颇觉诧异,毕竟她家小姐向来总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很少这样惶惑。 “我怀疑他,是不是错了?”上官静鸳近乎自言自语的问。 “小姐,如果说觉得自己错了,那么放下幸云姑娘的事,不好吗?” 自从她跟著小姐嫁进浪家,或许小姐自己并不自觉,可她却觉得小姐变得快乐许多,既然快乐,那为何还要拘泥于往事呢? “可是那是两条人命耶!”上官静鸳皱著眉头说道。 “那小姐真的觉得姑爷会是那种残害自己妻儿的凶手吗?”冬儿反问。 对小姐这种硬是要把姑爷想得很坏的奇怪态度,她就是弄不懂,其实姑爷对小姐挺好的,为什么她硬是要将他想得这般坏? “他”被问得语塞,上官静鸳明显的一愣。 事实上,这几天来她想得很多,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臆测过快了些,也没道理了些。 可是被怀疑一下又不会死,他干么要这么小气,还气这么多天,连给她赔个不是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是端丫鬟这碗饭的,冬儿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立刻又问:“如果小姐被人怀疑是杀害自己妻小的人,难道不会觉得是一种侮辱,气得想杀人吗?” 简单的一个问题,再次让上官静鸳答不出一句话来。 这下就算她再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无凭无据的猜测的确过火了些,毕竟连冬儿也这么觉得。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把他想得那么坏,谁教他先前要骗她,使她认为他狡诈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这才想偏了嘛! 更何况总是有一个凶手,如果不是仙荷姊,也不是浪涛天,那会是谁呢? 是那些小妾吗? 还留在府里的小妾她都见过,看下出有谁会有这么阴歹的作为,那 烦啊! 原就不安的心因为这一堆的问题更显得烦躁,上官静鸳索性霍地起身,可突地一阵昏眩就这么袭来。 “小姐”看着她摇摇晃晃的,冬儿连忙惊呼,并且搀著她定向床杨。“小姐,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头突然晕得紧,我”她话还没有说完,整个身子就软瘫了下来。 慌忙将上官静鸳扶上床,冬儿急得六神无主,连忙说道:“我看先去找个大夫好了。” 然而她人才奔至门口,便兜头撞上了一堵肉墙。 还来不及呼痛,冬儿一瞧着浪涛天,心中一急,完全忘了尊卑,急匆匆的将他拉到上官静鸳的床杨旁。 “姑爷,小姐身子出了岔,直喊著头晕。” “有这回事?”浪涛天的眸中一道光芒快速闪过,他一脸忧心的对著冬儿交代著“那你快去差人请大夫。” “嗯!”一得到主子的许可,冬儿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迷迷蒙蒙之间,上官静鸳仿佛听到了那熟悉的低沉声,也顾不得正在头痛,勉强的将眼皮儿拉开了一条缝。 当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了眼帘,也不知怎地,她的眼眶随即热了起来。 泪水迅速翻涌,逐渐模糊了她的眼眸。想起了这几日的孤寂,她的心底猛地泛起了一抹恐惧。 这抹恐惧让上官静鸳急急的抹去眸中的泪,就怕失了他的踪影。 “你来干么?你不是决定不理我了吗?”不想让他察觉自己心底的思念,她刻意用不善的言语质问他。 “还是这么倔强的鸳儿呵!”浪涛天轻叹了一声,往床沿一坐,伸手便将虚弱的她揽进了怀里。 “你不想理我就别来招惹我,我才不希罕。”她嘴里这么嚷著,可却没有任何挣扎的赖进了他的怀中。 “还嘴硬!”伸手轻点她失了血色的唇瓣,他难掩心疼的轻斥道:“瞧瞧你,几天未见,脸色变得这么苍白,这不是因为思念我的关系吗?” “谁谁”被人说中了心思,上官静鸳差点呛岔了气。“谁思念你来著啊?” “那为什么茶饭不思,还病了呢?”浪涛天的眼光往那几乎没被动过的饭菜扫去。 “那那是因为”平日灵活的脑子如今全糊成了一团,硬是挤不出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 “不是头晕吗?那就别再勉强自己找藉口了。”浪涛天语带宠溺的说道。 “谁在找藉口啊!我只是不想和你争辩罢了!小妾守则第二条,就是夫君永远是对的。”上官静鸳咕咕哝哝的说。 她的话入了浪涛天的耳,惹来他莞尔一笑。 啥时出现了“小妾守则”这种东西了,他怎么都不知道? 众多的妻妾从来没有一个像她这样,总是能惹得他笑呵! “告诉我,什么是小妾守则?” “就是我家那些姨娘告诉我的啊!什么夫婿永远是对的,曲意承欢,在有限度的范围内让他恣意些,别理礼教那些鬼东西,自然便捉得住夫婿的心,那么受宠也是必然” 呵,原来这就是她的小妾守则,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她到底做到了几分?要是用他的眼光来看,她绝对是个不合格的小妾。 毕竟,这世间有哪个小妾会质疑她的夫婿,说他是杀人凶手的? 在浪涛天的思绪流转间,上官静鸳又咕哝了几声,连日来无法成眠的疲累和头昏让她双眼变得迷蒙,眼儿一闭,人便跟著进入黑甜乡之中。 啾啾鸟鸣,惹得上官静鸳宛若羽扇的眼睫儿扇了扇,不一会便睁开晶莹大眼。 望着眼前的那一堵墙,她眸中倏地闪过一丝欣喜,静静的凝著那道墙的起伏,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教她的泪几乎盈眶。 曾经她以为,这辈子他不会再理她了,在她这般莽撞的误会之后。 还好,他又回来了! 分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想法,只觉得一股心安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 是爱上了吗? 兴许是吧!从一开始的恣意,到后来他的戏弄,再到她努力嫁进浪家当小妾,然后发现原来从一开始他便戏耍了她,他似乎总是能勾起她性格中最坏的一面。 这样的情况是好是坏,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她的心多了牵挂,一抹她不知该喜该忧的牵挂。 幸云啊!你在天上瞧着了吗?如果这是你曾经拥有过的聿福,你会不会怪我自私的想要遗忘你的不幸,拥有著原本该属于你的幸福? 对于自己这样自私的想法,上官静鸳忍下住的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便被人紧紧的拥入怀中。 “怎么,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将她密密实实的裹进怀中,一双大掌忍不住对她那娇俏的臀蠢蠢欲动。 这个该死的女人,多想狠狠的揍她一顿屁股,再将她揉进自己的身躯中呵! 以教训她竟然恣意的认定他是坏人。他是坏没错,可那也只有对她啊! 毕竟能带给他这么多乐趣的人,唯她而已呵! 不过这点她很快就会知道了,而且还得为不信任他付出一点小代价,这可是被她误会后,他索取的一点小红利,身为人人口中的奸商,他可是很锱铢必较的哪。 脑海里的念头不断的转著,但俊挺的面容却不动声色。 他细细的将她呵拢在怀中,低头细问:“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没什么了。”娇俏的脸在意识到他熟悉的气息时,忍不住的一红,再想到前几日他刻意的冷落,她便忍不住挣扎想要退离,但浪涛天却轻易的制住了她的妄动。 “别动,要是伤著了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得上官静鸳只能呆愣的瞪视著他,好半晌的时间,脑子全化成了浆糊。 “我我我”她艳丽的唇瓣几度开阖,但却因为心急而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怎么,傻了?” “你说我的肚子里有什么?”瞠大了眼,她不可思议的问著,但是一双白皙的柔荑却已经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那不经意的护卫动作,让浪涛天眼底更添几分的温柔。 还好,这妮子没有哭喊著不要他这个杀人凶手的孩子,而且还细细护卫著,这点发现稍稍平息了他的怒气。 “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浪涛天从善如流的再说了一遍。 他的话“轰”的一声在她的脑子里炸开,那四散的碎片夹杂著喜悦与忧虑的矛盾。 “怎么啦,你不高兴吗?” “没、没有,只是太过震惊了。” 奇怪了,明明在嫁进浪家之前,她早已未雨绸谬的去向姨娘们要了防止怀孕的药帖,而且每天都喝,就是希望在真相大白之前,别再来一个孩子添乱。 她怎么还会有了身孕呢? 这个问题还来不及在脑海里细思,浪涛天已然翻身而起,一把拦抱起她。 “你,你要干么?”被骤地抱起,上官静鸳下意识的紧紧环住他的颈项。 “你的仙荷姊总是叨念著想要为浪家添上一丁,现下你有了身孕,难道不该去告诉她一声吗?” 拜托,她是有了身孕,又不是断了腿,就算要去告诉人家“喜讯”也没有必要被抱著走吧!活像她是个不会走路的三岁小娃似的。 不过,他的胸膛倒是挺舒服的就是了,这样的发现让她不再抗拒的偎进他那暖暖的胸膛。 “什么?!你再说一次?” 雪白的瓷杯被重重的摔落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嫣翠双手绞得死紧,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只能暗暗希望主子的怒火别波及到她。 “说啊?你哑了吗?”说起话来虽然依然是慢条斯理,宛若流水,可是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尖锐。 “我听大夫说了,姨夫人有孕了。” “是吗?”顺手抄来另个瓷杯,紧紧的握住,那力道之大甚至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明显可见。“你说的是事实吗?” “是大夫亲口证实的。”嫣翠颤巍巍的答道,双眸更是不敢直视那双倏地变得凌厉的眸光。 唉,其实她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主子她不是常常 嫣翠脑海里的想法还没转完,可杜仙荷却已然敛去怒气,眉开眼笑了起来。 那情绪的转变之大,让人完全摸不著头绪,尤其是嫣翠,她几乎要以为主子方才的那抹怒气,是出自于她的想像了。 “嫣翠,快快准备,我要去瞧瞧妹子。” “是!”身为一个称职的丫鬟,嫣翠自是懂得凡事别多问的道理,只见她恭敬的称是应好,然后忙不迭的转身走人。 可她人才步至门口,便又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呢?要交代厨房弄些滋补的汤,这可是浪家天大的喜讯,得给静鸳妹子好好的补上一补。” “是庄主来了。”为免被责骂,嫣翠只好转头对著杜仙荷说道。 “哦!”她漫应了一声,还是挥手催促著“老爷那边我自己打理,你还是先下去办我交代的事情吧!” “是!”嫣翠离去的脚步恁快,宛若逃命一般。她可不想等会又被主子那莫名其妙的怒气给波及啊! 还是先溜为快,毕竟任谁瞧着自己夫婿和别的女人这种恩爱情浓的画面,很难不抓狂呵! 第八章 柔柔的浅笑挂在脸庞,杜仙荷落落大方的迎上前去,可不一会又让开了身子,让迈著稳健步伐的浪涛天笔直的步入,妥贴的将上官静鸳安置在软榻之上。 她那温柔的举措完全不似一般的正妻,会大吃小妾的飞醋,反而落落大方的等待著浪涛天将上官静鸳安置好。 杜仙荷那温婉的举动让上官静鸳忍不住想起了她那忍辱负重的娘亲,一种同理心让她心头不由得更加同情起杜仙荷。 一等浪涛天转过身,杜仙荷立时朝著他福了福,然后流利的贺著喜“恭喜老爷,即将喜获麟儿。” “夫人应该也很高兴吧!”似乎因为上官静鸳有了身孕,浪涛天平日脸上严肃的线条乎缓了许多,连声调都柔了几分。 “是啊!静鸳妹子这般争气,才入门没多久便传喜讯,这样往后九泉之下,我也有脸去见公公、婆婆了。” “仙荷,现下静鸳有喜,你可要好生照顾著,不要再发生以往那些憾事了。”他沉著声嘱咐道。 “那是当然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静鸳妹子的。”杜仙荷温婉的承诺下来。 那眉、那眼,尽是无限的喜悦,完全看不出一丝丝的妒意。 说著,她掠过了浪涛天,直接来到上官静鸳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静鸳妹子,你可要好好的保护肚子里的孩子,你也知道这宅院已经发生过太多不愉快的事情了,所以你可得小心些啊!”光是浪涛天一个人说,上官静鸳还很难有什么真实感,可是面对杜仙荷那喜滋滋的模样,和浪涛天的万般呵宠,要做娘的喜悦顿时在她的心底鲜活了起来。 可她那抹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听得杜仙荷那“好意提醒”的言语后,一抹忧愁顿时在心底化了开来,方幸云那甜美喜悦的面容又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对啊,怎么只光顾著高兴,完全忘了浪府里那堆莫名其妙的事了。 “怎么不高兴了呢?”敏锐的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浪涛天急急的上前,审视著她两道微皱的眉头。 “没什么。” “静鸳妹子,有什么不舒服就说,我已经交代丫鬟,去厨房弄得滋补的东西,好让你补补身子。” “谢谢仙荷姊,可是” “怎么啦?” “没什么!”上官静鸳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时候说扫兴的话。 “你该不是担心” “仙荷,鸳儿不想说就不要胡乱猜测了,别扰乱了她的心情。” 满腔的关心被这么斥喝,那明显的偏宠让杜仙荷的脸上,难免浮现一些受伤的情绪,虽然她很快的掩去,可却仍逃不过上官静鸳的眼。 “夫君,你怎么这么说仙荷姊呢?她也只是关心我。” 没好气的瞥了正义感十足的上官静鸳,浪涛天不做声,倒是杜仙荷怕他俩起冲突,连忙打圆场。 “静鸳妹子,你也别怪夫君了,他也是为你著想,不想扰烦你的心绪嘛!”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这样拂逆姊姊的好意啊!”上官静鸳嘟哝道。 “我的好意妹子心里知道就好了。”对于她的体贴,杜仙荷很是欣慰的露出一抹笑容。 “嗯!”啧,还真是一幅情同姊妹的模样,他这个大男人反倒成了外人。 望着上官静鸳含笑的脸,浪涛天的心里颇不是滋味,可是为了心底的计画,他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瞧着。 他总觉得仙荷那平静的面容下,仿佛隐藏著什么似的,不甚真实。 说实在话,自从第一个小妾雨容因为流产而亡的时候,他就怀疑过她了,但却因为一直找不到证据而作罢。 可是这次为了鸳儿,他发誓自己一定要找出幕后的那只黑手,否则心怎能安。 是爱上了吧!一直以为大男人是不轻易言爱的,可是鸳儿的出现,却让他这么理所当然的倾恋。 他们两人合该是天注定的吧! 所以,这次他一定会找出那个害死他妻儿的人,使之无法再对鸳儿下手,也好还自己一个清白。 “相公,怎么这么瞧着我?”察觉了浪涛天审视的目光,杜仙荷不甚自在的挪了挪身体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妻妾如此,夫复何求啊!”他这般感性的说法,让两个女人同时俏脸儿一红。 也让杜仙荷像是失神般的收紧自己握著上官静鸳的手,直到上官静鸳吃疼的惊呼了一声,她这才连忙放开。 “静鸳妹子,对不住,姊姊我”迎著浪涛天不悦的视线,她连忙对上官静鸳道歉。 “姊姊别紧张,我没事的。”丝毫不在意被弄疼了手,上官静鸳反倒体贴的安慰道。 “好了,鸳儿也该回房了。”浪涛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步上前去,不顾上官静鸳的扭捏,又一把抱起了她纤细的身躯往门口迈去。 就在接近门口之际,他突然回过身来,对杜仙荷交代著“过两天,我得下江南一趟,你可得好生照顾鸳儿,知道吗?” “妾身知道了。”一抹灿光快速的自杜仙荷的眼底窜过,她温温驯驯的应是。 “嗯!”浪涛天满意的点点头后离开。 被迫窝在他怀里的上官静鸳,丝毫没有察觉杜仙荷原本清明的眸光,变得纠结与怨恨。 想念,原来就是这样的心情。 牵牵挂挂的,少了他的存在,就彷佛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半响不得安宁呵! 上官静鸳凭栏兴叹,遥望着那湛蓝的天际,脑海中浮现的总是那张摄人心魂的脸孔。 他还好吗?什么时候会回来? 许是怀孕让女人的心思变得柔软,向来不懂何谓牵挂的上官静鸳,心中也有了牵绊。 “小姐,夫人又送补品来了。” “你摆著吧!” “小姐,这几天你食欲不好,是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补一补了。”冬儿劝上官静鸳多吃喝些,免得饿著了肚子里的孩子。 “你把它吃了吧,我吃不下!” “可是”这可是大夫人送的东西,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她盯著小姐入口,她怎么敢动上分毫。 “仙荷姊也真是的,日日补汤补药,吃得我都烦腻了,而且东补西补的,补得我上火,镇日昏昏沉沉的,可又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好冬儿,不如你就代我吃了它吧!” “小姐,可是这一盅汤药是夫人千交代、万交代,要我瞧着小姐你喝下的,我代喝不好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又不会晓得。”上官静鸳甩了甩又显昏沉的脑袋,盯著那盅汤药,心里突然浮现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身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觉得昏沉呢? 脑子不期然的闪过这样的问题,她细细的回想,仿佛就是自从喝了仙荷姊送来的汤药时。 难不成 脑海中不好的念头方起,立时就被她甩了个大老远。 说实在话,相处了这阵子,仙荷姊的脾气可真是好得没话说,既贤淑又温良恭俭,对这样好的一个女人,她怎么可以对她心生怀疑呢? “小姐,你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怎么一会儿甩头,一会儿皱眉的?” “没什么!”上官静鸳坐了下来,顺道也要她坐下,不期然的问道:“冬儿,你觉得大夫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看起来好像温良恭俭,可是”冬儿的话顿了顿,明显的对于回答这个问题有些迟疑。 “冬儿,咱们可是好姊妹,有啥话不能说的。”看得出她神色有异,上官静鸳不由得心急的催促道。 “其实,我是觉得大夫人有时候怪怪的!”望着主子的急切,冬儿终于还是大起胆子评论。 “这话怎么说?” “如果大夫人真的这般温顺,那嫣翠怎会这么怕她?我已经好几次瞧着嫣翠躲在角落里哭颤著,好像很害怕似的。” 其实她已经不只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只是怕小姐觉得她多事,所以才没说出口,尤其是最近,那样的情况更是多了。 “真的吗?” “对啊,而且每次嫣翠都还会哭著说什么夫人,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所以我觉得很怪。” 这的确是很怪,照理说,仙荷姊应该是个极好的主子,不至于让下人怕她怕成这样。 一丝的怀疑因为冬儿这番话在她的心底泛起,上官静鸳连忙要冬儿去找嫣翠,她得要好好的问问。 站在摆设秀致的鸳鸯楼里,嫣翠的神情明显的不安,绞著帕子的双手更是泄漏了她的恐惧。 瞧着她这样的举动,让上官静鸳的眉头忍不住蹙得更高了些。 她有这么恐怖吗?不过是找她来问点事,有必要怕成这样吗? 还是她怕的不是她? “姨夫人,你找我有事吗?”低头避过了她审视的目光,嫣翠怯生生的问道。 “是有些事想问你。”上官静鸳优雅的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姨夫人请问。”嫣翠纤细的身躯不由自主的又扭了一下,显示她颇为紧张。 “你的主子待你好吗?” “当然很好!”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嫣翠立时回答,可也因为回答得太过急切,让人忍不住的怀疑这个答案的真实性。 “真的吗?”她轻声的提出了自己的质疑。“那冬儿怎么说常瞧见你在角落里偷哭。” “那是因为因为嫣翠想家。”随意找来一个藉口搪塞,但上官静鸳可是一丁点也不信。 “既然想家,就回家去看看啊!”要动起脑子,她可是一点都不输人,自然知道要怎么逼出她要的实话。 “你就和你的主子说,是我要让你回去的,仙荷姊一定会同意,要不,我去同她说去。” 说做就做,上官静鸳当真立时起身,假意没瞧见嫣翠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就要往门口走去。 “姨夫人,你别去啊!”这下嫣翠可急了,要是让夫人知道她被找来这儿,只怕十层皮都不够她剥啊! “为什么不能去?”上官静鸳睁著眼反问。 “这”“难不成你家夫人真的那么恐怖,让你连这话也不敢提出?”她再次的旁敲侧击。 几乎快把十指都给绞翻了,嫣翠白著一张脸,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嫣翠,你该知道我受宠,谁才是你该效忠的对象,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才是。”上官静鸳诱之以利。 “我”嫣翠咬著唇犹豫了半晌,终于做了选择,正要启口,门外突然传来了温柔的嗓音。 “静鸳妹妹,是不是我的丫鬟不小心冲撞了你,惹得你心烦了?” “也不是,只是刚好碰到她了,所以顺道找她聊聊。”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上官静鸳难免有些悻悻然,可仍是堆著笑脸说道。 “是吗?”杜仙荷的眸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冷冽,跟著以极快的速度趋近上官静鸳。“妹子无聊吗?姊姊倒是可以陪你聊聊。” 也不知道为什么,望着杜仙荷温婉如昔的面容,上官静鸳的心中突地泛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她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企图拉开彼此的距离。 “嫣翠,方才姨夫人问了你什么?” 低下头,嫣翠照实说道:“姨夫人问我,您待我好吗?” “啧,我倒不知道妹子是个这般体恤下人的好主子,还是说妹妹的心中有著怀疑,所以才会找来我的丫鬟。” “姊姊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知怎地,她总觉得眼前的杜仙荷外表虽然还是杜仙荷,可感觉上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杜仙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迳自走向被摆放在桌上的那盅药,看着那满满的一盅药,她回身不悦的问道:“为什么你没喝药?” “喝得腻了,所以我便要冬儿先摆放著。” “啧,真是可惜了呵!” “可惜什么?”心头那不祥的预感愈显沉重,上官静鸳虽然力持镇定,可心底也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不像是她所想像中的那个人。 “可惜了,只差这一盅药,你肚子的孩子就要去同阎王老爷做伴,你也可以因为意外去他跟前喊冤了。” “你的意思是”难不成真的如浪涛天所猜测的,夺去几条人命的凶手就是她。 但怎么可能呢?仙荷姊总是这样温婉体贴,完全看不出一丝阴狠的样子。 自己虽称不上是阅人无数,可最基本的分辨能力还是有的,温婉的她和阴狠的她,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杜仙荷回身,再次逼近上官静鸳。 “你究竟想干什么?”突地一阵昏眩传来,让她纤细的身躯摇晃了几下。 “你知道那里头加了什么吗?”杜仙荷的纤手指了指放置在桌面上的药盅,冷笑的问道。 “你放了什么?”上官静鸳双手护著自己的肚子,恐惧逐渐在扩大当中。 “那里头加的可是番红,一天一点点,无味无臭,任谁也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来。” 番红,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番红是什么吗?”看着她脸上的疑惑,杜仙荷很大方的解释“番红是一种毒草,是妓院里的女人专门用来弄掉腹中那块肉的,一天只要一点点,不但腹中的娃儿会抵受不住,就连娘也会觉得昏沉。” “既然你要害我,干么不干脆下毒算了?”害怕到了尽头,上官静鸳反而冷静了下来,毕竟她还得为腹中的胎儿著想。 所以尽管头昏脑胀,她仍努力的与她周旋,企图争取一些时间。 “下毒,然后让人察觉是我做的吗?不,那太笨了。” 杜仙荷的脸上闪现一抹诡谲的笑容,让她看起来不是很正常。 “我只需要让你变得虚弱,然后再来点小意外,不就没人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来了!” “你”上官静鸳快要撑下住的摇摇晃晃。“为什么?你是一个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哼!就是因为杜仙荷太好了,所以才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地。从小,我爹的小妾挟儿子以欺凌我们母女,到我即将出阁之际,还硬生生的拆散了我和汴良,既然做好人都得不到好报,那我干啥要做杜仙荷? “我今天之所以变成这样,全都是你们这些不知羞耻的小妾害的,既然你们想要用孩子来危及我在浪家的地位,那我就除掉孩子,顺便除掉你们这些贱女人。” “你难道不怕别人怀疑你吗?” “谁谁会怀疑我?我可是温良恭俭的浪家大夫人呢!我识大体、雍容大度,这外头说出去谁人不知? “更何况,现在要杀你,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需要一只小指头,将你推落园子里的水池,不就又是一件活生生的意外吗?” “那幸云也是你杀的?” “那个贱蹄子!”在提到幸云时,杜仙荷的眸中顿时出现一抹狠戾。“平日倒还称得上恭顺,谁想到肚子里才多了块肉,竟然就敢和我大小声,还敢讥笑我是一只生不出蛋的母鸡,我不杀她,难不成留她在这世界上欺凌我吗?” “你”望着她眼底闪现的疯狂光芒,上官静鸳知道她疯了,而且还疯得彻底。 平日的温顺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疯狂的一张面具。 而她竟然呆呆傻傻的相信她,相信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相信她是真心待她为姊妹,甚至还因为相信她,而去怀疑浪涛天是丧心病狂的凶手。 她怎么如此的愚蠢呵! “你难道就不怕浪涛天回来找你要人?还有冬儿,冬儿会知道你的一切恶行。”脑中浮现浪涛天那张俊逸的脸庞,她真的好后悔。 后悔不相信他的话,去提防这个女人,现下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被她的愚蠢给害死。 突然间,覆在她的双手底下的肚子竟开始泛起了剧烈的疼,汩汩的湿意顺著她的大腿滑下。 上官静鸳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竟是脚下那抹鲜红。 啊,她的孩子 “怎么样,看着孩子一点一滴的从自己的肚子里失去,很痛快吧!”杜仙荷恶毒的说:“放心,我不会让冬儿那丫头坏事的,她很快也会到下面去服侍你了。” 看来她真的是完全疯了! 杜仙荷朝她伸出手,柔声的诱哄“来,跟姊姊走,姊姊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让你泡泡凉水。” 上官静鸳猛地拍掉她的手,然后觑了一个空,便要往她的身旁掠过,想办法救自己、救孩子。 怎料到,杜仙荷早已猜想她会有此著,一个反手便扯住了她的手,然后大力的将她掼倒在地。 上官静鸳的头重重的撞在硬实的地面上,立刻多了一个染血的口子。 “来,不要挣扎,只要你乖乖的跟小鬼们去,姊姊保证会给你烧很多纸钱,让你去阴曹地府做个道道地地的少奶奶。” “你疯了!”体力正一点一滴的流失,上官静鸳的目光逐渐变得迷蒙,两腿间的湿意让她知道自己即将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我没疯,我正常得很,只要你们安安分分的伺候相公,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可谁让你们如此争气,枉想生出小鬼来,我怎能容忍。” 疯子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疯子,只见她残忍的卷起了上官静鸳散乱的发,用著和她娇弱外表一点也不相符的巨大力气,拖著仅存一丝意识的上官静鸳。 一片片的黑暗逐渐的在眼前聚拢,而上官静鸳此刻仿佛见著了一脸铁青的浪涛天。 是他吗? 能在死前见他一面,也算值得了! 第九章 “你这死丫头,还不来帮忙吗?”吃力的拖著失去意识的上官静鸳,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杜仙荷长发披散若鬼,表情狰狞的朝著害怕的嫣翠咒骂道。 嫣翠原本就要上前,可是头才一抬,却立刻僵在原地。 “夫人,老老”她的声音急遽的抖著,一双眼更是惊骇得大睁,活像是见了鬼似的。 “老什么老,快给我来帮忙,我派去的那些人,只怕拖不了夫君太久,如果他回来了,那所有的事不就功亏一篑了?” “是老爷老爷他”嫣翠的牙关直打颤,一句话都讲不完全。 “原来真的是你!” 一道宛若鬼魅的阴沉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浪涛天铁青著一张脸,像是一座山似的矗立在门口。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杜仙荷倏地回头,在见著他和秦方砚之后,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朗声大笑。 “哈哈,你们回来得太迟了,她已经活不了,孩子也活不了了。” 见自己所做所为已经无可遮掩,杜仙荷反而无所畏惧,放任心底的魔吞噬掉她那温驯的伪装。 顺著她的视线,浪涛天看到了宛若残花一般失去生命力的上官静鸳,躺在血泊当中,呼吸立刻一窒,朝她冲了过去。 “太迟了,她已经死了,孩子也死了,从今而后,再也没有人能危及我浪家大夫人的地位了。” 不想理会他身后的疯子,浪涛天小心翼翼的将上官静鸳抱在怀里。 看着她额上的那个血口子,心痛和懊悔一阵泛过一阵。 他以为他能够保护她,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没想到百密终有一疏,他还是让她受到了伤害。 该死的该死的! “呵呵呵,死了,都死了!” 杜仙荷的声音窜不进浪涛天的脑海中,此刻的他,只有满心满脑的愤怒。 他一把将上官静鸳抱起,对著跟他一同出现的秦方砚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然!”即便看到浪涛天脸上的伤痛,但他依然一派的轻松,仿佛早已胜券在握。“你快带她走吧,御医想必已经在你房里等著。” 秦方砚说完,没有浪费时间目送好友离去,只是转过头对著杜仙荷说:“你以为她已经死了吗?” “死了,死了通通死了她死了,孩子也死了” 杜仙荷疯狂的手舞足蹈著,仿佛上官静鸳的死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 可秦方砚会让她如愿吗? 当然不会,即使她已经明显的疯狂了,但他还是不想让她如愿。 只见他趋近了疯狂的杜仙荷,朝著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她没死,孩子也没有死,因为她根本没有孩子,所以你的番红对她根本产生不了用处。” 几句话像是定身咒似的,让杜仙荷的手舞足蹈停了下来。 她瞪著秦方砚说道:“骗人!” “我从不骗人的。” “可是她明明流了血,孩子也流掉了啊。”杜仙荷还是拒绝相信,她明明看到的。 “知道血荫吗?” “那是什么东西?” “只要吃下血荫,就能让女人看起来像是有了身孕,甚至还有喜脉,但如果吃下你放的番红,她的确是会看似小产,可那其实不过是量稍微多些的葵水罢了。” “你是说”她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 “我们早就怀疑凶手是你,只不过一直找不到证据,所以我就用上官静鸳为饵,诱你上钩。我知道一旦你知道她有了身孕,就一定会找机会下手。” “你是说,上官静鸳压根没怀孕?”她猛然变得清醒。 “你说对了!我特地进宫找来了血荫,暗中让她服用,成功的骗过了大夫,也骗过了你。” “那她也不会死?” “有个赛华佗的御医在,阎王要来拘人,只怕很难!” “那”她的一切苦心不就全白费了吗? 到头来,那女人还是可以享受浪涛天的宠爱,不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狂睁著眼,杜仙荷眸中闪过无数的怨与恨,好半晌之后,她却突然笑了起来。 “活著又如何?你以为外头的人会相信你们的话,会相信所有的小妾都是我杀的吗?外头的人都知道我是多么的贤德,他们会以为我是被你们罗织罪名,是一个代罪羔羊,原因当然就是那个小妾,她会被千人所指,一辈子见不得人。” “旁人讲的,他们或许不会相信,可是我说的,他们一定相信。”秦方砚潇洒的一笑,显然对一切早已胸有成竹。 “你到底是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你想我说的话会不会有人相信?”他闲适的反问。 “不这不是真的”杜仙荷疯狂的嘶吼,扯心摧肺啊! 她隐忍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的事,结果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吗?就像她娘一样,空有大夫人的虚名,可是在府中的地位却连一个小妾都不如,又或者像她一样,身为一个大小姐,却得按照小妾的愿望,被迫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不 “啊”不能接受打击的她,猛地撕扯著自己的头发,那疯颠的模样,只怕再也无法回复成正常人了。 “把她带下去吧!严加看守,我不准她死,我要让她好好瞧着那双恩爱鸟,让她的偏执折磨她一辈子。” 解决完了眼前的这一个,秦方砚立刻做出一个决定,就是脚底抹油——溜! 虽然他的计策很成功,可是偏偏不凑巧的出了个岔子,让上官静鸳见了血。 这种结果始料未及,他是可以很理智的接受啦!可是有人却不见得能摆平。 所以除了溜,别无他法,反正涛天就算再气,也不可能冲到宫苑里来找他算帐吧,所以此时下溜更待何时呢? 更何况,他都已经贡献出御医了,保那上官静鸳顶多流点小血,也算是够仁至义尽了。 折腾了一番,他也够累的,所以是该回宫了! “浪爷请安心,这姑娘没事,只不过葵水多了些,所以身体虚弱。至于她额上那血口子,我已经留下良药,细心照料的话,连疤都不会留。” 老态龙钟的御医在细心的叮嘱后,随即便咕咕哝哝的定出房间“这皇太子是不是小瞧了我的医术,竟叫我来医这种女人病,还有那只流一丁点血水的伤口,真是杀鸡还用牛刀啊”那些咕哝全没入了浪涛天的耳,他只听著一句话,那就是她没事呵! 没事没事 双眼紧凝著闭著眼的上官静鸳,然后翻身上床,将她细细的搂在怀中。 从今而后,他们之间不会再有风雨了吧! 浪涛天心满意足的想着,可心窝处却突地产生一股湿濡的感觉,他定睛一看,瞧着了她的双颊有两道泪痕。 是作梦了吧!浪涛天心想。 “别哭呵!我爱你啊!”也不管她是不是听得到,爱意已经脱口而出。 “孩子,不要夺去我的孩子,我不是故意相信她的” 上官静鸳细细呢喃,显然她作的梦与那个不存在的孩子有关。 弄懂了她的梦境,他朗朗一笑,大掌顺著她身体的曲线而下,来到她平坦的小腹。 浪涛天以近乎虔敬的语调说道:“这儿虽然还没有孩子,但一定很快就有了。这可是给你的一个小小惩罚,你以为失去孩子的痛,和我不被你信任的心痛,只怕相当呵!” 忙了这么多天,解决了一切的他,再次将上官静鸳密密实实的搂入怀中,渐渐沉睡。 安下心来的他完全没有发现,在他睡去后不久,有一个虚弱的人儿悄悄的以满是愧疚的目光凝著他,然后悄悄的挪移身子下了床。 对不起!上官静鸳无声的说道。 因为她的愚蠢害孩子流掉了,她又自责又痛苦。 他一定再也不想看到她吧! 她先是不相信他在先,又因为自己的愚蠢弄掉了孩子,他一定会很恨她吧! 与其等他醒来,要接受他那含著埋怨的目光,上官静鸳决定离开。 反正杀害幸云的凶手已经找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了,她可以无牵无挂的走了。 可纵使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在瞧着他那俊逸的面容时,心却还是那么的痛呵! 又恋恋不舍的凝著他许久,才写了封书信后,上官静鸳走出房门,在一样大难不死的冬儿搀扶下离开了。 她走了,她竟然走了! 一睡醒来,枕边人却消失无踪,那种感觉绝对很呕。 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胆敢只留下一封信,上面写著斗大的对不起三个字,说什么没有尽力保住浪家血脉全是她的错,还为了误会他的事向他道歉。 一切一切都是她的不对,她无颜面对他 他要这个对不起干啥,要这个屁道歉有什么用呢? 这些有软玉温香在怀来得实在吗?当然没有。 还有,她也帮帮忙,哪里来的孩子啊? 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杜撰出来的一个饵罢了好吗?她自责个屁啊! 浪涛天气得想杀人,他发誓,如果上官静鸳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用力的掐掐掐当然是舍不得掐死她喽! 不过,虽然掐死她舍不得,可是小小的惩罚一下也是要的,不如就 浪涛天的脑内灵光一闪,顿时一个有些恶劣的计谋就这么成形。 这次要是不把她上官静鸳一辈子锁在自己的身边当个小小小妾,他就不姓浪。 “小姐,你多少吃一些吧!”看着日渐清瘦与郁郁寡欢的主子,冬儿万分忧心的劝道。 回到上官家已经二旬有余了,虽然老爷疼女儿,没有对她有太多的苛责,而一向无主见的夫人,更是一句话也不敢问。 可是她却知道,小姐是再也回复不到以往的无忧了。 身为她的贴身丫鬟,自是知道她对姑爷那百转千回的心思,也知道她的思念。 可她是一个弱女子,总不能冲到浪家去把姑爷架来这儿,让小姐一解思念之苦吧! 所以她只能劝,可是往往她劝得口都干了,小姐还是懒得吃上一口饭,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冬儿,把这些饭菜撤下吧!”上官静鸳声音懒洋洋的,原本明亮的双眸如今变得黯然。“我吃不下。” 闭上眼,一抹思念又这么硬生生的窜上了心头。 他真的是不要她了吧! 否则怎会放任她回家,而不闻不问。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痛了。 其实当初离开的时候,心中也不是没有希冀的,她希望他能原谅她,然后来接她回去。 可如今看来,他的确是怪她呵!所以才会铁了心的不来找她。 想到这里,明亮的双眸又浮现了一层水雾,上官静鸳的手也不自觉的来到自己的腹部,轻轻的抚著,藉由这个举动来思念那个还来不及出世便离她而去的孩子。 突然间,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夹杂著阵阵的朗笑声窜入了她的耳膜。 她皱眉睁眼,便见爹娘喜孜孜的往她所在的亭子走来。 “女儿啊!”“爹、娘。”上官静鸳懒洋洋的应道,依然让那思念在她的脑海里纠缠。 “女儿啊,你不是一直立志当小妾吗?现在爹已经帮你谈妥了一门亲事,也收下了人家的聘礼,没多久人家就要来迎亲了。” “爹”她惊呼一声,望着上官龙那喜孜孜的表情,几乎不能意会他话里的意思。 “你啊,要好好打扮自己,瞧瞧爹的那些小妾,有哪一个像你这般邋遢?小妾的本分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样才能紧紧捉住夫君的心啊!”这她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什么收了聘礼、做小妾什么的? “爹,你究竟”上官静鸳慌乱的张口要问,但上官龙可完全不给她机会。 “好啦!虽然只是嫁过去当个小妾,可是这嫁妆什么的可不能少,所以爹和娘要去帮你好好打理一番了。” “娘!”喊爹不理,叫娘总成了吧!于是她将目光调往她娘的身上,怎知她娘却也是一脸盈盈笑意。 “乖女儿啊,相信爹娘,咱们帮你找的亲事一定是最好的。” 她才不管它好不好! 他们到底还记不记得她已经嫁过人了?她也没有收过休书,现在好歹还是浪家的小姨娘呀! 这样的身分,她能嫁吗?更何况她已经爱上浪涛天,要做小妾也只做他的,别人可没那个命。 “我不嫁!” “由不得你不嫁,我已经吩咐过门房了,从现在起到你出嫁的那一天,你都不准给我出门,好好的待在房里待嫁。” 上官龙话一撂完,立刻拉著夫人拔腿就走,他可舍不得看他向来捧在手掌心上的女儿那种哀怨的模样。 唉!要不是贤婿说要给她的冲动一个教训,而他也很想瞧瞧这个被他惯坏的女儿吃瘪的模样,他也不用扮这种恶爹爹了! 真是爹娘难为啊! 能不上轿吗?答案是不能! 因为从她知道要嫁的那天开始,就被硬生生的关在房里。爹显然是铁了心的要她嫁,不管她如何绝食、意图自尽,他总有办法阻止她。 能不拜堂吗?答案当然也还是不能! 因为爹派了几个嬷嬷,一路押著她上轿,甚至押著她拜堂。 所以结果就是,她被五花大绑的丢在新房里,动弹不得的等著她的新夫婿来吃她。 想到这里,上官静鸳无助的泪开始浙沥哗啦的落了下来,弄得霞帔湿了一片。 呜她不要啦!她只要那个有点坏坏的浪涛天啦,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才不要再嫁给别人呢! 在她努力哭泣的同时,门开了,迈进了一双脚,然后步至她的身前。 啧,她这个总是天地不怕的小妾,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爱哭了? 手握著秤杆,浪涛天坏坏的等了许久,直到确定她已经发现他的到来,这才一把挑开了红帕。 “我不嫁给你!”还来不及看清新郎倌的长相,上官静鸳就连忙吼道。 “你这个小妾很不合格,小妾守则上不是说著要以丈夫为天吗?你和我拜堂之后,我就是你的天了,你敢违逆我,不怕我冷落你吗?”浪涛天双手环胸,挑眉含笑的说道。 咦!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还有他怎么知道她有小妾守则? 这些突兀的发现让她连忙定睛一瞧,这一看,大水立刻淹去了她的明眸。 “啧,我怎么不记得你这么爱哭?”他没好气的逗著她,粗大的掌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抹去她颊畔的泪。 “你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上官静鸳哽咽的说道,一脸的哀怨好不可怜。 “明明是你先不要我,擅自跑回娘家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做贼的喊捉贼,明明是她先走的,怎么变成是他不要她了。 “可是可是我以为只要你原谅我,你就会来接我啊!”呵,原来这女人安的是这种心眼啊! “我是来接你了啊,用八人大轿,亲自迎你进门,你不高兴吗?” “高高兴”她很是哽咽的回答,可当她目光一扫及自己的小腹,随即又垮下一张脸,犹豫了一下才又说:“孩子没有了,你不怪我吗?” 这可是一直横亘在她心里最大的疙瘩,她非得弄清楚才行。 “要是我真的怪你,会再次浩浩荡荡的迎你进门吗?再说哪里来的孩子,那是假的,好吗?”浪涛天好声好气的说道。 “什么?”上官静鸳的樱桃小嘴儿张得老大,定定的瞪著他,显然完全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没有孩子,你会有喜脉,那是因为我的朋友替我弄来了一种药,让你看起来很像有了孩子,那不过是为了诱出真正的凶手。”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完全愣住了。 “至于那么久不去找你,则是为了要给你一点小惩罚,谁要你先是把我看成十恶不赦兼丧心病狂的坏人,然后又擅自离开。” 敢情她伤心了半天都是白伤心了?! 从浪涛天那长串的话里,上官静鸳终于导出了这样的结论,原本的哀伤和不安全化成了一股子气,正准备发飙之际—— “更何况,就算真的有孩子,没了就没了,我爱的是你,只要你还在,还是我的,孩子只是其次。” 一句话让上官静鸳忍住飙出来的怒气,他说他爱她耶! 什么怨、什么怒,全都忘了,她像是中了定身符的木偶,呆愣愣的任由浪涛天进行了二次洞房花烛。 他说他爱她耶! 真好,因为她也爱他,可是她还不想这么快让他知道,谁教他让她傻愣愣的伤心了那么久! 全书完 * 欲知其他精彩小妾故事,请看—— 花儿新月缠绵134包养小妾 阳光晴子新月缠绵136任性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