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佛系小表妹(清穿)》 第1章 第1章 康熙二十二年八月,仲秋时节,京城内城东夹道西边的佟府。 刚过晌午,林翡儿正在床上打坐,口中无声地念着般若心经,刚念到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时,她的侍女碧荷掀开帘子进来。 “小姐,夫人过来看你了。” 碧荷口中的夫人是佟府的女主人,国舅兼领侍卫内大臣佟国维的正妻赫舍里氏,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出门去寺庙上香时不小心踩空台阶就穿越到大清朝康熙年间,而且她还穿成康熙第三任皇后孝懿皇后佟佳氏的庶妹小佟氏,佟佳梨尔。 好在她穿过来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且她穿过来已经第十天,前两天因为病危体弱人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第三天才慢慢恢复过来。 原身病危的原因是她自尽跳进池塘里溺水,被救起只余下一口气,生了重病,这口气咽下后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是佟佳梨尔,而是她,林翡儿,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原身刚得重病的身体脆弱不堪,说是肺部入水了,变成她之后躺床上休养了五天才慢慢转好。 而十五岁的佟佳梨尔之所以自尽的是因为她的嫡姐,目前还只是皇贵妃的佟佳语雁自从六月生了小格格,小格格没几日夭折,刚生产完加上丧女的悲痛让她的嫡姐身体每况愈下,据说是恶露不止,命悬一线。 于是她的嫡姐跟佟家商量要重新选人进宫维系佟家与皇家的关系,巩固佟家得到的帝宠。 佟国维目前一共有三子三女,年龄最大的便是二十二岁的皇贵妃佟佳语雁,其次是二十岁的长子叶克苏,十八岁的次子德克新,十七岁的三子隆科多,而她在家中排行第五,正好满十五岁,最小的女儿才两岁,她尽管是庶女,可整个佟府只有她年龄合适,所以只能将她送进宫。 可偏偏佟佳梨尔不愿意进宫,她有心上人,且与心上人互通心意,面对家里人的强硬态度,定要她入宫,她以死相逼,结果把自己的命搭上。 想到这,林翡儿在心里叹口气,又默念一遍往生咒,超渡原身的灵魂。 先前生病不怎么见人,恢复身子这几天,林翡儿只见到她的生母,佟国维的侍妾吴氏。 她原本就继承了原身的记忆,晓得吴氏在佟府地位不高,只是一个侍妾,且不论福晋赫舍里氏,这府里还有两个庶福晋在吴氏之上,吴氏也不算受宠,所以她进不进宫,吴氏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她毕竟初来乍到,不能拒见在佟府地位尊贵的赫舍里氏。 “你让福晋进来吧。”她跟碧荷说。 须臾,赫舍里氏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嬷嬷跟两个侍女,因她的嫡长女在皇宫中性命垂危,生死未卜,赫舍里氏不抹胭脂,神色憔悴,眼皮底下有浓浓的乌青,淡蓝色的旗装显得素净寡淡,髻上只插着一支翡翠兰花簪子,不过气质雍容大方,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额娘吉祥。” 林翡儿下床朝着赫舍里氏躬身行礼。 “不用行礼,你身子刚好,应当躺床上歇息,怎么还下床了。” 赫舍里氏上前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到床边坐下,“还是瘦了,这几天大夫给你开的药要叮嘱她们熬煮,按时喝下,你说你啊,小孩子心性,再大的事也不能拿自己生命当儿戏,你姐姐都这样了,你万一要是再出事,你让我们这些长辈如何是好,让佟家如何是好,这不是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嘛。” 说到这,赫舍里氏有些哽咽。 林翡儿见她哽咽,也不由染上几分悲伤,她见不得年轻生命的骤逝,见不得众生之苦,她握紧赫舍里氏的手,“姐姐会没事的,有佛祖保佑。” “先不说你姐姐,我此次过来是来告诉你谢元玉已经订婚了,哪怕是他谢元玉没订婚,梨尔你们也未必能走到一块,你作为八旗女子,也是要进宫选秀的,万一没落选,你们一样不能在一起,你们私定终身这事本身就是极其出格,不守规矩,若真要追究起来还会连累你阿码跟兄长,连累全家人被皇上问责,你年龄也不小了,不能随着性子做事,闺阁中的女子本应矜持,要识大体。” 谢元玉是与原身互通心意的人,他是赫舍里氏妹妹的儿子,名义上算是她的表哥,两人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每年七八月,谢元玉都会从过来佟府小住两个月,两人便是这样相识的。 林翡儿不是佟佳梨尔,对这个谢元玉自然也没有太多情绪,听到他订婚的消息只是意外居多,觉得他订婚太快,快刀斩乱麻,看样子佟家是势要她进宫,才会让谢元玉短短几天就订婚,八月还没过就让谢元玉从京城回保定府。 “额娘,姐姐定会平安无事的,额娘与阿玛先别着急,我可以先进宫探望姐姐,在宫里陪着姐姐恢复身子,等姐姐身子康复后,我再出宫,额娘,意下如何” 林翡儿晓得自己不能真的进宫当嫔妃,进宫当嫔妃意味着嫁人,而她是是要出家的,不能嫁人,她在现代学佛法近四年,临近毕业出家就穿越过来,哪怕是穿越但不能耽误她出家,她这一生是献给佛法,献给佛祖,献给菩萨的。 她记得小佟氏真正入宫是在康熙二十九年,也就意味着她的姐姐此次重病会治愈,平安度过,等她的姐姐一好,她就出宫,这样一来,她就不用真的进宫当嫔妃。 至于谢元玉,他既已订婚,原身已死,便代表着他们的情缘已断,只能说有缘无份的一对苦鸳鸯,时也命也。 赫舍里氏同样意外,目露诧异,前阵子还要死要活,又是要上吊又是跳水的人此时情绪如此平和,温声细语地说她可以进宫,她本来准备好大量的说辞似乎都派不上用场,该不会听说谢元玉订婚就更加心灰意冷,等她一走就又要寻死觅活吧。 “你你真的会进宫” “姐姐一人在偌大的皇宫里没有亲人依靠,生病之人难免觉得孤单害怕,我是姐姐的妹妹,可以进宫陪着姐姐,照顾姐姐,有一个亲人在,我相信受佛祖保佑,姐姐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赫舍里氏瞧着她这个庶女儿,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待她不算亲近,此次进宫对她又有逼迫挟持之意,强拆一对原本情投意合的鸳鸯,可她非但不计较,还说愿意进宫陪着姐姐康复,甭管她心里想法如何,可话说起来让人听着就是舒服。 “好好好,你是个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你这么说,额娘跟你阿玛就放心了,那明日起,会有一个管教嬷嬷过来府里教你宫中的规矩,你用心学,等学好之后,额娘便去写帖子让你尽快进宫。” 林翡儿浅笑着点头。 第2章 第2章 赫舍里氏一走,佟佳梨而另一个侍女红叶进来问她想吃什么,林翡儿说与昨日一样。 红叶皱眉,眼含担忧,犹豫道“小姐,你身子好多了,我们可以吃一些鱼肉,你病了这么久,瘦了好多,得多吃肉才能补回来,你连着五天只吃青菜豆腐,身上掉下去的肉补不回来啊。” 林翡儿抬手制止红叶的劝说“红叶,往后你家小姐不吃荤,勿将荤食呈上来,我往后只吃素,若是没有青菜豆腐,那就来一份木耳蘑菇,还不够的话来一份炒素三丝。” “炒素三丝是什么”碧荷站在一边疑惑地问了一句。 林翡儿抬眸对上她们好奇又不解的目光,很有兴致地回道“这素三丝是千张、金针菇、豆芽、青椒还有姜丝全部炒在一块,便是素三丝,红叶,你与膳房的人说一说,他们厨艺精湛,应该晓得如何炒菜,等我有空,我再写一份素食菜单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只需按照菜单上面写的照做就行,反正你家小姐往后只吃素食斋食。” 碧荷年纪小,才十五岁,说话直接,不会拐弯抹角“小姐,你只吃素食斋食,岂不是跟寺庙里那些和尚尼姑吃得一样” 林翡儿心想自己以后是要出家的,估计要削发为尼,或是带发修行,只是她刚穿过来,局势还没弄清,不能向别人表露太多,免得被看出异样,于是她说“我劫后重生,幸存一命,是佛祖佑我,我今后要吃素吃斋还佛祖恩情。” 红叶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小姐” “没有可是,听我的吧。” 红叶只好退下去。 林翡儿让碧荷也去外间,不必守着她,她要继续念经。 佟国维是侍卫内大臣兼议政大臣,正一品武官,又属国舅,佟家也算是富贵之家,她一个不算受宠的庶女都有三个贴身侍女,房间分里间与外间,顺带两个耳房,一间给她的侍女居住,一间是她的库房,吃穿用度不愁,身上穿的旗装都是上好的云缎,质地轻盈柔软。 等她念完经,午膳也被红叶提着过来了,一碗米饭,一盘子木耳鲜菇,一盘子腐竹豆腐还有一盘炒好的花生米,再把菜从食盒里拿出来时,红叶还是止不住地唠叨,说吃肉身子恢复更快。 林翡儿面色温和地听她絮说,没有打断她,等她说完后才动筷。 出家人讲究碗净福至,哪怕她吃饱了也把桌上的膳食继续吃空,没有剩菜剩饭后才让红叶把碗筷撤下去。 又过半个时辰,她另外一个侍女绿枝回来了。 “小姐,你要的东西,奴婢给你买回来了。” 林翡儿开始查看绿枝从府外买回来的东西,一个佛龛,一尊佛像,两尊菩萨像,两尊护法,关元帅与马元帅,一个小香炉与一些长香,她将佛像等庄重加小心翼翼地放在红漆条案上,佛像放在佛龛居最中间,菩萨居左右两侧,而护法在菩萨两侧,香炉放在它们前面居中。 红叶三人见自家小姐神色庄严神圣,不敢妄然打断,两两对视,目光疑惑,不明所以。 摆好摆正之后,林翡儿才让红叶拿火折子过来,她一晃火折子将火折子晃燃,抽了三支香点上,她自从清醒后没有真正给死去的佟佳梨尔上过香。 她双膝跪地,举着香对着佛像磕头,人死之后,在人世间的所有因缘都该散去了,不能耽误了下一世的轮回,她在心里默念,让佟佳梨而好好安息。 “小姐”红叶只觉得自家小姐自从大病初愈后越发怪异了,性子都不像自家小姐,吃斋念佛的仿佛随时要遁入空门,可见谢公子订婚的消息对自家小姐打击有多大,老爷跟夫人还有大小姐都指着自家小姐进皇宫当嫔妃,小姐反抗不得,瞧着是怪可怜的。 林翡儿不知红叶心中所想,她磕完头后将三支香插在香炉上,随即起身,这身子还是虚弱,折腾一会就疲乏了,她上完香后回床上歇息。 三个侍女中最年长的是二十二岁的绿枝,红叶将房门阖上后忍不住问绿枝“绿枝姐,你觉不觉得小姐变了,小姐怎么开始信佛了,这几天还会打坐念经,我们要不要告诉老爷跟夫人” 绿枝摇摇头“还是别了,小姐情绪不稳,谢公子那边又算了,小姐本来就伤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小姐不再寻短见,信佛就信佛吧,不过夫人说明日让从宫中退役的嬷嬷来教小姐宫中规矩,想来小姐还是要进宫的。” 三人都忍不住叹口气。 翌日。 福晋赫舍里氏果然让人过来教林翡儿宫中规矩与礼仪,陈嬷嬷是上三旗包衣,十五岁进宫当宫女,二十五岁从宫中出来,嫁给一个无官职,做点小生意的商人,跟赫舍里氏沾点姻亲的关系,是赫舍里氏娘家那边其中一个堂伯儿子的媳妇。 陈嬷嬷将近四十岁,法令纹跟抬头纹明显,在宫中待了十年,哪怕是已经过去十几年,她对宫中规矩与礼仪还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她性子严肃,但十分认真教导她宫中规矩,没有保留。 林翡儿毕竟是现代人,穿花盆鞋还是不大习惯,每日要穿花盆鞋走得平平稳稳不是一件易事,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练习走路,一边走一边听陈嬷嬷说规矩。 陈嬷嬷每日过来教她一个时辰,就这样教了七天,林翡儿就得知消息,再过三天,她便要进宫。 赫舍里氏让人送来不少漂亮金贵的首饰,还给她订做了不少新衣裳跟绣鞋,甚至绫罗绸缎都送过来不少。 佟府这阵子其实一直笼罩在悲痛中,一个已经册封当了皇贵妃,目前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女儿要殁了,再送进宫的女儿肯定不可能一下子被封为皇贵妃,于佟家而言,谁孰轻孰重,谁对佟家更加有利就不言而喻。 佟佳梨尔的生母吴氏同样心情不佳,吴氏就生了一个女儿,不比福晋赫舍里氏生了两子一女,佟佳梨尔进宫后,吴氏身边就没有子女陪伴了,自从知道她要进宫后,吴氏每日过来她的房间牵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哭到眼睛红肿。 宫中规矩繁琐复杂,女儿一进宫当嫔妃,作为生母想要见到自己女儿都要经过重重关卡,一年可能都见不到一回。 尽管此次她只是以侍疾的名义进宫,并非真的入宫当嫔妃,等皇贵妃病情好转,她便会出宫,依旧没能消解母女两分别在即的悲伤情绪。 第3章 第3章 进宫前一晚,林翡儿才见到她的阿玛跟三个兄长,还有她阿玛的庶福晋等人,一家人难得围坐在大厅里一起用膳,一张大大的圆桌坐了十几个人,她居在吴氏左手边,人已经坐齐,佟国维是最后一个到的,很快坐在中间的主位上。 她阿玛四十岁左右,他穿着一身圆立领大襟右衽紫色直裰常服,袖口处用浅金色的丝线绣着祥云纹,腰束深蓝色腰带,上面只挂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板着脸,脸上的八字胡稍显严肃。 “吃吧。”佟国维动筷后,大家才开始动筷,家规严格。 佟家不允许伸长手去夹菜,只能够吃放在面前的菜,偏偏放在她面前的是三道肉菜,一道是鸡丝银耳,一道是桂花鱼条,一道是三鲜鸭子,连给她的一盅汤都是鸽子汤。 食不言,连碗勺都不能发出声音,静默无声。 林翡儿只是静静吃完一碗白饭,等佟国维放下筷子后,大家也一齐放在碗筷。 “梨尔,你随阿玛到书房,阿玛有话跟你说。” 林翡儿起身随着佟国维到书房。 “女儿,你姐姐卧病在床,此次进宫,你要好好照料你姐姐,你与谢家那小子的事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当不了真,勿将此事再放在心上,更不要跟他再有往来,免得污了你的名声,我们佟佳氏一族的满门荣辱盛衰都系在你们姐妹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已经长大成人,要谨言慎行,切勿再做出先前那样的事情,宫门深似海,在宫中更应谨慎行事,谦卑做人,戒骄戒躁,皇上是天子,我们只是天子脚下的泥人,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你若有幸成为嫔妃,要对皇上恭敬顺从,不要忤逆圣意。” “阿玛,我不想成为嫔妃。” “你姐姐若是能康复,你或许还可以出宫,不用成为嫔妃,若是你姐姐” 佟国维没把话说完,但林翡儿已经晓得他的意思,她柔声道“阿玛,我进宫后一定好好照顾姐姐,让姐姐早日康复,我也会听阿玛的话,谨言慎行。” “你还是懂事了,懂事就好,明日你额娘会随着你一同进宫,你是第一次进宫,凡事要小心,听你姐姐的话,她会护你,此次进宫,你可以带两个侍女进去,你想带谁入宫” “碧荷年纪小,尚不经事,还是带绿枝跟红叶吧,她们年纪稍长,做事稳妥,她们也愿意随我进宫,碧荷就先到姨娘那伺候,若是我能出宫再回到我身边伺候。” 佟国维不由侧目多看他这个女儿,先前她闹出那么多事那么大的动静,说一不二,性子骄纵任性,固执天真,让他们好一阵头疼,今日又忽然整个人沉稳下来,说话是不疾不徐,柔声细语的,很有条理,不见先前骄纵的样子,看来从宫中退役的嬷嬷规矩教得不错。 “好,你自己想好就行,今晚,你多跟你姨娘处处吧。” 林翡儿点点头。 从书房出来后,她回到自己房间。 绿枝凑上来说福晋送来两份小菜跟一碗白粥,还有一些红豆糕,说是怕她饿,许是赫舍里氏留意到她今晚的动静,她观察入微,应是也注意到她这阵子的吃食,特意让人送来素食,两份小菜是香椿豆腐跟清炒黄豆芽,。 她勾勾嘴角,她真的没吃饱,让绿枝重新摆膳。 正当她吃着的时候,吴氏过来了。 “女儿啊,你阿玛与你说了什么,怎么还在吃,是不是刚刚没吃饱” “是还有点饿,阿玛跟我说让我进宫后谨言慎行,姨娘,我进宫后怕是要有一段时日不能伴在姨娘身边,是女儿不孝。” 林翡儿放下筷子,擦擦嘴角后跟吴氏说话。 一说,吴氏眼眶就泛红,豆大的泪珠掉落,这几日,吴氏没睡好,神色有些憔悴,她握着自己女儿的手,哭到停不下来。 林翡儿轻轻揽住她,安抚她,轻拍她的后背。 其他侍女站在一边也跟着眼眶含泪。 “我还会出宫的,姨娘,等姐姐一好,我就会出宫的。” “都说宫里规矩多,你万事要小心,不用担心姨娘,姨娘在佟家肯定会过得很好,福晋不是小心眼,善妒的人,你在宫中保重自己更要紧。” 吴氏还是擦擦眼泪,哽咽地说了几句便让她继续吃饭,别饿着,她才继续把那些膳食吃完。 晚上歇息的时候,吴氏跟她睡在同一张床,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担心居多。 翌日,九月四日,卯时初,她就被叫起来了,开始梳妆打扮。 她穿着熨好,没有褶皱的浅粉色春绸绣缠枝梅花纹的直身式氅衣,氅衣属于圆立领,大襟右衽,领襟处缀银圆扣五颗,里外一共三层,秋日凉爽,不冷不热,三层式的叠衣穿着正好。 绿枝没进过宫,没见过宫中嫔妃打扮,正想着把所有好看的首饰往自家小姐头上堆叠,被小姐制止。 “两只簪子就够了,无需过多,简单为主,胭脂也不用抹了。” 绿枝只好听自家小姐的话,插了两支簪子在发髻上,不过自家小姐年轻好看,皮肤白皙娇嫩,圆润透亮的双眸显得清纯可人,简单的装扮反而更衬托小姐气质的淡雅脱俗。 哪怕跟小姐朝夕相处,可绿枝此时有些看呆了,总觉得自家小姐此时端静娴雅,温柔和善的样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小姐自从病愈后,脾气变得非常好,完全不会生气。 马车都等在府外。 一家人站在佟府门口送她们,林翡儿没想到她三个兄长都往她手里塞了东西,大哥叶克苏塞的是银票,二哥德克新塞的是一荷包银子,有点沉,约莫有一百两,三哥隆科多塞的是糕点,说是怕她路上饿,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她们进攻没有用早膳,怕沾上异味,若是巧遇到皇上或是太后等人,身上有异味是一件无礼的事情。 林翡儿跟绿枝她们共乘一辆马车,赫舍里氏坐在前头那一辆。 告别佟家人后,马车缓缓驱行。 佟府离紫禁城其实不算很远,大概需要走两刻钟,不过进宫手续繁琐,她们可能要在宫门外等候召见。 林翡儿不觉得自己会在皇宫里待很久,她还是会出宫,历史上的小佟氏不是这么早入宫的,所以她姐姐会康复病愈,等她一出宫后她要想着出家修行的事,要如何说服她阿玛跟姨娘他们,至少在康熙二十九年前出家,不能第二次再进宫,出家人不能嫁人的,要了结尘世才能真正出家,她不可能当后宫嫔妃的。 第4章 第4章 清晨的雾气已经散去,天空蔚蓝清澈,飘着白云。 马车经过喧闹的街市时,速度更有所放慢,街市里人群的吆喝声都近在耳边,林翡儿掀开车帘往外张望,她一直在佟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没有机会见识古代的集市。 虽然她们的马车上有佟府的标志,但不是皇亲宗室出行,老百姓没有避让的必要,所以马车在集市上缓慢驶行,从佟府到皇宫基本上都是经过有人气的街道,属于紫禁城内城,马车不能疾驰,原本两刻钟的车程花了三刻钟才到紫禁城的神武门前。 她们一行人下了马车,由赫舍里氏跟神武门前的护军交谈核对,她们要带进宫的包裹被检查一遍,无误后她们才得以从神武门偏门走路进去,来到顺贞门。 顺贞门口前同样有护军把守。 穿过神武门后,站在神武门跟顺贞门的青石甬道上,林翡儿抬头看了看露出一角的紫禁城,只有一角也能瞥见其巍峨与广阔宏大,金黄色的琉璃瓦在早晨的阳光上泛着波光,屋檐上面的四角形似飞鸟,飞檐翘角,而高高的红色宫墙挡住里面的光景。 顺贞门门口处有早已到达的太监跟宫女在此等候。 “福晋吉祥,姑娘新僖。”其中一个内侍太监朝着她们福福身。 “福晋,二小姐,娘娘在宫中等候多时,请随我们进去。” “汪公公,如春,真是麻烦你们了,梨尔,这是汪公公,你姐姐宫里的总管太监,这是如春,你小时应该见到,不知你是否记得” 不是第一次进宫的赫舍里氏对这两人不陌生,跟她介绍道,免得她不认人而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人,言行无礼,宫里的人都得小心对待。 林翡儿含笑柔声回道“额娘,我记得如春姐姐,如春姐姐跟姐姐是一块长大的。” 如春是姐姐的侍女,是姐姐的随嫁,跟着姐姐一快入宫的人,佟佳语雁在八年前进宫,当时她七岁,开始有记忆了,对她姐姐的贴身侍女是有印象的。 走在前头带路的如春也回头微微笑道“是,二小姐记性不错,还记得奴婢。” 此处不是叙旧最好的地点,一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沿着宫道往西边走,路上又碰到别的宫女太监,那些人都恭敬地跟汪公公跟如春福身,说一声姑娘新僖,汪公公安康。 林翡儿对她的姐姐在宫中的地位有初步的认知,正因为她姐姐地位尊贵,连带着身边的人也不会被轻待。 走了几段路后,他们来到承乾门门前,门前有,两座石狮子过了门之后便是承乾宫,两进院,正殿面阔五间,前院院子宽阔,放着两个灰黑色大石缸。 宫中规矩多,陈嬷嬷先前有告诫过她,在宫中行走不可东张西望,她也只是在顺道走的时候看几眼,她姐姐住在正殿,进了殿之后,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额娘” 佟佳语雁从房间内走出来。 “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赫舍里氏先带着她们行礼。 “娘,不必多礼,你这不是折煞女儿吗” 赫舍里氏一看到佟佳语雁虚弱的样子,就忍不住哭了,母女两抱在一起,哭出声的是赫舍里氏,她的姐姐明显克制着,眼神示意手底下的人去把门阖上。 “娘,我们去里面吧,二妹妹,你也随着进来。” 佟佳语雁领着她们又进了里间,里间有一铺条山的大炕,临近窗是一一面透明玻璃窗,不过玻璃窗的帘子也放下,将外面遮挡得严实,炕上放着一红漆案几,上面放着一些瓜果跟两碟子点心。 “额娘得知你生病的消息后想进宫,偏偏你不让,等了这么些时日才能进宫,你瘦成这样不是让当娘的心疼嘛,我苦命的女儿啊,那些太医怎么这般无用,实在不行,娘让你阿玛从宫外带进来几个名医过来给你看病。” 赫舍里氏说这番话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地流,声音哽咽。 “娘,女儿身为皇贵妃,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若是人人都可以随时让家眷进宫,这后宫要该如何管理,女儿协理东西六宫,自然要以身作则,太医们已经瞧过了,有些病治不了就是治不了,好在太医说我这几日有所好转,许是盼着额娘跟妹妹入宫,有了盼头,我这身子也好了一些,额娘放心,我拖着这身子骨肯定要多撑一会,我要为佟家挣脸面,为佟家撑腰,要看着大伯、阿玛跟弟弟们步步高升,在朝堂上彻彻底底站稳才行。” 闻言,赫舍里氏不由叹口气,她这个女儿就是太有责任心,严谨行事,身为长女,从小知书达理,一出生都背负着家族的使命,一言一行都合规矩,从未出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了就是年纪一到,选秀入宫当嫔妃,护住佟氏一族的荣耀。 作为额娘的人反而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平平安安,日子过得和和乐乐的,只是没想到她女儿年纪轻轻就这样,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女儿才二十二岁啊,当初进宫时多么鲜活的人,如今脸色苍白,身子虚弱,说是活不过今年,她怎么放心,怎么舍得。 “太医究竟怎么说,额娘只能从书信中得知你的病情,你阿玛吞吞吐吐,不肯向我吐露实情,娘想听你亲口说,你身子究竟如何” “只是刚生完孩子,身子亏空得厉害,恶露不净,娘不用担心,女儿是皇贵妃,宫里有什么好药都会送过来,太医每日过来把平安脉,这回二妹妹能进宫照顾我,想来我的病情肯定会很快好起来,额娘不要太担心,这是每个女人要经历的事,生孩子便是这样,娘是过来人,应该晓得这些,一时半会好不了,等再过段时日就没有问题了。” 赫舍里氏依旧抹眼泪,都说女子生子犹如闯鬼门关,她女儿不仅刚生完孩子,这孩子还没保住,刚满月就夭折了,看她女儿瘦得厉害,原本刚生完孩子的人肚子没那么快瘦下去,如今她女儿肚子平坦,手臂瘦得只剩下骨头,一看就是病得厉害的样子,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才这么说。 “娘,别哭了,我让人传膳,我们坐下来吃顿饭,我们母女两好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如春,让人备膳吧。” “是,娘娘,奴婢这就下去通知膳房。” 第5章 第5章 从她妹妹进来那一刹那,佟佳语雁就一直留意她这个妹妹,倒是稳重文静,她们母女两叙旧,她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不多话,一点急躁催促的意思都没有,样貌比后宫中那些貌美的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皮肤腻白,眉眼如画,明眸皓齿,清纯娇弱,楚楚动人的样子能极大地激起男子的保护欲。 打扮虽然素雅清新,发髻上的簪子略显简朴,不过胜在气质卓绝。 八年未见,不知不觉中,她这个二妹妹褪去稚嫩,出落得亭亭玉立,容貌出色,佟佳语雁觉得让她妹妹进宫是聪明之举,凭她妹妹的容貌,肯定能在后宫占一席之地。 林翡儿没注意到她姐姐的打量,她只看着桌子上的十二道菜,摆满一桌,好在有一盘清炒白菜跟烧茄子,她只吃那两道素菜,吃完后她被带去东厢房其中一间房间休息,她晓得姐姐跟赫舍里氏有话要说,母女两同样难得见面。 赫舍里氏是不可以在皇宫里过夜,过一两个时辰就要离开了,她这一进宫还不知道何时会出宫,不同于赫舍里氏只有短短几个时辰,她们姐妹两有的是日子叙旧。 绿枝跟红叶已经开始收拾布置房间,她的房间不算宽敞,只有一间,不过中间有如意纹镂空木雕落地圆光罩隔断,将一间房分为起居室跟寝室,起居室也有一个铺炕,不过不靠窗,也并没有玻璃,均是木制门窗。 趁着她们在收拾,林翡儿把其中一个包裹虔诚地打开,里面是佛像、菩萨像与护法,它们并非陶瓷而制,而是金铜铸成,不过她也同样先用柔软的外衣将它们包裹住,免得磕碰到,小香炉也包裹在里面,不过点的焚香没有带上。 神武门那些护军许是晓得她们的身份,有些顾忌,搜检的时候没有特别细致地翻动。 她先把佛像放好,放在寝室里面靠墙的棕色条案上,摆放好她双手合十跪下来地念今日的经文。 绿枝跟红叶经过这些天,晓得自家小姐每日都要念经,不仅要念经,还吃斋念佛,她们见状已经不会再大惊小怪,忙活她们手头上的事。 其实整间屋子已经被收拾得干净规整,连房间里摆放的两盆海棠花都是开得正盛的,花朵鲜红,她们只需将带进来的东西放置好即可。 另一边,赫舍里氏用过膳后情绪平复一些。 “娘,我瞧着妹妹刚刚一直只吃两道素菜,可是她身子还没好,还没痊愈,沾不得油腻食物”佟佳语雁问道。 赫舍里氏叹口气,说道“你妹妹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并非是沾不得油腻,而是她心死了,你应该晓得前阵子发生的事,一条命都差点没了,醒过来后你妹妹就转性了,原本给你谢家表弟指了婚,可是他也抗婚了,闹得厉害,不肯订婚,你表弟又是谢家长子,谢家人哪敢强逼他,就怕他学着你妹妹把一条命都差点折腾没。 我们骗你妹妹说谢家那小心已经订婚了,一点消息都不敢透露给她,生怕她觉得她与谢家那小子还有机会在一起,她这才死了心,你也知道她不愿意进宫,她并非只在今日吃素菜,她昏迷几日后清醒过来就一直吃素菜,吃斋,不碰荤食,听说还信佛了,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她啊,吃斋念佛的,这是在无声地反抗,她身不由己,只是你这样子” 赫舍里氏欲言又止,“你阿玛也是逼不得已,她是必须要进宫,我们都盼着你身子痊愈,这样一来她也就不用进宫,你妹妹这性子到底是犟了一些,就怕她在宫里惹出祸端。” “娘,进宫没什么不好,可以享有荣华富贵与权势地位,受人尊敬,能光耀门楣,能庇佑家族父兄,有多少女子想进宫都进不了,这世道女子的作用本是如此,进了别人家的后宅一样得操持后院,生儿育女,还不如为权势最大,位置最高,九五之尊的男子操持后院,生儿育女,情爱算得了什么,权势才是最好的东西,妹妹年纪小,想法天真,等她在宫中待一段时日,她会明白的。” 赫舍里氏瞧着野心勃勃的女儿,竟觉得有些陌生,进宫八年,到底是让她女儿变化不少,她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回话。 “娘,弟弟们在家中可好” 敏锐的佟佳语雁察觉出自家额娘的异样,刚才那番话似乎把额娘也说上了,额娘毕竟是内宅女子,她不晓得她在宫中的处境,于是她立即转了话头,问起家中的几个弟弟。 赫舍里氏这才一一说起她的三个弟弟,二弟叶克苏已经在銮仪卫当值,三弟德克新也成了三等侍卫,倒是隆科多还在念书,性子还没定下来,也不愿意在宫中当差,游手好闲,成日跟那群京中的八旗子弟混在一起玩乐。 除了德克新是庶福晋所生,叶克苏跟隆科多均是她所生,她一共养育了二子一女,女儿已经是皇贵妃,儿子也算是有出息,只是 赫舍里氏忍不住看自己的女儿,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平安安,这佟氏一族的荣耀脸面是你们阿玛跟弟弟该操心的事,我们女子别担这么大的责任,你要好好养身子,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的,你还年轻,等养好身子还会有孩子的,皇上他待你如何” “挺好的,娘,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也会好好照顾妹妹,你让家里人别担心,至于表弟那边,你们尽快解决此事,免得事后生祸端,妹妹既然进了宫,已经算半个皇上的女人,帝王家最讲究名声跟贞洁,万万不能被污了名声,留人话柄。” 赫舍里氏点点头,说她知道了,她回去跟她阿玛再商议一二。 时辰差不多了,赫舍里氏不能在宫中待太久,佟佳语雁准备让人把她送出宫。 临走前,赫舍里氏叫来梨尔,叮嘱一番,让她们姐妹两好好相处,在宫中互相扶持,不要太惦记家里,照顾好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惜别后,赫舍里氏便出宫了。 第6章 第6章 待赫舍里氏一走,佟佳语雁把她妹妹叫进房中聊天。 “你刚进宫,带来的侍女对宫里的人跟事不熟悉,你既还记得如春,姐姐把如春分到你那边伺候,内务府那边刚分过来几个新来的宫女跟太监,我把他们叫进来,你挑合眼缘的宫女跟太监,一个内侍太监对外,在宫中行走为你办事,如春她们伺候你生活起居,你且在宫中待一段时日,熟悉熟悉,莫要想着出宫,姐姐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姐姐这病没好,你既是进宫侍疾,姐姐没有痊愈,你也不能出宫,在宫里先好好地适应适应,姐姐永远不会害你,缺什么跟姐姐说。” “姐姐,其实我只有一个请求。” 佟佳语雁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我不吃荤食,沾不得鱼肉,只吃素食斋食,能劳烦姐姐跟膳房的厨师提前说一说吗” 这不是难事,每次太皇太后、太后或是皇上祭社稷坛,祭天拜佛前都会戒荤吃素,吃斋辟谷,宫里有些厨师是专门做素食的,再不济,她找来厨师特意学着做素食,佟佳语雁晓得此时不能太过急切,操之过急,自家妹妹显然不是那么情愿进宫的,越逼她越适得其反,想来吃斋念佛只是一时兴起,这一招坚持不了多久。 皇上正值盛年,容貌不俗,又握着权柄,权势滔天,这样的男子肯定比得过谢家表弟,往后自家妹妹见着皇上,指不定就会忘了那谢家表弟。 佟佳语雁见自家妹妹还算乖巧听话,她满意地笑了笑,正准备让如春去把宫女太监叫过来,让自家妹妹挑选。 门外汪公公进来通报说钟粹宫的布贵人跟妙答应过来探望。 佟佳语雁挥挥手,语气冷淡“本宫今日不想见她们,就说本宫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她们,让她走吧。” “嗻,娘娘,奴才晓得了。” 林翡儿“姐姐,伺候我的人就交给姐姐挑选,我都听姐姐的,不用叫他们进来给我挑选。” “既然如此,你先回去歇息,今日必定起早了,想来身子疲乏,剩下的事情交给姐姐吧。” 人离开后,佟佳语雁坐在炕上,稍显疲惫。 如春上前替她揉按太阳穴。 佟佳语雁今日撑了一天,怕自己额娘跟妹妹担心,此时松懈下来难免虚弱,她用手帕捂着嘴开始咳嗽。 “娘娘”房内的人通通凑上来,语气担忧。 佟佳语雁垂眸低头一看手帕,上面有一滩血。 众人惊呼,倒抽一口气。 “快,快,快去喊太医。”如春命令道。 佟佳语雁抬手制止,冷声道“算啦,都是老毛病,那群太医又能做什么,总不能替本宫开膛剥腹,还是写药方抓药,本宫喝那些苦涩的药汁都喝腻了,不用叫太医。” “娘娘,这样怎么行” 佟佳语雁拍拍如春的手背,如春是她带进宫的侍女,与她一起长大,只年长她三岁,情同姐妹,她与梨尔这么多年没见,她八年前便进宫,又与梨尔同父异母,年纪相差较大,真正在一起的日子不多,还没有如春亲近,这宫里面最担心她的人便是如春了。 “没事,本宫撑得住,本宫至少得撑到梨尔立起来,药熬好没有,去把药端来给本宫喝掉吧。” 如春等人晓得自家娘娘的性子,不敢再多劝,只好命人下去端药。 熬好的药很快呈上来,佟佳语雁一口气喝掉,再往嘴里塞一颗甜蜜饯,歪坐在炕上,让如春挑两个伶俐人过去自家妹妹服侍照顾,之后又吩咐如夏去把各宫的账册拿过来,她要翻看一二。 承乾宫的太监小才子正指使着人将内务府送进来的盆栽搬进屋放着,佟佳语雁听到动静看两眼,发现是那几盆盆栽是七月开的长春花,已经过了花季,尽管那些盆栽还是不见颓败。 “这是内务府那边送过来的” 小才子不明所以,懵懂地抬起头,小心翼翼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的不对” “内务府那帮奴才是越发胆大了,过了季的花也敢往本宫宫里送,这是瞧着本宫愈发病重,撑不了多久,竟敢拿过季的花糊弄本宫,那些当季的花是不是都送过给那些宠妃了,这是当本宫已经死了吗” 佟佳语雁气得一掌重重拍在炕几上,脸色阴沉。 小才子立即跪下来,“娘娘息怒。” “去查清楚谁把这些花送过来的当季的花送到哪个宫了。” “嗻,奴才这就下去查,还请娘娘息怒。” “滚下去” 小才子连爬带滚地出去,也让人把那些花全部撤出去。 “咳咳”佟佳语雁气急攻心,又开始咳嗽。 如春赶忙给自家娘娘倒茶水润喉。 “如春,明日你便到二小姐那伺候,恐怕本宫时日真的不多了,到时候你们这些人都要过去伺候二小姐,你先过去伺候,有什么事过来跟本宫说。” “娘娘,你是有福之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娘娘,别这么说,奴婢愿意伺候娘娘一辈子。” 佟佳语雁叹口气,她也没想到自己怀孕生女后竟然把自己身体糟蹋成这样,女人生孩子真的是一道难关,恶露不止,下面还会出血,她每日都要带着月事带,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好起来,不管如何,她都得尽快让妹妹立起来,当上后宫的小主,最好是让皇上给妹妹位份,名正言顺。 凭她妹妹的姿色,要是聪明机警一点,在后宫肯定有一席之地。 十几年前,皇上已经将佟氏一族从汉军正蓝旗抬到汉军镶黄旗,而大伯在前年成了镶黄旗汉军都统,阿玛在去年成了领侍卫内大臣兼议政大臣,论家世,她们并不低于其他人,有良好的家世撑腰,又是皇上的表妹,她妹妹不说混一个嫔妃,怎么着也得是一个贵人起步。 而如何让皇上留意到二妹妹,让二妹妹得宠,她就得想想法子。 “打从明日起,恢复请安。” 她抱病两三个月,身子不适,便不再让人过来请安,后宫那些人怕是听闻她病重,命不久矣,都要爬到她头上,等着看她落败,她不能让那些人得逞,佟佳语雁淡淡道,眼神中划过一抹狠厉。 第7章 第7章 除了如春姐姐,林翡儿身边还多了一位叫芸香的宫女与一位叫小石子的太监伺候,芸香跟小石子主要负责对外,例如外出拿膳,这宫里是不允许宫女太监单独出行,一定是两两成行或是多人成行。 只要出了承乾宫,奴才们就必须成双结对才能走出去,这是宫里的规矩,任何人不得违反。 林翡儿想着自己是进宫侍疾的,她每日都会过去她姐姐那伺候她,在她屋里待上一两个时辰,有时候是亲自给她喂药汁,有时候给她捶腿捏肩,盼着她早日病愈。 进宫第四天,卯时末,天微亮。 昨夜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清晨起来时周围是清凉湿润,已是初秋的京城天气渐凉,林翡儿早早被叫醒,坐在床上时,绿枝用铜盆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热毛巾先敷一会脸,随后又用手巾将手包起来,在水里泡一会儿,此举的目的便是要让双手变得柔软细嫩,不能有一点茧子,要让双手恍若初生儿的手柔若无骨。 这一道工序是如春告诉绿枝跟红叶两人的,每日醒来都得弄一遍,说是女子的手跟脸都是一等一的珍贵,要做到没有瑕疵,尤其是后宫里的女人更应如此,这样才能讨得皇上喜欢。 林翡儿晓得如春这是把她当后宫小主对待,已然准备把她培养成皇上的女人,这里面肯定有她姐姐的示意,初来乍到,人在屋檐下,又是极其严苛的封建社会,她暂时不能太过随着自己的性子,不能一下子就反抗惹其更大的压制。 她只能暂时先听从顺从。 手敷好之后便是更衣漱口,随后移到梳妆台前梳妆打扮,红叶给她梳头,轻轻拢拢发丝,梳成小两把头,脸上抹脂粉,唇上也点上口脂。 “二小姐,今日请安是二小姐第一次在后宫小主嫔妃面前亮相,得打扮得精致漂亮一些,不能让后宫那些人小瞧。” 如春一边说一边把金海棠琉璃珠步摇插在她发髻上,又将红色珍珠耳坠给她戴上,银手镯更是一连戴了两个。 林翡儿想说些什么,见如春眼神坚定,不容置疑,她也只好吞回去,任由如春给她打扮。 一袭桃红色的织锦缎云纹绣衣将她这张脸衬得更加稚嫩,十五岁的佟佳梨尔还有婴儿肥。 “二小姐,待会你就站在娘娘身边即可。” “好的,如春姐姐,我知道了。” 如春不由多看二小姐一眼,这几天相处,二小姐跟自家娘娘性子完全不一样,太过温和,没有任何脾气,说什么就听什么,大部分时辰过去照顾自家娘娘,但仍会挤出时间抄抄佛经,每日都要在房间的小佛堂前跪一跪,在后宫,这么柔软,没气性的性子可不行,这不是任由人欺负嘛。 她在心里叹口气。 “二小姐,我们过去吧,时辰不早了。” 林翡儿跟着如春过去承乾宫的正殿。 佟佳语雁是皇贵妃,后宫位份最高的人,因孝昭皇后钮祜禄氏在康熙十七年病逝,皇上一直没册封下一任皇后,佟佳语雁这几年协助太皇太后与太后管理东西六宫,虽然还不是皇后,不过因优越的家世,是皇上货真价实的表妹,在后宫嫔妃当中已经形同皇后。 原本后宫小主嫔妃每隔三日要过来给佟佳语雁请安,由于佟佳语雁生产后身子一直不见好,请安便免了,这是佟佳语雁生完孩子后第一次让后宫小主嫔妃过来请安。 林翡儿是先到她姐姐房间,等了一会儿,才随着她姐姐一起出去大厅。 大厅内已经坐了不少人,有人坐,有人站,据说是没有位份的庶妃连过来请安的资格都没有,而贵人以及贵人以下的嫔妃都只能站着,不能入座,等级分明。 佟佳语雁一到,大厅内的人纷纷跪下请安,齐喊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各位妹妹都起来吧。” 林翡儿注意有前头有三个位置是空着的,正当她寻思着是谁没来时,汪公公就先开口了。 “宜妃娘娘还在坐月子不能前来,贵妃娘娘跟德妃娘娘怀着身子,不便前来。” 佟佳语雁嗯了一声,说道“宜妃刚生了阿哥,等阿哥满月要给阿哥办满月酒,贵妃跟德妃也快生了,是不便前来,郭贵人,你也是,你这身子也有六个月了,其实你不用过来,万一在路上不小心伤着身子怎么办等会回去,本宫让人抬轿送你回去,这昨夜下了雨,这路面怕是还没干透,妹妹要小心才是。” “多谢娘娘体恤,我怀孕六个月,但目前还能走路,想着过来看看娘娘,娘娘瞧着气色好多了。” 林翡儿顺着声看过去,说话的人肚子隆起,正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容貌清丽,素面朝天,没抹胭脂,郭贵人应是郭络罗氏吧,宜妃的妹妹,这么一听,今年生孩子与怀孕的小主嫔妃还真不少,她姐姐六月诞下一女,而宜妃八月底诞下一个阿哥,听这意思,贵妃钮祜禄氏跟德妃快要生了,加上怀孕六个月的郭贵人,今年宫里一下子添了不少孩子。 康熙今年是精力旺盛啊。 “本宫这身子还需好好调养,这秋日渐凉,各位妹妹都当心点身子,莫要着凉,感染风寒,听说皇上这几日对通贵人是宠爱有加,这内务府的奴才把木槿花跟芙蓉都往通贵人那里送。” 闻言,通贵人出声道“妹妹不敢当,若论宠爱,娘娘才是最得皇上心的人,妹妹哪敢在娘娘面前班门弄斧,那木槿花,妹妹是瞧着好看,不小心称赞几句,那些奴才就送过来不少,妹妹不收也不是,收也不是,盆栽多了,妹妹屋里放不下。” “是,奴才们都是会办事的,妹妹得宠,多得一些好看的花是应当的,其他人都得向通贵人看齐,不然你们屋里连一朵好看的花都没有,要想看花还得过去通贵人屋里看,那多麻烦啊。” 通贵人不敢接话了,说多了怕在别人听来是恃宠而骄。 第8章 第8章 厅内静默须臾。 林翡儿站在那安静无声,因站在最前面,面向众人,她只要抬眸便能看清底下坐着说话的人,住在承乾宫的那拉贵人跟梁答应,她前两天已经见过了。 坐在佟佳语雁下面左手第一位的人开口,应是生下皇三女荣宪公主跟三阿哥的荣妃,荣妃此时应该已经生过五个孩子,三个夭折,她脸上抹的胭脂厚重不少,比其他嫔妃要显得年老一些。 荣妃开口道“妹妹,听闻妹妹家里有人进宫侍疾,想来就是旁边这位吧,佟府家的二小姐果然跟妹妹一样国色天香,姿色过人,漂亮至极,这样的美人胚子,别说是皇上,姐姐看了都喜欢,太可人了。” 佟佳语雁皱眉,睨了一眼下端的荣妃,这声妹妹分明是故意这么叫的,她是皇贵妃,荣妃是妃子,偏偏荣妃生了阿哥跟公主,已然有了倚仗,入宫又比较早,在宫中资历深,皇上颇倚重她,此次她生病,皇上有让荣妃从旁协助她管理后宫。 按理荣妃也得叫她一声皇贵妃娘娘,偏偏她跟她论起姐妹,她说各位姐妹那只是客气,哪个小主嫔妃敢真的跟她论起姐妹,平起平坐,还说国色天香,这国色天香可是形容皇后的词,而她目前只是皇贵妃,前头的孝昭皇后已经逝世五年,皇上依然没有再立皇后的心思,皇贵妃是皇贵妃,皇后是皇后,一字之差可就真的差太多了,皇后那是中宫之主,坤宁宫从孝昭皇后病逝后一直空着,这些荣妃不可能不知道,这是故意戳她的心肺,偏偏她还奈何不了她。 “本宫这一病病得厉害,皇上宽容仁慈,盼着本宫早日康复,特许本宫的家妹进宫侍疾,有家人在,本宫这几日的确觉得好了不少,家妹的姿色肯定比不过后宫这么多漂亮姐妹,大概只占了一个年纪小,还年轻,比姐姐小几岁,姐姐这话说得太客气了,家妹只是平凡之姿。” 林翡儿杵在那,只是觉得她姐姐跟荣妃不大对付,气氛不对,没太听出来话里的玄机。 荣妃是听出来了,佟佳氏这是在炫耀皇上待她特殊,一般小主嫔妃哪能有这种殊荣让家里人进宫侍疾,还讽刺她年纪大,她的妹妹哪里是小她几岁,小她有十岁吧,听说才十五岁,那皮肤充满光泽,吹弹可破,跟她已经有皱纹的脸庞不一样,她脸色有些难看,摸了摸手腕处的红玛瑙手镯,笑着说道“是,皇上待妹妹是一片真心,我们这些姐妹也都盼着妹妹早日病愈,二小姐与我们初次见面,妹妹应该把她介绍给我们,让我们认识认识。” “本宫倒是忘了,多谢姐姐提醒,梨尔,你给姐姐们行礼吧。” 林翡儿挪出一步,给她们行礼,福福身,温声道“奴婢佟佳梨尔见过各位娘娘,各位娘娘吉祥。” 当着皇贵妃的面,荣妃没有太为难她,很快让她起身。 佟佳语雁扫了扫底下的人,差不多了,这阵子,这宫里除了几个嫔妃要生孩子,没有其它重要的事,她便摆摆手“好啦,今日便到这吧,本宫这病一时半会康复不了,后宫之事难免照看不到位,还望各位姐妹要好好相处,不要多生事端,早日为皇上绵延子嗣,为皇家开枝散叶,都散了吧。” 林翡儿见她姐姐给她递过来一个眼神,她就顺势扶起她姐姐,走回她姐姐的寝间。 那些小主嫔妃也从承乾宫一一散去。 如夏端来药碗,里面的汤药依旧是黑褐色的,冒着一股热气,“娘娘,该喝药了。” 林翡儿把药碗接过来,正想给她姐姐喂药。 佟佳语雁接过药碗,一口饮下,刚喝完,如夏就立即端来一碟子蜜饯过来,佟佳语雁连着塞了三颗蜜饯压下苦味,这药还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不过这两日,她感觉好受不少,她这个妹妹是贴心的,没想到这么会照顾人,照顾她的时候是任劳任怨,没有一点千金大小姐的娇气。 “如夏,你让人往前殿送一份木瓜炖雪耳,说是天气渐凉,皇上吃了能暖暖身子。” “是,娘娘,奴婢知道了。” 佟佳语雁转头看她妹妹,“你先回去吧,一大早的,你肯定还没用早膳,饿了吧” 林翡儿点点头,她一大早被叫起来,什么东西都没吃,还真是有点饿了,得到允许后,她便回她自己的房间。 芸香也已经把早膳拿过来,食盒打开,将今日的膳食拿出来,一碗米粥,一碗芝麻糊,一块金糕与两个酥饼,酥饼的油酥是用花生油做的。 沾了她姐姐的光,她每日的膳食都是超出她个人的食量,她想碗净福至,可是实在太多,她一个人吃不完,如春姐姐说她吃不完的话可以赏给她们,宫里的奴才吃得没有小主好,于是她每次吃的时候都不会直接吃,而是先分出来她吃的那一份,剩下的给她们。 用过早膳后,林翡儿便开始在她的小佛堂念经了。 如春进来时正好见到这一幕,二小姐虔诚、心无旁骛的模样让她忍不住皱眉,太皇太后跟太后老人家恐怕都不会每日念经或是抄写佛经,二小姐说她这是为娘娘祈福,可是哪有人祈福一念经就念上半个时辰,不只是念经,二小姐这几天抄写的佛经都快赶上厚厚的一册了。 娘娘已经让人往前殿送东西,这意味着皇上若是得空便会过来承乾宫,想来娘娘这是准备让皇上见二小姐了,可是二小姐这潜心信佛念经的样子,哪里像是会争宠侍寝的人,在二小姐眼里看不出有什么欲望,太过平和了,平日都是笑呵呵的。 如春也不知道娘娘的决定是对是错,二小姐真的适合在后宫生存吗 果然。 翌日,巳时。 她们这就得到前殿传来的消息,说是皇上傍晚会过来陪娘娘用晚膳,娘娘让她开始准备,如春便让人备水给二小姐沐浴,水里面放了不少花瓣,还用太医院那边特制的精油给二小姐涂抹全身,哪怕今日不侍寝,也要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手指甲脚趾甲通通都修剪一遍。 林翡儿瞧她们这阵势,就知道今日她可能要见到皇上了。 她毕竟只是进宫侍疾,还是以佟家二小姐的身份,还不是小主嫔妃,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她应该不会被要求侍寝,只是见面而已,她心想。 第10章 第10章 佟佳语雁本以为皇上在这几天会再次过来承乾宫,没成想前朝事务繁忙,皇上连着十几日没翻牌子,没叫人侍寝。 九月二十日,佟佳语雁喝药时将药汁悉数吐出来,喝不下去,随即吐出一口鲜血,虚弱地躺在床上。 “娘娘,奴婢去叫太医。”如夏声音哽咽。 佟佳语雁太虚弱以致于没有力气去说话,她看着满脸担忧的梨尔,心里想的是等着皇上过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皇上是勤勉的帝王,第一顺位是朝堂事务,后宫女子的生死排在很后面,她病了三个多月,皇上过来承乾宫看她的次数估摸着只有十几次。 她这身子等不了太久,她必须尽快推梨尔上去,得想法子让梨尔侍寝才行。 “姐姐,为何那些药喝了不见效” 林翡儿不明白为何药天天喝,明明这两日瞧着好了一些,连气色都恢复不少,怎么今日病情又加重了,她嘴里忍不住嘀咕,来回重复“佛祖保佑,观音菩萨保佑,保佑姐姐平平安安。” 佟佳语雁听到她的嘀咕,扯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她向来不信神佛,她更相信事在人为,偏偏她这个妹妹虔诚得很,如春说她每日念经抄经,信得厉害,不过刚才梨尔的一句话有点点醒她,为何她喝了这么久的药,依旧不见好,明明前两天她都觉得自己恢复不少,能走能动,吃东西也不费劲,为何独独今日早上喝了一碗汤药后,过了两个时辰又变得不适起来。 她压下口中的血腥味,用力说话“如春,如冬,今日的汤药不要倒了,把那些药罐药碗都留存好,去叫常太医过来,让他细细分辨汤药里面是否有其它不该有的药物。” 如春“娘娘,奴婢晓得了,奴婢这就让汪公公去茶水房那边看看。” 几个人叫太医的叫太医,去茶水房的去茶水房,只余下林翡儿跟绿枝红叶她们守在床边,好在过了一会儿,常太医跟董太医就过来了,先是给佟佳语雁把脉,后是给她针灸。 等佟佳语雁稍微恢复过来,而如春他们已经把药罐等东西都拿过来,佟佳语雁便请两位太医查看她今日喝的药,包括早上熬煮汤药剩下来的药渣。 林翡儿本就是随口一提,是没想过真的有人会下毒下药害佟佳语雁,他们似乎也并不意外此事会发生,她一个现代人反而不知所措,诧异不已。 佟佳语雁身子实在撑不住,昏睡过去。 两位太医先查看过那些药罐药碗,没闻出什么异味后,才把那些药渣打包离开,要回去核对药方,辨别里面是不是有掺杂不该有的药物,辨别清已经经过熬煮的所有药物不是易事,也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全部查清楚的事,此事轻忽不得,他们又不能在嫔妃房中停留过久,只能暂时先回太医院。 因为有这个怀疑,她们不敢在东茶水房那边熬药,茶水房那边人来人往,经过的人往里面有意下点别的东西是防不胜防,还有就是茶水房那边的人不是他们的人,被收买了都不一定。 如春直接在承乾宫的后院里用移动小灶熬煮汤药,让如夏跟小才子盯着,不得离开视线。 未时,晌午过后。 林翡儿还在守着昏睡的佟佳语雁时,外头的汪公公躬着腰进来。 “二小姐” 她看过去。 “二小姐,宁寿宫那边来人了,说是太后老人家想见见二小姐,请二小姐过去宁寿宫一趟。” 如春先拧眉,太后怎么会突然请二小姐过去宁寿宫,这后宫其实最具威严的还是太皇太后,不过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老人家常年生病,已经不怎么管事,后是皇太后,其次才是他们家娘娘。 “来人是谁”她问道。 “是翠喜姑姑跟海公公。” 翠喜姑姑已经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海公公应该只是陪同,翠喜都过来请了,别管太后是什么目的,二小姐是必须得过去,太后的旨令不得不从。 娘娘还在昏睡,肯定不能随着二小姐一起过去,如春看向二小姐,二小姐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她开口道“二小姐,你恐怕得过去一趟,让如冬跟着你过去,绿枝她们毕竟刚进宫,不甚了解宫里的人,太后那边,你得小心应对,不得忤逆太后。” 她提醒两句,太后可不是后宫那些嫔妃,嫔妃的品级位份都低过娘娘,有时无需太过顺从她们,她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可太后不一样,等太皇太后一走,太后便是东西六宫最具地位的人,真正的六宫之主,连娘娘都得敬重她。 林翡儿看向如春,听她交代,她刚进宫,对宫中的人与事其实还不大熟悉,基本上都是听她姐姐跟如春的,她们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等如春说完,她点点头,说她知道了。 汪公公也催促一句“翠喜姑姑在外面等着呢,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如冬,你跟着二小姐过去吧。” 林翡儿只带着如冬过去,在承乾宫的前院,她见到他们口中的翠喜姑姑跟海公公。 说是姑姑,不过瞧着年轻,翠喜姑姑约莫三十岁,一袭翠绿色如意云纹的缎织旗装,头上插着一支珍珠钗,站在院子里双脚并立,姿势端庄,皮肤白净,圆脸,双目有神,看起来沉稳端厚,她目光看过来时,眼神很锐利。 海公公年纪就小一点,身形瘦瘦小小,约莫二十岁。 林翡儿先朝翠喜姑姑福福身,双手轻轻搭在左胯处,屈膝低头行礼,“见过翠喜姑姑,翠喜姑姑吉祥。” 翠喜见她朝她行礼,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一下,“佟二小姐,请随奴婢过去吧,太后娘娘等着呢。” “是,姑姑请带路。” 翠喜姑姑跟海公公走在前头,她们走在后头,一路上都静默无声,只是默默地在走路。 青石路上只能听得到细碎的脚步声,两边的宫墙高立,林翡儿难得走出承乾宫,抬头斜看一眼殿宇的飞檐。 宁寿宫跟承乾宫离得不远不近,她们走了一刻钟才到宁寿宫。 第11章 第11章 林翡儿被领着进宁寿宫正殿的明间,角落处放着一个小型错银云龙纹三足铜炉,里面焚着香,仔细一闻是藏香味,藏香是寺院佛庙里常常燃的香,又名佛香,为的是让人沐浴在佛法的熏陶中,让人心静怡然。 她一闻便知,她先前在宫外时让绿枝去买一些藏香,可是不知是古代制香技法不一样,绿枝买回来的藏香与她先前闻到的不一样,掺杂了别的味道,并非是她在现代闻到的香味,不过在宁寿宫,她终于闻到一样的味道,想来是太后娘娘这燃的藏香更加纯粹一些。 她不由多吸几口气,为的就是多闻一会这熟悉的香味。 太后娘娘的房间宽敞明亮,里面各种器物摆放得齐整精致,看起来昂贵奢华,房间内同样有一个铺炕,铺炕上铺着三层炕毡。 她到房间后,翠喜姑姑便让她在此等候,她过去请太后娘娘过来,可是这一等就等了许久,没人过来跟她们说话,她们就是静静站在房间内。 林翡儿觉得这估计是太后娘娘给她一个下马威亦或是在考验她,叫她们过来又把她们晾在这,连口茶水都没有,她没有生气,只是贪婪地闻着藏香,在心里默默念佛经。 如冬站得双腿都有点麻了,她一个宫女都受不住这样直直地站着,站了快半个时辰了,再偏头一看二小姐,还是不急不躁的样子,不见愠色。 终于,外头有动静了。 翠喜姑姑搀扶着太后进来,后头跟着七八个人。 林翡儿跟如冬都跪下来行大礼。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 林翡儿抬头,只是往上略过一眼,目光很快垂下的,没有直视太后。 太后坐在铺炕上,双脚放在脚蹬子上,妆容精致,左手五指都戴着银鎏金累丝嵌红珠石指甲套,直身式旗装,满身绣,袖口处的牡丹金丝边绣得十分精致,三千发丝梳成小两把式,髻上珠钗银珠缀满,雍容华贵。 太后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人,这佟家是尽出美人胚子,皇贵妃长得就不俗,是大方明艳的好看,生了孩子后是形色枯槁不少,不见先前的貌美,这妹妹是清纯怜人的好看,男人更喜欢女子柔嫩纤弱的样子,董鄂妃便是这样子娇弱,先皇对董鄂妃喜欢到不行。 如今瞧着这佟二小姐跟那个董鄂妃长得有两分相像,太后对这个佟二小姐就更不喜了,狐媚子样,一看就是会勾搭人的主,她慢悠悠地端起茶盏,拂拂茶盖,抿一口普洱茶,不急着叫人起来。 饶是如冬进宫这么多年,当宫女这么久,从小伺候自家娘娘也经不住这么跪,她先前是自家娘娘的侍女,可是自家娘娘从小就是要培养当嫔妃的,她们这些侍女在佟府的时候除了照顾娘娘,多余的活不用多做,等同是半个小姐,娘娘进宫一年后又很快封贵妃,她们这些人是没有被磋磨过的,哪里会被罚跪这么久。 她已经站了半个时辰,现下又继续跪,太后娘娘没有丝毫要把她们叫起来的意思,她跪到身形有些颤抖。 “后头那个宫女叫什么” “回太后娘娘,奴婢是如冬。” “可是跪不住了” 如冬哪敢回答跪不住,尽力沉声答道“奴婢跪得住。” “跪得住就继续跪,不要晃动,在本宫这,容不得你们这些人偷奸耍滑,老老实实跪好” 如冬只好强制稳住自己的身形,膝盖已经传来痛意跟麻意,她没想到是自己拖累二小姐,二小姐跪得好好的,一点都没有晃动。 不知又过了多久,如冬撑不住,往右边倾了一下。 “翠喜,那宫女没有规矩,你上去扇她两巴掌。” 林翡儿终于抬起头,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恕罪,如冬不是有意的。” “本宫只是让她学学规矩,你不要插嘴。” 林翡儿往后看一眼,见如冬朝她小幅度摇头,示意她不要为她求情,她只好闭嘴,她不知太后为何要为难她们,可她知道在这皇宫里,等级分明,规矩严苛,她们是不能忤逆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的,会引起更多的责难。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她耳边,林翡儿无奈地闭上眼睛。 “好啦,起来吧。” 庆幸的是太后终于让她们起身。 “本宫叫你过来是因为你姐姐生病,这后宫的人都在为你姐姐祈福,而本宫也盼着你姐姐能早日康复,本宫每日命人抄写佛经为你姐姐祈福,如今你既已进宫,这佛经便由你来誊抄吧,打从明日起,你每日未时过来宁寿宫抄十页佛经为你姐姐祈福,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你可以离开宁寿宫。” “是,我听太后娘娘吩咐。” “大胆,在太后娘娘面前,你不得自称我,你得称奴婢。” 太后娘娘身边另一位姑姑斥责道。 林翡儿只好改口“是,奴婢知错,奴婢记下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太后挥挥手,语气不耐。 林翡儿搀着如冬离开,还没走出宁寿宫的前院,有一个人跑着过来,她们躲避不及,被撞上了。 “唉哟” 林翡儿赶紧去搀扶被撞倒的人,瞧着只有十三四岁。 “是你撞的我。” 她把人扶起来后,那人先指责她。 “见过娅芬格格,娅芬格格吉祥。” 如冬口中的娅芬格格瞪着她们,突然又狠推她一下,“你们走路不长眼睛吗一帮不知死活的奴才,撞倒我,你们有几条命够砍。” 林翡儿被推倒在地,手心撑了一下地面,反而擦破皮了。 “二小姐” 如冬又赶忙把她扶起来。 博尔济吉特氏娅芬这才细看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眼熟的,皇贵妃身边的宫女如冬,另一个,她眼生得很,听如冬叫她二小姐,她想到皇贵妃的妹妹进宫了,应该就是面前这一位。 皇贵妃病重,妹妹就被送进宫,意思自然不言而喻,又一个跟她抢表哥的人,这个佟家二小姐长得也好看,娅芬更气了,气呼呼地瞪着面前两个人。 第12章 第12章 “你就是佟家二小姐,皇贵妃的妹妹” 林翡儿以为对方是康熙哪个女儿,毕竟是叫格格,并不是特别在意对方无礼傲慢的语气,客气地回她“是,我是佟家二小姐。” “你应该朝我行礼。” 林翡儿就朝她福福身,“见过格格,格格吉祥。” “小祖宗,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翠喜从屋内出来。 “翠喜姑姑,刚刚这个佟家二小姐把我撞倒了,你说我该怎么责罚她” 翠喜瞧了瞧佟家二小姐,刚刚太后已经为难过她们,格格再为难一次的话似乎不大好,况且格格向来莽撞刁蛮,这错还不一定在佟家二小姐身上,她下台阶,朝这边走过来,“格格,这快天黑了,佟二小姐该回去了。” “不行,她把我撞倒,我定要责罚她才行,你再走近一些,让我扇两巴掌,我便原谅你今日的冒失。” “娅芬格格,是你先撞上来的。”如冬忍不住辩解道,这女子的脸面无比重要,二小姐将来也会是小主,直接扇脸怎么行,更何况明明是娅芬格格突然冲进来,跑得太快撞上她们的,错在娅芬格格,不在她们。 “你们不长眼睛,还敢怪我。” “格格,太后娘娘在屋里等你呢。” 翠喜拉了拉格格,让她进屋,给她一个眼神。 毕竟是太后身边的姑姑,娅芬还是压下脾气,没有继续闹下去,冷哼一声便进屋。 “佟二小姐,你们走吧。” 林翡儿才跟如冬一起走出宁寿宫,刚出宁寿宫大门没走几步路,在前方就碰到皇上的轿辇朝这边过来,一行人几乎占据整个甬道,她们赶紧贴着墙边,屈膝行礼,没有抬头。 皇上等人在宁寿宫前停下,皇上从轿上下来,很快进宁寿宫,不知有没有看到她们。 等皇上一行人不见身影后,她们才直起身。 “刚刚那个格格是谁” “那是住在咸福宫的小主,因为还没被册封,我们都叫她娅芬格格。” 林翡儿疑惑“她不是皇上的女儿吗” 如冬赶忙摇头“不是,娅芬格格不是真正的格格,不是皇上的女儿,她是小主,只是还没有被册封,是从蒙古科尔沁部过来的,她是世祖悼妃的侄女,而世祖悼妃的姐姐静妃是太皇太后的侄女,太后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娅芬格格跟太皇太后还有太后关系十分亲厚,二小姐平日里若是见到娅芬格格,要避着她,娅芬格格性子刁蛮不讲理,嚣张跋扈,平日里就爱为难人。” 林翡儿被她们的关系绕晕,总之是这个娅芬格格跟太后关系很好,她问道“娅芬格格几岁了是因为还没到年龄才没被册封吗” “娅芬格格今年刚满十五岁,不过娅芬格格五年前便进宫了。” 林翡儿点点头,有太皇太后跟太后罩着,加上这个娅芬格格也算是皇上的表妹,怪不得性子如此刁蛮。 “二小姐,我们走快一些,你手上的伤口得赶紧处理,万万不能留疤。” 她们加快脚步回承乾宫。 她们这一去便是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下来了,承乾宫的人都开始担心她们,小才子跟小石子站在门口等她们。 “二小姐,如冬姑娘,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娘娘都醒了,听说你们被叫去宁寿宫,担心到不行,太后娘娘没有为难你们吧” 如冬“进去再说。” 佟佳语雁已经清醒了,见到自己妹妹手心竟然擦伤了,又听到太后让她们跪站很久,还让梨尔每日过去抄写佛经,忍不住皱眉,太后一向不喜欢她,也不敢真的为难她。 她们是佟家的人,是皇上生母孝康章皇后母家的人,佟佳氏跟她们博尔济吉特氏可以说是互相对立的,如今博尔济吉特氏在朝堂中逐渐势弱,而她们佟家被皇上重用后日渐壮大,太后自然不会喜欢她们。 她已经是皇贵妃,太后平日里对她是面子上过得去,可是梨尔毕竟还没有位份,还不是小主,柿子挑软的捏,太后为难梨尔,是在给她示威,尽管如此,她什么都不能做,太后毕竟是太后,百善孝为先,真的出了事,皇上还是站在太后那边。 擦了药,包扎好伤口的林翡儿宽慰她姐姐“姐姐,我没事,只是过去抄经而已,反正我每日都要抄经,不过是换个地方抄。” “太后这是在为难你,为难我们佟家。” “姐姐别生气,姐姐如今要心平气和,什么事都不要放在心上,这样才能快快好起来。” 瞧着自家妹妹还一副淡然笑呵呵的样子,佟佳语雁满脸无奈,“行啦,天色不早了,你的膝盖也要擦药,先回房用膳吧,这里不用你守着。” 等梨尔一走,佟佳语雁就问如夏今日她喝的那些药是否有问题。 “娘娘,傍晚时常太医让人递过来一封信,娘娘请看。” 一封信其实就是一张纸卷成细细小小一个方形,佟佳语雁打开一看,阅览一遍,脸色越来越阴沉,眸光闪过一抹愤怒,还真是有人趁机下药害她,有人往她的药里面添了红花。 红花是利于活血化瘀的药物,她生产时本就大出血,这红花加下去,等于是让她再次出血,怪不得她生产完后还恶露不止,这下面的血止不住地流把她的身子折腾成这样,产后无法恢复。 东西六宫各有东西膳房跟茶水房,膳房有四十个灶,而茶水房有二十个灶,每个灶其实都有专门的掌勺师傅跟太监负责,不过都在同一个地方,灶台之间人是来来往往,一时没看住很容易让人钻了空子。 所以基本上负责她膳食的人都是她信得过的人,佟佳语雁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叛变了还是他们被人钻了空子,她目前还要细查,不能打草惊蛇。 这后宫就是人心叵测诡谲,防不胜防。 她怀疑在她怀孕的时候就有人往她的膳食或是安胎药里面下了红花,才导致她的孩子不到一个月就夭折了,那些人不想让她生下皇嗣。 后罩房那边有一个小厨房,打从今日起,她的膳食跟熬煮的药先从小厨房负责,佟佳语雁吩咐如夏要时刻盯着,尤其是她喝的药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第13章 第13章 林翡儿每日过去宁寿宫抄写佛经,她不能坐着抄,是跪着抄,没有书桌,她是跪在地上,以地面为书桌抄写,因佛经,她抄写过很多遍,也完全会背,不管是佛经里面的心经、金刚经,地藏经还是无量寿经,她其实抄得很顺,不过不快,她抄写时是特别专注认真。 每次抄写完十页佛经,她都得呈上去给太后查阅无误后才可以离开,有时候太后觉得她抄写得不够公整,会让她重新写一遍,她也是笑笑地说是,然后再写一遍,一般耗时一个半时辰以上,整个下午都在抄写佛经。 就这样抄了五天,到第六天的时候,她原本还在认真抄写佛经,忽然地面上多了一双青缎靴子,她抬头一看,面前站着的是一位陌生男子,穿着一件浅蓝色芝麻地单纱袍加上一件无袖的褂子,金镶珠钮子腰带,挂着一个精致的小荷包。 陌生男子后面还跟着两个太监。 这一次跟着她过来的人是如春,如春原本也是半跪着给她磨墨,见到来人后大惊失色,随即转过身朝着那人磕头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林翡儿才知道这个人是康熙,历史上的康熙因为得了天花,满脸麻子,可是面前的人脸上其实没有那么多疤痕,仔细看才看得出那些痕迹,是一个俊朗,身姿挺拔的男人。 她也放下毛笔,把抄好的佛经压住才磕头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是第一次看见面前的女子,面生得很,看向他的目光中很平静,平静到泛不起一丝涟漪,跟以前那些小主嫔妃不一样,那些女子见到他大多是诧异中带有惊喜,不会这么平静,淡如水的样子,他还以为她是后宫中哪个他不常见到的小主。 “你是哪个宫的” “奴婢是承乾宫的佟佳梨尔,皇贵妃的妹妹。” 康熙这才想起来,皇贵妃的妹妹是入宫了,有一段时日了,他这阵子朝政繁忙,没来得及去皇贵妃那里看看她,原来他的小表妹是长这样的,跟皇贵妃长得一点都不像。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在抄写佛经。” “在宁寿宫抄写佛经” 林翡儿嗯了一声,点点头,目光已经瞥到翠喜姑姑他们小跑过来,她时常在这间房抄写佛经,而宁寿宫的人大多是忙他们的事情,在她没抄完前不会搭理她们,她们只需静静地抄写即可。 而太后是在她的寝间歇息,这里像是她待客的房间。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康熙过来时没有提前知会皇额娘,进来宁寿宫时也制止他们通传,进到屋内没看到皇额娘,倒是看到一个跪着抄写佛经的女孩,他其实站着观察了她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发现,就是一笔一划地认真抄写,神情严肃。 “都起来吧。” 康熙把他的小表妹搀扶起来。 “你若是想抄写佛经,只需在承乾宫抄写即可,不用过来宁寿宫,朕会跟皇额娘说一说的。”康熙不用其他人明说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说皇额娘的不是。 “没事,奴婢喜欢抄写佛经。” 林翡儿感觉到皇上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的玛瑙碧玉扳指冰凉的触感,她小小挣脱一下。 康熙松开搀着她的手,一时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双眸有神炯亮,嘴角微微上扬含着笑意,似乎真的喜欢抄写佛经,“你若是喜欢抄,在承乾宫抄即可,你进宫是为了照看你姐姐,过来宁寿宫,怕是照看不了你姐姐。” “好的,奴婢知道了。” 康熙回头看向宁寿宫的奴才们,问皇额娘在哪里。 “回皇上,太后娘娘方才在午睡,这会刚醒,还在梳妆打扮。” “那朕便在这里等皇额娘吧。” 康熙越过地上那些笔墨纸砚,坐在炕上。 林翡儿心里想的是她还剩一页便抄完十页佛经了,这会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抄完,不过见皇上气定神闲地坐在炕上,她若是继续跪地趴着抄写佛经,姿势会有些难看,于是她将地上那些东西一一收起来。 “皇上,这佛经待奴婢抄好再送过来宁寿宫,若没什么事,奴婢先回承乾宫了。” 此话虽是面上对着皇上说的,不过她目光却是扫了一眼翠喜姑姑,其实实际上是对着翠喜姑姑说的,皇上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这里面没她什么事,她留下来似乎不妥。 “嗯,你回去吧,朕傍晚会过去承乾宫。” “奴婢告辞。” 林翡儿拿着东西后退退出房间。 等走出承乾宫时,如春突然松口气,她有些不明地看着如春,“如春姐姐刚才可是紧张” “是,二小姐,你见到皇上不紧张吗” 林翡儿摇摇头,她见到皇上跟见到别人都是一样的,她心里还记挂着没抄完的佛经,寻思等会抄完,她把抄好的佛经再送过来宁寿宫。 “皇上刚刚是在为二小姐说话,想来之后二小姐就不用过来宁寿宫了,二小姐这几日膝盖都跪青了。” 佛经可以抄,她也可以跪着,只是她跪着,陪同她过来的人也要跪着帮她磨墨,她可以受苦,但是她不想别人因她而受苦,所以林翡儿其实还蛮感谢刚才皇上帮她说话,皇上是一个聪明的人,不用多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三言两语让她们从太后的刁难中脱出来。 太后应该不会跟皇上作对。 只是皇上替她们说情,太后之后会不会更加不喜欢她们。 林翡儿有些头疼,她不喜欢后宫这些曲曲绕绕,她只喜欢简简单单,所以她得早日出宫,早日出家,在寺庙里清修简单度日。 皇上如何跟太后说情的,她们不知晓。 等到傍晚,这次皇上没有失信,真的过来承乾宫了。 她姐姐让膳房的人做了一桌子菜,约莫有三十道,从罗汉大虾,三鲜鸭舌、金银鸽肉再到简单的草菇蛋花汤,真的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都有了。 原本她是没有资格入座的,只能站着,皇上看她一眼,让她也坐下,她才能坐下。 “爱妃身子好些没有” 佟佳语雁回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的身子一时半会好不了,前几日还吐血了。” “爱妃要当心身子,有表妹在身旁照顾,爱妃应该会很快好起来,朕让太医们给你用最好的药,至于东西六宫,先交由荣妃跟恵妃管理,爱妃先把病养好。” “皇上说的是,臣妾明日将后宫一些账册交给荣妃跟恵妃,等身子养好再说,皇上,你上一次见到梨尔应是很多年前,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梨尔” “朕上一次见到她,她还是小婴儿,一两岁的样子,朕记得她,怕是她不记得朕,朕有一次去佟府见到过,没想到一眨眼,表妹就长大了。” “是啊,臣妾都还记得妹妹小时候的模样,真是一眨眼就长成大姑娘了,梨尔,你起来给皇上布菜吧。” 第14章 第14章 闻言,林翡儿刚坐下又站起来,拿起羹匙给皇上布菜,陈嬷嬷说过皇上的膳食讲究食不过三,意思就是一道菜不会吃超过三汤匙,她也听陈嬷嬷讲过布菜的规矩。 她原本想看皇上目光留意哪道菜,她就给他舀,不过皇上目视前方,偶尔看她一眼,根本没看膳桌上的菜,她只好每一道菜给他舀一羹匙放在布碟。 皇上吃的时候很斯文,也没有言语。 都说皇上忌讳别人看出来他喜欢吃什么,所以每道菜不会吃超过三口,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她从皇上脸上看不出来他喜欢吃哪道菜,无论吃到什么,皇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皇宫规矩多,伺候帝王规矩也多。 佟佳语雁也留意着皇上,见皇上看梨尔的次数不少,目光停留在梨尔身上不下三次,可见皇上对梨尔是有几分喜欢的,喜欢就好,她还怕皇上不喜欢,喜欢的话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一顿晚膳用完,佟佳语雁便把梨尔打发走,房间内只余下她跟皇上两人。 “皇上,臣妾怕是时日不多了,还请皇上早日将梨尔纳入后宫。” “爱妃,别说胡话,朕会让太医们把你医治好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佟佳语雁歪倒在皇上怀里,紧贴在他胸口,闻着皇上身上独有的檀香,“皇上,臣妾的身子臣妾知道了,妹妹进宫后,臣妾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什么,但臣妾知道臣妾这病是越发严重,皇上,我们佟家终究是要有人在后宫当嫔妃的,早一日晚一日的事,皇上把梨尔早早纳入后宫,这样也省去她在后宫处境尴尬,还望皇上成全。” “表妹是怎么想的” “她自是愿意的,能做皇上的女人是天底下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事情。” 康熙晓得佟家终究是有人在后宫当嫔妃才能制衡,他两个舅舅在前朝做事才能安心,只是他觉得太过急切了,语雁只是生病了,人还在,他急着把小表妹纳入后宫显得他薄情寡义。 “你容朕再想想,朕是想你好好活着,小表妹的事不着急,你先好好治病。”康熙抚了抚语雁的后背,他都能摸到后背凸起的骨头,她还是瘦了,语雁一样是他的表妹,而且是他的亲表妹,比起小表妹,他内心更期盼着语雁能活着,他更珍惜跟语雁的感情,他与小表妹加上今日也才只有两面之缘。 话已经说到这了,佟佳语雁知道皇上心里明白的,这不过是迟早的事,她想着越快越好,若是直接封妃,这日子得看起来,封妃的章程也得忙碌起来,不过只说一遍就够了,说多了难免有催促之意,催着皇上做事可能会惹皇上恼怒。 “皇上,你今晚在承乾宫过夜吗” “不了,朕还要回去批阅奏折。” 佟佳语雁双手环住皇上的腰,他们难得这样贴近彼此,她怀孕后就不能侍寝了,算算日子,他们这样亲密贴近已是一年前的事情。 正当他们温存的时候,外头有人高喊。 “皇上,娘娘,德妃娘娘破水了。” 佟佳语雁皱眉,真是不凑巧,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这会生,她不能表现出不满,还得表现出大度,她松开手,浅笑道“皇上,德妃要生了,你还是过去看看德妃吧,臣妾这身子过去不大方便,就不添乱了。” “朕过去看看,你好好歇息。” 送走皇上后,佟佳语雁坐在炕上有些怔愣。 “娘娘” 佟佳语雁抬眸,看了看如夏,眼里很是失落,“如夏,德妃要生了,她这一胎是满月生的,她已经有两个阿哥了。” 德妃在康熙十七年生了四阿哥,在十九年生了六阿哥,在去年生了一个格格,不过格格也早夭了,只活了两个月,皇上这几年对德妃颇有眷顾恩宠,德妃的孩子是一个接着一个生。 德妃还只是一个上三旗的包衣奴才,只是一护军参领的女儿,起初是在宫里当宫女的,不过她姿色不俗,被皇上看中,宠幸她,让她从宫女变成了主子,如今还有两个阿哥,四阿哥胤禛都已经五岁了,连六阿哥都三岁了。 荣妃、恵妃、宜妃跟德妃都有阿哥了,贵妃钮祜禄氏下个月也要生了,太医说很可能是阿哥,只有她还没生出一个阿哥。 这在后宫,子嗣跟恩宠都重要,可子嗣是排在恩宠上面,有了子嗣才有了保障跟倚仗。 “娘娘,等你养好身子,我们也一样会有阿哥的,况且,娘娘,四阿哥是记在娘娘名下的,是娘娘的养子,娘娘也是有阿哥的。” 胤禛虽然记在她名下,由她抚养,不过终究不是她的孩子,她只是养母,因为她生病,照顾不了胤禛,胤禛也已经搬到南三所那边居住,由乳母、保姆她们照顾。 他年纪小,平日里过来后宫的次数不多,一个月一次都算是频繁了。 他们见不到面,感情自然就变淡,她始终觉得跟胤禛隔着一层,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她还是想要有自己的孩子。 “如夏,你说德妃这一胎会不会又是一个阿哥” 德妃毕竟是包衣出生,家世不显,没有抚养皇子的资格,若是阿哥,皇上估计又把阿哥记在哪个嫔妃名下或是送到大臣家抚养,佟佳语雁也不想阿哥记在哪个得宠嫔妃名下抚养,养子也是子,本来就得宠,有了阿哥之后怕是更压制不住。 “奴婢不知,奴婢觉得是个格格,奴婢已经让人留意永和宫的动静。” “二小姐呢” “二小姐这会沐浴完已经准备歇下了。” “膝盖涂药了没有” 如夏笑道“娘娘,你就别担心二小姐了,二小姐那边有如春照顾呢,如春肯定记得提醒二小姐涂药,娘娘,你身子不好,要不也早点歇息,德妃那边刚破水,宫口刚开,没那么快生,明日起来才会知道生的是阿哥还是格格。” “那就备水沐浴吧。” 如夏让人备水。 佟佳语雁沐浴完后便也躺下了,原本她以为自己没那么快入睡,不过她这身子撑不住,躺下去后昏昏沉沉中就睡过去了,不过半夜醒来,她身子虚弱到不能睡整夜,常常半夜醒来。 “如夏,德妃生了没有” “娘娘,宫门都锁了,汪公公他们探听不了消息。” 第15章 第15章 德妃这一胎从昨日傍晚时破水,到第二日辰时早食之时才生下一名小格格,生了将近五个时辰,虽然生的时候拖了有点久,但母女平安。 皇上昨夜不仅过去永和宫,还在永和宫那边守了一夜,直到德妃平安小格格才回乾清宫。 后宫嫔妃生子,耗时长达几个时辰,甚至一天一夜,两天一夜,皇上大多是派人过来慰问几句,鲜少亲自守着,更别说还守了一夜,皇上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万般金贵,不可能不顾身子一整夜守着,可见德妃是十分受宠,皇上才会如此。 佟佳语雁坐在铺炕上听到汪德全的禀报,还是松了一口气,幸亏只是格格,德妃若是再生一个阿哥,前头两个阿哥交由别人抚养,一个是她抚养,一个是荣妃抚养,她怕皇上心软,很可能将这个阿哥直接交给德妃亲自抚养。 德妃太得宠了,皇上对德妃有几分上心,阿哥若是记在德妃名下抚养,她怕她压不住如此受宠还有阿哥的德妃。 格格好,哪怕这个格格真的由德妃抚养,她也不用太担心,只是格格而已,格格一旦到了岁数,大多是被送去抚蒙,这皇宫中还是阿哥珍贵。 “娘娘,该喝药了。” 如夏端来一碗温热的汤药,所用的碗勺均是银制,就怕再有人往里面下药,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为好。 佟佳语雁问如夏是否用银针验过毒。 “娘娘,奴婢已经验过了,奴婢也让小才子先喝过几口,小才子并无异样。” 佟佳语雁这才放心地开始喝药。 喝完药后,佟佳语雁斜躺在用羊绒制成的靠垫上,吩咐如夏记得把后宫的账册分给荣妃跟恵妃,皇上让她先别管理后宫,她想着把身子养好才说。 掌管后宫的权利先移交给别人不是坏事,只要她还能活着,这权利最终还是会回到她的手上,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娘娘,真的要交出去” 佟佳语雁摆摆手,“交出去吧,如今本宫这身子无心去看这些账册,本宫得慢慢养病。” 她目前最要紧的事是其一休身养病,其二让梨尔得宠,晋了位份跟获得册封,其它事都得压后。 “如冬,德妃生了,你去库房那边挑两三样东西送去永和宫,恭贺她生下小格格。” “是,娘娘,奴婢知道了。” 等事情吩咐完后,佟佳语雁才舒心地闭上眼,脑子还在想如何让皇上赶紧将梨尔纳入后宫。 另一边的佟佳梨尔,也就是林翡儿不知她姐姐的心思,古人讲究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蜡烛煤油的照亮程度肯定不如灯泡,她也是慢慢地遵循这一条规律。 天刚亮,破晓之时,她便起来了,一大早也不想让伺候她的人忙活,她只是坐在床上打坐。 打坐讲究的是静心吐气,万物皆由气化而生,唯气不破,打坐在于不能气乱,气乱则心乱,要将所有思绪都排空才能心静,要没有杂念。 她一打坐便是一个时辰,打完坐后她跪在佛堂前念一会经,等她念完经后,如春问她要不要用早膳,她点点头。 “如春姐姐,我抄写的佛经还需要交到宁寿宫吗” “二小姐,你先抄着,奴婢今日让小石子把你抄好的佛经交到宁寿宫那边,看太后娘娘那边怎么说,我们再决定。” 如春也不知皇上怎么跟太后娘娘说的,为了不让人抓住话柄,她们还是先交着,反正二小姐日日都要抄写佛经,叫一部分过去也无妨。 “二小姐,今日凌晨德妃娘娘生了一个小格格。” 林翡儿简单地嗯了一声,心里其实有点不明白如春为何突然与她说这个。 “德妃娘娘已经有两个阿哥,一个格格,这后宫只有娘娘还没有孩子,娘娘一心想要孩子,可是唉,二小姐,你有所不知,娘娘其实三年前就小产过一次,当时娘娘怀孕三个月,不知是谁暗中下毒手,此次娘娘生病也是如此,有人往娘娘汤药里另外下药,害得娘娘自从产后一直没有痊愈,娘娘虽然担了皇贵妃的名号,面上看上去光鲜亮丽,其实这后宫危机四伏,娘娘处境艰难。” 林翡儿依旧有点疑惑地看着如春,黑眸晶亮。 如春瞧着二小姐疑惑又纯真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往下说,她是近身伺候二小姐,自然晓得二小姐其实内心不愿意进宫,不愿意当嫔妃,她心里还盼着娘娘病愈后,她能出宫。 可是她想着二小姐样貌不俗,凭二小姐的姿色,她在宫里也会得宠,娘娘一人在后宫里面对那些明谋暗算,处境实属艰难,如若二小姐也能进宫当嫔妃,她能帮着娘娘一些,娘娘不至于在后宫孤单无依,两姐妹总能相互扶持。 其实娘娘三年前小产,这一次生下早夭的格格后身子一直没好,太医们不敢说实话,皇上也命令太医们对娘娘隐瞒,不得吐露半分。 她是有一次去太医院替娘娘拿药,无意中听到常太医跟医女的话才知道原来娘娘此次生产,身子大为受损,往后再向生孕的几率渺茫,可以说是娘娘已经不大可能再怀孕,拥有自己的子嗣,这事,整个承乾宫只有她一人知晓,她不敢告诉旁人,毕竟娘娘如今的身子跟精神经受不了一点刺激。 如果二小姐当上主子,二小姐年轻,从未生孕过,二小姐能怀上孩子,无论这孩子是谁生的,都是来自佟佳氏的孩子,比其他嫔妃的孩子抱养过来记在娘娘名下来得更亲近,是佟佳一脉的孩子,娘娘在后宫也会真的有倚仗。 她想说服二小姐留在宫里当小主,让二小姐打消要出宫的念头。 “二小姐,只有你能帮娘娘了。” 林翡儿不傻,也听懂如春的意思,只是她真的不想留在后宫当嫔妃,她是一个要出家的人。 “如春姐姐,我一定会让姐姐好起来的,我会很用心伺候姐姐,我会为姐姐诵经祈福,我会让菩萨保佑姐姐的,姐姐一定会痊愈的。” 如春见二小姐始终不肯答应留在宫里,她眼眸暗了暗,转移了话题“二小姐,奴婢去把小才子叫过来,二小姐把抄好的佛经交给小才子吧。” 林翡儿笑着点点头。 第16章 第16章 抄好的佛经交到宁寿宫,不过太后娘娘那边说往后抄好的佛经不用再送过来,既是为皇贵妃祈福,佛经交到皇贵妃手中即可,心诚则灵,日后她不用再过来宁寿宫抄佛经。 这紫禁城,还是皇上在金字塔的顶端。 虽说她不用过去宁寿宫抄写佛经,但她每日都会自己抄写,或一页或两页,同时她心里有些小小的遗憾,因为在宁寿宫,她可以闻到很纯粹的藏香,这是她在承乾宫闻不到的,因为她不是后宫小主,她在宫里得到的份例都是倚仗她的姐姐,所以她很少去特别要什么,都是有什么用什么,不会特意去要。 眨眼间来到十月初,京城的天气更凉了,承乾宫后院里的石榴树的树叶都开始发黄,内务府那边开始着手后宫裁量制作冬衣的事情。 “二小姐,等会尚衣局的绣娘过来给二小姐量身子。” “我也有新衣吗” 如春笑道“二小姐当然有新衣,恵妃跟荣妃她们不敢轻待二小姐。” 目前是恵妃跟荣妃一同协管东西六宫,虽然二小姐现在还不是正经的主子,不过二小姐毕竟是娘娘的亲妹妹,又是佟家的二小姐,皇上的亲表妹,二小姐进宫也是皇上特许的,若是宫里上下都有新制的东衣,二小姐却没有,明眼人都会看出来她们的薄待,真告发到皇上那,她们也讨不到好处,聪明人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姐姐起来了没有” “奴婢不知,二小姐过去看看吧。” 林翡儿带着绿枝从厢房过去正殿那边,在院子里碰到同住在承乾宫的那拉贵人,她朝那拉贵人屈膝行礼。 “贵人吉祥。” 那拉贵人托住她的手腕,示意她起来,客气道“二小姐别多礼,往后见到我不用行礼。” “行礼是应当的,姐姐是贵人。” 礼多人不怪,林翡儿晓得这宫里的规矩多,她不是小主,哪怕是见到还没被册封的庶妃她都是要行礼的,不行礼容易落一个以下犯上,藐视主子的罪名。 “二小姐这是要去看娘娘吗我正好也想过去探望娘娘。” “那便一起吧。” 有人进去通传后,两人在廊下稍等一会才进去。 她姐姐这几日气色又好了不少,她每日的汤药都是身边伺候的人熬煮的,不敢离眼,许是如此,旁人没机会下药,她姐姐反正恢复了一点。 “你们两怎么一起过来了,敏姐姐,快请坐。” “我们在院子里恰巧碰到,娘娘身子可好一些” 佟佳语雁嘴角挂着浅笑,语气有些无奈“还是老样子,每日都要喝药,一时半会好不了。” “娘娘会好起来的,娘娘要心情放松,不要太过忧虑。”那拉讷敏作为过来人宽慰道。 佟佳语雁笑着说她会试着别胡思乱想的。 林翡儿也才刚坐下来一会儿,听她姐姐跟那拉贵人聊两句,如春便过来说尚衣局的绣娘过来了。 今日绣娘是过来给承乾宫的小主量身子,宫女太监肯定择日而量,先给主子量好,才能轮得上奴才们。 承乾宫目前一共四位小主,皇贵妃,那拉贵人,梁答应跟张庶妃,加上她勉强算是半个小主的人,一共五个人,女子被量身子是比较私密的事,她们都在自己房间里做这事。 林翡儿只好回自己房间,她是最后一个被量的人,还等了一会才见两位绣娘过来。 两位绣娘一个负责量,一个负责将尺寸记在册子上,从头上到脚下,为了确保尺寸准备,她还得将外衣脱掉,只剩下底衣。 等她量完,她再过去正殿那边,那拉贵人已经不在了,殿内只余下她姐姐,她姐姐难得悠闲捧着一本书在看。 “姐姐” “来啦。” “我给姐姐捏腿。” “你啊,这宫里有的是人伺候我,不用你每日过来给我捏腿捶肩,别把自己累着,你坐下,我与你说说话。” 林翡儿坐在她姐姐旁边。 “你瞧着那拉贵人怎么样” “很好。” 佟佳语雁想趁着她还活着,能多给梨尔说说宫里的小主嫔妃,让她提前有个印象有个防备也好,免得到时候被人陷害了都还不知道。 “她进宫早,比姐姐还早七年,在康熙九年进宫的,她阿玛是正六品军官骁骑校昭格,八年前生过皇九子万黼,不过夭折了,四年前又生皇十二子胤禶,可惜也夭折了,敏姐姐是看淡了,性子才会变得如此平淡,不过你可别小瞧她,敏姐姐心思通透得很,是有头脑之人,我们承乾宫目前也就一个梁答应得宠,还能隔一段日子侍寝,不过梁答应的性子就莽撞许多,张庶妃常年无宠,不用多理会,她们尚且可信。” “姐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这些其实不用跟我说,姐姐之后一定会康复的,还有姐姐,我不想进宫当嫔妃。” 跟佟佳语雁相处近一个月,林翡儿第一次跟佟佳语雁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你会好起来,而我也不用进宫,我是进宫侍疾的,还请姐姐原谅妹妹的不懂事。” 佟佳语雁哪里看不出来自家妹妹不想进宫,不想当嫔妃,可是她觉得进宫当嫔妃是一条好出路,人上人总比人下人好,皇上除了勤于朝政,其它的都还好,他十六岁擒拿前朝臣鳌拜后彻底亲政,之后又平定三藩,论权势显赫,材高知深,举纲持领与治国的雄才谋略,皇上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皇上肯定比谢家表弟要好一千倍一万倍,妹妹在宫里能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为何不愿意,况且佟家需要她,她若是死了,佟家往后的兴衰荣耀有一半是要靠她。 “你可是还想着谢家表弟” “姐姐,我没有想着别人。” “既然你没想着别人,为何不想进宫” 林翡儿想说她想着出家,可她晓得这句话说出来肯定会不被理解,她还是忍回去了,只是说她不喜欢被高墙束缚的感觉,她向往在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再想想,多跟表哥相处相处,你会发现表哥比世间别的男子要优秀的,姐姐不会害你的。” 佟佳语雁拍拍妹妹的手背,劝说道。 第17章 第17章 这次谈话没有结果。 林翡儿在承乾宫住着,白天过去照顾她姐姐,闲暇时抄抄佛经,或是在院子里看看花。 十月十一日,辰时两刻,一大早,汪德全领着承乾宫的宫女太监过去由体和殿外边的西廊子下量身子,宫女太监的衣服就不用那么贴身合尺寸,穿着外衣度量,用时不久,量完便回来了,一回来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贵妃钮祜禄氏今早宫缩了。 佟佳语雁一听,脸色沉下去,钮祜禄氏这一胎也算是平稳,稳稳当当怀了九个月,满月才生。 林翡儿在一旁也感觉到她姐姐听闻这个消息后,原本和悦的脸色阴沉下来,屋内气氛顿时变得凝滞起来。 “娘娘,贵妃这一胎应是个格格。”如夏忍不住说道,话里有宽慰的意思。 佟佳语雁也知道如夏在宽慰她,可是给钮祜禄氏把平安脉的太医回禀说钮祜禄氏这一胎极有可能是男胎,因其二脉强健有力,这宫里若论家世,钮祜禄氏稍微能跟她抗衡,尤其是钮祜禄氏跟她在同一年被封为贵妃,如今她若是生出一个阿哥,未来有可能跃到她头顶上。 佟佳语雁又忍不住瞥了瞥她妹妹,略有深思。 林翡儿知道贵妃要生孩子,其实没有多大的想法,她知道康熙的孩子非常多,不仅嫔妃多,孩子也多,这才是刚开始而已。 “梨尔,你进宫这么久,还没去过御花园,不如趁着今日天好,待会让如春带你过去御花园那边逛一逛吧,我看你平日常常看院子里的花,想来很喜欢花,御花园那边的花才是姹紫千红,百花齐放。” 一向听佟佳语雁话的林翡儿点点头应好,她进宫一个多月,除了去过宁寿宫,还真的没去过御花园,想着御花园里花肯定种类繁多,她其实也想过去看看。 到了巳时一刻,如春领着她跟绿枝过去御花园,从承乾宫到御花园不算远。 秋高气爽,微风轻拂,阳光暖暖地照射下来。 刚走进御花园,林翡儿就能闻到鲜花与草木那种独特的香味,沁人心脾的那一种,这鲜花夹着泥土的芬香的味道比藏香更能进入她的心。 承乾宫前院与后院的花大多是种在大小不一的花盆里,可御花园的花大多是直接种在地里,被修剪得很精致,错落有致,色彩斑斓,真的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梅花、海棠、玫瑰,迎春花、牡丹、玉兰花、月季、蔷薇等花丛占据了御花园的一半,剩下的是凉亭台榭与用研磨好的青石铺成的过道。 林翡儿忍不住凑近,闻了闻花香。 如春晓得娘娘的意思,御花园是皇上最常来的地方,也是后宫小主嫔妃相对能够来去自由的地方,离乾清宫很近,皇上有时处理朝政疲乏了,会过来御花园这边走一走,所以幸运的话是能碰到皇上的。 只是娘娘可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二小姐跟别人不大一样,她她们从巳时过来,此时已经是未时末,已经过了午时,都过去两个多时辰了,二小姐还待在御花园里,就蹲在御花园的角落里静静看那些花。 花再好看都是死物,二小姐怎么就能静静蹲在那看了两个多时辰呢,有什么好观赏的。 十月京城的天已经开始变凉,她跟绿枝两个人站着都被风吹得有点发冷,偏偏二小姐还蹲在那看着那些迎春花,这都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辰点了。 本想着过去偶遇皇上的,可是二小姐一心沉浸在那些花丛里,根本不看来往的人,哪怕是皇上过来,二小姐都未必能看见,看见了也未必会想着跟皇上说话,皇上在她眼里怕是都不及那些花重要。 “二小姐,我们该回去了,我们该用膳啦。”如春忍不住催促一句,再待下去岂不是要待到天黑。 “好吧,我们回去,不过明日我还要过来。” 林翡儿终于站起来,说要回去。 尽管如春晓得二小姐只是过来看花,并非要偶遇皇上,她也松口气,想着过来就好,今日没遇到皇上,或许明日可以,二小姐身份尴尬,不能莽撞地直接往乾清宫那边送东西,也就只能靠皇上自个过来承乾宫或是她们在御花园偶遇皇上了。 等她们回到承乾宫,听闻贵妃诞下一个阿哥,母女平安,如春又在心里叹口气,还真的是阿哥,贵妃本来就身份尊贵,这下更要母凭子贵了,这宫里恩宠没有子嗣来得重要。 娘娘听着怕是更要伤心了。 如春跟在娘娘身边多年,怜惜娘娘在宫中举步维艰,她目光落在二小姐身上,二小姐小脸精致,可整个人太过平和温柔,像是不沾俗世的神仙浑身透着圣洁的光,哪一天会羽化成仙,不知是不是因为二小姐平日里吃斋念佛,佛经抄得太多了。 可如今只有二小姐能够帮娘娘了。 翌日。 二小姐用过早膳,又抄几页佛经,打半个时辰坐后过去娘娘起居室那边,在娘娘那待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娘娘歇下后二小姐便跟她还有绿枝又过去御花园了。 一来到御花园,二小姐蹲在一角里看花。 如春其实想不明白,就那些花怎么就能让二小姐盯着看那么久,她忍不住小声问二小姐的侍女绿枝,绿枝说二小姐大病初愈后就变了,说是因佛祖救了她,她要报答佛祖,自此之后潜心信佛。 如春觉得二小姐看那些花仿佛整个人都看痴了。 “二小姐,你盯着这几棵迎春花都看了半个时辰了,有什么可看的” “如春姐姐,万物皆有灵,你细细看它们,你能感觉到它们的生命,它们跟你说话。” 如春又看一眼那黄色的迎春花,花能有什么生命,人跟动物才有生命,花又不会呼吸,花只是植物而已,她感觉不到它们的生命,她偏头看二小姐,二小姐虔诚的模样跟她跪在佛堂时是一样的,她更能感觉到二小姐眼睛里的灵动,因那些花而变得神采奕奕。 一只猫突然窜过来,凄厉地喵了一声。 原本在角落里的三人同时看向那只突然窜出来的白猫。 第18章 第18章 “喵”那只白猫仿佛在瞪着眼睛看她们,眼里有愤怒,圆圆的蓝绿眸直接变成方形,刀眼看人。 “卷卷,回来。” 被叫的白猫又很快转身跑回去。 “见到本格格为何不行礼” 她们一看到来人,如春暗道一句坏了,娅芬格格这架势估计又要刁难人了。 娅芬格格虽然也才十五岁,可她仗着太皇太后跟太后的势在后宫恃强凌弱,非常爱刁难一些位份低家世不好的小主。 今日娅芬格格梳着小两把式旗头,穿着一件湖蓝色妆花缎彩绣并蒂莲纹旗装,头顶插着一支鎏金嵌珍珠银簪,下面坠着珠穗,脚上的云丝绣鞋也显金贵。 “见过格格,格格吉祥。” 她们三人屈膝行万福礼。 “不对,你们三个应当跪下行礼。” 如春抬头,眼里有些诧异,且不说她是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二小姐是娘娘的亲妹妹,又不是奴才,凭什么跪下向一个还没被册封的格格行礼,论身份,二小姐比娅芬格格还要尊贵,娅芬格格连皇上亲表妹都不是,只是远房表妹而已,隔着好几层关系呢。 平日奴才们见到小主不用特意双膝跪下行礼,只需屈膝蹲下行礼即可,除非是见到皇上与太后等人才需跪下行礼参拜,更何况娅芬格格跟她们二小姐都算是半个小主,真认真论起来,她们是平起平坐的。 如春拦住欲跪下的二小姐,二小姐进宫才一个多月,不知宫里的规矩,但娅芬格格进宫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 越在这个时候,她越不能让人看低二小姐跟娘娘,娘娘只是生病而已。 “格格,二小姐是我家娘娘的亲妹妹,皇上的表妹,给格格跪下行礼于礼不符。” “皇贵妃的亲妹妹又如何,我是主子,她只是奴才,奴才就该跪下向主子行礼。” 娅芬格格瞪着面前三个人,语气强硬。 “我家二小姐不是奴才,她是皇上的亲表妹,是皇上特许进宫的,格格这是让皇上的表妹给格格行礼吗此事若是让皇上知道,怪罪下来,格格恐怕也担待不起吧。” 娅芬格格睨向说话的宫女,真是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竟然敢拿皇上压她,她抱着她的猫,一步步朝她们走近,冷声道“她可以不用跪下向我行礼,但你们两个是奴才,总该跪下向我行礼吧。” 如春跟绿枝对视一眼,犹豫一二还是跪下来,重说了一句格格吉祥。 本以为跪下便行,可娅芬格格迟迟不叫她们起来。 林翡儿也知道娅芬格格在为难她们,她眉头轻皱一下,说了一句“格格,还请不要为难我身边的人。” “我怎么为难她们了,我只是让奴才给我这个主子行礼而已,这算什么为难,佟二小姐,你如今只是寄居在后宫而已,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我要是你,没名没分的,我都没脸在后宫待下去,你应该早早打道回府才是。” “还请格格让她们起来。” “我偏不,刚刚她敢对我言语不敬,一个奴才敢这么对主子说话,她这是在藐视宫规,我可以命人将她杖毙,你知不知道” 娅芬格格眼里冷漠而嘲讽,藐视人命的笑意让林翡儿再次皱眉,“格格,这御花园人来人往的,若是被人看到格格如此行事,必定会认为格格没有贤良善德。” 娅芬格格环扫一眼四周,这里是御花园的角落,有花丛挡着,其实是一个相对偏僻无人的地方,哪有人来人往,不过她还是眼神示意身边的奴才去把风,之后她才把目光落在佟二小姐身上。 今日的佟二小姐穿着一件豆青色的织锦旗装,外加上一件藕荷色的圆领对襟褙子,粉腮凝脂,娉娉婷婷,绰约轻盈,我见犹怜。 娅芬格格见到她那张精致的小脸,心生不满,这张脸真该毁了,她的手掐一把卷卷的肚子,卷卷受惊,从她怀里一跃而起,她刻意将猫往佟二小姐脸上扔,动作幅度不大。 “瞄瞄” 林翡儿的脸被忽然跃起来的白猫利爪狠狠抓了一下,右脸立即出现三道深深的划痕,开始冒血,她疼得轻嗤一声。 如春先看到猫突然发狂,再听到二小姐轻嗤声,她抬头一看,见到二小姐脸上三道血痕,吓得立即起身,在那只白猫还想扑过来时,她抬脚狠狠一踹,把猫踹远。 “二小姐”她几乎是惊呼。 见到佟二小姐脸上十分明显的三道血痕,娅芬格格心里有些得意,但又怕把事情闹太大,见到如春踹卷卷,她也跟着踹一脚,佯装生气道“孽畜,瞧你干的好事,竟然伤了佟二小姐的脸,真是孽畜,养不熟的东西,就应该把你关进笼子,柳杏,柳桃,赶紧把它抓起来” 如春没空理会那只猫,她心急地看着二小姐脸上的血痕,猫的爪子很利,抓破皮还不算,还明显有凹痕,“二小姐,怎么办天哪,怎么办” 绿枝在一旁也赶忙用手帕擦掉冒出来的血,同样一脸焦急加上心疼,这女子的脸是一等一的重要,万万不能破相,更何况二小姐是要当嫔妃的人。 “格格,你是不是故意的”如春忍不住高声指责娅芬格格,“你故意让你的猫划伤我家二小姐的脸,你好歹毒的心。” “死奴才,你别胡说八道,这猫突然发狂关我什么事,许是佟二小姐刚才做了什么惹怒卷卷了。”娅芬格格立即否认,伤了脸可不是小事,她不可能承认的。 “是它突然冒出来,二小姐什么都没对它做过,格格才是信口雌黄,格格定是故意的。” 两帮人互相对峙起来,那只白猫已经跑远。 “咳咳” 乾清宫的总管太监梁九功见面前几个人吵得厉害,都没察觉到皇上的到来,他咳嗽两声提醒她们。 众人这才回过头,惊觉身后不知何时来人了,见到皇上的她们吓得脸色发白,赶忙跪下来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第19章 第19章 “谁能告诉朕为何二表妹的脸会伤成这样” 康熙脸色不豫,目光冷沉,扫了一眼二表妹的脸,声音极淡,却有着戾气与冰冷的气息。 “皇上,是卷卷突然发狂,不小心扑到佟二小姐的脸上,这才伤了佟二小姐,卷卷不知跑到何处了。”娅芬格格率先开口,解释道。 原本想先开口的如春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忍回去了。 “卷卷那不是你养的猫吗” “是,是臣妾养的猫,不知这猫今日为何突然发狂,以往它挺乖顺的,刚刚它跑过来碰到后佟二小姐后就不大对劲了。” 康熙眉宇之间堆满怒气,二表妹的脸三条血窟窿特别明显,女孩子的脸极其重要,破相不得,脸是女子的本钱,打人不打脸,平日里连宫女的脸都轻易打不得,可二表妹原本很是精致好看的脸此时却伤成这样,他要如何向佟家人交代。 “既是你养的猫,你应该管好,不要让它随意跑动,更不要让它伤人,此等伤人的孽畜留不得,梁九功,你派人抓到那只猫后立即处理了,还有去请太医给二表妹医治,告诉他们要让二表妹的脸恢复如初。” 娅芬格格也惊了,这是要将卷卷弄死她养卷卷也养了三年,只是弄伤佟二小姐的脸而已,皇上为何如此震怒。 “皇上,卷卷是太后娘娘赐给臣妾作伴的。” 康熙不理会娅芬格格的求情,那双眼睛垂眸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犀利凌厉,“娅芬格格性子放肆骄纵,禁足三个月,不得走出咸福宫。” “皇上”娅芬格格抬头,眼里尽是震惊,这是皇上第一次将她禁足,她做错什么了。 “再多说一句,禁足半年” 娅芬格格吓得立即闭嘴。 “皇上,还请皇上不要伤害猫咪,不要将它处死,它只是受惊才会如此,还请皇上放过它。” 如春不解地看向为那只恶猫求情的二小姐,那只猫把二小姐都挠成这样了,二小姐怎么还能为那只猫说话,那只猫是死有余辜。 康熙同样稍显疑惑,这个二表妹怎么还为一只伤了她的猫说话,“它伤了你,你为何还要朕放了它” “皇上,不能杀生,我没事,我已经原谅它了,还请皇上不要将它处死,将它完好无恙还给娅芬格格吧。”林翡儿最见不得杀生,出家人是不能杀生的,也见不得杀生,猫也是有灵性的,不能随意剥夺它存活的权利,它应只是见到生面孔受惊了。 康熙听到不能杀生四个字愣了一下,见她郑重其事,一脸真挚的样子,那双黑眸里尽是诚恳之色,仿佛他若不答应她,她眼泪就会掉下来,不知为何,他突生恶趣味,沉声道“若是朕执意要将它处死呢” “皇上,它伤的是我,我既已原谅它,为何皇上还要将它处死” 康熙被问住。 梁九功等奴才动作很利索,在他们说话之时,那只猫已经捕捉过来,被一太监提着脖子,正喵喵喵地乱叫,扑腾着四肢。 “你这伤口要及时处理,至于这只猫,此次朕就放过它,娅芬格格将其领回去,好生管教,下次再出伤人事件,别怪朕不留情面,都起来吧。” 跪着的人起身。 娅芬格格上前接过她的猫,紧紧抱住,这回卷卷是真的受惊了,身上沾到不少泥土,它往她手上抓了一下,挠伤她的手,她都不敢松手,生怕皇上真的将卷卷处死。 “回去处理伤口吧。” 皇上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如春赶紧带着二小姐回承乾宫处理伤口。 女孩子的脸不能落疤,过来查看伤势的太医开了最好的舒痕祛疤胶,叮嘱每日都要抹上三回,不得吃重口的食物,清淡为主,直至伤口痊愈。 佟佳语雁晓得此事后皱眉,这个娅芬格格真是越发放肆了,都敢欺负到她们头上,还好皇上比较公正,将她禁足,只是那只伤人的猫竟然被自家妹妹救下,妹妹还是太心善了。 这宫里容不得心善的人。 傍晚,皇上过来承乾宫用膳,佟佳语雁依旧让自家妹妹陪着用膳,给皇上布菜,只是妹妹老老实实布菜,压根没有要跟皇上发生点什么的意思,换成别人,眼神肯定想着勾搭皇上,年纪小,还是不开窍。 皇上用完膳后便回乾清宫了。 佟佳语雁忍不住看向自家妹妹,叹口气,她还是得尽快让皇上给她位份,封她为小主,不然以她妹妹的性子,等到她开窍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皇上近些日子已经过来承乾宫两次,频率算是频繁,她瞧着皇上对梨尔是有几分喜欢的,只等戳破那层窗户纸了。 没等佟佳语雁有所动作,皇上准备巡幸京畿,太子胤礽随行,三天后出发,此事只能搁下。 恵妃将此次随行小主的名单交给她过目时,上头几个嫔妃要么刚生完孩子要么还在产后恢复,能跟着皇上出行的人只有底下那些小主,这两个月得宠的是通贵人跟良答应,两人在随行的名单中,佟佳语雁又往名单上添了一个梁答应。 另一端的林翡儿虽然伤着脸,不过不影响她每日都想过去御花园那边看花看萦绕在花丛中的蝴蝶,甚至地上爬的蚂蚁,她都喜欢盯着看。 如春制止不了,只能任由着二小姐过去,随她了。 娅芬格格被禁足三个月,一时半会在御花园是碰不到娅芬格格。 十月十五日,巡幸前一天,康熙闲来无事便过去御花园,他意外地又看到二表妹,二表妹这么常来御花园想来跟后宫那些女人都一样,想过来偶遇他,女人的心思无非是这几种。 康熙对这个二表妹其实还没有过多情感,只是觉得二表妹年纪很小,人很文静,长得好看,性子一看就是很单纯善良,舅舅一家还是会养女儿的。 康熙抬手制止奴才们想要行礼的举动,他站在那看半蹲在地上的二表妹。 二表妹神情专注,压根没注意到他。 第20章 第20章 康熙站了好一会儿,二表妹还是没注意到他,可二表妹蹲在那看蝴蝶兰,玫红色的蝴蝶兰颜色鲜艳,可也不至于盯着那那一小片蝴蝶兰看得如此入迷。 他发现二表妹也不是盯着那一小片蝴蝶兰,而是只盯着一株蝴蝶兰,他不明白为何二表妹能看这么久,二表妹的眼神中还充满兴致,不觉乏闷,仿佛看到什么什么新奇的东西,可是再新奇,别人看几眼就够了,她为何能看这么久。 梁九功偷偷瞥了瞥皇上,又看半蹲在地上的佟二小姐,也觉得奇怪,几朵花而已,佟二小姐似乎能看到天黑,他一个阉人都看不出有什么趣味。 而如春跟绿枝站在一旁焦急,她们见皇上已经站了很久,二小姐依旧没察觉,皇上也没让人出声提醒,别人或许不了解,但她们跟着二小姐过来御花园,自是晓得二小姐真的会一直蹲着看花看好几个时辰,完全沉浸在其中,若是不提醒,二小姐还能继续看下去。 可皇上没让人出声,她们也不敢擅自主张。 “皇上吉祥。” 通贵人带着两个宫女在远处见到皇上,兴奋地走过来,嘴角都漾着笑意,她难得在御花园碰到皇上,今日太赶巧,皇上明日就要出发巡幸京畿,尽管她也随行,不过此次随行的小主有四个,皇上不一定宠幸她,她能在皇上出发前碰到皇上是一件幸事。 原本还想看二表妹能看到何时才会注意到他的康熙被打断,他轻皱眉头后舒开,眼神不冷不淡地看向通贵人,出声让她起来后,二表妹才注意到她身后有人,回过头时倒也不见惊讶,目光很平静。 通贵人还以为只有皇上一行人在这,她高兴地过来行礼,行完礼后发现这里不止是有皇上,还有皇贵妃的妹妹佟二小姐。 在她行完礼后,佟二小姐也起身行礼,她注意到皇上的目光停留在佟二小姐身上多一点,论美貌,她自认不输佟二小姐,她不免对佟二小姐产生一些敌意。 “皇上,臣妾过来赏花,没想到会碰到皇上。” 康熙晓得这些嫔妃真正目的不在赏花,真正赏花的人应该像是二表妹这样,能盯着一株花看许久。 “嗯,你们继续赏花吧,朕先回去了。” 康熙转身回乾清宫。 通贵人郁闷,她都还没跟皇上说两句话,皇上就走了,她只能看着皇上远去的背影,等皇上一离开,她回头瞪佟二小姐一眼,冷哼一声,忿愤离去。 林翡儿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双眼迷茫地看向如春,“可是我做错什么了” “二小姐,皇上他站在你侧边看了你好久,你都没发现,这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怎么一点都没察觉皇上站在你旁边,奴婢想提醒你都提醒不了。” 不同于通贵人生气的甩袖离开,如春反而有几分喜色,皇上能盯着二小姐看那么久,说明皇上已经注意到二小姐,甚至对二小姐有几分喜欢才会看那么久,这一趟御花园没白来,她得回去跟娘娘说此事。 “是吗”林翡儿依旧茫然。 “二小姐,该回去了,时辰不早了。” 林翡儿其实还多看一会,不过既然如春开口,她也只好回去。 回到承乾宫,她先过去看她姐姐。 “姐姐,你是不是好多了” 佟佳语雁真的觉得自己身子轻盈不少,尤其是这两日,她的恶露终于停了,下面不再流出脏血,她很确信她之所以病得如此严重是有人趁机害她,并不仅仅是她生产加上丧女的缘故,她已经让人将给她煎药的膳房奴才偷偷处死了,只是这幕后凶手,她暂时还没查出来。 幸亏梨尔的一句话提醒了她,不然她真怕自己要死了。 “是好多了,多亏你进宫陪着姐姐,姐姐是沾了你的福气才慢慢变好的。” 林翡儿笑了笑,发自内心的开心,说道“姐姐,虽说这天越来越冷,可是这窗子偶尔也开着通风,还有就是我们到院子里走走,松松筋骨也好,不能老闷在屋子里。”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们现在就到院子里走走,你陪着我。” 姐妹两互相搀到到宽敞的前院走走。 此后几天,佟佳语雁都到院子里走走,缓步走上几圈,越发觉得身子轻盈起来,不似先前那么沉重,连太医都说她原本虚浮的脉象都开始变得稳健,身子变好了,给她开的药方也没有那么大剂量。 皇上走了,这后宫平静不少。 又是一请安日。 佟佳语雁坐在上位瞧了一眼出月子的宜妃跟德妃两人,她虽然不管后宫之事,不过她听说皇上有意将宜妃生的阿哥交给她亲自抚养。 宜妃先前生的阿哥胤祺是被送去皇太后那抚养,而宜妃生的恪靖格格是交给宜妃亲自抚养,宜妃进宫第四年就被册封为宜妃,皇上对宜妃也是恩宠不断,不吝啬位份,刚进宫就被封为宜嫔,没几年就封妃,如今也有两个阿哥。 宜妃生完孩子已经过去快三个月,气色已经恢复过来,就是肚子还是微微隆起,没完全消下去,不过也不掩她的美艳,容貌依旧出众。 而德妃是刚出月子不久,比起宜妃,她的气色全靠胭脂脂粉添色,不过德妃长相偏柔弱,身形也纤细,明明不是江南女子,可她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个上三旗的包衣奴才一跃成为宫妃,就是这副皮囊有几分可看之处,惯会扮无辜引皇上怜惜。 佟佳语雁收回目光,惯例问几句,问到宜妃跟德妃的身子如何,两人都说近些日子还是有些疲累,她又问到她们生的孩子,她们都说很好,每日喝的奶很够。 贵妃钮祜禄氏还在坐月子,郭贵人身子重了,不便过来请安。 今日请安并无什么重要的事,皇上不在,后宫没什么幺蛾子,佟佳语雁让宜妃跟德妃多注意身子,好好休养后,把阿哥跟格格照顾好,叮嘱其它小主多多为皇上绵延子嗣后便让她们离开了。 第21章 第21章 十一月初,京城下起小雨,雨雾蒙蒙,气温骤降,寒日来临,细雨滴在黄琉璃瓦上有嗒嗒嗒的声音,前院里的青石砖已经湿透,甚至还有一点点积水。 如冬跟小才子站在走廊下,一直望着承乾宫大门口的位置。 “怎么四阿哥还没过来,可是在路上耽搁了”小才子忍不住嘀咕一句。 四阿哥从南三所那边递了信过来说是今日会过来探望娘娘,这都过了辰时,还是不见人。 如冬反而不见着急,淡声道“这下雨天,四阿哥他们许是要缓步走过来,在路上耽搁是自然的,娘娘都没急,你急什么,先去膳房那边把热水备好,万一四阿哥淋到雨也能立即给四阿哥用热水擦身沐浴。” 小才子说热水早已备好,已经让人提过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时,从门口处出现好几个人,小才子惊呼说四阿哥到了,他立即撑着油纸伞过去小跑过去接。 “你们总算是来了,娘娘等小主子等了很久。” 胤禛被一把大伞遮着,还被他的姆娘之一林嬷嬷抱在怀里,鞋袜不能沾到水,没有淋到一点雨,连雨丝都没有,他回过头,用稚嫩的声说道“是我不对,我来晚了,让额娘久等了。” 小才子乐呵一笑,他哪敢指责小主子,转了话头“小主子,你们快快进去吧,娘娘让人备了不少好吃的等着小主子呢。” 进了屋内后,因天冷,屋内已经在燃起银丝炭,扁圆宽口的掐丝珐琅火盆放在中间,周围用密网罩起来,免得炭火的炭灰溅起来伤到路过的人。 “额娘”胤禛从林嬷嬷怀里下来,半大的小人走到铺炕前,先给佟佳语雁行礼,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见过额娘,额娘吉祥。” 照顾四阿哥,跟着胤禛过来的奴才们也纷纷跪下向佟佳语雁行礼。 佟佳语雁从炕上起来,把胤禛拉起来,柔声道“见到额娘不用行此大礼,让额娘看看你,看着长高一点,脸怎么这么冰,手也冰,这雨天过来一定很冷,快快快,拿手炉过来给小主子暖暖。” 如夏把手炉递过来。 佟佳语雁让胤禛抱着,示意其他人起来,她把胤禛弄到炕上坐着,仔细端详一遍,若不是她生病,胤禛也不用搬过去南三所那边,他们母子两的感情能更好一些,到底是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哪怕不是亲的,她眼里也有慈爱。 “在那边住得可还习惯,可还缺什么,有没有吃饱,这衣裳瞧着不够厚,怎么不穿多一点” “额娘,我很好,什么都不缺,我不冷,我穿了好几层衣服,额娘不用担心,额娘身子可好一些”胤禛一板一眼地回答,并没有太多亲近佟佳语雁的意思,腰板坐直,甚至稍显生疏拘谨,哪怕被佟佳语雁摸脸,他都是淡淡的样子。 佟佳语雁也晓得他们母子两快三个月才见到,小孩子毕竟是需要陪伴的,快三个月不见,生疏不亲近是自然的,自从九月开始,胤禛便没有过来承乾宫,一来是她病重,无暇顾及其它,二来是梨尔进宫,她忙着张罗,她身子好些后有让人送信过去南三所那边,想让胤禛过来看看她,只是不知何原因,胤禛没有过来。 “额娘好多了,你在阿哥所那边缺什么,谁欺负你,一定要告诉额娘。” “没人欺负我。” “那就好。”想到梨尔,佟佳语雁让人去把梨尔叫过来,她摸着胤禛的脸,这孩子好像瘦了一点,“额娘给你介绍额娘的妹妹认识,也是你的姨姨,你待会见到姨姨要喊人,来,吃点点心,额娘特意让人准备,有你最喜欢吃的水晶桂花糕。” 胤禛手里被塞了一块水晶桂花糕,他慢慢地吃起来。 原本在房间内抄佛经的林翡儿被叫过来,见到有一个陌生小男孩在她姐姐屋子里,还有五个陌生的面孔,她一下子就知道这是四阿哥胤禛,她姐姐的养子,四阿哥出生一个月后便记在佟佳语雁的名下,交给她抚养。 “胤禛,这是你佟姨,你叫声佟姨吧。” “佟姨。” 林翡儿见到五岁的四阿哥胤禛,未来的雍正皇帝,她眼里是有几分新奇的,尤其是四阿哥此时还有点婴儿肥,小脸胖嘟嘟的,她对着他露出微笑,半蹲下来跟他说话,“我是佟佳梨尔,你的姨姨,你在吃什么呀” “桂花糕。” “好吃吗” 胤禛点点头,然后从一旁的碟子上给她拿了一块递给她。 “谢谢四阿哥。” 林翡儿刚想把桂花糕放进嘴里咬一口时,四阿哥突然说脏。 “什么脏” “姨姨手脏,手脏不能吃东西。” 林翡儿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掌底下沾了一点墨水,抄写佛经的时候难免会沾到,刚写过去的字迹墨水没干,黑了一小块,她笑道“是,四阿哥说得对,手脏不能吃东西,我先用手帕擦干净,然后再吃好不好。” 胤禛点点头。 一旁的绿枝拿她的手帕给自家二小姐把手擦干净。 林翡儿改换成左手拿桂花糕,右手擦干净后在四阿哥面前晃了晃,示意她的手干净了才开始桂花糕。 “这桂花糕很好吃,四阿哥知道是怎么做的吗” 胤禛摇摇头。 林翡儿开始讲桂花糕是怎么做的。 胤禛听得认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佟佳语雁没想到胤禛好像对梨尔更亲近,原本拘谨的样子变成含着笑意,一脸好奇地看着梨尔,小腿还在微微晃动,一看就是开心的样子。 “梨尔,你把胤禛带去你那玩一会吧。” 林翡儿抬眸,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点点头。。 “你们不用跟着。”佟佳语雁示意四阿哥那些奴才不用跟去。 林翡儿便明白她姐姐这是要跟照顾四阿哥的人单独说话,不方便让四阿哥知道,她回头看一眼后牵起他的手,把四阿哥带去她房间。 她房间里也有一些糕点,不过她怕四阿哥吃多,小孩子消化能力不好,不易消化,只允许他再吃一块。 第22章 第22章 林翡儿跟四阿哥在房间里玩得开心,小孩子只要你对他温柔一点,真心喜欢他,他是能感觉到你的善意的,渐渐地卸下心防,主动亲近你。 房间内时不时传来笑声,气氛和乐。 而承乾宫正殿内房这边气氛就凝重许多。 佟佳语雁端坐在铺炕主位上,缓缓拨弄茶盖,新鲜的茶叶六安瓜片泡出来的茶水有一股清新的味道,她不着急喝茶,等茶叶拨弄到一边后,她抿两口才放下茶杯,沉默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 伺候胤禛的四个奴才站在那,大气都不敢喘,个个垂眸低首,这些奴才可都是她挑选过去伺候胤禛的,林嬷嬷是胤禛的姆娘,从小跟着胤禛,也有几年了,胤禛身边有两个姆娘,两个乳母,都是从小照顾胤禛的,有好几年了。 而初梅原本是承乾宫的宫女,在她身边的伺候,她调去胤禛那边,另外两个宫女,一个玲珑,一个悠兰,都是她从内务府那边挑过来送去伺候胤禛的。 屋内静得可怕,无人敢说话。 “林嬷嬷,你先说说小阿哥这三个月都做了什么,为何他没来看本宫。” 林嬷嬷扑通一声跪地,颤颤巍巍回道“娘娘,小阿哥他刚搬去阿哥所,他每日要上书房,他想过来探望娘娘,只是抽不出日子,上个月小阿哥还生病了,他担心他的病气会传染给娘娘,不敢过来。” “他额娘重病,他都抽不出一日过来探望,你说这是孝还是不孝” 佟佳语雁语气冰冷,盯着林嬷嬷,“林嬷嬷,小阿哥才五岁,他不想过来,你们难道不可以直接带他过来吗是他不想过来,还是你们当中有人阻挠小阿哥过来” “娘娘,奴婢不敢啊。”林嬷嬷声音更是颤抖。 “不敢,本宫瞧你们敢得很阿哥生病,怎么没人过来通知本宫” “奴婢怕告诉娘娘,致使娘娘病情加重,若是娘娘有什么意外,奴婢是罪该万死,这才没敢告诉娘娘,但小阿哥已经痊愈了,还请娘娘放心。” 佟佳语雁哪里会放心,胤禛才五岁,半大的孩子,他尚且还处在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的阶段,他搬去阿哥所,不再住在承乾宫,她是有点望尘莫及。 底下那些奴才们若是在胤禛耳边吹什么耳边风,引得他们母子两离心才是最可恨的,胤禛方才对她是有防备,肯定是有人挑拨离间了,跟胤禛说了什么,小孩子最容易当真。 佟佳语雁要找出那些人。 “如冬,你让汪公公他们去阿哥所走一趟,把贴身伺候小阿哥的人都带过来,本宫要看看林嬷嬷说得对不对。” 如冬领了命令后走出去。 佟佳语雁坐在那,一点都不着急,今日有的是时辰,她要查清楚胤禛这三个月见了什么人,有没有人对他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哪怕是最后查出来没有,那就当是她对这些奴才的一个警醒,让他们时时刻刻要记住胤禛如今由她抚养,她不容许任何人挑拨他们母子的关系。 做奴才的最重要的是忠心二字 过了两刻钟,贴身伺候胤禛的奴才通通带过来,一共十二人,他们通通都跪下。 佟佳语雁一个一个问一遍,还真让她问出点东西,这三个月,胤禛没过来看她,倒是去了一趟德妃的永和宫,是被林嬷嬷跟悠兰带过去的,有宫女听到林嬷嬷跟胤禛说他之所以搬到阿哥所,是因为她这个额娘不要他了,说真正疼爱胤禛的人是德妃。 而胤禛的确在上个月生病了,感染风寒,只是其他人碍于林嬷嬷的威严,不敢过来告诉她。 那些奴才都说胤禛在几个乳母跟姆娘当中最亲近林嬷嬷,这也导致林嬷嬷掌控的权利越来越大,甚至都敢瞒着她带胤禛去见德妃,真是叛主的奴才。 佟佳语雁气急攻心,又吐了一口血。 “娘娘” 佟佳语雁抬抬手说她没事,她盯着底下跪着的林嬷嬷,冷声道“林嬷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娘娘,奴婢冤枉啊,是小阿哥他想过去看德妃娘娘,求奴婢带他过去,并非是奴婢擅自主张,娘娘若是不信,可以问小阿哥,奴婢绝对没有背叛娘娘,还请娘娘明鉴啊。” 林嬷嬷慌张得开始磕头,额头直接磕在地板上,一下一下地哐哐作响,浑身发抖,哭得眼泪跟鼻涕都一起流,样子特别狼狈。 缓过来的佟佳语雁眼神冰冷,先前她生病,后宫那些人都蠢蠢欲动,小动作不断,真当她要死了,一个个都等不到她死就私底下动作连连,正好,她借此机会给那些人看看惹不惹起她。 “汪德全,林嬷嬷跟悠兰这两个叛主的奴才,你把她们拉去承乾宫外面的甬道那边,将她们杖毙吧,本宫要让那些人知道本宫还没死” “嗻。”汪德全示意小才子他们把林嬷嬷跟悠兰拖走。 两个人哭天抢地,先是求饶,见求饶无效,林嬷嬷又大声喊胤禛的名字。 “四阿哥,四阿哥,救救奴婢啊,奴婢是冤枉的,四阿哥” “捂住她的嘴”佟佳语雁吩咐道。 林嬷嬷拼命挣脱,一时挣脱掉想要桎梏她的人,跑到院子大叫四阿哥,叫声凄厉。 “佟姨,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好像是林嬷嬷的声音,我要出去看看。” 胤禛跑出房间。 林翡儿跟着出去,见到汪公公他们正试图制住两个奴婢。 “唔唔唔” 嘴巴被塞了东西的林嬷嬷泪眼婆娑地看着四阿哥,眼神里流露出求救的意思,还在拼命挣扎。 “林嬷嬷,你你怎么了你们快放开林嬷嬷。” 胤禛见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姆娘要被绑住,跑过去推开那些试图捆绑林嬷嬷的人。 “胤禛,过来。”佟佳语雁站在台阶上,示意胤禛过去她身边。 “额娘”胤禛抬头,五岁的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到林嬷嬷哭了,他跟着眼眶泛红,“额娘,你放了林嬷嬷吧。” “胤禛,过来,林嬷嬷做错事,理应受罚,你是阿哥,一个奴才不值得你求情,她罪有应得,快过来。” 佟佳语雁神情冷漠,眼神示意如冬过去把胤禛带过来。 第23章 第23章 “我不要过去,你们不准伤害林嬷嬷。” 胤禛抱着林嬷嬷的大腿,不肯撒手。 胤禛另一个姆娘朱嬷嬷跟玲珑过去拉胤禛,场面一时十分混乱,伴随着各种凄厉的哭喊声。 又是下雨天,整个院子乱糟糟的,胤禛在下面都淋了雨。 “额娘,是我不想过来承乾宫的,跟林嬷嬷无关,还请额娘饶过林嬷嬷,不要将林嬷嬷杖毙,我以后会天天过来看额娘。”四阿哥眼泪终于憋不住流下来,哭着喊道,还直接跪下来替林嬷嬷求饶。 林翡儿听到杖毙两个字心莫名沉一下,她从廊下过去跪在胤禛身边,一同淋着雨水,雨水顺着脸庞滑过脖子滑进去,弄湿底衣,“姐姐,发生了什么,为何要杖毙,还请姐姐饶她们一命。” “佟姨”五岁的胤禛哭着侧倚在她怀里。 佟佳语雁皱眉,见两个人都跪在那为两个奴才求情,毕竟是胤禛最亲近的姆娘,照顾了这么多年,当着他的面杖毙处死,或许会让胤禛怨恨她,不如先饶过她们一命,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处置她们。 “她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你们两个为她们求情,本宫可以饶过她们一命,那就杖责十杖,你们两个要是再求情的话,那就杖责二十。” 林翡儿见她姐姐态度坚决,杖责二十怕是人会经受不住,看了看胤禛,搂着他,只听见刚才那两个被桎梏的奴才已经磕头领罚。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饶命。” “多谢娘娘饶命。” “你们是瞎的吗没看到小阿哥正在淋雨,小阿哥要是生病了,你们都得受罚,通通杖打二十” 佟佳语雁撂下这句话后转身进屋。 “小主子,奴婢做错事了,理应受罚,小主子,你快进屋吧,别淋雨冻着了。”林嬷嬷哽咽地说,让人赶紧带四阿哥进屋。 胤禛被好几个人围着,抱起来送进屋内。 “小姐,你也快起来吧。”绿枝把她搀扶起来,林翡儿站起来时回头看了看被拉出去的两个奴才,刚才她们激烈的求饶此时已经是接受的姿态,没有再挣扎,她喃喃问了一句“绿枝,杖打是怎么样的” “奴婢只是听说,从未见过,奴婢听说无论男女,杖打时都要去衣受杖,或打在背部,腿部亦或是臀部。” “会死人吗” 绿枝摇摇头说她不知道。 久在宫中的如春听到后为她解释道“二小姐,绿枝说得不对,这宫中只有太监受罚杖打时需要去衣,光着屁股受罚,其他人受罚时不用,宫中的杖打主要打在臀部,不过这执杖的人可能稍有偏差才会打到脊背,这林嬷嬷她们肯定是做了什么惹怒娘娘,她们做错事,理应受罚,娘娘不会无理惩罚她们的,二小姐,你不应该为她们求情,二小姐,我们也快回屋吧,别再继续淋雨了,赶紧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如春刚刚想拦二小姐没拦住,二小姐为林嬷嬷她们求情属实不应该,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晓得肯定是林嬷嬷她们犯了事。 “她们会死吗” “这个撑过去便不会,只是十杖而已。” 林翡儿不放心,她又走出院子。 “二小姐,你去哪” 如春快步跟上。 汪公公他们已经在承乾宫宫门口的青石甬道上架起长板凳,林嬷嬷两人躺在长板凳,正被一杖接着一杖地打,上半身被摁住,嘴巴里被塞了棉布,所有叫声都只变成呜呜呜声。 “二小姐,别看了。”如春一只手撑着油纸伞,另一只手忍不住单手扯了扯二小姐的衣袖,示意她进屋,“二小姐,她们不会死的。” 林翡儿觉得那长棍很粗,打下去的力道并不轻,她回头看如春,“真的真的不会死吗她们犯了什么事,姐姐为何如此生气” “不会的,二十杖不会死人的,她们肯定犯了事,娘娘不会无理惩诫的。”如春见二小姐脸色不对,赶忙宽慰她,二小姐毕竟年岁小,没经过事,害怕死人是正常的。 十杖打完后,如春赶紧让汪公公他们把人送回阿哥所,人都还活着,隔着衣服,也只是十杖,没有血流成河的画面,不过她看二小姐一副快昏过去的样子,她示意绿枝赶紧把二小姐搀扶进屋,这天冷,又淋了一身雨,万一受冷感冒发烧如何是好。 原本四阿哥过来还要陪娘娘用膳的,最后四阿哥闹着回阿哥所,晚膳没用成。 承乾宫在傍晚彻底安静下来。 永和宫,内院正房。 德妃九月底刚生了皇九女,刚出月子不久,身子容易受寒,她穿着厚厚的冬袄坐在床上抱着刚出生两个月的小格格。 屋内也燃着炭,房间内暖和,门窗都阖得紧紧的,不让风透一点进来。 外面的黄梨花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一个穿着翠绿色旗装的嬷嬷脚步匆匆推门而入,又将门关紧,在外间守着的宫女给她递过来手炉,嬷嬷挥挥手,没用手炉暖手,急匆匆地进了寝间。 来人是张嬷嬷,永和宫的掌事嬷嬷,也是德妃身边的亲信,伺候德妃好些年了。 “娘娘” “嘘,小格格快睡着了。” 张嬷嬷只好压低声音,说承乾宫那边出事了。 德妃一听,示意小格格的乳母把小格格抱走,之后才看向张嬷嬷,“出什么事了” 张嬷嬷把承乾宫那边发生的事跟自家娘娘说一遍。 德妃越听脸色越难看,这佟佳语雁打奴才不关起门来打,反而在宫外的甬道上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佟佳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哪里是惩罚奴才,分明是打给六宫的其他人看的。 “胤禛那边没事吧” “奴婢听说四阿哥是哭着离开承乾宫的,那林嬷嬷跟悠兰都被打了十杖,被送回阿哥所,人还活着,就是没请太医过去看,娘娘,要不要请太医过去看林嬷嬷她们” 德妃凝眉,这林嬷嬷跟悠兰是她收买的奴才,只是没想到佟佳氏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她只是让林嬷嬷把胤禛带过来永和宫一次而已,很明显佟佳氏此举是做给她看的。 第24章 第24章 “嬷嬷,胤禛是本宫的孩子,本宫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本宫要看自己的孩子还要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地看,她佟佳氏真是好狠的心” 德妃怨恨低沉的声音从嘴中吐出,目光幽冷,抓着身旁的锦被,指甲感觉都要插进被丝里面,胤禛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她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 她佟佳氏没有自己的孩子,就这样对她们母子两步步紧逼,根本不让胤禛过来看她,若不是她买通林嬷嬷等人,让林嬷嬷偷偷把胤禛带过来让她看一次,如若不是如此,这大半年,她都见不到一次,半年只能看一次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滋味。 德妃压下怨气,努力克制住自己脸上狰狞的表情,说道“还是不要以本宫的名义请太医过去看林嬷嬷她们,被佟佳氏知道,怕是更让林嬷嬷她们活不得,偷偷给她们送点金疮药膏,她们若实在伤重,让刘太医以给胤禛把平安脉的由头过去看看。” “娘娘,四阿哥最亲近林嬷嬷,皇贵妃不顾四阿哥的意愿命人杖打林嬷嬷,奴婢觉得四阿哥会因此怨恨皇贵妃。” “就怕他年纪太小,过一阵子又忘了,怨恨是最好的,胤禛若是跟佟佳氏走得太近,反而令本宫担心,本宫才是他的生母,他理应更亲近本宫才是,可是我们母子两见面少,被佟佳时重重阻挠,一年只见四五次,他与本宫并不亲近,等他长大了,本宫怕我们母子两的情分怕是更淡薄了。” 张嬷嬷赶紧宽慰自家娘娘,“娘娘,你是四阿哥的生母,这一点是永远抹不灭的,皇贵妃再亲也只是养母,生恩大过天,娘娘,你别太心急,当心身子。” 德妃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她本以为佟佳氏此次病重,人都要走了,可前几日去请安时,佟佳氏的气色又突然好起来,死不了了,她盼着佟佳氏早日薨了,没想到她又缓过来了,还借着侍疾的名头把她妹妹带进宫了。 要不说佟佳氏她聪明,没死也要为他们佟家找好退路。 “嬷嬷说得对,此事不能着急,胤禛已经不住在承乾宫,以后本宫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会再像前几年那般艰难,想见一面还得看佟佳氏的脸色。” 德妃让人摆膳,没什么比养好身子更重要,等皇上回宫,她差不多可以侍寝了,自从怀孕后,她都没怎么承宠,对男人,还是得让他在床上舒服才行,一旦他舒服了,给她的恩宠就多了。 这后宫,帝王的恩宠一样重要。 四阿哥胤禛淋雨过后果然生病了,这回是朱嬷嬷派人过来通知她,佟佳语雁让太医院的太医过去给胤禛看病,再亲自过来把胤禛的病情口述给她。 小孩子体弱,容易生病,太医说没有大碍,只需按时喝药,佟佳语雁才松一口气。 “娘娘,小阿哥那边有朱嬷嬷她们看着,太医每日过去看病,娘娘不必如此担忧,免得伤了自己的身子。” 如夏见自家娘娘从三天前惩治四阿哥身边的奴才后,原本缓过来的身体又开始出现问题,这两天连着咳血,想来是身心受累,加上阴雨连连,娘娘的身子更加欠佳了,她怕自家娘娘思虑过重,反而累着自己。 “如夏,你说胤禛会恨本宫吗” “不会的,娘娘,是那帮奴才吃里扒外,背弃主子,娘娘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佟佳语雁怕的是胤禛更亲近德妃,这帮奴才的挑唆,跟胤禛吹耳边风,日积月累下来,胤禛难免不受影响,还不如当机立断,把人处置了,少了往后的麻烦。 林嬷嬷只是目前最亲近的人,等林嬷嬷等人一走会有人顶上去,到时候胤禛最亲近的人就不是林嬷嬷了。 德妃这个贱人,趁着她病重,收买奴才,让胤禛去见她,真的是贼心不死,一心想离间胤禛跟她的关系。 “既然如此,让汪德全找个机会把林嬷嬷跟悠兰解决掉,这种人不配在胤禛身边伺候。” 如夏点点头说知道了。 “二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如春说因为下雨,二小姐不能过去御花园,在房间里抄写佛经的时辰变多了。” 佟佳语雁叹口气,她这个妹妹啊,哪都好,就是心太善,竟然为不认识的奴才跟她求情,胤禛也就罢了,毕竟是贴身照顾他的奴才,可是梨尔又不认识林嬷嬷她们,还帮着求情。 听如春说梨尔见了林嬷嬷她们被杖打,当天点着羊油蜡抄了一夜的佛经,不知是吓着还是见不得人受罪,总归是太善良,没经历过事。 她还是要养好身子,没什么比健康地活着更重要,德妃敢暗暗搞小动作,无非是觉得她病重了,而那帮奴才也是,觉得她时日不多,迫不及待想要巴结新主子。 “娘娘,药来了。” 如冬从外面端来一碗汤药。 佟佳语雁慢慢喝掉。 十一月二十三日,郭贵人在凌晨寅时生下一名小阿哥。 过了一天,伺候四阿哥的姆娘林嬷嬷跟宫女悠兰因伤势过重而逝世,两个奴才的死在宫中没有掀起太多波澜,宫中知道此消息的人并不多,东西六宫反而因宫中又添了一个阿哥而高兴,各宫的小主往郭贵人那送了一些东西过去贺喜。 而林翡儿恰巧是得知林嬷嬷跟悠兰已经死了的人当中,其中的一个,她是从绿枝那得知的,而绿枝从小石子那知道的,至于小石子从谁那里得知就不得而知。 这两人死得太蹊跷,时机太特殊。 林翡儿是不由想到她姐姐,她不由地想是不是她姐姐命人偷偷将人弄死的,两个奴才的死在这后宫里好像无人在乎,无人替她们伸冤呐喊,奴才的命好像如草芥一般,被位高权重的主子拿捏在手中。 这是封建社会,吃人的社会。 老子的道德经曾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视人命为草芥。 她以为那日杖打二十便已经是惩诫过了,她们当时还活着,后来怎么又死了呢,她若是开口求姐姐,是否能救下她们 两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第25章 第25章 林翡儿突然病了,夜里高烧不退,第二日醒来时神色憔悴,唇色发白,大冷天的,浑身都在冒汗。 如春一大早赶紧叫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太医给开了退烧的药方,她让小石子去茶房那边煎药,等药煎好之后,她端到床边。 “绿枝,你把二小姐扶起来,该喝药了。” 绿枝把自家小姐扶起来,倚在床头上。 “二小姐,蜜饯鲜桃已经准备,这药汁虽苦,但良药苦口,喝完就含几块蜜饯,立即就不苦了。”如春毕竟年长二小姐九岁,见二小姐病得发虚,整个人无力脆弱,瞧着十分可怜,她说话时不由带上哄小孩的口气。 红叶拿着一碟子蜜饯鲜桃守在床边,她跟着接话道“小姐肯定是昨晚受凉了,这天冷,很容易受凉。” 林翡儿端着药碗,把药汁一口气喝完,喝完后立即拿一块蜜饯塞进嘴里,今日的佛经还没有开始抄写,她挣扎想要起来抄佛经。 “二小姐,你都病成这样了,就好好躺着,这佛经可以等病好再抄。” 如春想不明白为何有人天天抄佛经,后宫嫔妃为生病的太皇太后抄佛经都不会这般勤快虔诚,尤其是二小姐病得脸色透白,都快没血色了,佛经哪有自己身子重要。 “我没事,扶我起来吧。” 林翡儿不顾劝说,坐到黄梨花书桌前抄写佛经,桌上已经放着五册抄好的佛经,她自己将墨条取出来,往砚台上倒点水,开始磨墨。 “小姐,多穿一件吧,别再着凉了。”绿枝拿来一件樱桃红色外面是玉锦,里面夹绒的无袖短袄给自家小姐穿上,还把白色的羊绒围脖给围上,暖手炉也放在桌上。 伺候林翡儿的人已经习惯她抄写佛经不是一刻钟两刻钟的事,如春见二小姐坚持带病抄经,不再说什么,很快去忙活自己的事。 林翡儿抄了一个时辰的经书,又在她的小佛堂前跪上半个时辰。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天,连皇上都回宫了,林翡儿都还病着,从发烧转为咳嗽,小脸都瘦了下去。 如春很是无奈,眼看着二小姐越病越严重,她都开始担忧起来,劝说二小姐别再撑着病体抄经或是到佛堂前跪下念拜佛了,先好好躺在床上将身子养好再说,只是劝说无效。 因二小姐生病,娘娘身子本来就不好,二小姐也怕把病气传染给娘娘,加重娘娘的病情,于是两人没法见面,她每日过去正房那边互传消息。 本以为二小姐这病是因夜里受凉所致,京城的冬天已经来临,加上前几天又连着下雨,天越发冷凛,二小姐这才生病的。 直到二小姐病倒的第八天,二小姐突然问她林嬷嬷她们有没有被好好安葬,如春才意识到二小姐不是因为受凉生病,许是因为其它。 “二小姐,你这几日抄写佛经是为了林嬷嬷她们吗” “我只是惋惜两条生命的逝去而已。” 二小姐这么一回答,如春便明白二小姐这几日的异常,二小姐太善良,肯定是从哪听说林嬷嬷她们的死讯,心生愧疚以致于思虑过度把自己弄病了。 都说真正信佛之人最见不得杀生,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如春起初还以为二小姐是不情愿进宫,吃斋念佛只是为了反抗别人拆散她跟谢家公子,可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她觉得二小姐是本身对佛法佛理十分虔诚的人。 都说菩萨心肠,二小姐虔诚的样子都算是半个菩萨了,佛经上说菩萨大慈大悲,心地善良,普渡众生。 二小姐还年轻,很是天真善良,宫里的腌趱事太多,里面夹杂血腥与人命,二小姐估计一时接受不了才病倒的。 “二小姐,林嬷嬷她们是罪有应得,这宫里最讲究的是忠主,她们背叛主子的那一天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二小姐不应该为她们的死而难过。” 桌上的小小鎏金香炉燃着篆香,有缕缕白烟冒出来。 林翡儿叹口气,抬眸看向如春,轻声道“如春姐姐,我晓得她们是被人杀死的,她们的命就这样没了,我是为她们感到难过,为生命的逝去感到难过。” “二小姐,这深宫里杀戮的事太多了,今日我不为刀俎,来日我将为鱼肉,等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就一切都晚了,娘娘也只是为了保护住自己,保护住整个承乾宫,还有保护住整个佟氏一族才这样做的,娘娘若不对别人狠心,到时候只怕别人对娘娘,还有对二小姐更狠心,二小姐当初什么都没做错,可是太后娘娘跟娅芬格格却刁难二小姐,这便是她们对二小姐狠心,还有娘娘先前被人下药,试图夺取娘娘性命,这些都是那些人对我们狠心的存证,娘娘走到今天的地位,要护住那么多人,不狠心的话,怕是我们这些奴才都跟着受难。” “难道就不可以和平共处吗” 如春轻笑一声,笑二小姐的天真,在后宫中哪有什么和平共处,每个嫔妃背后都是一个家族,今日是你盛我衰,明日是你衰我盛,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父兄,每个嫔妃不仅得站稳脚跟,还得一步步往上爬,才不被人踩下去。 就像皇贵妃只有一个,娘娘若是出事,这后面的嫔妃都等着接替娘娘的位置,粥少僧多,可不是什么都要争嘛。 “二小姐,这后宫中女人与女人之间是无法和平共处的,因为皇上只有一个,而皇后也只有一个,二小姐不应为他人的死而难过,他人的命运从出生便决定了,我们都左右不了,左右不了的事情便随它去,二小姐,只需记住娘娘不会害你,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如春姐姐,我想要出宫,等姐姐好了,我就出宫。” 林翡儿晓得自己左右不了,她也无法怪罪他人,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而为之,她只想出宫,她要出家,这俗世的事有太多因果必然,太多污秽杂乱,她不想参与其中,她不想看着自己变成其中一个侩子手。 她学佛信佛,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成为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人,她是为了救济众人,普渡众生,她想让所有人脱离苦难的,若是与之背离,她会很痛苦,就好像自己堕落了,生而无用。 第26章 第26章 十二月初,康熙回宫后得知郭贵人生子,回来第一天先去钟粹宫探望郭贵人,让人给郭贵人一些赏赐,第二天去永和宫探望德妃跟德妃满两个月的小格格,第三天去永寿宫探望贵妃钮祜禄氏跟满月的小阿哥,第四天才过来承乾宫。 佟佳语雁一如既往让膳房那边做了一大桌菜招待皇上,并没有因为皇上先去别宫而面露不满,她亲自给皇上布菜。 “爱妃瞧着气色好了一些。” 佟佳语雁顺着皇上的话回道“是啊,臣妾这几日觉得身子轻盈不少,下床走路没有问题。” “朕回宫时问过太医,太医说爱妃恶露停了,没再出血,朕觉得爱妃再过一段时日就能好,朕巡幸京畿,驻跸易州丁哥庄时,底下官员送来十朵紫灵芝,朕明日让人把紫灵芝送过来,灵芝能滋补强壮,益气坚骨,固本扶正,吃了对爱妃的身子好。” 佟佳语雁嗔了皇上一眼,带有几分娇羞,“皇上,女子体内所出的血是污血,你是天子,怎可如此直接说出来,也不怕沾了秽气,脏了你的嘴,还在用膳的时候说,你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不想让臣妾好好吃饭。” 康熙右手执起佟佳氏的手,左手覆盖在她手背上,来回摩挲安抚,“朕只是关心你,朕不怕这些东西,朕只盼着你早日痊愈,什么脏不脏,没什么比表妹的身子更要紧。” 佟佳语雁感觉到皇上温热宽厚的手掌,听到此话也欣慰两分,“有皇上关心臣妾,臣妾这病肯定会加倍好起来,不过臣妾目前身子还太虚弱,紫灵芝太补,怕是还吃不得,不过臣妾先收下了,多谢皇上的心意。” 康熙笑着点点头。 “皇上,你这样握着臣妾的手,臣妾都没法给你夹菜了。” 康熙这才松开。 两人继续用膳。 康熙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没见到二表妹,以往二表妹都是站在佟佳氏身后的,等着他说赐坐后,她才有条不紊地坐下来。 时刻注意着皇上的佟佳语雁也注意到皇上目光往她身后瞥了一眼,聪明的她知道皇上大概疑惑梨尔为何不在,她没有主动解释,而是神色如常地给皇上继续布菜。 “怎么今日不见二表妹” 不过皇上也忍得住,等用过膳,净完手加漱完口后才问了一句。 佟佳语雁回道“妹妹生病了,病了好几天,一直不见好。” 康熙有些意外,想也没想就紧接着问“病了为何会病了” 他出宫前人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生病了。 佟佳语雁慢悠悠地解释道“这不是京城前段日子连着下雨,阴雨连绵,加上又特别冷,妹妹是夜里着凉,这才染上风寒,不过皇上别担心,妹妹这两日好很多了,只是还有点咳嗽,臣妾怕她的病气传给皇上,就没让她过来。” “风寒也轻忽不得,该请太医请太医。” 佟佳语雁浅笑着点点头说她知道了。 康熙并没有在承乾宫过夜,过一会儿便回乾清宫了。 皇上一般很少留在后宫嫔妃宫里过夜,尤其是生病不能侍寝的嫔妃,佟佳语雁晓得自己目前还不能侍寝,皇上离开也是情有可原,就像皇上前几日去那些人那里也没留下过夜,都是刚生完孩子,还不宜侍寝。 夜里风大,尤其是寒冷的冬日,风吹得门窗吱吱作响,佟佳语雁转回她的寝室,她见烛台上面的白蜡起的火不是特别亮,她让人拿来剪子,她亲自过去将透烧琉璃灯罩取下,剪了一小节黑漆漆的烛芯,剪完后光亮许多。 白蜡的烛光映在她脸上,烛光摇曳,光影在她脸上影影绰绰,她立在那,瘦削的身姿有些脆弱可怜。 表哥待她的心跟待其它嫔妃的心是一样的,没有特殊,应该说表哥待后宫每一个女人的心都是一样的,像宠物一样,高兴时逗弄一二,不高兴时放在一边。 他更在意的是他的朝堂,他至高无上的权利。 如春说梨尔被吓着了,想着出宫,如今的情形,哪容得她出宫,她这病一直没好,皇上对梨尔也起了几分心思,皇上对不在意的人根本不会多嘴问。 肩上多了一件披风,佟佳语雁回头看如夏,“二小姐好些了吗” “好多了,太医今日白天过来说二小姐已经没有大碍,烧也退了,也给二小姐一瓶润喉枇杷膏,二小姐喝了之后喉咙也清润不少。” 佟佳语雁嗯了一声,想着要给她阿玛去一封信,让阿玛递折子,为梨尔请封的折子,皇上既然对梨尔有几分心思,正好借势让皇上给梨尔册封,给她位份,这样她在后宫的存在就名正言顺许多。 另一边,康熙坐暗轿回到乾清宫后,忽然顿住脚步。 贴身跟着皇上,走在后头的梁九功差点撞上皇上。 “梁九功,承乾宫那边的炭不能少,要保证炭火充足,贵妃生病了,更不能受寒,你记得去跟内务府那边说一声。” 梁九功先点头应是,不过心里在嘀咕,内务府那边的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短缺承乾宫的炭,那可是皇贵妃,后宫目前位份最高的嫔妃,尽管病了这么久,身子抱病,可皇贵妃就是皇贵妃,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短缺承乾宫份例内的东西。 皇上这没必要的叮嘱让他有些疑惑,琢磨不明白皇上是在担心皇贵妃嘛。 不过皇上说都说了,他明日走一趟内务府就是。 夜色深沉,明月如霜,繁星点点。 整个紫禁城都安静下来。 第二日,梁九功听皇上的吩咐过去内务府一趟,让内务府的人把承乾宫这两个月的支使账目拿给他看一眼,他看到供给皇贵妃那边的木炭是足够的,他细看下去,承乾宫最末尾的小主是佟二小姐,佟二小姐还不算是正经的主子,她的份例就偏少,拿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答应的份例。 梁九功好似明白了什么,皇上昨晚的叮嘱或许不是在担心皇贵妃宫里的炭火不足,而是在担心佟二小姐,听说佟二小姐也生病了。 不过佟二小姐是皇贵妃的亲妹妹,贵妃娘娘不至于不帮着她妹妹,份例是少了一点,不过可以挪啊,也不会真的冻着佟二小姐。 皇上的吩咐得照做,不过他怕猜错皇上的心思,这冬炭不能加在佟二小姐那边,他还是加在皇贵妃名下,让内务府的人记着多给皇贵妃冬炭,每月增加十斤冬炭。 办好后,他才从内务府离开。 第27章 第27章 林翡儿年轻,身子一向康健,病了十几天,每日喝药就差不多痊愈了,痊愈后她又每日过去她姐姐那,有时候陪着她姐姐做一些针线活,有时候是陪着她看书。 京城开始下雪,寒风萧瑟,黄琉璃瓦都被雪花覆盖住一部分,因天冷,又下雪,如春不让她过去御花园,生怕她再冻感冒发烧了。 年末,临近元旦,这宫里多了几分喜气,开始张灯结彩,不少宫殿开始挂上红灯笼,灯笼的形状各异,有圆球形、椭圆形、菱形、正方形,造型上也有兔子形状,鱼形状,山水,花鸟等等,各式各样,每个宫殿挂的都不一样。 林翡儿坐在正房的铺炕上,很是专注自己手头上的活。 承乾宫难得一扫这几个月的阴霾,大家其乐融融地坐在一块制作灯笼跟窗纸。 那拉贵人笑着打趣道“二小姐平日瞧着文文静静的样子,还以为是擅长手工的人,没想到竟是一个手生的。” 佟佳语雁看过来,她也正在剪窗花,轻声道“她啊,一看就是笨手笨脚的,在家娇生惯养,什么活都不用她做,哪里是擅长手工的人,敏姐姐看走眼了。” 林翡儿低头看自己制作的小灯笼,糊的竹条都粘不上,歪七八扭的,看上去很丑,她再一看别人弄的灯笼跟窗花,精致得不得了,个个手艺精湛。 “小姐,奴婢来吧。”绿枝接过她没完成的灯笼,帮着修复。 林翡儿就顺势交给她,她用手帕擦擦手,拿一块芝麻糕放进嘴里,看着别人忙活。 “唔”坐在圆凳上的梁答应忽然干呕一声。 众人目光齐落在她身上。 那拉贵人眼里有些意外,问道“梁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干呕起来,莫不是有喜了” 一听有喜,众人目光又往下移,落在梁答应的肚子上。 张庶妃也跟着说道“梁妹妹跟着皇上出巡,想来侍寝了,数着日子有喜也是正常,妹妹,上一次月信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忘了。” 梁答应的宫女替她回答,说是上个月月初来的。 佟佳语雁让如夏去请太医。 屋子里的人都等着太医过来,佟佳语雁顺道问梁答应是什么时候侍寝,一听是上个月月中侍的寝,在出巡途中,她心中已经有结果。 太医一过来把脉,把不出来二脉,要么没怀孕,要么是月份尚浅,佟佳语雁让太医给梁答应开几副安胎药,不管是不是,药先喝着总没事。 “先恭喜梁妹妹了,这是我们承乾宫临近新年的一件喜事,等过段日子,再请太医过来把脉,妹妹这几日吃食上要注意一些。”佟佳语雁开始叮嘱,温声道。 梁答应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点点头,“多谢娘娘提醒,妾身日后会注意的。” 那拉贵人跟张庶妃也跟着恭喜梁答应。 屋内气氛更好了。 过了午时,其他人才回自己房间。 林翡儿吃完芝麻糕后又拿起一块花生饼。 “饿了” “是有一点。”她老实回答。 佟佳语雁轻笑,神色温柔“那就多吃点,你前几天病了,怕是都没胃口吃其他东西,这些都可以带你那边吃,我再让膳房的奴才多做一些糕点,瞧着瘦了一点,得多吃。” 正当两人说话,原本已经离开的梁答应去而复返。 “怎么了” 梁答应朝着佟佳语雁跪下来,“多谢娘娘让妾身跟着皇上出巡,妾身能够怀孕都亏了娘娘的帮忙,娘娘的大恩大德,妾身一辈子都记得,往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妾身一定竭尽全力。” 佟佳语雁眼神示意如夏把人搀扶起来。 “妹妹能怀孕是妹妹有福气,本宫的功劳不值一提,皇上喜欢你才会让你侍寝,你好好安胎,争取生下一个阿哥,快快起来吧,都是有身子的人别随便跪下,万一伤着身子怎么办” 梁答应这才站起来,抚了抚自己平坦的肚子。 “好啦,本宫知道你是有心的人,回去吧,好好歇着,别太过劳累。” 等梁答应一走,林翡儿反而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姐姐,她还以为这后宫的人都不想其他女子怀孕。 “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让梁答应跟着皇上出巡” 林翡儿想摇头,她怕她知道得越多,事情越麻烦,她是一个要出宫的人,只是对上佟佳语雁晶亮的目光,有话要说的样子,她只好点点头。 “梁答应毕竟是承乾宫的小主,我宁愿让她得宠侍寝,也不愿意看到其它宫的女人得宠,她家世不显,即便是有孩子也没关系。” 承乾宫也就只有梁答应侍寝,再不让人侍寝,怕是皇上把整个承乾宫都忘了,往后的恩宠都轮不到她们,承乾宫有很长一段日子处于无人承宠的状态。 要想马儿跑,得让马儿吃草,这后宫还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单打独斗总有不周全的时候。 佟佳语雁不介意把这些东西告诉梨尔,她盼着她妹妹能当嫔妃,继续护住佟氏一族的荣耀,还有就是让她知道哪些人是可信的,可以为她们所用,哪些人是要小心提防的。 “我知道了,姐姐。” 佟佳语雁笑了笑,“快吃吧,吃完吧跟如春她们把窗花贴上,灯笼也挂上。” “我做的这个也要挂吗”林翡儿表情为难,她做的实在拿不出手,更别说挂在走廊下了。 “当然要挂,你也真是,姨娘究竟让你在家学什么了,针线活做得不行,连做个灯笼也做不好,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我要让大家笑话你。” 林翡儿吐了吐舌头,她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是那相当是画面,真正动起手是实践,她还是很陌生,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许是做多了,她就熟练了。 一旁的如春她们见到她做的灯笼跟剪的不成形窗花都开始偷笑。 林翡儿吃好后拍拍手,起身开始忙活。 佟佳语雁坐在大炕上看着她们忙活,难得心情轻松愉悦。 第28章 第28章 除夕,未时,宫中过年的气氛到了最浓烈的时辰。 皇上在乾清宫举行除夕家宴,佟佳语雁身子再不适都要参加除夕家宴,后宫小主嫔妃按照位份等级规规矩矩落座。 林翡儿并不是后宫小主,不过她被特许参加家宴,坐在末尾,跟娅芬格格还有从小养在宫中,并不是皇上的亲女儿,而是恭亲王的女儿纯禧格格坐在同一桌。 宴桌上头路摆着铜镀金的松棚果罩四座,其底座为红檀木,支起的支柱为铜镀金绕龙雕柱,最顶面为亭阁式盖子,果罩上面放着切好的各式瓜果,这松棚果罩四座基本上是大型节日筳宴上才会使用,一般的小型家宴不会摆出来。 二路放着青白玉盘,上面盛着六样点心,此外还摆放各式膳品,包括宴桌上还摆放着奶茶、饺子、小菜、清酱等菜品,可以说丰富多样,琳琅满目,精致奢侈。 皇上跟太后搀着太皇太后姗姗来迟,是最后到的,等皇上等人落座后,除夕家宴才算是真正开始。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走路不是特别利索,瞧着精神还不错。 她们起身跪下行礼,此后每上一道热菜,她们都得从坐席上站起来跪下谢恩。 程序繁琐,林翡儿又是吃素,真正能吃的膳食并不多,跟她同桌的娅芬格格虽然看她不顺眼,不过在用膳时也都是规规矩矩。 过了一个多时辰,皇上过去保和殿,跟宗室皇亲,王公大臣还有远道而来的蒙古王公一同享受除夕宴,皇上一离开,她们乾清宫的家宴就算是结束了。 林翡儿回到承乾宫,觉得疲倦。 天黑后,她便睡下了。 第二日,她被炮竹声吵醒,炮竹声还夹杂着别的声音,她一问如春才知道这噼里啪啦的声音是用一种特制的鞭子抽出来的声音,每个宫前的甬道里都有太监抽大鞭子,比炮竹更响更能持久。 大年初一,她不是小主,宫中所有祭祖祭祀的活动都不会带上她,她姐姐也不用跟在皇上身边,因为她姐姐还不是皇后,大年初一,只有皇后有此殊荣,能在元旦这日跟在皇上身边做大大小小的事情。 早上,她们只能吃隔年的冻饺子,她吃的是素馅,这是宫中的习俗,据说是从东北那边传过来的,祖先在进关前吃的食物,而过年自然不能忘掉祖先。 整个过年期间,她老老实实待在承乾宫,哪也没去。 一月二十日,元宵节都过去了。 四阿哥胤禛过来给她姐姐请安,正好她也在这边,她姐姐这几日身子还是抱恙,一点寒风都吹不得,只能言语上关心胤禛,不能出去陪他一起玩。 陪四阿哥玩的人就变成是她,承乾宫的前院就这么大点地方,四阿哥觉得不够宽敞,玩得不够尽兴,拉着她过去御花园那边。 “佟姨,等会你要追着我跑。” 林翡儿牵着四阿哥的小手,这孩子长得也不高,瘦瘦的,过了年已经六岁的他也才到她的腰际,可她只是十六岁的少女,她估摸自己的身高是一米五五。 “我要是追到你,我有什么奖励。” “你要什么奖励” 林翡儿故作思考,沉吟道“我要你亲手弄一个小灯笼给我,下次你过来承乾宫的时候拿来送给我。” “可是佟姨,新年已经过去,为何你还要灯笼” “灯笼好看,有喜气,什么时候摆着都可以,况且你亲手做的灯笼,我不是过年的时候没收到嘛,你再给我补一个。” 胤禛点头,郑重其事道“我知道了,往后每到过年前,我都会给佟姨送灯笼。” 林翡儿觉得自己在宫里只过一个年,哪能继续待在皇宫又过一年,这一年她姐姐身子总该痊愈了,不过小孩子这么一说,她笑着应下,“胤禛有这份心就好。” 到御花园后,四阿哥撒开欢地跑,童真快乐的样子让林翡儿跟着高兴起来,她一遍一遍地追着他跑,不见任何不耐之色。 小孩子很喜欢玩追来追去的游戏。 今日没下雪,不过外面依旧寒冷,有些积雪还没彻底消融,过来御花园的人并不多,他们玩了好一会儿也没碰到宫里的主子,林翡儿虽说比四阿哥大十岁,但她的体力没有四阿哥好,小孩子跑多久都不见累,她反而有些累了,成天窝在承乾宫,没有锻炼运动,难怪身子虚弱。 “佟姨,你真没用,这么快就跑不动了。” 四阿哥站在前头笑她。 “你等着,我肯定会抓到你的。” 四阿哥做鬼脸,说她抓不到。 林翡儿目光往后,皇上不知何时过来御花园,从拐角的大山石后面绕出来,站在四阿哥身后。 有四个门可以进来御花园,正南是坤宁门,东南角是琼苑东门,通向东六宫,西南角是琼苑西门,通向西六宫,北面是顺贞门,正对着神武门。 偌大的御花园,亭榭楼台加上高大的树木与嶙峋的山石遮掩,想要看到御花园所有人不是一件易事。 “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她们纷纷屈膝行礼。 四阿哥也回过头,一见到他皇阿玛,也吓得赶紧行礼。 “皇阿玛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这么冷的天,不好好呆在房间里,怎么还出来,不怕冻着” 皇上严肃正经的表情让林翡儿捉摸不透,这是在责备他们在这么冷的天还出来玩嘛,好不容易今日没下雪,出来玩一会儿总没事吧。 “回皇上,我们穿得多,一点都不冷。”林翡儿恭敬回道。 “胤禛,朕听说你前段日子生病了” “皇阿玛,儿臣生病已是两个月前的事,儿臣已经好了,儿臣今日过去给额娘请安,额娘生病不能出门,所以儿臣只能跟佟姨过来御花园逛一逛。” 他们哪里是逛一逛,都玩了好一会儿,御花园内都是他们的笑声,胤禛是两个月前生病,可二表妹年前还在生病,生病的人理应更注意身子才是,这么冷的天,穿再多衣服都是暴露在寒天里,他们是真不怕再次生病,承乾宫还有一个久病未愈的佟佳氏呢。 康熙扫了一眼二表妹,二表妹连珠钗都有些歪斜,些许碎发垂落下来,静静地站在那,似有些不安,他没有过多指责,说“天寒地冻,别在外面待太久,当心身子。” “儿臣知道了。” “奴婢晓得了。” 第29章 第29章 本来还能御花园玩一会的两人只好返回承乾宫,林翡儿还是牵着四阿哥胤禛的手,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两人的手的确有些冰凉。 一回到承乾宫,林翡儿让四阿哥赶紧在炭盆前烤火。 “佟姨,下次我们还去御花园,你还来追我,这宫中能陪玩我的人不多,下次我还过来找你玩。” 四阿哥昂着头看她,看起来有些兴奋。 “当然可以,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玩。”林翡儿忍不住摸了摸四阿哥头上戴的软胎毡帽,摸起来毛茸茸的,深棕色的帽子戴起来像一个去野外打猎的小男孩,额头都被毡帽遮住半张,她蹲下来忍不住抱了抱可爱的四阿哥。 佟佳语雁从里屋走出来,看到他们处得如此融洽,嘴角也微微上扬,不过还是让胤禛别想着玩,他既已上书房,要认真念书,他皇阿玛最看重阿哥的学识,让他不要太贪玩。 “我知道了,额娘,我也会好好念书的。” 四阿哥在承乾宫用过午膳后便回阿哥所了。 佟佳语雁的身体时好时坏,尤其是在寒冷的冬日,她这屋内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得燃着炭,林翡儿见她虚弱的样子,也不免担忧。 四阿哥走后,屋内安静许多。 “姐姐,太医那边怎么说,为何不见好” 佟佳语雁坐在炕上,如夏把毯子盖在她腿上,她看向担忧的梨尔,阿玛来信说他已经给皇上递折子,请封梨尔为妃,目前就等着皇上那边动作了,不知皇上愿不愿意封梨尔为妃,哪怕不是宫妃,封个贵人也是可以的,贵人的位份不低,往后大伯跟阿玛还有弟弟们在朝堂上有作为,官职升上去,梨尔的位份也会升上去的。 “姐姐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我们阿玛已经给皇上递折子,用不了多久,许是到了开春,你就成了后宫小主,你往后在宫中就名正言顺了。” 比起佟佳语雁的悦色,林翡儿心里反而沉了一下,若真的被册封,她就出不了宫了,真到那一天,册封的诏令下来,事情就成定局,她不仅不能出宫,还出不了家。 “姐姐” 林翡儿从炕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佟佳语雁面前,“姐姐,妹妹不想进宫当小主,还望姐姐成全。” 佟佳语雁知道她妹妹不想进宫,想着在宫中待这么久,她的想法会改变,只是没想到她不仅没改变,反而变得固执坚定,入宫这么久,作为长姐,她什么时候让她下跪过,这还是梨尔第一次跟她下跪,眼神恳切。 “梨尔,姐姐已经是这个样子,再过一段时日怕就要撒手人寰,你怎可不进宫,我们佟家只有你能进宫,你不要说傻话,你是佟家的一份子,你要承担起责任,人不能太过自私,只想着一己私欲,没有佟家就没有你,你若不进宫,我们佟氏一族的荣耀便要断送在你手上。 整个京城不止是只有我们佟家,后面有多少家族等着将佟家取而代之,等着帝宠,恨不得将所有适龄女子送进皇宫当小主来维系家族与皇家的恩宠。 你以为赫舍里氏为何死了一个孝诚皇后,还把一个十岁的小赫舍里氏放进后宫,钮祜禄氏死了一个孝昭皇后,还让钮祜禄淑宜进宫,当初太皇太后是太宗的孝端皇后的侄女,而太皇太后又把太后弄进后宫,成了圣祖的皇后,如今一个娅芬格格又送进皇上的后宫,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他们博尔济吉特氏一族的荣耀,只有源源不断的人进了后宫,生了阿哥,恩宠才能延续,才能缔结与皇家的关系。” 佟佳语雁言词严厉,长姐的威严摆出来,见到跪在地上的人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后宫虽然争斗不少,但荣华富贵也尽能握在手上。 “你可是还想着那个谢家表弟” “姐姐,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会病愈的,我只是不想进宫,还请姐姐成全。” 佟佳语雁觉得自家妹妹冥顽不灵,怎么就说不通,简直是一根筋,她气得有些心疼,是真的心疼,她捂着心口。 守在一旁的如夏先察觉到异样,“娘娘你冷静冷静,要顾着身子,二小姐她会想明白的,如冬,你快去请太医,还有去熬药,娘娘,你先躺下歇息吧。” 佟佳语雁顺势躺在铺了好几层软垫的铺炕上,慢慢喘匀气。 如春也担忧地看过去,又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二小姐,扶起她,“二小姐,你先起来吧,让娘娘好好歇息,我们先回去。” 林翡儿也怕佟佳语雁情绪激动,气急攻心,身体跟着变糟,加剧她的病情恶化,只好先回自己的房间。 “娘娘,先喝口水。” 佟佳语雁喝了两口热水才慢慢缓过来。 如冬也拿来云丝被盖在她身上。 “娘娘,你别着急,二小姐一定会想明白的。” “就怕她想不明白,阿玛来信说谢家表弟如今都还在闹,本宫怕她还惦记着谢家表弟,一心想要出宫,皇上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册封的诏令,这事悬而未决,本宫怕其中会有变故。” “可是娘娘,你的身子比之前好很多了,你若是恢复过来,其实二小姐进不进宫都不要紧才是,况且二小姐性子太温和了。”如夏想说二小姐不适合进宫,话到嘴边又忍回去了,娘娘的身子其实比先前真的好很多,连常太医都说娘娘再过两三月,身子大概就能痊愈。 她是娘娘的贴身宫女,自是晓得娘娘真正的身体状况,只是娘娘不让对外说,对外还是先前病重的样子,连二小姐都蒙在鼔里。 “你不懂,本宫这身子怕是亏空得厉害,即便是痊愈了,但底子怕是没有以前好,哪怕是太医们不说,但本宫觉得本宫很难再有生孕。” 她如今还假装病重,一来是暗面上催着皇上赶紧给梨尔位份,二来是让梨尔出不了宫,梨尔进宫的名义是侍疾,她若是痊愈了,怕是有人以此为由头让梨尔出宫。 她这肚子若是真的生不出孩子,她还指着梨尔生孩子,无论孩子是出自她们当中谁的肚子,都会是佟氏一族的孩子,她们佟家必须要有一个阿哥。 佟佳语雁心想,皇上到底何时能给梨尔位份,催不得,又等不得。 第30章 第30章 眨眼间来到二月初,京城回暖。 德妃上一年九月底生下皇九女,坐月子坐了一个多月,皇上十一月出巡加上年末事务繁多,日子累积起来也过了小半年。 年后,一向得宠的德妃又开始承宠了,这份恩宠,别的小主嫔妃都赶不上,尤其是这几日,德妃连着三日侍寝。 今日又是请安的日子。 承乾宫正殿偏房这边放置了不少新鲜的花,各式花瓶上插着的花都是盛开,不见一点枯萎的,有百合、茉莉、栀子花等等,后宫小主嫔妃基本上已经来齐。 皇贵妃还没出来,大家坐在一块聊天。 “梁答应真是有福气,同样是跟着皇上出巡,通贵人就没有这种福气能够一举怀上皇嗣,如今答应妹妹也有三个月身孕了吧,这肚子竟还是平坦的,手脚也纤细。” 荣妃先起了话头,看了一眼坐在末尾的梁答应。 被点到的通贵人脸色僵了一下,捏紧手帕,强扯出笑容,接话道“我的确不如梁妹妹有福气,妹妹被诊出有孕,我还没来得及恭喜妹妹呢,在这里要跟妹妹说一声恭喜,妹妹在出巡时侍寝的次数比较多,皇上中意妹妹,恩宠不断,怀上皇嗣是迟早的事。” 通贵人也想怀孕,不过皇上出巡一个多月,她只侍寝一回,而梁答应侍寝了五回,她想怀孕都没有办法,哪能一举得中,荣妃说梁答应是一举怀上皇嗣是错的,她分明侍寝了五回。 跟荣妃坐在同一侧的安嫔也开口道“梁答应的确看起来像是没怀孕似的,是不是还不到三个月” 梁答应也是一月底才诊出双脉,确定有喜,她孕吐得厉害,没有食欲,吃什么吐什么,折腾得厉害,有了身孕后反而瘦了,数着日子,她的确还不到三个月的身孕。 “还没有,两个多月,我吐得厉害,吃什么都没胃口。” “怀孕初期的确会有孕吐,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荣妃以过来人的口气说了一句,后看了一眼对面的空位,幽幽道“怎么今日德妃来得这么晚难不成是昨夜跟皇上闹得太厉害” 昨夜是德妃侍寝,不过这话其他人不敢接,床帏的事哪能随便说出,更何况还涉及到皇上,大家都静默片刻,最后还是安嫔接的话。 “许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耽搁了。” “是遇事耽搁了还是恃宠而骄,让众姐妹等她一人,德妃是好大的面子啊。” 荣妃的嘴一向喜欢冷嘲热讽,她眼皮微微上掀,眼神里有一丝不屑。 “皇贵妃娘娘驾到。”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小主嫔妃纷纷站起来,屈膝给皇贵妃行礼。 佟佳语雁难得盛装打扮,衣着华贵,头上也缀了不少金银饰物,她坐在中间的高位上,脚踩着脚踏,环扫一眼,刚想开口,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德妃娘娘驾到。” 因皇贵妃在这,位份比德妃低的小主没有无需向德妃行礼,大家都等着皇贵妃喊她们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妾身来迟了,刚刚在路上不小心掉了一枚戒指,妾身想找着来着,没成想误了时辰。”德妃不疾不徐地进到内堂,见到众人还屈膝行礼,她也跟着稍微屈膝,蹲得没那么低,把宠妃的姿态拿捏得可以说是很到位,对上皇贵妃,她都没有十分恭敬。 “各位姐妹都起来吧。” 众人起来,有位置坐的坐好。 “德妃这戒指可以让奴才去找,诸位姐妹等你一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忘了今日要请安。”佟佳语雁淡淡道。 德妃转着她手上的白玉戒指,轻笑道“这戒指是皇上赏给臣妾的生辰礼,臣妾一向爱惜,一刻不戴上手上就心慌得厉害,还望诸位姐妹原谅妾身今日来迟了。” 佟佳语雁哪里会看不出德妃的把戏,她分明是故意来迟的,捡戒指只是借口,她以前哪里敢来迟这么久,连她都得在里间等她,见她迟迟不过来,她才先她一步出现,这阵子又开始侍寝了,德妃便开始恃宠而骄起来。 “既然是皇上赏的,你又如此爱惜,下次别再弄丢了,爱惜的东西应好好收着才是,不然真弄丢了,妹妹该心疼了。” “是,娘娘教训的是,妾身下次谨记。” 佟佳语雁收回视线,正色道“太皇太后病了有一些时日了,诸位姐妹若是得空,过去慈宁宫探望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喜欢佛经,诸位姐妹平日里多抄写一些佛经为她老人家祈福,本宫尚在病中,这后宫事宜还是由恵妃跟荣妃掌管,梁答应如今有了身孕,还望各位姐妹也能早日有好消息,为皇家绵延子嗣。” “皇上都让德妃侍寝,我们哪有机会侍寝,不侍寝哪能有好消息,这后宫都快让一人独宠了。” 又是荣妃说话,众人神色各异。 德妃一听这话,不见慌张,反而透着得意,“皇上喜欢臣妾,臣妾也没有办法,这后宫侍寝本来就靠个人本事,当初荣妃姐姐得宠时,后宫姐妹也没说什么,刚刚皇贵妃不是也说了嘛,梁答应有身子,答应妹妹也是有宠才能有身子,这怎么能算是臣妾一人得宠呢,还有良答应不是前些日子也侍寝了嘛,荣妃姐姐可不要睁眼说瞎话。” “妹妹越发伶牙俐齿了。” 荣妃睨了德妃一眼,神色不满。 “好啦,这后宫不允许一人独宠,不过皇上的心思,谁也左右不了,德妃得宠的确是德妃的本事,诸位姐妹有空可以跟德妃讨教如何服侍皇上,若没什么事,便散了,都跪安吧,本宫这身子坐着实在耗力。”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说话后开始跪安,一一散去。 佟佳语雁被如夏跟如冬两人搀着起身,直接回了寝室。 其实德妃得宠于她而言也不是好事,皇上已经让德妃亲自抚养她的女儿,先前宜妃的小阿哥,皇上也让宜妃亲自抚养,连贵妃生的小阿哥也是她亲自抚养,可见这孩子生多了,皇上可能心软,总有一个是交给生母抚养。 德妃已经有两个阿哥,再有身子,生下一个阿哥的话,皇上估计也会让德妃亲自抚养。 这后宫还是需要平衡,德妃风头太过,不利于后宫管理。 她毕竟还需掌管后宫,不能让德妃太过气焰。 第31章 第31章 “娘娘今日为何迟到,娘娘不怕皇贵妃生气吗” 张嬷嬷不知在承乾宫发生的事,昨夜娘娘在乾清宫过夜,今日一早从乾清宫过去承乾宫,她只知道娘娘今日迟到了,按理说不应该,香彤跟香蓉不至于忘记叫娘娘起床,更何况在乾清宫,娘娘还要起早服侍皇上。 从承乾宫回来的德妃坐在炕上,听到张嬷嬷的话抬眸,轻笑一声,“嬷嬷,本宫就怕她不生气,她冷不丁让人处死林嬷嬷,连过年,胤禛都不能过来看本宫,弄得我们母子这么久没见,本宫就是故意迟到的,左右都不能见到,那本宫就没必要再讨好她,本宫还要给她添堵,本宫得宠,她不敢拿本宫怎么样的。” 佟佳氏心够狠,她若是一味退让才是愚笨,别人都这样欺到她头上,她总得反击一二,不能让人任意拿捏。 胤祚被荣妃抚养,荣妃虽然嘴上嘲讽她,见不得她得宠,但还是允许她过去看胤祚,不会太过横加阻挠。 唯独佟佳氏严防死守,不让她过去看胤禛,留在胤禛身边伺候的奴才全是佟佳氏的人,加上有张嬷嬷这个前人的教训,那些奴才更加小心谨慎了,不大可能被她收买。 “皇贵妃今日瞧起来气色如何,总说皇贵妃重病,时日不多,拖了这么久,人怎么还活着” 德妃一想也是,佟佳氏这一病病了这么久,从去年六月病到现在,时不时传来病重的消息,可人就是还活着,今日佟佳氏涂抹了脂粉,那些胭脂口脂都糊在脸上,看不出来气色。 “她是在装病吗” “奴婢让人去太医院那边打听打听。” “嗯,要打探清楚,本宫瞧着佟佳氏这病病得太久太蹊跷了。” 若佟佳氏真的是装病,为的是什么 德妃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她先把这事放下,去偏间看看小格格,生了四个孩子,只有女儿能交给她亲自抚养。 “额额” 皇上还没赐名,她给取了一个小名,叫嘟嘟,嘟嘟刚满一个月的时候就长开了,脸圆圆的,身子也胖嘟嘟的,如今五个月大了,常常发出额额的声音。 她在前年也生下一名小格格,生下来时就十分瘦小,两个月就夭折了,皇上都没来得及赐名,连名字都没有。 “嘟嘟饿了,乳母快给她喂奶吧。” 德妃满眼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让乳母给孩子喂奶,哪怕是女儿比不上阿哥,但总归是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孩子伴在身边总是好的,不枉她求皇上让她亲自抚养嘟嘟。 到了傍晚,张嬷嬷禀报说皇贵妃的病历档上面写着皇贵妃依旧恶露不止,时常胸闷腹痛心疼,偶有吐血之症。 “可有生命危险” 德妃想知道佟佳氏会不会死,什么时候死。 “说是有的。” “那本宫就盼着她死了。”德妃柔弱白皙的脸庞上难得出现一抹阴狠,若是佟佳氏死了,胤禛如今住在阿哥所,也无需她亲自抚养,至少她能见到她的孩子。 德妃望了望外面渐暗的天色,“敬事房那边来人了吗” 张嬷嬷摇摇头。 那就是不会来了,皇上今晚估计翻别人的牌子,德妃倒也没有失落,毕竟她连着侍寝三日,皇上也应翻别人的牌子了。 这后宫里目前是她最得宠,其次是良答应,通贵人瞧着也快失宠了,承乾宫的梁答应有身子了,自然不能再侍寝,估摸着很快有别的小主上来。 翌日。 德妃听说皇上翻了恵妃的牌子,她表情没什么变化,继续抄经,太皇太后病了,年纪大的人一病不容易痊愈,如佟佳氏所说,太皇太后喜欢佛经,身子康健时常常让寺庙的住持过去慈宁宫诵经。 皇上跟太皇太后的感情非同一般,是十分仁孝之人,她作为后宫嫔妃,自然得表示一二,她想着抄好佛经后,拿着抄好的佛经过去探望太皇太后。 那日跟她姐姐谈话过后,林翡儿内心还是想出宫,坚持出宫,不过怕她姐姐生气,气到身子,她便没有在她面前提起此事。 而佟佳语雁亦没有在她面前再次提起。 大家似乎都当做没有这件事,她有空还是会过去她姐姐那陪着她说说话,看着她每日喝药。 二月很快过去,京城彻底回暖。 三月中旬,初春,草长莺飞,尤其是下了一场春雨过后,连泥土都在散发着芬芳,整个紫禁城的气流十分惬意清爽。 林翡儿念完经后起来松松筋骨,看着外面如此好的天,她想过去御花园那边看看。 “二小姐想去就去吧。” 如春难得没有阻拦。 “那绿枝,红叶,你们两陪我过去吧。” “二小姐,你别穿成这样过去,换一身鲜亮的衣裳才行,还有绿枝,你给二小姐重新打扮一下,这发钗太素了。”如春上下打量几眼,交代道。 最终她换了一身桃红色的旗装,戴了一支镶玉嵌红珠的步摇与一朵新制的绒花,两耳银坠子,脚上穿了一双新绣好的如意缎鞋。 她每回过去御花园,如春都盼着她能遇到皇上,要她衣着靓丽,妆容精致,可她去了御花园也快二十次,真正碰到皇上的只有三回。 御花园虽然离乾清宫近,但皇上似乎不常去。 初春御花园的树木青葱一片,高大茂盛,各种藤萝与花草盆栽都在焕发新机。 林翡儿喜欢在御花园的角落里蹲着,细细观察。 绿枝负责把风,免得没注意到来往的人,而红叶负责看着自家小姐。 林翡儿沉浸在那些花草中,总觉得它们在跟她说话,每一次风吹过来,枝叶摇动便是它们的话语。 过了一会儿,绿枝见到咸福宫的娅芬格格朝这边走过来,她唤了一声提醒自家小姐跟红叶。 “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娅芬格格带着她两个贴身宫女站在林翡儿三步远的位置,已经彻底解除禁足的她自然是要过来御花园逛一逛,看能不能碰到皇上。 皇上没碰到,却碰到害她禁足的罪魁祸首。 林翡儿回眸,看到来人后起身朝她行礼。 第32章 第32章 “你还敢来御花园,你就不怕遇到本格格吗” “我为何要怕”林翡儿其实有点不解,她又没做亏心事,为何要怕别人。 娅芬格格见佟二小姐的脸已经完全不见被猫挠的伤疤,光洁得很,她心里更气了,恨卷卷没挠得深一些,她被禁足三个月,可她却什么事都没有。 “你刚刚行礼的姿势不对,你再行一次礼。” 林翡儿想起上次娅芬格格让如春跪下,不喊她起身的行径,这次似乎又要刁难她,她还是屈膝再行一次礼。 果然,娅芬格格没有喊她起来。 林翡儿就自己直起膝盖。 “我没叫你起来,你怎么能起来”娅芬格格嚷嚷。 “格格,你莫不是想皇上再将你禁足三个月” “皇上此时又不在这。”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格格,我不曾得罪过你,我只想静静看花,还请格格不要为难我。” 娅芬格格盯着佟二小姐这张脸,越发觉得她是狐媚子,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却是一个厚脸皮的,在后宫待了大半年还不出宫,不过她的话让她有点紧张。 禁足的滋味不好受,禁足的三个月,她只能出来参加除夕家宴,连宁寿宫都不能去,太后说皇上偏袒佟佳一族,那是孝康章皇后,皇上生母的母家。 佟二小姐虽在后宫无名无份,但她有一个显贵的母家。 她与她再发生事端,皇上不一定会偏袒她。 奈何不了佟二小姐,娅芬格格气得跺脚,瞪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林翡儿松口气,她也不愿跟娅芬格格起争执。 “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 “不着急,我再看一会,绿枝,你说掉落在地的花瓣,我们能不能捡回去” “小姐捡回去干什么” “把它们晒干,碾碎,说不定还能制成香料,到时候可以放进香囊里面。” 绿枝觉得都掉在地上了,花瓣沾了涂,有些还凋零腐化了,其实也不干净了,承乾宫不缺新鲜的花瓣,自家小姐要是想做香料,让小石子弄来一些新鲜的花瓣就可以了。 “小姐,我听说如春姐姐说内务府那边每日都会给娘娘送花过来,小姐要是想用花瓣做香料,不如用新鲜的花瓣。” 林翡儿是觉得新鲜的花瓣要从枝干上弄下来,等于是提前结束它们的生命,掉落在地的花瓣就不一样,它们是生命终止了。 不过顾及她在御花园捡花瓣在旁人看来行为是怪异的,她便没有这样做,而是继续蹲下来赏花。 赏得差不多时,她们才离开。 如春问她们有没有碰到皇上,听到没有时还有点失望。 到了三月末,皇上宠幸了娅芬格格,后宫之人既意外又不意外,娅芬格格自十岁起便养在宫中,她侍寝是迟早的事,不过没想到这么早。 娅芬格格已经十六岁,若是秀女,也正是进宫选秀的年纪。 因娅芬格格是初次承宠,后宫有一条暗规,位份高的嫔妃需要给初次承宠的小主赏赐,佟佳语雁让人挑了几件饰物与几匹新鲜的布匹送过去给娅芬格格。 皇上不只是宠幸一回,整个四月,皇上都隔三差五翻娅芬格格的牌子,数下来,在四月份竟是娅芬格格侍寝的次数最多,有八次之多,而德妃仅有五次。 佟佳语雁不免有些心急,本以为皇上开春就册封梨尔,眼看着春季都要过去,皇上还没有要册封的意思,甚至还频频让娅芬格格侍寝。 娅芬格格毕竟是姓博尔济吉特,跟她们佟佳一族是从圣祖时期就是对立的,皇上这是要扶持博尔济吉特一族吗 皇上宠幸娅芬格格是出于本意还是顾念在太皇太后生病的缘故,想要太皇太后开心才让娅芬格格侍寝 佟佳语雁成了皇上的嫔妃也有九年,可她始终看不清这位帝王的心思,总是让人琢磨不透,明明瞧着对梨尔有几分喜欢,偏偏没有任何举动。 谢家表弟闹得厉害,再这样闹下去被皇上知道,梨尔成为后宫小主的日子更要延后,最主要的是梨尔本人不愿意进宫当小主。 目前梨尔还是稳定的,但保不齐日子久了,她会将心思翻到明面上,皇上这人不喜欢强迫人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他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唾手可得,他若是知道梨尔不愿意当嫔妃,他或许就顺势让梨尔出宫了。 五月二日,巳时一刻。 上完早朝的康熙过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皇祖母坐在拔步床上,人看起来精神了一些,苏麻喇正在给皇祖母喂药,自从皇祖母上年纪后,原先他还会跟皇祖母聊朝堂上的事,后来就渐渐不聊了。 皇祖母为大清操劳一辈子,是时候歇息歇息了,安享晚年。 “玄烨来了。” “皇祖母,我来看你了。” “坐这。”皇祖母用手拍了拍床边的位置。 康熙顺势坐过去,也顺势接过药碗,说他来吧,他一勺一勺地给皇祖母喂药。 太皇太后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子,等汤药喝完后,她才吃一颗蜜饯。 “这后宫的嫔妃都送过来抄好的佛经,皇帝陪哀家看一看吧。” “皇祖母若是想找人聊天,可以找她们。” 太皇太后摆摆手,声音苍老,“哀家喜静,她们想见哀家,哀家都拒之门外,她们有心即可。” 皇祖母随意地翻那些抄好的佛经,他也跟着翻了翻,每个人字迹不一样,或娟秀,或工整,或刚劲,或歪扭,这后宫女子不是每个人都写的一手好字。 他翻到承乾宫递过来的佛经,厚厚一沓,佟佳氏倒是有心了,他仔细翻阅,发现这并不是佟佳氏的笔迹,佟佳氏写字跟她的人一样端庄,不会太过越矩,鲜少会这么笔走龙蛇,生动洒脱。 这字更像是草书,正所谓汉兴有草书,东汉时期发展出来的字体,又名潦草的字,比起工整端庄的字迹,这样的字迹更难练,说明写字的人对笔下的一笔一划都十分熟稔了然,下班才能如有神。 “皇帝在看什么” “朕看到这一沓佛经抄得很好。” 太皇太后看一眼,见是承乾宫那边递过来的,她就没有出声,她老了,皇帝开始扶持他自己的母家,佟佳氏出了一个孝了皇帝,皇帝已经给他的母家抬旗,如今也重用佟国纲、佟国维等人,后宫也有一个皇贵妃。 她握着皇帝的手,“皇帝,这治国讲究制衡之术,切莫让一家独大,免得多生事端,过犹不及,反而令皇家要受制于人。” “皇祖母,朕晓得的。” “晓得就好,这大清往后的繁荣昌盛都仰仗皇帝,你务必要勤勉务实,励精图治,哀家老了,帮不了皇帝了。” 康熙郑重点头,沉声道“皇祖母,朕会护住大清的江山的,皇祖母请放心。” 第33章 第33章 从慈宁宫出来后,康熙回到乾清宫。 佟国维递了折子,要求册封二表妹,只是他一直没有动作,这后宫已经有大表妹当皇贵妃,如若再多一个,用皇祖母的话而言,这后宫会无法制衡。 “梁九功,今晚摆驾承乾宫。” “嗻,奴才这就让人去承乾宫走一趟。” 傍晚,酉时三刻。 康熙并未翻牌子,摆驾承乾宫。 天色渐暗,暮色如晦,落日已无余晖,斜雾沉沉,紫禁城快与夜色混在一起,五月微凉,周围安静,坐在亮轿上的康熙迎着轻风,略有沉思。 他到承乾宫时,佟佳氏领着人站在院子里迎接他。 “天凉风大,爱妃不用站在外面迎接朕,当心自己的身子。” 康熙扶起佟佳氏,她的手依旧瘦弱,整个人的身形也依旧瘦削,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了,脸色也很苍白,牵着她一同进殿。 晚膳已经备好,又是一桌子菜。 “爱妃请坐吧,二表妹,你也坐下来吧。” 康熙有一段时日没见到二表妹,二表妹还是如从前一样文文静静。 佟佳氏依旧让二表妹给他布菜,不过这次二表妹手腕不大灵活,夹了一块藕块想放进他的布碟中,不小心掉落在桌面上,放偏了。 他看她,二表妹也正好抬眸,眼里似有几分惊惧,没想到她竟然把掉落在桌上的藕块又迅速夹进他的布碟中。 康熙一愣,这掉在桌上意味着已经脏掉,她怎么把脏掉的食物又放进他的碟子中,这一小举动似乎无人察觉,他也无意指责她,二表妹对宫中的规矩还是不够了解,不过她年纪小,情有可原。 他也默默吃掉那块藕块。 用过膳后,佟佳氏问他留不留下来过夜,他摇摇头,说是还有折子要批阅,他在承乾宫停留一会儿便离开了。 夜里,他的确看了一会折子才歇下。 康熙每日要处理朝务,福建提督施琅上疏,台湾那边已经趋于稳定,上一年年末已经,如今要对台湾官兵进行整合。 施琅准备挑选几百名台兵补入内地官兵中,裁去大部分台兵,而闽省这边将一些年迈病弱的士兵淘汰,给予一定的官兵补助。 康熙在折子上面写下一个允字。 得空的康熙还会询问几个上书房阿哥们的功课,把他们叫过来亲自抽考他们。 就这样过了十几日,康熙听闻佟佳氏又吐血了,又病得厉害。 他也不免担忧起来,抽空过去一趟承乾宫,见佟佳氏虚弱地躺在床上,房间内尽是药味,他让太医好好给佟佳氏医治,治不好让他们提头来见。 “皇上,你别为难太医了,臣妾这都是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好不了。” “你会好起来的。” “臣妾也希望如此。” 康熙连着三日过去承乾宫,佟佳时很快能起床,都是卧病在床,每日要喝药,他每回见到二表妹,二表妹的眼睛都红红的,想来是担心佟佳氏。 又是一日,傍晚,康熙在乾清宫进膳。 敬事房的奴才端过来银盘,上面有后宫嫔妃的牌子,他随手翻了德妃的绿头牌,他们又躬身下去。 “皇上” 梁九功进来。 “有事” “皇上,方才承乾宫的奴才过来说皇贵妃娘娘又吐血了,请皇上过去一趟。” 一般承乾宫很少主动请他过去,让人过来请他,可能是皇贵妃病得实在太严重,康熙还是担心佟佳氏,他晚膳没用完就让人摆驾承乾宫。 进到佟佳氏的寝室,他看着一个宫女端着一盆污水出去,上面有一条沾血的手帕,佟佳氏躺在床上咳嗽,仿佛要被五脏六腑咳出来。 “爱妃,你怎么样了” “皇上,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没让人提前通传一声” “朕担心你。” “臣妾没事,奴才们大惊小怪了,臣妾只是觉得心口难受有些喘不过来气,太医刚刚过来瞧过了,臣妾也喝了汤药,皇上别担心。” “现在还难受吗” 佟佳氏摇摇头,说她现在好多了,已经缓过来了。 “皇上,臣妾的妹妹梨尔方才见到臣妾吐血,整个人吓到了,臣妾没敢让她继续留在这边,遣她回自己房间,这会儿她肯定待在房间里哭了,皇上,梨尔年纪小,人又不经吓,皇上,你过去看看她好不好,宽慰她几句,臣妾怕她多想。” “好,朕过去看看她。” “如夏,你带着皇上过去看看二小姐。” 康熙随着人过去二表妹的房间。 屋内倒是安静。 “都起来吧,你们主子在哪” 康熙进去后见二表妹躺在床上,床帘也放下,里面似乎有啜泣声,他掀起床帘,发现二表妹未着寸缕,的确在哭。 “你们都出去” 梁九功等人只瞥见一角,不敢再看,快步退出去。 康熙没想到二表妹是这样哭的,她身上盖着云丝被,不过肩膀跟半截白皙的胳膊肘露出,光洁一片。 见状,康熙其实也不好留下,本想离开,唤来宫女伺候她,只是他回头,宫女们都不在了。 林翡儿此时难受至极,仿佛有千万股热潮朝她袭来,啃噬着她的理智,她的身体,她的心,她只觉得自己要热化了,热到她十分难受,受不住的那种难受,她恨不得将自己身上所有衣物都扒开,她觉得难受,眼泪就情不自禁流出来。 迷茫中,她见到一个人,离她很近很近。 她从床上坐起来,她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那千万股热潮让她没法开口。 康熙见到二表妹坐起来,身上的被子也滑落,的确是未着寸缕,光洁的身体出现在他眼前,少女的身子白皙细腻,她又很纤细,前面又如同含苞待放的百合一般微微隆起,既圣洁又瑰丽,因为被子滑落,那两朵百合花又迅速站立。 二表妹眼泪一直无声地流下来,她长相本就偏柔弱,这一哭,泪光潋滟,娇喘微微,仿佛春雨过后的梨花,在散发着清香。 “呜呜呜”她终于哭出声。 康熙想把被子给她裹上,她这样坦然,不惧他的目光反而显得他不君子,只是他的手刚碰到被子,二表妹便倾身过来。 “好热,我好热,我要热死了,呜呜呜,救救我,救救我” 怎么会热呢,六月的京城正是凉爽的时节,更别说这回还是傍晚,傍晚雾气较浓,二表妹贴着他的身躯,就在他耳边说话,气息都喷在他脸上,眼泪似乎也流到他脸上。 “好热,我好渴,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快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想回家。” 康熙觉得奇怪,二表妹这样子怎么像是被人下了春药,没法控制自己,他再一细看,二表妹脸上有着明显的红晕,身上的确很热很烫,双眼迷离。 康熙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没等他叫人,二表妹就忽然凑过来,伸出舌头舔他的唇,一下又一下。 他本该推开她的,只是他却停住,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34.第34章 入V大长章 第34章 没有章法, 其实她是青涩的,什么都不懂,人也很迷迷糊糊, 康熙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往后退一点, 她又倾上来,这回直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张开嘴唇, 一向柔弱的她难得有一点强势的动作,不让他靠后。 “二表妹”他唤了一声。 “我热,给我好不好你怎么不给我。” 体内的热源已经将林翡儿全部理智卷没, 将她烧得不行, 她浑身滚烫,她只是觉得面前这个她看不清的人冰冰凉凉,她恨不得完全贴上去,感受那股冰凉,可以让她冷下去。 “你会后悔的。” “我热,救救我, 我要热死了,求你求求我。” 林翡儿又热又渴,仿佛被火烧喉咙一样,此时的她是被火烧过, 荒芜干涸。 康熙也被她的举动弄得后背都僵了一下,他的眼神变得幽暗不明,他突然低下去,变得凶狠起来。 林翡儿反而觉得好受起来,觉得没那么渴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到痛意,她试图推拒。 “唔唔唔,放开我” 康熙到这会儿哪里由得她,桎梏得更紧,不过手也一下一下地轻抚她的后背,似在安抚她的焦躁不安的情绪。 林翡儿体内的热意跟药效被他这么一弄反而有些缓解,不过不多,她还是觉得体内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如果不继续下去,她会热死,会疼死,火烧火燎,最后她人都没了,不过与此同时,她的理智稍微回来一点点。 “不要,好疼,你走开好不好” 她软绵绵的推拒不起作用,她的手腕反而一只温热的手掌抓住,她目光清明些许,意识到这个人是谁,她推拒得更厉害,好像有什么在慢慢变得不可挽回,变成不可控。 “朕是谁你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吗” “皇上” 康熙觉得她还知道他是皇上,说明她还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可能让她躲过去了,念及她什么都不懂,女子本就娇弱,他盯着她,沉缓道“别怕,朕不会太用力的。” 林翡儿本能地觉得面前的人目光太过掠夺,哪怕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腰侧,她还是觉得危险,刚才的缠吻让她恢复为数不多的理智。 她不能跟皇上发生什么,一旦发生,她就真的要被留在后宫,事情就真的不能挽回,方才她是觉得身子不适疼哭,这会她眼泪情不自禁地下来是因为她自己想哭。 “我不要,我不要,皇上,不要碰我,我不要,我们不能这样,救我,我不要,我不想当嫔妃,我不要进后宫,呜呜呜” “真不想” “不想。” “可是怎么办,你姐姐已经把你推给朕。” “我要当尼姑,我要出家,我不能跟皇上在一块。” 药效再次发挥作用,林翡儿残存的一点理智又被烧没,她嘴里一直重复着她要出家四个字,可是体内炙热乱窜的热源又让她忍不住抱紧面前的人。 这是欲拒还迎吗 康熙听到二表妹说她要当尼姑要出家的时候觉得很好笑,不知她哪里冒出来的想法,又被贴上来的他摸了摸她的脸,他一低头时,她便再次亲上来。 “你真的想要吗” “放过我,皇上,放过我,我不要。” 不知佟佳氏给二表妹吃了多少春药,二表妹这会其实已经没有理智,全是本能,她软绵破碎的声音压制着她的哭声,她还在哭,哭声中似乎有一点绝望。 今晚这个局,佟佳氏是引他进来了,连二表妹都被算计在其中,她是不知情的还是知情的,康熙大拇指抹了抹二表妹嫣红的唇。 若是他没有继续下去,二表妹会怎么样 会不会痛苦难耐想来不会有生命危险,康熙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后背。 “我要出家,我不要进宫。” 人在他怀里乱蹭,可是她口中说的话却是相反的,康熙最后还是没有继续下去,“既然不想进宫就不要乱动” 林翡儿就没有乱动,拼命克制住自己,她泪眼汪汪地看着面前的人。 康熙将被子扯过来,将她裹住,把她放下去,然后直接喊人进来。 “去弄一桶凉水过来给她沐浴。” 进来的人是如春跟绿枝,如春进去后见到皇上衣衫还是完整的,只是有些微褶皱,而二小姐此时被被子裹住。 如春的心往下沉了一下,皇上这是没碰二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她心里慌张。 “快点,愣着干什么” 皇上的吩咐,她们不能不做,如春指使绿枝跟红叶去弄水,皇上交代完后,起身直接离开房间。 如春是不敢叫住皇上,皇上也没有去娘娘正殿那,而是直接摆驾回乾清宫了,有绿枝跟红叶照顾二小姐,如春赶紧去回禀自家娘娘。 佟佳语雁自是晓得皇上回乾清宫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冷沉。 “如春,把你进去看到的一一告诉本宫。” “娘娘,皇上衣衫没有褪去,只是有褶皱,二小姐她被被子裹着,人还在哭,床上没有水渍没有血渍。” “皇上离开时是什么神情” “皇上离开时是一脸沉色,奴婢眼拙,看不出皇上对二小姐是何种心思。” 佟佳语雁也没想到皇上竟然没有跟梨尔发生什么,都到这一步了,皇上在顾忌什么,她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竟是一场空吗 “娘娘,不过奴婢觉得二小姐嘴唇微肿。” “真的” 如春点头,二小姐的唇更像是被人蹂过一番。 佟佳语雁嘴角勾了勾,皇上再怎么冷静自持,他都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在面对一个女人,尤其是他本身有几分喜欢的女人,不可能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男人的劣根性在那,皇上到底还是对梨尔做了什么,只是他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而已。 她就更猜不透皇上的意思,皇上这是想将梨尔纳入后宫还是不想 如果不想,梨尔往后该如何自存 “此事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对外置喙,不得再提起,违者杖毙” 此事毕竟关乎梨尔的清白跟名声,佟佳语雁不可能让人污了梨尔的名声。 “娘娘,皇上若是生气怎么办” 佟佳语雁轻笑一声,皇上生气又如何,她已经是皇贵妃,皇上若没有要立后的心思,她也不可能当皇后,至于恩宠,她的身子若是不能再有身孕,恩宠算得了什么,能侍寝又如何,她已经是后宫位份最高的人,不用侍寝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皇上是她的亲表哥,再生气也不会杀了她。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佟家。 “无妨,本宫如今在病中,皇上不会对本宫怎么样的,二小姐怎么样了” “在泡凉水。” “她以后会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的。” 林翡儿泡了一夜的凉水才沉沉睡过去,翌日到了午时才醒来,醒来时只觉得脑袋沉重,四肢无力,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 “绿枝”她唤了一声。 “小姐,你醒了。” “我口渴。” “奴婢去给小姐倒水。” 林翡儿喝了温水后才觉得喉咙舒缓许多,她对昨晚的事只有隐隐约约的记忆,她只记得自己在她姐姐那喝了一杯茶水,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她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滚滚热潮袭来,她在还有意识之前觉得她应是喝了什么春药之类的东西,药效发作,她没法思考,欲念甚至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当时恨不得找来一个男人纾解。 她隐约记得皇上过来她的房间,他们似乎紧贴着,她还吻了皇上,再多的,她就不记得了。 她此刻醒来只觉得身子发烫,这种发烫与昨晚的发烫不同,她应是发烧了,除了发烧带来的不适,她没有其它地方感觉到不适,双腿也没有酸痛,下面亦没有,他们应该没有行房吧。 林翡儿抓着衾被,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二小姐,昨晚”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我没事。”林翡儿打断绿枝的话。 绿枝也晓得这个时候不能再多说什么,要将此事忘记,不能毁了小姐的名声,大小姐她怎么如此行事,二小姐是被推着走,连知情权都没有,完全被蒙在鼓里。 “二小姐,你要用膳吗” 如春从外面掀开帘子走进来,林翡儿抬眸看她一眼,比起绿枝跟红叶是她从小到大的婢女,如春是她姐姐给她的人,昨晚发生的事让她对如春不再完全信任。 不过人在屋檐下,她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排斥,神色淡淡。 “二小姐,你醒了,要不要摆膳” 对于如春的问话,她简单地嗯了一声。 林翡儿的确饿了,膳食摆上来后,她吃了一点,她身子不适,食欲不振,吃不了太多,用过膳后,她开始抄写佛经。 今日心中杂乱,她抄写佛经时几乎是连着写,写的字像是草书。 “二小姐,娘娘请你过去。” 林翡儿放下毛笔,起身过去她姐姐那边。 佟佳语雁屏退其他人,屋内只余下她们姐妹两。 “站着干什么,坐下吧。” 林翡儿坐在佟佳语雁旁边。 “可是怨姐姐” “不敢。” 佟佳语雁叹口气,“你怨姐姐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梨尔,姐姐都是为了你好,入宫当嫔妃,这是多少女子削尖脑门想要做的事情,有多少女子想要当皇上的女人,锦衣玉食、金银珠翠、绫罗绸缎,只要进了后宫,这些东西唾手可得,这世道女子艰难,你若是寻常老百姓,为生活奔波吃苦,那才是苦日子,你出生在佟家已比别人幸运,可佟家能有今日是整个佟氏一族奋斗而来的,我们有家族的托举,也要为家族贡献我们的一份力。” “我不怕吃苦,粗茶淡饭的日子,我也能过,姐姐,你为何一定要将我推到后宫,这后宫争斗不止,我不想卷入其中,姐姐,难道我就不能选择我想要的吗” “你想要什么,难道皇上就比不上谢家表弟你如今享受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真到了要过粗茶淡饭的日子,你未必承受得住,梨尔,姐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皇上昨日与我什么都没发生。” “真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林翡儿肯定地回答。 “那便算了,皇上的心思,我们猜不着,我们只能等了。” 林翡儿还是病了,比起上次发烧,这回更严重,高烧三天不退,人都烧得有些迷糊,到了第四天才稍微好转。 “小姐,该喝药了。”如春端来一碗汤药。 正跪在佛堂前念经的林翡儿从垫子上起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之后过去外间自个掰一个橘子,多汁甘甜的橘子放进口中才压下药液的苦味。 “佟姨” 林翡儿回头,看到站在台阶下的四阿哥。 “佟姨,我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你。” 四阿哥想进屋,林翡儿赶紧制止,“胤禛等等,佟姨病了,你先别进来。” 胤禛疑惑,脚步顿住。 四阿哥毕竟是小孩子,小孩子抵抗力弱,虽说她知道四阿哥在未来四十几年后成了雍正帝,不会在年幼时夭折,她还是用手帕将自己的口鼻遮住,简单弄一个面罩,免得把病气传给他,她主动走出去。 “又长高了。” “嘻嘻,额娘也说我长高了,佟姨,你怎么又生病了。” “夜里着凉了,你夜里要盖好被子,不要像佟姨这样没盖好被子着凉了。” “我被子若是踢开,奴才们会帮我盖上的,他们要是没替我盖被子,他们会被责罚的。” 林翡儿听完后轻皱眉头,阿哥在这皇宫里还是精贵许多,阿哥出事,责罚的便是奴才,她摸了摸胤禛的小脸,转了话头,“你能过来看佟姨,佟姨很开心,只可惜今日佟姨不能陪你去御花园玩。” “没事,我昨日跟大哥他们过去玩过了。” 四阿哥口中的大哥应该是大阿哥胤褆吧,几兄弟小时候应该还是亲厚的。 “佟姨,我不能在这边待太久,我还要回去温习功课,下次我再过来看佟姨,你要保重身体,下次我过来的时候希望佟姨已经康复了。” 小孩子的心是真的真切,林翡儿忍不住抓了抓四阿哥后脑勺的金钱鼠尾辫,“佟姨答应你,下次你过来的时候,佟姨就不会戴着这个面纱,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继续长高。” “那我走了,佟姨再见。” 胤禛在承乾宫没待多久,午膳都没用便离开了。 林翡儿看到从西厢房出来的梁答应,梁答应如今小腹已经隆起,快七个月的身孕,孕晚期的她手脚还是纤细,只有肚子凸起来了。 她朝梁答应颔首,没有走近她。 孕晚期的人更不能生病。 梁答应站在走廊下也朝她微微一笑。 林翡儿很快回了房间,不在院子里站着。 康熙二十三年,六月十七日。 清晨,林翡儿起来坐在床上打坐,两刻钟后,她才坐在四四方方的小八仙桌前用膳,今日的早膳是清蒸白玉佛手,糖醋苦瓜跟菜椒笋尖,加上三个饽饽。 “小姐,你知道吗” 从外面进来的绿枝带着一脸八卦的样子,“刚刚小石子说郭贵人的小阿哥昨夜殁了。” 林翡儿抬头,“郭贵人” “是郭贵人,郭贵人不是在上一年年末诞下小阿哥嘛,说是小阿哥病了好几天,昨夜突然走了,郭贵人眼睛都哭肿了。” 如春也进来,听到此话,训诫一句“不要乱议小主的事情,这不是奴才们能议论的,谨言慎行。” 绿枝吐吐舌头,噤声了。 上一年有好几个孩子出生,不过她姐姐的小格格殁了,如今郭贵人的小阿哥也殁了,这古代孩子的存活率不高,上一年共有五个孩子降生,结果已经有两个夭折。 林翡儿为生命的逝去感到一丝难过,在心里默念一句阿尼陀佛,早膳忽然吃不下,便让绿枝分下去了。 如春见二小姐又跪下念经了,看了一眼又忙自己的事。过了一个时辰,她见二小姐还跪着,今日时辰有点长,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听二小姐说她在为死去的小阿哥诵经,她也愣了一下。 二小姐都不曾见过郭贵人的孩子,连郭贵人,二小姐都不曾见过几次,她还能跪上一两个时辰为小阿哥诵经,她叹口气,想着这驱除淤青的药膏又得让太医院多制一些,跪上几个时辰,二小姐的膝盖时不时酸痛淤青。 郭贵人的小阿哥胤礻禹殁了的消息传遍后宫。 又过几天,小阿哥被葬在清东陵,丧事从简。 又是一日请安的日子。 郭贵人请假没有前来请安,端嫔生病也没有过来,其他人都来齐了,一一坐下。 佟佳语雁先对殁了的小阿哥表示惋惜,让后宫小主有空多去安慰郭贵人,再问其他人有没有事情要说。 她话语刚落,德妃就开口了。 “娘娘,臣妾觉得娘娘的气色好很多了,佟二小姐在后宫也待了快一年了,娘娘这病既然好了,佟二小姐是不是不用侍疾了。” “本宫这病还没好。” “到底是没好呢还是没想好,臣妾觉得娘娘气色红润,已然是痊愈的样子,佟二小姐在宫里不是主子也不是奴才,怎能在后宫待这么久,这后宫支出莫名其妙多了一项,可是给内务府的财政增添负担,佟二小姐可是享受着答应的份例,可她又不是答应,这事说来奇怪。” 佟佳语雁脸色微凝,说国库充盈,不缺一个答应的份例。 “是不缺一个答应的份例,只是佟二小姐毕竟不是皇家的人,你们佟家应是养得起一个女儿才是,怎么想着用皇家的银子养你们自个家的人。” 娅芬格格侍寝后已经晋升为真正的小主,不过皇上还没有给她位份,她算是没有位份的庶妃,也有过来请安的资格,她站在后面,听到德妃这么说,也赶紧帮腔“德妃娘娘说得对,佟二小姐是佟家的人,不应该用皇家的银子养她,她又不是小主,怎么能一直待在后宫,若是要进宫,那也应等选秀的时候被选上再进宫,她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子总待在后宫,娘娘,你就不怕污了佟二小姐的名声,她将来还怎么嫁得出去。” “娅芬格格先前也在宫中住了好些年,当时娅芬格格也还不是小主吧,怎么一翻身成了小主就忘记先前的那几年。” 娅芬格格被皇贵妃的话一噎,竟不知如何反驳。 还是德妃帮她说话。 “娘娘,娅芬格格是要成小主的人,注定成小主的人,如今娅芬格格也成小主了,难不成佟二小姐也是要当小主的人佟家准备把两个女儿同时送进后宫吗佟二小姐进宫到底是为了侍疾还是为了当小主” 这话给佟佳语雁挖了一个坑,她不能明着说梨尔进宫是为了当小主,与当时进宫的由头相悖,若只是侍疾,她的病若真的好了,梨尔的确应该出宫了。 皇上是什么意思,她还没明白,若是说梨尔也要当小主,而皇上没有这个意思,等于是污了梨尔的名声,梨尔将来还怎么嫁人。 佟佳语雁冷冷瞥了一眼德妃,说道“自然是为了侍疾,本宫这病还没好,等本宫痊愈了,本宫的妹妹自然会出宫,诸位姐妹不用担心,养本宫妹妹的银子也不是你们出的,你们就别太操心。” “臣妾也是怕二小姐继续待在后宫,反而毁了二小姐的名声,是为了二小姐着想。” “本宫代替妹妹多谢德妃的好意了。” “不用谢,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没什么事的话,都跪安吧。” 众人离开,佟佳语雁还坐在椅子上,脸色微愠。 “娘娘别生气。”如夏给自家娘娘揉肩。 佟佳语雁也知道此事不能再拖,梨尔不像是娅芬格格,娅芬格格当时年幼,未满十五岁,梨尔进宫时已经十五岁了,属于黄花大闺女,已经可以选秀的年纪,待在后宫处境尴尬。 “把汪德全叫过来。” 佟佳语雁想让她阿玛再给皇上递折子,若是皇上还没动静,她便让梨尔出宫,等到明年三年一次的选秀,梨尔再参选,以秀女的身份入宫。 林翡儿对在正殿那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抄了几页佛经后便歇息了,她的病反反复复,过了十几日还没好,鼻塞得厉害,更别说作疼的喉咙。 太医说她喉咙里有炎症,她每日都要喝两勺枇杷膏润喉。 等她醒来后,见到铺炕的红漆案几上有一盘新鲜的瓜果,鲜红的西瓜,碧绿的葡萄还有黄澄澄的香蕉,现在才是六月份,竟然有西瓜。 可能是她盯着那盘瓜果看,如春解释一句“这是内务府那边进献给娘娘的,这西瓜是今年皇庄那边获得的第一批西瓜,数量不多,我们承乾宫统共也只得了三个,一个给梁答应,一个给那拉贵人,剩下一个分成两半,有一半在二小姐这,不过娘娘说二小姐喉咙还没好,西瓜不应吃多,二小姐,你吃一瓣就够了。” “这些也分下去给你们,还有小石子,我吃不了多少。” 如春笑了笑,说“放心吧,等二小姐吃不完的,奴婢再分下去给小石子他们。” “现在就分吧,留下一点给我就可以了。” “好嘞,听二小姐的。” 伺候林翡儿的人加上如春,也就只有四个人,他们几人难得其乐融融地聚在一块吃东西。 到了七月初,林翡儿正在屋子里打坐时,如春过来唤她说是她姐姐找她过去。 “姐姐,你找我。” “来,坐到姐姐身边。” 林翡儿过去坐在佟佳语雁身边,佟佳语雁直接牵起她的手,她以额娘的生辰为由让梨尔出宫,虽只是一个由头,但皇上肯定是明白的,既然无意纳梨尔进后宫,那只能是出宫了,不然梨尔在后宫处境太尴尬,先前德妃就以此嘲讽,再待下去,宫里风言风语会越来越多,反正明年大选,梨尔还是有机会入宫的,不急在一时,就怕她自己不想进宫,明年选秀不是十分确定的事情,皇上有时会以财政紧张,缩减用度为由,三年大选改成小选,或是延到下一年,目前户部那边还没往上奏报,皇上也没恩准,真到下一年,梨尔也十七岁了,年龄不小了。 到那时,梨尔若是想进宫,她们还可以筹谋。 “三日后是额娘的生辰,你到后日便出宫吧,为额娘庆生,姐姐这病病了这么久,现在已经好转,你不用再待在宫中。” 林翡儿诧异,眼眸睁得老大,听完狂喜,激动到结巴,“我我真的可以出宫了吗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佟佳语雁点点头。 林翡儿还以为自己出不了宫,没成想可以出宫的消息来得这么突然,她不知为何眼眶泛红,搂着她姐姐的腰,道歉道“是我不好,让姐姐失望了,还请姐姐不要生我的气。” 佟佳语雁也湿了眼眶,因为她跟梨尔年纪相差八岁,又不是一母所出,她又在她年幼的时候便进宫了,其实相处时间不多,姐妹情谊并不深,也是这次梨尔进宫,她们两才有小一年的相处日子,才有了姐妹情谊。 她这个妹妹其实很善良,性子很温和,除了进宫这件事,她对她吩咐的事没有说过不,哪怕是她给她下药,试图违背她的意愿将她推到表哥身边,她妹妹也没有怪罪她,见到她时总笑得很温柔,温柔到她总觉得她这个妹妹能够包容万物与世人。 偶有情绪波动,但大多数时候是安静温顺的。 “姐姐不会生你的气,额娘的生辰礼,还有姐姐给家里人挑的礼物,姐姐已经备好,等后日,你带出宫交给他们,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此次出宫不代表你不会再入宫,你还没有参加选秀,若是明年选秀,你被选中,你一样要进宫。” 林翡儿觉得那是明年的事,选秀秀女众多,她未必会被选上。 “还有,你还没有参加选秀,未受阅选之前,八旗秀女不能私自婚配私自聘嫁,更不能与外男私底下产生纠葛,你与谢家表弟的事万万不能闹到明面上,不然整个佟家都要被牵连,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会给佟家带来灭顶之灾,你出宫以后定要小心行事。” “姐姐,我知道了,我会谨记在心的。” “后日,汪公公跟如春会领着你到顺贞门那边,我已经递信给阿玛他们,他们会在城门外等着你。” “姐姐,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佟佳语雁进宫这么久,见到家里人的次数不多,常年孤独,丧女之痛,她也只能自己扛着,有家人在,她总归不会那么孤独无助,好歹这宫里,她又能有一个人陪着说说话,此次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再见到。 “好啦,别哭了,出宫既是你所愿,还哭什么,应该高兴才是,跟阿玛还有额娘说我已无大碍,让他们别担心。” 林翡儿点点头。 到了出宫的日子,林翡儿跟入宫一样一大早天没亮便起来,她姐姐给她了不少东西,让她带出宫,她的行李是进来时的三倍之多。 如春替她再次检查所有的行李,看有没有遗漏。 绿枝跟红叶也有点兴奋,干活都充满干劲。 怕她在路上饿了,如春给她包了一些点心。 红叶进来在她耳边附语几句。 “让他进来吧。” 小石子跟芸香从外面进来。 小石子朝她打个千儿,“二小姐,奴才想说奴才能伺候二小姐是奴才三生有幸,还请二小姐别忘了奴才。” 红叶站在一旁捂嘴偷笑。 一向比较严肃的如春脸上也带着笑意。 “红叶,快给小石子两锭银子。” “拿着吧,二小姐赏给你的。”红叶故意重重放在小石子手中。 “谢谢二小姐,奴才要发财了。” “就两锭银子就发财了,那发财还挺容易的。”如春打趣道。 红叶也给芸香两锭银子。 “谢谢二小姐,能伺候二小姐,奴婢也是三生有幸。” 林翡儿过来握了握他们的手,“你们两个伺候我,应该是我三生有幸才是,这段日子,你们辛苦了,还有如春姐姐,你们真的辛苦了,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石子嘴皮子利索,立即回道“二小姐,你才没有给我们添麻烦,二小姐是奴才见过最好的小主。” 如春挑眉,故意说“你是说娘娘不好吗” 小石子吓得赶紧住嘴。 屋内的人都笑了。 时辰差不多了,林翡儿又过去她姐姐那辞别。 当她从承乾宫走出时,天已经亮了,紫禁城早雾散去。 与来时一样,他们过神武门时也经过护军搜查,搜查过后才能出宫。 城门外有一些官员的马车,一大早的,这会似乎是文武百官上朝的时辰,林翡儿一步都没有回头,跟绿枝她们拿着包裹走出宫门。 她姐姐说佟家会有人过来接应她们,林翡儿环顾一周,没见到眼熟的人,倒是绿枝先看到前方佟府的马车。 “小姐,你看,那是佟府的马车。” 林翡儿看过去停在十几米处的马车,上面的确挂着佟府的木制府牌,她们朝着马车走过去,马车旁的两个护卫见到她们靠近,眼神有些疑惑。 “姑娘新僖,姑娘是”两个护卫见来人从宫门那边出来,态度不敢不恭敬。 “这可是佟府的马车” “是佟府的马车,姑娘是” “我家小姐是佟府二小姐,可是我家老爷让你们过来接应我们”绿枝开口,拿出一等贴身婢女的风范,见两人疑惑,微微挡住她,免得有什么意外。 “佟府二小姐”其中一个侍卫喃喃一句,之后又恍然大悟,“见过二小姐,是在下眼拙,没认出来二小姐,这的确是佟府马车,是一等公兼镶黄旗汉军都统佟国纲的马车,我们老爷佟大人是过来上朝,我们在此等候我们家老爷上完朝出来,并非是佟二爷的马车,二小姐是不是弄错了” “五妹” 不远处有一个人喊她们,林翡儿她们望过去,只看到她的三哥隆科多驱着马车往这边赶过来。 “吁” 马车停在她们旁边,隆科多从马车上跳下来,将马鞭交给另外一个车夫,“五妹,是我来迟了,刚刚在路上耽搁了,五妹别怪三哥。” 隆科多看了一眼另外一辆佟府的马车,晓得是大伯家的马车,他很快收回视线,帮忙拿过包裹,“五妹,快上车吧,额娘他们在家等着你呢,阿玛今日要上朝,这是大伯家的马车,你方才可是认错了” “是,我刚刚还以为是来接应我们的马车。”林翡儿跟另外两个人点点头便上了他们家的马车。 “是我不对,我应该早点从府里出发,让妹妹久等了。” “没事,三哥,我们也刚出来。” 城门外人多混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简单聊两句后便不再说话,慢慢驱马车往家里赶。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他们便到佟府了。 隆科多搀着她下了马车。 林翡儿再次见到门口上方佟府二字,竟有些感慨,这是第二次看到佟府的牌匾,一次是出府,一次是入府。 “进去吧,额娘还有姨娘他们都在等你。” 赫舍里氏见到她,也有些盈眶,握着她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旁的吴氏更是直接抹眼泪。 林翡儿朝着在场的人一一行礼。 “其它的先别说,梨尔定是饿了,我们先用膳。”赫舍里氏说道,命人把膳食摆上来。 除了佟国维,还有她的大哥二哥不在,基本上佟府的主人都在,赫舍里氏,吴氏还有姨娘张氏、陈氏跟刘氏,还有张氏生的女儿,她的妹妹,如今也已经三岁了。 用膳的时候,一桌人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碗勺碰触的声音,用过膳后,林翡儿先跟着赫舍里氏过去她的厢房,跟赫舍里氏说她姐姐目前的身体状况,之后才过去吴氏的房间。 吴氏还是哭得厉害,说还好她姐姐病愈了,她不用进宫。 林翡儿耐心宽慰吴氏。 到了傍晚,用过晚膳后的林翡儿被叫去书房,她阿玛问她,她姐姐是不是真的恢复过来了,她点点头说是,让她阿玛不用担心。 “那就好,阿玛不能见到娘娘,她在信中说她痊愈了,我总是担心她为了安抚我们才这么说,你这次进宫小一年,照顾娘娘辛苦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佟国维话语一转,沉声道“你之后好好待在佟府,娘娘说明年宫里选秀,你还要参加八旗选秀,选秀没结束前,你不要出府,免得多生事端,等选秀结束后,你若被撂牌子,落选了,阿玛会将你许配给一户好人家的。” “阿玛,我知道了。” “回你房间吧。” 林翡儿才真正结束她回家的第一天,沐浴完后,她躺在自己床上,安心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林翡儿在佟府过得很轻松,她虽然不能随便走出佟府,可是她可以在佟府里面自如行走。 其实整个佟府比承乾宫还要宽敞数倍,她在佟府的房间都比她在承乾宫住的房间要宽敞,明年的选秀没过,她还不算是自由人,她寻思着等她落选,她就要开始筹划出家的事了。 夏季炎热,林翡儿睡午觉时被热醒,听到绿枝跟碧荷说宫里的事情,她们以为她没醒,说话起初是压着声音,只是越说越兴奋,便忘记了压低声音。 只听见绿枝跟碧荷说在宫中并不自由,还不如在佟府自由,宫中规矩繁多,她们都不敢行差踏错。 “还有呢”碧荷听得津津有味。 “还有啊,还有大小姐让如春姐姐过来照顾小姐,如春姐姐是大小姐的侍女,跟着大小姐一起进宫的,其实我们才是小姐的侍女,我们跟着小姐一起长大,如春姐姐虽在宫中的年月比我们久,但是我们才是小姐的侍女,可是我们却要听如春姐姐的话,听她的指令干活,我跟红叶其实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你傻呀,我们才是小姐的侍女,小姐以前都是我们贴身照顾,如春姐姐来到小姐身边后就变成如春姐姐是小姐身边的侍女,把我们挤走了,就等于我们被降职了,别人是升官,我们是被降官。” 碧荷年纪小一点,人很天真,她努力睁大眼睛,眼神有些疑惑,“好像有点道理,那你有跟小姐说过吗” “当然不能说,小姐她也有很多烦心事,况且那是在宫里,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笨,就知道吃,几个月不见,你都胖了。” “哪里是几个月,都快一年了,我正在长身体。” 听到她们聊天内容的林翡儿有些意外,她竟不知道绿枝跟红叶是这样想的,她们两人跟随她入宫,这十个月,她们在宫中也很谨言慎行,没做过错事,对如春的吩咐,她们也不会抱怨。 原来她们觉得如春压着她们了。 好在她们出宫了。 林翡儿再次庆幸她们已经出宫了。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静下来后,她才起身。 床上一出点动静,绿枝她们便知道她醒了,很快凑过来。 “小姐,可是醒了小姐出了好多汗,碧荷,你去拧干毛巾给小姐擦擦汗。” 绿枝又变成那个交代做事的人,在宫中,这个角色的确是有如春担任,林翡儿神情微敛,她额间跟后背出了不少汗。 这古代女子的闺房大多是相对封闭的,不太通风透气,冬日还好,到了夏日,整间屋子是又闷又燥。 她穿着单薄的里衣都觉得热腾腾的,她干脆让湿润的毛巾贴着她的额头,她才觉得清爽许多。 “小姐,要不奴婢去要些冰块过来” “哪有冰块” 绿枝说膳房那边总归是有些冰块的,是为了保鲜食物,大热天的,食物总是容易腐烂。 林翡儿笑了笑,“没事,不用了,我能耐得住。” 碧荷说她去盛一碗冰绿豆汤过来。 “是,喝点冰绿豆汤降降暑气,碧荷,你快去盛吧,小姐都被热醒了,这么热的天,明日还要去灵光寺,灵光寺可是在山上,怕是要热晕。” 赫舍里氏要过去灵光寺还愿,她先前到了灵光寺祈求女儿度过此次难关,平安无事,这会知晓女儿已经无事后便要过去寺里还愿。 此次前去还愿,赫舍里氏说要带上她。 林翡儿很少拒绝长辈的请求,尤其是去寺庙,她每天吃斋念佛,这回能去寺庙,她是求之不得,京城的天再炎热,她都得过去。 “不会的,哪那么容易晕,明日让碧荷陪我过去就好,你跟红叶在府里待着。” “那怎么行,碧荷冒冒失失的,照顾不好小姐。” “就这样决定吧,况且我也不需要照顾,别小看你家小姐。” 绿枝只能同意。 第二天一大早,林翡儿便起来了,因灵光寺在山上,要爬台阶,她让碧荷给她梳妆时头上什么饰物都不用戴,发髻也以轻便,不易散落为主。 碧荷手巧,给她梳了一个垂挂髻,只用发绳绑住,并未用发钗簪子固定。 他们一共三辆马车前往灵光寺,赫舍里氏一辆,她与吴氏坐一辆,而姨娘陈氏跟刘氏一辆,张氏要在家照顾她妹妹,妹妹年纪小,爬不了山便没有随行,随行的还有家里的几名护卫。 一行人从辰时出发。 林翡儿心情是比较激动的,她在这个朝代第一回到寺庙里上香拜佛,灵光寺在京城的外城,马车行驶了快一个时辰才到山脚底下。 听说灵光寺十分灵验,过来上香的香客不少,他们到的时候,见到前面有好几个人也正在爬上上台阶,山脚底下的空旷地方有不少马车停在此处。 赫舍里氏淡声道“上去吧,把水壶带上,免得路上口渴。” 一行人开始爬石阶。 林翡儿觉得山中气息清新,尤其是早上,他们来的时辰正好,山中被各种高大的树木遮蔽,反而是阴凉的,不觉得燥热,见吴氏爬累了,她搀着吴氏。 爬了半个时辰,他们便到山寺门口,一眼看过去,香客不少,约莫有百来人。 赫舍里氏领着他们先过去把檀香点上,檀香是他们带过来的,每人手中各有一把檀香,每到一尊佛像前,他们都跪在垫子上,先磕三个头,磕完头后再起来将檀香插在佛香前的铜铸香坛上。 这寺庙的佛像有弥勒佛、释迦牟尼佛,菩萨也有不少,普贤菩萨、观世音菩萨、地藏菩萨,还有四大天王,佛像或大或小,大多因金光镀层。 等所有佛像上完香后,赫舍里氏说她要过去跟住持说说话,让她们在寺里自己走一走,吴氏她们跟着赫舍里氏过去。 林翡儿自己带着碧荷先在寺里逛一逛,后到寺里的大堂里面,有三个佛僧在翘着木鱼念经,其他香客都是跪在大堂的地板上,沐浴在佛经中。 “小姐,我们也要进去吗” “我想进去,你若不想跪,站在我身旁即可。” 碧荷刚刚跪多了,总觉得膝盖疼,她看着自家小姐跪在地板上,双手合十,样子虔诚,有不少小姐夫人都是跪着,而她们的婢女站着,所以她站着并不突兀。 林翡儿觉得这灵光寺在山上清净幽凉,是一个可以修行的地方,她若是能在这修行,在这里出家就好了。 碧荷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嘴巴惊讶到微张,眼看着这人跪到自家小姐身边,她心里直呼坏了。 林翡儿闭着眼睛念经,完全沉浸在佛经当中,没注意到她身旁都有谁跪下了谁离开了。 佛家重地,碧荷不敢乱出声,不敢喊人,见自家小姐没有丝毫察觉,她想提醒都提醒不了。 “表妹。” 旁边的人唤了一声,虽双手合十,但是侧目看着林翡儿。 “表妹,我没有与别人订婚,我阿玛他们为我订的婚事已经被我搅合没了,表妹,我知晓你也不想进宫,这一切都不是你所愿,也并非我所愿,好在皇贵妃痊愈了,我又能再次见到你。” 林翡儿原本沉浸在佛经中,只是身边的人一直在说话,她这才睁眼,偏头看身边的人,见是一张熟悉又不熟悉的面孔。 原身的青梅竹马兼心上人,谢元玉。 谢元玉长相如其名,温润如玉,气质俊朗,比她长一岁,如今十七岁的他还是很有少年气,他看向她的目光很是炽热赤诚。 “表妹,让我看看你的手。”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尤其是大家都潜心念经拜佛,她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谢元玉与他的侍从跟上。 林翡儿走在前头,寻找僻静可以说话的地方,来到灵光寺后山这边,此处香客极少,几乎没人经过。 他们隐在一棵大树后面。 “表妹,让我看看你的手。” 谢元玉没有直接执起她的手,而是先询问,其实与原身的记忆中一样,谢元玉是一个君子,读了圣贤书,其实他们很少有越矩的举动,比较循规蹈矩,最亲密的不过是牵牵小手,再则就是书信往来。 他之所以想要看她的手,是因为先前原身有过割腕的举动,不过佟家人给她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祛疤药膏,她手腕的伤口其实淡得差不多,不细看是看不出那里有一条不长不短的疤痕的。 “表哥,我没事。” “怎会没事,你一定很疼。” 林翡儿不欲跟他说太多,无论是皇上还是谢元玉,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男子,她对他们无情无爱,正如佟佳语雁所说,她与谢元玉的事不能放在明面被他人所知,这会给佟家招来祸端。 “表哥,你我的情分已在一年前断了,表哥可以订婚,可以娶妻生子,不用顾及我,我明年便要进宫选秀,以我姐姐在宫中的地位,我必定能够入选,我要进宫当嫔妃,还请表哥忘了我。” “可是有你姐姐在宫中当嫔妃还不够吗为何佟家要把你送进宫他们是卖女求荣。”谢元玉温润的脸庞出现一丝激动,声音还是克制着。 “表哥,是我自己想进宫,与他人无关,我若是能进宫当嫔妃,我便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以后你不要再过来找我,你身后是谢家,而我身后是佟家,若我们的事被别人知道,无论是谢家还是佟家,都会有杀身之祸,我们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连累整个家族。” “表妹,你在撒谎,你根本不在乎荣华富贵。” “那是因为我先前没进宫,进宫后我意识到荣华富贵有多么好,我们佟家比谢家富裕,若是我嫁到谢家,我往后的生活还不如我在佟家过得好。” “你撒谎我不信” 林翡儿发现她似乎低估了谢元玉对原身的感情,不是说谢元玉已经订婚了,但他刚才说的他没订婚是什么意思,他又退婚了吗 她本以为自己说了一番说辞后,谢元玉就不再纠缠,可是他似乎油盐不进,她不得不把自己变成冷漠的样子,“不管你信不信,明年都是我要进宫参加选秀的年纪,我避不了,况且我也想进宫,我想过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日子,你以后真的不要再过来找我,女孩子的名声极其重要,还望表哥顾及我的名声。” “我可以等到明年,表妹,我可以等,明年一过,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们不会在一起的,表哥,你死心吧,别逼我口出恶言,想想你阿玛,想想你额娘,想想谢家所有人,表哥,我已经不喜欢你。” “你说谎” 林翡儿觉得若是原身还活着,或许他们可以在一起,他们看起来是真心喜欢彼此,只是造化弄人。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能在这边停留太久,我额娘她们怕是已经在找我了,我要先回去了。” 林翡儿转身想离开,却被抓住手腕。 “表妹” 这次谢元玉执起她的左手,他的手掌抚在她不显眼的伤疤上,“表妹,我可以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别犯傻了,你难道想要看到这只手再多一条这样的伤疤吗” 谢元玉一愣,怔怔地看着她。 林翡儿在他怔愣的时候挣脱自己的手腕,带着碧荷离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5.第35章 第35章 碧荷紧张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跟着自家小姐步伐较快,不过还是忍不住回头看还留在原地的谢公子,谢公子还在望着小姐, 样子可怜。 全府上下都瞒着小姐, 先前小姐入宫时,听说老爷他们就骗小姐说谢公子与别人定亲订婚了,其实谢公子订婚是被逼的,不过因谢公子反抗, 这门亲事就黄了。 她还听说因谢公子不听话, 不愿意订婚成亲,被他的阿玛鞭打了,据说当时整个后背打得遍体鳞伤,地上全是血, 谢公子昏死过后,后来清醒后想过来找小姐却被关在谢府, 谢家人命人日夜看守,不得外出。 小姐进宫后,谢公子才被放出来。 碧荷回过头又偷偷瞄自家小姐, 如今小姐都出宫了, 本来是因大小姐生病病危才紧急把小姐送进宫, 大小姐已经康复痊愈了,无需小姐再进宫当嫔妃维护佟家的荣宠, 那小姐其实可以跟谢公子再续前缘的。 不过小姐还要参加八旗选秀,没被选上才能婚配,可能是这里面变数太多,小姐不想让谢公子这么无尽地等待下去才断了谢公子的念想。 不知谢公子如何得知小姐今日会过来灵光寺,这会万万不能让夫人跟姨娘她们见到, 若是撞见,还不知生出多大的风波。 林翡儿回到灵光寺的前院,她朝着一个拿着扫帚的僧人走过去,“阿尼陀佛,师傅,小女子能冒昧问你一件事吗” “施主请问。” “小女子要怎么样才能进灵光寺带发修行” “灵光寺不收女弟子,施主若是想修行,可以去莲溪寺,莲溪寺收女弟子。” “莲溪寺在哪” “莲溪寺在城东北面的观音寺街。” “谢谢师傅。” 碧荷更疑惑了,小姐为何要问哪里可以修行,难不成是心灰意冷想出家,正好夫人她们也出来找小姐,算是有惊无险,没人看到谢公子。 过了午时,他们便下山回府了。 一回到小姐的闺房,碧荷便被小姐警告今日见到谢公子之事不许对旁人说,绿枝跟红叶都不行,要守口如瓶,碧荷哪里敢对别人说啊,小姐先前差点丢了一条命,此事若是再闹大,可能殃及整个佟府,孰轻孰重,她还是晓得的,只是可惜了小姐跟谢公子情投意合的两个人。 林翡儿从宫里出来后,在佟府过了整个夏季,除了上一次跟赫舍里氏去灵光寺上香还愿,她再也没有机会出门,她还是被看管得比较严,古代女子出门的机会不多,更别说佟国维怕在选秀前生出事端,直接下令不允许她出门,她只能在佟府走动,估计是怕她出门偷偷跑去见谢元玉吧。 她阿玛不会跟她说朝堂上的事情,她每日在佟府清闲得很,她有空会过去带带她三岁的庶妹或是她哥哥的孩子,她上头的几个哥哥待她不错,时常从府外给她带一些小吃或是新奇的玩意给她。 十月初,清晨。 绿枝跟红叶收拢了床帐,将其放在挂钩上,伺候她起身,随后捧着水盆过来,拧干脸巾给她洗脸,后又漱口净手,往她脸上抹了玫瑰香露。 林翡儿有时候想自己做这些活,不过绿枝她们没让,说是她要是不让她们伺候,她们反而不自在,因为这是她们的职责,换一句话来说,这是她们存在的意义,她们是她的侍女,就是要伺候她的,若是不干活,她们在佟府就不能继续待下去。 “小姐,我们移步到大堂那边,该用膳了。” 佟家人有早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膳的习惯,她上头的三个哥哥均娶妻生子,这古代人结婚生子的年纪比较早,加上她阿玛的正妻姨娘还有她几个哥哥的妻子侍妾孩子,可以说是很庞大的一个家族。 今日她阿玛休沐,也难得在家跟他们用早膳,用膳前,佟国维把隆科多训斥一遍,说他不务正业,成天只顾着吃喝玩乐。 隆科多低眉垂眼地听着,没有反驳,恭顺得很。 其实她阿玛训斥隆科多已经不是第一回,大哥跟二哥已经在朝堂上做事,一个銮仪使,一个三等侍卫,有正经的差事,领着皇家的俸禄,只有隆科多还没有当差,成天在京城晃荡,跟京城的八旗子弟游手好闲。 训得多了,她也不足为奇。 佟国维在家十分威严,一家之主,他训话的时候,连赫舍里氏都不会出来劝说阻挠,等他训完隆科多后才开始吃饭。 “梨尔,爹爹这阵子看你只吃菜不吃肉,不沾荤食,佟家还没穷到让你吃不起肉的地步,你这是在干什么哪有人像寺庙里的和尚尼姑一样只吃素食,传出去别人以为佟家的女儿要出家。” 吃到一半,佟国维忽然放下筷子,板着脸说道。 众人的目光朝她看过来,其实赫舍里氏心善,应是刻意叮嘱过让家里的下人把一些素菜摆在她这边,方便她夹菜,默默遂了她的意愿,若是没有细心留意,旁人不知道她不沾荤腥。 “阿玛,我不喜欢吃肉。” “你之前哪有不喜欢吃肉,何时学来的臭毛病” 赫舍里氏帮她说话,“行啦,孩子愿意吃什么就吃什么,她身子无恙,说明吃素不影响身子康健,她爱吃就吃什么吧,这人总有爱吃的与不爱吃的,老爷,你自个不是也不喜欢吃猪心。” “那哪能一样,她这是” 赫舍里氏跟佟国维多年夫妻,她给佟国维递一个眼神,佟国维把话隐回去,直接离席不吃了。 林翡儿回自己房间时,吴氏便过来跟她说话,让她不要惹怒她阿玛,乖乖听话,不要忤逆她阿玛,该吃肉的时候要吃肉,哪能一辈子都吃素。 她们在这边谈话,正房那边也在谈话。 “你纵着她干什么,她什么心思,难道你不明白”佟国维气得八字胡一抖一抖的,坐在檀木雕花椅子上,忍不住拍了拍桌面。 赫舍里氏也坐下来,梨尔自从去年大病初愈后便开始吃斋念佛,这不是被逼得狠了嘛,先前多活泼任性一个人,后面直接变得文文静静,乖巧懂事,这女儿虽不是她亲生的,但瞧着事情发生后人直接转了性,为人额娘也心疼,大事上已经把人逼成这样,都逼上绝路,命差点丢了一回,小事上就纵容她,遂了她的意又如何,不能什么都想要。 “老爷,梨尔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别忘了她之前做过的事,你真把她逼急了,她又来一回,你受得住你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嘛,她又不是真的出家,不会毁了我们佟家的名声,你随她一回怎么了,你真要把你女儿逼死吗” 佟国维沉默不语,良久过后,他才开口“我这不是怕她还想着谢元玉嘛。” 提到谢元玉,赫舍里氏神情也黯然,那是她亲侄子啊,当时也被他阿玛打得遍体鳞伤,好几天下不来床,无论是佟家还是谢家,没被撂牌子允许婚配的八旗女子私自婚配的后果都是他们承担不起的,里面牵扯到皇家,若是被有心人知道,给皇上递折子弹劾,他们可能会被问罪,他们只能是当机立断,想着让元玉迅速成亲,不过这孩子性子也犟,愣是不愿意,跟梨尔一样差点丢了命,毕竟是谢家的嫡长子,他们也不敢逼得太狠。 “其实过了明年,梨尔若是被撂牌子,不能当选秀女,到时可以婚配,成全他们也不是不可。” 一听这话,佟国维就沉脸,面色不满“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女子进了宫当嫔妃才是高嫁,才能享尽荣华富贵,皇上那才是身份尊贵,大清天子,天潢贵胄,他谢元玉算得了什么,他谢在丰只是七品知县,他谢家配不上我们佟家,谢元玉配不上我女儿,梨尔嫁进谢府是低嫁,我不会同意的,你也死了这条心,梨尔是要进宫的人,此次不进,明年三年大选,她肯定要进宫,由不得她。” 赫舍里氏被佟国维说得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她是存了成全两个孩子的心,毕竟是她亲侄子,是她娘家的人,老爷这么说就是瞧不起她娘家,她妹妹嫁的门府不高,谢家跟佟家比起来的确是小门小户,只是被自己的丈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她难免觉得难堪。 算了,她不掺和他们父女两的事。 过了十几天,佟府上下忙着准备佟国维的寿辰,四十大寿,此次寿辰不仅请来朝中同僚,连皇上也会过来为其贺寿,这是一等一的殊荣,给足佟国维这个舅舅脸面。 府内上下的人都忙翻天,连林翡儿也被牵及,赫舍里氏专门让人从京城中的一家布匹店,买了上好的绸缎送去东城区和平街的一家制作衣裳的铺面,让人裁出三套旗装给她,连绣鞋都让人赶制出三双。 吴氏在她房中,为她挑选到了二十日该穿哪一身旗装好。 “绿色鲜亮,粉色娇嫩,湖蓝色衬白,梨尔,你要穿哪一身” “姨娘,我都可以。”林翡儿看过来,笑着说了一句,她手里捧着一本周礼,答完后又继续看书。 “姨娘,要不让小姐都穿上去试试看。”绿枝提议道。 “对哦,穿上去才知道怎么样,梨尔,你过来换上一件一件换上,让我看看哪一身适合你。” “我一定要穿吗” 吴氏点头。 林翡儿只好让绿枝她们给她试穿,全部试穿一遍后,吴氏才说让她穿绿色八团如意花卉的旗装,加上一件满身绣,面上有着梅花织纹的织锦坎肩,领口处的盘花绣得十分精致,连纽扣是五颗小小圆圆的碧色玺珠。 吴氏非常满意地点头,然后又把首饰往她身上堆叠,看戴哪一个好看,折腾了一下午才选定她阿玛生辰那日要穿戴的东西。 到了十月二十日,一大早,天还没亮,住在后院东厢房的林翡儿就已经听到外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佟府上下已经开始忙碌张罗。 她难得赖床,一直到辰时末才起来,直接错过早膳,不过今日的忙碌,没人管她准不准时起来用膳,绿枝单独去膳房给她拿点吃的,吃完后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明明还有两个时辰才到真正生辰宴的时辰,可她们已经迫不及待。 “小姐,你的皮肤真好,嫩得掐得出水,白白净净,好像出水芙蓉一般,这胭脂脂粉反而遮住小姐的美貌。”碧荷忍不住夸赞道。 “你啊,就别夸我了。”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林翡儿轻笑,摸了摸碧荷的脸。 碧荷小脸圆润,下巴微短,可以说是长了一张小孩子的脸,稚气得很。 今日的她可以说是盛装打扮,昨日穿搭好的旗装穿在她身上,头上戴了一只花丝嵌珠金蝴蝶步摇,耳边戴着黄澄澄的坠子,小两把式的旗头,上面戴了两朵精致的绒花,穿着五福捧寿的绣鞋。 绿枝推门而入,和她说赫舍里氏叫她过去,她阿玛朝中同僚已经携带女眷过来,让她过去招待女眷。 林翡儿过去后院堂屋,屋内的人不少,铺炕上坐着好几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女孩。 “梨尔,快,来认认人,这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林大人的夫人,这是内阁侍读张大人的夫人” 赫舍里氏替她一一介绍,林翡儿乖乖地打招呼喊人,人介绍了一圈,她才得以坐在炕上,也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几个女孩子打招呼。 赫舍里氏今日没空,要里外忙活,招待女眷的事交给几个姨娘还有她,她们在客堂中坐着聊天,顺带嗑瓜子跟吃干果,等待着开席。 “我听说你之前进过皇宫,宫里长什么样” 内阁侍读张大人的女儿张巧巧凑过来跟她说话,眼里尽是好奇。 “宫里啊,你去过便知道。” “我阿玛跟额娘说到了明年,我有可能要进宫。” “那你就有机会见到宫里长什么样了。” “你不能和我先说说吗”张巧巧撅着嘴,似乎有些不满。 林翡儿也不生气,始终笑笑的样子,“眼见为实,我若是说这宫里跟我们住的房子差不多,你可能不信,皇宫也是石头铸成的,其实也没有特别稀奇的地方。” “可是我听别人说皇宫十分富丽堂皇,好看至极,怎么到你嘴里就是没什么稀奇了,你莫不是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真的没骗你。” 可能是她表情诚恳,语气和善,张巧巧没有继续质疑下去。 林翡儿也改了话头,夸赞她的衣服很好看,衣服上面绣的花样很精致。 “是吗算你有眼光,这是我额娘亲手为我绣的。” 女孩之间的情谊便是从夸夸开始,张巧巧明显比刚才对她亲近许多,后面几个女孩子也接着聊衣服聊配饰。 即便是她阿玛的生辰宴,她作为女眷也不可以跟那些男眷坐在一块,也没法见到前面那些人,亦没有见到皇上,只是听到皇上驾到时,她们在后院朝着前院的位置屈膝行礼。 宴席开始后,她们女眷坐在后院堂屋这边,摆了三张大桌,各式各样的菜摆上来。 过了一个时辰后,筳宴结束,人们一一离去,佟府从热闹到恢复安静,林翡儿倒是交了几个朋友,张巧巧还约她出门逛街,不过她出门要经允许,当下没有答应她,只约着互通书信。 筳宴结束时也才到申时初,还没到傍晚天黑的时候。 她阿玛跟哥哥们不见人影,人都走了,她也不怕过去前院那边,毕竟整个佟府都是她家,她在前院的亭子里坐着看书,也消消食。 十月份的京城阴凉清爽,她穿着坎肩,从底衣、衬衣、外衣到坎肩,足有四层,她倚在栏杆上觉得微冷,让绿枝给她拿一件披风过来,绿枝走开后,四角亭子里只余下她一个人。 康熙今日喝了不少酒,酒意上来,人有些醉酒,二舅舅把他安排进一间厢房歇息,他睡了一会后觉得浑身燥热,被热醒了。 他走出房间时只带着梁九功,让侍卫别跟着他,在佟府的院子里走一走,他很久没来过二舅舅家,只记得五六岁的时候跟着他额娘来过一次,那时额娘说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跟他细说,神情眷恋,他与额娘当时并不亲近,对她的话,他没太听进去,也不理解她当时对家的眷恋。 绕过一处嶙峋山石后,康熙见到不远处的亭子,有一个人倚在靠栏上捧着书在读,他脑袋虽有些晕沉,但也看清坐在亭子里面的人是谁。 二表妹六月底出宫,自此之后,他没再见到她。 可能是酒的缘故,康熙见到二表妹时忽然想起那晚他们没做完的事情,二表妹傻里傻气地说她要出家,他还记得当时他吻她时,她唇边的热度,唇瓣的柔软还有她灵活的小舌。 想到这,康熙只觉得他这身子更热了。 若是那晚,他继续下去,她就出不了宫了,也不会坐在这亭子里惬意地看书,专注的样子仿佛天地间只余下她一个人。, 36.第36章 第二更 第36章 梁九功见皇上脚步顿住, 盯着前方许久,他侧目瞄皇上,又看前面的佟二小姐, 他跟在皇上身边也有七八年,不说对皇上了如指掌, 但也了解三分,皇上分明是对佟二小姐有几分喜欢与兴致。 皇上这人平日里大多是压制着自己的情感,喜怒不形于色, 让人辨不清他是喜还是怒, 连喜欢都让人看不清, 若是流露出三分喜欢,那这三分可能是五分。 佟二小姐可能有大造化了。 “皇上, 皇上” 佟国维领着大儿子叶克苏着急忙慌地小跑过来,皇上今日喝了不少酒, 发了虚汗, 人看起来不舒服, 他们怕皇上此时回去被马车颠簸, 直接晕吐, 反而伤了龙体,于是建议皇上在府内歇息一会,等身子转好才回宫,他们出去送客时发现皇上不在房间里,可把他们吓坏了。 “皇上,微臣总算是找到皇上了。”佟国维气喘吁吁,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皇上,你怎会走到这边皇上, 你可还在醉酒” 康熙听到佟国维喋喋不休的话语,本来脑袋就晕沉,只觉得耳朵被佟国维吵得发疼,他难得冷睨了佟国维一眼,但嘴上说的是“朕很好,舅舅别担心,朕觉得房内闷热便出来走走。” 不远处的林翡儿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刚好绿枝也把披风拿过来,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给皇上行礼时,她阿玛也注意到她在这边,直接招手让她过去。 “参加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林翡儿屈膝给皇上行礼,原本以为皇上能很快喊她起来,可是迟迟没听到喊她起身的声音,她不由地抬眸看了一眼,一抬眸就撞见皇上深邃幽远的目光里,一双黑眸仿佛有漩涡要把人吸进去。 康熙本以为他会见到一个娇羞羞赧,双颊泛红,不敢看他的女子,毕竟那日他们唇舌相交,她的清白已被他“玷污”,羞赧没有,失去“清白”后的羞愧亦没有,可是二表妹目光跟先前几次见到他时并无差别,一样沉静,不起涟漪。 “起来吧。” “谢皇上。” 佟国维也一直留意皇上,让梨尔过来给皇上行礼也是为了让皇上对梨尔有印象,明年选秀能让梨尔进后宫当嫔妃,到时候佟家有两位小主,一旦生下一个阿哥,他们佟氏一族在大清的势力便会更稳固,与皇家的关系更紧密,甚至还会绵延下一代,子子孙孙都有所受益。 “朕该回宫了,今日在舅舅家耽搁许久,今日奏折还没批阅。” 康熙转身离开。 佟国维赶忙跟上,领着大儿子到门口后恭送皇上,等御驾逐渐驱远时,他回头问叶克苏“你瞧着皇上对你妹妹有意思吗” “可是阿玛,皇上若是想让妹妹进宫,为何又把妹妹放出宫,阿玛不是说皇上将阿玛的折子打回来了吗” 佟国维两次呈折子恳求皇上册封梨尔,皇上只是在折子上面批一个阅字,之后的事他们都知道了,皇贵妃以给赫舍里氏庆生让梨尔出宫了,可见皇上并无纳梨尔为嫔妃的意愿。 “可是今日皇上看梨尔的眼神不一样。” 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佟国维不会看错的。 “哪里不一样” 佟国维看了一眼不开窍的儿子,懒得再与他说话,转身进府。 叶克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佟国维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拆开皇上给他的生辰礼,来自景德镇窑黄地粉彩梅鹤纹瓷盘一对,青白釉莲花纹瓷杯十个,还有皇上的御笔亲书,足足写了一页纸,可见皇上对他这个舅舅是重视的。 佟国维心中激昂振奋,将皇上的御笔亲书小心翼翼地放起来,准备让人制作木框将其裱起来。 她阿玛寿辰过后,佟府平静了几天。 林翡儿真没想到张巧巧会给她来书信,书信中唯一的内容便是邀她出行逛街,问她几时得空,她们约好时日,那时她过来佟府接她。 其实她也想出去走走逛逛,想去莲溪寺看看,不过她出入自由由不得她说了算,她拿着书信过去找赫舍里氏。 “你真想出去” “额娘,我许久没出门,在家待着难免乏闷,我跟巧巧姑娘保证不出城外,额娘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 赫舍里氏瞧着这孩子的确许久没出门,以前很爱出门的人如今被拘在府中也有四个月之久,若不是老爷的生辰宴,她也不会认识内阁侍读张大人的女儿,她已经变得乖巧懂事,应该不会再将佟家置于危险境地中,她应晓得分寸。 “这个待我跟你阿玛商量商量。” “多谢额娘,那我先回房了。” “去吧。” 不知赫舍里氏如何跟她阿玛述说的,反正她阿玛是同意她跟张巧巧出门,不过要让家里的两名护卫跟着她们,见他们同意,林翡儿立即给张巧巧回信,约定在十月三十日巳时整见面。 到了十月三十日那一天,她跟绿枝带着家里的两名护卫还有隆科多在佟府门口等张巧巧,隆科多自然也是为了监视她的,她阿玛还是不放心,又多加了一个人。 张巧巧没有耽误时辰,提前一刻钟到了,她掀开车帘子,笑道“让你们久等了,我们是要坐一辆马车还是分开” “分开吧,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 “那行,我们去城东的崇文街,那里有一家首饰店铺,我们可以先去看看首饰。” 张巧巧似乎对京城的街道很熟悉,林翡儿听到这个街道的名字也愣了一下,她记得原身跟谢元玉也常一前一后过去崇文街,算是私会,尤其是谢元玉住在佟府时,谢元玉会假扮成她的护卫,一路跟着她,不过这些隆科多应该不知道。 谢元玉此时应该不在京城吧,他家是在保定府,离京城有两天的车程呢。 在隆科多面前,她不能露出异样,好不容易得来出府的机会,她笑着点点头,随后坐上他们家的马车,跟张家的马车一前一后出发。 隆科多这人还不爱坐马车,一个人骑马跟着她们。 绿枝是她的侍女,自是知道她跟谢元玉的往事,在车厢内,她就有些担忧,“小姐,我们不会遇到谢公子吧” “应该不会,他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往后你不要再提起他,免得被人听见,引来祸端。”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崇文街是城东繁华的街道之一,这里商铺鳞次栉比,街道两边有茶楼、当铺、酒楼、戏馆与大小作坊,店铺前面还有不少摊贩在吆喝,马车跟行人来来往往,喧闹非凡。 林翡儿也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嘴角不由往上扬,看着一张张为生活忙碌而又洋溢着笑容的脸庞。 马车拴好后,她们从车上下来,张巧巧挽着她的手臂,一个劲地说那家店铺出的首饰有多好看,手艺一绝,进了店铺后,店铺的伙计就热情招呼她们。 林翡儿是不会做出扫别人的兴的行为,哪怕她其实对首饰没有很大的兴趣,但见到张巧巧高兴的样子,她也一直扬着笑容,佯装饶有兴趣,也顺带购买两支簪子。 伙计帮她们买的首饰小心翼翼包好。 她们才从店铺里出来,接着前往下一个店铺。 逛街可能是女孩子的天性,张巧巧逛得不亦乐乎,买的东西倒是不贵,林翡儿想着难得出门一趟,她给赫舍里氏还有姨娘她们都买了一些东西。 逛累了,她们到茶楼坐下喝杯茶。 “五妹,三哥见到一个熟人,三哥带你过去跟三哥的朋友打声招呼,他在楼下的包厢,张姑娘,劳烦你在此等候一二。” “嗯,你们去吧。” 林翡儿跟着隆科多上楼,以为真的是跟他的朋友打声招呼,毕竟都遇见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是不是她认识的人,隆科多的朋友,原身还是识得几个的。 “你是认识的。” 进了包厢后,林翡儿发现她的确是认识的,她回头略显诧异地看着隆科多,“三哥,你” “元玉也是我的表弟,与我自小相识,你们许久未见,有什么话借此机会说清,元玉,我只帮你这一回,你们私自定情已是将我们两家置于杀头大罪中,今日说清,往后就不要再有来往,至少在明年选秀结束前,你们不要再有往来,你是谢家嫡长子,你要顾全大局,不可再任性,将谢佟两家人的性命弃之不顾。” “谢谢三哥,你的大恩大德,元玉没齿难忘。” 隆科多还走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大概她阿玛也没想到他让隆科多监视她,反而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表妹,上次在灵光寺不便说话,言语仓促,我想说的是我会一直等着表妹,我只会娶表妹为妻。” “如若我进宫当嫔妃呢,你也要一直等吗” “你不会进宫当嫔妃的,皇贵妃娘娘身子无恙,佟家不会将你也送进皇宫的。” 林翡儿瞧着面前的男子,他看她的眼神中是有执拗的爱意,可是她不是佟佳梨尔,她不爱他,她无法用相同的喜欢回馈他的满腔爱意,真的是造化弄人。 “表哥,你难道看不出我对你已经没有喜欢了吗” “不是,表妹,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我们说过的,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谢元玉说这话时,声音颤抖,眼眶泛红,仿佛她若是不喜欢,他便能立即晕厥过去。 “表哥,我真的不喜欢你了,所以你别再继续等我,不管我进不进宫当嫔妃,我们今生都只能算是有缘无份,你真的不要再过来找我,回保定府吧,放下你对我的喜欢,好好过你的日子,这世间的情本来就不是永久的。” “表妹,我不管,我还是会等你。” 林翡儿叹口气,好话坏话都说了,他这么固执,她还真是没有办法。 “不管谢公子如何决定,我都希望谢公子能平安顺遂,还有真的不要来找我了,此事被他人所知,我们家人会被牵连的。” 这是封建社会,等级分明,皇权至上,天子一怒浮尸千里,他们还是不要赌帝王的仁慈心。 “好,明年大秀结束前,我不会再来找表妹。” 林翡儿与他再无话语,转身走出去。 “说完了” 她点点头。 隆科多把门阖上,又带她下楼,张兰兰还在喝茶。 他们歇了一会后又逛了两刻钟才各自回府。 眨眼间又到年末,年还没过,据说是户部那边已经向皇上奏报选秀之事,皇上也已恩准批允,明年开春便进行选秀,在此之前,八旗都统衙门下发通知,要将适龄女子的花名册收集上来。 三年大选板上钉钉。 在家闲散的林翡儿又开始学宫规,还是陈嬷嬷过来教她,因上次已经教过一回,所以这次每日只花半个时辰学习宫规。 过年的时候,她是第一回见到她大伯佟国纲以及佟国纲的妻儿等人,两家人是凑在一块吃年夜饭,虽然已经分家,但其实两家离得很近,不过听说她阿玛跟她大伯不是一个娘生的,不过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在朝堂上互相扶持,不过她大伯不够圆滑,常常招来皇上的怒骂,于是她阿玛有时候会避嫌。 这个新年过得平静,佟府近些日子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康熙二十四年,一月底。 京城连着十几日下雪,积雪厚厚一层,外面可以说是冰天雪地,寒冷至极,上一年过年是在宫里过的,林翡儿发现这宫里用的炭比佟府用的炭要好上些许,烟雾没有那么多。 在屋子里烧炭,林翡儿有时候都怕会一氧化碳中毒,烧炭改成烧炕,她跟绿枝等人都是在炕上睡的。 林翡儿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无聊在府内走一走,许是白雪覆盖,她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踢到石头后整个人摔倒,手肘先着地,她这人身子骨跟手脚本来就纤细,这一摔直接把自己摔骨折了,手歪了一个弧度。 绿枝跟碧荷当时都吓坏了,连忙喊人。 她被送进房间里,绿枝跑去叫府医,碧荷去叫别人,过一会儿,她阿玛,额娘赫舍里氏,吴氏他们都过来,看到她的手臂都有点吓住了。 佟国维也叫人赶紧请外面的大夫。 大夫跟府医给她看过之后,对她骨折的手先敷药草,后固定,过了两天,她阿玛不放心,又找来两名太医给她医治,跟府医商讨过后重新换了敷的药草。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的手臂一时半会好不了,可是她的名册已经送上去,开春也就是三月份就要选阅秀女了。 林翡儿算是明白了,其实她阿玛是想让她进宫当嫔妃的。 听说选阅秀女是要把有病、残疾还有样貌缺陷的女子筛掉,当然还有要顺太后、皇上他们的眼,林翡儿觉得若是因为她手臂骨折而被筛掉,她不用进宫,尽管是她无意造成手臂骨折,她估计会很高兴。 “你说说你,走个路都能摔倒,这是三哥从城外一家铺子给你带回来的素鸡,我听说这吃斋的人很喜欢吃这玩意,我给你带回来一些。” 隆科多坐在炕上,把他带回来的食物打开,素鸡是用油纸包着。 林翡儿满心感动地看着隆科多,他真是一个好哥哥,还能记得她吃素,特意从城外给她带吃的回来,她甜甜地说道“谢谢三哥,三哥你对我真好。” 这素鸡的确是吃斋的人喜欢吃的食物,是将千张也就是豆腐皮摊平,一张张堆叠,然后捆成圆柱状,用绳子将其绑起来,绑得紧紧的,再放进油锅里炸,随即再切成厚片,用一些香料进行翻炒,这样口感会更接近肉的口感,让她们这些吃斋的人能有吃肉的感觉。 “这玩意要怎么吃,需要就着馍馍馒头吃吗” “若是味道刚好,不咸的话,我可以空口吃。” 说着,林翡儿就忍不住拿起一厚片,放进嘴里咬一口,是她想念的味道跟口感,尤其是这家师傅对素鸡很了解,厨艺了得,味道跟炸的火候都是刚刚好,咸口的,但是又没有咸到需要就着米饭或是馍馍一起吃,空口吃完全没有问题,她能吃好几片。 “三哥,你吃吃看。” 隆科多也挑起一片咬一口,慢慢咀嚼后觉得这素鸡就是如同其名,吃起来像是鸡肉,但是没有那般好吃,这东西哪有肉好吃,他们家又不穷,不知为何他这个妹妹不愿意吃肉,肉多好吃啊,瞧着自己妹妹满足的样子,心想几片素鸡而已,就能让她这么开心,他干脆让人天天给她买算了。 “手好一点没有” “还是老样子吧,我没感觉到它好与没好,我不能使劲,三哥,你忘了吗” 隆科多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自家妹妹会骨折,他阿玛快要忧心死了,偏偏她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好好养着吧,你们几个也要尽心伺候二小姐。”隆科多扫了一眼几个侍女,冷声道,语气带有警告。 绿枝等人连忙应是。, 37.第37章 今天的更新 第37章 三月初, 京城微微转暖。 承乾宫正殿偏房炕上案几上面放着一个孔雀蓝釉暗刻如意纹的三足小香炉,炉内燃着干花香料,散着缕缕白烟,将房间内熏得花香四溢。 佟佳语雁歪坐在铺炕上, 腰间垫了一个寿意珊瑚迎枕, 她收到家里的来信, 细眉紧皱, 梨尔一个月前摔了一跤把手给摔骨折了, 这会儿家里又来信,梨尔手臂敷的药草不对, 与她相克,导致她由手臂发红到身体发红,最后上脸, 说是梨尔如今全身发红, 面目可怖。 四月六日便开始选秀,梨尔这样又是骨折又是敏症, 怕是要被筛出去, 哪怕她是皇贵妃,她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把一个有明显病症的人中选挑进后宫,更何况此次选秀,她、贵妃钮祜禄淑宜、太后一同选阅,皇上若是朝政繁忙,他可能不会日日过来选阅。 无论是贵妃还是太后, 她们应该都不想佟家再有人进宫当嫔妃,仅是手臂骨折这一条,她们就有借口将梨尔剔除出秀女的行列。 佟佳语雁都忍不住怀疑她这个妹妹是故意摔伤的。 另一边的宁寿宫,宫内还燃着皇太后坐在炕上, 翠喜跟翠欢给太后捶腿,皇太后一示意,翠喜便张开手,她把梅子的核一吐,吐在翠喜手里。 翠喜面不改色地用帕子包起来,走出去扔在外面院子里的杂物筐里。 “烟。”太后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另一个专门负责给太后敬烟的宫女翠乐把烟丝装好后,烟起子一晃,把烟点着,然后把松鹤铜镀金烟嘴递到太后嘴边,她另一只手托着烟壶。 皇太后不喜欢吸旱烟,喜欢吸水烟,水烟最重要的是一个烟壶,这烟壶有好几个部件,分烟管、吸管,小水仓,嘴嘴,烟盖等。 太后抽了几口后才悠悠说道“这回选秀,内务府那边可有拿到所有名册” 翠喜回道“回太后,此次参选的名册,户部已经交了一份名册到内务府那边,太后可是让内务府的崔公公把名册给送过来” “让他送过来,本宫要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内务府走一趟。” 翠喜领着人过去内务府时,娅芬格格又带着宫女过来宁寿宫,还抱着她的猫过来,人还没到,声先到了。 “姑姑,姑姑” 皇太后轻笑道“这个烦人的又过来了,不知这回又要闹什么。” 翠欢晓得太后与娅芬格格关系亲厚,嘴上说着烦人,可是心里疼爱着娅芬格格,“娅芬格格喜欢跟娘娘待在一块,她亲近娘娘,恨不得天天过来找娘娘说说话。” 娅芬格格抱着猫进来急匆匆,“姑姑,气死我了,皇上昨晚又让德妃娘娘侍寝了。” “德妃得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气什么” 皇太后依旧悠哉地抽一口水烟,没把娅芬格格的话放在心上。 娅芬格格跺一下脚才坐在炕上,手抚摸着卷卷,“姑姑,皇上都不叫我侍寝,他好久没翻过我牌子了。” 娅芬格格快有一个月没侍寝了,她心里着急啊,皇上第一次让她侍寝,之后连着一个月频频翻她牌子,可是也只在她初初侍寝的第一个月,她的恩宠比较多,再之后,她的恩宠就骤然减少,一个月能侍寝一次已是幸运。 “这宫里小主嫔妃众多,皇上朝事繁忙,自然不能只让你一人侍寝,你啊,笨,分不清主次。” 侍寝不是最主要的,娅芬倒是侍寝了,可是皇上还没有给她位份,她依旧还只是咸福宫格格,地位不上不下的,勉强只能算是庶妃,偏偏她还只在意侍寝,不在意位份,可不就是笨嘛,心思太浅,皇太后挥挥手。 翠乐把烟嘴拿开。 “瞄” 娅芬格格把猫放下,让它地上自己走,她看向太后,“姑姑,你怎么这么说我,我哪里笨,皇上朝政繁忙,可是他却能连着让德妃侍寝,德妃这个月都侍寝四回了,而且这选秀快到了,到时候秀女入宫,哪还有我侍寝的机会。” “怎么没有,你跟她们一样年轻,这男人啊,都喜欢年轻的,德妃生了四个孩子,她不年轻了。” “可是皇上还是喜欢她更多。” 皇太后轻嗤一声,帝王的喜欢能有多久,许是再过几年,得宠的人要易主了,趁着皇上喜欢,把位份升上去才是主要的,偏偏皇上打压她们博尔济吉特氏,到现在还没有给娅芬位份,她倒是盼着娅芬能怀上皇嗣。 “那你就让皇上多喜欢你一点,平日里多讨皇上喜欢,侍寝的时候也多让皇上开心,这男人在床上开心了,他便会多喜欢你一点。” 娅芬格格一听到这,瞬间害羞扭捏起来,双颊泛红,“姑姑,你怎么说这个” 皇太后见到她害羞的样子,怜爱地拍拍她手背,“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还害羞什么,你不是已经侍寝过了吗” “那也不能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啊。” 皇太后见她头都不敢抬起来,笑得更明显了,“好啦,不说就不说,待会留下来陪本宫用膳吧。” “瞄” 卷卷想要跳上来时,娅芬格格怕它伤着姑姑,抬手制止它,一把把它抱起来,“不要乱动,把姑姑这的东西弄砸了,我可赔不起。” “它的爪子记得不可留长,免得伤着你自己。” 猫的爪子利得很,皇太后怕它抓伤人,这女子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得光洁无暇才行,万万留不得疤痕。 “不会的,我每日都让人给它剪指甲,不会抓伤人的。” 过了一刻钟,翠喜跟海公公从内务府那边回来,带回来今年户部整集适龄女子的花名册。 娅芬格格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第一页便有佟佳梨尔几个字,佟国维之女,就是上回进宫的佟二小姐,她脸色一下子变了,很不开心,“姑姑,佟二小姐今年也参选,她不会真的要进宫吧” “皇贵妃的妹妹” “是,就是她。” 太后倒是想起来了,佟二小姐不仅家世好,她长相同样不俗,皇贵妃端庄大方,而佟二小姐柔弱可怜,像是长在悬崖上的小白花,自有一股纯洁天真的气质。 受宠的德妃便是这样的长相,娇娇弱弱,行动如弱柳扶风,越是柔弱的女子越引得男人心疼,而佟二小姐与德妃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德妃尚且能从她眼中看出一点心机,与她柔弱的外表不符,而佟二小姐她没有,她的眼神太纯净了,又或是她的心思藏得太深。 不管佟二小姐是天真还是心思藏得深,皇上就喜欢这样柔弱的女子,若是她进宫当嫔妃,那他们佟家就势不可挡了。 “姑姑,姑姑” 沉浸在思绪中的太后回过神,看向娅芬,“怎么了” “姑姑,这人不能进宫,她要是进宫当小主,皇上怕是更不会召我侍寝了。” “放心,她进不了宫。”太后肯定道。 这后宫不能再多一个佟家的人。 康熙二十四年,四月一日。 各旗选送的秀女大多已经到了京城,只等着六日进宫初选。 城东佟府,内院正房。 佟国维在屋内忍不住叹气,连赫舍里氏都被他的连连叹气弄得烦躁,“老爷,你别叹气了。” “我能不叹气吗梨尔现在这样,初选怕是就要筛下来了。” “那你叹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佟国维又不是不知道叹气解决不了问题,可他现在不是没有办法嘛,京城有名的大夫他都请了一遍,连太医院的院判,他都请过来了,可是他们都说他女儿脸上还有身上的红疹一时半会消不下去,也不知是何缘故造成,大夫说是药草有问题,可是哪一味药草有问题,他们也说不上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不指望梨尔的手臂能在选秀前好起来,只是这身上的红疹得褪下去吧,可是治了这么久,红疹密密麻麻布满全身,这几天才好一些,不过还是有一大片,难不成梨尔注定进不了宫 “你去看看梨尔,看她身上的红疹消下去没有。” 赫舍里氏昨日才去看过梨尔,不过晓得她丈夫焦急,她只好应是。 林翡儿这段时日折腾得厉害,身上红疹又痒又红,他们怕她挠破皮,夜里都让人守着,摁住她的手,一旦抓破皮便有可能留疤。 她日夜都睡不好,睡一会醒一会,尤其是身上的红疹到后面是又疼又痒,皮肤好似被从里面灼伤一般,表皮看起来是完好,但里面已经被烫伤,开始溃烂,她都忍不了这样的疼痛,每天都在倒抽气,恨不得以头哐哐撞墙,这样她便可以用别的疼痛代替红疹带来的疼痛。 经过好几名大夫跟太医的看诊,这几日重新给她换了药,红疹才慢慢消下去一点,她才好受一些。 “小姐,该涂药膏了。” 林翡儿这阵子待在房间里穿的衣服都是纱与绫材质,轻薄透气,绿枝这么一说,她直接把身上的纱衣褪下,清凉的药膏抹在身上,她才觉得痒意下去了一些。 “小姐,夫人过来看你了。” “让她进来吧。” 赫舍里氏进屋,见她在涂药膏,她看了看身上的红疹,还是褪下去一些,没那么红了,“可好些还疼不疼” “好多了。” “你千万不能用手抓,再忍忍,再忍几天或许就好了。” 林翡儿乖巧地点头。 “再过四天,你便要进宫选秀了,你阿玛担心你,说是已经给你姐姐去信了。” 四月六日是初选的日子,她是皇贵妃的妹妹,又是镶黄旗,她在第一天便进宫初选,她寻思着她都成这样了,应该会落选吧。 “额娘,我这样还要进宫选秀吗” “当然得去,名册已经送上去了,不去的话要被治罪的,不过你这样子”赫舍里氏欲言又止,“没关系,这回选不上就选不上了,佟家的女儿不愁嫁不到好人家,你安心养病,汤药要记得喝,这药膏也要一日三抹。” 林翡儿点点头。 “行啦,歇着吧。” 赫舍里氏在屋内坐一会儿便离开。 康熙二十四年,四月六日,四更天,天都还没亮,顺贞门前满蒙汉八旗适龄女子都已经候在此处,等待着初选,队伍中无人说话,大家都谨言慎行。 虽说是初选,但其实前面已经有两轮内监的选阅,将明显有容貌不佳,身有残疾的女子筛掉,只不过她家世优越,又是宫中嫔妃的亲戚,前两轮内监的选阅,她无需参加。 户部官员在清点人数还有维持秩序,确认今日参选的女子到齐后,便让宫中的太监引着她们入宫。 林翡儿是站在头位,因她是后宫嫔妃的亲戚,嫔妃的亲戚可站在前头,其次才是按照满蒙汉还有上三旗,下五旗来排序,她们都不能算得上是秀女,秀女是已经被选上的女子,今日只是初选,先将样貌身形不佳的女子筛掉。 领她们进去的太监们亦不会多说什么,公事公办把她们领进体元殿,每五个人站成一排给殿内的主子选阅。 林翡儿没抬头,没看到坐在里面的人都有谁,叫到她的名字时,她跪下磕头行礼,然后简短地自报家门。 “你的手怎么了” 被问话时,林翡儿才抬头,见是皇太后问她,她出声答道“臣女日前摔了一跤,不小心把手摔折了。” 这一抬头,她看清楚殿内坐着谁。 皇上是居在最中间的高位龙椅上,而皇太后居在左侧,她姐姐在右侧,下面还坐着德妃跟荣妃,一左一右,这过来选阅的主子不少。 “这手什么时候能好” “回太后,大夫说还需数月。” 殿内静默片刻,底下的德妃开口“手折了,怎么脸还起了疹子,这红疹又是何故而起,何时才能褪下去” “回娘娘,红疹是因臣女手折敷的药草所致,药草与臣女体质相克,大夫说这红疹短则需要数日褪去,长则需要数月才能褪去。” 她说完后,殿内又沉默了。 坐在高位的皇太后一直余光留意着皇上,只是皇上这人心思一向沉,瞧不出他是什么意思,留牌子还是不留牌子,见皇上不说话,她开口道“佟佳氏既有骨折,身上又有疹子,属于有病,面相不佳之人,冲撞了龙颜,不如撂牌子吧。” “再过数月,这骨折会痊愈,红疹也会消下去,不属残疾,皇上,不如留牌子吧,这只是初选,这到了复选,说不定佟佳梨尔就好了。”佟佳语雁替自己的妹妹说话,反正替自家人说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不怕得罪皇太后。 她话语刚落,德妃也开口。 “是啊,本宫先前是见过佟二小姐的,样貌并无残缺,这会虽病了,但病总是会痊愈的,皇上,臣妾觉得可以留牌子。” 佟佳语雁不由多看了一眼坐在底下的德妃,不明白德妃此举的含义,她怎么会帮她妹妹说话,出于何居心,德妃怎么还转性了,今日不跟她作对。 “佟佳氏留牌子吧,其他人撂牌子。” 皇上的一句话一锤定音,同排的五个人只有她被留牌子,林翡儿却笑不出来,不过她没忘记要谢恩,礼数周全。 今日选阅结束后,林翡儿被领着出了神武门,神武门外有佟家的车接她,依旧是隆科多过来接她。 “五妹,如何可被留牌子” 她怔怔地点头。 隆科多也愣了一下,没有太高兴,脸色淡淡,只是示意她上车。 等在马车旁的绿枝倒是比隆科多高兴得多,“小姐,老爷跟夫人知道你通过初选,一定很高兴。” 林翡儿叹口气,难不成她真要进宫 皇权之下,她晓得自己反抗不过,若是反抗肯定是鸡蛋碰石头,以卵击石,有可能丢了命,也会牵连她的家人丢了命。 她何时才能真正出家为何想出家就这么难,她辛辛苦苦学了那么久的佛法,为了是有朝一日能出家,她做了充足的准备,可是却出不了家。 可能是她的脸丧得太明显,原本高兴的绿枝在一旁弱弱地问了一句“小姐,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你不想进宫当嫔妃吗” “我不想。” “那要怎么办” 林翡儿头磕在车厢内壁,满是无奈,还能怎么办,这古代女子一向没有选择权,她不能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一年参选的女子诸多,据说初选就选了五日,最开始户部集报的花名册有三千余人,两轮内监选阅筛至一千余人,后初选筛至五百余人。 初选过后第十天,户部衙门那边派人过来通知复选的日子,在五月二十日,一个月后。 林翡儿身上的红疹经过几天的确消下去不少,一个月后的话,她身上的红疹许是会全部消下去。 反正她瞧着她阿玛还挺高兴的,还主动让家里膳房的厨师给她弄素食,让厨师学着如何做素鸡,他这几日嘴角的笑容都没消下去。 等待复选到来的日子,她跟张巧巧通了书信,张巧巧也通过了初选,本想着约着她出来逛街,但张巧巧被她家里人关在府里,说是要继续学习宫规,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出门。 她也只好作罢。 四月底,林翡儿在房中看书时,她的生母吴氏过来,端了一碗炖好的莲子糯米红枣羹过来。 “闺女,还热乎着,你趁热吃了,这又甜又糯,你不是说你这几日身子有些发冷嘛,这快换季了,吃点甜羹暖暖身子。” “谢谢母亲。” 林翡儿的红疹终于消下去不少,只余下淡淡的红痕,再过几日,红痕都会消失不见,不过她这阵子折腾一圈,身子反而更加虚弱了,本来她身形就纤细,这阵子日夜不能安眠,食欲也跟着下降,体重轻了不少,身子一弱,抵抗力就不行,她隐隐有感染风寒的前症,身子骨莫名发冷。 “娘喂你。” 吴氏一勺一勺地舀到她嘴边。 林翡儿喝了几口就称赞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娘每日让人给你煮,你看看你,瘦了这么多,得多吃补回来。” 吴氏慈爱地看着自己女儿,往后进了宫,怕是一年都见不到一次,她是既不期望女儿进宫,又觉得女儿进宫是不失为一条好前程,至少不愁吃喝,若真当了贵妃,她这个姨娘也跟着沾光。 “你阿玛又要把一个姨娘抬进来了,是先前给你看病的孔大夫的妹妹,听说是先前死了丈夫成了寡妇,无儿无女,孔大夫心疼他妹子,央求着你阿玛将他妹子抬进府里,孔大夫自己都无官无职,他那妹子又是寡妇,是高攀了你阿玛,你阿玛若不是见在孔大夫医治好你,也不会同意他这么无理的要求。” 林翡儿抬眸看着吴氏,一时分辨不清吴氏是何种情绪,她口中的孔大夫便是这次治好她红疹的主力之一,医术不错。 她阿玛已经四十岁,家中妻妾不少,不过他是一品大臣,皇上的亲舅舅,身居高位,在外人眼里可是权臣,肯定也有不少人想攀上她阿玛,把一个家世一般的姨娘抬进府里不是难事,尤其是在大清朝,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母亲是伤心吗” “娘倒是不伤心,娘都这把年纪了,还伤心什么,不过是因你要进宫,娘又只有你一个女儿,想着再生一个,这样你进宫后也有人陪着我,只是那姨娘若是进府,你阿玛怕是会宿在新姨娘那边,我怀不上孩子。” 不是伤心就好,为情所伤的话,她怕吴氏在后宅的日子难过,毕竟她阿玛很明显更重仕途,更重家族的利益,情情爱爱已经放在后面。 “母亲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跟阿玛说一说,让他一个月去你那里几次。” 吴氏可能觉得她女儿突然这么说,涉及到房事,她有些尴尬,“你怎么跟你阿玛说这个,陈嬷嬷难道就教你这些吗” 陈嬷嬷教她宫规,的确还教了她一些伺候男人的方法,不过这些她自己是知道的,虽然她不曾有过经验,可她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网络发达,她是看过一些东西的。 “母亲,这没什么,你不方便说,我可以帮你。” 她若真的进宫当嫔妃,她阿玛见到她可能都要行礼,这点小事,她阿玛应该不会不答应,只不过吴氏虽然才三十二岁,但在古代算是高龄妇女,古代的医疗技术尚且欠缺,高龄产妇生孩子的话一定存在极大的风险。 赫舍里氏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不会故意刁难姨娘,其实吴氏不用再生,她在佟府的日子也不会难过,顶多寂寞孤单一些。 “母亲,生孩子不易,都说生孩子犹如过鬼门关,母亲要先想好,女儿希望母亲平平安安地活到一百岁。” 吴氏瞧着自己的女儿,忽然觉得她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到她觉得十分欣慰,她宽慰她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只再生一个,娘怕是你进宫后没人陪娘说话。” 两人说话时把那碗甜羹吃完了,林翡儿也吃撑了。 过了两日,林翡儿还没找她阿玛聊天,倒是碰到新进来的孔姨娘,她算是明白她阿玛为何要把一个家世一般的女子抬进府里,是因为长得好看啊,二十来岁看着也年轻,听说还没生育过,腰身纤细得跟没出阁的姑娘家一样。 “二小姐吉祥。” 孔姨娘朝她福身。 “姨娘吉祥。” “二小姐这是要去哪” “我过去前院那边走走。”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两人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林翡儿到佟府前院走走,前院那边种的盆栽此时有些开花了,她过去瞧一瞧。 她蹲在花盆前看花。 碧荷跟在她身边,她已经习惯自家小姐看什么都会看很久的行为,哪怕看一个石头,小姐都能端详许久,只不过这回她有些耐不住,也半蹲在小姐身边。 “小姐,刚刚那个就是孔姨娘吧,比老爷小很多岁呢,不像是寡妇,真是漂亮,老爷真有福气啊。” “是,阿玛有福气。” “小姐,你说今晚老爷会不会在孔姨娘那过夜” “不知道。” “这阵子是刘姨娘得宠,这孔姨娘一来,可能刘姨娘就不得宠了。” “嗯。”林翡儿想专注看花,对碧荷的话,她只是敷衍几句,只是碧荷一向话多,她还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说,她也没有打断她,只是偶尔附和她两句。 “乱说什么呢” 碧荷脑袋被敲了一下,两人同时回过头。 碧荷在背后偷偷说老爷的八卦,又被三公子听到,吓得脸色一白,“公子,我我错了,还请公子别告诉老爷,我只是跟小姐说说而已。” “三哥,你去哪了” “你不是喜欢城外那家铺子的素鸡嘛,我去给你买了,刚炸出来的,还是热乎的。” 隆科多把用油纸包好的素鸡递给她,隔着油纸,她都能感觉到还是热的,林翡儿甜甜一笑“谢谢三哥。” “行吧,我还有事,先回屋了。” 隆科多一走,碧荷就松一口气。, 38.第38章(此章重新修改) 第38章 五月二日, 下朝后的康熙过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 “皇上,再过十几日便是复选的日子,皇上朝事繁忙,怕是不能每日过去选阅, 不知皇上对此次复选的秀女可有中意的若有中意的, 可以跟额娘提前说,到复选那日, 额娘可以给她们留牌子, 让她们通过复选。” “此次秀女众多, 朕不一一记得, 额娘做主即可。” 皇太后坐在炕上,炕几上放着几本书、一小香炉跟一盘子金线菩提数珠,上面点着檀香,她手里拿着绿苗石数珠串, 一颗一颗地无声地转着, 皇帝这人年纪上去了, 成熟了,心思也沉了, 说话做事都藏着自己真正的想法, 她都如此问了, 皇上都没透露出他有意将哪家秀女纳进后宫。 上次初选一共六天,皇上只选阅了三天, 这次复选人少,只需选阅三天即可, 她不知皇上是否亲自过来选阅。 “进后宫的女子得样貌端正,贤良淑德,如今朝堂稳定, 臣子在朝中的势力理应互相牵制,讲究制衡,防止大臣擅权,又出一个鳌拜之流,这进宫的女子家世要好,但不能太好,她们背后是整个家族,若是她们家族势力太过庞大,权倾朝野的话,反而于皇上无益,于朝堂无益,更对大清无意。” “额娘说的是,额娘的良苦用心,儿臣明白。” 皇太后该说的都说了,见皇帝煤油反驳,她神情缓了缓,问他是否在宁寿宫用膳。 “儿臣还要回乾清宫批折子,便不陪额娘用膳了,额娘宫中若是缺什么,定要内务府的奴才送过来,前两天庄子那边送过来一批樱桃,在果房存放两日,今日应成熟了,儿臣命人给额娘送一筐过来,让额娘尝尝鲜。” “皇上有心了。” 康熙从宁寿宫出来,脸色立即变沉,甚至脚步都有所加快。 “压轿。” 粱九功示意抬轿的太监赶紧压轿。皇上都没有理会他搀扶的手,一个跨步直接越过坐上亮轿,等皇上坐稳后,他又喊起轿。 回乾清宫的路上,粱九功瞥了一眼皇上,皇上正把玩着他手上的白玉扳指,皇上在里面跟太后娘娘还说得好好的,出来后很明显有一点愠色。 依他看,太后娘娘话有所指,还提到鳌拜,皇上八岁登基,先前朝政被把持在几个权臣手中,他们操纵朝纲,不把年幼的皇上看在眼里,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却处处受制于人,此种情形还持续了好多年,后面皇上擒了鳌拜,用两年铲除鳌拜党羽,削弱她们在朝中的势力,这才把皇位坐稳,开始亲政。 皇上怕是最恨别人管制他,身为天子,这大清自然没有人能越过皇上,无论何事,皇上自有决断,容忍不了别人横插一手,太后娘娘今日之言语还是没把皇上看在眼里,怪不得皇上生气。 既然说到秀女,只是不知太后娘娘是不想让谁进宫 梁九功脑子一转,只想到一人,皇贵妃的妹妹佟二小姐,今年佟二小姐在选秀名单当中,还过了初选。 他自己琢磨,也没个人给他答案,他也不可能问皇上,只能是关注着这次选秀。 五月二十日,秀女复选的日子。 林翡儿身上红疹褪去,不过手还没好,依旧敷着药草加上用木板固定着骨折的手臂。 同上次一样,她们先在体元殿旁边的暖阁等候一会,这回有人给她们上茶上点心,只是点心无人敢吃,就怕口齿有异味。 过一会儿,内监就叫了三个人的名字,她是其中之一,她们这才进殿,一旁的太监引领她们行完礼后,她们才站起来等着太监详细报她们的信息,包括姓名、年龄与家世。 “领侍卫内大臣兼议政大臣佟国维之女佟佳梨尔,年十七。” “浙江提督陈世凯之女陈诗娴,年十五。” “湖北按察使司按使张道洋之女张宝珠,年十六。” “都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林翡儿抬头,又是太后娘娘先开口,此次坐在上面选阅的人跟上次初选并无太多差别,只是上次的德妃换成贵妃钮祜禄氏。 “女子要擅针线女红,你们在此绣一件最擅长的花样吧,一刻钟为准。” 太后话语刚落,便有太监给她们三人把刺绣需要的东西拿过来,刺绣绷子、绣线、刺绣针与线剪,还迅速搬来木桌木椅。 原身其实也不太擅长针线活,佟佳梨尔是一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她不爱拘在房间里做针线活,加上她是庶女,佟家已经有佟佳语雁进宫当嫔妃,佟佳语雁是从小被培养,言行举止都要符合大家闺秀的人,她这个庶女在佟家其实被管教得不算严,她阿玛先前应该没考虑把她送进宫,所以无论原身,还是她针线活其实都不行,都不行就不用会八分,为了藏拙,不想被选上而留三分,她本来就只有两三分。 一刻钟太短,林翡儿最后也只能绣出两朵黄花,最简单朴素那一种,五朵花瓣加上枝干,花瓣跟枝干的针线都是歪扭的,她余光有瞥到旁边的秀女针线飞快地穿进穿出,快到都有残影,比起她的两朵花,另外两人绣的花样就精致许多,一个是绿色的荷花旁还有一直惟妙惟肖的天鹅,另一个是五彩花朵,一刻钟竟然能来得及换绣线,对于这两个人的针线活,她绝对是自愧不如,技不如人。 贵妃钮祜禄氏看完后忍不住说道“佟二小姐这针线活真的是简单啊,这两朵花还用了一刻钟才能绣好。” “浙江提督之女跟湖北按察使司按使之女绣得不错,可见还是下了功夫,是大家闺秀的样子,陈世凯跟张道洋教女有方。”太后称赞道。 “谢太后娘娘夸赞。”旁边两人回道。 皇太后看了一眼皇上,“皇上,可用留牌子本宫觉得浙江提督之女跟湖北按察使司按使之女容貌不俗,品行端正,可留牌子。” “既如此,那就听额娘的,都赐牌子吧。” 皇太后神情一滞,她本意是只给浙江提督之女跟湖北按察使司按使之女两人留牌子,没有说到佟国维之女,皇上这是明显曲解她话中的含义。 太监已经唱名留牌子。 皇太后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很快收起来。 佟佳语雁嘴角是忍不住上扬一下,皇上还是让梨尔进宫了,这过了复选的秀女会进宫,在储秀宫里待一个月,在这一个月规规矩矩,接下来便是册封给位份了。 林翡儿从宫里出来坐进佟家的马车时,人还有些恍惚,她就这样过了复选,明明她针线活不行,为何还会过了复选。 过了复选的消息没等她回到佟府,佟家人已经先收到消息,一家老小都站在门口等她。 “好好好,这下你与你姐姐可以在宫中作伴,”佟国维十分激动,“我们佟家还是得老天眷顾,得皇上眷顾啊。” 赫舍里氏心情就复杂许多,她的侄子终究是跟梨尔有缘无份,若是元玉知道,该多伤心,她握着梨尔的手,“梨尔,你姐姐在宫中有你相伴,想来日子也会好过不少,你们两姐妹要互相扶持。” 可能在场的人还有隆科多不是那么高兴,脸色微沉,很明显叹口气。 一家人往府内走去。 今晚的膳食尤其丰富,不过林翡儿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了一碗饭,后回到房间,她的手不便自己沐浴,都是绿枝她们帮她。 从屏风后出来后,她难得露出愁容,绿枝等人是知道自家小姐不愿进宫的,想宽慰又不知从何宽慰起,好在小姐自己默默地去抄佛经静心了。 她们把白蜡给自家小姐点上,照亮房间。 五月二十五日,下完朝的康熙被叫去慈宁宫。 “孙儿,坐。” 太皇太后眯着眼睛,示意康熙坐下。 “听说此次皇贵妃的妹妹入选了,皇帝准备给她什么位份” 康熙拧眉,不知皇祖母此话是何意,佟佳梨尔家世优越,她的位份若是低了,同年入宫的女子位份怕是不好超过她,高了也不行,后宫已经有一个皇贵妃来自佟家,他有意给她一个常在的位份。 “依祖母看,该给她什么位份” “皇帝,后宫已经有一个佟佳氏了,且已是皇贵妃,佟国纲与佟国维在朝中势力渐盛,日后她们两姐妹若有一人诞下阿哥,于保成而言都是危险,保成的太子之位怕是都坐得不稳当。” “皇贵妃日后很难再有生孕。” “皇贵妃很难再有身孕,可是皇贵妃的妹妹呢佟二小姐不是要进宫了吗皇上准备拿她如何” 康熙沉默。 太皇太后叹口气,苍老的手抚摸康熙的手背,“皇帝,等到外戚干政,盘根错节那一天,你若想铲除他们,拔除异己,如同断一臂,切勿等到那一天才后悔,佟家已经势大,万万不能再让其壮大下去,影响朝政,这大清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而不是佟家祖母的话,你要听进去,大清是属于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子孙孙的,皇帝,你得护住大清,莫要让祖辈打下来的基业毁于冲动莽撞之举。” “祖母,孙儿明白,孙儿不会让佟佳梨尔进宫的。” 太皇太后拍拍康熙的手,以示欣慰。 复选过去后,佟家等着户部衙门的人过来通知进宫的日子,复选通过的秀女要进宫在储秀宫待一个月,这一个月是考察秀女们的品行,当中还会将一些秀女筛掉,并非进宫的秀女都能当上小主。 只是左等右等,等到六月初,户部衙门终于来人了,不过带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坏消息,因佟佳梨尔身有残疾,不宜入宫,最终落选。 佟国维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女儿都过了复选,怎么又说身有残疾,不宜入宫,他女儿只是手臂骨折而已,这骨折终有痊愈的一天,况且大夫说他女儿再过十几日,手臂应该能挥动自由,彻底康复了。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四处打听,给宫里的皇贵妃递了信,询问缘由,皇贵妃说她也不知何缘由,应是有人从中阻挠,究竟是谁不得而知。 到了六月中旬,复选通过的女子已经进宫,入住储秀宫。 佟国维知晓事成定局,他这个二女儿终究是没法进宫当嫔妃,他很是无奈,却又改变不了什么,好在佟家还有一个女儿在宫中,他只盼着皇贵妃早日诞下皇嗣。 到了八月,三年一次的选秀彻底结束,户部衙门那边通报了此次进宫当小主的女子,皇上那边也给了那些秀女位份,位份最高的人是浙江提督之女,封了贵人。 与此同时,户部那边也将此次选秀中出现的问题进行奏报,有些人违反大清定制律法,其一是故意过了适龄年龄始终没参选过的女子,其二是故意谎报身体情况,无病谎报有病,无残疾而谎报有残疾,其三是故意自毁容貌而躲过征选,其四是未得允许,私下婚配,不仅是八旗女子本人受罚,终生不允许婚配,其家人受牵连,她们的阿玛官职被撤,甚至被发放,皇上还上追责八旗都统衙门的失职,下追责八旗底下各级基层长官,此次追责下来,惩处了一百余人。 梨尔进宫无望,年龄也不小了,到了适婚的年龄,佟国维寻思着要给自己女儿找夫家,只是这夫家不好找,能跟佟家门当户对的只有宗室王公,侯爵伯爵等京城的名门之后,谢家这种小门小户,他是十分瞧不上的,最瞧得上的是便是他侄儿的后宫,只是皇上大概有忧虑,佟家已经有人在后宫当嫔妃。 “老爷,你确定梨尔可以私自婚配了吗” 佟国维正在翻看京城适龄男子的名册及其家世背景,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赫舍里氏,“这话是何意梨尔进不了后宫,当不了嫔妃,可不就是能私自婚配嘛。” “我只是问问,前阵子皇上不是惩处了不少人,是不是得等户部衙门给镶黄旗都统衙门那边下公文才能私自婚配。” 佟国维心想也是,皇上这次可是处死了好几个人,就因这次选秀存在不少隐瞒不报,甚至收受贿赂等违反大清律法的情况,这公文没下来,按理说梨尔依旧不能私自婚配,拿了公文,梨尔才真正能谈婚论嫁,左右不过这一两个月的事情,名册他先看着,不着急订亲,免得被有心人举报弹劾,多生事端。 赫舍里氏见自己丈夫丝毫没考虑谢家,在心里叹口气,此时若是提起谢家,怕是会惹恼他,因梨尔落选,自家丈夫这段时日是十分易怒。 “老爷,别看了,该歇息了。” 佟国维这才起身。 赫舍里氏给他宽衣。 夫妻两躺下,都这把年纪了,两人老夫老妻了,很快就睡下。 翌日晚上,佟国维是过去孔姨娘那里歇下。 孔姨娘是住在后院东厢房这边,与林翡儿同住在后院,只隔着几个房间,昨晚早早歇下的她一大早起来给院子里的盆栽浇水,见到她阿玛从孔姨娘房中出来,她看过去一眼,打招呼道“阿玛早。” 佟国维被自己没出阁的女儿撞见从姨娘房中出来,难得脸上有两分尴尬,“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这浇花的事交给下人做就好。” “没事,我想亲自浇,阿玛今日不用上早朝吗” “不用,不过阿玛要过去衙门那边。” “嗯,阿玛,你忙吧。” 佟国维走开。 林翡儿今日起得早,过了一会儿才到用早膳的时辰,她阿玛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一家人坐在一块用膳,孔姨娘坐在后桌。 用完膳后,林翡儿跟着她三哥隆科多出门了,她不用进宫,她阿玛对她的看管松了一些,容许她三哥带着她出门,她昨日跟她三哥约好,今日要过去莲溪寺。 跟上回出门一样,隆科多骑马,家里的两名护卫替她赶马车,她只带着绿枝一人出门。 莲溪寺在城东北面,快靠近城外了,到那耗了一点时辰,僧人没骗她,这里的确是尼姑庵,不过来这边的香客依旧不少,甚至比灵光寺还多一些,可能是灵光寺在山上,不易过去吧。 “三哥,我去上香,你不用跟着我了。” “我还不想跟着你,我不像你那么信佛,迷信得很,佛祖可保佑不了我,你没听说过嘛,我命由我不由天。” “三哥”林翡儿瞪圆眼睛,她可听不得别人在她面前说佛祖坏话。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他们就跟着你,你去上香吧,我自个在寺里逛逛。” 林翡儿点点头,她带着绿枝跟护卫过去上香,寺里的每一个佛像跟菩萨,她都跪下磕头三下,上了三支香,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两刻钟。 等全部拜完后,她才走过去问其中一个女住持,说她想在莲溪寺修行出家的话,她应该怎么做。 “女施主要出家出家之人讲究的是六根清净,要尘世已了,只有尘世已了才可出家,不被俗世羁绊,女施主怕是尘世还未了,莲溪寺恐怕不能收女施主在此出家。” “若是我尘世了了就能在此出家吗” “是的,莲溪寺希望每一个与佛祖有缘的人能在此安生渡己渡人,女施主若是尘世已了,可在此出家,不过出家之人住在寺里,需每日干活,还需吃斋念佛,女施主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之人,我怕女施主吃不了这份苦。” “我吃得了苦,我愿意吃斋念佛,我也愿意每日干活。”林翡儿急急说道。 女住持反而一笑,说“女施主,你年纪尚小,可等你年纪稍长再过来,三思而后行,不要着急,凡事得谋而后动,不急在一时,若心中有佛,则处处是修行,处处是庙宇,心中有佛,怀有慈悲之心,你便已是佛中人。” “是,师傅说的是,等我了了尘世,我会再过来的。” “阿尼陀佛,施主有心了。” 跟女住持聊完后,林翡儿心情大好,总觉得被佛光照到一般,她嘴角一直挂着笑,笑着走向绿枝,“好啦,我们可以走了。” 绿枝不知自家小姐跟出家人说了什么,只看到自家小姐心情很好的样子,其实从小姐落选后,小姐心情一直都不错。 她们过去找隆科多,一时没找到人,不知道跑哪去了,莲溪寺不小,她们也没有四处找,只是等在马车旁,他晓得时辰,应该不会耽搁太久,自己就会过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隆科多便出来了。 “公子,你怎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有吗” “有。”绿枝毕竟在佟府待这么多年,对三公子也熟悉,说话也就随意不少,“你看起来像是捡到两枚铜板的样子。” “两枚铜板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看你小家子气的样子,别说你是佟府的丫鬟,别人还以为佟家缺两枚铜板呢,这么穷酸,我啊,我只是在想着要不要绕到城外买素鸡,反正时辰还早,应该赶得及。” 林翡儿笑着说不用了,家里膳房的师傅也已经能做素鸡,口味还差不多,不用大老远跑一趟。 “那行,我们回去吧。” 绿枝也俏皮地吐吐舌,小声说她要是捡到两枚铜板肯定高兴,还能高兴一整天。 她小声说也被隆科多听到,隆科多笑着说他回去就给她两枚铜板,让她高兴高兴。 一行人其乐融融地开始回府。 刚回到后院,她的庶妹跑过来,小短腿跑的时候都一颠一颠的,“姐姐,姐姐” “慢点跑,别摔了。” 林翡儿一下子抱住跑过来的佟佳玉静,她的手臂已经全好了,能抱起来人,一个三岁小孩一点都不重,她亲了亲她妹妹的脸颊。 “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弟弟不愿意陪我玩,他要自己玩。” 佟佳玉静口中的弟弟是她大哥叶克苏的儿子,跟佟佳玉静同龄,都是三岁,比佟佳玉静只小十天,可是佟佳玉静硬是要叫他弟弟来彰显姐姐的威严,才三岁就鬼灵精怪的。 “好,姐姐陪你玩。” 隆科多瞧着两姐妹都笑得很开心,尤其是他五妹,小脸上尽是温柔之色,他这个妹妹性子其实很软,很善良,连他额娘都说她先前还有点大小姐的脾气,如今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善良到他都不忍伤害她。 林翡儿就这样陪着佟佳玉静玩到傍晚,天黑下来。 十月初的京城正值秋季,天黑得早,且阴凉。 林翡儿要外穿一件无袖马甲才觉得不冷,沐浴后,她们在房间里收拾收拾,准备歇下了,绿枝她们三人有一人睡在里间,两人睡在外间的炕上。 今晚是碧荷睡在里间,平日里怕她晚上起夜,她们都是有一人打着地铺,睡在她床边,离得近,一有什么动静就能听得到。 “小姐,我刚刚好像看到老爷又过去孔姨娘房中了。” 她阿玛这阵子的确是很喜欢孔姨娘,常常在她房中过夜,她母亲吴氏晓得她不用进宫后,也就不想要再生孩子,所以对她阿玛去哪个姨娘房中过夜,她都不是很在意。 倒是玉静的生母张姨娘偶尔会嘲讽孔姨娘几句。 “嗯。” “小姐,你说孔姨娘会不会很快就怀孕了” “可能吧。” “小姐,我听人说老爷最近正在给你挑夫婿,小姐,你想嫁给什么样的夫君” “我啊,我不想嫁人。” 碧荷今晚特别有聊天的欲望,哪怕房间内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人,她也转过身看着床那边,“小姐,是不是你还想着谢公子,我听说小姐不用进宫了,小姐为什么不可以跟谢公子在一块” “因为我不喜欢他了。” 谢元玉喜欢的人是佟佳梨尔,佟佳梨尔已经不在了,她若是跟谢元玉在一块,对谢元玉而言是不公平的,他爱的人已经没了,他以为她还爱她,实际上她不是原身,她不爱谢元玉,谢元玉感觉到她不爱他,他应该会很难过,还不如就此分开,不再执着,他值得一个真正喜欢他的人。 “啊小姐怎么会不喜欢谢公子呢其实谢公子真的没订亲,小姐是不是还气谢公子订亲的事” “没有,我没生气,我觉得他可以找到一个真正爱他的人,睡了吧,明日再聊。” 房间内恢复安静。 屋外的月亮皎洁似水,高悬空着,闪着银辉。 三日后,隆科多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林翡儿有点诧异,问是去哪里,她怕隆科多带她去见谢元玉,上次她算是已经把话说清了,若是再见,她不知该说什么。 她想谢元玉会不会是知道她落选了,于是又过来找她。 “三哥,你若是带我去见谢元玉,我便不去了。” “你不想见元玉” 林翡儿摇摇头,说她与元玉表哥已经把话说清,不必再见面或是往来。 “你已经不喜欢元玉了吗哪怕是现在你跟元玉有机会在一起” 林翡儿很肯定地说她已经不喜欢元玉表哥了。 “为什么五妹已经落选,可以自由婚配,你与元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晓得元玉的性格,你若跟他在一起,他会对你很好,他这人与你一样是温柔讲礼的性子,你们若真的在一起,那是琴瑟和鸣,为何妹妹为何突然不喜欢元玉了” 隆科多不解,在他看来,自家妹妹真的与元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彼此熟知,又彼此喜欢,为何不能在一起。 虽然阿玛为自家妹妹挑选夫家,挑选夫婿,可是妹妹与那些人并不熟知,等于是盲婚哑嫁,这人一旦嫁过去,若是夫婿不好,妹妹在后宅的日子怕是难过,还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人。 而且元玉正在考举,他向来喜欢读书,学识比他渊博,再过几年肯定会中举,元玉并不是无才无德之人,他觉得妹妹嫁给元玉,将来过的日子是可以看得到的,而且元玉说过他不会纳妾,只会有妹妹这么一个妻子。 “妹妹,你已落选,不用进宫了,大姐在宫中一切安好,她已病愈,等公文下来,你就可以自由婚配,元玉也没有订亲,你你”隆科多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当初他妹妹与元玉感情如此要好,晓得要进宫后,她妹妹反抗得厉害,整个佟府都闹翻天,连阿妈都制不住妹妹,甚至为了不进宫还有轻生的举动,这不是喜欢,那什么才叫喜欢。 元玉也是如此,那段时日,他也是在谢家快闹翻天,被他阿玛打得遍体鳞伤,隆科多觉得两人已经走到这一步,快拨开云雾见天日,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妹妹怎么就退却了。 “元玉还在等你,他已经知晓你落选了,他从保定府赶来京城,便是为了见你一面,你们若是谈好,他会让他阿玛跟额娘过来佟府提亲。” 林翡儿叹口气,无奈地看着隆科多,“三哥,我与你说的是均是实话,我真的不喜欢元玉表哥了,我们是阴差阳错,只能错过了,三哥,我也不想嫁人。” 许是近些日子跟隆科多相处久了,林翡儿对他有几分信任,她第一次跟家里人说她不想嫁人。 隆科多显然很意外,怎么就不想嫁人,这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哪能不嫁人,妹妹年纪不算小了,想当初他还是十五岁成的婚,她嫂嫂也是十五岁嫁给他的。 “妹妹,元玉还在等你,你真的不想见他吗” “三哥,我说的是真的,你跟他说我不喜欢他了,也不想嫁人。” 隆科多没有办法,自家妹妹不想过去,他又不能强行把人带过去,况且元玉是盼着自家妹妹能答应他上门提亲的事,若是等来的是坏消息,元玉会很失落。 他阿玛近些日子忙着给自家妹妹找夫家,就怕再晚些日子,他妹妹要和别人订亲,到那个时候,元玉就来不及了。 “那行吧,我去跟元玉说,你不用过去了,不过哥哥觉得元玉不会放弃的,他这个人跟你一样是一根筋,认定的事情要走到底,三哥觉得你肯定是有什么事藏在心里没说,要不你跟三哥说说,三哥才能为你想想办法。” 林翡儿有些犹豫,她该不该跟三哥说要出家的事情,听姨娘说,她阿妈的确在忙着给她找夫婿,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她三哥真能帮她。 隆科多见自家妹妹犹豫,他趁热打铁,走近道“跟三哥说说,你是三哥的亲妹妹,三哥肯定帮你,那元玉再怎么说也是外人,你不好对他启齿,可以跟三哥说说,你三哥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林翡儿环顾一眼,他们是站在后院里,偶尔有府里的下人经过,她拉着隆科多进她的房间。 隆科多还愣了一下,心想到底是什么事,还怕被别人知道,林翡儿也让绿枝她们出去,屋内只余下他们两兄妹。 “三哥,你也知道妹妹我先前算是死过一回” “呸呸呸,别乱说话,什么死不死的,快收回去。” 林翡儿只好把死吞回去,改口道“先前我生过一场大病,我以为我要没命了,我觉得我快没命的时候,恍惚间梦见菩萨,原本我想继续昏睡过去的,正是因为梦见菩萨,我才没有继续睡过去,才慢慢醒来,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 “菩萨救了我,若是没有菩萨,我今日便不能活着。” “这与你不能嫁人有何干系”隆科多不解。 “正因为菩萨救了我,我已经决定我后半辈子要吃斋念佛,我这一生是要献给菩萨的,我要出家,出家之人不能结婚。” 隆科多震惊地微张嘴巴,又觉得有几分可信度,他妹妹先前可是昏迷好几日,大夫过来都说药石不灵,束手无策,当时大夫都让他们准备后事,可是妹妹突然有一日醒了,从那日醒来后,她便开始吃斋念佛,绿枝她们说妹妹每日都要抄经打坐,难不成便是因为这缘故 可是他又觉得此事太过离奇,这世间哪有什么真菩萨,不过老百姓想找一丝寄托而造就了佛祖菩萨,无论佛祖还是菩萨,那都是被铜银金打造出来的,又不是真人。 出家他阿玛不可能允许有人出家的,这可能影响佟家人的名声,他阿玛这人是极其重佟家的名声跟威望的,他们家跟皇上可是沾着血缘上的关系,这要是传出去还有可能影响皇家的声誉。 隆科多盯着自家妹妹的脸,见她神情严肃,没有半点说笑之意,眼神坚定,仿佛这事是她心中所期冀,甚至还筹谋已久,他几次动唇,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觉得这事太过重大了,他妹妹真的想着出家,她年纪还小。 “五妹,这事恐怕不能成行,阿玛还有姨娘他们怕是不会让你出家的,那出家之人大多是丧父丧母,要远离尘世之人,他们大多年长,看破俗世,你还什么都没有经历过,这世间很多事情,你都没有见识过,你甚至都没经历过情情爱爱,你怎么能想着出家,此事,你万万不能向旁人说起,此事再议,元玉还等着三哥,三哥要先去叫他莫等,反正这事,三哥还会再与你细说,你” 隆科多沉吟片刻,“你再想想,三哥觉得你要再想想,这菩萨救你归救你,那是菩萨心善,想着救病危的你,普度众生,人家说不定没想着要你用一生来奉献他们,总之,你再想想。” 隆科多晓得元玉还在等他们,他先出府跟元玉说一声。, 39.第39章 第39章 隆科多出门一个时辰后又回来, 回来时正好碰到他阿玛从衙门回来。 “你又去哪里鬼混了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别人都待在家里念书,想着考举高中, 你就知道在外面胡闹, 你好歹也是成家的人了, 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佟国维对这个儿子真是怒其不争,直接在家门口怒骂他几句。 隆科多恭顺地听着, 跟在他阿玛后面进院, 他想起一件,厚着脸皮凑在他阿玛旁边,“阿玛, 妹妹的亲事,你可相中哪户人家” “你妹妹是佟家的女儿, 我们佟家是皇亲国戚,哪户人家都高攀得上。” “是是是,阿玛说得对,我就是问问阿玛看中哪些人家,这京城的公子哥, 我很熟悉,阿玛看中哪户,可以告诉我,我对这些公子哥的品性还是略知一二, 五妹妹吃斋念佛的,性子软得很, 真要嫁人,肯定得找品行端正之人,阿玛, 你说是不是” 隆科多心里想的是他阿玛都不知道妹妹一心盼着出家,无心嫁人。 “我还能不为你妹妹着想吗” “是,阿玛自然疼爱妹妹,不过听说妹妹可以婚配的公文还没下来,阿玛还是先别着急给妹妹定亲。” 佟国维斜睨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他不比他清楚嘛,用得着他提醒。 八旗适龄女子参加完选秀后,若是被撂牌子落选,户部将会下发公文到各旗都统衙门,类似于地契一样的公文给每位秀女,公文会写明该女可自由婚配,不过这选秀才刚结束不久,公文还没下来,还得再等等,佟国维想着年前公文应该下来了,总不至于拖到年后。 “去哪里” “阿玛,我过去看看五妹。” 佟国维晓得这阵子隆科多偶尔带着梨尔出门,先前没选秀前,他怕梨尔出去跟谢家那小子见面,拘她拘得紧,这阵子才稍微对她宽松一些,听到隆科多又过去找他妹妹,他轻皱眉头,“你妹妹是没出阁的大家闺秀,你别整天带着她往外跑,女子就该好好待在后院,不出大门。” “我一个月也就带她出去过一两次,次数不算多,阿玛还是别看得太严,万一妹妹觉得被看管得太严,她又逆反了怎么办” “你小兔崽子就不能盼着佟家安生是不是” 隆科多跑远,免得被他阿玛踢到,这八旗男子大多从小骑马练武,擅骑射,他们的先祖大多是来自于草原,草原上的民族,骑马射箭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他阿玛先前还是一等侍卫,这出脚的力道只重不轻,他还是躲远一点。 隆科多去到妹妹房间,把元玉写的信交给她便出去了。 傍晚,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分为前后两桌,她哥哥们的妻妾跟孩子坐在后桌,他们坐在前桌,依旧是很丰盛的一大桌。 芙蓉大虾,蒜蓉桂花鱼,清蒸鹌鹑,蜜汁山药、拌银耳东坡豆腐,椒盐茄盒等等一共十一道菜,荤素搭配,林翡儿总觉得她吃饭的时候,有一道视线盯着她,一抬头便见到她三哥时不时抬头看他。 许是几个时辰前,她跟他说出家的事吓到他了。 原本她想着把她想出家的事告诉隆科多,到时候她跟她阿玛提起的时候,隆科多能帮着她说话,不过没想到告诉隆科多后,隆科多每日过来劝说她,不要想着出家,也每日带来谢元玉写的信过来给她,连她的嫂子觉罗氏都过来找她,问她她哥哥每日过来她房中,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能跟她嫂嫂说隆科多只是过来跟她说些家常话,他怕她落选后想不开。 眨眼间到了十一月,京城变冷,前几日还突然下了一场雪,只下了一日便没了。 “小姐,外面太冷了,我的手都被冻到了。” 碧荷掀开厚厚的毡帘,从外面进来,冷到有些哆嗦。 “快烤烤火,来,抱着暖手炉。” 房内燃着炭,往年十一月可以不用燃炭,不过今年尤其冷,这才在屋内燃了炭,不过烧的不是最好的银丝炭,而是普通的红萝炭,有些烟雾,需要开着一扇木窗通通风,不然这烟雾太大而呼吸不顺。 据说京城里烧制的银丝炭都往紫禁城那边送过去,因冬日来得早,原本窑厂烧好的银丝炭储备不足。 她还听说一件事,她大伯佟国纲在上朝时顶撞皇上,据说因太子胤礽打伤一护军参领的儿子,而该护军参领正好是佟国纲的手下,佟国纲为该护军参领说话,弹劾太子不知轻重,生性恶劣,皇上已经命太子胤礽道过歉,他本人也向护军参领表达过歉意,连护军参领及其儿子都原谅太子了,佟国纲不该就着此事不依不饶,还在上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起此事。 皇上还罚了她大伯半年的俸禄。 她阿玛怕她大伯手头不宽裕,还是让人给他送了一些银两过去接济他,不过她大伯反而更生气,认为她阿玛瞧不起他,于是兄弟两吵架了。 她阿玛这几日心情都不好,他心情不好,可是却日日过去孔姨娘房内过夜。 “小姐,这么冷的天你还抄佛经,不怕冻着手” 碧荷抱着暖手炉哈气,她是不大理解自家小姐每日抄佛经的做法,天寒地冻的,她巴不得把双手放进兜里,不用拿出来。 “动动反而不冷。” “五妹,我能进来吗” 外头传来隆科多的声音,碧荷心想三公子怎么又过来了,每次他过来都要与自家小姐单独说话,屏退她们,她又得去连廊下站着。 “进来吧。” 碧荷想归想,怕冷归怕冷,三公子一进来,她便抱着暖手炉出去,把门阖上。 “五妹,这是今日元玉给你的信。” “三哥,你不应每日帮他传信,我与你说过了,我真的不能嫁给元玉表哥。” 隆科多站在她书桌前,拿起她抄好的佛经看几眼,然后才去把她屋内另外一张梨花木椅搬过来坐在她对面,“妹妹,我已经晓得你对佛祖,对菩萨虔诚,不过三哥觉得你对佛祖虔诚,对菩萨虔诚,但是你可以不用出家,你也晓得阿玛他们是不会同意你出家的,你一出家是将整个佟家置于京城的风言风语中,我知道妹妹很善良,你一直不跟阿玛提起你出家的事情,便是你晓得你若是出家,不仅阿玛遭受非议,佟家所有人都遭受非议,谁说出家之人不能嫁人的,我去问过莲溪寺里的师傅,有很多师傅是嫁人生子后看破俗世才出的家,你都还没嫁人生子,不经历过人生大事,佛门也不会收你的,书上说那释迦牟尼佛是放下荣华富贵,放下父母妻儿才开始修行,可见佛祖也是先成婚生子后才遁入佛门的,正因为他经历过才知道该要什么,该舍弃什么,若是都没经历过,怎么知道自己该要什么,该舍弃什么呢,或许你真正想要的并不是佛门中的清修,你想要的是常人能拥有的生活,子孙满堂,五妹,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林翡儿没想到隆科多会这么说,先前一个月他只是过来劝她不要想着出家,阿玛跟姨娘都不会同意的,她出家有损佟家的脸面,有损皇家的脸面,可今日他竟然还说到佛祖了。 “三哥,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是谁跟你说的” 隆科多神色有些不自然,“这个其实谢元玉告诉我的,我告诉他你想要出家,他找来不少佛教书籍,从中得知的,我觉得谢元玉说的有道理,五妹,你觉得呢” “我”林翡儿一时愣住。 “都说问世间情为何物,叫人生死相许,五妹,你与元玉两人先前虽有情愫,但你们还没有真正在一起,也就是你连真正的情都不晓得是什么,都没经历过感受过,你又怎知你不想要它,你若是遁入佛门后,又生悔怎么办,还不如你先将世间的种种体验过一回,你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你再出家也不迟,嫁人生子后也是可以出家的。 谢元玉说你若是与他成婚,觉得这不是你想要的,他会放你离开,愿意成全你出家的心愿,只有谢元玉才可如此,你若嫁给旁人,你也许就不能想着出家了,元玉他真心爱你,他会给予你尊重。” “这也是元玉表哥教你说的” 隆科多乐呵一笑,“五妹,你也知道你三哥是五大三粗的男子,读过的书不多,不像那谢元玉出口成章,心思细腻。” 林翡儿有一瞬间的确被隆科多说的话打动,出家的念头有一丝动摇,不得不说谢元玉比隆科多心细,更懂得对症下药。 这样的人,不愧能得佟佳梨尔的喜欢。 “五妹,阿玛还在为你选夫家,元玉其实才是你最佳的夫婿,你若想出家,他不会拦你,但是你若嫁给其它人,你便出不了家了,而且你嫁给元玉后,阿玛也拦不了你出家,你一旦出嫁,你便是谢家的人了,事不宜迟,万一阿玛给你找到别的夫家,为你定了亲就来不及了,不如让元玉早日登门提亲,你觉得呢” “我”林翡儿不知为何,为这个提议而心动,若真如谢元玉所说,她嫁给他反而更能顺利出家,反而待在佟府,她出家的希望不大,她阿玛一定不会同意的,这里面还牵扯到皇家。 “你容我再想一日。” 隆科多没想到终于说动这个傻妹妹了,果然还是谢元玉最了解自家妹妹,两人若在一起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行,那三哥先走了,这是元玉写给你的信。” 隆科多又留下一封信。 林翡儿拿着信有些出神。, 40.第40章 第40章 “小姐, 你在看什么” 碧荷进来,见自家小姐专注地看着类似于信的东西,不由问了一句。 “没什么。” 林翡儿把信收起来。 外面寒风呼呼吹着, 碧荷又往掐丝珐琅炭盆里添了一些红萝炭, 还添了一些松枝,屋内有一股清香的味道。 林翡儿寻思着她若是借嫁给谢元玉出家对他是不是不公平,正是这样正直, 心思又细腻的人,他值得真正爱他的人,可以跟他相爱相守一生的人,她既不爱他, 又没法做到跟他相守一生。 谢元玉许是猜到她会这么想, 在信中还说了他不怕被她利用, 哪怕她最后还是选择出家,他不介意做那个让她跳出佟府桎梏的踏板,他也必定不会让他家里人为难她分毫,他好似已经为她想好出路,只是她不愿意这样利用他。 谢元玉给她传了那么多封信,她想了想还是提笔给他回一封信。 过了两天,用过晚膳后, 林翡儿找到她阿玛,到书房跟他单独说话, 先跪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跪下了” “阿玛, 女儿跟你说一事,还望阿玛不要恼我。” “若是与谢元玉成婚的事,阿玛不同意,谢家小门小户, 配不上佟家,他谢元玉也配不上我女儿。” 佟国维早料到这一天,自从梨尔落选后,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谢元玉不死心,他这个女儿怕是也不死心,他没法让谢元玉先定亲,没想到他性子这么犟,他也不可能逼死谢家长子,这事随着梨尔去年进宫便搁置下来,现在梨尔又落选,两人怕是又起在一起的心思。 他大女儿进了紫禁城当皇贵妃,他二女儿却嫁给一个八品官员的儿子,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谢家若不是倚仗着佟家,跟佟家沾点姻亲,连八品小官怕是够不上,当初还是他让谢国轩当上保定府知县的,没有他,谢国轩连知县都当不上,门不当户不对,低嫁至此,这说出去都不像话,丢佟家的脸面。 林翡儿原本想跟他阿玛说出家的事情,并非是跟谢元玉的婚事,可她阿玛以为她说的是成婚的事。 “阿玛,我没想嫁给元玉表哥,我想出家。” “出家”佟国维声音都拔高了,八字胡气得一颤一颤的,额头上的皱纹都多了三条,“阿玛不同意你嫁给谢元玉,你就想出家你这是逼阿玛同意你们的婚事吗你出去我没有你这个不孝女” “阿玛,我” “出去” 林翡儿第一次提出家以失败告终,不过她没有气馁,她觉得她若是提多了,他们渐渐也就不像这次反应那么大了。 她没想到的是她在信中拒绝了谢元玉,可是谢元玉仍然带着他家里人从保定府过来上门提亲,绿枝慌慌张张跑过来告诉她的时候,她都愣住了。 “小姐,谢公子真的上门提亲了,老爷跟夫人正在正房堂屋那边接待他们。” “他们说了什么” 绿枝摇摇头,说道“小姐,我没敢偷听,先过来告诉小姐了,要不我过去偷听一下” “我跟你一起过去。” 两人想过去偷听,不过被赫舍里氏身边的柯嬷嬷拦下,“二小姐,你怎么能过来,长辈们在说事,你小孩子就不要掺和,快快回去吧,你阿玛若是见到你,怕是更生气,放心吧,夫人会帮你们说话的。” 柯嬷嬷赶着她们回后院,她们偷听不得。 过了两刻钟后,赫舍里氏终于过来了。 “这屋内怎么这么冷,你身子弱,别冻着身子。” “额娘,我不冷,这炭火有些熏人,我便让绿枝暂时灭了,衣裳穿多一点便好了。” 赫舍里氏叹口气,说道“这京城中好一点的炭火都被挪到宫里了,你大伯这阵子又被皇上惩诫了,你阿玛向来低调行事,没敢在这个时候使关系让人送点好炭过来府里,先凑合凑合几天,再过几天应该就能有好炭了,就不会那么熏人,今日元玉过来提亲,你可知道” 林翡儿老实回道“我是方才才知道的。” “元玉毕竟是额娘的亲侄子,额娘心疼你,也心疼他,额娘跟你交底,你阿玛是瞧不上谢家的,他想把你嫁进高门高户,但上一次你们两闹成那样,险些两条人命都没了,你阿玛这次其实不敢那么强硬,就怕你们两个小孩子又乱来,没有一下子就拒绝他们,你被准许自由婚配的公文还没下来,按理说还不能私自婚配定亲,你阿玛寻了这个借口将他们打发走了,我想着此事还有周旋的余地,额娘会为你们说话,你那些哥哥们应该也会为你们说话,不过这事急不得,在公文没下来之前,你阿玛也不能将你许配给别人,所以别着急,慢慢来,给些时日,我们慢慢说服你阿玛,你可千万不能再胡来了,知不知道,这命只有一条,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冲动行事。” “额娘,我其实也不想嫁人,我想出家。” 赫舍里氏拍一下她手背,微微斥责道“乱说什么,你这孩子,怎么听不进去话,都说了别乱来,有我们在,我们会慢慢说服你阿玛的,什么出家,还没到这一步,放心吧,元玉这孩子是个好的,你阿玛其实也知道,就是嫌弃他家世低,人他是不嫌弃的,其实要论额娘说,他若真与你成婚,有你阿玛跟大伯在朝堂上帮他,他也能步步高升,毕竟元玉不是不学无术的庸才,行吧,先说到这,你身子弱,我得赶紧让人去弄点好炭过来给你。” 林翡儿只能说谢谢额娘,出家的事先搁置,这个时候提起反而好像是逼迫阿玛他们同意她跟谢元玉的婚事。 从梨尔房间后出来后,赫舍里氏跟柯嬷嬷走在连廊上。 这会儿风大,吹得耳坠摇晃。 “夫人,你觉得老爷能同意二小姐跟谢公子在一起吗” “他总盼着梨尔能像语雁那样嫁到皇家,一门心思将女儿往皇宫里送,他为的是佟家,为的是他的仕途,可是这皇家,这后宫哪是那么好待的,都说高门难入,这还是天底下最荣贵的皇家,我倒还想着我女儿要是能不嫁到皇家就好了,好歹我一年都能见到她,梨尔这孩子既然跟元玉两情相悦,我们应该成全才是。” 赫舍里氏没忘上一次见到她女儿已是去年九月的事,语雁当时瘦得仿佛只剩下骨头,面色苍白的样子,她永远不可能忘掉,她是后悔将语雁送进后宫了。 皇上是不可能像元玉这样真心对梨尔,帝王是无情的。 她喃喃道“他会同意的。” 佟国维是让谢家人先回去,梨尔自由婚配的公文还没下来,还不能议亲,等公文下来再来谈论此事,他原本想着在此之前,先给梨尔找一户人家,他看中的是信郡王的儿子,只是公文迟迟没下来,他不敢贸然行动。 他不明白为何这公文迟迟没下来,这都到十一月份了,选秀都结束好几个月了,他让人过去户部衙门那边询问,可是户部那边没有动静,也没说出个理由。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来到十二月十五日,皇贵妃从宫里来信,皇上特许佟家人在十二月二十日进宫探望皇贵妃。 佟国维心里不由一沉,以为皇贵妃又生病了,一打听才知道不是,只是皇上仁慈,让他们家里人在年前见一面,团聚一次,别的嫔妃没有此等殊荣,这宫中只有皇贵妃有。 到了十二月二十日,清晨。 佟府一家老小都一大早起来,早早梳妆打扮好,穿上新衣分开坐进马车里,赶往紫禁城,他们到了神武门外,把马车停好了,很快就进了顺贞门。 顺贞门里面是有人接应他们的。 林翡儿一眼就看到如春姐姐跟小才子,上一回他们进宫也是如春姐姐他们过来迎他们,一大家子到了承乾宫宫门口就见到站在门口的佟佳语雁。 即便是一家人,见到皇贵妃也是要行礼,一家人朝着佟佳语雁屈膝行礼。 “快快起来,这是在折煞女儿。”佟佳语雁连忙把阿玛他们扶起来。 赫舍里氏先心疼道,声音哽咽“怎么站在门口风这么大,受冻怎么办” 佟佳语雁笑了笑,依旧是端庄大方的模样,“娘,女儿穿这么多,不会冻着的,先进去吧,门口说话不便。” 一行人才进屋。 林翡儿看到屋内燃着银丝炭,而且还有两个炭盆一起燃着,一进去便有一股热气袭来,十分暖和,可见她姐姐在宫里依旧过得不错,气色好多了,而且也多了一点肉。 此次进宫的有她阿玛,赫舍里氏、她三个哥哥、她的妹妹与还有哥哥们的儿子,人多一下子就占了明堂,她姐姐笑吟吟将他们一一问候一遍,给她的两个小侄子跟妹妹每人一个大荷包,里面装着两锭银子。 他们一家人都还没用过早膳,于是先坐下来用膳。 赫舍里氏情绪最为激动,眼眶泛红。 “我们一家人好久没这样坐着吃饭了,额娘,你别哭了,你这不是要惹女儿跟着你哭嘛。” “好好好,妾身不哭,让娘娘笑话了。” “娘,在承乾宫不用这么守规矩,这里只有我们佟家人,不用喊我娘娘,你看刚刚梨尔都没喊我娘娘,喊的可是姐姐。” 被点到的林翡儿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我是忍不住叫姐姐,叫习惯了,下次我会记得喊娘娘的。” “你晓得姐姐不是这个意思,我让你们都别太拘谨,难得坐在一块用膳,我与阿玛,额娘,弟弟们坐在一块吃饭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这日子过得真快,阿玛都有白头发了。” “娘娘,规矩便是规矩,规矩不可废,在宫中更应谨言慎行。” 佟国维话语刚落,隆科多就喊了一声姐姐,而非娘娘,让佟国维神情一滞,瞪向隆科多,这反而让大家都轻笑出声。 “快吃吧,小心饭菜凉了。”佟佳语雁招呼着大家用膳。 先前在家是食不言,不过有三个小孩子在,小孩子就时不时指着哪道菜说要吃这个,于是大家也就没拘着,边吃边聊。 正当他们一家人用膳的时候,外面传来太监高喊的声音。 “皇上驾到。” 众人方纷纷起身,皇上还没进来,人先跪着。 只见皇上戴天鹅绒缎软胎帽子,穿蓝缎棉袍、绣深青色绸棉褂,外加一件木机春绸皮袍,腰束银镶湖蓝宝石钮带,穿青缎皂靴,大寒天穿着也不失贵气。 “朕听闻舅舅今日进宫,朕过来看看。” “微臣多谢皇上让微臣一家人能有此机会团聚,皇上宽容仁厚,微臣感激不尽,必定为皇上鞠躬尽瘁。” 林翡儿不得不说她阿玛是会说话的,想到她大伯会冲撞皇上,她阿玛应该没冲撞过皇上吧。 “舅舅快起来,都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上凉。” 皇上亲自把她阿玛扶起来。 “皇上,可用过早膳”佟佳语雁问了一句。 “朕已经用过了,朕只是抽空过来一趟,还要过去给太后请安,朕不在此打扰舅舅跟爱妃团聚,过年要发荷包,朕给表侄儿们一个荷包吧。” 梁九功上前,直接给在场,除了佟国维还有赫舍里氏以外的每个人一人一个大荷包,沉甸甸的,里面好歹有好几锭银子,可能有一百两了。 给完荷包,皇上便离开了。 她阿玛很明显高兴极了,“皇上看重娘娘,皇上真是看重娘娘,微臣脸上有光啊。” “阿玛,继续吃饭吧。”佟佳语雁明显淡定许多。 用过膳后,他阿玛有话要先与她姐姐说,他们便先过去次间坐着。 “阿玛,可是有事” 佟国维提起公文之事。 佟佳语雁不解“阿玛可问过户部那边,问过都统衙门那边” “微臣问过了,户部那边没有消息,不知何缘故,这户部那边没有消息,自然镶黄旗都统衙门也没有动静。” “是不是户部还没奏明皇上,没将公文给皇上批阅” “可是已经过小半年了,从四月开始选阅,六月结束,如今都过去半年了,公文还没下来,户部那边的官员怎么不按规矩行事,上一年,选秀结束后两个月公文便下来了,你是不知道,谢元玉跑过来来提亲了,你妹妹对谢元玉是什么感情,你也是知晓一二,微臣不同意,你妹妹竟说出出家的话语,微臣想着公文早日下来,微臣好为你妹妹议亲,不然你妹妹真要与谢元玉在一块了。” “只是妹妹的公文没下来还是其他秀女的公文也没下来,阿玛你有没有打听过京城其他落选的秀女有没有拿到公文” 佟国维被这么一提醒才惊觉,他倒是忘了打听京城其他秀女有没有拿到公文。 “不过微臣还是觉得此事蹊跷,微臣觉得有人故意将你妹妹的公文压下。” “谁” “皇上。” 佟佳语雁有些诧异,皇上为何将妹妹公文压下,不过她很快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 “娘娘可是想到什么了” “阿玛,也许你想对了,妹妹的公文真是有人故意压下,阿玛,无论是谢元玉还是其他人家,你都不能将妹妹许配给他们,妹妹是有人惦记的,阿玛,不如先等等。” 佟国维不是愚笨之人,一听就听明白了,心下震惊的同时也有狂喜,他就说他佟家的女儿是要高嫁的,先前他的确没看错,皇上对梨尔是有几分男人对女人的心思,只是要等到何时,要等到下一次选秀嘛,那至少是三年后。 梨尔已经十七岁了,三年后便是二十岁。 “娘娘,要等到何时” “等到皇上耐不住的时候,皇上这人心思缜密,他必定不止压下妹妹的公文,怕是全京城落选秀女的公文都被压下,不过阿玛可以催一催,妹妹毕竟十七岁了,是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是阿玛,妹妹与谢元玉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他人所知,你得压住那谢元玉别在这节骨眼出事。” “微臣明白。” 半个时辰后,佟佳语雁送走阿玛他们,承乾宫又安静下来。 “娘娘今日开心了,只有娘娘有此殊荣,可以在年前与家人团聚一次。” 佟佳语雁嘴角扬了扬,她今日何止是高兴啊,她可是得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梨尔先前都过了复选,偏偏又突然落选,这里头还不知道是谁在使劲,就怕他们佟家有两位嫔妃,可惜啊,最后还是要看皇上。 那日皇上虽然没要了妹妹的身子,想来也是有一些亲密接触,这男人啊,他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惦记,越是心痒痒,本来皇上可能还不一定非要妹妹进宫,被人这么横加阻拦,反而激起皇上的逆反之心,皇上越想要。 皇上可是天子,如今朝堂稳定,皇上已经亲政,权柄在手,花了好些年才到了今日位置,他想要做的事,想要的人,哪里容许别人对他说三道四,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若是连自己想要的人都得不到,皇上自己心里怕是也憋屈了。 皇上又不是八岁稚儿,他如今已经是三十二岁的帝王,不再是受人压制,没有实权的皇帝了。 现在只需要再加把劲,皇上自己就会想办法把人弄进宫的。 佟国维回去之后先是去探听京城其他秀女的情况,果然如娘娘所想,京城落选的秀女都没有得到公文,他便联合这些秀女的阿玛给户部施压,说是女孩子耽搁不起,过了年就又长一岁。 后他直接上奏折弹劾户部尚书跟笔帖式指责他们的失职。 至于谢元玉那边,他也无需怎么压制,公文没下来,不得私自议亲是大清的规定,他只需告诉他们若是再擅自上门提亲,这天家真追究起来,那可是掉脑袋的罪名,这关乎到他女儿的名声,他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他女儿的名声。 那谢元玉倒是在年前回保定府了。 赫舍里氏还想着给她侄子说说好话,可是她几次跟自家老爷提起时,老爷就骂她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不欲与她多说,本来这正月十五是在宿在她房里的,结果他跑去孔姨娘那里宿下,还说让她自己反省反省,她不明白她要反省什么,她一个嫡母为了庶女着想,怎么还错了。 过了年,到了一月底,孔姨娘就传出有孕的消息,自家老爷笑的跟什么似的,赫舍里氏就越发气不顺。 孔姨娘怀孕了,他倒是不方便在孔姨娘那歇下,傍晚过来正房,赫舍里氏就忍不住嘲讽一句“怎么,今晚怎么不过去孔姨娘那里了,孔姨娘年轻漂亮,我人老珠黄,你还过来我这里干什么,你当初怎么不让她给你生儿子。” “乱说什么,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这嫡子必须得从你肚子里出来。” 赫舍里氏脸色好看一些,自家老爷极其看中门第,正如他看不上谢家一样,当初她阿玛若不是顺天府丞,正四品官员的女儿,他也未必会娶她,只可惜她阿玛死得早,她的弟弟又是没本事的,功名考不上,撑不起家,她妹妹又是嫁给一个七品知县,还不是京官,她们家算是渐渐落败下去,如今是仰仗了他。 “梨尔跟元玉的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怎么又说这事,我都说了这事你别管,你是真想害死梨尔嘛,她不是从你肚子出来的,你就看不上她是不是公文没下来,她就是不能谈婚论嫁,我在朝堂上步履维艰,多少人都在盯着我的错处,你一个妇道人家能不能别扯后腿”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上梨尔,我没把她当亲女儿对待吗我对她还不够好吗” “你对她好就盼着她嫁进谢家啊,你自己亲生的女儿可是嫁进了皇家,嫁给天子,梨尔怎么就不配高嫁” “可是她喜欢的是元玉,高嫁有什么用,你女儿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过的是好日子,穿金戴银,在冬日里那银丝炭可以几炭盆几炭盆地烧,殿内温暖如春,这日子还不够好吗她都不后悔进了后宫。” 赫舍里氏看着自家老爷,目光怨恨,有些歇斯底里“她不后悔,我后悔行不行我一年才见一次,我自己的女儿都不能见,如果你不是从小教导她要进宫,我女儿未必会愿意进宫,你卖女求荣” “你不可理喻” 佟国维气得直接下床离开。 赫舍里氏捂着脸痛哭,哭她们母女两分离多年,一年一面还必须得感恩戴德。, 41.第41章 今天的更新 第41章 最冷的一月过去, 眨眼间来到二月初。 城东,佟府。 傍晚,快天黑时佟国维从府外回来, 迅速下了马车,急急往家里赶,一脸喜色, 喜不自胜, 后头的佟家车夫牵着马绕到佟府后门。 隆科多是第一个先碰到他阿玛,平日里他阿玛多大是沉着脸,整天有心事的样子, 今日特别奇怪, 嘴角感觉都快笑得裂开了。 “爹,今日是有好事发生吗为何爹爹看起来如此开心,皇上今日夸爹爹了” “天降喜事, 我们佟家祖宗显灵了, 保佑我们佟家步步高升, 荣得圣宠,快, 快去把全家人召来, 就召来正堂, 我有事要说。” 隆科多今日没被他阿玛斥责, 瞧他阿玛高兴那样,心想到底是什么喜事, “爹,这会儿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不如等到用膳的时辰再说,等膳房的厨师把膳食端上来再说。” “也是, 你去催他们饭菜烧得快一些,还有记得让他们烧一些素菜,你妹妹爱吃,我先去祠堂拜拜祖先,给佟家的列祖列宗上几支香。” 隆科多见他阿玛脚步匆匆地朝着祠堂那边走去,他依旧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这样高兴。 酉时三刻,天彻底黑下来,佟府内院正厅这边点上黄蜡烛,金镀铜烛台上有着滴落的蜡泪,烛光将内厅照得通亮。 等佟家前后两桌都坐满时,坐在最中间的佟国维才开口“上一年,梨尔参加选秀,户部衙门那边以梨尔身有残疾而将梨尔筛掉,今日户部衙门那边上奏折给皇上说明,是他们失职,将梨尔遗落,没让人下发通知给佟府将梨尔进宫考察,皇上说既然梨尔通过复选,又无残疾,理应进宫,本来与梨尔同年选秀的秀女已进宫数月,因户部官员们的失职导致梨尔延迟进宫,所以皇上特许梨尔三日后进宫,皇上已下发诏令,封梨尔为常在,虽常在位份低一点,不过也是宫里正正经经的小主,你们都起来,赶紧给小主跪下行礼。” 佟国维先起来,直接朝着林翡儿跪下行礼。 “微臣佟国维参见小主。” 其他人都被这一消息给惊到了,没反应过来,在佟国维跪下后才一个接着一个起身,齐齐跪下。 唯独隆科多还坐在位置上,一半是震惊,一半是生气,自家妹妹若是进宫,元玉怎么办,阿玛明知两人情投意合,先前公文没下来,阿玛以此推脱议亲之事,如今又突然弄出一个什么户部失职,这里面若是没有他阿玛的推波助澜,他不信五妹能候补进宫当小主。 “爹,梨尔怎么能进宫她跟元玉” “隆科多你妹妹如今已经是小主,她已经是皇上的人,你谨言慎行,别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引来杀头之罪。” 隆科多话还没说完,佟国维就严厉打断他,“赶紧跪下给小主行礼。” “我不,你把大姐送进皇宫还不够,还把妹妹送进皇宫,你明知她不愿进宫,你这是把妹妹往火炕里推。” 隆科多一生气直接把筷子摔了,起身离开正厅。 众人愣住。 林翡儿同样被这个消息震住,她明明已经落选了,为何还会再进宫,她喃喃道“阿玛,可是我不想进宫啊。” “乖女儿,别说这种话,诏令已经发布下来,你若不进宫,我们佟府上上下下都要被问罪责,都有可能有杀头大罪,你既生在佟家,生在八旗,你便不能拒绝,你肩上自有你的责任。” “阿玛,我不想进宫。” “违抗圣旨是杀头的大罪,重则满门抄斩,女儿,由不得你,也由不得阿玛,皇上是天子,天命不可违啊,你只能进宫,否则我们佟府上上下下都因你而被牵连。” 林翡儿呆坐在圆凳上,眼中已经含泪,但忍着没掉落下来。 这顿晚膳草草结束。 林翡儿回到自己房间时,还没晃过来。 吴氏又很快随她过来,抱着她痛哭。 林翡儿为了宽慰吴氏,自己都不能落泪,免得吴氏哭得更伤心。 三日便要进宫,太过匆急,赫舍里氏知道皇上诏令圣旨都下来了,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要是不进宫,佟府上上下下都会被问罪,只是可惜了两个孩子。 元玉在保定府,这消息传过去怕是都有两三天,到那会,人已经进宫了。 正因三日要进宫,这也等于是出嫁,嫁妆要准备给梨尔带进宫,赫舍里氏自认她自己不是苛待庶女的嫡母,所以嫁妆还要丰厚,至少跟她女儿进宫时要差不多,不过只有短短三天,她都来不及为她的侄儿跟庶女感时伤怀就要投入到准备嫁妆的忙碌中。 一整套完整的头面怕是来不及让人打造,先前她的嫁妆里面倒是有一套头面,她挪过来给梨尔,当初语雁进后宫时,她都舍不得将她嫁妆里面的头面拿出来给语雁,不过这家里怕是不会有别的女儿进宫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梨尔,这孩子也不知道算命好还是命苦。 各式各样的首饰,项圈、手镯、耳坠、簪子、钗子、腰带等东西都得备全,旗装也来不及新制,她直接去外面的店铺购买合身的旗装,忙落下来,三日就这样过去了。 明日清晨,梨尔便要进宫。 这吴氏这几日也哭得厉害,跟她当初送语雁进宫时一样,都是舍不得自己女儿进宫,这进了宫,想要见一面就难了,她那个儿子隆科多三日前还被自家老爷用家法打了一顿。 用过晚膳后,赫舍里氏过去梨尔房间,吴氏也在,她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肿得厉害,连梨尔的眼睛都有点肿。 “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额娘,已经收好了。” “这冬日严寒,你厚一点的衣服也要多带一些,万一宫里的奴才洗衣裳手脚慢了,你没得换洗的衣裳可不行,绿枝她们既是你的侍女,你一同带进宫,她们的家人,我跟阿玛肯定会好好善待他们的,还有你,你也别哭了,别惹得梨尔哭得厉害,进宫后被宫里的主子瞧见梨尔这样子,怕是要被问责,进了皇家,在他们眼里就得是高高兴兴的,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还有你们三个,进宫后要好好服侍你家主子,别做出什么伤害背叛主子的事,这宫里的规矩,你们也学了一点,进了宫要做事稳重,别毛毛躁躁的,知不知道” 绿枝三人连忙应是。 “额娘,这三日,你也辛苦了,为女儿忙上忙下,女儿感激不尽。” 吴氏也赶忙感谢赫舍里氏。 赫舍里氏叹口气,握着梨尔的手,“你是我的女儿,我为你忙活是应该的,进宫后跟你姐姐相互扶持,无论怎么样,你们才是一家人,别被旁人给撺掇离心了,别轻信旁人,你也不要怨恨你阿玛,你阿玛其实也是为了佟家满门。” “额娘,我知道了。” 赫舍里氏嘱咐完后便离开了。 翌日,卯时初,天刚亮。 佟府上下起来,一早便开始忙活,送梨尔进宫的人是隆科多,马车逐渐行远时,大家才收回视线,回了府内。 另一边的林翡儿坐在车厢内,同样心情复杂,不管怎么样,她这也算是嫁人了,进了后宫,出家更是无望了,帝王家应该不会准许嫔妃出家的。 到了神武门门外的甬道上,她们下了车。 绿枝她们整理收拾好的包裹,正准备拿下马车,此次进宫东西众多,他们用了两辆马车驮着过来。 不过原本候在神武门的奴才见到他们就迎了过来了。 “这位是常在小主吧,奴才是内务府的罗公公,奴才奉令帮常在小主搬东西,这些东西都交给奴才吧,快,快帮小主搬东西。” 林翡儿是听说原本新封的小主正式进宫前,内务府会提前派人过去新封小主家里帮其搬运要带进宫的东西,箱笼什物,不过这次她进宫匆忙,没能提前将东西收拾好,于是只能当天跟随着她的箱笼什物一起进宫。 罗公公带着八个人帮她搬运,连绿枝她们都不用动手,他们就开始将她的东西往宫里搬去。 林翡儿看着隆科多,隆科多这几日心情都不好,脸色阴沉。 “三哥”她唤了一声。 “进宫后就别想着先前那些事,把之前的事都忘掉抛掉吧,三哥是希望你日子过得开开心心,人平平安安的就好,其它的,佟家的男人可以去争,无需你一个弱女子为佟家豁出命,你性子良善,但别人若欺到你头上,你也不能任由欺负,良善可以,但不能软弱到没有锋芒,姐姐毕竟进宫多年,她有她的处世原则,但她与你性格不一样,或与你的处世原则背离,你也不用事事都听她的,我相信皇上是明君,不过帝王总是无情的,你不要将你的心遗落在无情的帝王身上,免得自己受伤。” “三哥,谢谢你,你帮我与他说今生无缘,让他往前走过自己的日子,我已不是佟佳梨尔,让他忘了我。” “我会的,你进去吧,三哥看着你进去。” 林翡儿带着绿枝她们进宫,这次进宫,护军们没有搜查她们带进宫的东西,许是因为她已是小主,他们有所顾忌。 此次进宫,她入住的不是承乾宫,而是钟粹宫。 走在前往钟粹宫的路上,林翡儿忍不住抬头,看看这金黄色的琉璃瓦,清早的阳光还没有到耀眼的程度,她看得很清楚。 飞檐翘壁,往后这四四方方的皇宫将是她这一生要待的地方了,真是由不得她,也由不得佟佳梨尔,无论是她还是佟佳梨尔都抗争不过这个封建社会,都说她若是抗旨,佟府上上下下都被她牵连,一百多条人命系在她手上,她们只能进宫。 到了钟粹宫后,罗公公他们比她们脚程块,已经在等着她们,林翡儿让绿枝给帮她们搬运箱笼什物的奴才们每人二两银子,真挚道歉“谢谢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常在小主,奴才们先告退了。” 林翡儿点点头。 进了钟粹宫的后院后,林翡儿看见如春,芸香跟小石子站在连廊下,房门口处。 “常在小主,娘娘让我们过来伺候小主,往后常在便是我们三人的小主。” 如春带着芸香跟小石子直接双膝跪下行礼。 “如春姐姐快快请起。” “小主,奴婢是奴婢,小主往后可不能唤奴婢姐姐了,唤如春即可。” 林翡儿把人都搀扶起来,“好,我记下了,往后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们要记得告诉我,绿枝跟红叶,你们先前都见过了,这是碧荷,也是我的侍女,碧荷,这是如春,芸香还有小石子。” 几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相互颔首微笑便是打过招呼了。 “小主,快进去说话吧。” 林翡儿跟着如春她们进屋,她住在承乾宫的东配殿其中一间房,大小其实跟她在佟府住的房间差不多,以落地木雕圆光花罩将房间分为里间外间,起居室跟寝室。 屋里有好几盆新鲜的盆栽。 “小主,这是荣妃娘娘赏给小主,牡丹代表着花开富贵,等小主安置下来后,我们过去给荣妃娘娘磕头。”如春开口道。 “不如现在就过去吧。” 荣妃娘娘是钟粹宫的主位娘娘,她既然入住钟粹宫,理应在第一日过去给荣妃磕头行礼,林翡儿在宫外也学了好长一段时日的宫规,又在宫里住过半年,对宫规还是浅知一二的。 “那行,奴婢带小主过去,绿枝,你们便留在屋内收拾归置东西吧,收拾好让芸香带你过去你们住的地方看看。” 宫女太监也是有他们自己住的地方,大多是在各宫里面的一排庑房那里,若是不守夜,他们便住在庑房,庑房里面是大通铺,白天其实他们很少睡在大通铺,都在忙活,除非夜里守夜的奴才,第二天才睡在大通铺,按理说奴才们是没有固定的床位的,地位高的奴才可以跟着自家主子住在厢房或是耳房里面。 如春已经开始安排。 林翡儿想起先前绿枝说的话,她看了绿枝一眼,果然见到她不是特别高兴的样子,她握了握绿枝的手,轻声道“你们的东西就随我放在房间内吧,方便拿取。” “是,小姐,不对,是小主。”绿枝聪明敏锐,一下子心情就转好,“小主,你跟如春姐姐去给荣妃娘娘请安吧,我们收拾东西。” 林翡儿随着如春过去承乾宫前院的正殿这边,跟前院正殿这边的奴才说一声,奴才进去通报。 她们在连廊下站了一小会后被领着进殿。 她先前住在承乾宫时从未来过钟粹宫,其实钟粹宫的格局跟承乾宫是差不多的,两进院,前院正殿便是钟粹宫,面阔五间,明间开门便是钟粹宫的前大厅,放着一把黄梨花木椅是皇上过来时专门坐的地方,而次间与梢间便是荣妃平日里生活起居的地方,前院有东配殿与西配殿。 荣妃坐在铺炕上,悠闲地喝着热茶,打扮得清淡,许是只是在自己宫中,没有隆重打扮。 “给荣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林翡儿恭恭敬敬地双膝跪下磕头行礼。 “真是奇了怪了,与佟常在同一届选秀的秀女早在去年六月便进了宫,佟常在竟然能拖到今年二月才进宫,听说是户部的人疏忽了,本宫怎么觉得佟常在的家族势力不容小觑呢,竟然落选了还能进宫,真是后宫一大奇闻。” 林翡儿跪着,没有回话,低头垂眸。 “你这一身打扮倒是精致啊,佟家还是会养女儿的,一个两个的都进宫当了主子。” 林翡儿依旧沉默,此时说什么都不对,不如沉默。 荣妃看跪在下面的人,一身浅蓝色绣栀子花锦袄,外穿一件宝蓝色缂丝比肩褂,头上戴的刻金簪子倒是小巧,普普通通。 与佟二小姐同年选秀的秀女上一年便进宫了,一共八位,其中两个没有得到位份的庶妃住进了承乾宫,正是因为如此,佟二小姐才住不了承乾宫,承乾宫的小主太多了。 不得不说佟二小姐的模样长得不错,柔柔弱弱,安静斯文的样子容易引人怜惜,跟德妃一样都是柔弱纤细的身子,不过佟二小姐比德妃年轻,这宫里年轻就是好,怕是德妃要失宠了。 “起来吧。” “谢娘娘。” “你既已住在钟粹宫,希望佟常在能安安分分的,不要惹是生非,跟钟粹宫的小主好好相处,钟粹宫还住着布贵人,郭贵人,妙答应,还有刚进宫半年的温答应,你日后应该有机会见到,钟粹宫规矩也不多,只要你不惹事,本宫便不会为难你,你要记住钟粹宫是本宫掌管,不是你姐姐,日后做事都得记住这句话。” “是,多谢娘娘教诲。” “行啦,你是第一日进宫,想来还要收拾东西,今日就这样吧,你回去吧。” “是,多谢娘娘。” 林翡儿慢慢退出去。 “小主,你要过去承乾宫看看娘娘吗” “明日再去吧。” 刚给荣妃请安,又过去给她姐姐请安,荣妃怕是要多想,她如今住在钟粹宫,还是得对荣妃恭敬一点。 “那我们是不是也该过去给布贵人她们请安” “小主若是想,过去也无妨。” “过去吧。” 林翡儿跟钟粹宫的小主都打完招呼才回自己房间,绿枝她们干活利落,她出去一圈,她们就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布置起来跟她在佟府的房间差不多。 她上一次进宫是去年十二月份,只是跟她姐姐吃了一顿饭,对宫中近两年发生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她问如春这两年,宫中可有什么大事。 “宫中这两年发生了不少事,小主不是在前年出了宫,当时梁答应有了身子,不过梁答应没能生下孩子,怀胎七个月便小产了,孩子一生下来便是死的,去年宜妃生了一个小阿哥,宜妃亲自抚养,连三年前宜妃生的九阿哥都是宜妃亲自抚养,通贵人也生下一个小格格,定常在生了一个小阿哥,小阿哥是苏麻喇姑姑抚养,还有贵妃,贵妃生了一个小格格。” “都是去年生的” 如春点点头。 林翡儿没想到过去两年,宫里又添了不少孩子。 “小主,奴婢也盼着你能生下一个小阿哥。” 林翡儿无奈地笑两声,她怎么没想到她入宫后似乎意味着她要侍寝,她记得历史上的小佟贵妃是没有孩子的,她希望自己不会侍寝,可是这显然不大可能。 “小主,其实明日你也能看到娘娘,明日你便要过去承乾宫向娘娘请安。” “我知道了。” 进宫第一天过得很快,天黑之后,林翡儿也歇下了,一觉睡到天明,第二日起来梳妆打扮,要过去给她姐姐请安,当她到承乾宫时,已经有好几位小主先到了,她是常在,是没有椅子坐的,只能站着。 “你便是佟常在吧,我是定常在。” “定常在吉祥。” “百闻不如一见,佟常在果真长得好看。” 林翡儿笑了笑,也顺口夸定常在好看,定常在站在她左手边,她右手边是成常在,成常在是七阿哥胤祐的生母,成常在就一直没说话,目光也没看向她,她跟她打声招呼后,成常在只是点点头,她也就没有跟她说话,毕竟算是初次见面,她摸不清别人的性格,还是谨言慎行比较好。 人都来齐后,她姐姐才出来。 她站在后面,只听见德妃说“听说娘娘的妹妹进宫了,还封了常在,不得不说佟家真是好福气啊,两个女儿都进宫当主子。” “德妃想说什么,不必拐弯抹角。” “妾身要说的都说完了,只是夸佟家好福气而已。” “佟家的福气,你乌雅家也沾不到,德妃还是别酸言酸语,佟常在是经过八旗选秀进宫当正经小主的,德妃若是有疑虑,可以去问皇上,去问户部官员,去问各旗都统。” 德妃这才不说话了。 “本宫希望各宫姐妹都能够好好相处,你们的责任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不是造谣生事,弄得后宫不得安宁,若是没有要紧事,都散了吧。” 众人才一一离开。 今日请安结束得快,林翡儿不着急走,在其他人离开时,她慢慢走在后面,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时,她过去承乾宫正殿的梢间。 她姐姐正在等她。 “姐姐” “好妹妹,你终于还是进宫了。” 佟佳语雁就比较激动一些,“昨日睡得可好,可还习惯如春她们可有好好伺候你,内务府的新人,我不放心,便让如春她们过去照顾你,毕竟先前照顾过你,你也不用重新调教奴才。” “可是姐姐让我进宫的”林翡儿问出她最想要问的问题,盯着她姐姐。 佟佳语雁轻笑一声,“你姐姐虽然贵为皇贵妃,可是手头上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安排你进宫,你先前便已经通过复选,是户部那些人疏忽职守,将你遗漏,你此次进宫不过是修正他们的错误,与姐姐无关,你既已进宫,便不要再想旁的事,好好待在宫中,争取早日诞下皇嗣。” 林翡儿在心里叹口气,她是真的没法出家了。 “皇上三月要巡幸京畿,这一去便是一个月,姐姐还盼着你这个月能有恩宠,有了恩宠后,后宫那些非议会少一些。” “姐姐,我不想侍寝,我能不能不侍寝” 林翡儿靠在佟佳语雁肩膀上,难得撒娇。 “你是有位份的小主,哪能不侍寝,别说傻话了。” 佟佳语雁知道皇上是惦记着自家妹妹的,迟早要让她侍寝,翻她牌子,许是过几日便让她侍寝了,在出巡前,她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小脸,“这后宫得皇上欢心也是十分重要的,你别傻傻地顶撞皇上,在皇上面前说出不想侍寝的话,你既然入宫了,就别再想着其它人,好好服侍皇上,把皇上伺候好了,你的位份也会升上去的,常在还是低了一点。” 林翡儿觉得没人能理解她,身为女子,皇权父权之下,她又没有拒绝的权力,一步步被推着往前走,身不由己,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若是强烈反抗,大概就像佟佳梨尔一样,殒了性命。 活在大清难,活在大清的女子难。 “姐姐,我好难过。” “难过什么,你是皇上的女人,进了紫禁城,你可晓得进宫当主子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别说傻话,好好地待在后宫。” “我知道了。” 最后林翡儿也只能说一句她知道了。 另一边的慈宁宫,皇太后坐在炕上,给太皇太后喂粥。 太皇太后老了,吃不了硬食,只能一些流食。 “皇上给小佟佳氏封了常在,昨日进宫了。” 太皇太后虽然老了,但是目光还是清明的,闻言,她抬眸看了太后一眼,“算了,皇帝想做就做什么吧,哀家老了,管不了啦,还有你,你也不要插手皇帝后宫的事情,皇帝他毕竟翅膀硬了,他不是小孩子了,用不得我们啦,我们管得越多,皇帝他就越厌烦我们。” “可是皇帝宠幸了娅芬,却迟迟没有给她位份,那个笑佟佳一上来便是常在,皇上是完全不把我们博尔济吉特氏放在眼里,他要扶持佟佳一族。” 太皇太后叹口气,博尔济吉特氏还是势弱了,科尔沁部和大清的关系逐渐不那么紧密,皇帝将政权还是慢慢移到中原,也就不再需要向他们示弱,通过联姻为来稳固朝堂。 她儿子不是当皇帝的最佳人选,可是她亲自抚养长大的孙子确实当皇帝的人选,他手段强硬,心思机敏,逐渐平稳大清初期混乱的局面。 扶持他生母的母家也是他手段之一,总要有人为他所用,他已经不愿意再受制于人,无论是她这个祖母还是太后。 他把小佟佳弄进宫便是证明。 “娅芬哪怕是没有位份,皇帝也不会亏待她,你啊,别老想着再像从前那样管着皇帝,插手皇帝后宫的事情,皇帝长大了,他可是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事就让他自己做主吧,你别跟他反着来,你毕竟不是他的生母,你们母子的情分全靠皇帝自己的孝心,你要是再继续这样折腾下去,小心把你们为数不多的母子情分给弄没了。” “可我是皇太后。” “皇太后又如何,皇太后也不可凌驾在皇帝之上,这大清第一人是皇帝,你可得想清楚了。” 太皇太后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 皇太后把粥碗递给身旁的奴才,给她拍拍胸膛顺气。 “别生气,我听您的就是,身子要紧,我都听您的。” 太皇太后顺过气后,粥也吃不下了,身子疲惫到直接歇下了。 皇太后从慈宁宫出来,坐上轿辇回宁寿宫。 “翠喜,你觉得太皇太后说得对吗” “太后娘娘,奴婢觉得太皇太后说得有几分在理,况且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而已,太后娘娘不必如此顾忌她,她得宠也不会怎么样,这宫里的女子谁得宠不是一阵一阵的,长久得宠的人少之又少,皇上不是沉湎女色之人,他自有分寸。” “本宫不允许小佟佳进宫,皇上却隔了这么久让她进宫,终究是皇上没把本宫看在眼里了。” “太后娘娘,你始终是太后娘娘,这后宫里始终是你位置最高,皇贵妃都要听你的话,娘娘没必要把一个常在放在眼里,也没必要跟皇上过不去。” “是他跟本宫过不去,皇贵妃平日仗着皇上扶持她母家,她只是面上对本宫恭敬而已,如今又来一个佟常在,怕是本宫都压不住她们。” 翠喜没有回话,太皇太后基本上不管事,这后宫里属太后娘娘位置最高,她觉得太后娘娘还是舍不得这手头的权力,觉得皇贵妃威胁到她在后宫的地位了,一山不容二虎,与其说太后不满刚进宫一日的佟常在,不如说她不满皇贵妃。 佟佳语雁本以为皇上会在出巡前宠幸梨尔,但是皇上又是翻德妃的牌子,又是翻通贵人的牌子,还翻了庶妃章佳氏的牌子,就是没有翻梨尔的牌子。 三月初,梨尔进宫已经二十天,还从来没侍寝过,皇上已经带着大阿哥,三阿哥跟太子出巡了,此次出巡带了德妃、陈贵人跟章佳氏两位小主,陈贵人是上一年选秀入宫的小主,浙江提督之女,跟梨尔是同一届秀女。 她心想皇上真是一个有耐性的人,明明惦记着,却迟迟没有行动。 人都离宫了,她也就暂且不想这事。 若是新进宫的两位庶妃被分配到承乾宫,梨尔也不至于住到钟粹宫,她跟荣妃的关系不至于到争锋相对,不过也没有十分融洽,她怕荣妃刁难梨尔。 不过听说她这个傻妹妹平日里在房间里念经抄经,时常打坐,偶尔做做针线活,跟钟粹宫的小主不起冲突,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钟粹宫的荣妃自然也观察着这个刚入宫的小佟佳氏的一举一动,听到奴才们的汇报,她觉得特别奇怪。 “你说的是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全子点头。 “佟常在这二十几天每日吃素,只点素食,没有点肉菜,牛羊肉片都没点吗” “娘娘,奴才不敢说谎,奴才去打听了,膳房那边的人跟奴才说的,送到佟常在屋里的膳食都是素食,佟常在房里的人还特意交代膳房的师傅,炒菜用的油都不能是猪油等肥肉炸出来的油,奴才还听说,佟常在在她房间里弄了一个小佛堂。” “她这是在吃斋念佛吗” “奴才不敢确定。” 荣妃也觉得奇怪,佟常在住在钟粹宫这二十几天的确是安安分分,安分到她都快没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跟皇贵妃的性子大不一样,哪有人愿意天天吃素的,虽然佟常在目前还没承宠,可她是常在,又是皇贵妃的妹妹,家世又好,想也不用想膳房那帮奴才不敢轻待她,她的份例里每个月也是有几斤肉的。 佟常在在搞什么名堂这后宫真有人这么虔诚地吃斋念佛吗这后宫女子大多数时候抄写佛经都只是图个心安,为何要心安,有些人是做了坏事才祈求心安,祈求佛祖保佑。 “你把这几日佟常在吃的东西都与本宫说说。” “佟常在吃了豆腐炒苦瓜,菜椒笋尖,素三丝,还有红豆薏米羹,花生莲子汤”小全子努力回想,“娘娘,奴才方才没记住那么多。” 听着的确全是素食,没有鱼肉,荣妃寻思着她过去看看佟常在吧,她直接带着人过去后院。 “娘娘吉祥。” “你家小主呢” “我家小主在午睡。” “去把她叫醒。” “娘娘可是有事”绿枝先问了一句。 “本宫要见她,你一个奴婢不要多话,本宫要见她,她就必须接见” 绿枝只好说她进屋通禀一声。, 42.第42章 今天的更新 第42章 林翡儿刚午睡便被叫醒, 只听见绿枝说荣妃想见她,她懵懵中就被穿上外衣,旗头来不及戴上, 只是简单挽髻,她也晓得不能让荣妃久等,发髻弄好后穿上绣鞋便出去了。 荣妃已经在外间,坐在她房中的铺坑上。 “娘娘吉祥,让娘娘久等了是我的不对。” 荣妃方才进来时已经细细打量一番佟常在房中的内饰,她还没侍寝承宠过,她房中的一切东西除开内务府给她的常在份例应是她从家中带来, 佟家也并不是小门小户, 家境贫寒, 所以佟常在屋内的东西看着也精致贵重,她隔着那镂空雕花木罩瞥了瞥她的里间,的确供奉着一小小佛堂,佛堂前的金砖地板上放着两个柔垫, 应是她平日里跪佛才放的垫子。 连这炕上的炕几上面放着一盘子,盘子里放着几串佛珠, 金丝檀木佛珠,绿松石佛珠等数珠串。 “妹妹入住钟粹宫这么久,住得还习惯, 吃得可好妹妹想吃什么, 告诉膳房那边的奴才, 你毕竟是刚进宫的常在,他们若是轻待你,你可过来告诉本宫,本宫替你惩诫那些奴才。” 林翡儿连忙道“娘娘, 我一切都好,娘娘宅心仁厚,我住在钟粹宫只觉十分舒适,膳房的人不曾轻待我。” 荣妃满意地点点头,还算安分,若她仗着是皇贵妃的妹妹在钟粹宫摆架子,她可容不得她,“妹妹,本宫听说你近些日子都是吃素,这还没到浴佛节,你怎么吃起素来了,可是宫中荤食不合你胃口” “回娘娘,并非是宫中荤食不合我胃口,只是我喜吃素。” 荣妃听她说喜欢吃素,不管怎么说,他人喜好,她不好直接干预,况且佟常在吃素也不影响他人,膳房那边也能给她供应膳食,这宫里自然是肉食更不易得,位份低的答应每个月的份例也只有猪肉三两,羊肉十盘,鸡鸭各一只,要想吃多点肉食,还得看得不得宠,不得宠的小主,膳房那边的奴才可不会给你份例外的肉食。 “你既喜欢,本宫也就不说什么,本宫只是怕奴才们轻待你,才过来问问。” “没人轻待我,多谢娘娘关心,我在钟粹宫过得很好。” “那就行,没什么事,本宫先走了。” “恭送娘娘。” 送走荣妃后,林翡儿也已无睡意。 先前在佟府过年时,她在家难得学起女红针黹,从绣一朵花开始,最擅长针线活的红叶亲自教她,绣了十几天后,她绣的花样慢慢能成型,针线不再歪七扭八。 既无睡意,她又闲着,便让绿枝把春藤小箩拿出来,那里面放着她做女红针黹的工具。 “小姐,这金线快没了。” 如春从外面进来,听到绿枝叫小姐,纠正道“绿枝,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是叫小姐,要叫小主,规矩要正,不要乱了规矩。” “是,我记下了,如春姐姐。” “这金线,常在的年例只有六绺,这个月我们已经从内务府那边领了一绺,小主,金线得省着点用。” “是,我知道了。” 如春进来一会儿又出去忙活了。 绿枝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我都叫了十几年小姐了,哪能一下子就改口,我刚才是脱口而出,小姐,不对,是小主,小主,你不会责罚奴婢没改口吧。” “不会。” “还是小主体恤奴婢,不过如春姐姐说得对,这金线不易得,我们得省着点用,不过奴婢觉得小主的绣工越来越好了,瞧绣的这一圈,真好看。” 林翡儿晓得她绣工水平是怎么样的,远比不上她们,绣的图样也只是简单简单的那一种,复杂的还不会,她轻轻点了点绿枝的额头,笑道“就你会取笑我。” 她原本想用金线缠一圈,正好在袖口处露出来,她姐姐的生辰快到了,她想给她姐姐亲手在素净的旗装上绣一些纹样,不过听如春说常在份例里的金线不可领多,这一绺被她用了小一半了,她就顺着绣完吧,都已经在袖口缠了一半了。 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平静,有空便过去承乾宫跟她姐姐说说话。 四月初,皇上回宫。 林翡儿在皇上回宫前两日病了,发烧咳嗽。 佟佳语雁过来探望她,说道“你可是晓得皇上回宫了,故意把自己折腾病了,这样可以躲过侍寝” “姐姐,我不敢,我也不知我为何会生病,许是夜里着凉,我第二日醒来就觉得身子热得慌,喉咙跟鼻子都在发热,太医给我开了药,我这两日每日按时喝药,我不是故意生病的。” 佟佳语雁也意识到自己疑心过重,自家妹妹性子柔弱,应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这一病还不知道要病多久,绿头牌都得撤下去,随行的庶妃章佳氏在出巡途中就被诊出有了身子,且是快三个月的身子,在出巡前就怀有身子,只是章佳氏自己并不知道,回宫时,她肚子已经开始微微显怀,都说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定,章佳氏回来已经是三个月零五天,肚象趋于稳定。 要说章佳氏三个月都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子,怕是假的,她故意不告知,随着皇上出行,怕是有人趁着前三个月胎象不稳定,在宫中要害她,干脆跟着皇上出行。 这后宫孩子是越来越多,仿佛人人都能生,佟佳语雁只盼着她们佟佳氏也能有一个孩子,最好是阿哥,梨尔这一病,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侍寝。 林翡儿不知佟佳语雁心中所想,她的确是病了,清醒一个时辰就觉得疲倦,头晕晕沉沉的,等如春将她姐姐送出去时,她便躺下来了。 “小主,你睡一会儿吧。”绿枝替她掖好被子。 “嗯。” 林翡儿躺下去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后只觉得她房间内好安静,比往常安静,静到她感觉外面没人,外面应该有人才是,碧荷跟红叶没干活的时候常常在外间,她们平日不喜欢到钟粹宫那排庑房,说是在庑房,常常有人进进出出,窸窸窣窣,她们若是睡在里面都不能睡个整觉,时常被说话声吵醒。 林翡儿起来,趿了鞋,披头散发地走出去,一走出里间,她便见到坐在铺炕上的人,她愣了一下,心想怪不得这么安静,然后开始行礼,直接跪下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闻声看过去,见到二表妹柔顺的黑发直接散着,一张小脸素净又苍白,身上任何饰物都没有,穿的还只是淡月牙白色的衬衣,外衣没穿,鞋子也没穿好,后脚踝直接露出来,踩着鞋后根。 康熙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二表妹未免太清瘦了,那衬衣空荡荡的,风一吹就能把她给吹倒,佟家是没给她吃食嘛,身形只有薄薄的一层。 如春等人在一旁可是急坏了,恨不得将衣衫不整的小主拉回去,怎么能就这样面圣,可是皇上在这,她们又不能乱动。 “起来吧。” 林翡儿站起来,瞥见如春焦急的深色,一直朝她眨眼,示意她身上的衣裳,她低头看看自己,其实她觉得除了头发散着,并无不妥之处,不过这毕竟在古代,没穿外衣可能在她们看来是衣衫不整。 “皇上,臣妾回屋换身衣裳。” “去吧,天冷,表妹穿少了。” 如春跟绿枝这才跟着她进了里间,重新给她穿上外衣,旗头戴上,步摇跟耳坠也都往上堆叠,两人虽然慌张,但动作还是有条不紊的,皇上就在外面,她们也不敢乱说话,只是忙活。 半刻钟后,林翡儿才再次走出去,站在离皇上两步远的位置。 康熙瞧过来,二表妹穿了一件浅粉色的缠枝牡丹花纹的缎褙,里头是立领白绸桃红滚边中衣,袖口处用银绣线绣出,连脚下都穿着精致的绣鞋,唇上也抹了口脂,增添了几分气色。 康熙竟觉得还是她方才素净简单的样子更好看一些,剪水秋瞳,娇娇弱弱,像是春雨过后刚开花的百合娴静纯洁。 林翡儿不知皇上怎会过来她这边,皇上不说话,她也不开口,安静站在一边等皇上开口。 “朕听说二表妹病了几日,过来看看表妹,身子可好一些” “回皇上,臣妾还没好,这两日还是觉得不舒服。” “请太医看过了” “看过了,这两日正喝药。” “二表妹,你离朕那么远干什么。” 林翡儿挪近一点,“皇上,臣妾这两日夜里还咳嗽不止,伴着发烧,臣妾怕把病气传给皇上。” “你倒是懂事,住在宫里,可住得习惯” “臣妾挺好的。” 一问一答,一板一眼,林翡儿跟皇上统共就没见过几次,话没说上几句,自然是不熟悉的,她稍显拘谨,寻思着皇上什么时候走,他在她房中待了多久。 “好好养病,朕先回去了。” “是,恭送皇上。” 皇上一离开,林翡儿就忍不住问皇上几时来的,如春说皇上来了好一会儿,先前坐在炕上看书,坐了快两刻钟。 “小主,下次你别莽莽撞撞地出来,要衣着整齐才可出来,皇上若是有心怪罪下来,小主可是会被问责的。” 林翡儿说她记下了。 皇上过来她房中待了许久的消息很快在后宫不胫而走,林翡儿生病,便不用过去承乾宫请安,不过倒是有人过来看她。 定常在是其中之一,还有同住在钟粹宫的温答应,她们过来后,她与她们闲聊一会,她们也就离开了。 林翡儿这一病病了许久,皇上回宫一个月后,她还病着,绿头牌一直没挂上去。 五月二日,酉时三刻,天快黑下来,只余一点点光亮,各宫的奴才都鲜少在此时还在外面晃荡。 乾清宫。 “皇上,今日可要翻牌子” 敬事房的太监吴公公在皇上用完膳,还在净手时,端着银盘过来,跪下高举银盘,小声问了一句。 “佟常在还病着” “是,佟常在还病着。” 吴公公虽然疑惑,但也还是如实回道。 倒是一旁的梁九功心里一激灵,这可是皇上第一回问起佟常在,佟常在是皇贵妃的亲妹妹,这宫里的人都在注意着佟常在何时承宠,何时侍寝,不过眼看着佟常在进宫也有三个多月,先碰上皇上出巡,后又生病,一晃便过去三个月。 皇上平日里鲜少在翻牌子时问起哪位嫔妃,这佟常在可是要得宠了 梁九功想着往后他见到佟常在可得小心一点。 “梁九功,你明日过去太医院问问太医,为何佟常在的病迟迟治不好。” 平铺直叙的一句话让粱九功反而为太医们捏了一把汗,不过也是,佟常在若只是小病,这治了一个多月还没见好,这宫里的太医几时这般无用,他连忙应是,抬头时见皇上翻了皇贵妃的牌子。 其实林翡儿不是不想自己病愈,只是这古代生病只能喝些熬煮的中药,她倒是烧退了,不过这喉咙一直发痒,到后面还发炎发红,直接让她的嗓子沙哑,还让她不停地咳嗽,药断断续续喝了一个多月,润喉的枇杷膏也化水喝了,她这嗓子依旧没好,老有痰瘀。 好在只是嗓子还堵着,人其实没什么大问题,能吃能喝能睡,反正她也不想侍寝,这喉咙反而还帮她一次,都说皇上是万金贵体,后宫小主嫔妃若是有点小病小疾,都不能侍寝,甚至不能近皇上的身,就怕把病气传给皇上。 她这几日给她姐姐绣的新衣也快弄好,虽然是绣工一般,不过胜在心意。 她姐姐生辰在月底,还赶得及。 “小主,刚刚小石子说六阿哥昨夜突然呕吐不止,荣妃昨夜一夜没睡,守着六阿哥。” 在她做针线活时,绿枝从外面进来,跟她说了这个消息。 林翡儿抬头,她想起历史上的六阿哥胤祚的确早夭,好像是六岁便夭折病逝了,六阿哥被荣妃抚养,住在前院那边,她平日里鲜少去前院,反正她住在钟粹宫三个多月,只见过六阿哥一回,当时六阿哥在院子里骑在一名太监背上,那太监用手爬地,驮着六阿哥在院子里玩,那会儿六阿哥哈哈直笑,还是活泼康健的样子。 “六阿哥几岁了” “好像是六岁。” 林翡儿心想应该是今年了,她自个还病着,自然不能过去看六阿哥,她放下针线,过去小佛堂那边为六阿哥祈福。 六阿哥胤祚的确是病了,先前太医过来后院看她,这两天一个又一个太医过去前院给六阿哥看病,林翡儿在后院这边只是听到绿枝她们说六阿哥情况不大乐观,每日抄写佛经的时辰变多了,盼着六阿哥能好起来。 只是她在后院时不时听到坏消息,先是六阿哥吐血了,后是六阿哥人变得迷糊了,说是意识不清,连皇上跟德妃他们都过来看六阿哥,她姐姐也过来探望,顺道过来看她。 “姐姐,六阿哥他怎么样了” “你啊,你自己还病着,先把自己顾好再说。” “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太医怎么说,六阿哥他还能医好吗” 佟佳语雁面色平静,六阿哥不像是能医好的样子,东西都吃不下了,仿佛只剩下一口气,短短几日瘦了好多,当初六阿哥生下来时,皇上龙颜大悦,直接赐名胤祚,一个祚字可以看出皇上当初有多喜欢这个孩子,谁都知道祚字可是有皇位的意思。 皇上当时说是胤祚二字来自明史第六十三卷民安物阜,时和岁康,上奉万年觞,胤祚无疆,六阿哥的出生是给大清带来福气,六阿哥是有福之人。 许是这名字取得太重,反而压不住这孩子的命。 佟佳语雁对六阿哥的病重并无太多触动,这宫里孩子生得多,死得也多,不是谁都值得她感伤落泪,更何况这是德妃的孩子,又是荣妃抚养,只是她这个妹妹善良,一听救不活,顿时感伤。 “六岁的孩子,我上个月还见到他,他还是活蹦乱跳的样子。” “孩子本就脆弱,你别多想,好好养病,荣妃那边,你就别过去了,这阵子事多,你又还病着,就好好待在后院,别出去了。” 这六阿哥若真的走了,皇上平时对这个孩子又多有喜爱,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召人侍寝,她这个妹妹估计这阵子是承不了宠。 佟佳语雁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静观其变。 果然,五月十四日,六阿哥从三日发病到十四日,病了十来天,人就走了,咽下最后一口气,六阿哥走的时候,当时德妃跟荣妃她们都在,据说德妃直接哭晕过去。 生命无常,林翡儿还是为此难过。 钟粹宫上下都挂上白布,钟粹宫的主子跟奴才们在六阿哥走后几天都是穿着素净淡色的衣裳,因六阿哥先前无病,短短十日就急病骤逝。 皇上觉得荣妃照顾六阿哥不周,罚了荣妃半年俸银,又将近身伺候六阿哥的几个奴才直接赐死,据说有八个。 钟粹宫整个五月都笼罩在阴霾之中,气氛沉闷低迷。 林翡儿也没想到六阿哥的死还会导致这么多人跟着丧生,皇权之下,人好像是被一个套圈箍着脖子,始终不能自由自在地呼吸,随时有丧命的可能。 “常在小主,你近些日子忧思过度,还请小主要平心静气,要有平和之心方能病愈,正所谓脾在志为思,小主思虑过多反而会伤脾胃,进而食欲不佳,微臣给小主开几味药,不过这病好不好,更在于小主,小主凡事要想开一些。” “谢谢太医,我知道了。” 林翡儿原本快病好了,不过这两日又病重了一些,浑身乏力,如春着急,擅自为她请来了太医,她晓得其实自己没什么大病。 这宫里的小主嫔妃每回请太医都是有记录的,任何病症也都是记在她们的病历档上的,林翡儿不想有这么大的动静,她的病其实不严重。 等太医走后,她把如春叫进来,屏退其它人。 “小主,你有话跟奴婢说” “如春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我着想,且进宫多年,比我年长,不过下次不要擅自替我决定,我知道我身子如何,需不需要请太医,若是事情牵扯到我,如春姐姐还是过问我一句,可以吗” 如春见小主语气还是很温和的,不过话语难得透着几分强势,她脸色尴尬,她忘了小主不再是佟二小姐,她已经是宫里的小主,她是奴才,怎可越过小主办事,她立即道歉道“是,是奴婢不对,奴婢不该越过小主擅自主张,奴婢的确应该先问过小主,还请小主不要生奴婢的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如春姐姐待我很好,我是知道的,你也是担心我,不过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是,小主,奴婢知道了。” “没事了,姐姐生辰快到了,我后日过去承乾宫,把我绣好的旗装送给姐姐,你跟芸香去承乾宫走一趟,告诉姐姐一声。” “奴婢知道了。” 六阿哥刚殁,想来她姐姐的生辰不会大操大办,她把生辰礼带过去给她姐姐,顺道给她弄一碗长寿面,算是给她姐姐庆生了。 两天后,林翡儿拎着食盒,带上她绣的旗装过去承乾宫,因她病着,她有一段时日没过去请安,也就没见到其他宫的小主嫔妃,只是平日里在后院见到钟粹宫的布贵人,郭贵人等人。 她过来承乾宫时,只觉得承乾宫仿佛也笼罩在阴霾中,气氛也很沉重,宫里的人做事似乎也小心翼翼,没有笑脸。 她进殿后在梢间找到她姐姐。 “姐姐” “过来了,听说你的病又加重了,还没有按时喝汤药,你怎么不顾着自己的身子” 林翡儿瞥了一眼如春,她那里的情况想必如春她们都会告诉她姐姐,她很快收回视线,浅笑道“姐姐,那汤药太苦,我喝不下,我已经没事了,姐姐不用担心,今日不是姐姐的生辰嘛,我过来送礼,顺道给姐姐庆生,我亲手煮了长寿面,面条还是我亲手擀的,现在还热乎,姐姐要不要先吃一口” 佟佳语雁见她转移了话题,也就聪明地不继续问下去。 林翡儿从食盒里面端出一碗长寿面,还冒着热气。 “你有心了,还记得姐姐的生辰,不过擀面这种事,你交给奴才们做就可以了,不用亲自动手,姐姐知道你的心意。” 宫里有几个小主嫔妃记得她的生辰,昨日过来请安时便给她送了礼,她妹妹记得她的生辰也不奇怪,不过佟佳语雁还是有点失落,皇上并不记得她的生辰,他若是记得,今日一早便会让人过来给她赏赐,不过在梨尔面前,她没把失落表现出来,开开心心吃完整碗长寿面,吃完后看她给她绣的旗装,笑道“还是进步了,当初你选秀时绣的花样,姐姐都不敢看,如今反而有模有样了,姐姐明日就穿上。” 林翡儿跟着笑了笑,头靠在她姐姐肩上。 在承乾宫待了半个时辰后,林翡儿才出来,回到自己房间后,她才问如春,宫里近些日子发生了什么,瞧着姐姐不是特别高兴的样子。 如春才说昨日请安时,德妃当着众小主嫔妃的面指责是她得病,传染给同住一宫的六阿哥才导致六阿哥突然离世的,她是害死六阿哥的凶手,当时娘娘驳斥回去,不过这宫里将这传闻传得有鼻子有眼,娘娘才会不开心的。 林翡儿没想到这还牵扯到她,她生病归生病,可她只远远见过六阿哥一次,不曾靠近他的身,隔那么远,病气都传不过去吧。 “算了,这事不是真的,不用理会。” “娘娘也说不用理会,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肯定也不会相信这种传言,小主都没靠近过六阿哥,怎么能说是小主把病传给六阿哥。” 好在传言传了一阵就渐渐消下去了。 眨眼来到七月,不知不觉,林翡儿已经进宫半年,她的病已经全好了,在屋子里待得乏闷,七月的京城又十分燥热,她便带着红叶跟碧荷过去御花园走走。 御花园的柏树高大耸立,上头的枝叶遮住不少阳光,反而很清凉,她难得在御花园最角落的亭子里坐下纳凉。 “小主,奴婢给你捡一朵花,你戴上肯定好看。” 碧荷一向好动多话,很快在地上给她捡了一朵红色玫瑰花,直接插在她耳朵旁。 “碧荷,你也真是,掉在地上的花你也乱捡,还敢往小主身上放,万一这花沾了泥土怎么办。” “哪有泥土,是干净的,红叶,你怎么进宫后规矩变这么多了,我们在佟府的时候也是可以捡花的呀。” “那不一样,佟府是佟府,宫里是宫里,小姐已经是小主了,你在外面不能丢小主的脸。” “我怎么丢小主的脸了” 怕两人吵起来,林翡儿赶紧抬手制止,“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里可不是在我们房间里,万一被人听到你们说的话怎么办,没听说过隔墙有耳吗” 两人瞬间闭嘴噤声,鼻子出气朝着对方冷哼一声。 林翡儿一点都不担心两个人闹掰,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平日就爱斗嘴,她被她们孩子气的动作弄得一笑。 “小主,我们就该多出来走走,走走对身子好,松松筋骨。” “是你想出来走走吧。”林翡儿戳穿碧荷,捏了捏她的圆脸,“就属你最待不住。” “我就是待不住,想天天出来,不过我也怕出来。” “为什么” 碧荷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林翡儿收起笑脸,其实碧荷说得对,她怕出来遇到别的嫔妃,这宫里小主跟奴才是有区别的,万一别的嫔妃看她们不顺眼,责罚她们,她们是不可以反击的,不然就是以下犯上,就像是皇上处死六阿哥身边的奴才一样,那些奴才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她看着碧荷,问道“当初我是不是不该带你进宫” “小主,你说什么呢,你跟绿枝红叶都进宫了,我怎么可能不进宫,我肯定得跟小主在一块啊,你们去哪,我便去哪。” 林翡儿还想捏捏碧荷的圆脸,只是碧荷笑着躲开,她上前追她,她们在亭子里互相追着跑,绕了一圈又一圈。 过来御花园的康熙隐在山石后面,看着不远处笑得开心的人,忍不住回头问梁九功一句“佟常在的病还没好吗” 梁九功哪里知道佟常在的病好没好,他每日在皇上身边伺候,去办皇上吩咐的差事,是真的没心思关心一个常在的病好不好,先前皇上想让佟常在侍寝,不过佟常在生病,加上六阿哥逝世,皇上这两个月也就很少召人侍寝。 佟常在病好没好,得去太医院问太医,还有就是问敬事房的人,看佟常在的绿头牌有没有挂上去。 “奴才回头去打听打听。” 康熙还是没上前,看了几眼后便带着人离开。 林翡儿压根不知道皇上也来过御花园,她们在御花园待了一个时辰才回去。 到了申时末,天还没黑,林翡儿从御花园回来后坐在房中的书桌前抄佛经,房内安安静静的,只有一点风声,忽然一阵凌乱的步伐传来,她抬头,见到如春气喘吁吁的样子,“怎么了” “小主,敬事敬事房来人了,说是让小主准备准备,今晚小主侍寝。”如春并非是走得太快喘得说不出来话,而是激动到结巴,二小姐入宫已经半年了,二月初进宫到现在,从来没侍过寝,就怕二小姐跟那些不得宠的小主一样渐渐被皇上遗忘,好在皇上还记得二小姐。 林翡儿笔下的字突然有些歪扭,晕染出一大片墨色,她绿头牌才挂上去没几天,主要是她病好了,没理由不把绿头牌挂上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被翻牌子了。 “小主,快,我们该沐浴了。” 连一向在外面忙活,跟膳房、内务府打交道的芸香收到消息也赶紧过来,让小石子去抬水,碧荷也跟着小石子过去。 她们这屋一下子忙开了,只有林翡儿一个人有些呆愣地看着她们忙碌。 很快,热水就抬过来,浴桶也拿出来,如春往水里面放了不少玫瑰花露,她被推着进去沐浴,从头到脚,几乎都被收拾一遍,连脚趾甲都被重新修剪,除了小石子,其他人都围着她。 “小主,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知先前小主有没有学过宫规,小主嫔妃侍寝结束后是不可以留在御床上过夜,要过去偏殿睡下,除非皇上特许,小主,皇上他想做什么,小主不可以说不,都说女子初次是痛的,小主也不可喊痛,要忍耐,要把皇上服侍伺候好,还有宫里的老嬷嬷说皇上若是舒爽了,小主应抬起臀部,保持片刻,这样有利于受孕。” 如春边给她擦拭边絮说。 林翡儿其实没什么心思把话听进去。 沐浴完后,她们又一点一点把她头发绞干,又重新涂上玫瑰花露,只为了身上没有一丝异味,可她听说到了乾清宫还需沐浴一次的,其实她可以不用先在房中沐浴。 半个时辰后,林翡儿就坐上肩舆,如春跟绿枝随着她过去乾清宫。 不到一会儿,她侍寝的消息就传遍后宫了。 果然,到了乾清宫,她又再沐浴一次,她已经觉得自己的身子香到刺鼻的程度,于是不让如春再给她涂玫瑰花露,她闻多反而觉得不适。 她只穿着单薄宽松的里衣躺在龙床上时,兴奋激动通通都没有,只有茫然,上一次被药物驱使,她记忆不多,这一次是清醒的。 殿内安静,静到仿佛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到,御榻旁边放置着两座冰山,让这寝殿清凉许多,她眼珠子一转,瞥见墙角放着的三尺高,瓶身瘦窄,松鹤长春花瓶,瓶子里面供着十几枝新折的梅枝,冒出头的红色梅花鲜艳,在这色调偏暗的乾清宫里尤为显眼。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才出现,他也沐浴完了才过来寝殿,他的金钱鼠尾辫已经散开。 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为何这样看朕” “这里只有皇上一人。” 她不看他还能看谁,乾清宫的奴才们都退出外殿了。 皇上上了床,躺下来跟她四目相对,林翡儿还是看着他,视线没有避开。 “那日之事你还记得多少” “哪日” “还有哪日,你跟朕在一块只有一日。” 林翡儿摇摇头,说她那日记得不清,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没事,朕会让你记起来的。” 说完,林翡儿红唇就被攫住,她没跟别人接吻过,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接吻是什么感觉。 看破俗世,历经万事,她三哥说得有几分道理,她其实还没有经历过很多事,就如此时这般浓烈炙热的吻,她连呼吸都被夺去,只觉得快窒息了,在快窒息前,好在面前的人放开她了。 “可想起来了” 她那日的事其实真的记不清,什么都想不出来,于是她老实摇头,“皇上,臣妾真的不记得了。” “没事,不记得就不记得,今晚的事,你记得就好。” 康熙又倾上去,覆住她红唇,佟佳氏是青涩的,所以她不懂得迎合,只是愣愣地让他亲,眼睛还是张开的,清澈的黑眸还在盯着他,他用手遮住她的眼睛。 “皇上,为何遮住臣妾的眼睛” “这个时候,你应该闭眼才是。” “为什么” 康熙要怎么跟她讲为何要闭眼呢。 “闭眼后你更能感受,更能心无旁骛。” 康熙觉得她的眼睫毛颤动,他再把手松开时,她已经闭上眼睛,这人,他先前就惦记了,隔了这么久才真正拥有,他不由自主地搂着她的后背,让她更贴近他,许是吻得久了,她不再是呆呆愣愣的样子,小舌跟着伸出来,他更用力地缠住。 她乖巧柔顺的样子,让康熙有点沉醉在其中。 “皇上” “嗯” “臣妾喘不上来气了。” 康熙忍不住笑了,松开她让她喘气,她的小脸也晕染上几分绯色。 “好啦,皇上,臣妾喘够气了。” “再来。” 林翡儿点点头。 康熙笑了,怎么觉得二表妹有点傻。 “害怕吗” “臣妾不知道。” “这又是什么答案” “臣妾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等皇上下次再叫臣妾过来,臣妾便可回答这个问题。” 她还盼着下一次,哪有人敢这么直接邀宠,康熙见她神色认真,不似在说笑,他又觉得她许是只是认真回答他的话。 “好,下次朕再问你这个问题。” 康熙晓得她没经历过,她睁着一双明亮清澈的黑眸看着他,等着他动作,他难得被她看得不知该如何行事,只好又将她眼睛遮住。 林翡儿想着她要经历,要体验,经历过体验过,她才知道什么可以舍,什么可以得,她真正想要什么,所以她是很清醒地体会,记住这一刻的感觉。 不过她还是小觑了它带来的疼痛,如春说她要忍耐,不可说不,于是刚开始她还是忍耐的,咬着唇不说话,只是到后面她还是忍不下去,喊了一声“皇上” 好在那人应她了。 “怎么了” “臣妾疼,臣妾不想继续了,臣妾可以回答了,臣妾害怕。” 没人喜欢被人拿着刀子剜身上的肉的感觉,一刀又一刀,好似没有止尽一般,她不喜欢,她以后要把这个舍掉。 康熙也愣了一下,见她小脸皱成一团,他只好停下,轻抚她的眉间。 林翡儿看着他,面前的男子五官长得不错,就是小时候得天花留下的痘印很多,尤其是她离他这么近,是可以看到那些痕迹的。 “好些了吗” “嗯。” “那朕可以继续了吗” 林翡儿挑眉,不是结束了吗 “皇上,不可以,臣妾还是疼,我们该歇息了,时辰不早了,我们都累了,歇息吧。”, 44.第44章 今天的更新 第44章 温答应站在她房门口的连廊下, 她与佟常在均住在钟粹宫的后院,她住在后院的西厢房,她看了一眼对面的东厢房, 问月珍几时了。 “回小主, 快辰时末了。” 都辰时末了,佟常在还没回来, 钟粹宫先前郭贵人去侍寝的时候,大多在辰时初便回来了,今日佟常在回来得这般晚, 可是昨晚跟皇上歇得太晚了 “小主,要不我们回去吧。” “没事, 左右我都没事, 在外面站一会也无妨。” 正当她们说话时,温答应跟月珍看到佟常在跟她的两个宫女回来了,她上前打招呼,“佟姐姐回来了。” “嗯, 温妹妹用过早膳了吗” “半个时辰前用过了, 姐姐呢” “我也用过了。” 温答应反倒愣了一下,用过了可是佟常在明明刚从乾清宫回来了,她很快反应过来, 佟常在是在乾清宫用的早膳,她被皇上留下来用膳了, 她目光一扫,瞥见佟常在脖子上的红痕, 那红痕可是男女欢愉过后的痕迹高高在上的皇上竟然会在佟常在脖子上留痕迹 她没有经历过人事,不过上京前,她阿玛跟额娘还是花了银子请了永州府一位上年纪, 据说先前是京城的官家小姐后来丈夫被贬黜到永州府的嬷嬷教她一些京中规矩还有一些房事,嬷嬷说过有些男人会喜欢在女子身上留痕迹,难道便是这样 温答应虽然震惊,不过努力压下震惊令自己脸色如常,笑道“姐姐想来在乾清宫用过了,怪不得姐姐今日回来得晚一些,姐姐,等会有空,我们可以继续玩马吊牌。” “好。” 温答应看着佟常在回房后,她才收回视线,她总觉得陈姐姐得宠,皇上先前时不时翻陈姐姐的牌子,上一次出巡还带着陈姐姐,正因侍寝频繁,陈姐姐也很快怀孕了,可她总觉得皇上似乎更喜欢佟姐姐,陈姐姐没被皇上留下用膳过。 “月珍,我们先回屋吧,这会阳光也烈了,小心晒到。” 另一边刚回到房间的林翡儿便换了月事带,好在她的月事到尾声了,其实不怎么出血了,每回侍寝结束后,她总觉得浑身疲惫,不过今日的佛经还没抄,她还是很快端坐在书桌前开始抄佛经。 过了两个时辰,午时刚过,抄完佛经的林翡儿已经回床上睡午觉。 外头内务府果房那边来人。 小石子跟芸香接待的,站在门口,怕进屋会吵醒自家小主。 小太监把送过来的香瓜说得天花乱坠,小石子跟芸香毕竟是皇贵妃那过来的人,什么香瓜没见过,对方说得跟什么稀缺东西似的,无非是多要点赏银,可他们家小主年例俸银也才五十两,哪能每回送点东西过来就给打赏,有银子也不是这么乱花的,他们只是可能笑呵呵又客气地道谢后就把香瓜接过了,打发走两个小太监。 一共送过来三个香瓜,小石子跟如春她们说时,如春也说他们做得对。 “等小主醒了,便切一份给小主,这夏日的香瓜应该很甜,小石子,你也去打听打听这香瓜都送到哪些小主那里了。”如春冷静地吩咐道。 “是,我知道了,等会我便出去打听打听。” 过了半个时辰,小石子打听回来,没想到这香瓜还真算得上是稀缺的东西,说是从西域那边进贡过来的,一般的香瓜是白芯的,不过这批从西域进贡过来的香瓜是红芯的,一一般的香瓜要甜很多,而且这宫里不是每个小主都能分得这批香瓜。 皇上,太皇太后与太后太妃那边就不用说,还有嫔妃也不用说,大多数嫔妃位份高,还有皇嗣,她们那边自然可以分得几个香瓜,不过嫔位以下的小主便不是每个人都分得这批香瓜,像钟粹宫,除了荣妃,只有他们小主才有香瓜,连生下过格格跟阿哥的郭贵人都没有。 “此事就不要跟小主说了,免得小主多想。”绿枝听着只觉得这事告诉自家小主,反而让小主多想,小主本来就是心思敏感细腻之人,别人没有的,小主有,小主怕是会不安心。 “是,这事就别告诉小主了。”如春也说了一句,不过脸上笑意止不住,小主越得宠越好,反正二小姐的家世也配得上这份荣宠。 林翡儿睡醒后,绿枝只是说内务府送来了三个香瓜,没有提及这香瓜多难得。 “奴婢给小主切了一个,小主吃吃看,小主月事快结束了,吃一份香瓜还是吃得了的。” “若是冰块冰镇过后,这香瓜会不会更好吃。”林翡儿刚睡醒,这天热的,她出了不少汗,额间的碎发沾在脑门上,尽管月事未净,她也想吃一口冰的。 “那不行,小主忘了前几日的腹痛,小主不能吃凉的。” 绿枝板着脸直接拒绝她,林翡儿也只好作罢,她拿起银签子叉了一块放在嘴里,这香瓜与她吃过的香瓜不大一样,香瓜一般是有淡淡的,清香的甜味,这香瓜反而甜到发腻,糖分充足。 “不是说有三个香瓜吗另外两个,你们几人分了吃了吧,香瓜不能放久,尤其是夏日,天热很快就会坏掉的。” 绿枝就知道自家小主会让他们把剩余两个分了,小主向来是有什么好吃的也会分给她们,再好再珍贵的东西于小主而言都只是东西而已,她不会想着独占,更不会不舍得给她们奴才吃,有时候她家小主吃得比她们还清简。 “小主,这香瓜香甜,还是留下小主一人吃吧,今日吃一个,明日吃一个,后日吃一个,这香瓜肯定可以放三天的。” “没事,我已经吃过了,你们也尝尝,碧荷呢,让碧荷把香瓜分了。” “小主,那是内务府的人特意给小主的,不是给我们的。”绿枝忍不住劝说几句,小主金贵,哪像她们皮糙肉厚,吃什么都可以,她知道这香瓜难得,哪能随随便便就让她们给吃了,这是宫里正经的小主都吃不上的东西。 “我尝过了,只是香瓜而已,吃了便吃了。” 最后剩下两个香瓜还是进了她们的肚子里。 绿枝只觉得如此珍贵的香瓜被她们给糟蹋了。 另一边,娅芬格格得知这从西域过来的香瓜数量不多,内务府那帮奴才竟然没往她这边送,送到嫔妃们的宫里也就算了,可是她没有,那陈贵人还有佟常在,甚至那个庶妃章佳氏还有良答应都分得一两个香瓜,唯独她一个都没有。 内务府那帮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忽视她至此。 她气得在房间里摔东西,茶杯被摔碎在地。 柳杏柳桃等人站在一旁,不敢靠近,连卷卷都吓得躲在墙角,缩在角落里的小小花盆木架腿后面。 “不行,我得去跟姑姑说。” 娅芬格格气冲冲地往外走,柳杏柳桃也得赶紧跟上。 娅芬格格去的地方自然是宁寿宫。 皇太后自从跟太皇太后聊过后,知晓小佟佳氏已经进宫,事成定局,皇上此举或是在有意警告她,她是太后,可这大清还是皇帝做主,他才是第一人,她这阵子就老实呆在宁寿宫,对后宫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佟佳氏病重时,原先皇上让恵妃跟荣妃协理六宫,她大病初愈后,第一件事便是把掌管后宫的权利收回去。 她吃着昨日内务府送过来的香瓜,这香瓜甜味很足,汁水充裕,味道倒是不错。 “姑姑,姑姑” 正悠哉吃瓜时,外头传来娅芬大喊大叫的声音,皇太后难得轻皱眉头,“这丫头总是没规没矩,莽莽撞撞的样子成何体统。” 一旁的翠喜翠欢等人不敢接话,当没听见。 “姑姑” 娅芬格格一进来内殿,哭喊声换成哽咽声,眼泪就先下来了,尤其是见到炕几上放着的一盘子切好的香瓜,“姑姑,你得替我做主啊。” “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这中原女子的含蓄端庄,你是半点没学会,还像是从草原过来的姑娘一样,都说了皇上喜欢端庄温柔的人,你这样子,怎会讨得皇上的喜欢,皇上喜欢德妃那样子的,让你学着点德妃,你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 娅芬格格直接半跪着,趴在皇太后的腿上,抬头看着太后,“姑姑,内务府那帮奴才轻待我,那西域过来的香瓜,他们分给陈贵人,佟常在,甚至那个低贱的良答应都有香瓜,唯独我没有。” “小心祸从口出,良答应可是生下阿哥的人,她生下阿哥,这阵子又得宠,内务府那帮奴才厚待她是人之常情,陈贵人,陈贵人不是最近被诊出有身孕吗,她分得香瓜也是情理之中,至于佟常在,她家世好,这几日又得宠侍寝,内务府那帮奴才怎会不分给她,这些奴才可不是什么蠢人,一个个的可会审时度势,精明得很,你以为她们不配得到这些吗” “可是为何我没有” 还能是为什么,一无恩宠,二无位份,三无子嗣,皇太后哪里不晓得为何娅芬没有,在那些奴才眼里,她不是首要要讨好的主子,无利可图,人家自然不在她那边白费功夫。 “我都说了,让你学学德妃,性子要改一下,这男人还是喜欢温顺柔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才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你平日里就任性娇纵,皇上不喜欢这样的性子,你很久没侍寝了,那些奴才以为你是不得宠的主子,他们惯会拜高踩低,等你得宠的时候,这香瓜自然会分给你。” “一定是佟佳氏让内务府的奴才故意不分给我。” “内务府可不归皇贵妃管,行啦,别哭了,本宫这里还有好几个香瓜,你若是想吃,拿几个回去吧,别整天哭哭嚷嚷,有本事你到皇上那哭去,让他为你做主。” 娅芬格格撇撇嘴,吸了吸鼻子,不哭了,她哪里敢直接找皇上,皇上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将她慑住,她也不是非要吃什么香瓜,而是内务府那帮奴才故意轻待她,她才生气的。 “姑姑,你就不能帮帮我吗皇贵妃都能帮她妹妹得宠,姑姑为何不帮我” 皇太后的鎏金指甲套直接点了点娅芬格格的额头,“小没良心的,姑姑还没够帮你嘛,你自己不讨皇上的喜欢,姑姑能怎么办,姑姑又不能把皇上绑来放在你床上,你若是侍寝伺候得好,说不定皇上还能多翻你牌子,要么你再跟宫里的嬷嬷学学怎么侍寝吧。” 娅芬格格直接坐在脚榻上,嘴巴撅得老高,闷闷不乐道“学的再好有什么用,皇上又不翻我的牌子。” “本宫让人去跟敬事房的公公说让他们把你的牌子放在显眼的位置。” 娅芬格格眼睛立即一亮,“姑姑,还是你对我最好。” “不过这皇上想让谁侍寝就让侍寝,不是你我能左右,你与其想着让绿头牌放在显眼的地方,不如想着让皇上怎么喜欢你。” 娅芬格格叹口气,让皇上喜欢她好像比登天还难,她自认长相比不上陈贵人跟佟常在,连皇贵妃都比不上,不是十分貌美之人,姑姑虽然老说让她学学德妃,可是德妃长相本就偏柔弱,她长相不如德妃,这些人都算是中原女子,可她是从蒙古草原上来的,她的鼻子比她们高比她们大,不想她们什么都是小巧玲珑的样子。 七月二十日,请安日。 娅芬格格过去承乾宫时又意外地碰到佟常在,她走在前头,瘦瘦弱弱的样子就是姑姑说的让男人怜惜的样子,她下轿后加快脚步,故意在越过她时狠撞她侧肩一下,回头瞪她一眼。 没想到那佟常在装模作样,扭捏作态地直接摔倒了,她只是这么走过去一撞而已,她怎么好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扑倒在地,定是故意的。 “小主” “小主” 见到自家小主摔倒的绿枝跟如春赶忙去扶,如春看到小主的两只柔嫩的手心都擦破皮,她不由看向娅芬格格,不满道“娅芬格格,你为何要故意撞我家小主” 娅芬格格反驳道“我没有故意撞她,我只是想走过去而已,是她不长眼挡路,她是故意摔倒想要栽赃我,哪能是轻轻一碰就摔倒的人,你们这是想贼赃吗” “明明是你撞了人,怎么还说我们栽赃” 因为就在承乾宫的宫门口,这会过来请安的小主不少,加上吵闹的动静让先前已经到的人从内堂出来,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不少人。 荣妃先开口问是怎么一回事。 娅芬格格抢着开口“我刚刚经过佟常在的时候,只是轻轻碰她的肩膀,结果她就摔倒了,说是我撞的她,非要栽赃我,荣妃娘娘,你得主持公道,又不是泥做的人,哪能一碰就倒。” “是啊,泥人还不一定能一碰就倒,佟常在是不是故意摔倒的”德妃幽幽道,站在那完全是看好戏的姿态,眼神凉薄。 见有人站在她这边,娅芬格格又赶紧接着说道“可不是嘛,还是德妃娘娘明察秋毫,我看佟常在是想生事才故意摔倒的。” “娅芬格格,你不要血口喷人。”如春怒斥道。 娅芬格格回过身,直接狠狠一巴掌甩在如春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一个奴才敢指着我说话,敢以下犯上,信不信我将你杖毙” 啪的一声十分响亮。 林翡儿被人从后面狠撞,膝盖着地还两只手扑在青石路上,手心擦伤,手心跟膝盖都还在痛的时候只见娅芬格格又狠狠甩了如春一巴掌,直接把如春的脸打偏打红了。 “娅芬格格,我的人我自会管教,轮不着你替我管教,她是奴才,你只是庶妃,而我是常在,你有什么资格越过我打我的人,分明是你故意从背后撞的我,你还不承认,想倒打一耙,而且你见到我还没有行礼,你理应行礼” 林翡儿挡在如春面前,脸上不见温和,难得带上几分怒意。 “我教训一个奴才还要请示你吗” “我的奴才不需要你来教训” “我就偏教训了,怎么样” 娅芬格格故意朝她挤眉弄眼,眼神嘲讽。 “在这里闹什么” 佟佳语雁也从屋内出来,语气冰冷,“谁来告诉本宫,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进屋坐着,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德妃浅笑道“这不是佟常在跟娅芬格格出了一点小误会,佟常在不知怎么的摔倒了,说是娅芬格格故意撞的,佟常在的奴才刚才胆大到指着娅芬格格骂,娅芬格格气不过打了佟常在的奴才一巴掌。” 佟佳语雁在里面已经大概了解事情的经过,不过德妃对娅芬格格言语的偏袒,让她忍不住皱眉,她这个妹妹平日里性子多温和,她是知道的,她不可能主动找事。 “娅芬格格,你有碰到佟常在吗” “我只是碰到而已,是她自己站不稳,身子轻就摔倒了,怪不得我。” “好端端的,这甬道里这么宽敞,足以容下七八个人一同并行,你为何非要碰到佟常在,你既已晓得她身子轻,你还非要过去碰她,你安的什么心,大家又不是三岁稚儿,分不清是非曲直,自然是知道的,佟常在的奴才,她自己可以管教,娅芬格格就不要越过她去管教她的人,你是庶妃,你故意伤害一个位份比你高的常在,这理并不在你身上,娅芬格格,本宫罚你两个月俸银,半个月不得走出咸福宫” “你你凭什么罚我” “凭本宫是皇贵妃,而你只是庶妃,凭本宫协理六宫,本宫眼里容不下惹是生非,破坏后宫和谐之人,你若是不服,本宫可请皇上过来主持公道” 娅芬格格被佟佳语雁冰冷凌厉的眼神唬住,她抿嘴,气得直接转身离开。 “大家热闹也看够了,进屋吧。” 佟佳语雁淡淡地留下一句,先进去了。 请安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便结束了。 佟佳语雁命人拿来冰块给如春敷脸,又拿到擦伤药膏给她擦手。 林翡儿坐在炕上,手直接被缠上一层纱布,其实只是擦破皮,没那么严重,不过她姐姐怕她手心留疤,纱布包起来避免沾到水导致伤口恶化。 “你是常在,娅芬格格是庶妃,她目前是没有位份,你不必惧她,她若是对你不敬,大胆地教训她,不要让她欺到你头上。” “我知道了,姐姐。” “还有如春,娅芬格格再怎么样都是主子,你只是奴才,哪怕是常在得宠,你也不要得意忘形,忘了你的身份,奴才就是奴才,奴才不要越到主子头上,你对主子大呼小叫,碰到一个硬茬的主子,你怕连命都保不住,娅芬格格还算是色厉内荏,真碰到一个厉害又计较的主子,你这条命就没了。” 如春赶紧跪下,“娘娘,是奴婢错了,奴婢谨遵教训。” 佟佳语雁眼神示意如夏扶她起来,“你也只是护主而已,没什么大错,日后小心就是。” 佟佳语雁又把目光转向她。 “梨尔,你往后越是得宠,你在宫中被人针对的机会越是众多,这宫里的女人大多是善妒的,你得到皇上的垂怜,她们必定看你不顺眼,你也要小心。” 林翡儿点点头。 娅芬格格虽说被皇贵妃禁足,不过她仍然自由出入咸福宫,尤其是常常跑到宁寿宫,佟佳语雁知晓后也没有强制把她关在咸福宫,当做不知道,不过俸银是真的罚了。 八月初,佟佳语雁请了常太医过去给梨尔把脉,虽说梨尔只侍寝过两次,不过也还是有机会怀上皇嗣的,只不过得到的消息却是没有喜脉,没有孕相。 她虽然有点失望,不过也不是特别着急,皇上之后还会召梨尔侍寝的,只要侍寝,总有机会怀孕的。 “娘娘” 如夏进屋,轻声道“娘娘,四阿哥今日过去永和宫,在永和宫待了半个时辰后离去。” “今日是德妃的生辰,胤禛过去永和宫是情有可原,胤禛毕竟是年纪长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了。” 胤禛住在阿哥所,平日里要上书房,又因是阿哥,过来后宫诸多不便,她都有一段时日没见到胤禛了,尤其是胤禛越来越大,她们母子两隔阂反而越来越深,已经不如幼时那么亲近了。 不亲近便不亲近吧,只要他是记在她名下,她都是他的额娘,佟佳语雁心想。 “娘娘,肯定是德妃让人传信给四阿哥,四阿哥才过去的。” 佟佳语雁笑了笑,不管是不是德妃让人传信过去还是胤禛自己过去,终究是没人逼他,脚长在他身上,他想过去便过去,有德妃横在中间,他们母子两怕是永远都不会亲密无间,始终有隔阂。 “如夏,六阿哥死了,德妃怕是急了,急得想起她这个儿子来了,让他们见见又何妨,把人逼急了不是好事,我们当做不知道,德妃毕竟还得皇上喜欢,还有恩宠,我们不能把事做得太绝,本宫现在只盼着妹妹的荣宠能盛过德妃,早日诞下阿哥。” 佟佳语雁望着炕边玻璃窗那边,她能看到承乾宫前院来来往往的人,阳光射进来是五彩的,心情还不错,静静地看着奴才们在院子里忙活。 “娘娘,皇上对佟常在是有几分喜欢的,侍寝两次都没让常在去偏殿歇下,翌日清晨还留常在用膳,常在得宠是早晚的事。” “喜欢就好,我们佟家往后都倚仗着妹妹的肚子能不能生出一个阿哥了,本宫怕是生不了了。” “不会的,太医说只要娘娘多喝点补身子的中药,慢慢调养,娘娘还是有机会怀孕的。” 佟佳语雁嘴角勾了勾,这谁知道呢,太医们毕竟也是不敢把话说绝,她病愈后不是没侍寝过,可一次好消息都没有,她怕是真的不能生了。 第二天,胤禛过来承乾宫,看着又长高一些。 胤禛基本上是每三个月过来一次,小孩子在这几日正是成长长高的年纪,佟佳语雁每回见到胤禛都觉得他有一点小小变样。 “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额娘,昨日是德妃额娘的生辰,儿臣过来永和宫给德妃额娘生辰礼,儿臣怕额娘多想,所以过来跟额娘解释。” 佟佳语雁摸了摸胤禛的脸,脸上的肉已经没了,褪去婴儿肥,变得成熟起来,她笑道“你啊,就是心思多,你想过去便过去,额娘不会多想的,你不用特意过来解释,德妃毕竟是你的生母,百善孝为先,你若不是去看她,额娘才真的才多想,这些日子功课学得怎么样,你皇阿玛可有夸赞你” “皇阿玛三天前夸过儿臣用功。” “那就好,要好好念书,你皇阿玛最重学识高的人。” 胤禛环顾一眼,说“额娘,佟姨娘不是进宫了嘛,她进宫这么久,儿臣都没有见过佟姨娘,儿臣想见佟姨娘,儿臣有两年多没见过佟姨娘了。” “两年有这么久了吗” 胤禛点点头,说他真的两年没见过佟姨娘了。 佟佳语雁想了想,妹妹先前是二十二年间进宫的,到二十三年间出宫,如今是二十五年间,数数日子真的有两年多了,她把小才子叫进来,让他速速去钟粹宫请佟常在过来。 “你稍等一会,你佟姨娘应该快过来了。” 过了一刻钟,胤禛就看到佟姨娘过来了,佟姨娘一看到他就先抱住他。 林翡儿也没想到她被叫过来是过来见四阿哥,上次她离宫时,她都没来得及给四阿哥递信,她虽已入宫,可她没法以她的名义召四阿哥过来后宫见她,她好像快三年没见到四阿哥了。 胤禛也忍不住笑了笑,不过没敢回抱回去,毕竟男女有别。 “四阿哥又长高了。” “佟姨娘上次见我已经是两年前,我当然长高了。” 林翡儿摸了摸四阿哥的头,没想到八岁的他快与她齐肩了,到底是他长高了还是她这身高太矮了,这古代女子身高普遍不高,大多在一米五左右,她好歹有一米五五左右。 “你今日不用上书房吧” “今日不用,谙达请假三日,这是第二日。” 林翡儿觉得四阿哥都到这个年纪了,小时候喜欢玩的东西怕是这会不爱玩了,“你今日得空,我今日也得空,不如我们来下棋吧。” “佟姨娘棋艺如何” “一般般,不过我觉得我能打败你。” 胤禛哼一声,“我不信,皇阿玛称赞过我的棋艺,我能击败大哥。” “那就来一盘。” 两人直接在承乾宫下棋对弈。 佟佳语雁是感觉出来了,胤禛这孩子更喜欢梨尔,对她始终有戒备拘谨,可是他似乎更愿意亲近她妹妹,明明两人统共都没见过几面,却总是能玩在一块。 两人下棋就下了一个时辰,佟佳语雁觉得不早了,胤禛毕竟是阿哥,在后宫不能待太久,等两人分出胜负后,她便催着胤禛回去了。 胤禛也说他还有功课,很快离开承乾宫。 佟佳语雁瞧着懒洋洋倚在吉祥如意靠垫的妹妹,忍不住说道“是不是觉得小孩子可爱,你若是早点生出一个阿哥,过几年,他也会像胤禛这样陪你下棋。” 被催生的林翡儿只能尴尬笑两声。 话说她算得上的是皇上的亲表妹,他们这是近亲结婚吗生出来的孩子岂不是会有风险,林翡儿只能逼自己不去想这方面的事情,反正历史上她是没有孩子的,不过她想起另外一件事,她姐姐好像命挺短的,可瞧着她姐姐如今的身子是什么问题,难不成到后面也有什么急病。 当天晚上,林翡儿第三次被翻牌子。 与前两次一样,她先在床上等皇上过来,这会儿皇上还在批阅奏折,皇上这凉快多了,她等着等着便有点昏昏欲睡。 “朕没过来,你敢先睡” 林翡儿一见到人就精神了,往御榻里面挪了挪身子,让皇上上床。 她的小举动让康熙觉得好笑,二表妹这是迫不及待他是有一段时间没翻她牌子,上一次已经是二十天前的事情,这段时日,朝务繁忙。 云贵总督上报说云贵那边有人闹事,起了乱子,发生不少烧杀抢夺,总督请求清军支援,将其乱民镇压,进行征剿,康熙知道云贵那边一直算不上太平,那边的老百姓有自己的处事行则,若是强行镇压,以武力镇压,严苛暴戾的方式对待老百姓反而更激起民怨。 他回复折子,让当地官员要以抚绥的方式平息,而非以暴制暴,要宽容对待老百姓,官员更不得强行勒索百姓钱财,要让百姓安居乐业,才会减少平息。 还有就是喀尔喀蒙古诸部左右翼又有矛盾,他要寻思着派谁过去莅临他们的会盟,来缓解矛盾,免得又有战乱发生。 “就这么等不及吗” “啊,什么”林翡儿没听明白,谁等不及 康熙上床后忍不住摸了摸佟佳氏的脸,想起她说的喜欢吃素的说法,这小脸还是没什么肉,“朕上次说的让你多吃肉,你可听进去了为何朕还是觉得你很瘦。” “臣妾不喜欢吃肉,皇上,你就别逼臣妾了,臣妾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臣妾没饿着就行。” 康熙一愣,怎么就变成他逼她了他这不是为她好嘛,不过他也没有继续绕着这个话题说,很快倾过去攫住她红唇,这一回她懂得迎合了,很快舌头伸过来。 康熙想牵着她的手放至他身后时,发现她的手有些粗糙,他后退一点,拿起她的手放在眼前细看,发现她的手有些结痂的伤疤,而且是两只手都有,许是涂抹了药膏,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他忍不住皱眉,“怎么伤的” “臣妾走路摔倒了,两只手扑到地上。” “走路怎么能摔倒你没好好看路吗什么时候的事” “不久前,不过臣妾快好了,太医说应该不会留疤,等这层痂褪掉,慢慢长出新的皮肤就好了,皇上,我们继续吧。” “只伤着手” “嗯,只伤着手。” 康熙看她的手,的确是快好的样子,会不会留疤还要再看,不过两只手都伤了,当时肯定是疼的,怎么会有人走路摔倒,这宫里又没有突然凸起的石头。 “下次走路要小心。” 林翡儿点头如捣蒜,她今日真的是有点困了,想着早早做完早早歇息,她见皇上还想说什么,她就干脆主动吻过去,别让他继续问话了。 康熙有些惊讶,不过也很快跟她缠吻起来,他发现二表妹是一个不怎么会害羞的人,她今晚的确是有点急躁,他也不知她急什么。 林翡儿若是知道皇上此时心中所想,必定会回答她她急着睡觉,中午没睡,导致晚上犯困,她只想早点歇息。 可能是康熙有十几天没召人侍寝,所以他今晚不急着结束,也不想弄疼她,直到他看到佟佳氏困得眼皮耷拉一下,似睡非睡。 “困了” “嗯。” “白天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就是没睡午觉,皇上,你再不快点,臣妾真的睡过去了。” 林翡儿感觉到自己屁股被重重拍了一下,疼得她一激灵,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皇上,你怎么能” “还困吗” 林翡儿又觉得皇上有另一面,孩子气的一面,至少到目前为止,皇上在床上时都是比较温和,好说话的,没有到真的动怒生气的时候,她说不的时候,他也没有生气。 唇上一疼,她被咬了。 “皇上” “让你打瞌睡,在这时候还打瞌睡,朕没罚你就不错了。” 事后,皇上叫了水。, 45.第45章(有修改) 第45章 永和宫, 戌时末。 寝室内还燃着黄蜡,两盏羊角宫灯闪着昏黄的烛光。 “娘娘,不早了, 该歇息了。”永和宫的宫女香蓉上前,见自家娘娘还坐在床上,忍不住说了一句。 德妃穿着单薄的里衣坐在床上, 黄梨花拔步床旁边放置着一座冰山。 宫里能得冰山的嫔妃不多,四妃中只有宜妃跟德妃能在炎热的夏日有不间断的冰山。 “皇上今晚是翻了佟常在的绿头牌吗” “是,今晚是佟常在侍寝。” “本宫昨日生辰,皇上没翻本宫的牌子,今日亦没有,却翻了佟常在的牌子。”德妃双手环着自己的膝盖, 下巴抵在膝盖上,整个人处在低落的情绪中,闷闷地说了一句。 香蓉也不知如何安慰。 倒是同样守夜的香彤开口说道“娘娘,可是皇上昨日一早便让过来给娘娘赏赐,还是皇上当前的红人梁公公亲子领着人过来的,皇上不仅记着娘娘的生辰, 还给娘娘赏了很多东西,这份荣宠是别的嫔妃没有的, 娘娘, 皇贵妃生辰那日,皇上都不记得皇贵妃的生辰, 更别提赏赐了, 皇上他更在意娘娘。” 德妃眼眸暗了暗,既是在意,为何在她生辰第二天翻了佟常在的牌子, 这两日都没有过来永和宫看她,只是让几个奴才过来给她赏赐。 胤祚殁了,她还在悲伤中,皇上却已走出来了,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可只有她还在想着胤祚,皇上只伤心了几日,也对,这宫里殁了的孩子太多,若皇上每一个都要哀伤许久,这朝堂怕是要稳固不了。 记得她的生辰,给她赏赐,却不亲自过来看她,又让佟常在侍寝,皇上可是在怨她指责佟常在把病气传给胤祚吗如若不是佟常在生病,原先还活蹦乱跳的胤祚怎么会突然得了急病,短短十几天就骤逝,即便不是佟常在把病气传给胤祚,她住在钟粹宫,她那些奴才在钟粹宫进进出出,肯定跟胤祚身边的人有所接触,不然胤祚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小孩子本就体弱,佟常在可以病愈,可是胤祚才六岁,他比不上大人身子康健,一点小病就会成了大病。 佟佳两姐妹就是她的克星 一个抢走她的孩子,一个害死她的孩子,好在胤禛还记得她这个生母,昨日主动过来给她送生辰礼。 没有佟佳语雁,她们母子两的感情该有多好,有佟佳语雁隔着她们见面,她与胤禛见面都不易,胤禛这孩子过来看她,第二日便要过去承乾宫看佟佳语雁,如此小心翼翼,做到公平,不厚此薄彼,还不是因为佟佳语雁这个贱人心眼小,怕她们母子两来往过多,防着她们。 德妃一想到这就忍不住生气。 佟佳语雁倒是不怎么得宠了,又把她妹妹推出来争宠。 “娘娘,熬夜伤身。” 是啊,熬夜伤身,德妃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不觉她已经进宫九年,她比不上那些刚进宫的年轻妹妹皮肤水嫩紧致,她脸上已经开始有一两条皱纹,再熬夜,不仅伤身,还让她的脸衰老,她当初能被皇上宠幸正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庞。 德妃很快躺下去,命人把蜡烛就灭了。 自从胤祚殁了,这两个多月,她睡得都不安稳,时常睡一两个时辰就醒了,不能睡整夜,她想念她的孩子,一闭眼仿佛都能看到胤祚乖乖巧巧喊她额娘。 黑暗中,德妃又忍不住无声地流眼泪,之后又想到再这么哀伤下去,她也跟着枯槁了,皇上就更不会让她侍寝,于是又止住泪意,逼迫自己入睡。 一室静谧,窗外的月光皎洁明亮,繁星点点,将紫禁城浸在银灰色的光辉中。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 宫里申时在乾清宫举行了中秋家宴。 绿枝将她及腰的长发盘成髻子,弄上小两把式旗头,择了一支紫色如意珠钗戴上。 “小主,这样会不会太素了一点” “没事,够了,不用太隆重。”尽管她只侍寝三次,可这宫里已经开始传她是盛宠的主子,正如她姐姐所说,她越得宠,越有人盯着她,她还是打扮低调一些,别在此时出风头,况且每回宫宴都要持续一个时辰,珠钗环佩戴得太多,反而坠得脖子酸。 林翡儿换上一身藕荷色的暗花藤纹琵琶襟旗装,时辰差不多后,便带着绿枝跟如春过去乾清宫。 此次中秋宫宴有宗室王公出席,譬如裕亲王、恭亲王等人,她位份不高,到得比较早,她的上位便是陈贵人,陈贵人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子,腹部微微隆起。 “听说佟常在近些日子很得宠。” 林翡儿看了一眼陈贵人,她记得她与陈贵人在秀女选阅时便是同一批站在一排被选阅,但不曾说过话,进宫后亦不曾。 陈贵人长相精致,打扮得也精致,一双黑眸用眉笔细细描绘过,脸上抹了腮红跟艳红的口脂,颈间戴着一串红玛瑙珠项圈,发髻两边各有一支镶珠嵌彩蝴蝶步摇,两边都垂着长长白玉珠串,整个人显得贵气,不过陈贵人毕竟年纪小,才十六岁,如此繁复隆重的打扮反而与她年纪不符,添了几分老气,她与她说话,眼神微微往上掀,看起来有点倨傲。 林翡儿不知如何接她的话,只是对着她露出浅笑。 “佟常在笑什么难道不是” “我不如贵人得宠。” 陈贵人冷哼一声,下巴微抬,“你别以为你是真的得宠,如若不是我怀孕,你也不会得宠。” “是,贵人说得有理。” “哼”陈贵人转过脸不再跟她说话,林翡儿也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皇上跟太后一同到了之后,宫宴正式开始。 宫宴上规矩诸多,每上一道热菜,她们都得感谢皇上,加上上来的膳食以肉类为主,连熊肉都上来了,只是林翡儿这个吃素的人能吃的不多,挑挑拣拣,最后是吃了糕点跟甜羹才吃饱的。 宫宴结束后,林翡儿带着人走回钟粹宫,回到后宫的路上,碰到陈贵人跟温答应在前面,陈贵人突然扇了温答应一巴掌,她没听清陈贵人说什么,紧接着看着陈贵人带着人离开。 温答应跟她的婢女留在原地。 这是回钟粹宫的必经之地,如春小声在她耳边说别多管闲事,只是温答应毕竟住在钟粹宫,平日跟她多有往来,她既已见到,哪能什么都不做,当做没看到般走过去,她只是怕她过去,温答应原先不想她看到,她一过去反而让她觉得难堪尴尬,在温答应突然偏头看过来时,林翡儿还是走过去。 “陈贵人为何打你” 温答应捂着脸,眼里盈着眼泪不掉下来,她有所迟疑,嗫嚅地说道“没什么事,陈贵人一向如此,可能是我说错什么话惹陈贵人生气了,陈贵人怀着身子,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不是什么大事,佟姐姐不必为我忧心,姐姐,我们回宫吧。” 林翡儿方才在宫宴上与陈贵人说话,对陈贵人称不上十分了解,但看得出她是一个倨傲的人,她不知陈贵人跟温答应之间发生了什么,见温答应着急将此事掩过去,她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日子就这么过着,到了八月底,后宫传来皇上九月初要南巡的消息,这可是皇上第一次南巡,说是至少要去两个月。 林翡儿在抄写佛经时,如春问她想不想跟着南巡。 “我还不曾出过远门,南巡怕是要日日夜夜坐马车,我不知我能不能坐得惯。” 舟车劳顿,泥路颠簸,林翡儿是真的没出过远门,她不知自己能否坐那么久的马车而不晕车,不知自己能否适应,若是坐不惯,南巡两个月于她而言不是好事,她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身体素质,很容易生病。 “可是小主,若能跟着皇上南巡,小主侍寝的机会会多很多,像先前梁答应跟着皇上出巡,回来后便怀孕了,说不定小主南巡回来也会怀上皇嗣。” 其实如春就是想她侍寝,侍寝后能怀孕,她若是跟这南巡,更多的是想看看大清的风土人情,周游一些城市,见识见识一下古代的社会。 “再看看吧,不是说此事尚未确定,况且皇上未必会带上我。” 后宫小主嫔妃众多,肯定有很多人愿意跟着皇上南巡,未必轮得到她。 如春觉得只要自家小主想,娘娘肯定把她安排进随行的名单里,正好借此机会让常在怀上身子,皇上出巡带的小主不多,但听说皇上又喜欢在出巡时召幸小主嫔妃,这样一来跟着出巡的小主侍寝的次数会增加不少。 林翡儿专注在佛经上,不再跟如春说话。 又是一日请安的日子,佟佳语雁肯定了皇上要南巡的消息,不过这随行的名单还得等内务府跟皇上拟定。 已有身孕的人自然是不能随行,上一次跟着皇上巡幸京畿的庶妃章佳氏已经怀胎八个月,快到临盆了,首先就不在随行的名单,还有怀孕五个月的陈贵人,这宫里称得上得宠的小主嫔妃并不多,章佳氏跟陈贵人都算是得宠的,一下子就有两个不能去,大家对此次随行都跃跃欲试。 荣妃先开口“这是由内务府跟皇上拟定随行的名单,还是由皇贵妃拟定,娘娘,你得把话说清楚,大家才知道往哪里使劲。” “自是由内务府跟皇上拟定,本宫没有这么大的权力,皇上第一次南巡,自是全部随着皇上的心意,你们若是能讨皇上喜欢,不用使劲都能跟着皇上出巡。” 荣妃撇撇嘴,话是这么说的,谁不知道这内务府也不敢擅自决定,哪一次皇上出巡,内务府拟好随行的名单后还会递给皇贵妃过目,她贵为掌管东西六宫的皇贵妃,自是有一定权利决定谁去谁不去,可以说是内务府,皇贵妃还有皇上都有选人的权利。 “此次随行可去几位小主”宜妃也接着问了一句。 “能去几位小主在于皇上,皇上想让几人随行便让几人随行,本宫也不知道能去几位小主,当然,你们谁不想随行,记得跟内务府的人提前说一声,本宫旨意已经传达到此,今日便到这吧,都散了吧。”佟佳语雁淡淡道。 等众人离开,佟佳语雁领着她过去正殿的梢间,直截了当地跟她说此次出巡,她要随行。 “姐姐,这不是由皇上决定的吗” “这是难得的机会,你有更多机会侍寝,说不定你在出行途中能有身子,这后宫多少小主指望着跟皇上出巡,既可以游山玩水,还有机会侍寝,你这辈子都没出过京城,正好借此机会出去见识见识,放心,姐姐肯定能让你出现在随行的名单中。” 林翡儿看着佟佳语雁,她有一半的心是想出去见识见识,不然真如佟佳语雁所说,她这辈子都没出过京城,有一半是担心自己身子受不住都说三藏法师西游取经历尽磨难,有时路上的磨难,历经艰辛路途也是一种修行,修行不只是在寺庙里出斋念佛,她就当做是修行了,难得出城的机会,于是她点点头同意了。 请安结束后,温答应回到自己房中,她晓得皇上要南巡,而且一去便是两三个月时,她倒没有太大的喜悦,皇上都不记得她,肯定不会把她放在随行的名单中,半个时辰前,荣妃的话意有所指。 使劲往哪里使劲,皇上那边没有希望,她都碰不到皇上,皇贵妃那边也是行不通的,而内务府怕是要银两贿赂才行,可她哪里来的银两,上京参加选秀时,她已经将她阿玛给她的银两花得七七八八,进宫后,她只是一个小答应,每个月三两俸银,她不得宠,这三两银子都要打发出去给别人走路子,有一次她来月事,腹部疼痛难忍,还是花了五两银子才从太医院那边拿了两副中药,拼银子根本拼不过别人。 她唯一能想到能帮她的人便是佟常在,只是她如何开口让佟常在帮帮她,她什么都没有,别人又凭什么帮她。 温答应眉头紧皱,一时半会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月珍,你说我若是去求佟常在,她会帮我吗” “可是佟常在在宫里仰仗的是皇贵妃,小主是想让佟常在帮小主跟皇贵妃开口吗” 温答应摇摇头,说道“佟常在仰仗的不仅仅是皇贵妃,佟常在也得皇上喜欢,她算不上仰仗皇贵妃。” 佟常在虽是皇贵妃的妹妹,可正因为是皇贵妃的妹妹,皇贵妃背后有佟家的支持,也就代表着佟常在背后也有佟家的支持,对佟家而言,皇贵妃跟佟常在都是维系佟家跟帝宠的人,无论谁都可以,就像宜妃跟郭贵人,都是来自郭络罗家族,郭贵人就算不上仰仗宜妃,一来是她们姐妹两关系不算亲近,二来两人都是正经小主,有位份有子嗣,谁都没彻底压过谁。 佟常在位份低了一些,但她总觉得比起皇贵妃,她更得皇上的喜欢,那日侍寝过后的红痕便是证据,一直传闻皇上是一个正经严肃的人,能在脖子上留痕迹,如此暧昧,如此亲密,说明皇上对佟常在是有几分特殊的。 “那佟常在会帮小主吗” 温答应沉默了,她也不知道佟常在会不会帮她,佟常在性子很好,但她跟佟常在关系还不到可以让佟常在没有顾忌地帮她的程度。 唉。 她忍不住叹口气。 八月二十日,离九月越来越近。 林翡儿坐在绣架前,专心地绣着一福鸳鸯戏水的图案,她已经学会了绣简单的图样,此次想加大难度,绣一点难的图案,正好制一件秋裙。 绣针穿过素净的锦缎时有细细的穿破声。 “小主,敬事房那边来人了。” 安静刺绣的林翡儿抬头,心想今日怎么这么早,天还没黑,怎么感觉才刚过午时而已。 “今日为何这么早” 如春忍不住笑道“不是早,是小主你刺绣刺得太认真,忘了时辰,这会已经申时末了。” “可外面天还亮着。” “夏日本来白天就长,外面天亮不代表时辰还早,小主,你得赶紧进膳了。” 林翡儿只好把东西收拾起来,抻抻腰跟脖子,这已经是她第四次侍寝,如春笑得合不拢嘴,她从七月初第一次侍寝到今日,算上这一次,一共侍寝三次,她这算是得宠了吗 四十多天侍寝四次,十几天一次,这频率其实算高了,不过目前更得宠的是良答应,良答应有过连着三天侍寝的时候,其它时候皇上基本上算是雨露均沾,嫔妃一个月至少有一次被翻牌子。 虽然她后面能从房事中得到不少乐趣,不过她其实有点害怕侍寝,毕竟侍寝意味着会怀孕,她跟皇上算得上是近亲结合,万一孩子生出来不对劲怎么办。 还有就是孩子生出来,她还能出家吗她这辈子还有出家的机会吗 到了乾清宫,跟前面三次一样,林翡儿沐浴净身后躺在御榻上,这次没有等很久,皇上很快就到了。 “这次不要再犯困了。” 见皇上拿上次她做着做着就打瞌睡的事打趣她,林翡儿只好说她这次不会了。 皇上这次有点疾风骤雨,林翡儿又感觉到隐隐的疼意,她只好撤了撤,身子离皇上远一点,嗫嚅道“皇上,疼” “是疼还是舒服” “是疼。” “没有舒服吗” 这么直白地问她,林翡儿又细细回想了一下,舒服是有一点,但是她还是希望不要疼,明明可以跟上次那样只有舒服来着。 “反正你不要太用力,轻一点。” “好。” 最后康熙还是放轻了力道,遂了她。 事后,重新清理过后的两人躺在床上,康熙抚着佟佳氏的脸,“你想跟着朕南巡吗” “臣妾从来没有出过京城,臣妾不知道若是路面不平,臣妾会不会晕车,臣妾的身子适不适合坐在马车里面长途旅行,不过臣妾是想去的。” 康熙一生中南巡的次数不是很多,好像只有五六次,林翡儿觉得下一次她不一定有这个机会出去见识,侍寝倒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康熙笑了笑,她就不会拐弯抹角,他若是问别的小主嫔妃,她们不会这么直白地说她们想去,即便是她们内心想去。 “好,朕带你去。” “多谢皇上。” 林翡儿算是提前知道随行的人有她,不过还有十几天,不用着急,她闭上眼睛想睡觉时,唇上一热,皇上又吻过来了。 “皇上不用上朝吗” “不用。” 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荒唐到后半夜。 翌日醒来,皇上又留她用早膳。 “朕不是让你多吃肉,你为何只吃菜” 康熙觉得二表妹吃的尽是素菜,只吃这些膳食怎会长肉呢,她的食量也不大,昨日抱着她,他都觉得她身子轻。 林翡儿没想到又说到这个问题,他拧眉板着脸的样子似乎有些生气,“皇上,臣妾只喜欢吃素,不喜吃肉。” “你都不吃肉,怎知肉不好吃,可是御膳房那边今日厨艺不过关,你吃不了他们做的膳食,若是如此,朕便要惩罚他们。” 一听到惩罚,林翡儿就想到杖毙,怎能因为她吃素,而要御膳房的厨师丢了命,这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啊,她吃素是她的事情,她急着解释“皇上,这跟他们无关,你不要惩罚他们,是臣妾只喜欢吃素食而已,他们的厨艺了得,还请皇上不要牵连他们。” “那你吃一块糖醋排骨看看,你吃了,朕就不罚他们。” 皇上亲自夹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她布碟中,林翡儿愣了愣,对上皇上期冀又不容拒绝的眼神,她还是犹豫,看着那块糖醋排骨,迟迟不愿意放进嘴里。 康熙是想让她吃肉,长胖一点,她身子太轻,瞧着很脆弱的样子,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去,可是见到她沉着脸,盯着那块排骨肉,一直没有动筷,旁边布菜的宫女主动夹起那块排骨肉递到她嘴边,她都没有张口。 梁九功在一旁瞧着,有些着急,佟常在怎么能拒绝皇上的旨意,一块排骨肉而已,佟常在怎么能不吃。 林翡儿其实已经很久没吃肉了,她小时也是吃过肉的,隐隐记得吃肉的味道,可是这么多年不吃,她不想她唯一能坚持的东西就这样被打破。 从她进了宫,不对,从她穿过来,好像一切事情都不能随自己做主,因为有家人,她不能牵连家人,她出不了家,她被困在这皇宫里,她还破了色戒,虽说她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她想去经历,想去体验,是不是经历过,体验过,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在奔赴佛法这一条路上,她是不是得经历过所有的事情才知道她应该坚持什么,舍弃什么。 从她穿过来,她被推着往前走,要顾及到很多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唯独一件便是她没有吃荤,没有破了食戒,这是她在这个封建社会,唯一能坚持,觉得自己唯一能掌控的事情,她不想破了戒,背弃自我。 她吃素是唯一一件能由得了自己的事情,只是她不吃,万一惹皇上生气怎么办,他会罚膳房的人,会罚她的人,包括她的家人,可菩萨若是看到她屡屡破戒,是不是不要她了 林翡儿不愿意张口,求助地看向皇上,“皇上,我是真的不想吃肉。” 康熙都被她隐忍又仿佛有巨大的悲伤的样子给震到了,不过是吃块肉而已,她为何好像是要上刑场般悲壮,况且这肉,她还没吃下去,她的眼神充满求助,仿佛他要是硬逼她的话,她真的会哭出来,他都忍不住说了一句“好啦,你若不想吃,朕不逼你,你别吃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皇上,你别罚御膳房的人。” 这是怕他罚别人,康熙不知为何有点哭笑不得,“好好好,朕不罚别人,朕不罚任何人。” 林翡儿这才扯出一抹笑容,“皇上,臣妾能不吃肉吗臣妾吃菜也能饱。” 康熙瞧着佟佳氏可怜巴巴的样子,好歹是他表妹,小他这么多岁,他真觉得自己好像欺负她一样,他都怀疑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好好好,你吃菜吧,朕都允你。” “谢谢皇上。”林翡儿这才放下心,好在皇上没有逼她,她不用破戒,她坚持住了。 梁九功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不觉得皇上让佟常在吃肉有何不对,为何佟常在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皇上还在用膳,本来在皇上面前露出十分不情愿的样子,影响皇上的食欲,这可是大不敬。 偏偏皇上丝毫没有生气,还很纵容,皇上何时脾气变得这般好了,梁九功真是不由多看佟常在两眼。 这顿早膳还算顺利吃完。 等佟常在离开后,皇上吩咐他去查查佟常在在钟粹宫的膳食有什么不对劲。 皇上吩咐的事当然得办好,这后宫小主嫔妃的膳食,每日笔帖式都是有记录的,不过他让人过去盘问,一问才还真的有点问题,他回禀皇上。 皇上反而脸色微沉,“你是说佟常在只吃素食,不沾荤腥” “是,那后宫膳房的人说佟常在自从入宫那一天开始就在吃素,没有碰过荤食。” 康熙忽然想起来二表妹被下药那一夜,二表妹意识不清的时候说了出家两个字,他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从进宫第一日便开始吃素,这难道不是要出家吗 二表妹是想出家吗” 不管她想不想出家,她既已进了宫,便已经不能出家,二表妹吃素这事,皇贵妃知不知道二表妹为何想出家,想出家的人大多是对尘世心灰意冷才想出家的,她是这样吗亦或是二表妹其实不想进宫 康熙突然更想了解二表妹,对她产生好奇,他本来此次南巡,就有意带二表妹一起,他看看这次能不能更了解她,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有人只吃素,想出家呢。 林翡儿回到钟粹宫后才松一口气,果断开始坐在书桌前磨墨,开始抄写佛经,她在皇上面前坚持住没有破戒,她还是有一件事情是坚持住的。 到了晌午,温答应过来找她,她亲手做了一些糕点,有金糕卷 、红豆糕跟莲子糕,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其实林翡儿今日什么都不想吃,哪怕觉得自己肚子是空的,不过面对温答应期待的眼神,她还是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 “佟姐姐,你可知这次跟着皇上南巡的人都有谁” “我还不知道。”林翡儿一向很少主动去打听这些消息,她如果知道也是如春她们告诉她的,不过听如春说皇上还没有过目此次随行的名单,所以随行的小主还没确定下来。 “佟姐姐,好吃吗若是好吃,我再多弄一些。” “挺好吃的,不用了,我一人吃不了那么多,这些就够了。”林翡儿刚说完就瞥见温答应手臂上似乎有伤痕,藏在袖子里面,宽大的袖子微微上掀就能看到。 “你可是受伤了” 温答应立即压住自己的袖子,神色略微不自然“没有,佟姐姐看错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没发生什么事。” 反倒是一旁的月珍忍不住开口“佟常在,是陈贵人,今日我家小主去探望怀孕的陈贵人,可是陈贵人不但不领情,反而嘲讽我家小主,说我家小主进宫这么久从来没侍寝过,她一生气还动手打我家小主,那鞭子在她旁边,她顺手就狠狠抽过来,将我家小主的手打得满是鞭痕,佟常在,你看。” 月珍拉开温答应的袖子,上面是交错不一的鞭痕,看起来是新伤,样子可怖。 “同是小主,她怎么敢打你”林翡儿很是诧异,“有请太医来看过了吗有涂抹过药膏吗绿枝,你去把那盒凝肤膏拿过来。” “昨日是我的错,我去陈贵人那时,她们端上来的热茶不小心被我弄倒,差点烫着贵人,贵人这才生气拿鞭子打我的。” “你既是不小心,她为何打你打得这么重” 林翡儿有些不解,怎么都用上鞭子了,陈贵人性子看起来跟娅芬格格有两分相似,都是有些娇纵,不过再娇纵,同为小主怎么会下此狠手,这手臂若是康复不好,怕是要留疤。 “陈贵人只是一时生气,我家世不好,又不得宠,从未侍寝过,我们虽然是同一年入宫,不过她一向看不起我,其实那茶水根本没碰到她,不过她吓到了,于是就动怒打我,佟姐姐,你不用着急,其实我已经抹过药膏了,只不过这药膏不怎么起作用。” “没请太医吗” 温答应叹口气“佟姐姐,我只是一个不受宠,家世不好,银两又不多的答应,那些太医给我拿的药膏药效不怎么好,我没法给他们银子让他们给我拿点好的药,他们只是随便糊弄我,我总想着我要是得宠,他们或许就不会这样对我了,佟姐姐,这宫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善良的,他们大多是仗势欺人,摆高踩低的。” 温答应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林翡儿的确是不知道温答应在宫中的处境,像上次陈贵人可以扇温答应一巴掌,温答应都只能是当做没这件事,她入宫以来没受到什么轻待,因为她比温答应家世要好,是皇上的亲表妹,银两也不缺,这宫里人不会有人看轻她,只会有人针对她,看她不顺眼。 “怎么不告诉皇贵妃,还有荣妃” 林翡儿往伤口处涂抹药膏,约莫十几条淤青结血的红黑痕密布在手臂内侧,有些打得深,还破皮了。 她姐姐毕竟掌管六宫,荣妃是钟粹宫的主位娘娘,告诉她们或许能让陈贵人不那么目中无人。 “佟姐姐,陈贵人目前怀着皇嗣,告诉皇贵妃她们又如何,娘娘她们也不能惩罚陈贵人,她肚子里有孩子,我人微言轻,将事情闹大反而让陈贵人更加记恨我,还不如大事化了小事化无,我只盼着我能侍寝,能承宠,有了恩宠,我不至于被人轻贱到如此地步,那膳房的人也不至于每日给我一些冷掉的饭菜,佟姐姐,我想跟着南巡,你能帮帮我吗” 林翡儿的手被握住,温答应眼里盈满泪水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求助。 “皇贵妃不是说随行的人是内务府跟皇上拟定的吗我如何能帮得了你” “皇上喜欢你,我觉得皇上还会召你侍寝,你跟皇上提一句,只提一句,佟姐姐,我求求你了,我不想再被人欺凌至此,我能依靠的只有恩宠,求佟姐姐帮帮我。” 林翡儿觉得温答应可怜,但是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帮她,帮不帮得到她,她在这皇宫里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跟本事,她都算是在挣扎中的人,“温妹妹,皇上的心思,我也琢磨不透,我不保证皇上一定同意你随行。” “只要佟姐姐跟皇上提一声就行,求求佟姐姐。” 温答应想要跪下来向她磕头,林翡儿连忙扶她起来。 “这是干什么别这样。” “佟姐姐,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侍寝,很想要恩宠,这样我在宫里的日子才会好过,佟姐姐,我没有很好的家世,也没有银两去打发贿赂内务府那边的奴才,他们肯定不会让我出现在随行的名单上,求佟姐姐帮帮我。” “你先起来,我得想一想,你别着急。”林翡儿没有立即答应她,毕竟这也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 温答应起身。, 46.第46章 今天的更新 第46章 温答应离开后, 绿枝忍不住问“小主,你真要帮温答应吗” 绿枝乍一看到温答应手臂的伤痕时也吓一跳,她一直在自家小姐身边, 宫中之人对她一个奴婢称不上尊敬, 但也不会轻待她们, 她们过去拿膳时不会让她们久等,更不会把冷掉的膳食给她们, 这一切的确是基于她家小姐家世好, 有皇贵妃娘娘在宫中撑腰, 而她家小姐更不会被打成这样而不敢伸张。 如春也在一旁,她脸色微沉,她在后宫待得久了, 温答应或许真的在后宫过得艰难, 被人欺凌, 只是这后宫太多人过得艰难, 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与不得已,就连娘娘都不能事事如意, 一些只侍寝一两次便被皇上遗忘的庶妃过得难道就不难嘛,若要帮, 哪里帮得过来。 她开口“小主,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温答应跟陈贵人的纠纷是她们两之间的事,我们别参与其中,明哲保身最好, 我们不知温答应所说是真是假,若她有意欺骗小主怎么办,她对小主没有作用。” 林翡儿觉得若只是她顺口一提的话便能帮到温答应, 为何不能帮她。 正如老子的道德经所讲,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注 不管温答应是否欺瞒她,帮一个人不应该有私心,想要得到回报,是她自己选择帮了别人,尽力照顾给予别人,帮别人过程中,她也丰富了自己,况且这只是她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 佛经的十地经论有说佛家人慈悲为本,何为慈,慈爱众生并给予快乐,称为慈,同感其苦,怜悯众生,并拔除其苦,称为悲,合为慈悲。注 如温答应所言,三日后,皇上又翻她的绿头牌。 跟前面三次一样,侍寝结束后,皇上叫了水,尽管寝殿内放置着两座冰山,不过还是不太解热,尤其是如今到了八月底,正是最热的时候,林翡儿躺回到床上时,额间细密的汗水冒出,她微微拉开她与皇上的距离,免得贴得太近而生热。 “皇上,此次南巡,皇上可否多带一人钟粹宫的温答应也想随行。” 康熙一听,转头看向二表妹,不用说他也知道是这个温答应去求了二表妹,二表妹性子还是心软良善,怕是知道皇贵妃做事谨慎,性子坚硬,此次想要随行的小主众多,皇贵妃不会帮一个小答应,一定不会允她,她才求到他这边。 “你这是有求于朕吗别人求人都是要付出点什么,你好像什么都没付出,朕为何要帮你” “那皇上想要什么”皇上贵为一国之君,肯定什么都不缺,林翡儿想不到皇上缺什么,她能做什么让皇上同意温答应随行。 “刚才朕没尽兴。” 林翡儿诧异地挑眉,这人怎么在床上好像是浪荡子一般,没有帝王的做派,刚刚明明弄了很久,他怎么可能没尽兴,她在心里叹口气,手攀上他的胸膛,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这样可以了吗” “只是这样” 林翡儿又从脸颊亲到嘴唇,见皇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也只好继续下去,先前都是皇上带着她,这一次没有皇上的带领,她也只能依葫芦画瓢,循着记忆摸索,可能是她动作太慢,过了一会儿后,皇上就占据主动权。 康熙觉得此次南巡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不会影响什么,答应她也无妨。 今夜是梁九功守夜,他在外殿守着,本以为内殿那边歇下了,没想到又有动静,最后还第二次叫水,皇上很少会这么放纵自己,平日里大多是克制的,尤其是侍寝这事上。 这里面也有太皇太后的“功劳”,太皇太后抚育年幼的皇上,对皇上要求严苛,早在十几年前,若是有小主嫔妃侍寝,必定有敬事房的太监站在殿外,若是超过两刻钟,那太监必定会在外面喊时辰到了,皇上若是不应,那太监会一遍一遍在外面高喊,直到皇上停下来,有时候皇上未必尽兴,哪怕是没有尽兴,皇上也不能继续下去。 皇上是逐渐亲政,掌管皇权,而太皇太后逐渐年迈,一个手上的权力逐渐壮大,一个逐渐被削弱,慢慢的,若有小主嫔妃侍寝,不会再有太监在外面高喊,皇上想到何时便到何时,可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的,皇上这些年也很少在床笫之上费过心思,或是折腾太多,大多数时候是浅尝辄止,二次叫水的次数不多。 里面彻底静下来后,梁九功也在外殿的软榻上半阖眼,不敢深睡。 九月五日,康熙第一次南巡,一行人浩浩汤汤地从京城出发,此次随行的阿哥有大阿哥、三阿哥跟四阿哥,随行的小主有六位,娅芬格格、温答应、良答应、佟常在、安嫔还有德妃,沿着永定河先顺天府与河间府等地。 林翡儿自己一辆马车,只带了如春与绿枝出宫,一路上,虽然泥路颠簸,不过走走停停,一路上见到的诸多风景,比待在皇宫里累了一点,但是值得的。 她们作为后宫小主嫔妃,皇上带着阿哥们在前头巡阅时,她们大多时候是待在驻扎的府邸里面,不得私自外出的,反而在路上行驶时更有趣一些,停在某个城市里反而无趣得多。 九月十二日,他们到了济南府,在济南停留三日。 皇上等人白天去观趵突泉时,她们居在济南府一布政司库大使家中后院,林翡儿用紫檀木嵌玉压纸将纸张抚平,在房中磨墨,想将此次见闻记下来,外面突然有喧闹嘈杂声,她似听到娅芬格格的声音,她放下墨条,跟绿枝一起出去。 院子里站着娅芬格格跟温答应等人。 啪啪两声,娅芬格格扇了温答应两巴掌。 林翡儿皱眉,冷声道“这是在干什么” 娅芬格格直接看过来,呛声道“与佟常在无关,佟常在不要多管闲事,我打的是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 “温答应做了什么惹娅芬格格如此动怒,打人不打脸,若是皇上见到温答应的脸红肿,问起来怎么办,娅芬格格担得了责任吗” “我就打她了怎么了,她一个答应竟然见到我不向我行礼,我就是打她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是答应,你是格格,她何需向你行礼。” 娅芬格格冷哼,神情倨傲,下巴微抬,“我说她要向我行礼,她便要向我行礼。” “参见格格,格格万福金安。” 许是为了息事宁人,温答应还是屈膝向娅芬格格恭恭敬敬地行礼,左脸上已经有被打出来的红痕。 “我没叫你起来,你不准起来。” 林翡儿想替温答应说话时,温答应朝她摇摇头,她也就把话收回去,娅芬格格的刁蛮无礼,她先前也是见识过的。 虽已是初秋,不过济南府还没转凉,天正热,阳光还很晒,温答应只是站一会儿,额头跟脖子上已经开始冒汗。 可能是碍于她在看着,娅芬格格最终还是没让温答应屈膝屈得太久,她气愤地转身回屋内。 林翡儿过去把温答应拉至阴凉的连廊下,这趟出巡,其实娅芬格格就有意无意针对温答应,她也只能欺负家世不好的温答应,良答应有阿哥,又颇为受宠,她不敢欺负良答应。 “她怎么突然打你” 温答应摸了摸自己被打得红热的左脸,笑道“格格就是这样的性子,稍微不顺她的意,她就生气,昨日我不是侍寝了嘛,估计她是看不得我侍寝所以才故意找我的茬,佟姐姐,我没事,格格气过了就好了,我之后会小心避着她,尽量不跟她撞见。” 林翡儿也叹口气,娅芬格格欺负温答应,此次随行的人当中位份最高的人是德妃,德妃才不会管这事,娅芬格格毕竟跟太皇太后还有太后沾亲带故,平日是在宫里就没什么人敢惹她。 “要不我们告诉皇上” “佟姐姐,还是不要了,皇上事务繁忙,哪有空管我们这些芝麻大点的事情,还是算了。” 温雨熙觉得若是告诉皇上,似乎显得她多事,将小事放大,拿这点小事去叨扰皇上,反而惹皇上不快,况且她只是一个答应,娅芬格格是太后的侄女,皇上罚娅芬格格还要顾及太后的脸面,不会真的罚娅芬格格,顶多是小惩小诫,无伤大雅而已,其实娅芬格格今日遇见她如此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她昨日侍寝了,南巡第十天,她终于侍寝了,这是她第一次侍寝,不管怎么样,她都算是承过宠的小主了,接下来还有两个月呢,她想她肯定还会再次承宠的。 娅芬格格虽然也跟着出巡,可是娅芬格格在此次南巡中还没侍寝过,前两日是德妃娘娘,第三四日是良答应,再之后是佟常在有两日侍寝,紧接着便是她了,此次南巡只有六位小主跟着,她只需要跟其余五位争宠即可,比起后宫几十位的小主嫔妃,还是出巡后竞争力小一些。 想起昨夜与皇上的亲密,温雨熙就忍不住脸颊泛红,羞意压过脸上的痛意,她笑道“佟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其实不疼,要是没有佟姐姐,我昨日也不能侍寝,我得感谢佟姐姐。” “那是皇上让你侍寝,我其实什么都没做。” “若不是佟姐姐帮我,我也不能跟着南巡,佟姐姐,你就收下我的口头谢意吧。” 见佟常在点点头,她忍不住笑了笑,之后她又过去佟常在房间里坐一会儿才出来,回到自己房间后,温雨熙看着房间角落处的水晶梅花瓶,微微出神,心里想的是皇上几时回来,今晚还会不会召她侍寝,皇上都是连着两日召同一人侍寝,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殊荣。 昨晚她觉得她服侍皇上服侍得还不错,皇上有舒爽过一次。 “月珍,你说皇上今晚还会叫我是侍寝吗” “奴婢觉得皇上会叫小主侍寝的。” 温雨熙嘴角勾了勾,那就好,若是她能一直侍寝就好了。 到了傍晚,她晓得皇上已经回来了,她坐在房中焦急地等待,门是虚掩的,没有关上,等着敬事房的奴才过来通知她,可是到了天黑,也没有来人,她以为皇上今晚不叫人侍寝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她让月珍出去看看。 月珍回来时说敬事房的人过去佟常在那边了。 温雨熙虽然心里有些失落,别人都是两日,为何她只有一日,佟姐姐她已经是第三回侍寝了,比德妃娘娘次数还要多,不过不是娅芬格格就好,不然她就更嚣张了。 林翡儿其实也以为今日皇上会召温答应侍寝,这一路上,皇上倒是挺雨露均沾的,每人两日,没有偏颇,本以为就这样轮流下去,结果意外的又轮到她这边。 皇上这屋是点着红烛,红色烛光摇曳,给房间里带来怪异的气氛。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她攀着他的手臂,许是因为皇上骑马练箭,他的手臂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他胸膛抵着她,动作有些急促。 他的影子落在她身上,她好似被他笼罩一般,之后她闭上眼睛去感受。 结束的时候,这次皇上没有急着叫水,反而拥着她。 亲密过后,她反而是喜欢被人这样拥着,两人一起慢慢平复下来,他一结束就抽身,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只是侍寝的工具,而不是人,不能有过多的情绪,好在他没有如此,她每次事后都生出几分眷念,眷念这种温存。 “你今日都做了什么” 头顶上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林翡儿说她只是在房间里写字看书。 “明日你要不要与朕去爬泰山” “爬山皇上只带臣妾一个人吗德妃娘娘她们呢” “只带你一人,山路不便行走,她们怕是不愿意,我们要爬到山顶,还需在山顶的庙宇停歇一晚,食斋一晚,第二日要祀泰山神,祭祀结束后再下山。” 林翡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盯着面前的人,语气都变得雀跃起来“皇上说的可是真的泰山上面有寺庙吗” 康熙垂眸看着在他怀里的人,方才侍寝时她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怎么一听到他要带她爬山,她反而变得兴奋,那双黑眸在烛光下亮得惊人,脸上有明显的喜意,他记得她是吃素的,原本是想带着她过去吃斋食,其他嫔妃未必愿意爬山,可能也不愿意在山顶歇一晚,更别说吃斋食了,他是想到二表妹喜欢吃素,正好泰山上的寺庙供应斋食,他便想到带她过去看看。 “你是因为爬山而高兴,还是因为山上有斋食而高兴” “臣妾都高兴。” “若是让你爬山,但要吃荤食呢” 林翡儿立即变脸,“皇上,臣妾不想吃荤食。” “所以是吃斋食让你高兴。” “皇上带臣妾去哪,臣妾都高兴。”林翡儿这会记得说好听话,“皇上,你明日记得叫醒臣妾,不要抛下臣妾独自去登山,臣妾想陪着你。” 康熙抚着佟佳氏光洁纤细的后背,故意逗她“你若起不来,朕会先走,你不用跟着。” “臣妾保证起得来,皇上别抛下臣妾。” 佟佳氏软软的嗓音,看他时殷切的样子让康熙身子一热,他低头过去攫住她的红唇,一吻尽后,他才叫水,让人过来收拾。 林翡儿怕皇上不带她,她一晚上都在努力让自己不要沉睡过去,心里记挂着事,她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就这样到了第二天天明。 果然,皇上一早就起来了,身旁一有动静,她就睁眼了。 “一夜没睡” “臣妾睡了。” 康熙勾勾嘴角,他不是容易熟睡的人,身旁的人夜里偶尔翻身把他弄醒了,一次两次是意外,三次四次就不是意外了,显然她昨晚没有熟睡过去,就那么怕他不带她过去,他觉得奇怪,不明白她有什么可兴奋的。 宫女们替他们穿衣。 事发突然,她一早上与绿枝说了此事,绿枝过去跟后院的如春说一声,顺道把一双平底柔软的绣鞋带过来,要爬山就不能穿花盆底,而且还是爬到泰山顶,穿花盆底爬山的话,她的脚下山时怕是要废了,这一次,林翡儿只带着绿枝出府。 用过早膳后,他们便出发了。 皇上爬泰山自然不是只有一两个人,林翡儿瞧着随行的人群,约莫有一百来人,一眼看过去是乌泱乌泱的,当地的官员齐齐朝着皇上跟她行礼,她也看见四阿哥胤禛,这一路上,她的马车在中后段,而四阿哥的马车在前段,她一直没有看到过他,今日才第一次见到。 隔着几个人,她对着四阿哥笑了笑,朝他摆摆手。 “跟谁招手” “四阿哥,臣妾知道他此次随着皇上出巡,可是一直没见到他,今日才见到。” 康熙不意外二表妹跟胤禛熟悉,胤禛是由皇贵妃抚养,他记得胤禛还跟二表妹在御花园玩过,他淡淡道“走吧,该爬山了,希望表妹待会别喊累。” “臣妾不会的。” 一行人开始爬山。 领路的官员怕皇上累着,是爬一会歇一会,时不时过来问皇上累不累,顺道问她,皇上没说累,她也不会说累,爬了两个多时辰才到山顶,山顶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寺庙,供奉着山神。 他们歇息的地方简陋许多,不过皇上要在此歇息,不少东西是从山下带上来的,比如说被褥,梁九功领着奴才很快为皇上收拾出一张看起来舒适的床,铺着柔软的床垫,也让人端来了两盆热水给他们泡脚。 林翡儿坐在铺好的床上,爬了两个多时辰,这脚底的确是酸痛难忍,甚至还起了一个小水泡,她泡软后才被医女拿着针挑破。 她环顾一眼这简陋的房间,除了大通铺的床跟一张木桌,别无其它,这山上云雾缭绕,比山下冷很多。 “皇上,可要传膳” 梁九功进来问了一句。 “嗯。” 她与皇上面对面坐在小木桌上,端上来的的确是斋食,不过丰盛许多,一共十二道,小木桌都快摆不开了,腌萝卜,素鸡、大烩菜、香菇、素肠、竹笋、素鱼、素肠、红烧茄子、翡翠玉卷与三丝豆干,每样菜都不多,皇上依旧是有人伺候他用膳,不过她就自己动筷。 她也好久没吃到这么多素菜了,更别说素鱼素肠这些食物,这是需要特制的,宫里膳房那边的师傅不会为她特制,她也不想麻烦他们,所以平日里吃的素菜大多是单纯的豆腐青菜之类的。 吃的时候,康熙留意二表妹,见二表妹吃得十分开心,还吃了两碗饭,吃完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皇上,臣妾待会能去寺里走走吗” “嗯,朕让人给你带路。” 林翡儿盯着皇上,他待她很好,不仅带她爬山,过来山上的寺庙,还带她吃斋食,自从上次逼她吃肉不成后,皇上似乎就接受她只吃素了,没有过问太多。 “看着朕干什么” “皇上,臣妾觉得皇上对臣妾很好,臣妾想着改日绣一个荷包给皇上,这是臣妾的心意,还请皇上不要拒绝。” 康熙笑了笑,难不成他还缺她一个荷包,这宫里绣娘的绣工比她好一百倍,他记得秀女选阅的时候,她绣的花样非常普通,甚至拙劣不成形,她还想着送他绣的荷包,就不怕他嫌弃她绣的荷包,心里这么想,不过嘴上说的是“嗯,朕知道了,朕等着你的荷包。” 林翡儿没歇息,很快出去逛泰山上的寺庙,其实不到一会儿就逛完,因为只有一个佛殿,殿内只有一尊大佛,这泰山寺只有三个僧人在此修行。 她跪在佛殿前的软垫上,开始无声地念经。 见二表妹迟迟没回来,天都黑了,过来寻人的康熙过来时便是看到二表妹跪在佛像前,不知跪了多久,样子十分虔诚,似乎听不到周围一切的动静。 绿枝先看到皇上,见皇上示意她过去。 “皇上吉祥。” “你家主子跪在这多久了” “半个时辰。” 康熙拧眉,今日爬山本就爬了两个多时辰,她怎么还跪上半个时辰,这膝盖不要了,这两条腿不要了,明日还要爬下山。 “去叫她起来,别把膝盖伤了。” 皇上的命令,绿枝哪敢不从,又过去在自家小主耳边轻声说几句,心里盼着自家小主别在这时候不愿起来,半个时辰其实是少的,小主有时候能跪上一个时辰。 好在小主这次听话,很快起来了,不然她觉得皇上该生气了。 林翡儿其实也没那么不知变通,皇上让她起来,她怎么可能跟皇上拧着,反正今日的佛经已经念了,她转过身见皇上不知何时站在佛殿门口,颀长的身姿站在那,逆着光,面容冷沉,她朝着他走过去。 “朕如若不来,你要跪多久” “臣妾只跪了一会,皇上若是来晚一会,说不定就不会在这碰到臣妾了。” “等会叫医女过来看看你的膝盖。” “皇上,臣妾没事,膝盖也没事,不用叫医女过来。” “你明日若是下不了山,你以后便留在这寺中,不用下山了。” 林翡儿凑近皇上,挽着他的手臂,笑道“臣妾若是下不了山,皇上就背臣妾下去吧。” “你要朕背你” “你是男子,臣妾是女子,男子力气比女子大一些,皇上应该背得起臣妾。” 康熙垂眸瞥了一眼二表妹挽他手臂的手,这是二表妹为数不多自然表现出来对他的亲近举动,尽管是为了他消气,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举动。 “你想得美。” 没人敢让他背人,他可是天子,谁敢骑在他背上,康熙点了点二表妹的额头,把她的脑袋推远一点。 林翡儿硬是要贴近他。 康熙又用手指点着她额头推远。 两人便这样你进我推地闹起来。 梁九功等奴才都不敢多看,低头装没看见,梁九功是心里大为震惊,没想到佟常在敢跟皇上开玩笑,皇上也陪着她闹。 皇上有多久没跟小主嫔妃这么旁若无人地玩闹了。 第二日,祭完山神后,林翡儿下山时是有点艰难,不过她一直忍着,没说累没说疼,撑着下山,回到府里后才直接躺在床上,不想再动弹,双腿感觉都不是她自己的腿了,要废掉了。 如春知道她爬山了,叫人送来热水,她弄热毛巾给她敷在膝盖上,林翡儿才觉得好受许多。 西厢房的一间房间内,德妃这几日都闲着没事,给小格格织毛袜,南巡回京怕是要到十一月份,正好到冬日,她给她女儿弄两双毛袜过冬。 “娘娘,皇上跟佟常在回来了。” “回来了几时回来的” “就在刚刚。” 德妃手里还在用棒针穿着毛线,手里动作没停,只是简单抬眸看了一眼张嬷嬷,“嬷嬷,你觉得皇上单独带佟常在上山是何意” “娘娘,奴婢不知皇上是什么心思,不过奴婢觉得佟常在不得不防。” 佟常在前夜侍寝后,皇上便带着她出府登山,而且只带她一个人,把她们这些人放在后院,这佟常在自从侍寝后似乎恩宠不断,等有朝一日,是不是会越到她头上,皇上到底对佟常在是什么心思,德妃其实有点摸不着。 皇上这么多年,除了元后赫舍里氏,也没真正偏宠过哪位小主嫔妃,看似恩宠不断,不过真正入皇上心的人没有几个,皇上看似对她颇有眷顾,不过她心里明白她于皇上而言,不过是一个知趣识趣的嫔妃,她若是一旦不识趣,皇上怕是会弃掉她。 德妃这么多年战战兢兢,努力做那个知趣的人,从来不会过分叨扰皇上,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懂得拿捏尺度,在皇上面前不要恃宠而骄。 佟常在呢皇上是不是也觉得佟常在知趣才对她多有眷顾,帝王无情,佟常在会是那个让皇上留情,对其特殊的人吗 难不成佟佳语雁没做到的事情,佟佳梨尔能做到 防她又要如何防她又左右不了皇上。 “嬷嬷,皇上的心不在本宫这,本宫什么都防不住。” “娘娘,皇上的心怎么会不在娘娘这里,娘娘荣宠不断,是后宫第一人,谁都不敢轻待娘娘,皇上是喜欢娘娘的,娘娘别妄自菲薄。” 别人不是她,都只是看到表象,只看到她荣宠不断,可是不知道皇上对她没有过多真心,看着她得宠,可实际上呢,她生下的阿哥,她自己不能抚养,只有小格格能让她抚养,皇上对佟氏一族诸多眷顾,又是抬旗又是封爵,可对她们乌雅家没有这般照顾,她的父兄也仅仅是官升一级而已,连个一等公都不是。 “不过嬷嬷说得对,这佟常在是要提防,不管皇上对她是有心还是无心,有情还是无情,她终究是佟家的人,跟佟佳语雁是一块的,本宫见不得她们佟家的人如此势好。” 一想到佟佳语雁不让她见她儿子,德妃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佟佳语雁剥皮抽筋。 “嬷嬷,娅芬格格可知道皇上独自带佟常在出府爬山,还在外共度一夜” “奴婢让人透露给娅芬格格。” “去告诉她吧,出来这么多天,娅芬格格一直没侍过寝,她该着急了。” 张嬷嬷又出去了。 德妃继续织毛袜。 娅芬格格得知皇上只带着佟常在外出登山,还在山上度过一夜时,在房间里忍不住来回踱步,气得停不下来,都过去十一天,皇上还没让她侍寝,却单独带着佟常在出去,都没问过她们想不想去,她还真瞧不出来佟常在有这等狐媚手段,这是给皇上施了什么蛊,能让皇上单独带她出去,当初真应该让卷卷把佟常在的脸毁了。 其实这两日应该轮到她侍寝才对,一个佟常在,一个温答应都占去她侍寝的机会。 柳杏说“格格,你先别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不行,我去见见她。” “格格,你先别冲动,佟常在毕竟是常在,皇贵妃的妹妹,你与佟常在发生争执是讨不到好处的。” 娅芬格格被这么一说,稍微冷静下来,她的确不能把佟常在怎么样,她是佟家人,又有皇贵妃撑腰,皇上能单独带她出去说明皇上对她是有几分喜欢的,她也有恩宠,她奈何不了佟常在,她可不是当初赖在皇宫里,身份尴尬的佟二小姐。 不过她奈何不了佟常在,那个温答应,她总对付得了吧,一个小小答应,听说阿玛只是九品官员,她太生气了,今日要把这股气撒出去才行。 “走,柳杏,我们过去温答应那里坐一坐,跟温答应聊聊天。” 温雨熙其实也听说皇上带佟姐姐单独出去了,说是去爬泰山,当天没有回来,还歇了一晚上,她本身就觉得皇上对佟姐姐有几分特殊,所以也不是特别意外。 此时是未时末,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皇上既然是去爬山,又从山上下来,肯定会十分疲惫,今晚应该不会召人侍寝,她头上的发簪都拆下来,跟月珍一起收拾东西。 明日他们要启程离开济南府了。 她们的东西不会全部散出来,毕竟在一个地方都只是待两三天而已,她们在收拾的时候,房门被推开,娅芬格格带着她两个婢女进来。 “格格,有什么事吗” 娅芬格格示意柳杏把门关上,她自然地坐在椅子上,笑道“难道没事,我便不能过来看你吗你我同为后宫姐妹,我过来找你聊聊天,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了你该向我行礼。” 温雨熙袖子下的手不由握紧拳头,又很快松开,她是有位份的答应,当初她进宫前知道自己是有位份的答应时,在客栈里哭了一夜,高兴哭的,她阿玛只是九品小官,她能被选上,已经是祖上积福,跟她一同进宫的另外两个秀女,她们阿玛的官职比她阿玛要高,可是她们没有位份,只是庶妃,她无比感激皇上愿意封她为答应,当时也是皇上说赐她牌子的,如果不是皇上,她可能都不会进宫。 娅芬格格虽然侍过寝,承宠过,不过皇上至今都没有给她位份,她只能算是庶妃,按理说她比娅芬格格位份还要高一阶,不过娅芬格格算是太后的表侄女,跟太皇太后也是沾了血缘关系,她在宫里享受的是贵人的份例。 娅芬格格突然过来找她,看样子是过来刁难她的,来者不善。 她还是朝着娅芬格格屈膝行礼。 “不对,我要你行大礼,你得跪下。” “格格” 温雨熙拉住想要为她说话的月珍,月珍毕竟只是奴才,她是小主,谅娅芬格格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对她这个小主怎么样,但奴才就不一定了,主子对奴才有生杀大权。 她还是跪下来。 月珍也跟着跪下来。 “格格吉祥。” “跪着爬过来,你离我太远了,我要近一点才能看到你。” 温雨熙一点点地挪过去,挪到娅芬格格脚边。 娅芬格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捏起她的下巴。 “这张脸真是好看的啊,你阿玛官职那么低,若不是你这张脸,你怕是都进不了宫吧,皇上是看中你这张脸才赐牌子给你吗” “娅芬格格,你若是伤我的脸,皇上见到必定会问起的。”温雨熙说道,她怕娅芬格格毁她的脸,让她的脸上留伤疤。, 47.第47章 今天的更新 第47章 娅芬格格听到她这么说, 更来气了,这中原女子都长一个样,一个个小鼻子小眼睛, 惯会扮柔弱,德妃是如此, 佟常在也是如此,这个温答应也要扮上无辜柔弱, 皇上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就这张狐媚子脸会勾搭皇上。 她一巴掌扇在温答应脸上。 “格格, 你不能这样, 我家小主跟你同为小主,你怎么能打她, 皇上若是知道了,他肯定会惩诫格格的。”月珍还是忍不住出声, 也跪着挪过来, 想制止住娅芬格格,结果被娅芬格格一脚狠狠踹开。 “月珍, 你没事吧”温雨熙过去扶月珍, 后回头冷冷地盯着娅芬格格, “格格,皇上还在前院,你不怕把事情闹到人尽皆知,闹到皇上面前, 那你就继续打,最好把我打伤打残,将我的脸毁容,到时候你看皇上还会不会宠幸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还会不会叫你侍寝” “你敢威胁我” 娅芬格格见到一个小答应敢这么跟她说话,气得抬手想再扇一巴掌时,被抓住手腕,一手推开,她从圆凳上摔下来,一屁股坐地。 “格格”柳杏柳桃两个人赶忙上前。 “你敢打我,你信不信你今日就死在这。”娅芬格格一根手指指着温答应,声音都变得尖细高亢许多,眼神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恨不得杀了面前的人。 “死就死,格格,我不怕死,我要是死,我也拖着你陪葬”温雨熙本来还想隐忍的,只是一时控制不住,脸上还传来刚刚被扇巴掌后的痛意。 “格格,我们先回去吧,皇上要是知道就不好了。” 柳杏在娅芬格格耳边劝两句,娅芬格格想到皇上,本来皇上就不怎么喜欢她,她要是在出巡途中闹事,皇上怕是会更加厌恶她,不争在一时,娅芬格格恶狠狠地瞪了温答应,还是先带着人离开。 “小主,你没事吧”月珍赶紧把自家小主搀扶起来。 “月珍,你没事吧。” “小主,我没事,格格力道不大,小主,格格以后会不会记恨我们” 温雨熙也有点后悔刚刚太过冲动,没有忍下来,她们目前在宫外,娅芬格格尚且不能拿她怎么样,等回到紫禁城,有太后她们的撑腰,娅芬格格怕是不会放过她。 “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温雨熙叹口气,她家世不显,没有父兄撑腰,不然娅芬格格也不敢这样毫无顾忌地欺负她,这一口气,她咽不下去。 她们在屋内发生的事情无人知道,或是知道了也袖手旁观。 翌日,他们一行人在济南府待了三天后又开始启程了,后到了沂州与徐州,皇上连着好几日没召人侍寝,过了六天后才召了德妃侍寝,又是连着两日,德妃过后才是娅芬格格侍寝,这是南巡快二十天,娅芬格格才第一回侍寝。 温雨熙盼着皇上召她侍寝,不过南巡的日子慢慢过去,她始终没有被召去侍寝,她渐渐失落,娅芬格格侍寝次数比她多了,她春光焕发,脸色红润,心情大好,有时见到她,顶多是嘲讽她几句,说皇上不会再召她侍寝,除此之外没再刁难她。 她闲暇时只能过去找佟姐姐聊聊天,佟姐姐此次南巡受宠多了,侍寝次数几乎是可以跟德妃平齐,在她逐渐不奢望皇上会再召她侍寝时,皇上突然又召她侍寝了,距离她上一次侍寝已经过去一个月。 她大喜过望,连忙叫月珍重新给她梳妆打扮,但也不敢耽搁,很快随着敬事房的公公过去,与上次一样,侍寝时,皇上没有跟她多说什么,不过她能侍寝已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侍寝结束后,皇上没有留她过夜,听闻皇上这几日连着批阅奏章,有时要早起,皇上睡得轻,身旁有人会让皇上不易入睡,也容易被惊醒,前阵子德妃跟安嫔侍寝都没有留下过夜,温雨熙也不觉得尴尬,很快离开。 这一回,皇上让她连着侍寝两日。 温雨熙心满意足,哪怕此次南巡,她只侍寝三次。 到了十月二十日,温雨熙再被召去侍寝,又是连着两日,侍寝时,她抱着皇上,贴在皇上宽阔温热的胸膛里,她恨不得日日都如此,皇上是大清的天子,容貌冷峻,气质卓绝,小时候留下的天花痘印也不影响皇上的容颜,她能与皇上同床共枕已是大幸。 哪怕回去紫禁城要面对后宫那些女人的刁难,她也觉得值得,为了多多承宠,她一定会不惧前路,一步步爬到高位的,让娅芬格格往后不敢再任意欺凌她,甚至她还可以把娅芬格格踩在脚底下。 十一月六日,他们启程回京,三日到京师正阳门,从正阳门回宫,此次南巡花了两个多月,一共六十七天。 佟佳语雁在皇上一行人回来三天后,她要来敬事房那边记录小主嫔妃侍寝情况的册子,她翻看此次南巡谁侍寝的次数最多,两个多月,德妃的名字连着下来有不少,她仔细数了数,德妃侍寝了十二次,而梨尔侍寝了九次,还是比德妃少,安嫔也是九次,良答应八次,就连温答应跟娅芬格格都有五次。 皇上还真是没有明显偏颇。 佟佳语雁将册子放在一边,看完后心情不好不坏,九次的话,说不定梨尔肚子里已经有胎儿了。 “如夏,让常太医每隔五日过去给佟常在把平安脉,佟常在月信若是开始迟了,让如春过来告诉本宫。” “是,奴婢知道了。” “本宫就盼着她有身孕了。” 如夏微笑道“娘娘,常在年轻,肯定会有孩子的,奴婢听说皇上有单独带常在出府,说是带着常在到山里的寺庙祭祀山神,还在山上待了一夜才下山。” “不是正合常在的心意,本宫这个妹妹平日就天天吃斋念经的,皇上带她去寺庙,她怕是高兴坏了。” 佟佳语雁是看出来了,她这个妹妹是真心信佛,虔诚得很,皇上许是误打误撞,正合她妹妹的心思,只要皇上对她妹妹有几分心思,她妹妹便能一直承宠,才有怀上皇嗣的可能。 她拿了炕几上面碟子里的一块松子糕放进嘴里,里头满满熟透的松子仁,她不爱吃太甜的糕点,这松子仁调的甜味刚刚好,淡淡的甜味蔓在口中。 “章佳氏是不是要生了” “怀了有九个月了。” 数数日子,的确有九个月了,已经算是满月,章佳氏这一胎倒是平平稳稳到了九个月,巧的是她还能等到皇上回宫,估摸着这几日会发动了,这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是有福气的,佟佳语雁已经让内务府挑好乳母送到延禧宫了。 章佳氏是武官委署护军参领之女,又是庶妃,她生下来的孩子,若是格格还好,皇上可能让她亲自抚养,若是阿哥,肯定要抱到位份更高的嫔妃名下抚养,她倒是不介意名下多个阿哥,毕竟胤禛已经长大了,这阿哥越多自然是越好。 果不其然,十一月九日,白天,午时。 佟佳语雁刚午睡醒来,如夏就过来说延禧宫那边有动静,章佳氏的肚子发动了,说是破水了,这破水估计还有好几个时辰,宫口才能真正开了。 她协理六宫,自然也过去看一看。 “如夏,给本宫梳妆吧,本宫要过去延禧宫看看,还有如冬,你让汪德全过去乾清宫告诉皇上一声。” 不过这后宫小主嫔妃生子,皇上鲜少过来观看,一来是女子生孩子,场面血腥不说,本身是一件污秽的事情,皇上是天子,不能让皇上沾了晦气,二来皇上毕竟朝政繁忙,若不是得宠的小主嫔妃,皇上哪有什么心思过来,顶多是让御前的奴才过来慰问几句,生完后给些赏赐。 皇上会不会过来是一回事,不过她们得通禀皇上。 佟佳语雁摆驾延禧宫,见到恵妃在产房外面等候。 “恵姐姐不用多礼,章佳妹妹如何了”佟佳语雁托住恵妃的手腕,制止她行礼的动作。 “刚进去不久,三个接生产婆已经在里面了,参汤也已经送进去,这茶水房那边也烧了好几锅热水,不过一时半会还生不了,要等上几个时辰,娘娘也别着急。” “恵姐姐辛苦了,我们坐下来等吧。” 两人坐在延禧宫的内堂里等着章佳氏顺利诞下孩子,宫女一盆接着一盆热水往里面送,过了一会儿,皇上派来黄公公跟两个小太监过来慰问,黄公公得了最新消息后又回去禀报,留下一个小太监等着。 生孩子向来不是一件速战速决的事情,这宫口开得慢的话耗上两天一夜都有可能,佟佳语雁在延禧宫等了一个时辰后,章佳氏孩子还没生出来,她便带着人先回去了。 天黑下来后,延禧宫来人说章佳氏还没生,这孩子怕是要到夜里出生了,佟佳语雁不急不躁,听完后继续用晚膳。 夜里,她正常歇息睡觉,第二天一早,延禧宫就来人告诉她章佳氏生了一个小阿哥,佟佳语雁神情才有一丝丝变化,眼里流出几分诧异,那些太医总说章佳氏这一胎脉象平稳,都说女孩喜静,在肚子里也不会太过折腾,脉象平稳,而男孩好动,脉象会更强健有力一些,没想到竟然是阿哥,章佳氏一个庶妃真是幸运啊,第一胎就生下阿哥。 “娘娘,听说那阿哥嗓子很洪亮,哭得可大声了。” 如夏一边替自家娘娘插上鎏金点翠钗,一边说道。 “你说,皇上会把这孩子记在本宫名下吗” “娘娘若是想争取,皇上或许会考虑。” 佟佳语雁看着西洋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清晰得很,这西洋镜照得更清晰亮堂,脸上的雀斑印记都看得一清二楚,比铜镜清晰太多了,简直跟话本子里的照妖镜似的,连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恵妃有大阿哥,不过大阿哥幼时在内务府总管噶礼家长大,恵妃不能亲自抚养,大阿哥都已经十四岁了,她会想养章佳氏这个孩子吗 宜妃不大可能抚养,胤禟跟胤禌年纪都还很小,一个三岁,一个一岁多,皇上对宜妃多有照顾,除了五阿哥,胤禟跟胤禌可是都交给宜妃亲自抚养。 德妃刚失去一个阿哥,不过也有年幼的格格要抚养,荣妃的三阿哥倒是年纪大了,已经搬到阿哥所那边居住,贵妃也有年幼的阿哥要抚养,所以荣妃反倒是最有可能抚养章佳氏的孩子,不过皇上先前六阿哥病逝时,皇上责备荣妃照顾不周,还罚了俸银。 佟佳语雁越想越觉得皇上有可能把章佳氏的孩子交给德妃抚养,这次南巡,又是德妃承宠最多次,其实她要是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她不用管别人的孩子在谁的名下抚养,反正都越不过她,只可惜她没有孩子。 “如冬,去,去库房收拾一些章佳氏用得到的东西出来,本宫等会过去延禧宫,还有准备两个银镯,送给小阿哥当生辰礼。” 佟佳语雁吩咐道。 过了半个时辰,佟佳语雁带着如夏跟如冬过去延禧宫,章佳氏是今日清晨才诞下阿哥,此时人还很疲惫,她在她床边慰问几句后过去看小阿哥。 小阿哥已经被洗去身上的油脂,眼睛还没有睁开,红通通的,静静躺在红木小床里面,她摸了摸小阿哥的脸,许是感觉到有人在摸他,他的嘴巴动了动,眼睛依旧没睁开。 佟佳语雁看到人后,心里决定她也想要抚养这个孩子,不能交给德妃抚养,反正胤禛也大了。 看了一会孩子后,佟佳语雁才带着人离开延禧宫。 等她回到承乾宫后,听说德妃也带着东西过去探望章佳氏时,更加确定她要抚养这个孩子。 当天晚上,皇上翻了她的绿头牌。 侍寝结束后,佟佳语雁搂着皇上的腰,“皇上,章佳妹妹今早生了一个小阿哥。” “嗯,朕已经知道了。” “臣妾白天去看过小阿哥,小阿哥的鼻子跟皇上的鼻子很像,倒是嘴巴不怎么像皇上的嘴巴。” “朕有空过去看看她们母子两。” “章佳妹妹生了好几个时辰,的确辛苦,皇上去看看妹妹,妹妹知道后肯定会高兴的,身子会恢复更快,皇上若是见到小阿哥,肯定会觉得臣妾说得对,他鼻子挺得很,等他长大了,许是会更像皇上,虎父无犬子,他会跟皇上一样聪明睿智。” “被爱妃说的,朕都想去看看是不是有那么像。” “皇上去看看便知道,小阿哥康健,哭声很洪亮,章佳妹妹很会生,臣妾都想要一个这样的孩子。” “爱妃一定会有的。” 佟佳语雁话就先说到这,她不能明说她想要这个孩子,皇上这个人戒心很重,章佳氏毕竟头一天生下孩子,她还是先以关心章佳氏跟小阿哥的角度兜着表明她的心意,不然皇上会以为她太过冷血。 夜深了,两人歇下。 佟佳语雁过了两天听说皇上去看过章佳氏跟小阿哥了,又让人送了一批东西给章佳氏,包括人参等珍贵药材,她打算请京城有名的戏班子进宫搭台唱戏,为小阿哥庆生,日子就定在小阿哥满月那一天。 她去请示皇上时,皇上没有拒绝,于是她开始准备,请戏班子进宫唱戏不是第一回,佟佳语雁也请过几次,先前一次是为了给皇太后贺寿,所以算是比较有经验,还有二十多天,她有条不紊地忙着。 林翡儿知道她姐姐近些日子在忙,似乎是要为刚出生的小阿哥办满月抓周宴,说是宫里很久没有喜事,也很久没有看戏了,解解闷的同时也为小阿哥庆生。 她便没有经常过去承乾宫,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钟粹宫。 十二月八日,到了看戏的日子,林翡儿带着绿枝跟红叶过去听戏阁那边。 听戏阁在养心殿东侧,面阔三间,一共有两层,林翡儿到了阁内时,里面有几个小主先到了,都坐在自己位置上,她也过去坐在她的位置,还是在陈贵人右侧的位置,陈贵人怀孕七个月,她比她还早到,她肚子已经很大了,穿着一身绛紫色的棉袄,脖子上缠着围脖,手里捧着暖手炉,因怀孕的缘故,她的手指有点水肿,连脸都圆润不少。 “佟常在怎么来这么晚,竟然比我还晚,你再来晚一点,岂不是让皇上太后等你”陈贵人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 “是我不对,我应早些过来的,让贵人久等了。” 陈贵人见她道歉,白了她一眼,扭过脑袋。 奴才们也很快奉上泡好的茶水跟点心。 林翡儿端起茶盏,拿开茶盖,温热的茶水飘着一股茶香,她不懂茶,喝了两口也没品出来是什么茶,只觉得这茶水清香,在口中还会回甘,对她算是好茶,怕喝多了要出恭,她喝两口便放下了。 众人也慢慢来齐,林翡儿也见到章佳氏,她刚生完一个月,肚子还没有完全消下去,被两个宫女扶着过来,她见到她姐姐跟章佳氏说几句话后,便从乳母手中抱过小阿哥,而章佳氏等人走到后头的位置坐下,她姐姐坐在小阿哥坐在她的位置上,小阿哥似还在睡觉,没有哭闹。 最后到的自然是皇上跟太后。 “给皇上请安,给太后请安,皇上吉祥,太后吉祥。” 众人行礼。 “都起来吧。” 佟佳语雁拿来戏册子让太后跟皇上点戏,两人各点一出戏后,佟佳语雁便命人去通知戏班子的班长,过一会儿,黑色幕布开始慢慢掀开,开始唱戏。 林翡儿也是第一次看别人唱戏,现场唱戏对她而言也是新奇的,她看着台上画着浓浓戏妆,看不出原本容貌的戏子开始走位,口中吟唱。 她专注地看着台上,许是初次听戏,又是她没听过的戏,她听得认真,不曾分神,直到感觉到有人握住她的手,她偏头看过去,突然见到陈贵人整张脸皱在一起,抓着她的手更是用了不小的力气。 “痛,痛,我好痛” “哪里痛”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痛。” 陈贵人另一只手捂着肚子的肚子,开始喊痛,痛到声音都止不住颤抖。 原本安静看戏中,后头突然出现响动,前头的人也看过来,林翡儿心里已经有些慌了,她看到陈贵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抓着她的手不曾送过来,人甚至开始想从椅子上滑落,她连忙扶住她。 “啊,流血了。” 有人尖叫,指着陈贵人的肚子。 林翡儿看向陈贵人的肚子,应该说看向陈贵人的下裙,她的裙子的确开始有红色血渍,甚至她坐的位置也开始出现红色血液,她呼吸一窒,“贵人” 前头的人已经过来,林翡儿见到皇上已经过来,手一摸陈贵人的裙摆,摸出一滩血。 “皇上,皇上,救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一向嚣张娇纵的陈贵人特别无助地看着皇上,眼泪簌簌直下,直接流满整张脸。 “快去叫太医。” 皇上命人过来抬起陈贵人到听音阁后面供皇上等人休息的房间,听音阁离钟粹宫还是有一定距离,陈贵人血流成这样,不要长距离挪动比较好。 林翡儿还有点僵愣,站在原地,她鼻间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刚刚陈贵人紧握住她手的温度,她垂眸,见到地上已经有一滩血渍,还是流动的,没有干涸。 方才陈贵人还好好的,怎么看一会儿就成这样了。 林翡儿想不明白,她目光不由落在那些点心跟茶水上。 戏楼里是一片嘈杂,可能是刚才动静太大,也把熟睡中的小阿哥吵醒,伴随着婴儿的哭声,大家似乎都有点慌乱与不知所措。 佟佳语雁出来主持大局,让人把陈贵人吃的东西都封存起来,其它人都小声讨论。 过了一会儿,好几个太医过来了,很快进了阁楼的小房间,她们站在外面,还能听到陈贵人痛苦的声音。 “皇贵妃,你怎么办的事,竟然出这么大的纰漏,说是为小阿哥满月庆生,结果害得陈贵人的孩子早产,喜事变成坏事,陈贵人若是出什么意外,你怎么跟皇上交代” 皇太后指责一句,脸色不满。 佟佳语雁已经让人把在场吃的东西都收好,伺候的奴才也扣下来,听到皇太后指责的话,她忍不住皱眉,“太后,陈贵人出事并非本宫所愿,也不是本宫害她变成这样,太后此时指责本宫,是不是为时过早” “那也是你办事不利,今日之宴是你一手操办,竟然出这么大的事情,你逃不了责任。” 太后一向看她不顺眼,此时落井下石也是太后的作风,佟佳语雁环扫一眼在场的人,这陈贵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出血小产,她唯一能想到的是陈贵人吃进嘴里的东西有问题,不过太医正忙着救陈贵人,还没有空查验陈贵人刚才吃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等皇上出来,佟佳语雁上前。 “皇上,陈贵人如何” “太医还在救治。” “皇上,那陈贵人怎么会出血” “朕也想知道为何陈贵人会突然出血小产,太医说陈贵人可能是误食了什么东西,今日,在场的人都不准离开,朕要查清楚谁敢谋害嫔妃,谁敢谋害皇嗣” 佟佳语雁连忙道她已经命人守住听音阁,不准出入,陈贵人所吃的东西也已封存,等着太医查辨。 康熙让梁九功再去太医院把太医院留守的太医都请过来。 在太医过来前,每个小主坐在她们的位置上,多数人是比较镇定的,可能是觉得此事跟她们无关。 “方才谁坐在陈贵人身边” 佟佳语雁看了看梨尔,见自己妹妹从刚才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人都还没恍过来,她离得最近,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还没开口,只听见娅芬格格就指着梨尔说是梨尔离得最近,陈贵人跟通贵人还隔着小小过道。 佟佳语雁也出声道“佟常在坐在陈贵人的右手边,通贵人坐在左手边,安嫔坐在陈贵人上方,梁答应坐在陈贵人后方。” “谁看到陈贵人有什么异样,通贵人,你可看到陈贵人在发作前有什么异样” 通贵人摇摇头“皇上,臣妾刚才在认真听戏,是听到陈贵人喊痛才偏头看过去,臣妾看到陈贵人抓着佟常在的手喊痛,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在此之前,臣妾没看到什么异样。” 安嫔跟梁答应也说她们没看到异样。 “佟常在呢” “小主,皇上唤你。”绿枝摇了摇自家小主的肩膀。 林翡儿抬头,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刚刚有沾到一点血,应该说是踩到血,绣鞋的脚底有一点血,陈贵人的血流得有点多,“臣妾是先到陈贵人喊痛,她抓着臣妾的手,在此之前,臣妾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陈贵人先前的脸色呢” “皇上,真的有人要害陈贵人吗会不会是陈贵人自己身子不适才突然肚痛发作”恵妃开口。 她话语刚落,德妃就嗤一声,嘲讽道“恵姐姐,好端端的,陈贵人怎么会突然肚痛发作,陈贵人已经是七个月身孕,胎象已闻,若不是有人要害她,她怎么会小产,皇上,臣妾觉得陈贵人肯定是被人下毒了。” 康熙坐在椅子上,目光冰冷,一言不发。 很快,梁九功领着太医院剩下坐职的太医过来,康熙命他们查看今日所有吃食,首先先查看陈贵人那一份。 五个太医都一一细闻细辨陈贵人吃的点心还有茶水,银针都试一遍,甚至还亲自沾了一点品尝,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皇上,这茶水里面有天花粉。” 众人一惊,都知道这天花粉可是会令怀孕女子流产的东西。 “天花粉从何而来,这茶水是谁准备的” 佟佳语雁没想到还真的有问题,有人直接往陈贵人茶水里下药,这茶水是东茶水房的奴才准备的,不过是承乾宫的奴才过来上茶的,而点心是东膳房的人准备的。 “皇上,这茶水是本宫让人准备的,茶水房的人泡好的茶,这茶水泡好之后便放在大如意铜制水壶里面,均是统一泡煮,统一倒出来的,为何只有陈贵人那杯有天花粉,其它人没有,本宫相信也其它人喝了茶水,为何她们没事,只有陈贵人有事。” “那是天花粉,只对怀孕的人有用,我们没有怀孕,自然就无用。”德妃幽幽地说了一句。 佟佳语雁睨了一眼德妃,让太医查验其它杯茶水中是否含有天花粉,五个太医查验一遍说只有陈贵人那杯被人下了天花粉。 “可见是有人针对陈贵人。” 德妃说“说不定是端茶的人做的手脚,是谁把茶水端给陈贵人的” 小才子站出来,跪在地下,“是奴才把茶水端给陈主子的,但奴才绝对没有下毒谋害陈主子,还请皇上明鉴。” “这不是承乾宫的奴才吗皇贵妃身边的奴才,茶水是你端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下毒谋害的陈贵人” 佟佳语雁听到德妃的话,就知道她意有所指,小才子是承乾宫的奴才,等于是她的人,若是小才子下毒谋害的陈贵人,不就等于是她指使的小才子,等于是她害的陈贵人,她看向德妃,“那德妃有什么证据是小才子下毒谋害的陈贵人,这茶水是小才子端的没错,可是这里这么多人,只要经过陈贵人身边都有可能往茶水里下药,这天花粉是粉状物,只要手指藏着一点就能下在茶水里,据本宫所知,陈贵人来得早,在这里坐了好一会,这茶水早就端给陈贵人,为何戏开始唱之后,陈贵人的肚子才会疼痛,若是她一开始就喝了茶水,是不是在戏开演之前,肚子便会疼痛,而不是等到开戏之后,是不是这茶水一开始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有人后来往里面下了天花粉。” 康熙沉声道“太医,这茶水里面含有多少天花粉” “回皇上,这天花粉若是纯净,只需一点便能让孕妇腹痛不止,不过这作疼时辰因人而异,有人身子康健,需等一会才能发作,有人身子虚弱,或许很快发作。” “皇上,奴才绝对没有下毒谋害陈贵人。” “这茶水端上来前可是你一直看顾着” “奴才负责端茶倒茶,进进出出,奴才没有一直看顾着。” “把所有接触到今日茶水的奴才都带上来吧。”康熙命令道。 一共八个人跪在地上,连准备茶叶的奴才也跪下来,不过没人承认,都说不是他们下的毒,康熙让太医检查他们的手,是否有天花粉残留在指甲中,发现没有后,康熙又让太医查看在场所有人的手。 林翡儿坐在椅子上,伸出双手给他们查看,其中一个太医不停地翻看她的手,突然朝着皇上的方向回禀道“皇上,佟常在的手似有残留的天花粉。” 林翡儿一听,目光诧异,她忍不住看自己的手,除了沾到的血,她没发现什么天花粉,干干净净的。 “林太医,你也过去看看。” 又一个太医过来,细看一遍后,又叫人拿来一杯清水,说是天花粉遇水会变黄,众人开始看过来,她姐姐更是直接走过来。 那个林太医往她手上洒了洒水,她的手的确出现了一点点黄色。 “难不成是佟常在给陈贵人下的药佟常在正好坐得离陈贵人最近,最好下手,这茶水被奴才端上来之后,佟常在就就近往里下天花粉,要想别人没有察觉,天花粉藏在手中” 此次说话的是宜妃,德妃反而沉默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姐姐直接反驳道,“绝对不可能是佟常在干的。” 林翡儿其实也有点懵,怎么就突然变成是她干的,她什么都没做啊,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在她身上,“皇上,臣妾真的没有下药,真的没有谋害陈贵人,臣妾与陈贵人无冤无仇,不会谋害陈贵人,更不会谋害皇嗣。” “可是你手上有天花粉。”宜妃说道。 林翡儿忍不住看她的手,她也不知道她哪里沾到什么天花粉,这天花粉从哪里来的,她都不知道,而且其实只有一点点,不细看的话不明显,她闻了闻,连味道都几乎闻不到。 “皇上,真的不是臣妾。” “佟常在,天花粉就藏在你手上,你说不是你,哪会有人谁,难不成是那些奴才,还是说这些太医都在污蔑你”皇太后目光投过来,幽冷冰凉,仿佛就认定她是凶手,她是下药之人。 林翡儿只看着皇上的眼睛,不曾眨眼。 “皇上,绝对不可能是佟常在,佟常在为何要害陈贵人还请皇上明鉴,一定是有人陷害佟常在。”佟佳语雁直接跪下来,也拉着她跪下来。 林翡儿双膝跪地,还是盯着皇上。, 48.第48章 今天的更新 第48章 “皇上, 天花粉不易得,说不定佟常在宫里还有,让人去搜佟常在住的地方, 或许能搜出点什么。”皇太后见皇上沉默,开口提了一个建议。 佟佳语雁愣了一下,忍不住看了皇太后一眼, 眼眸微微眯起,泛过幽光, 这还没完全确定是她妹妹做的, 就让人先搜宫, 搜宫对每位小主嫔妃而言都是一种折辱, 比狠狠甩一个耳光在脸上还要羞辱人。 皇太后真是逮着机会就落井下石, 巴不得她们姐妹出事, 被皇上厌弃。 同住在钟粹宫的荣妃也开口“皇上,此事还没查清, 搜宫不可,臣妾觉得佟常在说的有几分可信度,佟常在住在钟粹宫与与翊坤宫的陈贵人见面甚少, 两人平日里没有矛盾, 佟常在没有害陈贵人的理由,还请皇上明察。” 康熙坐在那冷着脸,沉默不言。 听戏阁内忽然都静下来, 只有后头房间里头隐隐传来陈贵人的哭喊声,很快里头有一个太医出来汇报, 说是陈贵人怕是要生了,问皇上要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小主嫔妃的命还没有皇嗣的命重要,太医这一问题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要二选一,他们得有皇上的口令才行。 “保住陈贵人的命。” “是,微臣知道了。” 太医出来这一下又很快进去。 “皇上,佟常在该如何处置”太后见皇上迟迟没有开口处置佟常在,不由地再问一句。 “林太医,你再去看看汤太医手上是否有天花粉。” 皇上一开口,众人有些惊讶,又将目光移到皇上所说的汤太医身上,只见皇上话语刚落,汤太医神情就变得不对劲,有很明显的紧张慌乱,袖子下的手忽然开始往自己袍子上擦拭。 这一举动让众人意外。 林太医上前,想要查看汤太医的手时,汤太医甚至有些后退。 “皇上,微臣,微臣手上没有天花粉。” 下意识的举动让大家已经怀疑到他身上,许是汤太医也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叫人查看他的手,他猝不及防,所以第一时间想要擦拭自己的手,反而暴露自己,他意识到自己被皇上怀疑,在林太医靠近时忽然从兜里掏出什么放进嘴里。 人群中不知道谁急急说了一句他要吃毒药,林太医跟梁九功等人想要去抢汤太医手中的毒药时,只是晚了一步,汤太医已经把毒药咽下去。 这毒药见效很快,不过须臾,汤太医就倒地,口吐鲜血,没了呼吸,死状惨烈,这看戏的人还有年纪小的格格,格格的眼睛被捂住。 汤太医一死,好像就死无对证了,不过林太医也上前查看汤太医的手,用清水弄了弄,并没有发现黄色水渍。 “皇上,刚才便是汤太医查看佟常在的手,还翻动佟常在的手,跟佟常在的手有接触,定是这个汤太医将天花粉弄到佟常在的手上,在大家审问佟常在的时候,没人注意他时,他将手上残留的天花粉擦拭干净,这天花粉是粉状物,擦拭几遍便没有了,连佟常在的手沾到的天花粉都只是少量,若不是细看根本看不到,佟常在真的没有害陈贵人小产,没有谋害皇嗣” 佟佳语雁赶紧辩驳道。 皇太后也不出声了,抚摸着自己手上的镂空鎏金指甲套套。 “朕相信佟常在没有谋害皇嗣,此事,朕还会再查,来人,先将汤太医的尸首拖出去。” 梁九功命几个奴才把人拖出去,别脏了各位主子的眼。 这汤太医只是诬陷佟常在的人,让佟常在手上沾有天花粉,可陈贵人喝下的那碗茶是有天花粉的,谁给陈贵人的茶水里下天花粉还没找到,等于是凶手还没找到。 这一波三折的,大家也都不敢随便乱说话。 陈贵人还在里面生孩子。 “母后今日受惊了,陈贵人怕是还要生一会儿,母后不妨先回宫歇息,别累坏了身子。”康熙对着旁边的皇太后说了一句。 皇太后摆摆手“本宫没事,只是受了一点惊吓,本宫要看着陈贵人平安无事才行,纯禧跟荣宪她们几个小的怕是吓到了,让奴才们先领着几个小的回去吧。” 康熙让伺候小格格们的人把小格格带回去,看到皇贵妃跟佟常在还跪着,也让她们起来。 陈贵人这一胎算是急产,没有生上好几个时辰,不到半个时辰,陈贵人便生完了,孩子才七个多月,生下来便是死胎,没能存活,陈贵人勉强捡回一条命。 康熙命人好好照顾陈贵人,随后遣散众人,至于谁给陈贵人下的药还得日后细查。 林翡儿被她姐姐带回承乾宫。 “今日之事不知道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姐姐来的,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如冬,赶紧拿暖手炉过来给二小姐暖暖手,把屋内的炭燃上。” 佟佳语雁握了握自家妹妹的手,觉得她的手心凉得要命,她这个妹妹是第一回经历这种事,肯定是吓到了,好在今日是有惊无险,皇上还是相信她们的,就是没找到凶手比较让人生气。 “快,暖暖手,没事,都过去了,剩下的就交给皇上跟宗人府那边去查了,是不是吓到了” “姐姐,我没事。”林翡儿怕佟佳语雁担心,还是开口说话,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她不知道这宫里真的有这么多腌臜事,陈贵人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若是情况再凶险一些,怕是要一尸两命,还有那个汤太医,原本还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服毒而死,一下子就没了两条人命,好似人命在有些人眼中是多么不值当的东西。 “你不用多想,这事情肯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陷害你的人也会找出来的,陈贵人的孩子没了,跟你没关系,人不是你害的,你不用太多心,姐姐晓得你性子善良,见不得这样的事,不过事情都发生了,你只能面对接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等查出幕后的凶手,姐姐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林翡儿点点头。 “姐姐,我想先回去了。” “嗯,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林翡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先到她的小佛堂前跪下,无声地念经。 如春她们见到,也不打扰自家小主,都忙活自己的事,如春让小石子去膳房那边要一碗姜汤,顺道备热水让小主沐浴。 林翡儿在佛堂前跪了许久,跪到膝盖有点受不住后又起来抄佛经,直至天黑,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她勉强吃点东西,吃得不多,刚吃完后,敬事房那边就来人了,比往常要晚。 林翡儿没想到皇上今日会翻她的绿头牌,应该说她没想到今晚还有人叫人侍寝,她只带着如春过去乾清宫,沐浴后,她躺在床上等着皇上过来。 暖和的寝殿内忽然有一股凉气扑来,林翡儿回头一看,皇上不知何时站在床边,凉气是被他带进来的,他还穿着白天那一身月牙白锦服。 “朕还要沐浴,等会再过来,朕怕你等睡着了,过来与你说一声。” “哦。” 皇上真是过来说一声,随后又过去沐浴了,过了一刻钟才出现,上了床,本来暖烘烘的被窝里面忽然多了一个人,反倒不热了。 “今晚,朕不碰你。” “那皇上为何叫臣妾过来” “朕怕你今日吓着,晚上不敢一个人睡。” 林翡儿是吓着了,不过也不至于不敢一个人睡,这后宫有时候真的是明晃晃的杀人见血,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是局中人,逃不开躲不掉。 好在今日,皇上没有不信她,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林翡儿猜到可能皇上是想安慰她才召她过来,别人的好心,她不能辜负,只好顺着说“多谢皇上为臣妾着想,臣妾感激不尽。” 康熙也顺势搂着佟佳氏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一些,她在被窝待得久了,身子热热的,佟佳氏白天很明显吓到了。 “好啦,睡吧。” 林翡儿闭上眼睛,真的睡了过去。 康熙让人放下床帐后,帐内变得漆黑一片,他也搂着佟佳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本来就不容易深睡,睡得轻的康熙听到啜泣声,他睁开眼睛,唤了一声二表妹,没人应他,他让人点灯,把床帐钩起来。 在昏黄烛光下,康熙见到睡在他旁边的人正在流眼泪,不过她似乎没醒,在梦中流眼泪,不知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表妹,醒醒。” 被摇醒的林翡儿慢慢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茫然,“皇上,怎么了” “可是做噩梦了你哭了。” “有吗臣妾只是觉得很悲伤,臣妾不记得做了什么梦。” “没事,都过去了。”康熙抱着佟佳氏。 林翡儿的确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被叫醒后又觉得烛光刺眼,她缩在皇上怀里,又慢慢睡过去。 倒是康熙被弄得睡不着,第二天醒来时觉得自己没睡够了,不过今日还要好多折子要批阅,年末了,总是有很多折子要呈上来,年前事多,还有陈贵人小产一事也要再查。 林翡儿不知道皇上晚上没睡好,她起得比皇上晚,她起来时皇上已经去批阅奏折了,她也很快离开乾清宫,回到钟粹宫后便让小石子打听一些陈贵人那边怎么样了,小石子过来回禀说陈贵人已经醒了。 她原本想过去看看陈贵人,不过陈贵人与她关系不算好,怀胎七个多月小产也等同于生产了,陈贵人这会儿要坐月子,心情也要舒缓才能恢复更快,她怕是不想见到她。 她这才没有过去,继续在房间里抄佛经。 过了几日,林翡儿听说那日在现场的几个奴才被拉去慎刑司用刑了,要逼问出害陈贵人的凶手,据说人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但谁都没认。 汤太医的死好像是为陈贵人的小产画下一个句点,在此之后再也查不出什么,只是死了几个奴才加上一个太医。 眨眼间到了除夕。 在除夕宴上,林翡儿才再次见到陈贵人,她依旧是坐在她的上位,不过人瞧着有些憔悴,灰暗的气色被胭脂脂粉掩盖,她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位置一言不发,以往她都会刺她一句或是白她一眼,现在只是静静地坐在那。 那些歌舞都与她无关,她无心欣赏。 林翡儿看了陈贵人几眼,安慰似乎也无济于事,于是她什么也没说,估计只有时间能疗愈陈贵人的伤口了。 除夕宴结束后,她们便各自回宫。 夜深了,宫里人守夜,到月圆之时,他们便开始放鞭炮还有就是甩鞭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宫中响起。 又是一年。 林翡儿没睡着,让绿枝如春她们去歇息,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打坐,半个时辰后觉得累了才躺下睡觉。 这个年过得平淡。 年初五,巳时。 小石子跟芸香去内务府领这个月份例里的冬炭,京城的冬日一如既往寒冷,屋内若是不燃炭怕是冷得要命,那寒气都能入骨一般,让人受不了。 他们两抬着一箩筐炭回来。 如春出来,见到那箩筐炭,拨弄一二,里面有上好的银丝炭也有一般的黑炭。 小石子说内务府多给他们三斤银丝炭。 “小主得宠,他们多给是应该的,这冬日这么冷,没炭怎么行,快,抬进来放好,小心别弄脏地面,拿个东西垫着。” 二小姐陆陆续续有恩宠,内务府不敢轻待。 芸香小声说了一句“如春姐姐,今日月珍也过去拿炭了,不过她拿到的只有三斤黑炭。” “温答应是答应,我们家小主是常在,份例上的炭数就不一样,我们别管别人了,就多三斤银丝炭而已,常在屋里都不能日夜都燃着炭。” 如春才没有心思管别人屋里的炭火足不足,够不够,这宫里冬日无炭的小主都有,哪能管得过来,况且二小姐只是常在,若不是得宠,内务府也不会多给,她们屋内想点两个炭盆都不能够,炭火还是不足,只能点一个炭盆烧着,娘娘有心照顾她们,还会从娘娘那挪来一点炭给二小姐。 林翡儿在屋内抄经,只是知道她们在外面说话,窸窸窣窣的,没听清她们说什么,见到小石子跟芸香抬着一箩筐炭进来,放在角落里。 “小石子,你住在庑房那边,夜里可冷要不你拿一点炭到你那边。” 小石子乐呵地笑道“小主,奴才皮糙肉厚,不怕冷,那庑房住的人多,人一多,呼出来的气也就多了,这屋内也就暖和了,一点都不冷,再说了奴才睡觉的时候都是穿着冬袄睡的,又盖着小主赐的被子,完全不会冷,我们那的炕上偶尔也会直接拣来柴火放进去烧,小主不用担心我受冷,奴才身子结实着呢。” 芸香几人也看着小石子,听他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了。 绿枝调侃道“小主才不是怕你冷,小主是怕你得了风寒,干不了活,我们这可只有你一个太监,没了你,谁往外面跑。” “那我就更不冷了,我得为小主多干活才行,放心吧,我好着呢,住庑房里的人都对我尊敬着,都是让我睡在炕最热的地方,跟着小主,我是倍有面子,没人敢欺负我。” 小石子说的也是实话,他们钟粹宫的庑房是宫女太监们住的,当然,宫女与太监分开住,他们一群人住在东边的庑房,荣妃是钟粹宫的主位娘娘,她身边的太监在他们当中的确说得上,但他们不敢欺负他,谁让自家小主得宠,家世又好,又有皇贵妃娘娘看顾着,他这个太监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没人敢在明面上欺负他。 不过庑房肯定比不上小主这暖和,毕竟太监能得到的炭火少之又少,不过也的确是因为住的人多,大通铺,每个人睡的地方都不能完全伸开身,也就不那么冷。 林翡儿听到小石子的话,嘴角也扬了扬,不过她还是怕他冻着,这会儿正是京城最冷的日子,“若是你那里冷,可以多拿两床被子,我们不缺被子。” “知道了,小主,小主午膳想吃什么” “给我弄一盘素饺吧,调一碟子蘸料,中午就简单吃一点。” “奴才等一会就过去膳房那边跟他们说。” “狗腿子。”绿枝笑着说一句,惹来小石子一记白眼。 他们这屋有说有笑,气氛和乐。 温答应那就寂寥得多了,只有月珍一人,这炭盆里的人还没有罩上熏笼,原本熏笼罩着是怕火花溅到经过的人,不过也因为传热隔了一层, 温雨熙是答应,份例里的炭没那么多,选择最快最省的燃炭方式,把熏笼给去掉了,就为了让屋内更热一些,月珍过去内务府拿炭,拿回来只有三斤普通不耐燃的黑炭。 她都忍不住咳嗽两声。 “小主,你喝点热茶吧。” 从昨日开始,温雨熙就有点咳嗽,脑袋有些晕沉,有一点感冒的前兆,不然白天,她们是不会在屋子里燃炭的,她将几口温热的茶水暖暖身。 “小主,要不要去请太医,奴婢觉得小主怕是要感冒了,还是请太医给小主开点药吧,别变严重了。” “没事,请太医又要使银两,这个冬日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她们十一月南巡回宫,到现在一月初,皇上都没有再次召她侍寝,她的恩宠仿佛昙花一现般,她以为她侍寝过后会陆陆续续有恩宠,皇上会记着她这个人,但没想到她会一直无宠。 内务府那帮人见她无宠,根本不会优待她,给的炭都是烟比较大的黑炭,一样是跟着南巡,佟常在回来后一直有恩宠。 温雨熙心里轻叹,这人真的不要比较,一比较就容易生出嫉妒,她自认她的容貌不比佟常在逊色,可是皇上为何只单单召佟常在侍寝。 “小主,奴婢要去敬事房那边把小主的绿头牌撤下来吗” “撤与不撤有区别吗我始终没有恩宠,皇上不会翻我的牌子。” 温雨熙神情失落,她怀念自己贴着皇上胸膛的事后,她抚摸着手中的茶盏,想了想,万一皇上真的翻她的牌子,而她又在生病,被其他小主嫔妃知道后怕是谴责她,病气传给皇上,她更是要被追责,“算了,你还是去敬事房那边跟他们说一说吧。” “是,奴婢这就过去。” 过了三日,温雨熙还是病了,连三日前领的黑炭也烧没了,本身应该是这个月的份额,不过因为她生病,日夜都燃炭,反而短短几日就用光了。 “佟姐姐” 林翡儿听说温答应病了,过来看看她,一进到她房间,只觉得寒冷,“你这里不燃炭吗病了怎么不燃炭” “佟姐姐,我们这边的炭已经没了,要等到下个月才有。” “那你不和我说,我那边还有,绿枝,你去拿一点银丝炭过来,你生病了,这屋内还这么冷,越病越严重怎么办太医又来看过吗药喝了吗” 温雨熙见佟常在真心担心她,心里觉得暖暖的,这宫里是有人真的关心她的,“佟姐姐,药已经喝了两天,只是不见好。” “那要不要换药方怎么会不见好呢我看你脸色白得厉害,说话有气无力的,还是再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温雨熙坐在床上,笑了笑,那群太医也是势利的,给她开的药方都用一些不是特别贵的药,见她只是一个小答应,不会给她抓贵的药草。 “佟姐姐,明日再请吧,我今天再喝喝看,看有没有好转,谢谢佟姐姐过来看我。” 林翡儿摸了摸她额头,还有点发烧了,这古代的医疗技术,发烧感冒,喉咙发炎都会演变成重病,尤其是这里没有抗生素,“我记得我先前发烧的时候吃剩下几副药,要不要我拿过来给你熬煮看看,不对,放了有一段时日了,怕是要发霉了,还是让重新抓药吧,我让小石子拿着我先前吃过的药方去抓药。” 可能是温答应位份低,太医院的人有意糊弄她,不给她开好的药,林翡儿听如春说过宫里有些小主不得宠,位份低的话,可能人人都会糊弄她们,包括治病救人的太医,温答应先前也说过膳房的人会给她冷掉的膳食,所以她喝了药不见好可能是太医给她的药不是特别好的。 “如春,你去吩咐小石子吧,就以我的名义抓药。” 可能生病的人特别脆弱,别人的关怀让温雨熙眼眶泛红,双眼泛泪地看着佟常在吩咐奴才,荣妃知道她生病后只是派来一个嬷嬷关心她几句,都没有说要为她请太医,在这宫里,大多数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荣妃才不会关心她一个答应的死活。 “哭什么” “佟姐姐,你对我太好了。” “这是应该的,你都生病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自己一个人硬扛,万一到后面病得严重了怎么办。” 林翡儿又摸了摸温答应的手,她的手也是冰凉的,这女子的手脚平日里就很冰凉,温答应屋里没燃炭,她的手更是冻得跟冰块似的,“你在这坐着,我跟绿枝看看这炭要怎么弄。” 等这炭终于点燃,烧了一会儿后,这屋子里才暖和一些。 “你病几日了” “没几日,前几天才有点头疼发烧,前几天还是有炭,不过这炭火不经烧,很快烧没了。” “我那里还有,你不够可以让月珍过来和我说。” 温雨熙眼眶更热了,“佟姐姐那里的炭怕是都不够你们使用,不用挪给我,我熬熬就过去了,也就这几天比较冷。” “说什么傻话,万一熬坏身子怎么办,万一生出冻疮怎么办,我那里要是没有了,我还可以厚着脸皮跟我姐姐要一点,她那里总归是有炭的。” 林翡儿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身子更要紧,没炭了,她可以去跟她姐姐要一点。 “害陈贵人小产的人找到没有” 林翡儿摇摇头,这事也快过去一个月了,凶手还没找到,汤太医死得太快,突破口没有了,线索断了,想要再找就难了。 “你别想那么多,先好好养病。” 林翡儿在温答应房中坐了一会后才离开,回去便将她那里一半的炭送过来给温答应,小石子那边也从太医院那边重新抓来退烧药交给月珍。 “小石子,温答应那边的膳食,你也过去膳房那边叮嘱一二,花点银子也没关系,务必让她拿到的膳食是热乎的,这么冷的天,要是吃到冷食,她这病怕是更好不了。” “是,奴才等会过去拿膳的时候会跟他们说的。” 如春在一旁瞧着觉得二小姐真的是太心善了,这么帮温答应,她们这屋夜里冷的时候,那炭火都不够,还要分一半给温答应,若不是娘娘照顾着,她们这也会跟温答应那边一样,把一个月的炭火在月初燃尽,后面几天都是冻着的。 温答应也未必值得她们这么帮她。 一月二十日,京城下起雨,这大冬天下的雨都夹着雪的,外面冷得要命,林翡儿这边的炭火其实也快没有了,只能节省着用,几个人都坐在炕上,金镀铜炭盆放在前头,近一些才不会那么冷。 “佟姐姐” “快进来。” 林翡儿一听声音便知道是温答应,高声让她进来,她看着温答应走进来,“你好些没有还发烧吗” 温答应摇摇头,笑着说道“多亏佟姐姐让小石子重新给我抓药,我已经好多了,不发烧了,只是喉咙有些咳嗽,但头已经不疼了,我想再过几日应该就痊愈了,多亏佟姐姐给我送炭,若不是佟姐姐帮我,我可能还病着。” “好了就行,你好了,我就放心了。” 温答应也顺势坐在炕上,“你在看什么” “闲着没事,看一些杂书。” “菜根谭可是菜谱” 林翡儿摇摇头,“不是菜谱,是一本将修养,为人处世的书,我从皇上那借来的。” “借来的” “嗯,是借来的。” “皇上肯借书给你,可见皇上心善得很,佟姐姐,我过来是想说等这雨天过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陈贵人,数着日子,陈贵人应该出月子了。” “我怕她不欢迎我们。”林翡儿怕她们过去惹陈贵人生气,反而不利于陈贵人康复,她与陈贵人关系不算熟络,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她不想给别人添烦心事。 “我们只是过去看看她,她没了孩子,应该很伤心,我们毕竟都是同一年选秀的秀女,她出这么大的事,过去看看她也无妨,她若是不欢迎我们,我们再回来就是。” 林翡儿点点头,同意了。 不过这雨连着下了三天,估摸着还要几天才能停雨。 温答应离开后,林翡儿继续看书,外面淅沥沥的雨声反而衬得屋内特别安静,如春绿枝她们都在缝制冬衣。 在傍晚前,她把菜根谭给看完了,这书不长,不过是古言,她一个现代人读着还是费劲了一些。 “小主,皇上今晚会翻你的牌子吗”绿枝从针线活里抬起头,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们先用膳吧。” 林翡儿肚子饿了,雨天加上冬日,天黑得特别早,她望了望外面,心想若是她今晚侍寝,在这雨天路滑的日子,过去乾清宫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巧的是她刚用完膳,敬事房就来人了,皇上今天翻了她的牌子,五天前她才侍过一次寝。 他们弄来一暗轿,依旧是四人轿,她这回只带着如春过去,如春撑着伞,她坐在轿子里面,抬轿的人走得很缓慢,可能这雨天有积水,加上天黑,抬轿的人还是趔趄一下,暗轿倾倒,一角磕在青石路面上,她的头也磕了一下。 “你们怎么抬轿的,摔伤我家小主怎么办” 外头传来如春斥责的声音,林翡儿从轿子里出来。 如春赶忙过来把伞撑在她头顶上,“小主,你怎么出来这雨下得厉害,小主赶紧坐进去吧,小心被雨淋湿。” “我没事,我没摔到,不用说他们,这雨天路滑,也不是他们的错,要不我们走过去吧,没有多远了。” 吴守贵也骂了抬轿的几个奴才,见佟常在要走过去,吓得一激灵,以为是佟常在在生他们的气,这雨天走过去肯定会淋湿衣裳,皇上若是见到佟常在衣裳湿了,肯定会追究他们的责任,谁不知道佟常在目前很得宠,皇上召佟常在侍寝的次数不少,她若是跟皇上吹点枕边风,他们这帮奴才的脑袋怕是要落地。 “佟常在,是他们不对,没有好好走路,把常在小主给磕到了,不过小主还是请回轿吧,这离乾清宫还有距离呢,常在小主若是走过去,怕是要淋湿衣裳,这大冬天的淋湿衣裳要感冒发烧的,常在小主,他们肯定不会再趔趄,不会摔着常在的,奴才保证,常在若是还摔着,奴才就一头撞在墙上。” 林翡儿见吴公公这么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其实只是怕他们摔着,毕竟这雨天路滑,轿子的重量加上她的重量,走起来并不方便。 “小主,你进去吧,真的别淋湿衣裳,他们要是敢再摔着小主,奴婢肯定会狠狠训斥他们。” 如春也加入劝说。 林翡儿只好进去轿子里面,“好,我进去,但是你们也别骂他们了,不是他们的错。” “是是是,常在小主进去吧,他们会好好抬轿的。”吴守贵板着脸指着那些抬轿的人,让他们小心一点,走慢点也没事,就是千万不能摔着人。 等林翡儿到乾清宫时,原本皇上都是在她沐浴过后才出现在寝殿里,可她一到那便见到皇上站在殿内,“怎么衣裳湿了” 林翡儿看了看自己的侧肩,的确是湿了一块,“不小心弄湿的,皇上,你今日不用批阅奏折吗” “朕已经批完了,刚刚用完膳。” 皇上牵起她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臣妾的手在冬日一般都是凉的,女子的手比男子的手要寒凉,女子体寒。” “那朕便用朕的手把它们弄热。” “皇上还不如让臣妾拿着暖手炉,这样热得更快,或是臣妾可以将双手浸泡在热水中,这样也热得快,皇上的手热归热,但是肯定比不过暖手炉。” 康熙很少说好听肉麻话,对着二表妹说的时候,被二表妹挡回去了,还有点嫌弃,气得他捏了捏二表妹的脸颊,“别人听到朕这么说,肯定十分高兴,你怎么还嫌弃朕” “臣妾说的也是事实啊,臣妾也没说错啊。” “是没说错,但是没合朕的意。” “臣妾还知道哪里可以让臣妾的手热得快。” 说着林翡儿挣脱出她的手,绕到皇上身后,直接将两只手从衣领进去,插到他后颈里面,贴着他的皮肤。 “胡闹什么” “臣妾没胡闹,臣妾这是在验证。” 康熙把人拎到前面来,看着她得逞偷笑的样子,也生不起气,只是又捏她的脸,“你啊,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臣妾又没干什么,皇上为何要治臣妾的罪。” 两人边说边往寝殿里面走去。, 49.第49章 今天的更新 第49章 待皇上跟佟常在进去之后, 皇上跟前就不用佟常在的婢女伺候,御前太监黄永亮见到佟常在的婢女,先前也是皇贵妃身边的婢女如春姑娘衣裳有些淋湿。 “如春姑娘, 你快去偏殿歇息吧, 奴才让人给如春姑娘送一盆热水过来, 如春姑娘收拾收拾, 这大冬天的,衣裳湿了可得小心, 千万不能冻坏身子, 那偏殿, 奴才已经让人在里面点上炭火了, 姑娘尽管进去歇着,皇上跟常在小主这有我们几个奴才伺候着呢。” 黄公公是御前的奴才, 如春哪里敢得罪他,他还这么毕恭毕敬地与她说话,如春立马恭敬说道“真是有劳公公了, 奴婢在路上的确淋了一点雨, 公公真的是慧眼如炬,多谢公公的好意。” “快, 来人,带如春姑娘过去偏殿吧。” 如春被领着过去偏殿。 另一边,事后, 林翡儿才想起来她忘记把那本菜根谭拿到乾清宫还给皇上,当初她进宫时原本想多带点书,又怕进宫时被紫禁城的护军搜查,听说皇宫里对书籍管控得很严格,有些书在宫里人看来可能是禁书, 于是她没怎么带书籍进宫。 她若想看一些除了四书五经外的杂书,还得跟皇上借。 “皇上,臣妾能再借几本书吗” 林翡儿有点明白为何这后宫女子都想着跟皇上出巡,一天到晚只能待在后宫宅院里,不到十平米的房间,紫禁城外面多繁华,她们也看不到,见识不到,每日抬头见到的只有四四方方的一小片天空,连外面一些话本子都没法正大光明地让人带进宫里翻阅。 “嗯,朕明日一早让人到书阁给你拿几本,不要在夜里点灯读书,会熬坏眼睛。” 林翡儿笑得更明显,更贴近皇上一些,忍不住揽着他的腰,“多谢皇上,臣妾若是读完了,肯定会还回来的,臣妾保证不会损坏皇上借给臣妾的书。” 康熙垂眸看她,二表妹笑得顾盼生辉,连黑眸里都闪着笑意,不过几本书而已,就那么高兴嘛,她身子的热度传给他,他忍不住低头,结果她躲了一下,躲完后自个又笑了,乖乖地凑上来,他才终于攫住她的红唇。 林翡儿是很喜欢跟皇上接吻的感觉,酥酥的,麻麻的,身子忍不住燥热起来那一种。 “嗯,好啦。” “什么好了” 林翡儿是觉得够了,再吻下去怕是又要来一次,然后又要叫水,让人重新收拾床铺,她已经不想再起来,只能舒舒服服待在被窝里面,“就是够了,皇上,你别再亲了,不能太过沉湎其中,一次就够了,两次就破戒了。” “什么戒” “色戒。” 康熙挑眉,他又不是出家人,哪里来的色戒,“朕是皇上,还要遵守这个吗” “你不用遵守,臣妾只是说太晚了,我们该歇息了,不然明日我们会起不来。”林翡儿心想皇上不用遵守戒律清规,但她要遵守,她先前已经有过破戒了,不能老是破戒,还是要克制,人是要克制自己的欲望的,当然,皇上是皇上,他已经是帝王,他想要做的事情无人能拦,他不需要克制,所以她不能跟他如实讲克制,所以她只能换了一个说法。 “朕明日不用上朝。” “那皇上还要批奏折呢。” “奏折可以晚点再批阅,朕不会起晚的。” 说着说着人又亲上来,林翡儿抵抗不了,最后又被吃干抹净一次。 翌日。 林翡儿醒来时还是听到雨声,嗒嗒地掉在上方的屋檐上,她偏头一看,皇上竟然比她醒得晚,还没睡醒,她不敢吵醒皇上,只能老实在床上继续躺着,躺了一会后才翻个身,一翻身身边的人就动了动,将她揽过去。 “皇上,你怎么知道臣妾醒了” 康熙之所以让侍寝的人侍寝结束后到偏殿休息时也是有这个原因,身旁的人稍微动几次就能让他醒来,尽管她已经小心翼翼,不过他还是醒了。 “皇上” 床帐外面传来梁九功的声音。 “退下。” 殿内又安静了,康熙搂着佟佳氏,醒是醒了,不过不想起来,昨日还是太过放纵,今日醒来时就觉得浑身松散,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他看着佟佳氏,她一早起来倒是平静,等他的手往下时,她才瞪大眼睛。 “皇上” 之后他堵住她说话的声音。 外殿的梁九功跟人交差,一早过来当值,本以为皇上醒了,他要带着奴才们过去伺候皇上起床,又被皇上喊退下,他站在殿外,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一听就发现不得了,他见旁边的宫女都羞红了脸,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梁九功是没想到皇上一大早还有此等精力,皇上只要碰到佟常在,似乎就容易放纵。 过后,粱九功等人才被叫进来,给皇上跟佟常在整理,穿衣的穿衣,净手的净手,端着漱口的水候在一边,等着给皇上跟佟常在漱口。 “皇上,可要用膳” “嗯。” 梁九功也让人传膳,他们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林翡儿发现离她近的菜式大多是素菜,估计是皇上吩咐过了,她吃得没有负担,这御膳房的师傅做的素餐比东膳房的师傅做的味道好多了。 早膳结束后,皇上让她等雨小一点再回去,也让人去书阁挑了八本书给她,她坐在寝殿的大铺炕上看书,皇上已经过去书房那边批阅奏折。 林翡儿也不能在乾清宫待得太久,见雨势小一点后便准备回去了,轿辇已经候在外面,她刚准备走,皇上便从书房那边过来。 “要回去了” “是,皇上,雨势变小了。” “不着急,你陪朕下一盘棋吧。” “可是臣妾棋艺不精。” 康熙无所谓地摆摆手,“会下就行。” 林翡儿只好继续陪皇上下棋,一盘棋想要结束其实用时还蛮久的,不知是皇上有意让她还是怎么的,她一直输不了。 “皇上,你是不是在让着臣妾臣妾不要皇上让臣妾。” “朕先看看你的棋艺,到你了。” 林翡儿每下一步都要细想一下才落子。 你来我往间,最后她还是输了。 “臣妾技不如人,臣妾认输。” 康熙抬头笑着看二表妹,称赞道“比朕想象中要好,你不像其它人,总想着让朕。” 她棋技一般,哪里还能让人,再让人怕是在皇上手上都过不了十五子,她把她的白子一一从棋盘上捡起来。 “今天就别走了,省得朕还要敬事房那边再去传你。” 林翡儿愣了一下,后才温顺地点点头。 晚上又是她侍寝。 林翡儿在乾清宫待了一天两夜才离开。 佟佳语雁听说自家妹妹在乾清宫待了一天两夜,连着侍寝两晚,白天还被皇上留下来,就忍不住高兴,她就等着梨尔的恩宠超过德妃几人,等着她怀上皇嗣。 “娘娘,二小姐得宠,估计很快就会有喜了。”如冬见自家娘娘高兴,笑着说两句。 如夏倒是有些担心,“娘娘,二小姐得宠,这宫里怕是有人会暗中对付二小姐。” 就像是上次陈贵人小产一事一样,有人刻意陷害二小姐,这宫里谁的恩宠太过,肯定会招来嫉妒,见不得二小姐得宠,要把二小姐拉下去的人肯定不少。 “哪怕是二小姐不得宠,也有人想对付她,得宠了,那些人说不定还会顾忌皇上,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要她是佟家人,这后宫便有人想对付我们。” 佟佳语雁看向窗外,这雨下个没完没了,章佳氏那个小阿哥已经三个月大了,还养在章佳氏这个生母身边,皇上还没有决定把孩子记在哪位嫔妃下抚养,上次她原本想着替小阿哥办满月宴,结果出了陈贵人的事,皇上怕是不记着她的好心。 德妃似乎也没想抚养那个阿哥,很少去探望住在延禧宫的章佳氏,倒是听说恵妃常常过去看她们母子两,不过恵妃原本就住在延禧宫,离得近,不知恵妃是什么心思,她在后宫倒是没折腾什么幺蛾子,安安分分的,她若是想要抚养小阿哥也不是一件很意外的事。 小阿哥如今都还没被赐名。 “对了,二小姐只是常在,这冬日这般冷,她份例上的炭估计不够,如夏,你记得让多挪一些炭过去给二小姐,我们这里炭多。” 如夏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又是一日请安日,天冷,佟佳语雁还叫人跟各宫的人说请安的时辰延至半个时辰后,为她们着想,怕她们起不来,可今日还是有人姗姗来迟,一个德妃,一个娅芬格格。娅芬格格,她就不计较,她有时都不会过来,毕竟只是庶妃。 “德妃真是让姐妹们好等啊。” “不好意思,本宫在路上耽搁了一会,这外面又是雨又是雪的,那抬轿的奴才们不中用,走得不快,让各位姐妹等久了,本宫给各位姐妹赔礼道歉。” 说是赔礼道歉,德妃稳稳地坐在座椅上,眼皮子都没掀起一下,摸着自己毛绒的羊皮冬袄。 佟佳语雁也没说什么,德妃就是这个性子,她若是真怪她,她把责任推到抬轿奴才身上,说是他们走得慢,的确是雨天路滑,她要是过分追究,显得她不宽容大度。 “的确是这几天常常下雨,寒冷异常,各位姐妹要当心身子,别感染风寒,尤其是小阿哥跟小格格他们年纪小,身子脆弱,更要好好保暖,你们这些当额娘的要上心一些,本宫听说温答应前几日生病了,现在身子可好一些” 站在后头的温答应高声回道“娘娘,妾身身子好多了,已无大碍。” “没有大碍就好,总之大家都好好御寒。” 德妃冷哼一声,说道“皇贵妃说的倒是轻巧,御寒,怎么御寒,不是人人都是皇贵妃,这宫里日日夜夜都能有上好的银丝炭,殿内温暖如春,那些位份低的小主拿到的冬炭少之又少,那点炭哪里够御寒,说不定这温答应生病便是因为炭火不足的缘故,佟常在跟温答应同住在钟粹宫,本宫可是听说佟常在那里的炭可是充足得很,她一个常在份例中的炭每个月是十斤炭,可是佟常在拿到的可不止是十斤吧,皇贵妃,你协理六宫,你自己的亲妹妹在宫里过得舒舒服服,可别的小主呢,她们那里的炭可是不多,连贵人得到的冬炭都未必有她一个常在得到的多,你说这公平吗皇贵妃,你别嘴上关心我们后宫姐妹,可是实际行动却没有。” “德妃,宫妃一个月份例上的炭是几斤” 被质问的佟佳语雁没有慌张,神情淡定地反问回去。 “二十斤。” “二十斤那德妃,你觉得你每个月得到的炭可有超过二十斤你那里没有日夜燃炭吗” “本宫宫里还有小格格,小格格份例上也是有炭额的。” “不管是德妃你还是小格格,内务府给你们的份例以往都是超出份额的,若真按照份例上的东西给,德妃,你觉得你身上那件羊皮冬袄能有好几件吗你若真有心,你把你份额外的东西挪给姐妹用,这后宫,哪位姐妹被内务府的人克扣份例上的东西,可以找本宫说,本宫去质问内务府的人,本宫看过账册,没有哪个姐妹的份例是短缺的,可能是本宫看得不仔细,若有短缺的,尽管过来找本宫,或是找德妃,德妃既然这么说了,本宫想她是可以挪出她那一份给各位姐妹的。” 德妃被噎得说不出来话,她得宠,内务府那边的人自然优待她,她本身是想借着指责佟常在指责皇贵妃偏心佟常在,让后宫的人看清她的伪善,每个小主份例上的东西都只是最基本的,只能勉强够生存的,若都按照份例,她们还要争什么宠。 “内务府的人没有克扣妾身份例内的东西,妾身生病许是因为妾身身子本就虚弱。”温答应出来说一句,“娘娘治理后宫有方,内务府的人没有苛待我们。” 德妃扫了一眼温答应,把她记下。 有温答应说话,后面有不少人跟着说话,都是捧着佟佳语雁,不敢指责她的不是,言语谄媚,德妃翻了一个白眼,心情不悦。 此事就这么过去,请安结束后,人人离去。 佟佳语雁被如夏搀扶着回到她的内室。 “娘娘,德妃今日在娘娘这没讨到好处,怕是又嫉恨娘娘两分。” “她啊,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嘛,专门跟本宫过不去,不必在意,本宫都进宫这么多年,哪会在意她说的那些,这炭火是从本宫这里挪的,她有什么质疑的权利,本宫连自己的妹妹都照顾不了,本宫还当什么皇贵妃,皇上还用人唯亲呢,本宫怎么就不能厚待本宫的妹妹,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内务府那帮人也是拜高踩低的,有本事你就爬到高处,让别人踩不到你。” 二月初,京城的雨终于停了,雨过天晴,一向灰暗,被乌云遮盖的天空露出一点蔚蓝色。 皇上给章佳氏的孩子赐名胤祥,记在德妃名下抚养,不过念及德妃还有小格格要照顾,胤祥幼时还是留在章佳氏身边照顾,年岁渐长后再搬到阿哥所。 佟佳语雁听闻此消息后笑不出来,皇上还是把孩子记在德妃名下,这德妃失去一个六阿哥,又得到一个阿哥,不养在德妃身边又如何,记在德妃名下也等于是德妃的孩子,就如同胤禛是她的孩子一样,皇上到底是单纯怜惜德妃丧子还是对德妃有扶持之意。 德妃都快与她这个皇贵妃分庭抗礼了,连她这个皇贵妃都不敢拿德妃怎么样。 “娘娘,喝口热茶。” “喝不下,本宫心烦,如夏,你去把常太医叫过来。” “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佟佳语雁摇头后说道“本宫没有不舒服,本宫只是觉得二小姐都承宠这么久了,为何还没有好消息,本宫想让常太医给二小姐开一些补身子的药方。” “是,奴婢让小才子过去太医院。” 过了一刻钟,常太医过来。 佟佳语雁让他开补身子助孕的药方。 “娘娘,这药方可是给娘娘的” “是给本宫的,本宫想要一个孩子,常太医,你尽管开,用上好的药草,本宫要见效,本宫也不是无宠,为何这么久没有怀孕。” 常太医不敢跟皇贵妃对视,只低着头连忙应是。 “如夏,给常太医准备笔墨纸砚。” 待常太医写完药方后,佟佳语雁拿起来细阅一遍,把药方交给小才子,“小才子,你去太医院那边抓药吧。” 小才子拿着药方出去。 随后佟佳语雁才又看向常太医,“太医,你觉得本宫以后还能怀上皇嗣” “娘娘慢慢调养身子,微臣觉得终有一天,娘娘会怀上皇嗣的。” 佟佳语雁呵呵笑两声,嘲讽道“那为何常太医不敢看着本宫的眼睛说话” 常太医这才抬起头,“娘娘,微臣说的属实。” “常太医,你是本宫最信任的太医,本宫一向不会质疑你的话,若是本宫吃了药,还是没怀上皇嗣,你说本宫该拿你怎么办” 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常太医却觉得后背在冒汗,“娘娘,微臣微臣娘娘,妇人怀孕常有变数,微臣不敢保证。” “你如实跟本宫说,本宫还能不能怀上孩子。” “娘娘,微臣不敢保证。” 佟佳语雁气得一掌拍在桌面上,“你既不保证本宫能怀上孩子,又不能断定本宫以后会没有孩子,你这个太医是怎么当的,还是你有意欺瞒本宫” 常太医直接跪下来,“娘娘,微臣医术不精,还请娘娘见谅,微臣不是有意期满娘娘,只是这怀孕之事,微臣真的不敢妄言。” 佟佳语雁神情严肃,知道从他口中套不出什么,她想着要不要请阿玛请宫外的大夫给她问诊查看,哪怕是断定她无法怀孕也行,不然她心里总是记挂着这事,她只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能生还是不能生,她也不想继续抱有希望。 “你下去吧。” 常太医立即退出去,没敢多停留。 小才子把几副药拿出来,佟佳语雁便让他给二小姐送过去,跟她说是御寒补身的温补药方,不要说是助孕的药方。 小才子得令后又出承乾宫。 林翡儿拿到十副药,觉得有些奇怪,没生病的人吃药会不会反而是适得其反,最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不过姐姐的一番好意,她没有推拒,还是收下了。 如春也张罗着给她熬药。 这药自然是苦的,林翡儿还是喝下一碗,跟如春说剩下那几副药等过一阵子,她再喝,不必急着两三日就把药都喝完。 林翡儿在钟粹宫的日子过得清闲,偶尔侍寝,但算起来次数不多,一个月顶多三次。 眨眼间过了二月,三月初,天气不错,连着出了几日的太阳,绿枝张罗着要将房间里里外外清洁一遍,这冬日严寒,又是下雨又是下雪,这屋子里有些东西都发霉了,她们要把东西都拿出来晒一晒,去去霉气。 几个人忙活,林翡儿也加入忙乎的行列,不过她想干什么都被阻拦。 “小主,这些粗活就交给我们吧,你别动手了。”绿枝制止她,就是不让她沾手。 “绿枝,你家小主也想动一动,不然你家小主也要发霉了。” 绿枝笑出声,最后还是同意她动手,“那好,小主,你把这张椅子搬到后院吧。” 林翡儿把椅子搬到后院,放在太阳底下。 “这是要晒东西” 温答应也从房中出来,问了一句。 林翡儿点点头。 “晒晒也好,我房间里的被褥都有些潮湿,等哪天阳光再好一些,我也把东西拿出来晒一晒。” “是,该拿出来晒一晒,你也别老关着门窗,门窗也要开着透气。” 温答应笑着点点头,也过来帮她。 一时之间,大半个后院都被她屋子里面搬出来的东西占据,林翡儿瞧着放在椅子上的被子等东西,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进宫两年了,这东西也越来越多。 “好啦,活干完了,要不要趁着天气好,去御花园走一走” 林翡儿点点头,跟着温答应过去御花园走走。 “这内务府前阵子不是把御花园里的冬菊采摘了一半,说是拿去凉晒,晒干成花茶,不知这日子适不适合晒花。”林翡儿看着只剩下十几株的冬菊,这冬天也快过去了,这一批花又要枯萎了。 “应该可以,佟姐姐喝过菊花茶吗” 林翡儿点点头,她不仅喝过菊花茶,玫瑰花茶,百合花茶都喝过,比起正正经经的茶叶,比如普洱,六安瓜片等,她可能还是更喜欢喝一些花茶,不过这宫里花茶反而不多,她在宫里只喝过菊花茶。 “喵,喵” “哪里来的猫”温答应疑惑。 林翡儿也顺着声音看过去,有一只白猫在花盆后面,只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身子躲在花盆后面,“好像是娅芬格格的猫。” 宫中养猫的小主不多,一是怕猫乱跑,二是怕猫挠人,不小心伤着哪位尊贵的小主,连带着主人跟着遭殃,能在宫里养猫养狗的人大多是有地位,身份尊贵的人。 “呵,原来佟常在还认得我的猫啊。” 她刚说完,后头就传来声音,她转过头,又见到娅芬格格,她在御花园碰见娅芬格格的几率比碰到皇上还要高。 “卷卷,你快出来,别躲在后面,小心你被别人偷去。” 那猫被娅芬格格养得不错,一听到格格喊它的名字,它就慢慢从花盆后面走出来,娅芬格格让身后的人把猫抱住,那猫脚上沾了泥土,四肢不干净,一抱就把宫女的衣裳弄脏了。 “你们过来御花园干什么” “自然是过来赏花。” 娅芬格格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她们,“赏花真的是过来赏花的打扮得这么隆重,说是过来赏花的,谁信啊,怕是过来想偶遇皇上,勾搭皇上的吧,温答应,你说是不是回宫后,皇上可有召你侍寝,好像是没有,所以你穿这一身,是想让皇上看到吗” “格格,这御花园人人都可以来,你也别管我们是赏花还是来巧遇皇上,都与格格无关。”想起先前娅芬格格对温答应的针对,林翡儿就忍不住出声道,稍稍挡住温答应。 “佟常在,你为温答应说话,你以为温答应会感激你吗说不定人家心里嫉妒你得宠呢。” “我不需要别人的感激。” 娅芬格格知道佟常在得宠,她的得宠都快赶得上德妃了,姑姑让她不要跟佟氏两姐妹直接对上,免得讨不到好处,见温答应有佟常在护着,她鼻子出气冷哼一声,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佟姐姐”温答应欲言又止,“佟姐姐,其实我过来御花园不是为了赏花,我想偶遇皇上的,佟姐姐,你会怪我没有如实相告吗” 林翡儿摇摇头,御花园本来就是每位小主都能过来,是赏花也好,是想偶遇皇上也好,都是她们自己的事,又不是伤害别人,管她是什么目的过来,这后宫大多数女子都想要恩宠,想要恩宠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更何况温答应在后宫处境艰难,她想要恩宠就更无可厚非。 “没事,我们在御花园待久一点,说不定我们还真能碰到皇上。” 温答应笑了,挽着她的手,点点头,“嗯,我们在御花园待久一点。” 林翡儿真的在御花园待了很久,温答应本就不想看花,所以她坐在八角亭里面,而她蹲在花丛前赏花。 不知过了多久,绿枝点了点她肩膀,小声道“小主,皇上好像真的过来御花园了。” 碧荷也点点头,“是,奴婢刚刚看到皇上跟温答应在说话,就在亭子里面。” “那我们藏好一点,还是先别出去了,让温答应跟皇上多说说话吧。” 林翡儿带着绿枝跟碧荷往御花园深处走出去。 “小主,你不想见到皇上吗”绿枝小声问,目光有些不解。 “我平日里见到皇上次数很多,温答应见到皇上的次数少。” 可以说温答应除了来御花园巧遇皇上,平时压根见不到皇上,如娅芬格格所说,皇上回宫后就没翻过温答应的牌子,她没有恩宠,所以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过来御花园偶遇皇上。 “我懂了,小主这是不想出去打扰温答应跟皇上说话。”碧荷了然地点点头,“不过奴婢平日里跟月珍走得近,温答应的确可怜,她们想用热水沐浴都要花银子。” 绿枝“温答应是不得宠,她若是得宠,那些人也不敢欺负温答应。” 她们两人就小声对话起来。 林翡儿继续在角落里看花。 过了很久,直到温答应过来寻她们,她们才出去。 当天晚上,皇上果然翻了温答应的牌子,之后温答应连着两日侍寝。 娅芬格格听闻温答应侍寝后,气得在房间内砸杯子,砸完后又命人收拾。 “那个下贱胚子凭什么” “喵” 娅芬格格看了一眼猫,把它抱起来,一边抚摸猫的后背一边生气,都说温答应是那日在御花园碰到皇上,皇上才召她侍寝的,早知道她也在御花园待久一点,就因为不想看到佟常在跟温答应,她才早早离开,反而便宜了那个温答应。 “格格,别生气,温答应只是侍寝两天而已,说不定再过几日,皇上又忘了她啦。”柳杏给自己小主揉捏肩膀,“格格侍寝的次数更多。” 娅芬格格叹口气,她也只是比温答应多而已,皇上更喜欢佟常在,她的恩宠还不到佟常在的一半,而且她承宠那么多次,肚子里也不见有好消息,一个温答应都能越到她头上,她在后宫待着还有什么意义,没有位份,恩宠过少,又没有孩子。 “格格,温答应再怎么样都只是答应,她家世不好,永远不可能越到格格头上。” 即便是这样,她也看不得温答应侍寝,一个低贱的女人凭什么侍寝,娅芬眼里迸发出嫉恨的目光,手上抚摸的力度不由加重一些,卷卷喵两声,她才放轻力道。 “喵” “去玩吧。” 她把猫放下来。 这后宫自从陈贵人的孩子小产后就没再传来好消息,佟佳语雁听如春说梨尔把那十副药都熬煮完了,她又命人去太医院那边再抓药送过去给梨尔。 家里来信,她三弟隆科多已经当了护军校,而她二弟叶克苏已经是一等侍卫,三弟德克新也是三等侍卫,连她的堂哥鄂伦岱已经是广东驻防副都统,她们佟家已然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再过三日,她三弟要进宫探望她们,皇上已经恩准。 她让汪德全也去钟粹宫告诉梨尔,隆科多是外男,自然不能在后宫见她们,她们得前往乾清宫,在乾清宫的偏殿与隆科多见面。 三日眨眼而过,隆科多到乾清宫时,佟佳语雁带着梨尔过去乾清宫,由黄公公领着他们金去偏殿。 “三哥” “五妹,你好像长高了一些。” 佟佳语雁都不由看向自家妹妹,她是没察觉梨尔长高了,许是隆科多有两年没见梨尔,才觉得梨尔长高,她常常见也就不觉得妹妹长高了。 “大姐,家里一切都好,孔姨娘生了一个弟弟跟一个妹妹,陈姨娘也生了一个妹妹,不过那孩子生下两个月就走了,五妹,吴姨娘一切都好,她只是有点挂念你。” 佟佳语雁收到家里的信,是知晓这些信息的,她见到梨尔神情有些触动,估计是想到她额娘了,她拍了拍她后背,“姨娘在家一切都好,有机会,你们还是会见到的。” “五妹,我给你带了五斤素鸡,还是城外那家食铺的,你趁热吃吃看吧,我包了好几层,还热乎着,我贿赂了护军,他们才肯放过我的,不然这素鸡,我都带不进来。” “谢谢三哥,三哥,你真好,我现在就吃。” 佟佳语雁见到梨尔开心地吃起来,她无奈地摇摇头,乾清宫是有人在守着,哪怕在门口,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有很多话,他们还是不方便在殿内说,她只跟隆科多对视一眼,只见隆科多带进宫的人穿得像是府里的护卫,不过年龄看起来约有四十岁,跟阿玛差不多的年纪,他示意那人上前,她也稍稍挽起袖子,让那人给她把脉。 如夏与如冬已经有意识地挡住他们,避免守门的奴才见到。 “娘娘,你月信如何,可准时每次月信来时,出多少血,流几日血” 佟佳语雁也压低声音回那人的话,其实自从她生完孩子后,先是恶露不止,后是知道有人下药害她,她吃的东西就谨慎许多,熬的药也不经外人的手,只让如夏如冬他们时时刻刻盯着,算是及时止损,可即便是这样,她的身子还是亏虚了,这几年月信来得不准时,甚至有时候长达两个月不来。 在她说完后,那人摇摇头,只说了一个字难。 佟佳语雁听到那人说完这个字后,她脸色沉了一下,又很快恢复镇定,跟隆科多交谈,问他阿玛如何。 隆科多说阿玛一切都好。 几人在偏殿里待上半个时辰,佟佳语雁便示意隆科多可以离开了,皇上让隆科多进宫看她们,已是特赦,她们得知道分寸。 “那我走了,五妹,在宫里好好的,三哥以后还会过来看你的。” “走吧。” 送走隆科多他们后,佟佳语雁让如夏塞给御前的奴才每人十两银子,办好后才带着梨尔回承乾宫。 “姐姐” “你也看到了,你可知大夫说的是什么意思” 妹妹点点头。 佟佳语雁握着梨尔的手,“姐姐已经很难生育,那大夫是姐姐让阿玛托人寻找的名医,这宫里的太医都不敢对姐姐说实话,姐姐想要一个准信,这才让阿玛帮姐姐从宫外带进来大夫,梨尔,我们佟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一定要为佟家生下一个皇嗣,阿哥是最好的,一定要有一个阿哥,我们佟家往后几十年,几百年的荣耀兴衰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一定要生一个阿哥,姐姐的身子已经生不了,不是姐姐逼你,姐姐若是能生,姐姐也不会逼你,你既然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为皇上生儿育女是应当的,你可明白” “姐姐,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你目前恩宠不少,假以时日一定能怀上皇嗣的,只要你有心,姐姐先前跟你所过的,你侍寝结束后记得把皇上赐给你的子嗣推进去,这样怀上孩子的希望会大一些。” “我知道了,姐姐。” “行,你回去吧。” 梨尔一走,承乾宫正殿内只余下她的人,佟佳语雁坐在炕上,望着窗外面,目光悠远,没有焦点,只是静静地望着。 “娘娘” “如夏,本宫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娘娘”如夏见自家娘娘虽是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可是却蔓延着巨大的悲伤,娘娘先前就有怀疑,只是太医们都没有给准信,都说娘娘还是有可能怀上孩子的,今日外头的大夫给了准信,一个难字意味着娘娘不可能再有子嗣,可是娘娘明明还年轻,“娘娘,大夫说的话不一定是十分准确。” “如夏,你就别安慰本宫了,本宫就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本宫命中无子,都怪那个下药谋害本宫的人,本宫发誓,本宫一定要找到那个人,不然本宫死不瞑目,不找到那人,本宫不会死,本宫要将她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娘娘,我们会找到她的,她会露出马脚的,娘娘,我们定能将那人找出来的。” 佟佳语雁收回目光,低下头,眼泪夺眶而出,一颗一颗地掉落,砸在她的手背上,她双手捂着脸,无声地痛哭。 她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她的一生都被改变了。, 50.第50章 今天的更新 第50章 佟佳语雁刚得知自己很难再有生育, 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过了两天,汪德全过来说永和宫的主子月信疑似迟了好些天。 佟佳语雁这心里真的沉了一下, 月信迟了乌雅氏可是一直有宠, 这月信迟了,怕不是又有身子了,她挥挥手示意汪德全先出去。 炕几上放着一盘洗净的深紫色大葡萄,她随手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乌雅氏真是会生啊,一个孩子接着一个孩子生,以她那包衣奴才的身份, 入宫时只是一个宫女, 阿玛还只是一个护军参领, 若不是她会生孩子,皇上也不会封她为嫔为妃。 “娘娘,德妃娘娘真有孩子了”如夏用帕子接过娘娘吐的葡萄核, 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瞒不了多久的, 看她绿头牌会不会撤下去。” 德妃这人重恩宠也重子嗣, 都说前三个月的胎儿不稳定, 德妃应该不会冒险侍寝, 将那胎儿置于危险的境地, 若是真的, 这是德妃时隔三年再有身孕。 果然,又过了几天,德妃让人到敬事房把她的绿头牌撤下去了,这是真的有孕了,德妃至少十个月不能侍寝, 她的恩宠要分到别的小主身上,梨尔这阵子跟德妃的承宠次数相差无几,德妃不能侍寝,佟佳语雁觉得梨尔侍寝次数肯定会增多,到时候也能很快怀孕。 至于德妃,有孩子又怎么样,这孩子能不能生出来都不一定,再得宠,子嗣再多,她还是屈居在她之下,佟佳语雁继续吃着葡萄,虽嫉妒德妃又有孩子,不过没有太多着急之色,只要她们佟家,大伯阿玛他们依旧被皇上重用,这后宫不会有人越到她头上。 果不其然,这宫里开始传说德妃有孕了。 又是请安的日子,德妃直接让人过来请假,说是身子不适,就不便过来请安,以防把病气传给其它姐妹,佟佳语雁心想怕是这往后八九个月,德妃都不会过来请安了。 宜妃问她宫中传言是否为真时,佟佳语雁笑道“这个,本宫哪里知道,本宫又不是德妃,不过本宫也会请太医给德妃把平安脉,真的假不了,假的亦真不了,各位姐妹就稍安毋躁,若德妃真的有喜,你们便要恭贺德妃了。” 今日没什么事,佟佳语雁便很快让众人离开。 安嫔从承乾宫出来后便带着人过去永和宫,容奴才通禀后才进去,安嫔被领着进去德妃的寝室,德妃穿着宽松的常服倚在床头上。 “安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我这不是听说你又有身子了,过来看看你,这宫里都在传,可是真的” 德妃跟安嫔关系不错,两人走得近,德妃也就不隐瞒安嫔,点点头。 安嫔坐在床边,握住德妃的手,语气有些欣喜,“那就好,你终于又有身子了,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德妃也笑了笑,她上一年有身子已是三年前的事情,生了温宪,如今温宪都快三岁了,这两年她还是恩宠不断,不过这肚子没动静,弄得她也有些焦虑,她得宠归得宠,不过她家世一般,她这地位升上去还是要靠子嗣,当初她被封嫔便是因为她生了胤禛,有了阿哥,皇上才考虑晋她位份。 “安姐姐,我没事,就是这两日食欲不振,吃什么吐什么,弄得我身子有些疲乏,干脆在床上躺着。” “请过太医了吗太医说你有几个月的身子” “还不知道,估摸着才一个多月,太医还把不出来,只是我这月信迟了很久。” 德妃已经生过三个孩子,她太清楚怀孕前期的症状是怎么样的,不用等太医把脉确定,她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不过她怕出意外,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定,就想着躺着休息,尽力保住这个孩子,她看向安嫔,问道“今日,皇贵妃那边可有说什么” “她哪会当着我们的面说什么,只是让我们恭贺你,不过她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唯一生出来的小格格又早夭了,她怕是心里十分羡慕你。” 德妃冷嗤一声,语气嘲讽“羡慕她把我的孩子占为己有,活该她的孩子活不久,活该她没有孩子。” 安嫔见德妃激动,连忙劝阻她,“别生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四阿哥也已经长大了,他知道你是他的生母,把他生下来的人,四阿哥是懂事的,现如今他偶尔过来看你,可见你在他心中也是有地位的,皇上也把章佳氏的孩子记在你名下,那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她如今只有羡慕嫉恨你的份。” “她还有一个好妹妹,佟常在若是生下孩子,她估计又会得意了。” 德妃对佟常在倒是没那么多恨意,两人并不熟识,也无交集,佟常在除了是皇贵妃的妹妹,在宫里比较安分,不过也正是是皇贵妃的妹妹,她对佟常在也没有好感,目前最担心的是她怀孕后,她的恩宠会移到佟常在身上,她怕佟常在也有身子。 “这些你先别想了,好好安胎要紧。” 德妃嗯了一声,的确,佟常在还没有孩子,她先去假设佟常在有孩子而忧虑,反而有损她的身子,还不如先放宽心,好好顾全她自己,好好安胎。 “我回去又得给你肚中的胎儿缝制新衣了。” 德妃笑了笑,也不推诿,握着安嫔的手,“那就有劳安姐姐,我这里要养胎,怕是抽不出手做衣裳,温宪几个月大的时候穿的衣裳都香是姐姐做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我过去看看温宪,我也有几天没见到她了。” 德妃让香彤带安嫔过去看温宪格格。 德妃有孕的消息也传到乾清宫,皇上也抽空过来永和宫探望德妃,叮嘱德妃好好安胎,也让太医每日过来给德妃把平安脉,肚子里的孩子若有闪失,他会唯太医是问。 德妃自从怀孕后,她的膳食都得让人盯着,喝的安胎药也有人专人看顾着,入口的食物都要用银针验毒,就怕有人要谋害她肚子的胎儿,就像谋害陈贵人肚中胎儿一样。 德妃不能承宠后,这后宫是佟常在最得宠,频频侍寝。 林翡儿也觉得自己这阵子频频侍寝,她有点吃不消,总觉得自己在屡屡破戒,甚至还食髓知味,沉浸其中,与男子欢好是一大诱惑,先前第一次时,她只觉得疼痛不已,再之后,她渐渐从中得到莫大的愉悦,偶尔还会贪恋这种舒服到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这是荒淫无度,出家人的戒律中便有戒色戒淫,她虽然还不能出家,可是她理应遵守戒律才是。 “在想什么” 康熙见本应该专注的人此时却有些晃神,他不由问了一句。 “没什么,皇上,你快点吧。” 康熙是没想到哪个小主嫔妃敢催他快一点,让他快点结束,她让他快一点,他反而磨磨蹭蹭,就是不愿意早点结束。 “皇上,你怎么了” “应该是朕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林翡儿要怎么跟他说呢,他是皇上,她若是说自己不想再这么频繁侍寝,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将她杖毙,她此时位置也尴尬,正整个人覆在皇上身上,几乎是贴着他,跟皇上只有咫尺之间,完全是四目相对。 “朕弄疼你了” “不是。” “那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许是皇上只有疑惑,他语气还是温柔的,林翡儿就忍不住说道“皇上,臣妾这阵子侍寝很多,臣妾觉得这样太过荒淫无度了,皇上可听说过,道家有十戒,初真十戒曰不得淫邪败真,秽慢灵气,注臣妾觉得臣妾在屡屡破戒,臣妾不想对不起佛祖。” 康熙愣了一下,二表妹吃斋吃素也就算了,她怎么还在守佛家的十戒,她这脑袋瓜实在怎么想的,真想出家不成 “何为淫邪与他人之夫,他人之妇发生关系者才是淫邪,要戒乱伦,明媒正娶,夫妇之道,礼所当然,不犯他人之色,你是朕的女人,我们算是婚娶,朕与你并非在苟合,也没有乱人伦,又何淫之有,注人之常情,你没有对不起佛祖。” 林翡儿没想到皇上也看过初真十戒,他说的正是初真十戒里面的内容,她想了想又反驳“可是修行之人是要断绝色欲,精修道行的注,皇上,我们太过纵欲了,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康熙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跟二表妹讨论起佛家道家的戒律,什么叫修行之人,他又不是修行之人,“朕不觉得我们已经超度了,朕这一个月召你侍寝仅有十次而已,你并没有纵欲,你不应该想着这些,你是朕的女人,朕召你侍寝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佛祖绝对不会把正常的人欲都灭绝,所以你没有对不起佛祖,没有破戒。”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数一数是不是这个月,你才侍寝几次而已,不超过十次” 林翡儿真的在心里数数,可能是先前她一个月最多也就侍寝三四回,这个月突然加倍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侍寝次数太多了,听皇上这么一说,她好像也没有侍寝很多次,并非日日侍寝,若一个月侍寝十次,的确也没有过于频繁。 “朕没骗你,你刚才一直想着这个,你真想出家” 林翡儿还有点理智,哪能随便对着皇上说她想出家,这有损皇家的脸面跟名誉,她毕竟还是常在,她心虚地笑两声,“没有,臣妾只是觉得佛法有理,十戒有理。” “不准想着出家的事朕允你吃斋吃素,但是出家,二表妹就别想了。” 林翡儿第一次见到皇上这么冷着脸跟她说话,果然皇家是不允许嫔妃出家,有损爱新觉罗家的脸面,她心里有点小委屈,明明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何人人都能阻拦她,不过委屈归委屈,她面上还是默默地应下,说她知道了。 事后,他们躺在床上。 林翡儿背对着皇上,准备入睡,结果人还是被捞过去,皇上强行把她扳正对着他,她刚想说话,就被他攫住红唇,堵住话语。 一吻结束后,只听见他再说“朕再说一遍,不准想着出家的事。” “臣妾知道了。” “朕要你记在心上,不要只是嘴上说知道了,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你不能出家。” 康熙觉得二表妹这么虔诚,连佛家的戒律都在默默遵守,时刻记在心上,保不齐真有一天,她就宣告出家了,他得严肃警告她才行,让她放弃出家的想法。 “臣妾知道了。” “睡吧。” “哦。” 康熙搂着她入睡。 林翡儿想转身,离他远一点都不行,被他箍得紧紧的,逃脱不得。 夜深了,她也困了,闭上眼睛后就慢慢睡着了。 林翡儿从乾清宫回到钟粹宫时,见到郭贵人的女儿恪靖格格过来钟粹宫,郭贵人正在后院陪着格格玩,恪靖格格八岁了,自幼是被敬嫔抚养,住在长春宫,不过敬嫔这人随和,郭贵人想看女儿,都可以过去长春宫那边,所以她们母女两关系没有那么生疏。 “常在额娘吉祥。”郭贵人让恪靖格格喊人,恪靖格格乖乖地喊人,看起来没有公主骄纵的性子。 “格格吉祥。” “佟妹妹,正好你回来了,我这里有毽子,我们在院子里踢一会毽子吧。” “好啊。”林翡儿欣然答应。 于是她跟郭贵人还有小格格加上郭贵人身边的两个宫女在后院里踢毽子,那毽子底部是几片薄薄的铁片,上面是鸡羽,跟现代的毽子差不多,人多踢起来就很好玩,可能是古代没什么好玩的,这踢毽子成为他们日常的玩乐活动,每个人都很擅长,倒显得她不是那么擅长,好在她也能来回几次。 后院里时不时传来笑声。 温答应从房间里出来时,郭贵人也把她叫过来,加入她们。 四月份的天气正好,不冷不热,阳光晒在身上是和煦温暖的,这一玩就过去一个时辰,从早上玩到中午,她们累了才不玩了。 林翡儿发现自己常常不动,窝在房间里,这体能有些跟不上,回到房间时累得大喘气,整个人是运动过度后的疲惫。 “小主,要不要叫水沐浴”绿枝一边问她,一边拿出手帕给她擦汗。 “没事,等晚膳后再沐浴也行。” “小主,该喝药了。”如春又把汤药端过来。 林翡儿忍不住皱眉,她喝这补身的汤药都有一段时日了,每次以为拿来的药草都熬完了,然后她姐姐又让人送过来,说是对她身子好,滋阴补虚。 “如春姐姐,我今天能不喝吗我口中都是苦味。” “小主,这药都熬了,怎么能不喝不喝不是就浪费了,放心,明日,我们就不熬了,等到后日再熬。” “可我觉得我挺好的,不用再继续喝药,这一碗我喝了,不过后日也不用再熬,等我什么时候我生病了,如春姐姐再熬药吧,这药我已经喝了很多天了,再喝下去,它也吸收不了。” “呸呸呸,小主怎么能诅咒自己,小主不会生病的。”如春有些犹豫,这汤药是助孕的,不过自家小主也的确喝了有一段时日,不过小主这阵子得宠,昨晚又侍寝,连着喝说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娘娘可是盼着小主怀孕呢。 “小主,要不我们不用每日都喝,改成每隔两日喝一碗。” “等剩下那几副药喝完不用再去太医院那边拿药,我身子很好,不用再喝药调养身子。” “那好吧,听小主的。” 林翡儿这才笑了笑,心里松口气,许是德妃怀孕的消息让她姐姐更着急了,迫不及待想要她怀上孩子,只是这孩子可能也讲究运气,不是说有就有,反正她侍寝这么久,的确是没有任何动静,历史上她是没有孩子的,有孩子的嫔妃都是有记录的,所以她姐姐可能要失望了。 她还是一口气喝掉那碗汤药,喝完立即拿两块蜜饯塞进嘴里祛除苦味。 第二天,又是请安的日子,林翡儿过去承乾宫时,在路上碰到陈贵人,上一次她跟温答应过去翊坤宫想探望她时,陈贵人以身子不适,不便见人将她们拒之门外,如今过去几个月,陈贵人已经恢复过来,肚子也平了下去。 今日的她打扮得精致,身着一件湖蓝色的刻丝如意云纹缎绣氅衣,鬓边插着一支孔雀蓝步摇,戴着银色耳坠,本就年轻的她又透着明媚红润,没有之前的颓色与悲伤。 “佟常在前晚又侍寝了,真的是盛宠啊,如今六宫就属佟常在最得宠,瞧佟常在容光焕发,被滋润得不错的样子,不知何时能听到佟常在的好消息。” “有好消息,我会让人告诉陈贵人一声。” “希望佟常在到时候别像我这样,七个月被人害至小产,凶手还找不到。” 林翡儿就没接话,陈贵人的确可怜,她肚中的胎儿也可怜,心里默念一句阿尼陀佛。 陈贵人本以为自己这样诅咒她,佟常在会生气愤怒,可她一看佟常在的目光中充满怜悯同情,好似在可怜小产的她,她一口气更堵在胸膛里上不去下不来,谁要她的同情她只要承宠,她便还会有孩子的。 陈贵人越过她们,先进承乾宫。 德妃还是没过来,敬嫔也没有出现,林翡儿这么久也没见过敬嫔,听说在她入宫前,敬嫔不小心摔到腿,当时骨折了,再之后就一直没好,双腿不便于行,于是她就久居在长春宫,很少出来了。 等她姐姐出来后,坐在前面的贵妃钮祜禄氏开口“娘娘,皇上不是独属于一个人的,他不能专宠一个人,这会坏了后宫的规矩,还请娘娘跟皇上明言,要雨露均沾。” “皇上有专宠一个人吗皇上这些日子不是召了温答应、良答应、佟常在,还有通贵人侍寝嘛,哪里来的专宠一个人,皇上比贵妃更明白要雨露均沾,绵延子嗣的道理。” “佟常在连着侍寝,不是专宠是什么谁不知道如今佟常在最得宠,她承宠最多,这后宫姐妹连佟常在的尾巴都摸不着,有多少姐妹好几年没侍寝了,本宫也是为其他人姐妹抱不平。” “为其它姐妹抱不平还是为贵妃自己抱不平,本宫就不知道了,不过皇上没有专宠一人,这绿头牌都是放在一块的,皇上想翻谁的牌子就翻谁的牌子,本宫哪里敢管皇上,贵妃与其羡慕其他姐妹得宠,不如想想怎么让皇上翻贵妃的牌子,本宫怕是帮不了贵妃。” “佟常在得宠,正合娘娘的意,娘娘自然不想费心,只是娘娘作为协理六宫的人,皇上如此行事,娘娘却没有办法,不进行劝诫,实在是没有管理后宫的能力。” “贵妃,这些话,你留着跟皇上说吧,是皇上让本宫管理六宫,也是皇上让人侍寝,本宫连贵妃都掌管不了,让贵妃这么僭越,以下犯上跟本宫说话,你觉得本宫还能掌管得了皇上” 贵妃钮祜禄氏不再开口,神情不满。 佟佳语雁环扫一眼内殿的人,缓缓开口道“各位姐妹若想得宠,去皇上那使劲,往前殿那使功夫,跟本宫说是没有用的,你们得不得宠,跟本宫无关,跟你们有多大的本事有关,有本事你让皇上连着召你侍寝,不知,本宫有把话说明白了吗” 众人安静,无人接话。 “都散了吧。” 等其他人都离开,佟佳语雁牵着自家妹妹的手,问她这个月的月信来了没有。 林翡儿说还没不到日子。 “若是迟了,一定要跟姐姐说。” “我知道了,姐姐。” “贵妃的话别放在心上,你能得皇上的喜欢,那也是你的本事,她们只是在嫉妒你,你越是得宠,她们越是嫉妒,别人嫉妒你,说明你过得好,姐姐只盼着你早日诞下皇嗣了。” “我知道了,姐姐。” “知道就好。”佟佳语雁满意地笑了笑。 眨眼间到了六月底,皇上准备到七月到九月巡幸塞外,九月便直接前往木兰围场进行秋狝,十月初再返回京城,这一去便是三个多月,后宫之人人都想跟着过去。 皇上倒是直接先下了一道口令,凡是有子嗣的小主嫔妃可随着过去,无论是生母还是记在名下的养母,此次两岁以上的小阿哥跟格格都可随着过去避暑,没有子嗣的小主嫔妃需等待内务府安排出随行的名单。 这次过去巡幸塞外的行程肉眼可见的规模庞大,人数众多,八旗子弟,宗室王公都会随着过去一部分。 温答应也想跟着过去,她目前偶尔侍寝,也算是得宠的人之一,不过这点恩宠,她怕内务府那边不看在眼里,她也花不了银子贿赂内务府的人,而她唯一能求助的人便是佟常在,佟姐姐。 她特意做了绿豆糕拿过去给佟姐姐,也没有兜圈子,跟佟姐姐说了她的来意。 “我好像有看到内务府拟的名单,温妹妹就在随行的名单当中。” “真的” 林翡儿点头,她先前过去她姐姐那的时候有看到内务府拟定的随行名单,是有温答应的名字的。 “谢谢佟姐姐。” “我什么都没做,是内务府的人把你放进名单里面的。” 温答应心想许是他们觉得她有宠,皇上目前对她还没有厌烦,他们得把得宠的人放在随行的名单里面,得让皇上高兴。 温答应知晓后嘴角忍不住上扬,能去就好,不然三个月过后,皇上会不会记得她都不一定。 七月二日,一行人整装待发,准备前往塞外。 林翡儿跟她姐姐在同一辆马车,上一回,她没怎么晕车,可是这次,她被颠得不舒服,马车行驶得再缓慢,在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都是不平稳的,她恨不得立马下车,哪怕下去走路也行,前面整整三天,她在马车里都是晕晕沉沉的样子,到后面,她慢慢适应了才好一些。 一路上走走停停,跟南巡一样,常常到一个地方驻跸一天,等他们真正到了塞外大草原,安营扎寨安置下来,她才觉得好受不少。 皇上到了塞外后,似乎更忙了,忙着接见蒙古大臣,前面几天都没有召人侍寝。 林翡儿没想到她过来大草原这边,因为在大草原里面,她们的膳食以肉类为主,山羊绵羊肉肉耗牛肉等肉食,对她这个吃素的人而言简直是处处忌讳,很可能上来的一道菜当中,他们是用羊油炒的,连呈上来的包子都是肉馅,羊肉萝卜丁包子。 她每日进食的东西只有一些素馍或是馕饼,里头没有馅的,配着他们特制的奶茶。 康熙会见完蒙古大臣后在帐内翻阅折子,忽然想起一件事。 “梁九功” “皇上” “佟常在那边,你让人给佟常在备一些素食,让膳房的人给佟常在一日三餐都弄一些素食,她吃不了肉。” 梁九功愣了一下,连忙应是,心里却在嘀咕,出门在外,皇上竟然还记得佟常在吃素,这都到了大草原,这新鲜的蔬菜不易得,大多是从京城那边沿路带过来的,草原上还是以肉食为主,牛羊肉还有打猎的麋鹿兔子等。 能让皇上记挂,怕佟常在吃不惯,佟常在哪里只是侍寝得宠啊,皇上分明是对佟常在上了心。 “今晚就让佟常在侍寝吧。” “奴才这就去敬事房的人说。” 皇上挥挥手,梁九功走出大帐外,叫他的干儿子小潘子过来,让他过去跟敬事房的人说今晚让佟常在侍寝,这传唤侍寝的事还是得经过敬事房,敬事房要记录小主嫔妃的侍寝日子,不过天其实还早,天还是亮着的,这会才是下午而已,还没到傍晚。 他也带着人亲自过去负责小主嫔妃膳食的营帐那边,跟那边的厨师交代一声,若是佟常在那边新鲜的蔬菜不够,可以从皇上这边挪走一部分。 林翡儿也没想到自己的晚膳全是素菜,连绿枝都说膳房那边的人专门给她弄的素菜。 “他们怎么突然给我弄素菜过来了” “奴婢也不知道,可能是他们从哪里运来的蔬菜吧,小主,你多吃一点,这几日你吃得很少,这边天冷,大草原上得多吃才能御寒。” 七八月过来有避暑之意,不过在这广阔无际的大草原上,早晚温差特别大,晚上特别冷,风又特别大,她们晚上都是盖着厚厚的冬被才不至于被冻到。 “我知道了,你跟碧荷也多吃一点,他们送过来的肉,你们都吃了吧。” 此次过来塞外,身边跟着的奴才不能过多,她只能带着绿枝跟碧荷过来,正当两人说话时,外面传来声音。 绿枝走出去,过一会儿回来,咧着嘴笑道“小主,是敬事房的人,小主今晚侍寝,皇上过来塞外,第一次叫人侍寝,小主,皇上是真的喜欢你。” 其实也不过是五天不叫人侍寝而已,前面还没到塞外大草原时,皇上一路上都有让人侍寝,到了塞外后要会见蒙古大臣才没有让人侍寝。 林翡儿不理解绿枝的高兴,她觉得吃到全素菜才是令她高兴的事情,这到了塞外,取水不便,烧水也不便,两三日才能洗一次热水澡,她没沐浴,直接过去皇上的营帐。 果不其然,每回侍寝前,她都要沐浴,哪怕是在塞外,只不过地方从乾清宫换成大营帐内,出来时,皇上已经坐在营帐的床上。 “皇上,你不用沐浴吗” “等他们备水。” 所以是她先洗,他再洗,皇上不可以接她沐浴过后的热水洗澡,得让人重新备水,她也坐到皇上身边。 “你会骑马吗” “臣妾只在小时候骑过马。” 原身小时候还是骑过马的,还是她阿玛亲自教的,可能是觉得他们旗人的血液里都得学会骑马,小时候她阿玛硬逼着她学骑马,等她长大后,她阿玛反而觉得女子应该端庄贤淑,不再允许她骑马了。 她自己肯定是不会骑的,有原身的记忆怕是也不会骑,毕竟看着别人骑马跟自己骑马还是有区别的。 “皇上,为什么这么问,皇上要带臣妾去骑马吗” “你若是想的话,朕可以带你过去。” 她们是皇上的女人,虽然跟着皇上过来塞外,不过她们也不允许随意外出,都只是在营帐附近走走,像外出骑马狩猎这种事,男子可参与,她们只有观望的机会,她其实也想到在草原上骑马驰骋。 “臣妾想,皇上,你带臣妾骑马吧,臣妾每日待在营帐内很是无聊。” “明日带你过去围场那边看看。” “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怕皇上反悔,林翡儿赶紧跟他勾勾手指。 康熙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佟佳氏的脸,“你只是小时候骑过马,怕是早就忘了怎么骑马,你明日要怎么骑朕可没有空教你骑马。” “那皇上让人给臣妾备一匹矮小的马,最好是特别听话的那一种,臣妾骑在马背上,臣妾的脚都够得着地面,臣妾小时候骑过马,说不定臣妾慢慢骑,会想起来怎么骑马的。” 小马倒是有,不过没有矮小到让她的脚能够得着地面,又不是刚出生几日的马匹,那马的体型就在那,再小就叫做马了,而是叫做骡子了。 “朕会让人找一匹被驯服过的小马给你,二舅舅原先是大清数一数二会骑马的大臣,为何二舅舅的女儿这般无用,连马都不会骑,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女,你怎么还给二舅舅丢脸。” 瞧出皇上的挪揄,林翡儿难得撅嘴,不满道“臣妾不是不会骑,臣妾是很少骑,暂时忘记了怎么骑而已,臣妾不是无用,明日臣妾必定学会骑马,让皇上看看臣妾的厉害。” “多厉害,你也是八旗子弟,你怎么能忘记骑马呢” “用进废退,臣妾多年未骑,自然会忘记,皇上可记得你幼时读过的书,你将书中的内容一五一十,一字不差地背出来吗” 康熙看二表妹下巴微抬,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沉静地质问起他,那样子倒是有二舅舅当时擒拿吴三桂等人果敢的几分影子,离得近,他可以看到二表妹那双灵动潋滟的黑眸,长睫毛翘起,那红唇更是引人采摘,他倾身过去。 “皇上,你答不出来就想亲我糊弄过去。” “我” 林翡儿一时忘了在皇上面前自称我,“是臣妾。” “胆子大了敢在朕面前自称我。” “皇上饶命,饶命啊,臣妾一时口误,皇上应该不会治臣妾的罪吧,皇上,臣妾给你捶肩膀。” 饶命二字被她地说出来,好似含着一摊春水一般,黏黏糊糊,柔柔弱弱,还有上翘的尾音,那双狡黠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小手给他捶肩膀,力道也是轻轻的,哪是在求饶,分明是在勾引他。 尤其是她刚沐浴出来,身上有一股清香,估计是抹了什么花露,有些嫔妃喜欢全身都抹花露,抹多了其实并不好闻,反而有点刺鼻,二表妹身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花露,都只是淡淡的,甚是好闻。 康熙实在忍不住,一只手掌抓住她纤细的双手,制住她,让她别乱动,这回真的倾身过去,没让她躲开,攫住她的红唇,很快就探进去。 梁九功正命人往里面送热水给皇上沐浴,这热水刚烧好,在大草原其实做什么都不大方便,那水源离得远,白天得用马车驼几大桶水回来,他们一进来便是见到这一幕,皇上正压着佟常在亲吻,他吓得赶紧让奴才们出去,热水不敢往里面送。 他站在营帐外面,拍着自己的胸膛,差一点,他们就坏了皇上的好事,坏了皇上的好事不要紧,就怕坏了皇上的好事,惹皇上生气,皇上一生气就责罚他们。 “皇上” “怎么了” “你还没沐浴。”林翡儿压着皇上想解开她衣裳的手,提醒道。 “你嫌弃朕” “此话从何而来” “你既然不嫌弃朕,为何要朕沐浴。” 林翡儿反而有些不解,他不是要沐浴了嘛,怎么能扯到什么嫌不嫌弃,他是皇上,她哪敢嫌弃他,真嫌弃她也不会傻到说出来啊,“我臣妾刚刚看到梁公公他们提着水要进来。” “他们不敢进来的,他们要是进来,朕挖了他们的眼睛。” 林翡儿脸色变了变,怎么能随随便便挖别人的眼睛呢,她皱着眉头,“皇上,你不能挖别人的眼睛,这是不好的,你不能这样。” “朕在与你说笑,他们的眼睛对朕无用。” 二表妹心善,估计是听不得这种话,康熙见她的脸皱成一团,他改口,不愿意吓她,他大拇指在她红唇上摩挲一二,越抚越红,他又亲吻下去。 “别害怕,朕不会要他们的眼睛。” “嗯。” 康熙最后还是解开她的衣扣,二表妹的长睫毛一颤一颤地扫着他的脸,她倒是学会闭上眼睛了,她已经对接下来的事情熟悉,自个就往后躺到床上。 “皇上” “怎么了” “有点冷。” 夜里天冷,这帐内的炭火似乎不起作用,康熙见到她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拉过床上的被子直接将两个人罩住,在被子底下,黑暗之中,他引着她做完接下来的事情。 他见不到佟佳氏动情时是什么样子,不过他能感觉得到,尤其是被被子蒙住的他们,什么都看不大清,反而更清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 “疼吗” “不疼。” 事后,康熙才叫了水,直接抱起她,连带着她一起过去重新沐浴,也顺带交代梁九功多点上一盆炭。 梁九功忙让人多置一个珐琅炭盆放在营帐内,往里面添炭,夜里寒凉,万万不能冷着皇上跟佟常在,尤其是佟常在,前面几天,皇上不觉得营帐寒冷的,两个炭盆足够,现在多了一个,直接支起三个炭盆。, 51.第51章 今天的更新 第51章 庆幸的是她姐姐有提前与她说要备一套骑马装, 林翡儿穿着骑马装,头发直接盘起来,用绑发带束个高髻, 其它饰物都不带,简简单单, 准备轻便上马。 康熙瞧见二表妹这身轻便打扮,倒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 不抹脂粉的她脸上白皙光滑,与八旗会骑射女子强壮有力的身躯不同,二表妹还是瘦了一些, 腰身纤细,一只手就能揽住。 他带着二表妹走出营帐, 一行人先坐马车出了安营扎寨的地方, 来到到骑马的地方, 一大片宽阔的草原,不过周围仍然是有护军守着。 “大哥” 林翡儿惊讶地发现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人当中有她二哥德克新, 听说她二哥已经是一等侍卫, 皇上的近身侍卫之一。 “皇上, 臣妾见到二哥了,是皇上让他过来的吗”林翡儿小声地问了一句。 “你若是想和他说话, 朕可以叫他过来。” 康熙知道这女人进了后宫,与家人见面的机会不多, 他不过借此机会让他们兄妹两见上一面。 上一次她见过隆科多,已经知晓家里最新的信息, 她跟隆科多还是更熟悉一些,不过难得见到,皇上的一番好意不能辜负, 林翡儿点点头说她想跟她二哥说说话。 皇上便让德克新过来。 “二哥” “见过小主,小主吉祥。”德克新先跟她行礼,林翡儿连忙把他搀扶起来,“二哥,别多礼,这一路上,我听说你跟三哥都跟着随行,只是没机会见到,你们都还好吗” “小主,微臣跟隆科多一切都好,隆科多跟着大阿哥他们过去射猎了,今日不能过来见小主。” 兄妹两聊了两句后便不能多聊,皇上还在一旁等着,林翡儿见他们要骑的马已经牵过来,一匹棕色的大马,马的皮肤都棕得发亮,那鬃毛更是顺溜到不行,一看就是被打理清洁得十分干净的马匹,还有一匹白色的小马,约有一米多高,看上去的确很温顺。 “小主,你要小心一点。”绿枝忍不住说了一句。 “放心吧。” 可能怕她时隔很多年再骑马,皇上让人先牵着马,她坐在马背上先绕着走一圈,皇上已经骑着他那匹棕色的大马跑起来,甩给她一个好看的背影,德克新他们也骑着马跟皇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保护着皇上。 林翡儿也不着急,她先听驯马师的话,一点点跟她的马熟悉起来,慢速度地绕了几圈再提速度,风呼呼地吹在耳边,广阔的草原与湛蓝色的天空给人无限自由的感觉,她握着缰绳也跑起来。 茫茫天地,仿佛只剩下她跟她的小马。 “什么,皇上带佟常在去骑马了,只带佟常在一个人吗”娅芬格格在营帐内听到这个消息上,又忍不住生气,上次皇上就只带着佟常在去爬山,这回又带着她去骑马,皇上真的是偏心啊,明明真正会骑马的人是她,“我要去跟姑姑说。” “格格,太后娘娘这时怕是还在歇息。” “不会的,姑姑肯定已经起了。” 娅芬格格过去皇太后的营帐,跟她抱怨。 皇太后正抽着水烟,宫女拿着烟嘴站在一旁,听到娅芬格格的话,她还是先静静抽几口烟,从口中吐出烟雾,“你急什么,德妃怀孕了,没跟过来,皇上身边总要有一个贴心人,不是佟常在也会是别人,只是骑马而已,皇上难得来塞外,带人骑马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嘛。” 皇太后觉得只要不是佟佳氏有孕,皇上爱宠谁就宠谁,越是劝阻,皇上越是逆反,这佟二小姐越得宠,后宫那些女人也不是善茬,不会看着皇上专宠一个人,更不会看着佟佳两姐妹步步高升,总有人想把她们拉下来。 “你也侍寝那么多回,为何肚子里没动静”皇太后觉得只要娅芬有了皇嗣,有了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后代,其它的都不用担心,一时的恩宠算不了什么,一辈子的倚仗才是最要紧的。 娅芬格格顿时有些害羞,“姑姑,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比佟常在侍寝侍得多,她肚子都没动静,我怎么会有。” 皇太后摆摆手,宫女把烟嘴拿远,她瞧着娅芬不自然的神情,忍不住叹口气“你可知皇贵妃前阵子叫太医给佟常在开一些助孕的药方,听说佟常在都喝了一段日子的助孕汤药。” 娅芬格格惊讶,“那为何她还是没有动静” “那本宫如何得知,这孩子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本宫在想你要不要也喝一些助孕的汤药,调养身子,可以早点怀上皇嗣。” 娅芬格格立即摆手拒绝,“姑姑,我才不要喝,药都是苦的,我喝不了,况且皇上一个月召我一次,我一个月只侍寝一次,我喝那些药也没有作用,还不如姑姑让皇上多多召我侍寝,侍寝越多,怀上皇嗣的机会越多。” 皇太后瞧她小孩子说药苦的样子,人忍不住笑了笑,“你啊,你年纪还小,孩子肯定会有的,不过喝药的事,你再想想,佟常在都喝了,你也应该喝一喝,就当是滋阴补虚,强身健体了。” 娅芬格格犹豫,那个佟佳氏都喝了,她的确不应该落后于她,不过这里又不是京城,她还是等回到紫禁城再喝也不迟,她还是嫉妒皇上表哥带佟佳氏去骑马,除了侍寝,皇上很少单独跟她在一块,更别说单独带着她去做什么了。 骑马是一件多浪漫快乐的事情,皇上却只选了佟常在。 这一边,林翡儿已经可以骑着她的小白马在草原上驰骋疾驰,好不快活,她骑了一会儿也让绿枝跟碧荷两人试着骑一会,她们也不敢去太远的地方,就在附近兜转,有驯马师跟几个护军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小主,这马好温顺啊,感觉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碧荷笑得十分开心,骑在马背上,往下看着她们。 “小主,你看她,傻傻的。” “绿枝姐姐,你才傻呢。” “你傻。” 两人斗起嘴里,很快听到前面有马蹄声,皇上等人从远处回来,碧荷哪里还敢继续骑马,很快从马背上跃下来,差点摔一跤,规规矩矩地站好。 康熙骑着马走近她们,“会骑了吗要不要跟朕共骑” “可以两个人骑一匹马吗” 康熙点点头,伸出手接佟佳氏。 林翡儿将手放在皇上手掌心中,踩着马鞍,借力跃上马背,坐在皇上前面,她不用握着缰绳,待她坐稳后,皇上拍拍马屁股,棕马就飞出去,她以为自己骑着小马跑起来已经算是驰骋,但没想到皇上骑马的速度更快,快到她好像只可以听到呼呼风声,周围的景色一掠而过。 显然皇上的骑术娴熟高超,大草原上也没有什么阻挡物,他们只管驰骋,身后的怀抱十分宽阔温厚,他的手臂圈着她,她放心地往后靠,丝毫不担心自己会从马背上掉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放慢速度。 “好玩吗” 她回过头,认真地点点头,高兴道“好玩,比臣妾自己骑得更好玩,皇上方才骑得真快。” 康熙见佟佳氏束起的髻子此时都有些松垮,发带往下掉了一点,头发都变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散落下来,可她兴奋得毫无察觉,眼睛似乎在发亮,连声音都带上沙哑了,她都没有发现。 他把她散落的发丝撩至耳后,她愣了一下,耳根子突然红了,康熙觉得奇怪,就这么一瞬间,突然变红了,他捏了捏她耳朵,“怎么了怎么突然耳朵红了害羞了” 林翡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刚刚的疾驰到此刻的缓下来,她眼前只剩下这个人,静到她只听得到他沉稳的声音,她的心跳忽然加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太过兴奋所致。 她转过头,不再跟他对视。 康熙凑上去,下巴贴在她肩上,挨着她的侧脸,吻了吻她小巧的耳垂,吻中带舔舐。 林翡儿在前面更是愣住了,只觉得身子一麻,想往旁边躲,可她整个人就在他怀里,能躲到哪里去,“皇上” “更红了。” “皇上” 康熙笑了笑,仿佛胸腔里震出笑声,笑得十分大声,笑完后才说“我们该回去了。” “嗯。” 两人晃晃悠悠地回去。 一直跟皇上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德克新见到皇上跟自己妹妹的亲密举动,惊讶之余又很高兴,妹妹得宠对佟家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等回到营帐内,林翡儿才觉得自己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腿,开始酸痛,尤其是双腿的内侧,皇上让人摆膳时,她绕到屏风后面,脱下衣裙看看,发现有些磨破皮了。 “受伤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吓一跳,惊诧道“皇上,你怎么进来” “这是朕的营帐,朕怎么不能进来,你初次骑马就骑了这么久,磨破皮是正常的,朕让人拿药膏给你抹一抹。” 说到底还是二表妹皮肤娇嫩,才会这么轻易地磨破皮,他视线往下,果然见到一些红痕,他上手碰了碰。 “皇上” 二表妹吓得旁边躲,一下子弹开。 康熙觉得二表妹今日好香很容易害羞,他又不是没见过,他们可是发生过很多亲密行为的人,她全身上下,他都是见过的,而且他只是想查看她的伤口。 “皇上,你出去,臣妾叫臣妾的婢女进来。” “那好,朕让人给你拿药。” 林翡儿在里面待了一会儿,擦了药膏才出来,跟皇上一起用了午膳才回自己的营帐。 此后几天,皇上没有召她侍寝,林翡儿白天会过去她姐姐的营帐内与她聊天,有时候会跟温答应在营帐附近走一走,不过他们在一个地方不会停留很久,今日驻跸乌阑哈达地方,到了后日可能便到了乌喇岱地方,在塞外四处扎营,有时候皇上会召集八旗子弟跟塞外勇士一起比赛骑马射箭,或是单纯的摔跤。 八月二十日,皇上才又召她侍寝。 “伤口好了没有” 林翡儿点点头,只是擦破皮,伤口在五六天后便好了,不留伤疤。 “朕怕你伤口没好,你伤口没好,朕没法叫你侍寝,毕竟伤在内侧。” 林翡儿心想难不成她还要感激他的体贴嘛,不过皇上百忙之中还记着她受伤的事,她是有一点感激的,不过只有一点而已。 皇上今夜有些折腾,她都说她已经好了,她不明白他还碰她受伤的位置,说不应该带她骑马,她皮肤娇嫩。 “臣妾想骑马,喜欢在草原上骑马,那天臣妾明明很快乐,皇上怎么能剥夺臣妾的快乐,还反悔,你不能反悔,下次皇上还应该带臣妾去骑马。”她小声反驳,皱着眉头。 “还请骑马你不怕受伤” “一点小伤而已,几天就好了,可是臣妾会一直记得快乐的日子,以后还会回味快乐的时光,那是很珍贵的回忆。” “行,朕下次还带你去。” “谢谢皇上。”之后她的声音被吞没。 到了八月底,他们到了木兰围场,择一处地方搭设行营,最中间是皇上与后宫嫔妃的帐篷,以镶黄旗,正黄旗,正白旗,正分布四面,围绕着四周,而镶白旗、镶红旗,正蓝旗等在镶黄旗等旗部外面,无论内外均有八旗护军参领等人守着,确保皇上以及各主子的安全要万无一失,戒备十分森严。 等到真正行围狩猎时,她们这些后宫女子才可以出去观围,林翡儿坐在看台上,看着底下那些人,原本想找她二哥跟三哥,不过底下八旗子弟,加上蒙古王公臣子,约莫有近千人,她们坐的位置离得有些远,就怕他们狩猎时弓箭无眼而射到看台上的人,只隐隐约约看到人,面目看不大清,尤其是他们还戴着盔甲。 皇太后跟皇上坐在看台的最中间。 等有人发出号令后,底下的人开始聚集,逐渐围成一个大圈,将圈中的动物慢慢驱赶而出,击鼓鸣笛声加上众人的呼喊声,各类动物乱窜而出,弓箭齐发,那场面是十分震撼的。 林翡儿却有点不忍看,因为那些动物被弓箭射中后发出的哀鸣声,她离得这么远都能听得到,她不由地捏紧自己的手帕,低下头闭上眼睛。 “佟姐姐,你怎么了” 身旁的温答应问她,她只是摇摇头说她没事。 “可是你的脸色很苍白。” “我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今年第一次行围才宣布结束,他们开始盘点猎中的动物,晚上要进行篝火晚宴,将可食的动物分麾下炙。 林翡儿最后还是缺席今晚的篝火晚宴,只待在自己的营帐内,借口自然是身子不适,晚膳只勉强吃了几个白馍馍。 第二日,林翡儿还真的生病了,一早起来发现自己脑袋晕沉得厉害,身子有些发烫,绿枝去把太医叫过来,太医把脉问诊后说可能是昨晚着凉,她有些发烧,给她抓来一些退烧的药物。 绿枝出去熬药,碧荷在帐内照顾她,给她披上披风。 “小主,别冻着,你肯定是着凉了,昨夜天太冷,我昨夜都觉得有点冷,明明白天还是很炎热,到了夜里就变凉了。” 碧荷喜欢说话,给她披披风时都唠叨几句。 “我没事,估计过几天就好了。” 林翡儿笑了笑,安慰碧荷。 她姐姐晓得她生病后过来看她。 佟佳语雁一脸担忧,“这一路上那么艰辛,你都没生病,怎么快回京的时候就病了,我看你夜里应该盖两床被子才是。” 还有十天,他们便启程回京了。 “我今晚就盖两床被子,姐姐不用担心,只是小病,喝了药应该就好了。” “要及时退烧,别变成高烧,舟车劳顿的,你好好在帐内躺着吧,明日行围时,你别过去了。” 林翡儿点点头。 到了下午,胤禛也过来探望她。 “佟姨,我听说你生病了,你身子可好一些” “好多了,你拿的什么啊” “这是我特意问了太医,太医说黄芩跟黄连能让人退烧,我特意让人去附近的山上摘了一些回来,太医说它们生嚼可以退烧。” 林翡儿看着胤禛手里刚采摘回来的药草,满心感动地看着胤禛,“你拿过来,佟姨吃吃看。” 她真的拿起来生嚼,连着花朵跟叶子。 碧荷想说什么又忍回去。 “佟姨,好吃吗” 林翡儿皱着眉看着胤禛,“当然不好吃,不过良药苦口,我想我明日可能就退烧了,你别担心佟姨,佟姨身子好得很。” 胤禛跟着吃几片绿叶,他吃到五官都皱成一团。 林翡儿都忍不住摸他光溜的脑袋,“你就别吃了,你又没有生病,碧荷,你快收下四阿哥拿来的药草,待会去煮了,弄一碗药水过来。” “知道了,小主。” 碧荷把那些药草收起来,也给四阿哥拿来一些蜜饯跟一碗清水漱口。 胤禛赶紧往嘴里塞两颗蜜饯,把新鲜叶子的苦涩味压下去,不过牙齿也因此变成绿色,林翡儿偷笑,她这一笑也让胤禛笑她,说她的牙齿染色了。 两人都喝了一杯清水才好一些。 胤禛和她说他昨日跟哥哥们去狩猎,猎中一只麋鹿跟两只野兔,林翡儿夸他箭术了得,是能百里穿杨的箭法。 “才没有呢,大哥跟二哥的箭法比我好,皇阿玛夸了他们,没夸我。” “他们比你年长,等你到他们的年纪,说不定你的箭法也可以得到你皇阿玛的夸奖,你只是年纪比他们小,他们比你还要多练几年射箭,所以他们的箭法才比你好,你已经很厉害了,佟姨就不会射箭,你比佟姨厉害多了。” “你是女子,我是男子,我们不一样,女子不需要射箭。” “诶诶诶,谁说女子不需要射箭的,你看这次行围,是不是也有女孩子参与了,她们是不是也射得很厉害,不要小看女孩子。” “佟姨说得有道理,我要继续练箭,终有一天,我要超过大哥跟二哥。” “努力会有回报的,你只要超过今日的你便是进步。” 胤禛点点头,说道“佟姨,你好好养病,我先回去了。” “夜里多盖一层被子,小心着凉,可以在营帐内点炭火,这样夜里会暖和许多。” “我知道了,佟姨,那我先走了。” 林翡儿跟胤禛摆摆手,笑着目送他离开。 等胤禛一走,碧荷就忍不住说道“小主,四阿哥送过来的药草万一有毒怎么办,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吃下去,还是生嚼,都没洗过。” “胤禛是细心的孩子,他肯定让人洗过了,不会有毒的,都说了是退烧解热的药草,怎么会有毒,你让绿枝把这些药草顺带放进去药罐煮了吧,说不定我喝了很快病就好起来了。” 林翡儿不担心胤禛会害她,他只是一个孩子,有什么理由害她,他那么有心让人特意去山上采摘,她肯定不能辜负他的心意。 十天很快过去,听说他们一共行围三次,狩猎了不少动物,甚至还有一头两百多斤重的野猪,最后一天晚上,蒙古各部的盟长宴请皇上,她们也需陪同。 已经差不多痊愈的林翡儿参加了宴席,她坐在郭贵人身边,郭贵人此次过来带着恪靖格格过来,端嫔没有随行,恪靖格格也随着郭贵人坐在一块。 “佟常在,你怎么都不吃肉”郭贵人发现佟常在不吃肉,一口肉都没碰。 “我不想吃肉。” “那怎么行,你生病了应该多吃肉才是,吃肉才能好得更快,恪靖小时候生病的时候都是要顿顿吃肉,太医说吃肉会增强抵抗力。” “没事,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郭姐姐关心。” 郭贵人只是劝说几句,见她坚持不吃也就不再说什么。 中间的大空地上有蒙古大乐队在奏乐,还有一些杂耍表演助兴,篝火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亮黄,林翡儿吃好之后便安静坐着看那些杂耍耍杂技,无论她见到过口中喷火,依旧觉得很新奇。 倒是恪靖格格见到火往她们这个方向喷,年纪小的她缩在郭贵人怀里,眼里露出几分害怕。 “不害怕,离得远,喷不到这边。”郭贵人宽慰小格格。 林翡儿看了一眼又正回视线,正想继续看杂耍时,她眼看着有一支弓箭直直朝着她这边射过来,速度之快让她都有点来不及反应,只是侧了侧身,那支弓箭射进她肩膀,没有穿过,只是射进去,穿过她的肉。 那支箭似乎是朝着她的脑门去的。 其他人都沉浸在表演中,只有郭贵人跟绿枝她们见到她中箭。 “小主,小主”绿枝跟碧荷立即慌得六神无主。 郭贵人也惊呼“佟常在” 恪靖格格吓哭了,哭得很大声。 这边的动静才引起其它人注意,都看过来。 弓箭射中她的那一瞬间,她没感觉到疼痛,倒是过了一会儿,她才觉得痛,那箭矛已经全部没进去,看不到箭矛铁的那一部分,只有箭柄没全部进去,她依旧是清醒的,清醒地看到周围的人开始尖叫,大喊刺杀,有人刺杀,她依稀听到保护皇上,保护太后等字眼。 “佟姐姐”温答应直接吓哭了。 现场是慌作一团,有小孩的哭声,有尖叫声,有喊护驾的声音,林翡儿倒觉得那一箭其实只是冲着她过来的,是对准她的,没对准其它人,因为杂耍的人都化着浓妆,彩绘涂抹在自己脸上,她只记得朝她射箭的是一位男人,脸上画着黑红色的颜料,那人的眼睛比较狭长。 “梨尔,别睡过去。” 佟佳语雁握着她的手,林翡儿唤了一声姐姐,她的肩膀只留了一点血,血渗透出来,染红她今日月牙白旗装的一小块,她抬头也看到三哥隆科多,他挡在她们面前,以防有人再对她们下手。 “太医很快就到了,我们先回营帐。” 她被护送到她的营帐,她坐在床上,床边围着不少人,好几个太医也赶到她的营帐,商讨着如何拔箭。 在他们商讨时,皇上,太后他们也过来了。 众人连忙屈膝行礼。 “怎么样了”康熙问道,眼神担忧,尤其是见到佟佳氏脸色苍白,衣裳上的血迹明显,她平静地坐在床上,那支箭是穿破她的衣裳直接刺进她的体内,明晃晃地留在她体内,没有刺穿,这伤口一看就是很严重。 佟佳语雁见这么多人围着,她妹妹这伤口肯定要解开衣裳的,她看向皇上“皇上,既然太医跟医女都到了,很快就能为佟常在治疗,不如先让其他人出去,大家今晚都受惊了,实在没有必要再看这么血腥的伤口,无关人等先回自己帐内等着吧。” 康熙点点头“贵妃说得对,你们都先出去吧,朕已经让人围住整个内城,无关人等不要随意出入,若是见到陌生面孔速速回禀周围巡逻的护军,隆科多,那群杂耍的人员已经控制住,你去审问他们,是何人伤了佟常在,额娘,你也先回去吧,今晚大家都受惊,都待在自己帐内,不要胡乱走动。” 皇太后嗯了一声,带着娅芬格格离开。 皇太后一走,其它小主嫔妃也只好离开,隆科多原本还想看着他妹妹安然无恙,不过皇上这么一吩咐,他毕竟是外男,过来这边已经是僭越,他领令后走出去。 营帐内只余下太医跟医女,佟佳语雁与皇上。 “赶紧为佟常在处理伤口,佟常在若有什么损失,你们提头见朕。” 箭肯定是要拔出来的,太医们不仅让她吃了麻药,也将捣碎的麻药草敷在她伤口处,等她麻意上来后,太医开始动手将弓箭拔出来,原本的血已经停住,这一拔出来,那血犹如喷泉一般汩汩流出来,里面直接有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 佟佳语雁偏过头,不忍心再看。 林翡儿依旧清醒,清醒反而是最能感觉到疼痛的,她甚至能闻到萦绕在鼻息间的血腥味,她咬着手巾,医女将她的衣裳剪开,开始给她止血包扎。 她是包扎完后才昏过去的,流血过多。 “皇上,佟常在要休养数日,看看伤口恢复如何才能上路,不然舟车劳顿反而引起伤口恶化。” “朕知道了,朕会下令延迟几日再回京。” 这事没查出来凶手,康熙也没打算回京,刺杀小主可是重罪,是谁那么大胆子刺杀主子,他看向那群太医,“你们要好好照顾佟常在,注意她的伤口,医不好佟常在,你们的命也别想保住。” “微臣遵命,微臣尽全力医治。” 康熙又转头看向皇贵妃,“这里就留你照顾吧,朕还要过去审问那群人,找出伤害佟常在的凶手。” “皇上,你过去吧,这里臣妾会看顾着,一定要找出凶手,问清缘由,妹妹这人与人和善,不曾得罪过别人,也不曾跟别人发生争执,他们为何要下此狠手,妹妹今日只是侥幸捡回一条命,若是那箭再偏一点,射中妹妹的脑袋或是射中妹妹的心口,妹妹这条命怕是交代在这,还请皇上一定要找出凶手” 佟佳语雁越说越愤怒,在场那么多人,唯独她妹妹受伤,说不是冲着她妹妹过去的,她都不相信,过了那么多天才下手,那幕后之人怕是也策划许久吧,快回京城的时候动手,时间仓促,皇上若是急着回京,怕是会错过一些旁支末节,从而找不出真正的凶手。 “朕会的,贵妃放心吧,好好照顾她。” 康熙先离开营帐,他脸色凝重。 佟佳语雁守在床边,让人去打一盆热水过来,她先替梨尔擦身更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她才看向妹妹的两个侍女,问道“你们当时就在常在后面,可有见到凶手是谁” 绿枝跟碧荷跪下来,回道“娘娘,我们当时站在常在身后,不过当时杂耍的人群中有人表演口中喷火,那火光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也将我们视线遮挡住,我们没看清是谁射的箭,只看到常在中箭,是我们看顾不周,让常在受伤。” 佟佳语雁知道她们是妹妹从小到大的侍女,她不怀疑她们的忠心,今晚的场面的确混乱嘈杂,她们没看到也是正常的,“都起来吧,本宫没有要怪你们,你们照顾常在多年,本宫不会怀疑你们,只是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有哪些人不对劲。” 绿枝开口“娘娘,那些人于我们而言都是陌生人,都是生面孔,奴婢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不过奴婢觉得那箭就是朝着常在而来的。” 佟佳语雁也庆幸只射了一箭,若是连着射好几箭,估计妹妹受伤就更严重了,她们脸上也挂着泪痕,惊魂未定的样子,她叹口气“只能等皇上查了,你们也先下去收拾收拾自己吧。” 佟佳语雁问完话后坐在床边,妹妹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先前脸色白得吓人,那伤口肯定要留疤了,好在太医说那支箭没有射穿骨头,不然骨折了就更严重了。 究竟是谁要伤她妹妹,难不成她妹妹这阵子得宠召人嫉恨可是能够在这边动手,是不是也联合了蒙古这边的人,里应外合,若是有蒙古这边的人参与,是不是等于是结党营私,勾结外邦,后宫的人跟前朝的人有联系 “娘娘,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这里让奴婢照看,娘娘也累了一日了。”如夏见自家娘娘神色疲惫,不由地说了一句。 “本宫不累,本宫要看着常在醒过来,你去让膳房的人备一份粥吧,常在吃素,今晚的肉食怕是不合她胃口,她有伤,也吃不了油腻的食物,备一份清淡小粥,等常在醒来可以先吃一口热的。” “是,奴婢这就过去跟膳房的人交代。” 帐内安静下来,佟佳语雁握着梨尔的手,心想难不成她真的错了,妹妹不该进宫,她若不进宫便不会遇到今晚这样的事情。 皇上他这阵子的确可以算得上是独宠妹妹,德妃有孕后,妹妹侍寝的次数很多,已经是后宫侍寝最多的人,其他人都只是轮流着侍寝一两日,一个月间,皇上若只有二十日召人侍寝,妹妹能占去一半。 先前南巡时,皇上单独带妹妹外出爬山,巡幸塞外,皇上又单独带妹妹骑马,这份荣宠连她这个皇贵妃都没有,难不成皇上对妹妹已经产生几分情意,还是跟后宫其它小主嫔妃一样,高兴时宠一宠,让她们侍寝,不高兴时把她们放在一边,像是对待一只宠物一般。 帝王无情,皇上那几分情意怕是不够,若连几分情意都没有那就更不够,妹妹是太得宠了,太招眼了,后宫多少人嫉恨,估计想要妹妹出事的人不在少数,哪怕有她这个姐姐护着,都有人能对妹妹下手,不对,那些人都敢对她下手,又更何况妹妹。 皇上要如何查这事,若真的跟蒙古王公大臣有勾结,皇上会不会有所顾忌,大清与蒙古的关系稍有缓和,这又生事端,怕是又会有战乱。 佟佳语雁希望皇上不要将此事轻轻放下,至少要查出幕后之人只是皇上的心思,她不敢随意揣测,妹妹与大清的江山比起来,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只有几分情意远远不够。 皇上不会为了妹妹而牺牲什么,毕竟只是一只宠物而已,没了再养一只。, 52.第52章 今天的更新 第52章 佟佳语雁盼着妹妹醒来, 两个侍女没看到射箭的人,说不定妹妹能看到,那群杂耍的人当中能藏住一只弓弩跟弓箭不是易事, 更何况还要拉弓射箭,肯定有人是看到了什么,哪怕场外的人都在吃喝,场内的人或许能察觉到什么。 她不信凶手找不到。 帐外的夜色变深变沉,佟佳语雁让人弄了两个珐琅炭盆,将帐内烘得暖和, 她今日也疲惫,坐在床边阖眼靠在如冬身上, 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睡睡到半夜,外面连来回走动的步伐声都没有,她睁眼, 见妹妹还在睡着,她摸了摸妹妹的额头, 又看了看伤口,太医说这伤口最怕发炎发热导致恶化,目前还好, 没有发热。 直至天明,妹妹才醒来, 佟佳语雁先去把太医跟医女叫过来再次把脉,查看伤口,重新换药, 原本的伤口缝了针止血,换药时黑中带红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等太医们都走后,佟佳语雁才忍不住问梨尔“妹妹, 你可有看清是谁朝你射箭,那人的脸,你可记住” “姐姐,凶手还没找到嘛” “还不知道,皇上还在查。” 佟佳语雁已经让人去打听了,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找到凶手,听说皇上夜里还在审问,半个时辰前才回到营帐,这会怕是身体撑不住歇下了,御前的人口风很紧,探听不到消息,许是被皇上下了封口令。 “我是有看到那个人,约莫三十岁的男子,不过他面上涂抹了颜料,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不过我记得他的身形,手臂有些粗壮。” 佟佳语雁也没想到自家妹妹真的看到凶手了,“若是要你辨认,你可辨认得出” “大概能认出来。” 佟佳语雁恨不得将此消息告诉皇上,找到凶手才能询问幕后主使者,才能摸清这背后的关系,就怕那凶手像汤太医那样来个死无对证,她有些激动,“好好好,这事等天亮之后,姐姐会让人告诉皇上,你先吃点东西,这八宝粥,你先喝两碗,别饿着肚子,还是热乎着。” 林翡儿一口一口喝掉两碗粥,温热的粥入了肚子,她觉得好受许多。 过了一会儿,皇上还没过来,倒是隆科多过来了。 “见过娘娘与小主。” 佟佳语雁摆摆手,示意隆科多起来,“无需多礼,昨夜皇上命你去审问,可审问出什么” “人已经死了。” 佟佳语雁沉脸,又死了怎么那么巧,她拧眉,“怎么回事” 隆科多将昨夜的事情说一遍,昨晚细细盘查一番后抓到一个男子,此人只会讲蒙语,是蒙古巴林部的一名武士,他刚开始什么都不愿意讲,只是说那是杂耍表演的项目之一,不小心表演失误才将弓箭射出,并非是有意杀害小主,因此人不配合,什么都不肯说,他们对他用刑,没成想用刑过程中,人就死了。 “这人并不认识梨尔,若是没有背后指使的人,他为何要伤梨尔,皇上怎么说” “此人已死,蒙古巴林部的人已经开始有怨言,说是罪不至死,其盟长说一命抵一命,此事已经了结。” 又一次死无对证,死了难道就问不出什么嘛,佟佳语雁脸色凝重,此事发生在塞外围场这边,蒙古的王公大臣们肯定不希望皇上大查特查,追询此事,怕是更希望是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皇上怎么说” “皇上未有决断。 佟佳语雁冷笑一声,此事闹大了怕是不好收场,皇上终究还是更看重他的帝位安不安稳。 林翡儿也知此事不好解决,人是蒙古部落的人,他们的首领自是要维护自己部落的人,平息此事,只是如她姐姐所言,那人必定不认识她,又为何想杀她,她想到的只有宫里的人有杀她之意,不过这宫里的主子手能伸到塞外,想必其家族助力不小,后宫小主嫔妃中哪一个的家族父兄与蒙古这边有勾结,能买通这边的人 他们延迟五日才回京,凶手已经找到,且已经死了,此事的确算是了结,以意外了结,林翡儿伤口恢复得还行,太医说上路回京应该没有大碍,于是一行人启程,她的马车换成更宽敞更舒适的马车,让她可以平躺在里面,在路上不会太颠簸。 不过这伤口恢复得还行,但也止不住它开始发痒,又莫名变得红肿起来,又疼又痒,太医们给她重新换了药才好一些。 七天过后回到京城,她的伤口才拆线,肩膀处有很明显的疤痕,约莫十五厘米长,当时太医们缝了三十几针。 康熙二十六年,九月二十日,回京的第二天,同住在钟粹宫的荣妃过来看她。 “常在的伤痊愈了没有,本宫听说常在在塞外遇袭了,差点丢了命” “娘娘,我伤口好得差不多了。” “本宫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林翡儿没有拒绝,拉低领子给荣妃看一眼。 荣妃皱着脸,“真是可怜,这已经留了好大的疤,妹妹真是受苦了,凶手找到了吗” 林翡儿点点头,说那人是意外射出弓箭,皇上已经将凶手处死。 “找到就好,他既然伤了人,处死是应当的,就是可怜妹妹身上要留疤了。” 林翡儿笑了笑,说还好太医医术高明,只是留疤而已,不幸中的万幸。 荣妃跟着点点头,“的确是不幸中的万幸,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荣妃离开后,到了下午,钟粹宫的布贵人跟妙答应此次没有随行,也听闻她遇袭的事情,也过来她房间慰问她,林翡儿耐心地跟她们说事情原委与伤口恢复情况,让她们别担心。 等她们也离开后,如春忍不住说道“小主,这些人都未必是真的关心小主,小主为何这么耐心跟她们说话,随便说几句将她们打发走就行了。” “不管别人是否真的关心,至少她们表现出关心了,不要先以恶意揣测别人,别人面上对你和善,又没有做伤害人的事情,我们也要以礼相待,我好久没抄佛经了,如春姐姐,你先帮我准备笔墨纸砚吧。” 那弓箭射在右肩,伤着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抄写佛经,如今伤口痊愈得差不多,已经开始退痂,该抄抄佛经了。 “小主,要不还是等全好了再抄佛经吧,万一要扯着伤口怎么办” “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不会扯到,都已经拆线了,放心吧,我没事。” 如春只好听令行事。 林翡儿静下心来抄佛经,一抄便是半个时辰。 傍晚时,碧荷进来说皇上今晚翻了温答应的牌子。 “小主,你受伤后,皇上都没来看过你。”碧荷语气有些抱怨,除了当天遇袭那一晚,皇上来看过小主,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皇上有朝务要忙。” 林翡儿要养伤,自然不能侍寝,皇上没必要过来看她,况且也才过去二十天而已,她的伤势,皇上若是想知道的话,从太医那也能知道,不必亲自过来看她。 碧荷瞧着自家小主一点都不上心,明明她都受伤了,皇上不来看她,她也不难过,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回京第三天,内务府那边差人送来一个透明玻璃鱼缸,康熙年间的玻璃还是难得,听说是烧制的火候不到位就容易混浊易脆,不是特别坚固,厚度与硬度有时候不能兼顾,所以透明玻璃是可贵的,那鱼缸也不大,大概只有半米长半米宽半米高,送来的不仅有鱼缸,还有十几条金鱼与备好的鱼食,皇上亲自让人定做的,说是给她解闷的。 林翡儿把鱼缸摆放在外间角落处,跟花盆架摆放在一块。 碧荷还想说皇上不来看小主,没把小主放在心上,今日又换了想法,皇上心里肯定是有小主的,除了御花园那边有一个小池塘,这后宫谁还能在屋子内养鱼呢。 那鱼都放入鱼缸里面,有金色的金鱼,也有红色的金鱼,透明鱼缸正好可以看到金鱼跟锦鲤在水中游动。 “这是不是得放一些水草,它们才能活得久一些” 林翡儿依稀记得鱼不能在太过纯净的水里存活太久,她看向如春,“如春姐姐,你说呢” “奴婢也没养过鱼。” 大家都没养过鱼,最多是从御花园的金鱼池塘边经过而已,林翡儿想着还是得找会养鱼的人问一问,她让小石子找负责金鱼池那边的奴才问一问。 这鱼缸安置她房间后,她房间顿时成了钟粹宫小主观光的地方,她们不用再去金鱼池那边看鱼,直接过来她房间内,小石子也问了如何养金鱼的方法,刚开始这两三日,大家都还很好奇,两三日过后,大家好奇心就减少许多,日子又恢复如常。 只有林翡儿每日除了抄经之外,还会看看她的金鱼,给它们喂食,一共十二条金鱼,大小个头都差不多,但是她观察得多了,她也能分清它们。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到了十月中旬。 如春开始有些焦虑了,因为自家小主从塞外回京后还没有侍过寝,先前小主伤口还没彻底痊愈,可如今小主的伤已经彻底好了,皇上也没召小主侍寝,自从小主开始侍寝后就没发生过这样一个月无宠的情况,更别说先前一个月有十次恩宠,连着两天侍寝了。 可是只有她焦虑,自家小主每日平静地抄经,乐呵地喂鱼,跟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担心自己失宠,再这样下去,小主何时才能怀上皇嗣。 “小主,今日天好,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如春建议道。 “不用了,我还有经书没抄。” “回来再抄,小主,我们好久没去过御花园了,这都秋季了,小主难道不想看看秋日里的花朵吗” 林翡儿犹豫,这会是初秋,肯定也有一些花在秋日盛开,她的确有很长一段时日没去过御花园,从塞外回来后便没有去过。 “小主,去走走吧。” 如春直接搀起自家小主的手臂,半拉着她走出房间,“绿枝,你也跟上。” 三人过去御花园。 如春是盼着自家小主能在御花园遇到皇上,但没成想她们刚进去就见到宜妃,带着两个小阿哥在千秋亭里坐着,跟着八九个奴才,胤禟小阿哥坐不住,在亭子里跑来跑去。 “见过宜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三人行礼。 宜妃看过来,见是佟常在,佟常在受伤后,她也没有过去慰问过,关系生疏,此时见到,她就不走心地问了一句“佟常在已经痊愈了吗看佟常在气色不错,是不是已经好了” “是,妹妹已经痊愈了。” “额娘,这是谁”胤禟问了一句。 宜妃同他介绍。 四岁大的胤禟听完后跑过来,直接用身子撞佟常在一下,撞完后站在一边咧着嘴笑。 如春也始料不及,没想到小阿哥会跑过来撞自家小主,好在小主站得稳,没摔倒,因为是阿哥,她作为奴才也不敢呵斥,也不能目露凶光瞪小阿哥,怕被宜妃指责。 “为何要撞我” “本皇子想撞就撞了。” “胤禟,不得无礼,跟佟常在道歉。” “我不要。”说着胤禟又冲上来撞一下。 如春这次有所防范,伸手挡了一下,结果小阿哥反而自己用力不对,反而摔倒在地。 伺候小阿哥的奴才跟宜妃都过来,把小阿哥拉起来,小阿哥直接大哭,指着她说要杀了她,如春心里一惊,这小阿哥未免太过任性跋扈了吧,好在自家小主挡在她面前。 “娘娘,是小阿哥无缘无故撞上来的,他摔倒与我们无关。” 宜妃见到自己儿子摔倒了,心疼坏了,上下检查有没有伤到哪里,听到佟常在的话,立即冷脸,“若不是这个奴才推胤禟,胤禟也不会摔倒,她一个奴才胆敢用力推主子,的确该杀。” “对,杀了她,额娘,就是她推的我,杀了这个奴才,我不想再看到她。”胤禟大声嚷嚷。 如春本以为四岁大的孩子正是可爱天真的年纪,当初四阿哥四岁的时候,她还在娘娘身边伺候,四阿哥当时可懂事听话了,哪会这么可怕,嘴里喊打喊杀,此时的胤禟小阿哥穿着一件石青色的直襟长袍,外加一件无袖对襟织锦缎马甲,腰束一条汉玉文带,若不是他指着她说要杀她,胤禟小阿哥此时的穿着样貌更像是年纪小的翩翩贵公子,贵气精致,而不是像一个凶神恶煞。 “杀了她,额娘。”胤禟小阿哥喊得很大声,仿佛在扯着嗓子怒吼,声嘶力竭。 “别生气,额娘这就让人把她带下去,来人啊,这奴才故意伤小皇子,把她带下去杖责二十。” 宜妃一开口,好几个人冲上来要带走如春,林翡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理的事情,“我看谁敢宜妃娘娘,是小阿哥自己撞上来的,还撞了两次,你非但不制止不责怪他,反而还偏袒纵容,此事明明错在小阿哥,你还要下令杖责我的人,娘娘是不是是非不分” “还轮不到佟常在教训本宫,这奴才伤害小阿哥是事实,大家都有目共睹,本宫处罚一个以下犯上,伤害主子的奴才而已,佟常在,本宫只是杖责她,没取她的命就已经是够仁慈了。” “那我们就去找皇上评理,找皇贵妃评理,今日娘娘要是动我的人,就从我尸首上踏过去。” “你” “我就要杀了她,额娘,快让人把她拿住。” 若换成一个位份低,家世不好的小主,或许能处理身边的奴才,只不过这是佟常在,宜妃还是有所顾忌,尤其是见到佟常在眼里的坚决,此事闹大了,理不在他们这,胤禟还在吼,她先安抚胤禟,“好啦,我们先过去亭子那边,这个奴才,额娘以后会处置的。” “不要,我就要现在处死她。” 林翡儿难得以大欺小般狠狠拍开小阿哥指着如春的手,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接带着如春跟绿枝离开,不管后面小阿哥鬼哭鬼吼的声音,也没有向宜妃说告退。 “小阿哥怎么这样”绿枝也吓一跳,心有余悸,真的怕宜妃娘娘强行把如春带下去杖责,小阿哥的性子也未免太暴戾不仁了吧,四岁大的孩子一开口便要杀人。 “谢谢小主保护奴婢。” 林翡儿其实也没想到九阿哥是这种性子,可以说是无法无天,杀人在他眼里仿佛只是一个很小的事情,她看向如春,“下次碰到九阿哥得离他远一点。” 如春重重点头,饶她是得宠主子的奴才,碰到一个肆无忌惮要杀人的阿哥,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若真把她杀了,皇上也不会处死阿哥。 这阿哥比奴才的命要贵上千百倍。 这御花园也逛不下去,她们很快回到钟粹宫。 十月底,又是一日请安日。 温答应站着时突然晕倒,好在旁边的奴婢扶住才没有摔下去,佟佳语雁让人把温答应搀扶到内殿,叫来了太医,太医这一把脉,发现温答应竟然有了喜脉,能把出二脉,说明已经怀孕有两个多月有余,肚中的胎儿开始有了胎心。 温答应跟着皇上出巡塞外,中途有侍寝,哪怕是回京后也有恩宠,能怀上皇嗣似乎也不是特别意外,佟佳语雁让荣妃好好照顾温答应。 今日请安在温答应怀孕的消息中结束。 林翡儿跟温答应一齐走回钟粹宫,温答应不由自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佟姐姐,我这肚子里真的有一个孩子了” “太医不是说了嘛,你怀孕两个多月了。” “我都不敢相信,我的月信明明上个月来过,怎么会有孩子呢” 林翡儿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她对怀孕这方面的知识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她为温答应感到高兴,“下次你就别站那么久了,太医让你好好躺着安胎。”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躺着。” 温答应笑得嘴角都没放下来过。 回到钟粹宫后,林翡儿回自己的房间,第一件事便是看她的金鱼,这鱼养了快两个月,一条都没死,小石子几乎成了半个养鱼专家,更多时候是小石子在照顾,原先只有金鱼的鱼缸里面也多了几株水草跟几颗捡来的小石头。 另一边,温雨熙回到房间后就立即躺下去,太医给她开了安胎药,她让月珍去煎药,她也没想到今日会突然晕倒,其实她是知道自己有可能怀孕了,月信其实迟了好多天,不过她怕什么意外,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定,她想等稳定了再告诉皇贵妃等人,只是意外来了,她在今日晕倒了,好在她把这事圆过去了。 这肚子还是平坦的,不过她能感觉到里面有一个孩子,母子连心,她若真能生下一个阿哥,她父兄绝对会因此受益,她们家往后跟皇家也是沾着亲的,她的孩子是爱新觉罗家的阿哥,她阿玛可能会一步步升上去,不再是永州府县主薄。 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生下阿哥,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如今两个多月了,只要她好好保护,她一定能生下阿哥。 德妃怀孕也快七个月的身孕,她跟皇贵妃关系一般,她可以不去请安,因为她得宠,又是宫妃,不过她只是答应,恐怕还是得过去请安,她不能仗着有身孕而下皇贵妃的面子。 她这次晕倒,相信皇贵妃在往后请安的时候会给她赐坐。 她躺在床上想东想西,不知不觉中时辰过去,月珍熬好药,用盘子端着一碗热热的安胎药进来,放在黄梨木木桌上后,她才去把门阖上,关得紧紧的。 “小主,药熬好了,不过要等凉一会才能喝。” “你可有走开” “奴婢一步不敢走开,时时刻刻盯着炉子。” 躺在床上的温雨熙点点头,她还是得谨慎一些,听说这宫里有些小主的孩子没了,便是因为有人下药,往膳食里下药,往汤药里下药,防不胜防,她们得十分谨慎,不然被人有机可乘,害了她肚子里的胎儿。 “月珍,你做得很好,我身边只有你可以信任,我们主仆两在这宫里要相依为命,相互扶持。” 月珍其实被分到温答应这,刚开始是有点失落的,只是一个答应,家世又不好,不过相处下来,温答应对她这个奴婢不打不骂,颇为信赖,她也就慢慢收起失落,认真照顾起温答应,答应得宠后,她们的日子也就好起来,如今又怀孕了,往后都会是好日子。 听说这宫里有些小主对奴才十分苛刻,轻则骂重则打,虐待十分严重,甚至有时候会偷偷将人弄死,不把奴才当人看,她想着跟一个不打骂奴才的小主或许已经是幸运,她也就不求其它,不是人人都像佟常在身边的奴才一样那么幸运,可以跟着佟常在,好歹温答应还有位份,与温答应一同进宫还有两个没有位份的庶妃,住在承乾宫,如今也没多少恩宠,跟在她们身边的奴才怕是日子更难过。 “小主,奴婢愿意一直追随你。” “我也会一直器重你,月珍,这几年真是谢谢你这么尽心照顾我。” “小主说什么呢,奴婢照顾小主是应该的。” 主仆两相视一笑,月珍又过去用汤勺拌了拌安胎汤药,见药不那么热了,她才把它端过来,一勺一勺喂给温答应。 温答应怀孕,德妃亦怀孕,宫里得宠的小主都怀孕了,不得宠的小主都盼着恩宠能落到她们身上,皇上这阵子的确常常翻先前一些不得宠小主的牌子,比如成常在、定常在、布贵人与妙答应等小主。 很快到了十一月,大家也都注意到皇上似乎很久没有翻佟常在的牌子,佟常在有三个月没侍寝了,都在揣测是不是佟常在失宠了。 “娘娘,宫里都说传二小姐失宠了,奴婢倒觉得皇上还是在意二小姐的。” 佟佳语雁瞥了如夏一眼,吃着青色小葡萄,葡萄酸中带甜,放在嘴里唾液泌出,“怎么说” “奴婢觉得皇上是在保护二小姐,年初二小姐还是太得宠了,招人嫉恨才有人想着对二小姐下手,想除掉二小姐,现如今皇上不频频召二小姐侍寝反而是一种保护,让二小姐远离得宠的中心。” 佟佳语雁笑了笑,“还算有点聪明。” “奴婢跟着娘娘这么久,总学了点什么。” 皇上可能是出于要保护梨尔的目的才连着三个月不召她侍寝,梨尔得宠,让她遭人伤害,减少她的恩宠也就减少几分嫉妒与被人针对,这世间嫉妒是很可怕的情绪,能让人失去理智,目前而言,不得宠是好事。 当然这只是她们的想法,皇上是不是这样想的就不知道了。 两人正在说话时,汪德全匆匆忙忙跑进来。 “娘娘,不好了,如春姑娘出事了。” 闻言,佟佳语雁惊了一下,坐正身子,“出什么事了” “如春姑娘她溺水了。” “人有没有事,为何会溺水,现在人在哪” “奴才也不知道,是二小姐身边的绿枝姑娘过来,在承乾宫门口碰到奴才,告诉奴才的,奴才赶着告诉娘娘,绿枝姑娘请娘娘过去钟粹宫一趟,绿枝姑娘说此事万分紧急。” 佟佳语雁心里咯噔一下直接往下坠,已经开始有不好的想法,她匆匆往外走,如夏也赶紧跟上,几个人三步并作两步。 佟佳语雁都顾不及发髻上的珠串摇晃,急匆匆前往钟粹宫。 “如春,如春”还没走到房间内,佟佳语雁就急急唤如春的名字,见到如春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头发跟衣服都湿透,看上去毫无血色,她吓得不敢往前,脚步顿住,用手帕捂住嘴,腿还有点瘫软,差点跪下去。 “娘娘”如夏在后背撑住软下去的娘娘。 林翡儿见到自家姐姐脸色苍白,她赶忙道“姐姐,刚刚如春姐姐在御花园池塘里溺水,她与芸香一同掉进金鱼池里,芸香会水,才没有跟如春姐姐一同溺水,如春姐姐呛到水,刚刚太医按压,如春姐姐吐了一点水,人还有呼吸。” 佟佳语雁听到人还有呼吸才稍微缓了脸色,慢慢走过去握住如春的手,那手冰凉冰凉的,一看就是在水里泡了很久,十一月的京城是已经步入冬日,开始变得寒冷,她紧张道“怎么不继续按压了” “太医说水已经吐出来了,刚才也替如春姐姐施针了,正在给如春姐姐抓药,如春姐姐若是醒过来,应该就无大碍。” 佟佳语雁看了一眼芸香,她衣服同样湿透,身子还在哆嗦,头发黏在额头上,样子好不狼狈,“快,先给如春换衣,芸香,你下去换衣,把炭火点上,离得近一些。” 佟佳语雁知道此时自己不能太过慌乱,人还活着,先把人弄醒再说,这样一看就是梨尔先让人去叫她,怕出什么意外,还没来得及给如春换衣。 一帮人忙着给躺在床上的如春将湿透的衣裳换掉,炭盆燃起来,暖手炉都用上,贴在如春的脖颈处,熬药的熬药,佟佳语雁不放心又让太医看一遍,太医说只能等人醒了才知道伤成什么样,反正肯定是呛着水了。 趁着如春还没醒过来,佟佳语雁询问芸香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我跟如春姐姐去御花园,原本跟御花园的王公公说好了,我们帮小主拿一些晒干的花瓣,只是我们去御花园经过金鱼池时,突然冲出来两个人将我们推进池中,然后他们跑开,好在我会一点点水,扶着如春姐姐别往下坠,之后喊救命,被人听见才被救上来了。” “是谁可有看清来人” “奴婢看清了,但奴婢不认得是谁,没有印象,是两个太监。” 佟佳语雁狠狠拍桌,这宫里还有没有规矩,竟然敢大白天明目张胆地杀人,她沉声道“记得人就好,如夏跟汪德全,你去把东西六宫的太监都召集到承乾宫院子里,拿着内务府发放俸禄的花名册,少一个都不可以,让芸香辨认,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宫中如此行事。” “咳咳咳” 佟佳语雁正说着,昏睡中的如春咳嗽出声,众人围上去。 “如春,你怎么样了” “娘娘,是小阿哥身边的奴才,咳咳咳” “哪个小阿哥” “是胤禟小阿哥,宜妃的儿子。” 林翡儿在一旁听着也很震惊,竟然是胤禟下此狠手,他才四岁啊,宜妃知道此事嘛此事会不会也是宜妃纵容 佟佳语雁也愣一下,宜妃的儿子胤禟,胤禟不是五阿哥,胤禟年纪还很小,她记得只有四五岁,“你没看错” “我没看错,那日我跟二小姐去御花园时跟小阿哥起了一点冲突,我记得站在小阿哥旁边的奴才。”如春撑着一口气把话说话。 绿枝赶紧把温热的水拿过来,喂她喝几口。 “你好好歇息,本宫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太医,你好好医治,若是医好了,本宫有赏,医不好,你也别想留着一条命” 佟佳语雁直接带着人过去宜妃的翊坤宫,也让人去请乾清宫请皇上过去翊坤宫,让人跟皇上说此事紧要,她也把梨尔带过去,她们与小阿哥发生的矛盾只有她们在场的人能说清楚。 “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宜妃听闻皇贵妃跟佟常在带着好几个人过来翊坤宫,她出来,目光有些疑惑,把人请进去内殿。 “宜妃,胤禟呢” “胤禟姐姐找胤禟何事” “宜妃,你先把他带出来吧。” 宜妃是护子的,皇贵妃一看就是来者不善,那气势仿佛要杀人一般,她哪里会把人带出来,“不如姐姐先说是什么事,胤禟还小,姐姐这么来势汹汹的,妹妹怕他吓到。” 佟佳语雁坐在椅子上,直接盯着宜妃,“宜妃,你可知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宜妃只是听说佟常在身边的奴才落水了,并不知具体什么事,不过冲着皇贵妃这架势,难不成此事跟胤禟有关若真是跟胤禟有关,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很明显皇贵妃不能随便糊弄过去,那奴才是死是活,她还不知道。 “妹妹不知,还请姐姐明示。” “你不知,胤禟知道,你去把他叫出来吧,还是你们母子两一起策划的此事,你是真不知还是跟本宫装傻充愣,宜妃,本宫把话摆在前头,今日之事,本宫一定要有一个结果,本宫已经去请皇上过来,你们母子两一个都逃不过” 宜妃皱眉,冲皇贵妃这语气,此事一定跟胤禟有关,说不定还是胤禟让人将人推下池塘的,胤禟年纪小,不知道推下池塘会发生什么,他性子直,想做什么就直接做,他还不能分辨是非,底下的奴才都是听他的话,她隐隐猜到了大概的事情,正想着如何为胤禟开脱,胤禟毕竟年纪太小,他只有四岁,过了年才五岁,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53.第53章 今天的更新 第53章 “胤禟才四岁, 皇贵妃不用以这么强硬的态度指责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本宫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皇贵妃也不用先将胤禟定罪, 说不定不是胤禟的责任, 况且一个奴才而已, 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吗” “你让胤禟跟他身边的奴才还有你翊坤宫的奴才都出来,本宫审问一番后事情便清楚了, 宜妃, 本宫今日若是不查明真相,明日你翊坤宫所有奴才, 本宫都直接赐死, 用宜妃的话说,奴才而已,希望宜妃到时候也不要怪本宫无情。” 宜妃坐在那,没有说话,她眼神示意身边的人退下去,至少先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翊坤宫的赵公公站在宜妃身后很快接收到自家娘娘的眼神,躬身悄然退下去。 没等人回来,外头便有太监高喊皇上驾到,宜妃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皇贵妃真不是在开玩笑, 已经提前让人去把皇上请过来。 康熙带着梁九功等一帮奴才过来翊坤宫,扫了一下跪下的众人,很快坐在内殿的主位上,脸色冷沉,嘴唇抿成一条线,“皇贵妃把朕请来, 说是有要紧事,究竟是什么事” 佟佳语雁跪在地上,沉声回道“回皇上,宜妃跟胤禟小阿哥因前几日与佟常在身边的奴才发生矛盾后怀恨在心,不惜在宫里策划杀人事件,在御花园,趁人不备将佟常在的两个奴才推至池塘,试图将人溺死,他们明晃晃地在宫中杀人,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宜妃还试图包庇胤禟小阿哥,事后毫无悔改之意,还请皇上责罚宜妃与小阿哥” 又是杀人,又是溺死,又是包庇,又是毫无悔改之意,皇贵妃这用词真是将她们母子两往火山上推啊,其心恶毒,宜妃也已经听明白了事情大概经过,她想也没想地反驳“皇上,皇贵妃带着佟常在气势汹汹过来翊坤宫,臣妾不知发生什么事,见到皇贵妃来意不善,臣妾便没让胤禟出来,也没来得及让胤禟出来,皇贵妃所说之事,臣妾不知情,此事也未必是胤禟做的,皇贵妃说得言之凿凿,可是却是无凭无据,事情还没有查明,又何来包庇,皇上,胤禟才四岁啊,他四岁还什么都不懂,臣妾都不知道是谁落水,皇贵妃就先将罪名安到臣妾跟胤禟头上,臣妾实在是冤枉啊。” “把胤禟还有他身边伺候的人,还有宜妃身边的奴才都带出来。”康熙淡淡道。 宜妃知道此时胤禟肯定要出来,皇上的指令不敢不从,她便让人去把胤禟带过来。 胤禟过来时还戴着小毡帽,见到他皇阿玛还是先跪下来,“皇阿玛,儿子见过皇阿玛。” “胤禟,你今日做了什么事” “儿子今日”胤禟似乎不明白自己皇阿玛在问什么,而是想了想,“儿子今日玩了。” 康熙见胤禟年纪小,没有继续审问他,而是看向胤禟身边跪着的一帮奴才,“你们当中是谁推了佟常在的奴才入水又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朕只问一遍,若你们不说,存心隐瞒,朕不仅要你们的脑袋,连你们家人的脑袋都有可能不保。” 内殿内先是一片寂静,后有两个太监颤颤巍巍地从跪着的人群中弱弱地出声“是奴才,是奴才将人推进水里,是小阿哥让奴才做的,奴才不敢不从,若是不从,小阿哥说是要奴才的命。” “皇贵妃,可是这两个人” 佟佳语雁让芸香辨认,说芸香是落水的人之一,而如春因为不会水,人已经呛到水,此时还在昏迷。 芸香看了几眼肯定地点头。 “此事还有谁参与,胤禟让你们将人推下水,你们又是如何得知人何时到御花园” 那两个太监又把事情经过细说了一遍,说是小阿哥这几日一直说要杀掉佟常在的奴才,让他们想办法,他们才想了办法,让御花园的王公公以干花瓣为由让她们过去御花园那边拿干花瓣,约了时辰,他们等候在那。 “小阿哥为何想杀佟常在身边的人” “是那日小阿哥被佟常在身边的奴才推倒在地,小阿哥生气才这么说的。” 康熙直接看向佟常在,“有这件事吗” 被点到的林翡儿抬头看了皇上一眼,把那日的事说一遍。 康熙听完后沉默须臾才再次开口问那两个奴才“你们推人入水之事,宜妃可知情” “回皇上,宜妃不知情,是奴才想的办法,可是奴才不敢不从,不然小阿哥就要我们的命,先前哪个怒才不顺小阿哥的意,小阿哥就将人处死。” 说话的小太监已经哽咽,眼泪直流,连身子都开始哆嗦起来。 康熙一追问下去发现胤禟身边的奴才死了好几个,皆是因不听胤禟的话而被弄死。 宜妃跪在地上,见到皇上脸色已经十分阴沉,生硬如铁,眼里尽是肃穆冷凝之色,她多次想打断奴才的话,见到皇上的眼神又不敢妄然开口。 “皇阿玛”胤禟也知道此时内殿气氛不对,他喊了一声。 “胤禟小小年纪就如此凶狠残暴,性子蛮横暴戾,人命都不放在眼里,毫无赤子仁慈之心,宜妃,你便是如此教育儿子的,你不配为皇子的额娘,从今日起,胤禟跟胤禌均搬出翊坤宫,搬至阿哥所居住,由乳母,姆娘照顾,胤禟年纪小,善恶不分,身边伺候的人不对其进行劝导劝诫,反而纵容甚至助长其恶行,身边的奴才全部即日赐死,宜妃教子无方,禁足半年,不得走出翊坤宫,往后年,不得探视胤禟跟胤禌,不得与胤禟跟胤禌接近,朕会让内务府为胤禟跟胤禌重新挑选伺候的奴才,至于佟常在的奴才,皇贵妃,你让太医好生医治,此事,到此为止。” “皇上,胤禟跟胤禌是臣妾的孩子啊,皇上,还请皇上不要让我们母子分离,胤禟才四岁啊,一定是那些奴才唆使撺掇的,他才四岁啊,四岁的孩子能懂什么,皇上,还请皇上宽宏大量,不要将我们母子分开,臣妾必定好好教导他们,皇上” 宜妃听到皇上直接下令将胤禟跟胤禌放至阿哥所,胤禟才四岁,胤禌才一岁多,她拼了命生下的儿子,怎么能就这样将他们分开,往后年都不得探视,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她不停地磕头哭着求情,哐哐往地板上磕头,再无先前冷静美艳的样子。 康熙目光一扫,起身直接越过宜妃,往外走出去。 佟佳语雁瞧着宜妃狼狈的模样,没有一丝同情,她也站起来,准备往外走时,宜妃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抓住她,“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害得我们母子分离,佟佳语雁,你不得好死” “宜妃,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事,今日这局面都是你一手所致,胤禟才四岁,他的确是年纪小,可是他成了今日的性子,都是你这个当额娘的一味纵容,属实是你教子无方,怨不了任何人,只怨你自己” 宜妃见到皇贵妃嚣张的模样,气得五根手指头挠在皇贵妃脸上,长长的指甲一下子将佟佳语雁的脸刮出几道红痕。 佟佳语雁把她推开,带着梨尔她们离开,身后是宜妃怒吼与奴才们的哭喊声。 走出翊坤宫时,佟佳语雁嘴角微微上扬,此等结果真是大快她心,她自己也没料到皇上会直接将两个阿哥带离宜妃身边,虽然阿哥还是记在宜妃名下,不过不会是她亲自抚养,年不可以探视,宜妃怕是要哭瞎眼睛了吧。 她才不会可怜他们,可怜敌人便是往自己身上插一刀。 “走吧,我们回去。”佟佳语雁回去时步伐都变得轻快许多。 林翡儿不由回头看了看翊坤宫 ,今日怕是又有不少人要丧命,最可怜的还是处在底层的奴才,主子犯错,真正受罚的人是他们。 无辜吗她也不知道,如春跟芸香也无辜,若不是芸香会水,怕是她们两个人都死在池塘里了,她只知道这宫里永无真正安宁之日。 “什么,可是真的” 傍晚,德妃用过晚膳后,她正吃着荔枝,这荔枝原是夏日有的水果,不过底下的人为了让皇家的人知道,用了特殊的保鲜方法将夏季的荔枝保存一部分,这样冬日也可以吃上,不过冬日的荔枝很少,除了太皇太后,皇太后与皇上那,能得一份冬日荔枝的小主并不多,她怀着孕,内务府那边才送一些过来给她,尝几口鲜。 “是真的,胤禟小阿哥身边的奴才都被处死了,皇上直接让前殿的奴才过来帮两个小阿哥搬东西,直接搬去阿哥所,宜妃不可以再抚养照顾两个小哥,听说往后年,宜妃都不可以私自探视两个小阿哥。”张嬷嬷把今日发生的事告诉自家娘娘,别人的事说起来就眉飞色舞许多。 德妃吃着荔枝,轻笑一声,宜妃这是自作孽啊,几岁大的孩子直接闹出这么大的事,这下母子分离了,辛辛苦苦生出来的阿哥不得在膝下抚养,还年不得见面,五阿哥胤祺被皇太后抚养,两个小阿哥又直接被送走,这下宜妃膝下是真的没有孩子了。 她乐意看宜妃跟皇贵妃争斗,她们斗得越狠越两败俱伤越好,不过这次显然皇贵妃胜利了,那溺水的两个奴才都没有死,却让剥夺走宜妃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啊。 想到皇贵妃胜利,德妃又有点不开心,这皇贵妃越来越势大,对她而言也不是好事。 “对了,嬷嬷,那四个乳母调教得怎么样了” 德妃让她娘家从宫外挑四个忠心的乳母送进宫照顾没出生的孩子,一个是她大哥侧室的姐姐,刚生完孩子两个月,等到她满月生孩子的时候,正是她奶水充足的时候,一个是她大哥的一个侍妾,刚生完孩子个月,另外两个也是乌雅家有着姻亲关系的女子,她还是想要忠心乌雅家,忠心她的人放在身边,她才放心,内务府那边找来的乳母,若是被安插了人,那就防不胜防。 “瞧着都还可以,做事挺勤劳的,不过这日子不长,日久见人心,我们都还需要当心,不能掉以轻心。” “是,嬷嬷说得对,不过她们都是本宫娘家的人,想来她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只盼着本宫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个阿哥。” 德妃觉得她真生了阿哥,皇上估计会让她亲自抚养这个孩子,毕竟前面几个孩子都交给别人抚养,轮也得轮到她了。 “娘娘肯定能如愿的。” 德妃这边是当天傍晚得知的消息,其它人到了第二天,第天才慢慢得知此消息,大多人都是震惊,不过震惊过后都是看戏的姿态,只不过宜妃被禁足半年,这戏暂时还没有动静。 看戏的人只能歇了心思,皇贵妃协理后宫,目前大家都算是安分,挑战皇贵妃威严的人已经被禁足,大家也就谨慎行事,不与皇贵妃正面冲突,也不会跟佟常在正面冲突,后宫相对祥和。 康熙收到山西御史凌志欢的密奏弹劾,湖广巡抚柳云虎品行不端,其贪污无所不用其极,不仅贪污还受贿,刚刚升职,就大肆敛财,仗着自己的官职,以权谋私,将其地收上来的征税占为己有,没有上交朝堂,不仅百姓苦不堪言,连真正为百姓做事,官职比较低的官员也不敢跟巡抚反着来,渐渐形成以巡抚为首的党羽,他们伐除异己,反而将好官铲除在外。 凌志欢交上来的证据充分,康熙先下令将柳云虎革职下狱,再命人速速前往调查审问,此案必定还牵扯到其他官员,要将此事查清查明,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如此贪婪,不为百姓做事,贪污朝廷银两的官员。 十二月初,康熙颁发诏令,往后禁止妇女殉夫随从,全国推行,往后亦不会再旌表此等行径。 年前朝务繁忙,康熙有十几日没召人侍寝。 等敬事房的人把绿头牌呈上来时,忙过一段时日的康熙才有心思翻牌子,直接将佟常在的牌子翻过来。 梁九功瞥了一眼,见皇上翻了佟常在的牌子,心里也在想皇上约有四个月没翻过佟常在的牌子了,自从九月回京后,皇上就没再召佟常在侍寝,他都有点纳闷,皇上是不是厌烦佟常在了,可佟常在没做什么事惹皇上厌烦啊,只有先前中箭,此事就更错不在于佟常在了。 先前瞧着皇上很喜欢佟常在,这一冷便是四个月,他又有点搞不清皇上对佟常在是什么心思。 皇上用完膳后先去沐浴。 过了一会儿,过来的佟常在也沐完浴,梁九功就带着走出寝殿。 林翡儿见到皇上过来,开口道“皇上,你借给臣妾的书,臣妾都看完了,臣妾拿过来还你,你能再借几本书给臣妾吗” 康熙没想到四个月没见,她一开口便说这个,他忍不住捏了捏佟佳氏的脸,“朕难道没有书重要吗” “皇上为何要跟书比。” 林翡儿有些不解,在后宫实在无聊,无事可做,她能做的事不多,抄经念佛,看看她的金鱼,还有就是看书,都过去这么久,她借的几本书也都看完了,自然得找一些新书看,她早就看完了,不过不好意思过来前殿跟皇上借而已,难得有机会侍寝,她得抓紧机会再借书。 “朕难道还不配跟书比吗你难道都不想朕吗” 林翡儿犹豫了一下,想他她其实还是蛮想那种欢愉的感觉,这算是想他吗她主动用手勾住皇上的脖子,将他拉近,红唇凑上去。 康熙被她的大胆举动弄得一愣,随后在心里笑了,闻着她身上的幽香,他彻底躺下来,抚着她柔软的黑发,慢慢加深这个吻。 寝殿内的烛灯慢慢燃着,夜渐渐深了,床上旖旎。 林翡儿只觉得到后面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热得不行,敏感得不行,只要轻轻一碰触,她都觉得她好像被什么柔软顺滑的羽毛扫过一般。 烛光下,康熙也看清佟佳氏肩膀上的伤疤,伤口已经彻底痊愈,只留下缝合的伤疤,因为缝合过,有点微微凸起,上面有针线缝合过特有的痕迹,可见当时这伤口有多深多宽。 他摸了摸伤疤,都说女子身上最好是纯净无疤痕的,他不敢设想若是那弓箭射到别的地方怎么办,比如脑袋,比如心口。 “这里还会疼吗” “不会,已经好了。” 康熙低头亲了亲她的伤疤处,带有一点舔舐。 林翡儿见他亲下去,亲得很温柔,那神情十分柔和,仿佛带有一层圣光似的,她也愣了一下,突然觉得伤口又再次被治愈一般。 “皇上” “嗯” “臣妾已经不疼了,谢谢皇上送给臣妾的鱼缸跟金鱼,臣妾每日都有好好照顾金鱼。” 康熙笑了笑,摸着佟佳氏的脸,他就知道她会喜欢那鱼缸跟金鱼,她大概一天能盯着看很久,她就喜欢观察,先前她在御花园看花都看了很久,更别说那些游动的鱼了。 “不过,上个月有两条金鱼死了,臣妾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死了,不过臣妾好难过,臣妾觉得是臣妾没有好好照顾它们,才让它们死掉了。” “鱼的寿命本来就不长,不用难过。” “可是有人说金鱼的寿命有好几年,它们才活了几个月就死了。” 佟佳氏的难过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在难过,刚才康熙还觉得送她鱼缸跟金鱼是对的,此时又觉得是错的,她若是每死一条鱼都这么难过,那她得经历多少次难过啊。 “它们有它们的命数,你既然没有伤害它们,便不要为它们而难过,那鱼也是自己的命数的,就当它们归于尘土,也算是有善终了。” “嗯,臣妾知道了。”林翡儿只能这么想了,不然她老是纠结在这事上也不是办法。 康熙不想让她多想,干脆吻上去,夺走她的呼吸。 翌日,林翡儿醒来时,皇上已经不见人影。 御前的宫女芝书告诉她,皇上下朝后便与她用早膳。 林翡儿心想还好她起得太晚,皇上还没有下朝,她是真想早起伺候皇上,只是这里又没有闹钟,她生理时钟一般都是这个时候醒,没法提前,倒是外殿那边放着一个西洋座钟,不过那西洋座钟指针走的时候是有滴答滴答的声音,放在寝殿,夜里是能听得见指针走动的声音,皇上喜静,自然不会把座钟放在寝殿影响他睡觉。 “常在小主,你想让你的侍女进来伺候你吗” “你让她们进来吧。”林翡儿对着芝书笑了笑,说道。 绿枝跟碧荷进来伺候她,她梳妆完毕,皇上便下朝了,她又挪去膳桌那边与皇上用早膳。 食不言,他们只是静静地吃着,用过膳食后,皇上又让她陪着下棋,她又输了。 “一别几个月,你的棋艺怎么没进步。” “臣妾倒是想进步,不过再进步也赢不过皇上,于是臣妾想着还是不要进步好了,反正都输给皇上。” 康熙轻笑出声,“你还耍上小脾气了,输了就输了,输给朕又不丢人,要不朕让你一盘怎么样” “臣妾要赢也是光明正大地赢,不需要皇上让臣妾,臣妾都输了,还不允许臣妾有点不开心吗” 林翡儿觉得自己会赢,下了这么久,结果还是输了,就是心里有一点点不开心,不过不多,她把棋子一颗一颗捡起来。 “允许,朕又没说不允许。” 御前的黄公公走进来,打了一个千行礼,“皇上,贵妃娘娘求见,贵妃娘娘说冬日寒凉,她亲手为皇上煲了一份百合莲子羹暖暖身子。” “把莲子羹留下,贵妃就打发走吧,说朕会好好喝莲子羹的,多谢贵妃的好意。” “是,皇上,奴才知道了。” 贵妃钮祜禄淑宜在殿外候着,皇上有一段时日没召人侍寝,她也有一段时日没见着皇上了,便煲了一份莲子羹过来想借此见见皇上,见到黄公公走出来,她连忙道“公公如何,皇上可愿意见本宫” 黄公公恭敬回道“娘娘,皇上说多谢娘娘的好意,皇上会好好品尝莲子羹的,不过皇上在忙,空怕是不得空见娘娘,娘娘还是请回吧。” “皇上在忙什么”她只知道皇上昨日召了佟常在侍寝,这会儿佟常在应该离开乾清宫了,都过早膳时辰点了,她是觉得皇上此时应该有空才过来的,没听说皇上今日要见什么大臣啊。 “皇上每日都要忙的,娘娘请回吧,这莲子羹就交给奴才吧,这食盒,奴才会让人送回给娘娘的,娘娘请放心。” 黄公公哪里敢说太多,皇上此时正跟佟常在在殿内下棋,说是直接跟贵妃娘娘说了佟常在还没走,娘娘怕是要生气,他一个奴才还是听皇上的话,皇上说什么,他传达就是,多余的就闭嘴,反正他已经传达了。 钮祜禄淑宜只好让婢女将食盒交给黄公公,看了看殿内,即使什么都看不到,然后才转身离开。 回到永寿宫,钮祜禄淑宜先过去看看胤俄,因为出了胤禟的事,胤禟跟胤俄都是二十二年间门生的,她是不敢纵容胤俄在宫里对奴才太过放肆,虽然胤俄是阿哥,是主子,不过这伺候的奴才也是人,若是对他们不好,反而让他们很容易叛主。 她觉得皇上对宜妃的惩罚太过了,两个阿哥都从宜妃身边夺走了,那掉进池塘里的两个奴才又没有死,惩罚实在是重了一些,这里面肯定有皇贵妃跟佟常在的推波助澜。 她也不想胤俄变成跟胤禟一样的孩子,她是见过胤禟两次的,那孩子的确养得有些歪,太子胤礽被皇上亲自抚养,又从小便是储君,底下的奴才对太子是唯命是从,太子性子也有点骄纵放肆,都没有像胤俄那样对身边伺候的奴才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相反,太子对身边的奴才还很不错,皇上有时候要惩罚他身边的奴才,他都拦着。 她又过去看看小格格,小格格刚学会走路,正被姆娘搀扶着走路,她抱起来,亲了两下,才又放下来,盯住伺候小格格的人一定不能摔着小格格,学走路归学走路,人不能摔着。 看完两个孩子后,她才回内殿坐着,又想起乾清宫那边 ,她叫来永寿宫的总管太监朱公公,让他去打听打听佟常在昨晚侍寝,今早是何时离开乾清宫的。 吩咐后,她把玩着她的一串白玉数珠,数着日子,德妃似乎快生了,她这一胎倒是安稳,没听说出什么事就快满月了,不知道是阿哥还是格格。 过了一会儿,朱公公回来,说是佟常在此时还没离开乾清宫。 “没离开没离开是什么意思她昨日侍寝后一直留到现在” “恐怕是的。” 钮祜禄淑宜了然,怪不得皇上没有接见她,怕是佟常在还在殿内陪他,他不方便见她吧,她就说皇上无事,又没有会见大臣,为何会没有接见他。 皇上未免留佟常在留得太久了,佟常在前几个月没有侍寝,可是似乎每一次侍寝,皇上都会留她用早膳,用过早膳后,两人肯定还干点什么。 这后宫的小主嫔妃平日可没有这种机会陪皇上做点别的事情,除了侍寝还是侍寝,能跟皇上说些别的话都是荣幸。 “你继续盯着那边,看佟常在几时才回钟粹宫。” “奴才晓得了。” 其实林翡儿跟皇上下完棋,没多久就从乾清宫离开了,没待很久,一上午都不到,她刚回到钟粹宫就听说温答应出血了,她连忙过去温答应的房间门。 荣妃跟郭贵人都在,连宫里专门负责产科的鲁太医都被叫过来,“娘娘,这是怎么了” 荣妃回道“温答应突然下面流血,怕有小产之兆,她的宫女过来喊本宫,本宫也怕皇嗣有什么意外,把鲁太医请过来。” 小产林翡儿看向躺在床上,看起来有些虚弱的温答应,鲁太医还在为温答应细细把脉,她是听闻承乾宫的梁答应是怀孕七个月小产,孩子生下来却是死的,都不能存活,更不可能有名字,温答应如今也怀孕快五个多月,若真是小产,怕是孩子更不能存活下来吧,温答应也要经历一次生产。 “答应小主的确有小产之兆,微臣会尽力保住答应小主的胎儿,微臣会先为答应小主针灸,再给答应小主开几副安胎药,答应小主这阵子最好是躺在床上,尽量不要下地走动。” 鲁太医的话让温答应的脸色又白一分,看向鲁太医的眼神中充满求助,哽咽道“鲁太医,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保住他” “微臣会竭尽全力保住胎儿,答应小主情绪还是不要太激动,免得伤着胎儿。” 荣妃也握了握温答应的手,“冷静一些,听太医的话,这孩子还在你肚子里,鲁太医医术高明,肯定能保住你的孩子,我们先出去,让太医给你施针,你千万不要太激动。” 荣妃好心安慰温答应。 温答应点点头,不过也开口求她留下来,她想要人陪着她,林翡儿点点头,说她留下来陪着她,在针灸的时候,林翡儿握着温答应的手,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眼泪更是不停地流,她用手帕替她擦去眼泪,让她不要太激动,安慰她孩子会没事的,见温答应实在担忧,情绪无法平复下来,她开始念般若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注 温雨熙看了看佟常在,她念经的语速平缓,情绪平和神圣,眼神里充满慈意,她也渐渐平静下来,针灸结束后,鲁太医说明日若还是流血,他会再过来为她针灸,安胎药可以在今日喝两碗,一副药一碗,他叮嘱要如何熬药,熬几个时辰,叮嘱完后才离开。 “好点了吗” “佟姐姐,我好多了,我肚子好像不疼了。” “佛祖保佑,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 温雨熙见佟常在肯定地点点头,握着她的手充满温度,她不知不觉中也相信她说的话,佛祖一定会保佑她,保佑她生下康健的阿哥,“谢谢你,佟姐姐。” “不用谢,你让月珍去熬药吧,我在这里照顾你。” 荣妃跟郭贵人也进来,劝她放宽心,她们两个是生过孩子的人,有时候出点血是正常的,尤其是这孩子月份越大,可能挤着肚子,偶尔会出点血,只要好好休养歇息,孩子肯定会没事的。 温雨熙也跟荣妃道谢,刚刚她慌了神,佟姐姐又没回来,她只能让月珍去告诉荣妃,好在荣妃很快过来,还安抚她的情绪,并让人拿着她的宫牌去请鲁太医。 鲁太医是产科太医里很资深的太医,若不是荣妃以她的名义去请,她一个小答应还不一定能把鲁太医请过来,很可能只是来一个年轻的太医跟医女。 “娘娘,今日真是谢谢娘娘了,娘娘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荣妃难得露出温和慈祥的笑容,“同是女人,本宫理解你的慌张,你又是第一次怀孕,手忙脚乱是情有可原,你既是钟粹宫的人,本宫理应好好照顾你,本宫觉得你这里伺候的人不多,要不要本宫让内务府那边多派一个奴才过来伺候你” “先不用了,月珍平日里很能干,先让她伺候着,等孩子生下来再找伺候孩子的人也不迟。” “这孩子生下来再找就迟了,本宫先替你看看,至少要找一个乳母候着,孩子生下来才有奶喝,不能饿着。” “那就由娘娘做主吧,给孩子先找一个乳母。” “本宫让人问问,乳母的确不好找,得找生完孩子,奶水多的人,这事你先交给本宫吧,你好生歇息,听太医的话,这段时日就别来回走动了,好好躺在床上,等胎儿稳定下来再说,别出什么意外,还有接生产婆,再过一两个月,接生产婆也要让她住在钟粹宫了。” “全凭娘娘做主,多谢娘娘的仁心。” 荣妃拍拍她的手,叮嘱几句后便离开,郭贵人也离开了,月珍去熬药,房间门内只剩下她跟佟姐姐,佟姐姐替她掖了掖被子。 佟姐姐隔了四个月才再次侍寝,不知皇上昨晚对佟姐姐如何,生疏还是亲近,温雨熙想到自己,自己自从有身孕之后,已经没再侍寝过,皇上也没有来看过她,不知再过半年,她生下孩子,皇上还会不会记得她,怀孕意味着不能侍寝,没有恩宠,一年过后,皇上身边又有新人,她其实也有点担心自己往后没有恩宠,不过目前紧要的事是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温雨熙胡思乱想着,听着佟姐姐想叫人去拿点炭给她,她连忙制止“佟姐姐,我这里冬炭很足,不缺冬炭,姐姐不用给我拿。” 她毕竟怀着皇嗣,内务府那边多给她拨了不少冬炭,超出份例内的冬炭,毕竟皇嗣尊贵,他们不敢怠慢,若真出什么事,他们也担待不起,甚至他们还送来十斤上好的银丝炭,不过她只有夜里燃炭,白天就尽量穿多点衣裳,冷的话再披一层薄被。 “真的不用我看你这屋有点冷。” “那是我没燃炭,我夜里会燃炭,夜里不会冷,佟姐姐,放心吧,我没有受冻,佟姐姐不用担心。”, 54.第54章 今天的更新 第54章 温雨熙喝了几天的安胎药, 遵医嘱在床上躺了几天,只是用膳时从床上坐起来,胎儿慢慢稳定下来, 没再出血,她其实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血, 她担心别人害她,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入口的食物都是用银针测了又测, 就怕出意外,她喝的安胎药都是让月珍在一旁盯着,之前她想着在孩子没生下来之前, 她身边暂时不用再添奴才过来伺候她,省得后宫嫔妃安插进来有歹心之人谋害她肚中的孩子, 不过她的确生产在即,孩子一出生总得有乳母等人照顾, 她才没有拒绝荣妃的提议。 佟常在人很好,每日过来看她身子如何, 见她躺在床上, 她过来陪陪她说说话,她胎儿稳定过后, 她们会一起在房间内为没出生的孩子制作小衣赏跟精致的小鞋子。 温雨熙在年前难得收到家里来信, 这信落款日期是在一个月之前, 万幸的是好消息,她阿玛真的升官了, 原先是永州府县主薄,如今已经是永州府县丞,官居八品,尽管只是升了一品, 但一个萝卜一个坑,她阿玛先前当县主薄当了好几年,一直升不上去,她弟弟也过了乡试。 温玉熙拿着家里的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不知是孕期情绪起伏比较大,她渐渐看哭了。 “小主,这应该是好事才是,你怎么哭了” “我是高兴哭的。”她进宫当小主,终于给家里带来一些益处,温雨熙把信小心叠好,放进一个木制红漆盒子里面,里面放着一些银两。 “小主,今日你想吃什么,奴婢提前去跟膳房的人说一声。” “清淡口吧,弄些冬笋,昨日那冬笋炒牛肉片不错。” 月珍笑着说她这就过去膳房那边。 “小心走,外面雪天路滑,别着急。” “知道了,小主。” 待月珍走出房间后,温雨熙看了看屋子里内花架上的一盆新鲜芍药,那芍药刚开花,花蕊粉嫩,很是好看,内务府那边终于给她送来几盆新鲜的花,她若是生下阿哥,那就真的是母凭子贵了。 数着日子,德妃的孩子快生了,不知是年前生还是年后生。 外面天冷,京城又开始下雪了,好在下得不大,她屋内白天也燃起炭,荣妃让内务府那边给她多分点炭,她这屋冬日也暖和了。 温雨熙坐了一会儿又开始做针线活,她想给她的孩子多弄几件新衣。 “温妹妹” “佟姐姐,快进来。”温雨熙起身去迎,她已经怀孕六个月,肚子大了很多,连手脚都有些水肿,鲁太医说这是正常现象,怀孕的女子大多会臃肿。 “你怎么还起来了,快坐好,我自己会进来,不用你迎接我。” 温雨熙笑了笑,直接握着佟常在的手,“姐姐的手怎么这么冰凉” “我刚刚在院子里弄了一会雪,院子里的雪多了,不好走路,我用铲子铲了铲,弄到两边。” “这种活交给奴才们做就是,姐姐怎么还亲自动手了。” “答应小主,奴婢也说我家小主了,可她就是不听。”碧荷在一旁掺一句嘴。 温雨熙把人弄进屋,在椅子上坐着,她这屋没有炕,只有一些桌椅,有时候会直接坐在床上。 碧荷已经自动把门虚掩上,免得冷风吹进来。 “我的确闲着没事,你在做针线活吗正好,要不,碧荷,你也去我的小筐拿过来,我跟温妹妹一起做个伴。” 碧荷又出去了,过一会儿把佟常在平日里做针线活的小筐拿出来,里头是一些五颜六色的绣线,剪子跟粗细不一的针头等东西,还有弄到一半的衣裳。 “这图样瞧着是男子穿的图样,姐姐可是给皇上裁剪冬衣”温雨熙问了一句,看了看做得差不多,快好了的厚马甲。 “才不是给皇上的,这是给胤禛的,就当是过年礼物,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对了,后日便是除夕宴了,你会过去吗” 温雨熙对上佟常在询问的眼神,她反而有些犹豫,她知道除夕宴是宫中一年里最盛大最隆重也是被太皇太后最重视的节日宴,不过一般这种节日宴正是因为太过盛大,反而人多杂乱,就像先前陈贵人只是去看戏,喝了一杯茶,七个月大的胎儿就这样小产了,还查不到凶手是谁。 不过除夕宴是家宴,除夕夜讲究的是团圆,天家更是讲究规矩,讲究传统,连太皇太后如此年迈身虚体弱都会过去露一下脸,短暂出席一会,她若是以身子不适而不过去,好似有些不妥。 “我应该会过去,到时候我与佟姐姐一同过去吧。” “嗯嗯。” 简单聊完天后,两人认真做针线活,室内安静。 林翡儿这马甲连着缝了好几日,里面添加是一些素毛绒,而非动物毛绒,厚厚几层缝制几遍,将其压扁,这样上身不那么臃肿,她做的是马甲,无袖的,她这缝制裁剪的手艺要是弄复杂的有袖褙子怕是会弄不好,于是先挑简单的,赶在年前送过去给胤禛,今日弄完,明日让人送过去给胤禛。 这一弄便是半个时辰,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她才从温答应房间离开,今日天黑前,她制成了一件马甲,她满意地看了看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成品,手艺活的技术明显精进不多,跟宫中那些绣娘可能还没法比,不过至少能做出来一件能看的马甲。 她叫来小石子,让他明日送过去给四阿哥,红色八团排穗的马甲,过年穿着喜气。 又是一年新年,除夕当天,宫里洋溢着过年的气氛,炮仗声不绝于耳,林翡儿原本应与温答应一起过去乾清宫那边参加除夕家宴,不过荣妃给温答应安排了轿辇,怕她怀着身子走路过去不便,于是她便先行一步,而温答应走在后头。 温雨熙原本还担心她走去乾清宫不大方便,按理说她一个答应除非侍寝,不然不可以在宫中乘坐轿辇,荣妃给她安排了暗轿,她可以坐轿过去,又不用冒着雪而受冻着凉。 在轿厢里面,她抱着暖手炉,身上披着大氅,不觉得冷。 “月珍,还有多远” 外头的月珍说没有多远了,余下二十几步路便到乾清宫的基化门。 温雨熙晓得快到了,她摸着暖手炉毛茸茸的外罩,刚放松时那轿子突然大大地往前倾斜,她一时没坐稳,往前面栽去,前面是暗轿的前门,是关着的,防止有人从里面冲出去,可是这一倾斜,她双手原本是捧着暖手炉,来不及撑着车厢内壁,肚子跟着撞上前门,那前门是黄梨花木制的,结实得很,她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狠狠撞到门框,身下一疼,她感觉到有血流出来了,低头看,因为衣裤穿得厚,里面还穿了两件,这血还没渗出来,只是她自己有感觉。 那一刻,她竟然失神了,只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肚子,直到外头传来月珍的声音,她才晃过神,连忙把轿门打开。 “小主,你有没有摔到了” “月珍,去请太医,快去叫人,我流血了。” 月珍也很慌乱,看自家小主的裤裙处,发现那血慢慢渗出来,自家小主脸色已经变得很苍白,“小主,你撑着,奴婢去叫人,小主,你先别着急。” 这里离乾清宫很近了,人估计都在乾清宫那边,月珍想也没想地跑去乾清宫,目光一扫先找到佟常在,过去跟佟常在说她家小主流血了。 林翡儿也刚到不久,刚坐下,月珍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跟她说温答应流血了,她赶忙让绿枝过去跟她姐姐说一声,她姐姐毕竟是协理六宫的人,她先起身跟着月珍跑出去。 “佟姐姐,救我,我肚子好疼。” 林翡儿见到那轿子倾斜在一边,而温答应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痛得哀鸣,而抬轿的四个奴才也很无措地站在一边,过一会儿,先到达乾清宫的很多小主都出来了,其实温答应出事的地方离乾清宫真的很近,就快到了乾清宫。 她姐姐命人合力把温答应抬回钟粹宫,也叫人去请太医,让荣妃跟着回去,她还要留下来跟皇上他们说一声,不能让皇上他们久等不见人。 除开钟粹宫的小主,其它人都暂且回乾清宫那边参加除夕宴。 回到钟粹宫,乾清宫那边的热闹好像就传不到这边,林翡儿握着温答应的手,温答应脸色煞白,也哭不出来,就是一直咬着唇在哀鸣,她赶紧让人拿一块布让她咬着,免得咬伤舌头或嘴唇。 温答应流的血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到这孩子怕是留不住了,连房间内都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可见温答应留了多少血。 四个值班的太医匆匆赶到,鲁太医也在其中,他让其他人先出去,免得看到太过血腥污秽的场面,免得碍住施救,热水参汤都预备起来。 她们好几个人等在屋外,过一会儿就听到温答应的哭声,好像是一下子释放出来的,哭得很大声,几乎是嚎哭,很快有太医出来请示荣妃,说是孩子保不住了,要提前把孩子弄出来,否则有可能一尸两命,不过温答应没同意,说一定要保住孩子。 “这都这样了,还怎么保住孩子,温答应怎么就想不开,命重要还是孩子重要,”荣妃喃喃一句,“本宫进去劝劝她,佟常在,你也跟进来劝劝她吧。” 温答应坐在床上,几个太医跟两个接生产婆站在一边,没敢动作,因为温答应正双手环膝护着自己的肚子,不让任何人动她肚子里的孩子。 “佟姐姐,我的孩子还活着,你让他们救救我的孩子好不好”温答应哭着说,满脸泪水,眼神充满求助。 “温答应,你流了这么多血,孩子保不住了,你赶紧把孩子生出来,拖久了,你也活不了,一尸两命啊,孩子还会有的,你还年轻,往后还有恩宠,你耽搁自己的生命就太傻了。”荣妃劝道。 林翡儿也说了差不多的话,孩子当然没有命重要。 只是温答应不听,拼命摇头,就是不愿意将孩子生出来,开始大吼让她们所有人都出去,一看就是情绪崩溃了,温答应有多爱惜这个孩子,林翡儿是略知一二的,她给孩子缝制了不少衣裳,春夏秋冬的衣裳都弄了不少,内务府送过来的布料都被她用来制作小孩的新衣,她自己一件都没有。 林翡儿跟荣妃对视一眼,又怕再说更刺激到温答应,都有点无措,她们不知如何是好时,外面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高喊声。 “皇上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 紧接着她们看到皇上跟佟佳语雁一同进来,皇上穿着黄缂丝五彩片金朝服,加上黄面貂皮端罩,一看就是刚从宴席上下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娘娘万福金安。” “温答应如何了”康熙扫了一眼太医,问道。 鲁太医出声把事情说一遍。 康熙皱眉,看向坐在床上,哭得狼狈的温答应,原本想说重话的,又转了话头,温声道“温答应,你的性命更要紧,孩子以后会有的,听太医的话,先把孩子生出来,不然危及你的性命就得不偿失。” “皇上,可是再过几个月,臣妾的孩子就出生了。” 康熙没有嫌弃哭得满脸泪水的女人,主动过去坐在床边,直接用他的袖子替她擦了擦眼泪,“朕知道了,不过现在这孩子想先出来了,你便让他出来吧,这是孩子的命数,我们得顺应天道,承接命数。” 皇上的话很管用,温答应低下头,最后还是没有再反抗拒绝,接生产婆跟太医们为温答应催生,给她喝了催生的汤药,让孩子尽快出来。 皇上只是过来一小会,劝解完温答应后,没有在房间外等温答应把胎儿生出来,很快就回去了,毕竟除夕宴还在进行。 前面的除夕宫宴跟往常一样持续到两个时辰,只是温答应这一胎生得艰难,两个时辰过去,孩子都没生出来。 她们在钟粹宫听说皇上跟皇太后他们还是顾及过年,宫里不宜再多沾鲜血,免得晦气导致来年不利,只是将那四个抬轿的奴才杖责十杖,算是小惩,毕竟不是出于故意伤害皇嗣,只是雪天路滑,保住几条命。 佟佳语雁在筳宴结束后又过来钟粹宫一趟,听闻温答应还没生出孩子,便与她们一同在钟粹宫的内堂坐着等。 荣妃有些自责,说她不应该安排轿辇接温答应过去乾清宫,本想着不让温答应在路上受冻,反而害了温答应。 “既然是荣妃的无心之失,荣妃就不用过多自责,皇上已经惩诫过那几个奴才了。”佟佳语雁淡淡道。 “唉。”荣妃叹口气。 林翡儿拿着她的檀木数珠,一遍又一遍地祈祷,在心里让佛祖菩萨保佑温答应渡过难关。 直到戌时末,温答应才生下六个月的胎儿,保住了一条命,人也昏睡过去了。 “好啦,荣妃,你好好照顾温答应吧,今日太晚了,本宫也先回去了,佟常在,你也当心自己的身子吧。”等到温答应生下胎儿后的佟佳语雁交代完后便离开,明日是大年初一,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活,她不可能再在这里等温答应清醒。 荣妃也很快回自己的正殿那边,林翡儿进房间,见月珍开始清理房间内的血迹,她也帮着清理,让如春跟绿枝去弄一盆热水过来,清理完房间后,她也顺带给温答应擦擦脸跟上半身。 一通清理后又过去半个时辰,林翡儿才回去自己的房间。 “小主,很晚了,小主该歇息了。”如春给自家小主脱去外衣,也累了一天,再过几个时辰就天亮了。 “我抄一会佛经为温答应祈福,你们先睡吧,不用管我。” “小主,太晚了,明日再抄吧,夜里看书写字怕是要熬坏眼睛。” 林翡儿摆摆手,让她们不用管她,她自己放了两盏烛台在桌上,开始抄经,抄了几页纸后去歇息。 念着温答应,她睡下不到三个时辰就醒了,天还没亮,不过她看她的怀表,已经是早上六点左右,如春她们都还没醒,她自己悄悄地先去温答应的房门外看了看,里面没点灯,估计还睡着,她才没有进去,回到自己房间后跪在她的小佛堂前为死去的孩子念往生咒。 过了半个时辰,宫里又开始放炮仗,还有甩鞭,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大年初一早上,这宫里人也开始忙活,皇上那边要开始拈香开笔,过去给太皇太后还有皇太后那边说吉祥话,递如意,还要接受朝贺。 膳房的人开始准备大年初一的膳食,包素饺子。 她们这些小主嫔妃也要准备过去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那边拜年敬茶,庆贺新年。 如春她们醒来后开始给她梳妆打扮,她让碧荷先过去温答应那边,看温答应醒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碧荷回来回禀道“小主,温答应已经醒了,月珍在照顾温答应。” “你今日不用照顾我,去温答应那边搭把手吧,月珍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林翡儿身边的人多,可温答应只有月珍一个,照顾病人不容易,多一个人搭把手总是好的。 “奴婢这就过去。” 见如春准备给她戴上步摇,她制止,还是简单一点为好,不用那么隆重。 她们这些小主嫔妃给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还有一些太妃她们拜年敬茶,肯定是在皇上之后,还得先过去承乾宫,由她姐姐领着她们过去,时间还算充裕。 早膳先吃一盘子素饺子填饱肚子,林翡儿才带着如春跟绿枝过去承乾宫,她来得刚好,不到半刻钟,其他人都到了,除了德妃,德妃生产在即,昨日的除夕宴似乎都没有参加,说是出行不便。 她们先给她姐姐简单说一番吉祥话,随后再一起过去慈宁宫,正好皇太后跟几个太妃也在慈宁宫,一早给太皇太后敬茶,轮到她们时,她们是两个两个给太皇太后与皇太后拜年敬茶,一人收到两个红色荷包,荷包里面可能只有一二两银子,手上沾点喜气。 从慈宁宫出来后,她们这一早上的过年礼节算是完成了,回到等着太皇太后还有皇太后给她们另外赐礼,这赏礼可能只有个别小主嫔妃才有,并非人人都有,是代表太皇太后还有皇太后对她们的喜欢。 “温答应如何” “昨日戌时才生出孩子,估计这会还很虚弱,我回去便过去看看她。” 佟佳语雁叹口气,说道“你也不用太过忧心她,她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要不说还是德妃谨慎,不过温答应不是德妃。” 温答应只是答应,不同于德妃,怕是不敢不过来参加除夕家宴,位份低,难免瞻前顾后一些,结果反而出了事,可怜了那个没出生的孩子,德妃还是聪明的,直接躲在永和宫,怀孕了这么久,都没出来过,除夕宴都不参加,今早也没有过来拜年,这小心的态度才能保住孩子。 这宫里意外多,可谁又知道那是意外还是故意呢,温答应还是年轻,经过这回,以后就会明白的。 佟佳语雁瞧着自己的妹妹,估计为温答应忧心了一晚上,今早起来黑眼圈十分明显,一看就是觉没睡好。 “姐姐,你觉得那是意外吗” “不管是不是意外,这大过年的,皇上他们不想再追究,所以也只能是意外了,只能算温答应倒霉了,吃一堑长一智,这宫里就是防不胜防,吓到了” 林翡儿只是觉得这宫里人有时候是真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真觉得这紫禁城冤魂很多,怕是数不胜数吧。 跟她姐姐分别后,她回到钟粹宫,先过去找温答应,温答应已经醒了,脸色跟唇色还是有点苍白,正在喝药,那药还飘着热气。 “佟姐姐,你过来了。” “你好些了吗要不要找太医过来” 林翡儿自个搬来一个圆凳,坐在她床旁边,月珍给温答应喂药。 “太医刚刚看过了,刚走,我只是觉得下面很疼,估计还要一段时日才能好起来,不过佟姐姐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所以我会让我自己很快振作起来,太医让我不要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所以我听太医的话,我会努力养好身子。” 听说昨晚出血多,太医剪开一个口子才将孩子拿出来,后重新缝合上,估计真的是很疼,昨晚是一盆一盆血水接出去,温答应这会脸色都没什么血色。 “你能想开就好,这几日碧荷会过来搭把手,你可以吩咐她帮你做事,或是让月珍吩咐她做事,碧荷平日很勤快的,虽然话多了一点。” “多谢佟姐姐,我能得佟姐姐这般照顾体贴,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好好休养,这几日就别下床走路了,免得伤口裂开。” 温答应点点头,之后又让她帮忙念经,她念一句,她跟着念一句,说是她想给她的孩子念经超度。 “你先喝完汤药。” 等温答应喝完汤药后,林翡儿就教她念经,不过念两刻钟就够了,她怕温答应的身子撑不住,剩下的,她会帮她念。 大年初三,德妃破水,夜里生产,大家都是大年初四早上才得知德妃夜里生了一个小格格,小格格满月出生,看上去是康健的,德妃也无恙,皇上给德妃赐去一些名贵的药材,让德妃好好休养。 温雨熙听闻德妃生了一个小格格后,躺在床上静默一会,为何不是她平安顺利生下孩子,她肚子里的是阿哥,那孩子拿出来时,她看清是阿哥,若是顺利诞下,她就有一个阿哥了。 温雨熙忍不住流泪,她的孩子出事,可是却没有人因此付出代价,雪天路滑,真的是路滑吗没有人为她的孩子声张正义,连她这个额娘都不允许,大过年的,宫里只能添喜事,她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轿辇是荣妃安排的,她甚至怀疑过荣妃有意害她肚中的孩子,可是荣妃出于什么目的害她,害她,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荣妃在她怀孕的时候,对她比先前更好更殷勤了,她似乎想要她的孩子记在她名下,有意无意地跟她提起此事,所以荣妃是在说假话让她放低警惕心,还是真正害她的人另有其人。 那抬轿的四个奴才只是被杖责,人没死,她也记得他们的模样,她有机会一定要从他们口出撬出真相,让害她孩子的人得到惩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事发生。 好在皇上给德妃赐了名贵的药草,在她小产后的第一天也让梁公公给她送来一些补药,没有厚此薄彼,那日的安慰与轻柔抚去她眼泪的模样,她还记得十分清楚。 她的确不应该沉浸在悲伤里,她以后还会有恩宠的,等她养好身子,侍寝后,她会再次怀孕的。 温雨熙只能逼自己这样想,不然一直想着她没出生的孩子,她会崩溃的,她已经崩溃过一次了,不能让别人看她笑话。 她在床上默默流泪时,外头的月珍推门进来。 “小主,奴婢熬好药了。” 她慌忙中擦去眼泪,嗯了一声。 “好在有碧荷帮奴婢去拿膳,不然这药,奴婢也不能时时盯着。” 月珍过来床边,见自家小主眼角还有泪痕,这两日小主常常自己偷哭,尤其是知道德妃生下小格格后,哭得更多了,既然小主不在她面前哭,她也不好戳破,于是当做没看到,“小主,我扶你起来吧。” 温雨熙被扶着坐起来,底下的伤口还是隐隐泛疼,一时半会好不了,侍寝之日遥遥无期,她不由又生出几分失落,“碧荷毕竟是佟常在的侍女,你不要什么话都与碧荷说。” 经过此事,她都不敢十成十地相信任何人,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佟常在还是皇贵妃的妹妹,这宫里的人怕是都不简单,温雨熙的心已经竖起高墙,谁都不是非常信任,毕竟谁都有可能在背后害她。 “奴婢晓得的,奴婢什么都没跟碧荷说,倒是碧荷跟奴婢说了不少话。” “她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佟常在这几日天天念经,跪在佛堂前的时辰很久。” 温雨熙有些诧异,先前佟常在说她会为她的孩子祈福念经,难不成她这几日都在做这件事嘛,她以为佟常在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碧荷有提到一件事,奴婢觉得奇怪。” “什么事” “碧荷说佟常在天天吃素,不吃荤食,奴婢也向膳房那边的人打听了一些,好像是这样,佟常在不沾荤食很久了。” 先前佟常在那里人多,她们有时候拿佟常在的膳食也顺道拿她们自己的膳食,她没注意到佟常在吃什么,觉得膳房那边的人肯定不会苛待佟常在,肯定是要什么有什么,今日听碧荷这么一提起,她才想着去留意,发现还真是如此,佟常在份例上的肉食都被佟常在身边的人吃了。 “小主,你说佟常在是不是信佛,特别虔诚的那一种,我看佟常在那屋里还摆着佛像呢。” 这宫里人弄几尊佛像摆着说明不了什么,有些人就是求个心安,温雨熙想了想,她的确有好几次看到佟常在抄佛经,先前她念佛经的时候也顺口拈来,不用看着经书,一看就是完全记住了佛经,至于是不是虔诚的信徒,她就不是很肯定,毕竟这宫里有很多人喜欢抄写经书,一来好像是太皇太后跟皇太后都喜欢,有些小主抄经书交给皇太后讨皇太后的欢心。 不过长年累月吃素倒是说明了一点问题,佟常在面上看上去的确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人。 吃不吃素其实也不是大事,温雨熙很快不再细想,让月珍把汤药给她端过来,她慢慢喝掉。 过了未时,温雨熙躺在床上看书,她还不能动,只能是坐或躺,月珍也坐在旁边做针线活,外头有人说话,她才出去,很快回来,说是陈贵人求见。 陈贵人 温雨熙想到一向趾高气扬的陈贵人,内心不大想见她,陈贵人对她没什么好话,一向都是讽刺她,不过直接拒见怕是更会让她讨厌她,两人的关系闹得更僵。 “你让她进来吧。” 陈贵人带着两个婢女进来,温雨熙眼珠子一转扫了扫陈贵人的打扮,头上的珠钗精致昂贵,妆容精致,还抹了口脂,她在心里冷哼一声,就知道陈贵人不会好心过来探望她,这哪里是探望一个病人的姿态,不知道还以为她要去勾搭皇上呢。 “陈姐姐” “温妹妹,我可怜的温妹妹,这大过年的,你怎么就那么不幸,你好些没有” “我好多了。” “那些奴才也真是的,怎么会那么不小心,竟然把温妹妹摔着了,德妃这一胎生了小格格,我听说妹妹原先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阿哥。” 温雨熙见陈贵人明晃晃地提起她的伤心事,那样子似笑非笑,估计忍得很辛苦吧,她孩子没了,她心里在偷笑吧,她虽然不满陈贵人说的话,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阿哥又怎么样,生下来便是死的,就跟姐姐的阿哥生下来是一样的,还不如一个康健的小格格来得好。” 温雨熙见到陈贵人的脸庞明显僵了一下,藏在嘴角的笑一下子消失,她心里就觉得痛快,她戳她痛处,那她也戳她痛处,谁都别想好过。 “妹妹说得对,所以说还是德妃娘娘有福气,我们都是没福气的人,你可知这宫里这几日都在传什么” “传什么” “都在传妹妹是一个不祥之人,竟然在除夕落胎,说妹妹是被诅咒了。” 这次轮到她愣了一下,她没听说过这则传言,不祥之人,被诅咒,这传言一出,对她可是莫大的伤害,这皇家最忌这些东西,严重的话还有可能将她处死,以除不祥之兆,保天家顺利,保大清安康,皇上没有处死那几个抬轿的奴才也是不想大过年的触霉头,过年讲究的是吉利,她除夕落胎的确是不吉利,可此事又不是她所愿,这会传出这种传言,岂不是要把她推到死地。 温雨熙觉得她的伤口又疼了,她侧目盯着陈贵人,一口气堵在胸膛,恨不得啐她一口,不过面上还得假装和气“陈姐姐,这些都是迷信,陈姐姐莫要信这种传言为好,都是无稽之谈。” “我信不信不要紧,别人要是信了,那事情就严重,皇上要是信了,皇太后要是信了,妹妹可就要担心了,不然妹妹不仅没了孩子,还有可能自己性命都难保。” 温雨熙又瞧见陈贵人那副得意洋洋,幸灾乐祸的模样,见不得她好,此时她落难了,她就跑过来踩她一脚,被子底下,她拳头紧握,指甲都抵着肉,她挤出笑容“多谢陈姐姐关心,我这条命恐怕还在苟延残喘,等哪一天我真走了,我也一定会记着陈姐姐的。”, 55.第55章 今天的更新 第55章 陈贵人离开后, 温雨熙才问月珍知不知道这则关于她是不祥之人的传言,月珍摇摇头,说她没有听说。 温雨熙知道月珍再怎么样都是一个人,而且是她身边的人, 她只是一个小答应, 又没了孩子, 别人犯不着拿宫里的最新消息讨好她身边的人,消息闭塞是情有可原的,她让月珍私下去问问碧荷, 看能不能从她口中套点话,陈贵人说的话,她也不能全信,得先查证一番。 “小主, 奴婢知道了。” 等月珍出去时,温雨熙躺在床上, 她这肚子还没有消下去,可是孩子已经没了, 下面痛得她没法自个起来坐着, 弄出这个传言的人实属恶毒, 这年还没过, 就巴不得她被弄死,皇上不信还好, 皇上若是信的话, 她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小答应的一条人命在这皇宫里值当不了什么, 不详二字太过沉重,足以压垮她的生命。 温雨熙有些后怕,到底是谁这么见不得她活着, 这宫里连她一个家世不好,位份低的女子都容不下嘛,还是人弱被人欺。 过一会儿,月珍便回来了,还真是有此传言,不过碧荷她们不敢跟月珍说,怕月珍传到她耳边,她身子还没恢复,怕她再受到刺激,可是这样瞒着她,等那些人都信了,她怕是更活不了。 这传言太悬乎,没法辟谣,除夕落胎是事实,她又不可能将日子倒回去,不坐那顶轿子去乾清宫,温雨熙越想越害怕,这背后传谣害她的人真的是太歹毒了,她无计可施,除非宫里发生别大动静的大事盖过这则传言,可是她卧病在床,没法折腾别的事,也折腾不出别的事。 “月珍,你去把佟常在请过来,就说我有事相求。” 月珍去请人,不到须臾,佟常在就过来了。 “佟姐姐” “怎么了”林翡儿抓住温答应伸过来的手,“你先别乱动,好好躺着。” 温雨熙眼泪先出来了,哽咽道“佟姐姐,我听说了宫中的传言,他们说我是不祥之人,你说皇上会不会相信,皇上若是信了,我会不会直接被焚烧,佟姐姐,那古书上都是这样对待不祥之人的,说是火烧毁一切,包括厄运不祥,我也不想在除夕那日失去我的孩子,那并非我所愿,他们为何要逼我去死” 林翡儿一听狠狠皱眉,她是听说关于温答应的传言,不过她觉得那只是迷信,她信佛归信佛,不过她还是更相信科学,应该没人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传言,不过经温答应这么一说,她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古代封建社会,她不信不代表别人不信,尤其是规矩严苛,道德束缚严酷的皇家,不过传言是传言,要想封住别人的嘴,堵住别人脑子里的想法是不可能的,此事关键在于皇上信不信,皇上若是不信的话,这传言最终还是会淡下去。 “不会的,皇上不会相信的,温妹妹不要想太多,先好好养伤。” 林翡儿听太医说温答应的伤口复原不太好,这几日恶露不止,她尽力劝着,安抚温答应的情绪,把她哄睡之后才离开她的房间,犹豫再三还是过去找她姐姐,到承乾宫时,正好梁答应也在她姐姐殿内。 “梨尔,来,尝尝梁答应亲手做的白果银耳汤,天冷,正好喝一口热乎的,这白果吃了对女子身子好。” 梁答应起身跟她行礼,林翡儿赶紧托住她的手腕制止她,“梁姐姐,不用多礼。” “你是常在,我是答应,向妹妹行礼是应该的。”梁答应还是福了福身。 如夏很快搬来一个圆凳,梁答应让出她方才坐的位置,直接坐在圆凳上。 佟佳语雁招呼她坐下,她坐在炕上,这样坐在圆凳上的梁答应矮她们一小截。 她姐姐用一双柔美白皙的手掀开盖子,亲自舀了一碗银耳汤放在她面前,白果银耳汤淡淡的甜味飘进她鼻子里,上面还冒着一股热气,上面还有一些红色的枸杞点缀颜色,白与红掺在一起,的确勾起她几分食欲,她舀起喝一口,甜味刚刚好,汤水也清甜,没有过分甜腻。 “好喝吗” 林翡儿朝着梁答应点点头,“梁姐姐,这很好喝,我能喝两碗。” “你喝两碗,姐姐喝什么,这份量一共就三碗,来,你也喝一碗吧,自己亲手弄的应该喝起来更好喝。”佟佳语雁也盛一碗递给梁答应。 “下次我再弄多一点。” “你啊,就知道麻烦人家。” 梁答应赶忙道“一点都不麻烦,娘娘跟常在喝得开心就好,这个费不了多少时辰的,的确是天冷喝着舒服一些。” 佟佳语雁也喝两口,笑着说道“你有心了,还把白果里面的黄芯去掉了,怪不得吃起来一点都不苦。” 三人其乐融融地喝起银耳汤。 “听说有几个地方大寒,那积雪都有几尺深,树木受冻受损严重,那地方官呈上来的奏折迟了十几天才到皇上手中,说是有不少人冻死,皇上正为此忧心呢。” 佟佳语雁的话让林翡儿侧目看着她,这京城都这么冷了,大寒的地方该有多冷,这受苦受难的又是老百姓,她们尚且还有炭火在屋内燃着,不至于十分受冻,若是没有炭火的人,哪能挨过这么冷的天。 “真的吗这刚开年就有雪冻大寒,娘娘,你说会不会真的是温答应那边带来的不祥” 一听到这,林翡儿就有些诧异地看着说话的梁答应,刚想反驳,她姐姐就先开口了。 “关于温答应那边的传言不可信,人家都说瑞雪兆丰年,哪有什么不祥,梁答应,这话,你在本宫面前说说就行,别对外说出去,这宫里是最忌这些迷信,传到皇上耳边就不好了,一个答应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是慎言为好。” “妾身只敢在娘娘面前说这话,这宫里关于温答应的传言是越演越烈,这会又那么巧出现了雪灾,妾身也只是联想了一下,不过温答应也的确是可怜,常在,温答应身子恢复如何” 林翡儿这才放下瓷勺,说温答应恢复不是很好,恶露不止。 佟佳语雁淡淡道“这还不到十天,有恶露是正常的,她当时情况凶险,太医得强行把胎儿弄出来,温答应怕是没那么快恢复,得好好休养,若是再过一个月还有恶露才属不正常,让她慢慢养着吧。” 梁答应先前也落过胎,也知道小产之后身子没那么快恢复,反正这一两个月,温答应是不可能侍寝,如今这宫里得宠的嫔妃都侍不了寝,德妃刚生完,宜妃被禁足,荣妃跟恵妃侍寝的次数鲜少,唯一还算得宠的就是通贵人跟陈贵人还有良答应,所以此时反而是侍寝争宠的好机会,不过她一个答应不能擅自到前殿,她指着皇贵妃给她机会,在皇上面前提一下她,让她侍寝,不然等到皇上想起她都不知到何年何月了。 皇上还是比较倚重皇贵妃的,皇贵妃说的话在皇上那是有份量的。 她今日过来送白果银耳汤,想必娘娘知道她的用意,只是不凑巧佟常在也过来了,她喝完银耳汤就先离开了,不耽误娘娘跟佟常在说话。 佟佳语雁自然也看出来她妹妹有事找她,等梁答应一走,她也不急着问,喝完一碗银耳汤后又剥一个橘子吃,这橘子吃下来就凉多了。 “姐姐,这宫里关于温答应的传言,会不会让温答应有生命危险,古书上说这不祥之人会被焚毁,真的是这样吗” 的确有这种习俗,年还没过,又恰好碰到雪灾,有心之人难免会在其中做文章,将其放大,温答应的确是命不好,这事关键在于皇上信不信,皇上若是有心维护温答应,直接严令制止传言即可,或是过去探望温答应几次,传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不过显然温答应在皇上心中份量没那么重,皇上没心思管温答应。 这宫里恐怕就她这个傻妹妹担心温答应出事,其他人都是隔岸观火,佟佳语雁还是安抚她妹妹两句“温答应这事可大可小,皇上若是不信,别人动不了温答应,皇上他也不是那么迷信之人,他自有判断,你就别为温答应操心了。” “万一皇上信了呢” “以你对皇上的了解,你觉得皇上会信吗” 皇上这人平日里对谁都温温和和,轻易不动怒,他其实也不信鬼怪,他内心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后宫女子这些争斗,他或许看在眼里,但不放在心上,只要不影响后宫安稳,皇上基本上是不理会,皇上心里明镜似的,皇上若是信了,也必定是为了大清,为了皇家,不想有人借此诋毁皇家,因此造谣生事,处理了温答应来直接平息此事,简单迅速。 传了好几天,皇上没处理说明这传言也就只在后宫传一传,于皇上而言不是大事,动摇不了国家的根本,他才因此放任,有更紧要的朝务要处理。 林翡儿哪里知道皇上会信还是不会信,她不认为自己了解皇上,她从她姐姐那好似没得到答案,若温答应孩子没了,还要因此失去性命,那真是太可怜了。 当晚,皇上翻了她的绿头牌。 侍寝时,她心不在焉,老想着皇上信不信的问题,又不好在侍寝中途问出此问题,之前她比较投入,可能是想着这事,她就没法真的沉浸,只想快快结束,哪怕是这寝殿内暖和如春,她攀着皇上的脖子,闭着眼睛假装投入。 人家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要实事求是,她这算不算骗人,原本她躺在床上,在她胡思乱想时忽然被搂着翻了一个身,变成她在上面,她愣住了,睁开眼睛。 “你自己来吧,朕累了。” “哈” 她怎么自己来,林翡儿其实有点懵了,之前都是皇上领着她,皇上把握了主导权,她只需要配合他就好,她自己来的话岂不是要自己摇动,一想到那画面,她就忍不住羞红了脸。 “皇上,臣妾不会。” “没事,你随着你自己就好。” 林翡儿此时跟皇上四目相对,只觉得尴尬害羞蔓延,她顿时变得愁眉苦脸,“皇上,臣妾不想做了。” “还没结束,结束后就不做了。” “皇上,还是你来吧。” “不行,朕的话,你敢不从” 林翡儿难得瞪他一眼,只觉得这人好生无赖,就看着她出糗,听到他笑了,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趴下去咬他肩膀一口。 康熙反而乐在其中,比起刚才她的心不在焉,还是鲜活的她更有意思,他抚摸着她的后背,没有制止她咬人的举动。 “来吧,一回生二回熟。”他温声劝道。 “皇上,臣妾还要脸。” “朕又不会说与别人听,这事只有你知朕知,不用害怕,又不是坏事。” “臣妾不要。” 康熙反而很耐心地哄她,半教半哄,最后还是如他所愿,她全身也变得羞得绯红,像极了熟透的桃子,让人忍不住想一咬再咬。 事后,叫水重新整理床铺后,他们才躺回到床上。 “皇上” “嗯” “皇上可有听说宫里关于温答应的传言” 康熙对上佟佳氏的目光,里面有一层小心翼翼,佟佳氏跟温答应都住在钟粹宫,先前南巡时也是佟佳氏要他带上温答应,两人关系应该不错,她这是在担心温答应吧。 “都是一些无稽之谈,不久后应该便会消散,不用理会。” 林翡儿听皇上这么一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只要皇上不信,温答应便不会有事,毕竟是皇上的女人,一般人不会轻易动主子。 她搂着皇上,没再说什么,刚才动得厉害,实在疲乏,闭上眼睛后不久就睡了过去。 翌日,她还是跟皇上一起用了早膳才离开乾清宫。 康熙二十七年,正月十二,皇上去天坛祭祀榖坛,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听闻皇上祭祀回来时,太皇太后突然咽了气。 太皇太后这几年是久病缠身,身子虚弱得很,但谁也没想到人会这么突然地走掉,连皇上都没能见最后一面,没留下只言片语。 这皇宫里原本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太皇太后这一走,宫里的气氛立即变得肃穆,不到一日,宫里所有有鲜艳色彩的东西都暂时被收起来,紫禁城上下都挂满白布。 皇上宣布缀朝十二日,服缟三十日,宫中每个人都要穿白布孝服,不得穿金戴银,到太皇太后灵堂前,一定要哭丧,要放声举悼,亲王、阿哥、贝勒、贝子等要截去发辫,文武百官不得在服丧期间随意剃头,服丧期间不得办喜事,迎娶作乐,违令者,轻则杀,重则株连九族。 太皇太后的梓宫停在乾清宫的宫殿内停了五日才挪到朝阳门外的殡宫,皇上亲自扶棺安奉,还不顾大臣的劝导,执意要留在殡宫,一留便是数日,她们这些跟着过来奉安的小主嫔妃只能暂且回宫。 等到二月十二日,钦天监选祭祀的日子,皇上祭祀完后才终于被大臣们劝着回宫,不过皇上没有在乾清宫正殿就寝歇息,而是在偏殿。 这只是小出殡,大出殡还要程序流程更繁琐复杂,准备的事情更多,首先大出殡要由钦天监选定日子,日子还没确定下来,自然不能挪棺,不仅要挑良辰吉日,还要准备人数不一的升舆,要挑人还有抬棺的夫役,这抬棺的人生辰八字还不能跟太皇太后的生辰八字犯冲,属相也不能犯冲,从殡宫到陵寝的道路要平平整整,故而可能还需要时日修正道路,总之不是一时半会能准备好的事情。 整个丧礼祭祀过程中,林翡儿只远远看到皇上两次,皇上神情十分悲伤,眼睛哭肿,短短几日也瘦了一些。 眨眼间到康熙二十七年,三月初,皇上自从太皇太后薨逝后就没召人侍过寝,因太皇太后骤然离世,关于温答应是不祥之人的传言越演越烈,她姐姐在诸位小主嫔妃请安时告诫众人不准再在宫中讨论此事都于事无补,还是传得厉害。 温答应从除夕落胎,到三月初,身子都还没养好,人跟着消瘦下去,担心自己有一日被活活烧死,哪怕她跟她说皇上亲口说过他不信此传言都没能安温答应的心。 皇上因太皇太后的薨逝而伤心颓丧,她们这些后宫女子更不能妄然打扰皇上。 看到温答应日渐消瘦,林翡儿也被这事弄得有愁容,只能说今年年初事情发生太多,又被有心人故意弄出一个因果牵连,导致事情没法控制。 宁寿宫,康熙过去给皇太后请安。 “皇上瘦了,你这样额娘看着心疼,你皇祖母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颓丧下去,该吃吃该喝喝,多吃一点,不要忌食,吃素几日便可,不可连着数月都吃素,弄坏了身子怎么办,你是一国之君,这大清系在你一人之上,皇上要顾着自己的身子,梁公公,你作为近身之人,你也要劝着皇上一点。” 梁九功连忙恭敬应是,心里却想着皇上决定的事,哪是他一个奴才能劝的。 “皇额娘也当心保重自己的身子,别沉浸在悲伤中,儿臣瞧着皇额娘也瘦了不少,儿臣会交代膳房那些人给皇额娘换些菜式。” 皇太后自然伤心,太皇太后曾经是她们博尔济吉特氏的半片天,有太皇太后在,她们博尔济吉特氏能与皇家紧密连接在一起,如今太皇太后走了,她们博尔济吉特氏与爱新觉罗家的紧密程度怕是要少一半吧,她们博尔济吉特氏往后怕是不会再出现大清皇后这种尊贵身份的人了。 她能当上皇太后,有大半功劳归功于太皇太后,是太皇太后把她推到先皇继后这个位置,一步步教导她走到现在,虽然她知道太皇太后年迈,早晚有这一天,可真的到来了时,她是接受不了的,没能见到太皇太后最后一面,太皇太后是在睡梦中薨逝的,没留下遗言。 “皇上有心了,你皇祖母年前身子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离世了,本宫觉得那温氏的确晦气,继续放在后宫里不妥,皇上不如给她挪个地方吧。” 康熙抚摸着自己的白玉扳指,沉默半晌后才问道“以额娘看,温氏该挪到何处” “就将她挪到冷宫吧,留她一命。” 康熙转了转自己的扳指,反倒先想到二表妹,这温氏移去冷宫,二表妹恐怕要伤心落泪了,而且也失去一个陪她说话的人,他沉声道“温氏小产落胎并非她所愿,宫中传言虚虚假假怕是当不了真,温氏落胎后身子一直没好,此时将她移去冷宫,她这孱弱的身子怕是撑不过去,也显得我们帝王家无情无义,挪去冷宫就不必了,不过她没能保护好皇嗣,择日起,温氏两年内不得侍寝,绿头牌撤下去,不知皇额娘觉得如何” “皇上说得有理,她不能近皇上的身,也就不会影响皇上,那就依皇上所言,不过这宫中传言还是得制止,不能让它影响皇上与大清的声誉才是,这皇宫,这京城都是天子脚下,受佛祖庇佑,哪会有什么不祥,皇上是天子,能福泽万里,莫要让这种传言再扩大下去,引得人心惶惶。” “皇额娘说得对,朕回去之后会想方法让这传言不准再扩散。” “嗯,皇上知道怎么做就好,皇上也有三个月没召人侍寝了,你皇祖母大概也是盼着你能多多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她晓得你的孝心,三个月就足够了。” 康熙嗯了一声,说他知道了,之后跟皇额娘又聊一下皇祖母大出殡的流程后,他才从宁寿宫出来。 他不着急回乾清宫,而是从宁寿宫转去御花园,却看到胤祉跟胤禛在御花园玩闹,拿着长长的树枝在互相比划,他见到胤禛身上穿的红色缎绣马甲,不由皱眉。 虽说皇祖母已经薨逝快两个月,不用再着白色缟服,不过这宫中之人近些日子大多还是素色清淡为主,唯独胤禛今日穿得尤其鲜艳,而且那马甲上面还绣有喜字。 他沉着脸走过去。 胤禛先看到自己的皇阿玛,吓得赶紧两腿并立,胤祉背对着皇阿玛,还在嚷嚷,拿着树枝冲着他比划,“怎么了,是不是打不过我,认输了” “皇阿玛吉祥。” 他这一喊,胤祉才回过头,也赶紧行礼,喊皇阿玛吉祥。 “你们两个此时不应该在上书房念书吗” 两个阿哥对自己的皇阿玛有着天然的敬畏,因为皇阿玛很少夸他们,功课一答不出来,皇阿玛就会训斥他们不用心,久而久之,他们见到皇阿玛就会害怕。 两人互相对视,胤祉先回道“皇阿玛,今日不用去上书房,今日放假。” “即便是放假,你们也应当在房中学习,勤学刻苦才是,还有胤禛,你今日为何穿红衣” 胤禛低头看自己身上的马甲,是红色的没错,红色的有什么问题,他不明白皇阿玛为何会这么问,他这是第二次穿,第一次是在除夕宫宴上,佟姨让人给他送过来,说是给他的新年礼物,是佟姨亲手做的,之后因为太祖母薨逝,他隔了快三个月才再次穿上,今日早就已经过了服缟期,自然可以穿红戴绿,佟姨好不容易给他弄的衣裳,他总得穿一穿,不能佟姨的一片心意。 “皇阿玛,儿臣儿臣今日穿衣时觉得这马甲穿着简便便穿上,这是佟姨亲手给儿臣弄的衣裳,儿臣才穿了第二回,儿臣不想辜负佟姨的心意。” “佟姨佟常在给你弄的衣裳” 康熙又细看那件马甲,这一看发现马甲的确一般,绣工一般,针线缝得一般,瞧着也厚实,还有点不符合胤禛的身形,尺寸大了一些。 “是,是常在小主给儿臣的新年礼物,皇阿玛若是不喜欢,儿臣等会就脱下。” 新年礼物怪不得上头有喜字,康熙觉得自己从宁寿宫出来心情不好,难免迁怒,其实皇祖母的服缟期早就过了,胤禛是可以穿红衣的,胤禛年纪小,想法做事难免不如大人周全。 “你穿着吧,不准用树枝比划,万一伤着彼此,你们兄弟两又要吵架,即便是休假,你们也应当用心读书,朕就考考你们,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何为谓贵大患若身”注 兄弟两对视,都想让对方先回答。 康熙一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不知道,提醒道“道德经没读过” 两人又是缄默。 康熙摆摆手,说道“别在这里玩了,回去读书吧,你们年纪不小了,要博览群书才是。” 两人带着奴才赶紧告退。 康熙也没在御花园里待很久,回乾清宫后又把太子叫过来,抽查他的功课,太子也同样答不出来,他便命太子将道德经全文抄写两遍。 之后,他下令严禁宫中之人再议论不祥诅咒等迷信之事,违令者杀,至于温答应两年内不得侍寝的事,康熙没有放在明面,只是让粱九功去敬事房跟敬事房的人说一声,两年内不得把温答应的绿头牌呈上来。 傍晚,敬事房把绿头牌端过来,他翻了娅芬格格的牌子。 林翡儿听到这道禁令,长舒一口气,除非那些人不要命了,不然应该不会再说此事,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温答应,温答应忍不住笑了笑。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佟姐姐,我这条命应该是保住了,那些人应该不敢再乱嚼舌根了。” “好好养身子,不要再胡思乱想,皇上是明白事理的人。” “嗯,我会尽快好起来。” 这禁令没发布几天,林翡儿就听说贵妃的小格格生病了,听说病得很严重,贵妃是在康熙二十四年生下的小格格,小格格才三岁,能传出病重的消息怕是情况真的不大好。 她去承乾宫跟她姐姐聊天时,她姐姐也说小格格情况不是很好,连皇上都过去永寿宫看小格格,小格格如今连名字都没有,一般宫里的小格格到两三岁时才会赐名,不像阿哥,阿哥赐名会早一些,可能生下来半年内就赐名了。 到了三月二十日,小格格病重的消息传出没几天,小格格就走了,听闻贵妃那日哭得厉害,人直接哭晕过去。 上个月才刚办完太皇太后的丧事,小格格这一走又要办丧事,不过小格格的丧事就简单许多,早殇的阿哥跟格格都是用红色棺木放着尸身,带去黄花山的山陵上埋葬,将棺木埋入地底下,不过地面上是不堆坟头,不立墓碑,也不栽树木,等于是不留任何痕迹,小格格的死也不用穿宫里上上下下穿素缟,就是十分低调简单地处理完小格格的丧事。 开年一下子死了两个人,不过大家都不敢再把小格格的死归咎在温答应身上,可能是不用想着这事,温答应慢慢康复,气色好了很多。 皇上也开始召人侍寝,从娅芬格格,陈贵人到庶妃章佳氏,宫里恢复平静。 四月二日,庶妃章佳氏传出有孕的消息,到了三日请安时,佟佳语雁宣布这个消息,说是章佳氏月信迟了十几天,应是有孕了。 等其它人都走后,她姐姐留下她,然后盯着她的肚子。 “姐姐” “章佳氏又怀孕了,为何你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我让人去请了鲁太医过来,给你把把脉,看看你的身子有何问题,为何两年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翡儿有些哭笑不得,这宫里每一个小主怀孕,她姐姐都要说上这番话,这怀孕哪能是想就有的事情,虽说她也有恩宠,不过以她侍寝的频率而言,应该不足以让她怀孕,今年,她只侍寝过两次而已,平均两个月一次,不过章佳氏今年只侍寝一次便中了,怀孕这事是挺悬乎的。 她听说怀孕过的人反而更容易怀孕,而一直没有怀孕的人就比较困难,但一旦怀孕过了就很容易中招,她觉得有几分道理,像先前德妃宜妃她们一胎接着一胎地怀。 四十五岁的鲁太医被请过来给她把脉,从她的膳食到她的月信来得是否准时,多久来一次,每次持续几天,第一天的量如何等等都细问一遍。 “鲁太医,如何为何常在小主迟迟没有身孕” 鲁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正色道“微臣觉得常在小主可能有些宫寒,这常年吃素的人容易宫寒,宫寒之人怀孕不易。” 佟佳语雁一听宫寒,怀孕不易就神情紧张,她生不了孩子,难道她妹妹也会生不了孩子,她们佟佳氏难道注定没有孩子嘛,她急急问道“那鲁太医,这要如何医治” “微臣觉得常在小主不如多吃一些荤食,荤素搭配,慢慢调养身子,等身子调养好了,也许就能怀上了。” 林翡儿听到她宫寒时还没什么情绪起伏,一听到太医建议她吃荤食时,她就轻皱眉头,“太医,我吃素也得吃饱,我不觉得我身子不好,我每日还喝一些甜羹,八宝粥,银耳汤,红枣汤,这些我都是吃的。” “甜羹不同于肉食,肉食荤食更能强身健体,荤素搭配是最好的,微臣先给常在小主开药方抓药,不过药物治标不治本,常在小主多吃肉更能滋阴补虚。” 鲁太医开好药方后,她姐姐便让人跟着去抓药。 林翡儿对上她姐姐炙热殷切的眼神,她不由偏过视线。 “梨尔,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姐姐知道你喜欢吃素,不过你常年吃素终归是对身子不好,宫寒不孕,还有可能闭经,姐姐希望你能吃一点肉,听太医的话,鲁太医行医多年,他为人正直,经验丰富,他说的话不会有错,不管是为了你的身子还是为了怀孕,你都应多吃肉,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只吃素,听姐姐的话,好不好” “不好,姐姐,我已经很听你的话了,只有这件事,我想自己做主,还请姐姐别逼我。” “可是你难道不想要孩子吗我们佟家一直没有孩子怎么办,你是我们佟家的希望,姐姐上次怀孕伤了身子已经不可能怀孕了,你只是改变你的膳食习惯,多吃点肉,不仅对你的身体好,还能更顺利怀上孩子,你为何要拒绝” 林翡儿看着她姐姐,难得坚定,“姐姐,进宫非我所愿,可我已经进宫了,你不能再逼我了,我不想吃荤食,还请姐姐不要为难我。” 佟佳语雁沉默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进宫非她所愿,他们一步步逼着她进宫,强行拆散她跟谢家表弟,她提起这事,她不好再说什么,真把人逼急了,恐怕又出像上次那样割腕自杀的事情。 “你回去再想想吧,这也关乎你的身体。” “姐姐,我不用想,还请姐姐成全我。” 佟佳语雁叹口气,“那好吧,你不用吃肉,但是药要喝。” 林翡儿这才点点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6.第56章 今天的更新 第56章 傍晚刚喝完药的林翡儿又被召去侍寝, 极其苦涩的汤药自从前两日被鲁太医看诊后,她每日早晚都得喝一碗,她总觉得自己身上都有苦味了。 许是出了温答应的事, 绿枝每次都叮嘱抬轿的太监走慢点,不必赶路, 注意脚下。 林翡儿坐在亮轿上面,嘴里还含着两块蜜饯鲜桃去除苦味, 快到乾清宫时, 绿枝让她赶紧把蜜饯吞下去, 免得在皇上面前失仪。 “绿枝, 我怎么觉得你有如春姐姐的几分风范了。” 林翡儿话语刚落, 跟着过来的碧荷也连连点头, “小主, 奴婢也觉得绿枝姐姐好像更成熟稳重了, 也更守规矩了。” 如春自从上次落水后, 身子一直没好,还在慢慢调养, 绿枝反而成了管事的那个人,绿枝在她三个侍女中本来就是最成熟稳重了,先前还有点小女孩家的活泼,进宫两年, 她处事越发老练,对宫中规矩了解得越发娴熟,渐渐有了如春的影子。 绿枝成熟稳重,红叶安分寡言,默默做事,碧荷活泼可爱加上话多, 这三个人年纪排行也符合她们的性格。 “奴婢是觉得宫中规矩严苛,我们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不然会被别人抓住把柄。” 林翡儿朝绿枝投去赞赏的目光,绿枝的确在慢慢成长,若是她身边没有她,怕是她那屋里里外外也不会这么有条不紊,她把蜜饯嚼碎吞下去后夸赞道“绿枝做得很好,你很厉害,有你在,我很安心。” 绿枝难得腼腆地笑了笑。 “小主,你也夸夸我。” “碧荷也很好,碧荷也很厉害。” 碧荷乐得嘴角都咧开。 到了乾清宫的日精门后,她们才收起笑容跟话语,无声地走进去,进去乾清宫里面,她们就不能太过放松地讲话,每隔两步路都会有侍卫与护军守着,整个乾清宫是肃穆又威严。 林翡儿一进殿就看到皇上,她刚想行礼,皇上就过来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里面走去。 “朕今日心情烦闷,你先陪朕下一盘棋吧。” 林翡儿哪敢拒绝,很快被皇上带着上了大铺炕,她盘腿而坐,炕几上已经摆好棋盘,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鎏金镂空兽纹铜炉,里面燃着盘香,这盘香的味道,她不是特别喜欢,有点像现代的蚊香,离得近还有点熏人。 “皇上,这个,你能让人撤走吗” “不喜欢这味道” 林翡儿老实地点头。 康熙示意奴才把鎏金镂空兽纹四足铜炉弄走,他喜欢二表妹的性子,乖巧温顺又不失天真善良,又有自己的一点小性子,不喜欢什么直接说出来,不会兜兜绕绕。 “朕让你三子如何” “不用,皇上不用让臣妾,我们公平对弈,输赢都心服口服。” 康熙勾勾嘴角,闻言后先下棋子。 “皇上,臣妾只是没让你让臣妾,但没说是皇上先下啊,你把它收回去,臣妾要先下。” 棋子又被塞回他的手上,康熙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也随她,让她先落子。 这下棋对弈就过了半个时辰,直接到了戌时三刻,康熙瞧着赢了棋的佟佳氏笑得眉眼弯弯,完全掩饰不住笑意,白皙软嫩的小手把棋子都收起来,一边收一边笑,只是赢了一局,她怎么会这么开心,好像是遇到天大的喜事一般。 “黄秉忠,备水沐浴吧。” 候在一旁的黄公公赶紧说水已经备好了。 康熙直接把佟佳氏牵起来,带着她过去沐浴,沐浴时康熙忍不住亲吻她,吻着吻着发现不对味,有甜味也有苦味。 “你今日吃了什么” “怎么了” “朕怎么觉得哪里不对。”这后宫女子侍寝时肯定身上没有任何异味,还会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佟佳氏虽然也收拾得干净,只是口中味道怪怪的,“你吃了什么,为何有苦味” “臣妾喝了药再过来的。”林翡儿如实道。 “什么药你病了” “臣妾没病,是日常温补滋润的汤药。” 那就怪不得有苦味,虽说有苦味,但也有甜味,估计是她喝过药又吃了什么甜味的东西,康熙本想说让她过来前漱口的,可是他又不想给她设立那么多规矩,难得有人在他面前自在随意,况且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他还是想亲她,尤其是水雾上来,她的双颊被热气晕得通红,双眼潋滟,仿佛含着春水一般,他又忍不住低头亲下去。 两人在沐浴时便来了一次,后到床上又来了一次。 事后,康熙搂着佟佳氏,餍足地喟叹,怀上的人一动不动,一看就是累坏的样子,他忽而想起一件事,佟佳氏给胤禛亲手缝制了一件马甲,那马甲虽然比不上宫中绣娘的手艺,但看得出佟佳氏绝对是用了心的,一针一线地绣了图样跟喜字,他记得还绣了两只彩色的飞鹤,胤禛说是佟佳氏给他的新年礼物,只是为何胤禛有新年礼物,他却没有,佟佳氏好像什么都没有送过他。 “你年前是不是给胤禛送了礼物” 林翡儿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思忖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能给胤禛送礼物吗 “皇上,臣妾做错什么了吗若是臣妾做错什么,还请皇上责罚臣妾,不要责罚胤禛,他还是小孩子。” “胤禛还是小孩子他已经十岁了。” 十岁已经是大人了,况且他记得二表妹今年也才二十岁,她不知什么事先替胤禛求情的样子让康熙有点皱眉,“你为何给胤禛送礼物,却不给朕送礼物” “啊”林翡儿被问懵了,她为什么要给他送礼物,他贵为一国之君,什么都不缺,每日穿的衣裳都不会重复,为何还会想要她给他送礼,“皇上,臣妾觉得你什么都不缺啊。” “胤禛贵为皇子,他亦什么都不缺。” 胤禛能跟他一样嘛,四阿哥算是她的小辈,她的侄子,过年时,长辈给小辈一份新年礼物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嘛,林翡儿没理解皇上的意思,“皇上,臣妾给胤禛的是一件红色马甲,不是什么大礼,这宫中绣娘众多,皇上若是想要马甲,可以吩咐绣娘给皇上裁剪缝制,臣妾的手艺,皇上肯定瞧不上。” 康熙这人不喜欢把话说得太明白太直接,他若是跟佟佳氏要一件她亲手做的马甲显得他在跟胤禛争宠,他的确不缺一件马甲,开口要一件马甲有失他帝王的脸面。 最后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说该睡了,佟佳氏就真的闭上眼睛睡觉了。 今晚的确折腾得太晚,康熙自己也不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昨日康熙心烦的是原先的湖广巡抚柳云虎以权谋私,大肆搜刮钱财后被下狱,上一年年末被斩首,新到任的湖广巡抚高金成觉得当地标兵过多,每一年发出去的军饷数额不小,如今已算是和平时期,用不了那么多标兵,他提议罢兵裁饷,此消息被传出去,军营里那些标兵们义愤填膺,愤怒异常,其中一个叫陈子云的标兵干脆揭竿起义,反对裁减军饷,用时要将士们拼命,不用时罢兵,缩减军饷,不保证们将士们的生活,他直接召集标兵们反抗当地衙门与官清官,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陈子云的队伍。 他收到奏报时,听说陈子云他们已经相继直接占领了好几个县,巡抚高金成跟布政使都被愤怒的标兵们直接杀了,那陈子云更是号召普通百姓,号召更多将士反清反帝,加入他们的行列,甚至自立为帅,自拥为王,设有总将副将等官员,这与三藩之乱有些类似。 三藩之乱才结束没几年,又出了这事,这些人跟当初的吴三桂等人性质差不多,都是反清反朝,意图自立为王,割据大清土地,康熙不可能退让。 今日他没有与佟佳氏一起用膳,早早起来与大学士们商量如何镇压这些起义闹事的人,派谁过去围剿,事不宜迟,当天,康熙便决定让镶红旗的都统塔尔代为护军统领,率领清兵一万五千人过去将陈子云等人进行围剿,收复失去的县城,禁止他们继续扩大闹事,以影响大清之安定。 康熙忧心此事,每日都让人奏报最新的情况,朝政繁忙,又连着好几日没召人侍寝。 四月底,京城转暖。 冬日放在屋内的各种珐琅炭盆跟铜镀炭盆都被收了起来,连厚厚的被褥也被收进柜子里面,原本的木窗前跟门前都会挂着厚实的毡子来御寒,此时也被拿下来,东西一收起来,屋子里似乎又变得亮堂许多。 内务府送来的四盆君子兰被放在四个角落,君子兰鲜绿的叶子跟黄色的花蕊为屋子里增添了不少色彩。 “小主,黄公公过来了。” 小石子进来通禀道。 林翡儿也放下书,过一会儿,御前的黄公公领着三个小太监过来,说是皇上有赏,她们一屋子里跪下去领赏。 黄公公开始唱名“青绿花鐏一件,白瓷梅花盆一件,三元花簪一对,鎏金双喜簪子一对,蟾宫折桂簪一对,东珠十颗,蓝宝石一块,常在小主,领赏吧。” “多谢皇上,多谢黄公公。”林翡儿示意如春她们上前接赏,绿枝也很快往几个公公手里塞了二两银子,往黄公公手里塞了五两。 黄秉忠带着人笑着离开,过来赐赏是好差事,每回都能得到一些银两,尽管这些银两,他这个御前的太监不大会真的放在眼里,五两银子而已,平日那些奴才与主子想要从他口中得知点什么事,塞给他的银子最起码都十两以上,不过这只是那些得赏小主给他们这些奴才的一点心意,心意到了就行了,能得皇上赏的小主,他们这些奴才还得巴结着,还有可能主动给小主银子呢,就盼着有个好印象,往后在皇上面前当差出了什么差错,小主们能替他们说说话。 “小主,皇上对你真好。” 碧荷摸着那些赏赐,忍不住笑道。 林翡儿只扫一眼那些簪子,最后目光落在东珠上,这些珠子可以串在一块当佛珠串,她摸了摸那些圆润晶莹的珠子,回头看小石子,吩咐道“小石子,你去打听打听皇上还给哪个小主赏赐了” “嗻,奴才这就去。” 皇上若是只给她赏赐,那她就太显眼了。 好在过一会儿,小石子回来说皇上并非只给她一人赏赐,好几个小主都得了赏赐,御前的奴才分开到各宫赏赐的,得赏的小主有皇贵妃,贵妃、德妃、恵妃、通贵人还有庶妃章佳氏,说是春赏。 照这么看,皇上给赏的小主都算是比较得宠的,其实不是只给她一人赏赐就好,林翡儿在心里松口气。 另一边的温雨熙听闻皇上今日给不少小主嫔妃赏赐,那赏赐都是同时给的,这会没有那便是没赏了,她坐在屋内,站在门口看一眼佟常在那屋,那屋子里的奴才进出时都洋溢着笑容,一看就很高兴。 “小主,奴婢去打听了一下,得赏的小主并不多,连荣妃都没得赏,郭贵人也没有。” 月珍回来,在自家小主耳边轻声道。 “物以稀为贵,越少小主得赏,说明得赏的小主越得皇上喜欢。”温雨熙回屋,不再看对面,若皇上给每位小主赏赐,那是皇上仁慈,若皇上只是给几位小主赏赐,说明皇上是经过思量的,这些得赏的小主至少在皇上那是有份量的,是得皇上心的人。 月珍说那话只是安慰自家小主,没想到起了反作用,她跟着回屋,顺道把门阖上。 “小主别着急,小主以后肯定还会有的。” 温雨熙看了看月珍,淡淡道“月珍,我没事,你不用安慰我,我让你去敬事房那边把我的绿头牌挂上去,你去了没有” “奴婢早就去过了,小主的绿头牌已经挂上去了。” 经过四个月,温雨熙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侍寝了,她希望皇上不要被先前那些传言给困扰,还会召她侍寝,只是不知道是何时。 绿头牌挂上去,她应该有被翻牌子的机会,她只需等着就行,她看佟常在这几日日日喝药,佟常在又没有病,何须喝药,想来是补身助孕的药物吧,佟常在侍寝次数比她多,相比她跟皇贵妃都有些着急。 这宫里生不出孩子的女子常常找太医开药,为了就是早日怀上皇嗣。 温雨熙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坐到铜镜前,这小产落胎到底是伤了她的身,让她气色看起来总是病怏怏的,失去不少光泽。 “月珍,听说药房跟太医院那边共同研制出来的润颜膏能让女子的脸焕发新机,你说我抹了润颜膏,会不会让我看起来年轻一些。” “小主,你本来就年轻啊。” 温雨熙摇摇头,她先前的确是年轻,没生孩子前,不过有了身孕又小产后,她觉得自己的眼窝有些凹陷,失了水分,看起来老了好几岁,她原本比佟常在还小两岁,但此时的她看起来比佟常在还要老。 听闻那润颜膏是珍珠研磨成粉,再取一些名贵的药草跟稀缺的花朵萃取出精华液,加上清晨第一滴露水共同混合而成,能让皮肤变得细腻光滑,那药房跟太医院那边会制出一些送到内务府那边,给宫里的小主使用,应该说给宫里得宠的小主使用。 “月珍,你月初去领份例的时候问一问内务府的奴才,我如何才能得到一瓶润颜膏。” 哪怕她花点银子也行,她迫不及待想让自己好看起来,这样她才能更快承宠,不然她会一直这样无宠无赏下去,永远只是一个小答应。 明日,她便要到御花园走走,看能不能巧遇皇上。 到了傍晚,温雨熙看着她今晚的膳食,一份青菜炒豆腐,一份花生豆,两个馍馍,素得不行,她倒是忘了膳房那帮人有多势利,眼下她已经没了孩子,他们又开始给她一些不能吃的食物。 怀孕的几个月,好吃的不少,新鲜的水果也会送到她这边,如今仿佛昙花一现般,孩子没了,膳食又恢复清淡,甚至是冷食。 即便是冷食,她也得吃下去,她病了几个月,不再再继续病下去。 第二日,巳时一刻,温雨熙梳妆打扮,穿上一件牡丹刺绣的旗装,外加一件无袖水蓝色褙子,小两把式的旗头下面坠着一镶珠碧玉步摇,她看着自己精致的妆容,没什么瑕疵后才带着月珍走出房间,在后院里碰到妙答应,她跟她点点头便往前走。 还没走出后院,她便听到妙答应婢女说的话,从身后传来。 “温答应打扮得这么好看,一看就是去御花园想偶遇皇上。” 被一个奴婢直白地说出来,温雨熙脸色顿时有些僵硬,一个多年不得宠答应的婢女都敢在背后嚼她舌根,她不由地捏紧帕子,目光一冷,她没有回头,而是径直往前走。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正好,御花园的花也争相斗艳,开得正盛,温雨熙也很久没过来御花园,数数日子好像将近一年没过来了,有些花的摆放位置挪动了。 不知是她来得早,这御花园除了洒扫的奴才没什么人,静到可以听到鸟叫虫鸣跟风吹叶落的声音,她踩着枯叶也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皇上一般穿过坤宁宫,从坤宁门过来御花园,她便在千秋亭上坐着看着坤宁门那边的,心思不在那些盛开的花上。 不知过了多久,温雨熙等来的不是皇上,而是娅芬格格,她牵着她的猫,带着两个婢女朝她走过去。 她心想若是她也养一只猫,那她过来御花园就更名正言顺了,像娅芬格格这样时不时过来遛猫。 “这不是温答应嘛,为何我每次过来御花园都能碰到你,真是晦气。” 温雨熙不接话。 “温答应打扮得这么精致,是想巧遇皇上的吧,皇上这几日朝务繁忙,本格格告诉你,你今日怕是等不到皇上了。” “我只是过来赏花的。” 娅芬格格冷笑一声,眼神轻蔑,“温答应,本格格又不是傻子,谁信你这话,没想到温答应恢复得真快,这么快就好了,我还以为这小产落胎的人至少要半年一年才能恢复过来,温答应不到五个月就好了,是不是特别想侍寝了,想要恩宠” “格格不想吗格格住的咸福宫离御花园更远,格格还跑过来御花园遛猫,格格的心思也很直白。” 娅芬格格忽然瞪着她,脸色变得微愠,“本格格想去哪就去哪,这御花园,我想来就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以为谁都像你需要争宠,需要过来御花园才能见到皇上啊。” 温雨熙看着生气的娅芬格格,忽然觉得其实她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一个格格而已,她不应该避让她,越是避让,她越是以为她好欺负,“格格的确不像我这样需要到御花园才能见到皇上,格格身份尊贵,只是我不解的是为何格格还只是格格,连位份都没有,皇上肯定喜欢你多过喜欢我,为何皇上不愿意给格格位份,我想不通。” 娅芬格格一听,更生气了,瞳孔微缩,这个温答应如今氏胆子大了,敢这么跟她说话,她没有位份,可她享受的是贵人的份例,连嫔妃都不敢对她恶语相向,一个答应敢戳她痛处,她靠近她,语气冷冽“温答应,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被扇巴掌的滋味,你不会忘记了吧” “格格,我没忘记,只是我要提醒格格,我如今没了孩子,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若是打我,我定会反击,到时候事情闹大,对格格没有好处的。” “哼”娅芬格格红唇微勾,“温答应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这么跟我说话,孩子没了,你以为你以后还会有孩子吗我告诉你,你以后不可能有孩子,因为你以后不可能有恩宠。” “我有没有恩宠就不牢格格挂心了。” “不信” 温雨熙同样抬眸看着面前离她很近的人,娅芬格格脸部的轮廓真的有蒙古人特有的特征,眉骨突出,眼窝凹陷,眼皮子多,鼻梁高耸,骨架大,站这么近,的确有一点压迫感。 “你知不知道你的绿头牌永远不能放在银盘呈上去给皇上翻牌,敬事房那边已经将你的绿头牌撤下去了,你这种不祥的人是近不了皇上的身的,所以你不可能再有恩宠,不可能再侍寝,不信,你就等着看。” 温雨熙眉头轻皱,看娅芬格格不似在说话,她好像很笃定一般,什么叫做她的绿头牌永远不能放在银盘呈上去给皇上翻牌,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明明叫月珍去敬事房把她的绿头牌挂上去了,“格格,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以后会明白的,温答应,本格格虽然没有位份,不过本格格只是暂时没有位份而已,但是你”娅芬格格顿了顿,嘴角划过浓浓的讽刺,“你永远都不再有恩宠,你永远只是一个答应,我今日不打你,我怕脏了我的手。” 娅芬格格说完后便带着她的猫跟婢女离开,留给她一个离去的背影,温雨熙莫名开始紧张,她永远不可能再有恩宠 娅芬格格不可能平白无故说出这句话,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月珍,娅芬格格说的话是真的吗” “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真的去敬事房让人把小主的绿头牌挂上去的,娅芬格格可能只是为了吓小主,小主肯定还有恩宠的。” 温雨熙忽然在御花园待不下去,她要查清楚娅芬格格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要如何查,她不可能看到敬事房那些人给皇上呈上去谁的绿头牌,她只能收买敬事房的奴才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她很快带着月朕回钟粹宫,开始盘点她有多少银两,一共三十二两,还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还有一些金银珠钗,这些都是她第一次承宠时,后宫嫔妃赐给她的,她也就得到一回赏赐而已。 “月珍,你有空去敬事房那边走走,还有佟常在那边,你多跟碧荷她们说说话,也许她们知道点什么。” “奴婢晓得了。” 林翡儿请安结束后在承乾宫留了一会,见她姐姐脸上带有明显的喜意,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姐姐,是有什么好事吗我看姐姐今日好像挺开心的。” 佟佳语雁示意其他人都出去,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时才开口道“不知道算不算好事,姐姐的月信好像迟了,迟了有十三日了。” 林翡儿激动地瞪大眼睛,“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佟佳语雁点点头。 “天哪,姐姐是不是怀孕了”一想到佟佳语雁怀孕了,林翡儿真是忍不住激动兴奋,姐姐要是有孩子,她也许就不用生了。 佟佳语雁笑着笑着就眼眶泛红,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林翡儿赶紧从坑上下来到佟佳语雁身边,轻轻抱住她,“这是喜事,姐姐怎么哭了” 佟佳语雁自然知道这是喜事,她盼了这么久,原先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怀孕,她连滋补身子的药都没有在喝,喝了也没有希望,还不如不喝,没想到竟然会再次怀孕,不过此事还不能十成十确定,只是迟了十几日而已,说不定就是她月信迟了,而非怀孕,女人的月信有时候就是不准,或早几天或晚几天,她这是喜极而泣,想到自己盼了这么多年,她又觉得心酸,眼泪控制不住地出来。 “姐姐”林翡儿抱着她,只是轻声唤一句,安抚性地拍拍她后背,之后她姐姐将脸埋在她怀里,默默流泪,哭了一会后才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抬起头,“让妹妹见笑了。” “妹妹永远不会笑姐姐。” 佟佳语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握着自己妹妹的手,她觉得她这个妹妹是个福星,她第一次进宫就救了她的命,如今有她在身边,她又怀上皇嗣,她这是旺她。 “姐姐,可有请太医来看过” “还没有,月份浅,太医把不出来脉,万一不是怀了,反而空欢喜一场,再过一阵子看看,此事先别张扬,你知道就好,你也别跟其他人说,也先瞒着如春她们吧,少一个人知道,这孩子就越安全。” 林翡儿点点头,过一会儿,她从承乾宫出来,嘴角也忍不住挂着笑。 “小主,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 如春觉得有些奇怪,她对娘娘还有二小姐都有些了解,两人今日很明显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不过既然她们不说,她也就不继续问下去。 傍晚,天黑下来后,承乾宫开始掌灯。 如夏提着食盒过来,将食盒打开,开始摆膳,也开始用银针试毒,一道菜一道菜试过去。 如冬也把自家娘娘搀扶过来。 佟佳语雁瞧着这一桌膳食,除了一个糖醋排骨,其它的都以清淡口为主。 “娘娘,先喝鸽子汤,这鸽子汤炖了一个时辰,那鸽子肉都炖得软烂脱骨了,这是大补的肉汤。” 膳食没有问题后,如夏把它们摆到自家娘娘面前。 佟佳语雁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女也晓得自家娘娘可能有了身子,方才是如夏是去亲自提膳,这膳食是他们亲信的师傅亲手做的,不经旁人的手。 “如冬,你记得数着日子,沾血的月事带要拿出来洗,不要避着其他人。” “娘娘,奴婢知道了。” 佟佳语雁不想别人根据她月信迟了推出她可能有身孕,她还是让如冬清洗沾血的月事带,那血不是真的经血,而是鸡血弄在上面,以防有人猜出来她怀孕,能瞒一天是一天,瞒得越久,她这孩子就越安全,最好是瞒到三个月之后。 不过再过十几天,她得先找常太医过来给她把把脉,先给她弄一些安胎药,这安胎药不能从太医院药方那边拿药,很可能得从宫外拿进来。 常太医是可以进出皇宫,他会有办法躲过护军的搜查,从宫外弄进来一些药的。 佟佳语雁慢慢喝着鸽子汤,喝了几口后,她才问今日是谁侍寝。 “娘娘,是二小姐。” 佟佳语雁点点头,皇上不像上次那样频繁连着召妹妹侍寝了,而是隔七八天或是十几天才召一次,中间也会召其他人侍寝,这样一来就不大打眼,别人也不会觉得妹妹十分得宠,不管如何,皇上对妹妹是有几分情意的。 这鸽子汤喝完一盅其实就有半饱了,佟佳语雁还吃了几块鸽子肉,其实这肚子里撑不了那么多食物,不过想到她现在是一个人两个人补,她就硬逼着自己多吃一些。 “娘娘,吃太多晚上不好消食。”如夏见自家娘娘皱着脸在吃,就知道她已经吃饱了。 “多吃一点,本宫的孩子才能长大。” 侍寝的林翡儿此时被弄得脑子一片空白,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精力如此旺盛,他白天要批折子,晚上还有心思做别的事情。 “皇上,够了。” “什么够了” 就是够了,林翡儿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迷恋这种感觉,甚至有些沉沦,她觉得这不是好现象,她似乎上瘾了,迷恋夹杂着贪恋,贪嗔痴可是修行人的大忌,是烦恼的根源,修行之人要戒贪嗔痴才是,怎么她反而陷入进去呢。 “皇上。” 康熙这才抽身,看着面前的人,“朕都没说够了,你怎么能说够了,你可是过来侍寝的,怎么感觉朕才是那个侍寝的人。” “这是互相的。” 这不是要他们两个人才能完成的事嘛,哪有谁主谁次,林翡儿想从他身上下来,她是坐在他身上,“皇上,时辰不早了,该歇息啦。” 可是他拉着她不让起来。 “皇上” “朕觉得还不够,既然是相互的,朕没结束,你也不能结束。” 林翡儿红唇被吻住,之后她抵抗不过他,这男人的力气不小,再之后她又暂时把什么都抛掉,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开始偏离,开始无法掌控了。 事后,林翡儿想贴着床边而睡,没靠近皇上,只是人很快又被捞过去,她不明白为何他那么喜欢搂着她入睡,她想问为什么时,只是眼皮在打架,今晚好像又折腾了好久,她都能听到外面的虫鸣声,估计此时是一轮弯月高悬空中,夜深了。 她慢慢在他怀里睡着。 康熙觉得佟佳氏睡相一直不怎么好,不太规矩,她有时候会使劲地贴着他,然后手脚也不会放直,而是有些蜷缩,他其实应该让她睡偏殿的,她夜里还会翻身,有时候翻着翻着就把他弄醒了。 可是每次事后,他看着她疲倦劳累的样子,他又开不了这个口,好像从第一次不让她睡偏殿,之后他就更没法让她睡在偏殿。 她还很容易入睡,她睡着了,他都没睡着,每次都是在她睡着后,他才能睡着。 其实二表妹哪里都好,性子乖巧,唯有一点,她总是怕他太过尽兴,不愿意折腾很久,明明侍寝的人是她,可是她觉得累的时候,她就会说够了。 他一个皇帝还不能够把事情做完,在这种事不能随心所欲,他有时候不知道二表妹脑子里在想什么,就不怕他生气,不怕他怪罪下来。 康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 梁九功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今日皇上要上朝,他得把皇上叫起来,不能耽误早朝,皇上这人平日里是很守时很勤勉的,不过再勤勉的人都不想自己睡着正好被人叫起来。 原先皇上自己先起来还好说,这会儿要他叫皇上起来,他怕皇上起来后有火气,把气撒在他这个叫起的奴才身上。 “皇上” 第一声没动静。 梁九功也不敢妄自掀开床帐,他心想每次佟常在侍寝,皇上都会折腾得很晚,第二日还会晚起,而且佟常在作为小主,她每回都起得比皇上要迟,丝毫没有自觉要起来伺候皇上,当奴才真的是苦啊。 “皇上” 还是没有动静,梁九功不由地大点声,“皇上,该上早朝了。” 这会儿里头有动静了,他赶紧示意后头的宫女把床帐勾起来,果不其然,佟常在还睡得很香,云丝被蒙住半张脸,只有一只白皙的手肘露出来。 梁九功对上皇上凌厉的目光,他吓一跳,自知自己已经僭越,哪有太监敢乱看小主的,一巴掌拍自己的脸,力道其实不大,“是奴才不对,奴才该死” “好啦,别把人吵醒。” 梁九功松一口气,还好还好,皇上怕吵醒佟常在,他这条小命是保住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庆幸还好佟常在还在睡,不然他可能要挨一顿板子,下次得记住不能乱看,除非他这双眼睛不要了。 一排的人排着队伺候皇上洗脸经手加漱口,大家都尽量放轻动作。 等皇上洗漱好之后,他们给皇上穿衣。 梁九功瞥见皇上脖子上的红痕,有一个很明显的牙印,心想只有佟常在会在皇上身上留印记,而且还是这么明显的位置,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皇上喜欢佟常在侍寝,大概是佟常在侍寝的时候比较随心所欲,不像其他小主嫔妃那般规规矩矩。 这规矩的人就显得呆板无趣,不规矩的人总能让人从中感觉到一丝趣味。 好在朝服是立领的,能遮住印记。 梁九功没忘记问是否要佟常在留下来用早膳,他见皇上回头看一眼还在睡觉的佟常在,然后才嗯了一声。 那就是留佟常在用膳了。 梁九功是不敢像皇上那样看熟睡的佟常在,给皇上穿好衣裳后,他们才过去上朝,在皇上上朝的时候,他吩咐人准备早膳。 佟常在的早膳是要特别准备的,毕竟佟常在不吃荤,皇上是记着这一点的,所以御膳房的人要准备素食。 在皇上快下朝时,梁九功让人问一声佟常在醒了没有,听到佟常在还没醒,他再愣一下,佟常在真的是太没有规矩了,没有规矩到他觉得佟常在是一个胆大的人,这与佟常在平日里温温顺顺的样子不符。 皇上已经下朝,果然第一句话便是问佟常在醒了没有。 他只好老实说还没醒,只是皇上也没有生气,表情挺平静的,梁九功忍不住想大概皇上也习惯了吧,佟常在唯独在睡觉上不大守规矩,还有床事上,其他时候,佟常在可以说是很守规矩,非常安分。, 57.第57章 今天的更新 第57章 林翡儿是昨晚闹得太晚, 折腾得太厉害导致睡得晚,今早才起得迟,她是被绿枝摇醒的, 人还有些懵的时候, 绿枝在她耳边小声说皇上已经下朝,正等着她用膳, 她瞬间清醒,她哪里敢让皇上等她。 绿枝也是逼不得已才把自家小主叫醒,不然等小主睡到自然醒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皇上也没有让人过来催, 还让人不要吵醒小主,但是她晓得皇上已经下朝,小主再睡下去就真的是恃宠而骄,她才把小主叫醒。 林翡儿醒来后吭哧吭哧收拾好自己, 她略显拘谨地站在皇上面前, 不知皇上坐在那等了她多久, 她怯怯地喊了一声“皇上” “看来昨晚是累到你了,是朕不对。” 林翡儿一听这话就想到昨晚的事,脸颊立即微微泛红, 对上皇上戏谑的目光, 她难得伸手捏一下皇上的手背, 有制止之意, 省得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再说出什么羞人的话,刚想收手,皇上就抓住她的手,直接握住。 “朕等你许久,已经饿了, 先用膳吧。” “是臣妾不对,臣妾应该早点醒的。” “朕没有怪你,你不用紧张。” 皇上另一只手还摸她的脸一下,笑得温柔,眼神缱绻,林翡儿突然想到一个词温柔乡,她好像掉进了皇上给她编织的温柔乡。 他们过去膳桌那边坐下后,皇上才松开她的手。 用过早膳后,林翡儿才坐轿辇回钟粹宫。 荣妃正好在钟粹宫正前殿的前廊下见到侍寝回来的佟常在,佟常在朝她行礼后,她挥挥手让她离开,冯嬷嬷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佟常在真得宠。 荣妃也觉得佟常在得宠,只可惜佟常在是皇贵妃的妹妹,注定不可能为她所用,站在她这一边,好在她还算安分,在钟粹宫没弄出什么幺蛾子,对她也恭恭敬敬。 五月十日,太皇太后的梓宫从殡宫挪到陵寝,这一日是钦天监选的大吉大利之日,适合祭祀出殡。 一早,皇上率领后宫小主嫔妃,阿哥格格还有王公大臣起先跪在紫禁城北门外送走太皇太后的灵驾,等灵驾出发时,灵驾走的是一条路,而皇上率领着她们走另外一条御路,花了半日先到陵寝。 等到灵驾到了的时候,他们先举行迁奠仪式,到第二日,她们一行人都跪着,而皇上亲自扶棺将太皇太后的梓宫送到地宫下面。 整个出殡过程繁琐又隆重,她们这些小主嫔妃跪了很久,从昨日跪到今日,昨夜里更是一夜不能阖眼,都等待今日的下葬祭祀。 林翡儿离她姐姐离得远,至少她不能在她身边搀扶她,身边的奴才也都是跪在小主嫔妃后面,皇太后是第一排第一列,娅芬格格在皇太后的右边,她姐姐在娅芬格格的右边,再过去便是贵妃钮祜禄氏。 她有点担心她姐姐身子受不了,毕竟怀孕初期,前三个月胎儿还不稳定,这么长时间跪着肯定对身子不好,可是她姐姐又不想被别人看出来她怀孕,所以从昨日到今日都没有拒绝下跪,都是随着大家一起跪。 好在目前只剩下最后一个流程了,皇上出来后领着他们一行人上香行礼才算结束整个出殡下葬,一行人开始准备回宫。 林翡儿见到如夏如冬她们已经很快上前搀扶她姐姐,她姐姐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异样,她看她姐姐时,她姐姐也朝她点点头,眼神示意她没事,她才松一口气。 回宫的路上,林翡儿坐在马车里面,困倦到头倚在车厢内壁,眼睛都快睁不开,直接睡着了。 等到皇宫的神武门前时,她才被绿枝叫醒。 “小主,到了。” 下了马车,一行人慢慢往宫里走去,林翡儿走着走着时,前面的人忽然不走了,她从后面挪到前面才发现是宜妃的奴才跟如夏姐姐似乎有争执。 “要是冲撞到皇贵妃娘娘,你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宜妃幽幽道“皇贵妃的奴婢真是好大的口气啊,本宫的人何时轮得到一个奴婢教训了,是当本宫死了吗” 如夏没有接话。 佟佳语雁也开口道“宜妃的奴才没有管教好,如夏也不过是怕宜妃的奴才行为无礼,以下犯上才说了一句,称不上教训。” “本宫的奴才不过是不小心趔趄一步而已,这人总有身子不适的时候,尤其是这两天大家都累到了,娘娘应该能理解吧。” “这奴才摔倒不要紧,要是人摔倒了还伤着主子就不好了,宜妃的奴才也是一个不认主的,摔倒就摔倒,怎么还往本宫身上摔,怎么不往自己主子身上摔,要是真伤着本宫,本宫可不只是口头教训了。” 佟佳语雁冷冷地看了一眼宜妃,宜妃先前被禁足半年,如今半年已过,她已经可以走出翊坤宫,因为两个阿哥被送去阿哥所,宜妃怕是恨透她了吧,今日这么肃穆特殊的日子,宜妃都忍不住找事。 “这人摔倒,哪里是能控制自己的,要是能控制自己就不会摔倒了,不过还好可曼没撞到娘娘,只是让娘娘受惊了,本宫替本宫的奴才向娘娘道歉,真是不好意思。” 宜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佟佳语雁也不会给她难堪,显得自己咄咄逼人,说了一句无碍,下次小心就是。 她话语一落,宜妃接着说话“不过本宫刚刚瞧见娘娘的奴婢护住娘娘,娘娘护着自己的肚子,不知娘娘是不是有喜了” 宜妃一说完,佟佳语雁就看到好几个人脸上都闪过诧异,她心想原来宜妃是在这里等着她,刚刚只是让她的奴才故意摔倒试探她而已,是她太过紧张,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这两天忙碌,又连着跪了许久,她本来就觉得疲惫,略微不适,那人眼看着摔倒要触碰到她,她自然紧张她的肚子,就这么一个小举动也能让宜妃瞧出异样,估计是宜妃早就怀疑她可能有身孕,才策划这么一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些话,不就是想让其他人知道她怀孕了嘛。 “本宫若是有好消息,一定会告诉大家的。” “所以,娘娘到底是有喜还是没有娘娘月信是迟了吗” “宜妃不用着急,本宫说了若是有好消息,一定会告诉大家,今日大家都累了,赶紧回宫歇着吧。” 佟佳语雁没继续理会宜妃,转身慢慢往前走。 围观了事情经过的林翡儿心想她姐姐有孕这事怕是瞒不了多久,尽管姐姐没有当场承认,不过在其他人那里肯定是先怀疑她姐姐已经怀上皇嗣。 她回到钟粹宫先是让人准备热水沐浴,沐浴完后她直接回床上坐着,还没到用晚膳的时辰,可她已经累到不想用膳。 如春进来,犹豫问道“小主,娘娘娘娘是真的怀孕了吗” “还没确定,不过姐姐月信的确是迟了。” 如春神情立即变得激动,双手合十说了一句老天保佑,那语气一下子就变得哽咽,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她可是听到太医院的太医说娘娘不可能再有身孕,如今这是奇迹发生了。 “小主,你是如何知道的,可是娘娘亲口跟你说的” “姐姐说了她月信迟了,但是月份尚浅,还诊不出二脉。” “一定是怀上了,娘娘是佛祖保佑,观音菩萨保佑。”如春可能是在二小姐身边待久了,佛祖挂在嘴边,她激动到眼角有一行泪流出来。 绿枝进来时还有点诧异地看着如春,“这是怎么了” 如春又迅速擦掉眼泪,她晓得此事还不能宣扬,敷衍说没事,又很快走出去。 “小主,你要不吃点水果再歇息,奴婢怕你会饿醒。” 林翡儿点点头。 绿枝又出去准备整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 另一边的永和宫,德妃正侧倚在铺炕上,由香彤跟香蓉两人给她揉按酸痛的双腿,这两天加起来跪了有两个多时辰,她这膝盖都跪得有点淤青,刚抹了药膏,清清凉凉得才好受一些。 张嬷嬷拿了一碟子新鲜的樱桃进来,“娘娘,今日才送过来的樱桃,娘娘尝尝鲜。” “这么少” “听说这是皇庄那边的第一批樱桃,樱桃还没到成熟季,再过一个月,樱桃才成熟得多,所以内务府那边送过来得少。” 德妃脸色才缓和一些,要是内务府那帮奴才敢轻待她,她肯定要训诫一番,她拿一颗放进嘴里,的确有点涩,不是特别甜,不过正好对她的胃口,她不喜太甜腻的口味,说到酸涩,这怀孕之人孕期最喜欢吃酸甜的东西,不知内务府那边给佟佳氏送过去多少樱桃。 今日佟佳氏这态度,八成是真的有身孕了,没想到宜妃竟然比她先知道。 佟佳氏隔了五年才再有孩子,也怪不得她那么紧张,怕奴才撞到她,若佟佳氏生了阿哥,她在后宫的地位坐得更稳了。 “去打听打听今日皇贵妃有没有请太医” “娘娘,我刚刚让小浩子去打听了,皇贵妃刚回到承乾宫就让人去请太医了。” 被宜妃这么一当众戳穿,佟佳氏这是直接不掩饰了,德妃嘲讽地勾勾嘴角,这肚子还没起来,估摸着还不到三个月,这两日又这么折腾,佟佳氏肯定得请太医过来把脉,比起被别人知道她有孕,肯定还是先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其实佟佳氏怀孕了也好,她有自己的孩子估计就不会对胤禛那么严加看管,害怕胤禛跟她这个生母接触。 阿哥尊贵,可是再尊贵的阿哥都比不上太子,生出来阿哥也不会怎么样,这将来上头那个位置是太子的,底下的阿哥只能是王爷,这宫里多一个阿哥少一个阿哥都是一样的。 “对了,章佳氏那边记得送点东西给她,她不是怀孕了嘛,从库房那边拿几匹上好的布料送给她吧,胤祥毕竟是养在她那边,她一个庶妃的份例怕是没那么多,内务府若是再送来什么水果,也分一小半给章佳氏。” 胤祥记在她名下,算是她的孩子之一,她自动跟章佳氏连在一块,她也得给章佳氏一些好处,让章佳氏记着她的好,这后宫还是得拉帮结派的,不然势单力薄可敌不过其他人。 张嬷嬷点点头,说知道了。 果不其然,过了三天,章佳氏就带着胤祥过来看她,说是谢谢她的赏赐。 胤祥才半岁,被乳母抱着,裹在小毯子里面,身上还有一些黄疸,比刚出生那会张开了一些,德妃也忍不住抱了抱胤祥。 想当初胤禛刚出月子就被送到佟佳氏那边,她真正抱到胤禛的机会并不多,看到胤祥,德妃就想到胤禛,眼神怜爱许多。 “胤祥长得真可爱,每日吃得可还好” 章佳氏恭敬地回道“很好,这小子很喜欢吃。” “小孩子能吃是福,多吃多福,你别拦着小孩子喝奶,小孩子吃得多才能强壮。”德妃生了四个孩子,知道这孩子吃得多才能活得久,只有吃胖一点,生病的时候才会有好的抵抗力,瘦瘦小小的婴儿生起病来有可能就直接没了,这宫里生下孩子只是第一步,后续养孩子才是最大的难题。 德妃想到胤祚,胤祚当初生病时直接瘦到吃不进去任何食物,连口水都喝不进去,她抱着胤祥,瞧着胤祥跟胤祚有几分相似,她不由有些悲伤,很快把孩子还给乳母,不然她怕自己在章佳氏面前失仪。 “你如今又有了身子,照顾胤祥就别太操劳,这阿哥的乳母跟姆娘都围着阿哥一个人转,你不用天天照顾胤祥,小心累着自己。” “多谢娘娘关心,妾身一定当心自己的身子,不会累着自己。” 德妃跟章佳氏再叮嘱几句后便打发她离开了,她叫来张嬷嬷,让她过去敬事房那边拿这两个月侍寝的名册给她看看。 她一月生下小格格,没过几日,太皇太后就驾崩了,皇上连着两个多月没召人侍寝,四月又因朝务繁忙,皇上又不怎么召人侍寝,这一下子到了五月,她绿头牌挂上去许久,皇上也没召她侍寝。 德妃想看看这两个月,皇上都宠幸了谁。 过了半个时辰,德妃拿到名册,开始翻看。 皇贵妃、娅芬格格、陈贵人、张常在、佟常在、刘庶妃还有苏庶妃,后面这几个好像都是同一年选秀的,皇上果然还是喜欢年轻的女子,后面这几个是宫里目前最年轻的小主,都是十七八岁左右。 佟常在侍寝的次数加起来好像也不是特别多,不过她特别规律,皇上几乎是十天之内一定会有一次召她侍寝,比起其他人可能连着侍寝几日,之后二十几天过去再被翻牌子,佟常在就稳定得多。 皇贵妃有孩子,佟常在得宠,佟家真是得皇上的心啊。 德妃把名册扔在一边,冷哼一声,用手抚了抚额头。 “娘娘,可哪里有不对劲” “嬷嬷,皇上已经许久没召本宫侍寝了,不行,嬷嬷,你去膳房那边让他们弄一份桂圆八宝粥,本宫待会拿过去前殿。” “是,娘娘,奴婢这就下去吩咐。” 德妃亲自提着食盒过去乾清宫,皇上倒是没接见她,不过当天傍晚,皇上就翻了她的牌子,她当晚得偿所愿侍寝了。 五月十五日,康熙收到奏报得知塔尔代领兵重创陈子云等人的兵队,从占领的嘉郡退回到安丘县,征讨平定叛乱有了初步的胜利。 康熙今日心情不错,又听闻皇贵妃可能有孕,他便直接从乾清宫过去承乾宫。 “爱妃,朕听说爱妃有孕了,此事可是真的” 皇贵妃先前可是被太医们判定很难再有身孕,上次皇贵妃生完后身子亏损得厉害,原本以为不会再有孩子,没想到竟有意外发生。 “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赶忙扶起要跪下行礼的皇贵妃,“不用行礼,只需告诉朕,是不是真的” 佟佳语雁没有否定,不过也没有承认,只是淡声道“皇上,臣妾月信迟了二十余天,不过是否有孕,还得等一个月才能知晓。” “一定是有孕了,你的确是在一个多月前侍的寝,数着日子,应是那天怀上的,朕让鲁太医过来给你把脉看诊,鲁太医经验丰富,他或许能诊断出来是否有孕,梁九功,去传鲁太医过来。” 梁九功直接让小潘子过去请鲁太医。 好在鲁太医今日当值,很快过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示意他们起来,“快给皇贵妃把脉,皇贵妃月信迟了二十几天,看是否真的是怀孕了。” “皇上,娘娘,先让微臣的徒弟谢太医给娘娘把脉,微臣稍后。” 康熙是知道太医院的太医有以老带新的行为,毕竟每一个太医都是从新人走过来,需要老太医从旁一步步教导才能成为真正可以单独看诊的太医,他只是看了一眼鲁太医口中的谢太医,十分年轻,仪表堂堂,有一副好的相貌。 那谢太医上前把脉,许是还年轻,经验不多,谢太医把脉把了两次才让出位置给鲁太医。 佟佳语雁看到谢太医的第一眼也觉得这个谢太医样貌较好,的确是十分年轻,不过能进太医院的太医至少过了太医署的考核才能进来,而太医署的考核需将全科的医书都阅览一遍,而且要记得医书上面的内容,这绝对不是一件易事,一般人很难做到,而且太医院的太医至少身家清白才可进来。 鲁太医比谢太医迅速,很快把完脉,朝着谢太医问了一句“元玉,你怎么看,娘娘是否有孕” 元玉二字太过清晰,佟佳语雁眼神直接一震,诧异万分,好在皇上等人的目光都落在谢太医身上,没人注意到她方才闪过的震惊,她迅速镇定下来,只是手不由自主地抓了一下红色炕几的几角,她又很快松开,将手掩在袖子底下。 姓谢,名元玉,又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佟佳语雁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她那个表弟,谢元玉,她妹妹梨尔的心上人,在佟谢两家弄出大动静的表弟。 他为何会在这里,还当了太医,她竟一无所知,她面上虽然镇定,不过心里已经有一些慌乱,只觉得心跳加快,幸亏妹妹此时不在这里,妹妹稚嫩,怕是更掩饰不了表情。 “师傅,徒弟没把到二脉,徒弟并不确定娘娘是否有孕。” 鲁太医点点头,又接着问皇贵妃上一次月信是哪一日到来,哪一日结束,这阵子的食量如何,问了一遍后才回复说娘娘很大可能是有了身孕,不过月份只有一个多月,还把不出来二脉。 康熙一听就知道是真的怀孕了,他笑着看皇贵妃,握住皇贵妃的手,“爱妃又有孩子了。” “臣妾一定会好好保护臣妾肚中的胎儿,让他平安诞下。” 康熙笑了笑,又回头看向鲁太医,“鲁太医,皇贵妃可需安胎药吗她身子如何” “娘娘胎象平稳,中气十足,微臣觉得暂且不用吃安胎药,只要娘娘保持心平气和,切勿剧烈走动,也不能与皇上同房,便无需吃安胎药,只需好好用膳,荤素搭配,好好养胎,娘娘会平安诞下皇嗣的。” 鲁太医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太医,说话就不会那么遮遮掩掩,不能同房也直接说出来。 康熙听了也没有生气,让梁九功打赏鲁太医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等鲁太医他们走后,他看着皇贵妃,“爱妃手心怎么这么冰凉,可是冷了” 佟佳语雁是惊怕到了,她回握住皇上的手,露出笑容,“皇上,臣妾不冷,臣妾的心都是热的,皇上,你要在这里用午膳吗臣妾让人去准备。” 康熙点点头。 在承乾宫用完午膳后,康熙才回乾清宫批阅折子,折子看到一半,他叫来梁九功,让他去给奏事处的太监传话,他明日要见佟国维,让奏事处的人传话出去。 佟国维是第二日前来乾清宫见皇上,他跪下脱帽,毡帽放在右腿边,“臣佟国维恭请皇上圣安。” “朕召舅舅过来只是为了告诉舅舅,皇贵妃有孕了,一个月有余。” 佟国维一听这话抬起头,神情有些激动,“皇上,此话可是真的皇贵妃当真有身孕了” “朕骗舅舅干什么。” 佟国维瞬间喜极而泣,不过也没忘恭维皇上“皇上英明无比,勇猛厉害,让皇贵妃怀上皇嗣全都是皇上的功劳,微臣叩谢皇上。” “行啦,舅舅陪朕喝一杯吧。”康熙晓得他这个舅舅最擅长拍马屁,直接打断他,皇贵妃有孕,他是高兴的,不管怎么样,孩子都会姓爱新觉罗,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孩子,无论他们的母亲是谁。 “微臣恭敬不如从命。” 佟国维从乾清宫走出来时,脸色微红,喝了一点酒的缘故,他是没想到没等到二女儿怀孕的消息,却等到大女儿怀孕的消息,他一直以为皇贵妃不可能再有身孕,才想着把梨尔送进宫,结果 结果是好的,他们佟家以后在朝堂上会越来越稳固,皇贵妃有孩子其实比常在有孩子来得更令人惊喜,他出宫的步伐都是轻快的。 自从见到谢元玉之后,佟佳语雁就没那么开心,甚至有些慌张,这谢元玉进了宫当太医,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若是被别人知道他与梨尔的事,怕是谢佟两家都得被问责。 谢元玉一定是冲着妹妹来的,她丝毫不怀疑他的动机,只是她没想到妹妹都进宫了,他还不死心,这人真的是太犟太疯了,非得把两家人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里,做事不顾后果。 她当时没认出来谢元玉,只要是她见到谢表弟的时候,谢表弟恐怕才七八岁吧,女大十八变,男大也十八变,她只隐隐约约记得他的轮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进宫后再也没见过,记得不是特别清楚。 她都没敢把这事告诉梨尔,只是她又怕到时候梨尔见到谢元玉失态,在其他人面前失态,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谢表弟既然是鲁太医的徒弟,估计到时候进后宫的次数不会太少,尤其鲁太医是产科的太医。 她寻思着提前给妹妹打个招呼,省得到时候她见到谢表弟时太过失态,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小才子呢,把小才子叫进来。” 佟佳语雁叫小才子过去钟粹宫一趟,把佟常在叫过来,在妹妹过来前,她忍不住抚摸自己平坦的肚子,要心平气和,情绪不能太激动,免得伤着孩子。 “娘娘,你怎么了可是肚子不舒服” 如夏见到自家娘娘抚摸肚子,顿时紧张起来。 “本宫没事。” “娘娘这两日似乎心神不宁,娘娘可是担心出什么事”娘娘如今的膳食都是一查再查,送到膳桌上前都不会经过其他人的手,都是她过去亲自拿膳,她亲自验毒,总之是不能再出上次那样的事情。 佟佳语雁摆摆手说没事。 过一会儿,林翡儿带着如春跟碧荷过来,刚进殿,她姐姐便让其他人都出去,屋内只余下她们两人。 “姐姐” “坐,姐姐有事与你说。” 林翡儿心里顿时紧张,等着她姐姐开口。 佟佳语雁沉默片刻后才说“元玉他进宫当太医了,是鲁太医的徒弟,你若是在宫中碰到谢元玉,切勿失态,切勿让他人看出来你们是相识的。” “谢元玉进宫了” 佟佳语雁点点头。 林翡儿的确十分意外,他怎么能进宫当太医呢,仔细一想,这太医的确是能近小主的身,除了太监,便是太医最能接触到宫中的小主。 不用想,谢元玉进攻肯定是为了她,她进宫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一有消息便是直接来大招,她不由叹口气,这人怎么就那么执着呢。 “妹妹,姐姐必须要告诉你,你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你一举一动都得符合宫规,你不能再跟谢元玉有什么牵扯,这辈子你只能是后宫小主,而他只能是太医,你们先前有过一段情的事不能被他人所知,不然我们全家人都要被牵连。” 佟佳语雁郑重其事,语气十分严肃。 林翡儿自然知道她不能跟谢元玉再有什么牵扯,她也不想跟谢元玉有什么牵扯,可目前是不受控的人是谢元玉,而不是她。 “姐姐,我知道的,我不会跟他发生什么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已经忘了。” “姐姐只是提醒你一声,免得你到时候见到他太过诧异被他人看见。” 林翡儿双手托腮,十分苦恼,又叹一口气。 情到底为何物,为何能人这么执着,这么疯狂,什么道德礼义,家人与生命都抛之脑后,以身涉险,为的是什么 谢元玉想要什么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他为何还要进宫,他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林翡儿当天晚上又被翻牌子,她有点心不在焉,又被提到上面去。 “皇上” “在想什么” “在想明日吃什么。” 康熙轻笑一声,她一个吃素的人明日能吃什么,无非就是豆腐青菜,蘑菇鸡蛋之类的食物,“朕这么努力,你却在想明日吃什么,是不是朕没满足你,你没有得到舒爽” “一日三餐,吃什么是最重要的,人的一生无非是吃喝二字。” “若只是吃喝,那是猪,不是人。” 林翡儿只是找个借口打发他而已,哪里想跟他探究人生的问题,不过听到他嫌弃的语气,她忍不住说道“那猪也是活灵,万物皆有灵,你怎么能嫌弃猪,我们都是平等的。” “你拿朕跟猪比” “臣妾只是说在生命这件事上,猪跟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高贵。” 康熙有时候被佟佳氏奇奇怪怪的想法弄得头疼,他勾着她的脖子,把她压下来,直接堵住她的嘴。 “唔” “不准说话。” “皇上,臣妾为什么不能说话,臣妾偏要说。” 一个躲一个不要躲,两人在床上闹起来,林翡儿想躲开皇上的吻,之后觉得两人的行为很幼稚,开始哈哈大笑,最后她还是被压制住,四目相对时,她又忽然静下来,看着面前的人吻下来。 这个吻起初是温柔的,后来才变得强势,强势到夺走她的呼吸,她也跟着被带走,甚至变得主动,勾住他伸过来的舌头。 夜深了,两人才真正歇下。 第二日,她又起晚了,今日要过去请安,她匆匆忙忙从乾清宫赶到承乾宫,其他小主嫔妃到得差不多了,她才到,刚站好,她旁边的陈贵人就忍不住冷哼一声。 “佟常在,你还记得过来请安啊,我以为你不过来了,好不容易侍寝了,是不是使劲勾着皇上,不愿意早点安歇,今日才来晚了,真是的,好歹是佟家小姐,怎么一副勾栏做派。” 绿枝在身后一听,只觉得陈贵人这话说得太难听太刺耳,什么勾栏做派,这不是在讽刺小主是勾栏女子嘛,她忍不住反驳“陈贵人,我家小主家世比你尊贵,你怎可如此说话” “你家小主家世比我好,但是我位份比她高,你一个奴婢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陈贵人脸色阴沉,瞪了一眼绿枝。 “陈贵人,你先前说的话,我若是在皇上面前提及,我若是勾栏做派,你觉得皇上是什么,皇上若是听到你的话,你猜皇上会不会生气” 陈贵人立即势弱,刚才的话,她哪里敢在皇上面前说起,她转瞪着佟常在,“你要是敢在皇上面前提起,我就撕烂你的嘴。” “你给我道歉,我再考虑要不要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 “你”陈贵人气得说不出来话,见佟常在不似在说笑,若她真的把她说的话告诉皇上,皇上肯定会生她的气,进而讨厌她,她就没有恩宠了,她犹豫再三,还是说她错了。 “陈贵人下次说话小心,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吃瘪的陈贵人转过脸,闷闷不乐,气得捏紧自己的手帕。 林翡儿也不和她说话了。 很快她姐姐出来了,说太后生病,她得安排小主轮流侍疾,除了怀孕的章佳氏,其他人都得过去侍疾,这是太后的旨意,早晚各两位小主,等太后病好了才不用过去。 她与张常在是一组的,张常在也是她们那一年选秀进宫的小主,阿玛是湖北按察使司按使,她性子比陈贵人要安静一些。 林翡儿跟她点点头。 “有佟姐姐跟我一起,那我就放心了。” “我也是。” 两人寒暄一两句,因为不算熟悉,很快就无话可说了。 请安结束后,林翡儿与温答应一起回钟粹宫。 “侍疾要做什么”温答应问道。 她们进宫以来是第一次接到侍疾的指令,宁寿宫肯定有很多奴才伺候皇太后,不过她们这些小主嫔妃可能也要表达孝心,要彰显后宫的和睦相处。 其实林翡儿也不知道要怎么侍疾,是要搀扶太后还是给太后喂药,不过她跟张常在是三日后侍疾,所有小主轮完也需要十天左右,可能每位小主侍疾两三次,太后的病就会好了。 温雨熙目光落在佟常在的脖颈处,在她衣领下有一块红痕若隐若现,佟姐姐皮肤白,那红痕虽然只有一小块,不过细看还能看得出是什么。 怪不得佟姐姐今日来晚了,昨日侍寝怕是折腾得很晚吧,皇上他对佟姐姐真的是恩宠有加。 隔了这么久,可能是敬事房那边的人瞧不上她给的那点银子,她无法探听到什么,不过也过了这么久,如今都到五月底,皇上还是没有召她侍寝,难不成真如娅芬格格所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恩宠 一想到这,温雨熙就忍不住紧张,有一段时间想到这件事就睡不着,连着失眠好几天,不过她努力劝自己要镇定,天无绝人之路,她肯定会想到办法,肯定会再次得宠的,不能一直焦虑此事,反而让自己的脸上失了光彩,女子的容颜是重要的,她不能连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都丢了,之后才慢慢转好,不再失眠。 目前她最想要的事还是先查清楚娅芬格格说的话是否是真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她首先得攒下更多的银子才行,她一定能从敬事房奴才的口中撬出点什么。 不过此时看着佟姐姐脖子上的红痕,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别人得宠,她却失宠,甚至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恩宠,她心里难免会有一点嫉妒,嫉妒佟姐姐能得皇上的喜欢,她知道佟姐姐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人的嫉妒之心没法控制。 “可能我们去过一次就知道了。” 温雨熙点点头,其实她有点不明白为何太后要让她们侍疾,宁寿宫的奴才肯定伺候得比她们好,她们毕竟是主子,可能会有点笨手笨脚,还不如交给奴才做。 过了两天,温雨熙去侍疾,她与承乾宫的梁答应是一起的,白天过去宁寿宫,除了过年的时候,她们这些小主嫔妃过来宁寿宫跟太后说吉祥话,领过年荷包,平日里她们来宁寿宫的机会还是少。 皇太后也没有病到需要躺在床上,她们过去时,皇太后是坐在铺炕上,正由奴才伺候喝汤药,屋子里面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你们过去抄佛经吧。” 太后吩咐下来,由翠喜姑姑领着她们过去抄写佛经。 其实温雨熙识字不多,她阿玛只是九品小官,她家并不富裕,请不起先生教她识字,尤其她还是女孩,不过她阿玛知道她肯定要选秀,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花了一点银子教她一些字,别人可能五六岁开蒙读书,她反而是十二岁的时候才开始认字识字。 她抄写佛经时抄写得缓慢,但是一旁的梁答应看起来比她熟练许多,这佛经抄来有什么用,温雨熙觉得奇怪,明明是侍疾,怎么就变成抄写佛经了。 桌子上的镂空雕银熏香炉里燃着香,香味时不时飘过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8.第58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呀 第58章 温雨熙在抄写佛经时, 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听到娅芬格格一声声地喊着姑姑,随后只看到娅芬格格走进来, 她抬头时刚好与娅芬格格对视到,她倒没有先理会她,而是朝着太后走过去。 “姑姑,我过来看你了。” “小祖宗, 你天天过来, 哀家都不想看到你。” 娅芬格格直接坐在坑上, 搂着太后的手臂撒娇, “我想来看你行不行, 你生病了, 我就得天天来看你。” 皇太后乐呵地笑几声, 摸了摸娅芬格格的脸。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太后与娅芬格格的关系亲密, 两人十分亲昵,也怪不得娅芬格格在宫里这么横行霸道,有太后撑腰,哪怕她犯点小错,触犯宫规, 她也能平安无恙。 娅芬格格跟太后说完话后又朝着她走过来,拿起她抄到一半的佛经看了看, 嫌弃地啧一声, 回头跟太后说她字写得丑, 还有错字,一看就不是诚心为太后祈福,应该再抄两个时辰, 直到没错字为止。 “都听你的。” 一句都听你的,温雨熙坐在椅子上抄了两个多时辰的佛经,坐到腰都有点受不住,更别说抄经的右手手腕处直接开始酸痛,提不起力气。 梁答应抄完早就回去了,她是快天黑才从宁寿宫离开,连娅芬格格都比她早离开,就因为她的一句话,她硬生生地坐在那抄了两个时辰佛经,她身上都带有那焚香的香味。 宁寿宫的奴才盯着她佛经,如若不是天黑了,她们未必会让她离开。 人弱被人欺,如今的她连恩宠都没有了,温雨熙不由抬头看了看已经暗沉下来的天色,甬道两边的宫墙高立,将她们的身影衬得极其渺小。 “月珍,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要过多久” “小主” 温雨熙不需要月珍回答,轻声道“我会记着今日的磋磨,记得她们瞧不起我的样子,到时候我会让她们后悔今日所为。” “小主,你一定会得宠的。” 回到钟粹宫的温雨熙先让月珍去拿热水,她要用热水泡手,缓解一下酸痛感,过了一会儿,月珍把热水端过来后,又过去膳房那边提膳。 温雨熙见到那些冷掉的膳食,直接皱眉,“这膳房的人真的是会糊弄啊,月珍,这些膳食是哪个厨子做的” “是高师傅,小主,正好有热水,我们顺便放在水里热一下吧。” 一个个的,她都记下了,温雨熙心里憋着气,那份晚膳也没吃多少。 好在侍疾不用日日过去。 轮到林翡儿晌午过后便过去宁寿宫侍疾,皇太后的确是不需要她们这些小主嫔妃搀扶她或是给她喂药,她老人家其实也才四十八岁而已,皇太后只比皇上大十三岁,身子瞧着还是很健朗的,皇太后只让她们抄写佛经,檀木书桌前燃着香。 对林翡儿而言,抄写佛经显然是好差事,她抄得很情愿,只是抄累了便抬起头,瞥见皇太后倚坐在坑上,正舒舒服服被人伺候着抽水烟,旁边还有人给皇太后捶腿。 她也没多看,歇一小会儿后继续抄。 张常在在她旁边也是安安静静地抄写佛经,她写的字比较清秀,如同她的人一样,在太后殿内,她们也没有过多交谈。 抄了一个多时辰,翠喜姑姑把她们抄好的佛经拿过去给皇太后翻阅,中途检查,皇太后翻几下后说写得不错。 “继续写吧,再写一个时辰,你们便可离开。” 等皇太后检查完后,翠喜姑姑转头又吩咐她们继续抄写,好几个人盯着她们,她们想放松偷懒都不大可能,又继续抄了一个时辰,她们才离开宁寿宫。 “不知佟姐姐明日是否有空,我想与佟姐姐玩马吊牌,我那里只有乐芙跟乐菱两人,三个人凑不成一桌,我想着与佟姐姐凑成一桌,玩玩马吊牌打发时辰。” “当然可以,我也正无聊,不过我一向起得晚,你可以在辰时过后再过来。” 这宫中能有的娱乐项目真不多,玩马吊牌大概是最能打发时辰的,几个人围坐在一块,有输有赢,林翡儿也喜欢跟人玩马吊牌。 “那好,我明日过去找佟姐姐。” 跟张常在约好后,张常在住在西边的翊坤宫,钟粹宫离宁寿宫更近,到了分岔口后,林翡儿跟她告别后走回钟粹宫,在钟粹宫门口见到敬事房的人,轿辇也停在钟粹宫的门口。 “唉哟,常在小主,你可算回来了,皇上今日翻了常在小主的牌子。”吴守贵已经等了一会了,迟迟不见人回来,他都着急了,但是又不敢去宁寿宫催人,又怕皇上等得急,他只好守在钟粹宫门口等常在回来。 他远远就看到常在小主了,只是常在小主走路都走得慢,跟她两个丫鬟慢慢悠悠地走,这急死他这个奴才,就差吼一嗓子了。 林翡儿愣了一下,说“可是我还没用膳。” 她肚子饿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就过去,况且她们还得收拾呢,至少绿枝她们得替她拿一套干净的衣裳才行,不然到了乾清宫,她要是沐浴哪有衣裳换啊。 “那常在小主随便吃点,吃快一点,万万不能让皇上等啊。” 其实她到乾清宫,都是沐浴完后在床上躺好一会儿,皇上才会过来,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至少她觉得不用着急,不过见吴公公真的焦急,她只好进去,膳食都没来得及摆上来,她只是简单吃一个梨,七个青枣加上一根香蕉,如春她们带上换洗的衣服便又出去了,这凳子都没坐热。 到了乾清宫,流程都走了很多次,她沐浴完后穿着寝衣到床上躺着,皇上还没过来,她见床上有两本书,她便坐起来倚在床头看书。 康熙也沐浴完后过来便看到佟佳氏坐在床上看书,她专注的样子好似周旁无人,烛光映在她脸上透出几分娴静,他轻手轻脚走过去,突然抽走她手上的书。 佟佳氏没被吓到了,只是静静地抬眸看他。 “你怎么没有被吓到了” “皇上,臣妾早就看到你的影子了。” 康熙低头一看,地上的确有他的影子,估计是离她两三步远的时候,他的影子就被她看到了,他难得嗔怪一句“无趣。” “皇上,你捉弄不到人就说无趣。” “朕只是想吓吓你,朕早晚有一天会吓到你。” “皇上,你又不是小孩子,小孩子才会捉弄人,想着恶作剧,你可是大人了,吓到臣妾对你有什么好处。” “朕就是想看到你被吓到时是什么样的。” 林翡儿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皇上,这人幼稚不幼稚,好歹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 “你们都出去吧。” 康熙一声令下,原本寝殿内站着的奴才纷纷退出内殿。 “今日都做了什么” “去宁寿宫抄经。” 康熙疑惑,“额娘又叫你过去抄经了” 他以为是皇额娘又叫佟佳氏过去跪着抄经,刁难佟佳氏,听到佟佳氏说是太后生病,她们抄写佛经为太后祈福,盼着太后早日康复。 康熙是晓得皇额娘生病,不过他也问过看诊的太医,说是皇额娘的病并不严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皇额娘让后宫小主嫔妃过去抄经的行为令他不解,他想着可能皇额娘乏闷了,找人聊聊天。 “可是跪着抄” “没有,是坐着,太后娘娘没有刁难臣妾,我们抄了两个时辰的经书便可离开了。” 两个时辰其实也不短,不过也没有到刁难的程度,有些时候,他作为晚辈不好太过干涉皇额娘,不过怎么样,在名义上,她都是太后,他得喊她一声皇额娘的人。 “你若是觉得不妥,可以以身子不适告假,皇额娘那不缺侍疾照顾的人,也不缺抄佛经的人。” 林翡儿反而笑了笑,“没有不妥,只是抄写佛经而已,皇上不用担心,皇上,我们安歇吧。” “安歇你可是过来侍寝的哪那么快就安歇,朕还没什么都没做呢。” “那皇上你你快点。”林翡儿是不想皇上在太后的话题上打转,她若是告状,只是抄两个小时佛经而已,算不上刁难,这个状不大好告,尤其她自己也喜欢抄写佛经,况且那是太后,皇上若因为她跟太后起争执,太后估计会从不刁难变成真正的刁难,太后本身就不大喜欢她,她进宫这么久,这两年算是相安无事,她不想打破这份平衡,所以她转了话题,主动勾住皇上的脖子,将他往床上带。 康熙也顺势环住佟佳氏的肩膀,很快把她单薄的寝衣剥落。 安静的寝殿内很快响起动静,月色皎洁浓华,透过窗纱穿过来,与昏黄色的烛光掺在一起,暧昧又幽远。 翌日,康熙倒是早早起来,也不让别人吵醒佟佳氏,今日他要阅兵,要过去宣武门那边,等他洗漱穿戴好之后跟乾清宫的奴才说一声,让佟佳氏醒来后可自行离开。 午时,康熙带着人到宣武门的城墙上看着底下。 此时的八旗都统、各旗各部的将士们都是身穿甲胄,佩戴着弓箭,分别排列站好,队列中也有巨炮排列,不过今日不会放炮,只是将士们进行操练演练。 时辰一到,军中吹螺角跟打鼓的人开始动作。 康熙看着各旗的人进行汇报操练,他略微满意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才从城墙上下去,亲自射箭,射完后,他舅舅佟国维立即称赞他“皇上真是好眼力好箭法,百发百中,箭术了得,臣等自愧不如。” 康熙难得这个时候没觉得佟国维拍马屁烦人,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其他大臣也跟着佟国维附和称赞,他都是保持笑容。 之后八旗将士也开始比拼谁更善骑射。 就这样过去一个时辰,阅兵才结束,康熙又乘驾回宫。 过了五日,康熙收到大舅舅佟国纲的奏请,说事原先佟家祖辈祖族本属于满洲,现申请正式将佟氏一族并入满洲旗下,呈上来还有户部的回复同意,原先他已经将佟氏一族抬至镶黄旗汉军旗旗下,这会要求隶属满洲旗下,等于是抬他母家,其实不算过分,如今他坐上帝位已经过去快三十年,时机正好。 不过此次更改,涉及人数众多,康熙准允倒是准允了,不过一下子挪过去会造成混乱,他让佟氏一族的的几个佐领先留在汉军旗旗下,还有同族人员的官职不作变动。 皇太后得知皇上准备将佟氏一族纳入满洲旗下,如今这佟氏一族从先前的镶黄旗汉军旗变成了镶黄旗满洲旗,隶属上三旗之首,她不由地叹口气,先前皇上将佟氏一族从正蓝旗汉军旗抬至镶黄旗汉军旗也不过十几年前的事,如今又抬到满洲旗,那佟氏一族可以说是贵上加贵,他们佟家是荣耀无比,这京城没有哪一族可以跟佟家比了吧。 皇贵妃也有了身孕,若这一胎是个阿哥,那佟家是真的是至上的尊贵,后宫没有哪个小主嫔妃的母家可以跟皇贵妃的母家相比,皇贵妃在后宫更无人牵制了。 更别说还有一个佟常在,佟常在这阵子也很是得宠。 娅芬都侍寝那么多回,她也年轻,为何这肚子里还是没有动静,她就指着娅芬赶紧生下一个阿哥,来维系科尔沁部与皇家的关系,明明皇上也常召娅芬侍寝,怎么就是没有孩子呢,太医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烟。” 身边的奴才赶紧去拿水烟,皇太后倚在炕窗上,静静抽着水烟。 “太后娘娘,今日是良答应跟妙答应过来侍疾。” “让她们进来吧。” 皇太后继续抽着烟,口中吐出烟雾。 那良答应跟妙答应一同进来,先过来给她跪下行礼,她摆摆手,翠喜已经就领着她们直接过去抄写佛经。 “多点烟草进去。”皇太后吩咐一句,她抽了许久水烟,烟雾中她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抄写佛经的人,良答应生下胤禩,她能从一个包衣奴才变成主子,靠的是她的美貌,生完孩子后,美貌依旧不减,那腰身还是十分纤细,整个人文文弱弱的,皇上最喜欢这样的女子。 至于妙答应,长相略显平凡一些,年纪也不小了,这种人已经不可能再得宠。 皇太后盯着良答应看了一会,家世低,又有样貌,已经生下阿哥,这种人是最好拿捏掌控的。 过了一个多时辰,皇太后就单独留下良答应,与她说说话,不过这良答应不仅样貌看起来文文弱弱,这性子也怯弱,说话时那声音小得蚊子似的,都快听不见了。 皇太后费劲听她说话,都有些不耐烦了,怪不得皇上这阵子更喜欢佟常在,佟常在看起来是娴静文弱的样子,不过这性子比良答应要好一些,不卑不亢许多,到底是家世给佟常在带来十足的底气。 “好啦,你走吧。” 皇太后摆摆手也让良答应离开。 “主子,今日要吃什么” “弄些面条吧,哀家今日什么都吃不大下,吃点简单的。” 翠喜点头应是,很快出去吩咐膳房的人弄一份面条。 不过这面条呈上来时就不只是面条,一十几样小菜也摆上来,好在太后娘娘今日也难得喜欢吃那些小菜。 其实皇太后病了,口难免淡一些,这些小菜正好重口,小咸菜吃着味道正好,她这病是普通的感冒,这两日也差不多好了,只是有些鼻塞而已。 皇上朝堂那边的事,她是管不了啦,皇上要抬举佟家,她更管不了,只是想着皇贵妃在后宫别太招摇得意,这后宫还是她做主才是。 佟佳语雁自从怀孕后,原本后宫小主嫔妃每隔三日过来承乾宫请安便成每月初一,十一还有一十一日再过来请安,一个月三次,尽管请安减少了,不过这后宫事宜,她还得看管着。 内务府那边送过来的账册,她也需过目。 她这一胎算是安稳地来到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肚子已经开始微微凸起来了。 她收到信,听说他们佟氏一族已经升到满洲旗下,她就忍不住笑出声,这简直太好了,镶黄旗满洲旗,上三旗最尊贵最显耀的一旗,由皇上亲统,这可是皇上的真正亲信。 她不仅能给母家撑腰,她母家也能给她撑腰,是大大的撑腰。 “娘娘,信中说了什么” 佟佳语雁看了看如夏,笑道“我们佟氏一族已经被皇上抬到满洲旗下,镶黄旗满洲旗。” 如夏一听就明白了,满洲旗是上三旗之首,旗中没有王爷,是皇上亲统,是最尊贵的氏族与皇亲,她直接跪下来贺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快起来吧,这应该恭喜大伯跟阿玛他们才是,只可惜本宫见不到他们。” 如夏脸上也溢满笑容,给自家娘娘揉按肩膀,笑道“娘娘如今是身份最尊贵的小主,这后宫谁都比不过娘娘。” 佟佳语雁也笑了笑,的确,这后宫已经没人能比得过她,不过要是皇上将她册封为皇后最好了,她这个皇贵妃也当了这么多年,若是她生下阿哥,皇上是不是会册封她为皇后,她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了。 佟家如此显贵,她理应像孝诚跟孝懿一样成为皇后。 佟佳语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只盼着她这一胎是阿哥,顺利诞下阿哥。 六月十一日,又是请安的日子,昨晚孕吐的她夜里没休息好,这几日有些难眠,佟佳语雁起来后没有上妆,听说那些胭脂脂粉会伤害到胎儿,她连指甲都没有染成寇红色,清清淡淡的最好。 “娘娘,人来齐了。”小才子进来通禀。 佟佳语雁这才由着如夏如冬搀扶着走出里间,内堂上面坐满了后宫小主,她把她怀孕的消息告诉众人。 不少小主开始跟她说恭喜,只有为首那个几个妃子看着不是特别高兴,大家都不意外,毕竟先前宜妃就当众说她可能有身孕,当时她没有否认,显然大家都提前有心理准备了。 “章佳氏,你如今身子重了,可以不用过来请安。” 被赐坐的章佳氏回道“娘娘自从减少请安的字数后,妾身一个月只见到娘娘三次,次数本来就少,若是不过来请安,妾身怕更不能见到娘娘,妾身还能走过来,也想见见后宫姐妹,不想老闷在房间里,还请娘娘准许妾身过来请安。” “你想过来就过来吧。” 佟佳语雁是满意章佳氏有身孕还过来请安的行为,这说明她安分,没有仗着有身孕而恃宠而骄,没把她这个皇贵妃看在眼里,她环扫一眼众人,“太后娘娘的病还没好,各位姐妹还是跟先前那样轮流过去宁寿宫侍疾。” “为何我们需要过去,而娘娘无需过去,娘娘才刚怀孕,身子不像章佳妹妹那么笨重,完全可以侍疾,娘娘身为后宫之首,理应以身作则才是,娘娘却躲懒,只让我们姐妹过去侍疾,哪有这个道理。” 宜妃似漫不经心道,寇红色的指甲戴着鎏金镂空的长指甲套,她缓缓放在茶盏,抬眸看向前面的人。 佟佳语雁晓得宜妃对她有怨气,对上次孩子被送走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是时不时跟她唱反调,跟她作对,她一日没见到两个小阿哥,她的怨气就一直存在。 可那又如何,宜妃无论家世、位份都不如她,因上次的事情,皇上也一直没召她侍寝,她如今也没有恩宠,佟佳语雁无需惧怕宜妃,更别怕得罪她,毕竟已经得罪了。 “本宫怀有身孕,自然不能侍疾,若是宜妃也怀有身孕的话,也不用过去侍疾,我们大家进宫就是替皇上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这皇嗣多么重要,相信不用本宫细说,宜妃也是生下过几个阿哥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你怀孕的时候,本宫也免去你过来向本宫请安了,况且太后娘娘也不用本宫过去侍疾。” “皇嗣重要,妾身只是怕有人借着皇嗣而躲懒,拿皇嗣当借口来掩盖自己的不孝,太后生病,我们这些小主理应尽孝心才是。” “本宫是孝还是不孝,还轮不到宜妃来评定,这得问太后,本宫相信太后是知道本宫的孝心的,本宫早早将上好的药材送过去给太后,在宫里每日祈盼着太后早日康复,本宫的孝心比宜妃要足。”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你是皇贵妃,妾身只是妃子,妾身可奈何不了娘娘,听闻娘娘的母家已经是镶黄旗满洲旗了,娘娘这母家更加显贵了,我哪里敢说娘娘半点不是。” 宜妃扶了扶自己的步摇,略带嘲讽道。 “宜妃在宫中的消息真是灵通啊。” “再灵通也灵通不过娘娘,总之是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有了身孕,母家也被抬举,娘娘真不愧是后宫第一人,这话说得不对,妾身自己掌嘴,娘娘还不是皇后,怎么能说后宫第一人呢,是妾身不对,说错话了。” 内堂内气氛冷凝,不少人都向宜妃投去诧异的目光,平日里她们都觉得德妃跟荣妃说话有些大胆,没想到更大胆的人是宜妃。 佟佳语雁脸色也很难看,目光冰冷,宜妃故意提及她不是皇后,她哪里是说错话,分明是成心的,可以说是直接戳她痛处。 “既然说错话,宜妃这巴掌应该扇得更大力一些,这么轻轻一抚,不知道还以为宜妃是在给自己摸脸了,皇上许久没召宜妃侍寝,宜妃这脸怕是很久没有得到皇上的抚摸了吧。” 宜妃轻笑一声“可不是嘛,妾身倒是挺想念皇上的手掌,也想念皇上的抚摸,不过妾身怕这话说下去,没侍过寝的妹妹要害羞了。” 佟佳语雁也打断她,直接开口道“今日就到这吧,各位姐妹可以走了。” 众人也纷纷离开。 “姐姐”林翡儿还怕她姐姐生气,上前唤了一声。 佟佳语雁反而笑了笑,“怎么,担心姐姐宜妃这些话不痛不痒,伤不到我,不用担心,我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见不到孩子的人不是她,佟佳语雁没必要跟宜妃置气,气到自己,这还有一年多呢,宜妃估计还会发疯,她牵着梨尔的手走进内间,“刚刚宜妃说的你可有听到我们家已经被皇上抬到满洲旗下了。” “我听到了,阿玛有升官吗” “阿玛都已经是一品议政大臣了,还能升到哪里去,不过弟弟们或许会升官。” 在阿玛官职之上的怕是一些王爷了,已经不能再升上去,不过弟弟们的官职还有升的空间,无论是大伯的儿子还是隆科多他们,他们品级低,还可以再升一升,佟佳语雁觉得大伯跟阿玛不要降官就好。 “那就好。” “你啊,往后在这后宫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可以尽管反抗回去,不要憋着,姐姐还有阿玛他们都会为你撑腰,还有你家世好,又有恩宠,肯定有很多人想要巴结你,你要小心挑选那些人,有些人可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只想借着你爬上去,你自己要留点心,不要被人利用了,如春毕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在宫里待这么久,你若是拿不定主意,可以问问她。” 林翡儿点点头,笑着说她知道了。 “姐姐,这孩子会踢人了吗” “傻不傻,还不到三个月,哪里会踢人,这孩子起码到七八月才会踢人。” 佟佳语雁觉得梨尔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离得近,她能闻得到,“你今日用了什么香吗” “没有啊,我一向不喜欢往身上涂抹香料或是花露,不过我有带着一个香料包,里面放着晒干的百合,是不是百合的香味” 一些花露跟香料味道很浓,林翡儿喜欢淡淡的,清新一点的味道,一些花朵晒干后自然散发出来的香味正合她意,她解下她腰间的香包让她姐姐闻一闻。 佟佳语雁凑近闻了闻,这百合的香味的确很好闻,离这么近才闻到一些,好像不是她刚刚闻到的味道,她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姐姐,你这几日吃得好吗我听别人怀孕初期会孕吐,你有孕吐吗” 佟佳语雁如实说她吐了几回,不过也能吃,吐了又吃,这身子是圆了一些。 “不圆,有了孩子应该多吃,但是也不能吃太多吃太补,听说吃太多太补,到时候这胎儿大了,反而不好生。” 佟佳语雁忍不住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你一个没生过孩子的人从哪里知道这么多,放心吧,姐姐有分寸的。” 林翡儿挽着佟佳语雁的手,十分乐呵。 姐妹两又聊一会儿天,林翡儿才离开承乾宫。 在妹妹离开后,佟佳语雁坐在铺炕上,透过炕窗看向窗外,承乾宫的洒扫奴才在扫院子里的落叶,她看了一会儿才把小才子叫进来,让他去请谢太医过来给她把把脉。 过了这么多天,佟佳语雁才想好她要与谢表弟说什么。 过了一刻钟,谢元玉提着医箱前来,此次没有鲁太医跟随,他只带了一个医女一起过来。 佟佳语雁示意医女先出去,也让如夏她们出去,屋子内只留下她与谢元玉两人。 “谢太医,替本宫把脉吧。” 在谢元玉半弓着身子替她把脉时,她细细打量起她这个表弟,记忆中的小孩一下子长大,已经是大人的模样,上次她都没敢看他,怕在场的人瞧出异样,这么一看,表弟的容貌的确会让女子倾心,甚至会念念不忘。 “如何” “娘娘的脉象平稳,没有大碍。” 佟佳语雁收回手臂,依旧盯着谢元玉,让他抬起头。 “本宫只见过你几次,不知唤你表弟,是否有不妥” “娘娘唤微臣什么都可。” “你可是怨本宫” “微臣不敢。” “不敢本宫瞧着表弟的胆子大得很,都想尽办法进了皇宫,还有什么是表弟不敢的” “微臣只是尽微臣当太医的指责,微臣不知娘娘所言。” 佟佳语雁一巴掌拍在炕几上,炕几上的小碟子都震了震,不过她没有怒吼,而是压制着嗓音“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你不知本宫在说什么,你当真不知吗你知不知道你此举是将谢佟两家都置于杀头大罪之中,你有父有母,你为了那点情情爱爱将家人弃之不顾,将谢佟两家几百口人都置于危险之中,你还是谢家的长子,你有半点长子的担当与责任心吗” “情情爱爱既然是情,有哪里由得了被情所困之人,微臣不想如此,可是微臣又不得不选择如此,微臣知道微臣此举太过莽撞,可是微臣没有选择。” “你有选择,你明明可以选择娶妻生子,你却偏偏选择这条路,梨尔已经是皇上的人,难不成你想跟皇上抢女人,还是你想背着皇上,想跟梨尔暗度陈仓,你不仅置谢佟两家人于危险之中,你还让梨尔置于危险之中,你有没有想过皇上若是知道你们两的事情,皇上要怎么对梨尔” “我们两的事情我们两什么事情,娘娘,微臣不明白,我们有什么事情,我们有什么事情都被你们中断了,你明知梨尔不愿意进宫,是你们逼着她进宫,如今又怨微臣把她置于危险之中,难道不是你们先逼迫她,先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吗我只是我只是想见见她,你们为何如此狠心,非要拆散我们。” 谢元玉说这些话是带有极大的怨气的,甚至眼神里有恨意,恨面前这个人,她位高权重,是皇宫里尊贵的皇贵妃,却是拆散他们的源头,当初就是她要让梨尔进宫。 佟佳语雁对上谢元玉充满恨意的目光,反而冷静道“你们都不曾在一起,何来拆散,我妹妹是八旗女子,她本来就不能私自婚配,你既生在八旗,你不可能不了解此条律法清规,你们私自定情本来就是错的,她没落选前,你们本来就不能在一起,这为何要怨我,你应该怨这大清的律法,你见了又能怎么样,梨尔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她与皇上早就不知道发生关系多少次,他们肌肤相亲,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的时候,她早就把你给忘了,她已经喜欢上皇上,你能怎么样,你能忍受你喜欢的人跟别人耳鬓厮磨吗” “那并非她所愿,她不愿意的,都是你们逼她。” 谢元玉眼眶泛红,袖子下的手拳头紧握,他知道梨尔不可能喜欢上皇上,她进了宫,一切由不得她,并非她所愿。 “元玉,她已经喜欢上皇上了,你们的事都已经过去,她已经往前走了,你也应该往前走,你去辞了太医这份差事,不要再踏入皇宫了,找个知心人娶妻生子,不要再执迷不悟,你对抗不过皇上,也对抗不过皇权,不要以卵击石,不要再白费力气,妹妹已经是皇上的人,她是这后宫最得宠的人,你可知什么叫最得宠,那是皇上频频召她侍寝,他们已经做过天底下最亲密的事情,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人,你不是” 一字一句都简直是在剜谢元玉的心口,将他的心剜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他感觉到那血是汩汩往下流,要要了他的命,他的指甲都快插进肉里面。 那些都不是真的,梨尔不可能喜欢皇上,这一切都不是她能左右的,侍寝而已,进了宫的人不可能不侍寝,这不代表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娘娘所说的这些话只是为了让他死心而已,他努力三年才当上太医,他不可能就这样放弃。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9.第59章 今天的更新 第59章 “辞掉你在太医院的差事, 娶妻生子,不要再想着梨尔,你即便是见到梨尔, 你又能怎么样, 你以为你能把她从这紫禁城带出去吗你带出去的只会是她的尸体你的命, 她的命, 你都不想要了吗你非得弄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是不是” 谢元玉硬挺着身板, 迎上皇贵妃凌厉的目光,沉声道“娘娘, 微臣不知道, 微臣不知道未来怎么样,微臣没有痴心妄想把她带出宫,不过微臣只知道若是微臣不进宫,微臣此生都不会再见到她,微臣只是想见她而已, 以后怎么样,微臣无需娘娘操心,微臣自有思量。” 佟佳语雁见谢元玉油盐不进,一意孤行,只觉得心口被什么哽住一般,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谢元玉,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 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吗她是得宠的佟常在,这宫里有多少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你就能保证你的演技能骗得过所有人, 别人会察觉不出一丝异样吗你当宫里人都是傻子吗如若你们的事被其他人知道,你会害死你自己,也会害死她你到底明不明白” 谢元玉明白,但不想明白,他既然选择这条路,他就不可能回头,对于皇贵妃的话,他沉默以对。 “谢元玉,你会逼死她的,等到那一天,你会后悔你今日所为” 佟佳语雁知道谢元玉已经不会改变,完全说不通,他会一意孤行下去,她说完后便摆摆手,“你下去吧,本宫已经劝不了你,本宫希望你在后宫行走时能谨言慎行。” “微臣会的。” 佟佳语雁不想再看到他,她觉得自己的肚子被气到有些不舒服,叫如夏把人送出去,她捂着自己的肚子。 如冬紧张地上前,语气担忧“娘娘,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佟佳语雁刚刚气狠了,情绪起伏大,她让如冬扶她去床上躺着。 “娘娘真的没事嘛,要不要把鲁太医叫过来,那个谢太医还是太年轻了。”年轻的太医经验肯定少,医术不精,娘娘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一定不能出意外,如冬见自家娘娘脸色有些发白,止不住地担忧。 “没事,本宫先躺一会。” 佟佳语雁这一趟就直接睡过去了,昨夜没睡好,这一睡便是一个时辰,她醒来时觉得寝殿内静悄悄的,她躺在床上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下面好像有些湿润,她叫来如夏跟如冬扶她过去屋内的青花缠枝屏风后面,这一看发现出了一点血,血量不多,但足够让她后怕。 “快,快让汪德全去把鲁太医跟常太医都请过来,快去”佟佳语雁是真的慌了,怎么会出血呢,出血意味着有小产的迹象,前两个月还好好的,谢元玉还说她脉象平稳,怎么就变成这样,怪不得她觉得她肚子微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往下坠,她还以为自己是被谢元玉气到,她示意如夏赶紧去请太医。 在等太医过来的时候,佟佳语雁坐在铺炕上,腰后靠着两个花开富贵图团的软垫,身上也盖着一毛茸的薄毯子,她回想今早都吃什么了,一份四喜饺,一小份千层糕加上一碗热好的羊奶,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娘娘,鲁太医今日不当值,常太医跟谢太医过来了。” “快请他们进来。” 佟佳语雁已经将手放在炕几上,下面枕着软垫,常太医先替她把脉,许是听说她出血了,这一次常太医很谨慎,足足把了半刻钟的功夫。 “常太医,如何,是否有异样” “娘娘胎象的确有些不稳,脉滑而不稳,娘娘这几日吃食如何” “这几日吃得多,饭食过后又有些反胃,前两日还吐了一次,不过总体没什么问题,食欲较之前有所增加,本宫前几日亦没感觉到不适,只是今日才有不适。” “谢太医,你也为娘娘把把脉吧,娘娘这一胎先前大多由你跟鲁太医看顾,你把脉后看与微臣的诊断是否一致。” 谢元玉把完脉后也说脉象不稳,佟佳语雁已经不想去追究为何谢元玉之前说她脉象平稳,她只想让他们赶紧救她的孩子。 “娘娘,微臣与谢太医会商讨出为娘娘保胎的药方,娘娘出血量少,暂不需针灸保胎,娘娘喝了保胎药,若还有出血,微臣晋时与鲁太医商量过后再为娘娘针灸,还请娘娘要心平气和,万万不能太过忧虑,至于娘娘的孕吐,微臣也开一则药方减少娘娘的害喜之症。” 两人开始写药方,每一味药的剂量都小心斟酌,写完后,佟佳语雁过目一下,没发现任何活血化瘀,类似于的药才把药方递给如夏,“只是本宫为何会出血这是有小产之兆吗” “这个微臣也不知为何会出血,医不能万能,微臣觉得娘娘应戒怒戒躁,不要触动胎气,明日微臣再过来替娘娘把脉,看娘娘明日还出不出血,若没有出血,应是没有大碍。” “常太医,本宫这孩子能不能保住就看常太医了。” 常太医赶紧跪下来,“微臣定竭尽全力为娘娘保胎” 佟佳语雁就没指望过谢元玉,一来是他恨她,二来他才刚进太医院,初出茅庐,哪有什么好的医术,估计还在学着治病救人的阶段,尚不成事。 “如夏,你让汪德全随着常太医他们去抓药吧。” 傍晚,天黑下来后,佟佳语雁喝了一碗安胎药,早早回床上躺着。 第二日,佟佳语雁醒来后先看下面有没有出血,没看到血后,她才松一口气,不过她交代如夏他们,在孩子没生下来之前,她所食用的东西都不要经过承乾宫那些下等杂役奴才的手,必须是她们这些近身侍女才可接触靠近,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佟佳语雁在第二天过后就不出血了,不过安胎药还是连喝了七日。 自从她怀孕后,梨尔隔三差五过来承乾宫看她,佟佳语雁其实有点担心她跟谢元玉碰到,谢元玉如今是鲁太医的徒弟,鲁太医过来便会带着谢元玉过来,好在巧的是两人还没有在同一天过来承乾宫过。 这太后的病还没好,每日都有小主过去侍疾,佟佳语雁听说太后大多说时候是让人抄写佛经,她没有干涉,抄就抄吧,想抄多少便抄多少。 六月底,佟佳语雁难得在承乾宫的前院逛一逛,如今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腹部微微隆起,鲁太医说她胎儿稳定,她也把两个接生产婆接进承乾宫,在承乾宫住着,以防有什么意外。 这承乾宫前院里的紫罗兰跟茉莉花的盆栽交错摆放,紫中带白,白中带紫,甚是好看,那花瞧着也鲜艳。 “娘娘,这紫罗兰跟茉莉花都是内务府刚送过来的,先前那一批盆栽蔫了,奴婢已经让他们撤走了。”如夏在她耳边轻声道。 佟佳语雁嗯了一声,见到梁答应从后院那边出来,她穿着一件水蓝色的青缎垂花坠珠对襟旗装,髻上也插了一朵粉红色的绒花,那绒花制作工艺精湛,跟真花无异。 “娘娘吉祥。” “这是要去哪” “是良答应邀妾身过去玩马吊牌。” 这后宫女子大多数时候都是拘在后宫,处在自己房间里没有精心打扮的机会,出门一趟自然会精心打扮一番,佟佳语雁收回视线,“去吧,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闷在承乾宫难免无聊。” 梁答应带着婢女离开,佟佳语雁听见如夏嘟囔。 “梁答应打扮得这么精致,分明是去御花园,哪里是去找良答应玩牌。” “是吗” “娘娘,梁答应见娘娘没空帮她,她自己想得宠,只能过去御花园碰碰运气。” 佟佳语雁这阵子的确没空帮她,她忙着保胎,加上她也不可能一直帮她跟皇上开口,让皇上翻她的牌子,这人还是得靠皇上自己喜欢,他喜欢,便会记挂着,不用她提醒,皇上也会翻牌子,若是不喜欢,只能是得宠一两次,之后又被皇上忘掉。 她已经帮梁答应不少次了,她自己想出路总好过每次都要她帮忙好,只要她忠心,她无所谓她是怎样得宠的,不过在她面前撒谎又是另外一回事。 “去,让小才子他们跟去看看梁答应是否真的到良答应那玩牌。” 佟佳语雁在院子里站了一会觉得累了才回房间。 过了一会儿,小才子才回来,说是梁答应真的过去良答应住的长春宫,他们还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梁答应出来,佟佳语雁看了看如夏。 如夏撇撇嘴,不甘愿地说“好吧,是奴婢错了,奴婢看走眼了。” 一件小插曲并不被佟佳语雁放在心上。 眨眼间到了七月一日,后宫小主嫔妃过来请安,佟佳语雁坐在中间的主位上,她总觉得鼻间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不知是哪位小主花露水还是香薰得多了。 下面的德妃在说着小格格生病的事,说是这夏季炎热,小孩子容易生病,说是她那里要多点冰,德妃一说要冰,宜妃也跟着附和,说是翊坤宫也热得很,也想多要点冰。 “这冰块是内务府那边负责,本宫平日里也只是过目账册而已,这冰块不易得,先紧着皇上、太后与太妃那边,若有盈余,本宫会让人多送一些到永和宫跟翊坤宫,这夏季的确炎热,更是容易得病感冒的季节,大家都注意不要太过贪凉,免得生病感冒,本宫听说胤禌小阿哥生病了,本宫已经让太医过去给胤禌看病了,小孩子生病容易互相传染,大家都注意一点自己的孩子,宫里有人生病,就离得远一点,别一个生病了,另外一个也跟着生病。” 宜妃一听胤禌生病了,诧异地看着前面的人,“娘娘说的可是真的,胤禌真的生病了” “胤禌病了两日了,宜妃不知道吗” 宜妃瞧着佟佳氏似漫不经心说出胤禌生病的样子,那神情就是在看她笑话,气不打一处来,她哪里知道,胤禌住在阿哥所,他身边伺候的人都被皇上换了,都不是她的人,她又不能过去探望胤禌,离得远,又没有人给她传消息,她怎么会知道胤禌生病。 佟佳氏比她这个生母还要早知道,简直是在刺她这个亲额娘的心。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娘娘神通广大,妾身哪里比不得过娘娘消息灵通,胤禌生病了,妾身也不能过去探望,还盼着娘娘让那帮奴才好好照顾小阿哥,小阿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帮奴才可逃不了干系。” “本宫也只是跟宜妃说一声,奴才们肯定会好好照顾小阿哥的,宜妃不用担心,今日没什么事的话就跪安吧。” 众人纷纷离开,佟佳语雁也回到自己的内间。 “姐姐,你近些日子还孕吐吗” 佟佳语雁看向自己的妹妹,每回请安结束后,她都会过来跟她聊上一会,她示意如夏上茶,坐在炕上才笑道“不吐了,这会已经三个多月,已经不吐了,你没发觉姐姐身子圆润一些吗姐姐这些日子吃得多。” “是胖了一些,不过还好,我能摸摸肚子吗” “你摸吧。” 佟佳语雁看着梨尔小心翼翼地摸她的肚子,她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忍不住说道“你呀,也赶紧怀上,到时候他们两可以一起长大。” 梨尔只是笑了笑,眼里没有对孩子的期冀,佟佳语雁知道她自己是没那么想要孩子,算了,不逼她。 另一边,宜妃回到翊坤宫后赶紧让人去打听是不是胤禌真的生病了,一打听发现是真的后,她颓丧地坐在大炕上,胤禌才两岁啊,那些奴才会不会没有好好照顾他,他还是婴儿,什么都不懂,估计都还不会说话,若是那些奴才欺负他,他也没法反抗。 她的孩子生病了,她都不能过去看他,不知道病成什么样了,还有胤禟,之前他那么黏她,不知道在阿哥所那边住得习不习惯。 皇上不准她过去探望,也不准她送东西过去。 宜妃不知不觉落泪,她捂着脸哭了。 “娘娘”许嬷嬷拍了拍她后背,宜妃抬起头,“嬷嬷,你说若是本宫悄悄过去看看胤禟跟胤禌,皇上会责怪本宫吗” “娘娘,还是不要冒险,这个时候你得沉得住气,皇贵妃跟娘娘提起小阿哥生病,她就盼着娘娘偷偷过去看小阿哥,好让她抓住把柄,娘娘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皇上那若是皇上也知道小阿哥生病,他肯定晓得母子连心,你越是表现出懂事安分,皇上他就越快原谅娘娘。” 宜妃恨极了皇贵妃,也恨极了佟常在,若不是她身边的奴才惹事,她的儿子也不会被抱离她身边。 “娘娘,都过了这么久,娘娘可以往前殿那边送点东西,说不定皇上就心软了,会召娘娘侍寝,娘娘侍寝得宠后才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到时候才有机会见到两位小阿哥。” 宜妃先前被禁足半年,她被禁足的时候也让人送东西过去前殿,不过东西是送过去了,皇上却没有原谅她,没有解除她的禁足令,她也就不再折腾,都过去大半年了,她反而没勇气往皇上那送东西,人是越久不做一件事情,越难踏出第一步。 不过为了孩子,她总得踏入第一步。 “那嬷嬷,你让人弄一份奶油菠萝冻吧,这夏日喝了正合适,清凉解渴,本宫待会就送过去乾清宫,你让他们弄快一点。” 宜妃擦擦眼泪,她的确不应该这么被动,只等着皇上翻她的牌子,她得主动一点,皇上对她也是有几分情意的,她不能让皇贵妃得逞。 “嬷嬷这就过去,娘娘想开就好。” 过了一个时辰,刚过午时,宜妃就亲自提着檀木食盒过去乾清宫,她见到站在乾清宫门口的黄公公,给黄公公直接塞了一个玛瑙珊瑚玉镯,质地十分通透的那一种。 “黄公公,还劳烦你通报一声。” 黄秉忠没必要得罪主子,尤其还是生下三个阿哥的宜妃,他笑呵呵地接下,然后就进去通禀,过一会儿出来领着宜妃娘娘进去。 黄秉忠看到皇上愿意喝宜妃娘娘送过来的奶油菠萝冻,心想今晚应该是宜妃侍寝,宜妃许久没侍寝了。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皇上翻了宜妃的牌子。 宜妃在乾清宫正春风得意,欢欢喜喜侍寝的时候,有奴才进来打断,说是皇贵妃有小产之兆。 “皇上”宜妃见到皇上停住了,她正攀着皇上的脖子,想让皇上留下来,有小产之兆而已,又不是真的小产,“皇贵妃应该会没事的。” “朕要过去看看她,宜妃,你先到偏殿安歇吧。” 康熙觉得若症状不严重,皇贵妃不会派人过来和他说的,皇贵妃这人还是比较沉稳的,他把奴才叫进来给他穿衣。 宜妃也不敢拦,这个时候拦皇上怕是会落得一个不懂事的名声,毕竟皇贵妃都要小产了,她想了想,出声道“皇上,臣妾也过去吧,姐姐身子有恙,臣妾毕竟生过三个孩子,也许能给姐姐一些帮助。” 康熙回头看宜妃一眼,“你想过去那便过去吧。” 宜妃也开始穿衣。 最后是他们两个人一同从乾清宫过去承乾宫,承乾宫此时灯火通明,正前殿点着白蜡,当值的几个太医先他们一步到达。 康熙大步跨进去,没理会行礼的奴才,直冲寝室,“皇贵妃怎么样了” 佟佳语雁正躺在床上,见到皇上身后的宜妃,宜妃连发髻都只是简单挽起来,估计是正在侍寝吧,“皇上,臣妾没事,是底下的奴才把事情放大了,臣妾下面流了一点血。” “为何会流血” “臣妾不知,太医还在诊断呢,皇上跟宜妃就过来了。” “好端端的怎会出血” 佟佳语雁其实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出血,这已经是第二次,这一次比上一次出血要多一些,她心里慌张忐忑,但在皇上面前还是保持镇定,“皇上,要等太医把脉后才知道,先让太医把脉吧。” 今晚当值的太医不是鲁太医也不是常太医,是董太医跟林太医,两人轮流把脉后说的确有小产之兆,他们会针灸保胎。 “为何会小产” 两名太医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康熙“可是吃的有问题” 佟佳语雁就让人把她吃剩的晚膳呈上来让太医查看,两名太医查验后都说膳食没有异样。 没有异样为何还会小产,佟佳语雁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不过目前保胎要紧,她让太医先给她针灸保胎,两个太医花了半个时辰给她针灸,又开了保胎的药方,她让如夏看一下他们开的药方与上次常太医开的药方有何差别,如夏说只是剂量有所增加。 鉴于她这次出血比较多,剂量增加是应该的,佟佳语雁便让人去抓药煎药。 “皇上,时辰不早了,臣妾应该没有大碍了,不如皇上跟宜妃先回去吧。” 康熙瞧着皇贵妃恢复一点血色,似没有大碍,他才点点头,带着宜妃离开。 又过了半个时辰,如夏端着盘子进来,上头有熬好的保胎药,“如冬,你把娘娘扶起来吧。” 两人一个搀扶,一个喂药,佟佳语雁静静喝完一碗药,依旧眉头紧锁,查不出原因,便意味着她还有可能出血,还是会小产,这次是幸运,下一次呢,她还会这么幸运嘛。 “如夏,你确定本宫吃的所有东西,你都盯着,没经过他人之手” “奴婢确定,奴婢从膳房里的师傅开始切菜时便一直盯着,熬药的时候,奴婢也让汪公公盯着,没离开过我们的眼。” “为何本宫还是会出血,难不成是本宫身子不行,怀不了孩子。”佟佳语雁是听说过有些女子体质不行,怀不了孩子,会习惯性落胎小产,可是给她把脉的太医都没有这样说,他们是不敢说嘛,还是真的有人在暗中害她,跟上一次在她生产完后往她的药里下其它东西。 如果如夏,如冬跟汪公公他们都信不过,那她还可以相信谁,她不认为是他们要害她,那会是谁,自从怀孕后,她已经没走出过承乾宫。 承乾宫住着那拉贵人、梁答应还有刘庶妃跟苏庶妃,平日里除了请安的时候,她能见到她们,基本上她不出门,只待在正前殿,而她们待在后院,接触不到,敏姐姐就不用说了,这些年就更加不惹事不生事,两个庶妃也没这个胆子,她与她们无冤无仇的,她们为何要害她。 佟佳语雁细想一遍,还是想不出来哪里出错了。 “娘娘,要不先歇息吧,娘娘累了一天了。” 佟佳语雁也觉得疲惫,身子要紧,她闭上眼睛沉沉睡过去。 翌日,清早。 佟佳语雁醒来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叫来如夏看看她有没有出血,没有出血后她才松一口气,她命人将屋内所有东西都检查一遍,看有没有异味,还有将它们都清洗一遍。 有些东西是内务府那边送过来的,难保有人起坏心思。 她先喝了保胎药又用过早膳后就继续躺在床上,看着如夏她们忙碌,过一会儿,小才子说那拉贵人跟梁答应求见。 “让她们进来吧。” 佟佳语雁还是撑起身子坐起来,见到她们进来时给她们一个浅笑,“敏姐姐,梁妹妹,你们怎么过来了” 那拉讷敏神色有点担忧,“我们两个今早听说娘娘昨晚流血了,说是有小产之兆,便过来看看娘娘,娘娘,好端端的怎会出血呢娘娘此时感觉怎么样” “本宫好多了,你们快坐。” 如夏搬来两个圆凳放在床前,两人坐下,佟佳语雁冲着她们笑了笑,“不用担心,只是昨晚出了一点血,今天早上好多了,本宫也喝了药。” 她刚说完又见到小才子进来,说是鲁太医跟谢太医过来了。 “让他们进来。” 佟佳语雁没顾上跟她们两个说话,先让鲁太医给她把脉,她还是忍不住问为何她昨日会出血。 “微臣也把不出缘由,娘娘,可有接触什么异常的东西比如娘娘可有用什么香” 佟佳语雁摇头,自从她怀孕后,她已经什么香都不用,甚至连沐浴后涂抹的花露都摒弃掉了,不知是鲁太医提起,她似乎又闻到一点香味,跟昨日的香味有些类似,她目光落在敏姐姐跟梁答应身上。 “你们今日可用过什么香,为何本宫觉得你们身上有一股味道” 两人均摇头。 “你们介意本宫闻一闻吗” 佟佳语雁执起她们的手,先在敏姐姐袖子上闻了闻,后在梁答应那边闻了闻,在梁答应袖子上,她闻到那股熟悉的异味,凑近闻是闻得到的,不像是洗衣用的香胰的味道。 “鲁太医,你们闻闻看,看这味道有什么不对” 鲁太医跟谢元玉都细细闻了闻,闻完后,鲁太医脸色一变,缓缓道“娘娘,这香好像是麝香。” 麝香麝香可是宫中的禁药,可使怀孕女子滑胎小产,甚至不孕,麝香的药效比使人小产的天花粉还要强烈,尤其是很纯正的麝香,佟佳语雁几乎是屏住呼吸,凌厉的目光射向梁答应,“梁答应,你竟然往自己衣裳上抹了麝香,你这是要害本宫小产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本宫” 梁答应也吓住了,立即下跪,“娘娘,我绝对没有要害娘娘,我我也不知道我身上为何会有麝香,我不知道啊,我没有涂抹任何香料,太医,你们是不是闻错了” 鲁太医让谢元玉再闻一遍。 谢元玉闻完后说“闻着的确是麝香,麝香味苦,有特殊的香味,先前细细辨别过麝香味道的人是能闻出来的。” 梁答应脸色惨白,哭诉道“娘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我身上为何有麝香,我绝无害娘娘之心,还请娘娘明鉴” 那拉讷敏跟梁答应也相识好几年,她也觉得奇怪,梁答应住在承乾宫,可以说是攀附在娘娘这根藤上的,是皇贵妃的人,怎么会害皇贵妃,梁答应先前无论是得宠还是有孕,都是皇贵妃在背后推波助澜,可以说皇贵妃是梁答应的恩人,她有这么蛇蝎心肠对待她的恩人吗 她也跪下来,替梁答应求情“娘娘,我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梁答应应该不会害娘娘啊,这于她没有益处。” 佟佳语雁也觉得梁答应没必要害她,可那麝香又的的确确在她身上闻到,而且只在她一人身上闻到,这又作何解释呢,她两次出血好像都是在请安过后,可是梁答应离她很远,只有离这么近的时候,她才闻得到香味。 在请安的时候,梁答应站在后面,她理应闻不到香味才是,为何她还是闻得到。 “鲁太医,谢太医,以梁答应身上的麝香量,本宫离得多近才可闻到” “回禀娘娘,梁小主身上的麝香其实不多,味道淡,要想闻到,必须离得很近才可闻到,若娘娘只是闻了片刻,理应不造成小产。” “片刻是多久” “不超过两刻钟。” 佟佳语雁回想一下,梁答应近她的身都不超过一刻钟,更别说两刻钟了,按照鲁太医这么说,梁答应身上的麝香应该不会造成她流血小产才是。 “若是积少成多呢,不只是梁答应身上有呢,若是有好几个人身上也有,而本宫与她们共处一室呢” “那就有可能。” 佟佳语雁觉得请安时,她闻到的香味应该不是从离她很远的梁答应身上而来,而是还有别人。 “你去过什么地方,太医说这麝香是有特殊的香味的,你可有在别的地方闻到什么香味” “梁答应,你先冷静冷静。”那拉讷敏安抚慌张的梁答应,“娘娘相信你,不过你得先好好回想。” 梁答应回想了一下,后突然震惊地抬眸,“娘娘,是” 梁答应不敢说,欲言又止。 佟佳语雁让鲁太医他们先出去,屋内只剩下她们承乾宫的人,她的人,敏姐姐的婢女还有梁答应的婢女。 “娘娘,我过去宁寿宫侍疾,每回过去便是抄写佛经,可是书桌上会燃着香,我在宁寿宫会待上一两个时辰,一定是宁寿宫燃的香弄到我衣裳上,这香薰到衣裳上,很难洗掉,还请娘娘相信我,妹妹真的没有害娘娘之意,妹妹今日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仰仗娘娘,娘娘待妹妹的好,妹妹一直记得,妹妹绝对没有背叛娘娘,我发誓,我如有一句谎言,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佟佳语雁拧着眉,梁答应说的有几分可信,太后病了好些日子,后宫小主嫔妃几乎是每个人都过去过宁寿宫,也就意味着不只是梁答应衣裳上熏上麝香,应该有好几个人身上都有,那香味用清水洗不掉,她们过来请安时,好几个人加起来,味道就浓起来,也就造成她出血小产,她两次出血都是在她们请安结束后,一切就说得通了。 太后竟是太后,太后的心好歹毒啊,就不想让她生下孩子,一步步的,让其它小主成了她的帮手,她也没有实质的证据,不可能只靠梁答应一人的证词,其他小主嫔妃不一定愿意为她指证,她们身上未必有这香味,尤其是衣裳多的人,可能一天换一套。 佟佳语雁属实没想到太后恨她至此。 “娘娘,你要怎么做” “敏姐姐,本宫什么都做不了那是太后,没有证据,本宫指控不了她,皇上这人,他注重孝道,敏姐姐,本宫什么都做不了。”佟佳语雁说这话时是又有强烈的恨意又有深深的无奈,皇贵妃又如何,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你们先出去吧,此事不要对外说,梁妹妹,你这身衣裳最好烧了,不然你麝香闻多了,也会损坏你的身子,严重的话还致使你不孕。” 佟佳语雁让她们先出去,她也让如夏赶紧开窗散风,把鲁太医他们打发回太医院,太后这病还不知要病到几时,是想病到她这一胎掉了为止吗 请安时小主坐过的椅子,碰过的茶盏都通通洗十遍,内堂直接大清洁,她让汪德全告诉其他宫的人,她身子不适,日后不用过来向她请安,哪一日恢复请安暂定。 佟佳语雁还让人往太后宫里送两条数十年的人参,祝太后早日康复。 承乾宫的动静不小,宜妃昨夜被打断侍寝,听到承乾宫那边在清洁,她正在涂抹指甲,鲜红色抹在上面,她心想皇贵妃这是怕她宫里的东西不干净,急着清理,省得下一次又出血。 能怀孕,不一定能生下来,生下来,那孩子也不一定存活,这宫里都死了多少孩子了,小孩脆弱,宜妃不由想到生病的胤禌,不知道她的胤禌怎么样了,阿哥所那边的奴才说胤禌没有发烧,只是流鼻涕,对小孩而言,流鼻涕也不是小事,她多想去看看她的孩子,可又怕皇上生气。 宜妃看着自己鲜红的指甲,神情失落,皇上还是更喜欢年轻的姑娘,她们这些人已经不讨皇上的喜欢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0.第60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60章 佟佳语雁也不让自己妹妹过去侍疾, 轮到梨尔侍疾时,她便以梨尔要照看这个孕妇为由把她叫过来,好在宫中小主嫔妃众多, 梨尔目前只去过两次, 她让如春将那两日去宁寿宫穿的衣裳直接烧毁,以后不准再穿。 她叮嘱梨尔, 往后去宁寿宫不可待得太久。 她也不怕太后晓得她已经知晓她有谋害她肚中胎儿之意,既然太后如此恶毒狠心, 那她就没必要维持表面的平和, 撕破脸就撕破脸, 别人狠扇她一巴掌,她又把脸凑上去给别人扇, 那是自甘卑贱, 她佟佳语雁本就是高门大户, 出身尊贵的女子,低声下气,卑微讨好不是她的作风, 任何责难,她迎着便是, 就看鹿死谁手 “娘娘, 娅芬格格求见。” “不见,本宫身子不适, 不见人,将她打发走。” 佟佳语雁拿着瓷勺,轻轻地舀起一口奶皮冻,鸡蛋跟新鲜牛奶加上蜂蜜蒸煮而成,清爽滑嫩, 香甜可口,尤其是这奶皮冻没有直接放冰,而是用冰块冰了一会,只是清冽而不冰凉,在这夏日喝着正好,太冰的话反而不适合她这个孕妇吃。 过一会儿,如夏进来说娅芬格格走了。 “娘娘,娅芬格格的份例少了,她会不会跟皇上抱怨” 佟佳语雁轻轻转着勺子,又舀了两口,咽下后才悠悠道“她去告诉皇上又如何,大不了皇上与本宫商议,本宫再恢复也不迟,她本来就是没有位份的庶妃,凭什么可以享受贵人位份的份例,本宫只不过是依照宫规行事而已,有本事让皇上晋她的位份。” “娘娘,奴婢怕太后那边有怨气。” “本宫还怕她没有怨气呢,她有胆子害本宫的孩子,本宫为何不能恶心她,放心吧,她顶多是找皇上告告状。” 另一边的娅芬格格知道她的份例减少,有很多东西都不能有了,比如润颜膏,内务府那边说润颜膏不多,要先送给嫔以上的小主,还有一些名贵的香料,她突然拿不到了。 一问才知道,她现在只能享受庶妃的份例,是皇贵妃吩咐下来的,她连着几日去找皇贵妃都被拒之门外,无奈之下她只能过去找姑姑,一通哭诉,姑姑说她想要什么东西,从她名下走便是。 “可是,姑姑,那佟佳氏为何要缩减我的吃喝用度,她安的是什么心” 皇太后淡淡道“你管她为什么,她一向与我们不对付,你啊,平日里奢侈惯了,大手大脚的,不过是减一些东西,你就哭闹成这样,这后宫没有位份的小主多的是,她们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可是我又不是那些庶妃,我身份比她们尊贵。” “不要小瞧那些庶妃,往后说不定她们得宠,爬的位置比你高。” 娅芬这性子不得皇上喜欢,她有恩宠全是因为皇上看在她们科尔沁部忠心耿耿,冲锋陷阵,为大清江山稳固建下功劳的份上,看在她们博尔济吉特氏的面子才有那么一点侍寝机会,大白话说就是靠家世,皇上更喜欢温柔娴静的女子,娅芬既不善解人意,性子又过于娇纵,没法入皇上的心。 皇贵妃此举,无非是与她作对,拿娅芬做筏子而已。 “难道她缩减我的份例,我就要这样算了吗” “皇贵妃如今怀有皇嗣,她金贵着呢,你与她抗衡不了,等哀家日后让皇上晋了你的位份,你的份例自然会升上去,先在你想要什么,先记在哀家名下,走哀家的份额,凡事都学会忍耐,不要急躁。” 娅芬格格努努嘴,有些不开心,不就是怀有皇嗣嘛,这还没生下来,佟佳氏就先拿捏显摆上了,开始耍起威风,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如今还要从姑姑这拿,等于是隔了一层,她反而有些不自在,拿人手短,搞得她好像欠姑姑东西一样。 “那好吧,我听姑姑的。” 等娅芬走后,皇太后又开始抽起水烟。 “太后,皇贵妃这是在刁难娅芬格格,格格身份尊贵,哪能跟那些庶妃一样。”翠喜说了一句。 “佟佳氏不是在刁难娅芬,她是在试探哀家。” “皇贵妃再怎么样也只是嫔妃,她竟敢跟太后作对,皇上给她的权利太大了。” “是啊,她如今都敢压到哀家头上了,不过人还是不要逼急,先看看,不着急。” 皇太后吐出烟雾,她就要看看佟佳氏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这后宫可不止是她不喜佟佳氏。 林翡儿知道她姐姐有两次出血,好在最后都稳定下来,她姐姐不让她过去宁寿宫那边侍疾后,没过多久,太后娘娘的病也好了,后宫小主嫔妃不用过去侍疾,她姐姐没告诉她她两次出血的原因,她隐隐猜到与太后有关,听说是太后在屋内燃着的香有问题。 七月一过,她姐姐的肚子已经很明显隆起,穿着宽松的旗装都能看出来。 八月六日,中秋越来越近。 林翡儿坐在炕上,正专心着做着小衣裳,为她姐姐肚中的孩子做的,这孩子应是在这年年底或是明年一月出生,正是最寒冷的时候,这小衣裳用的布料都是厚实一点的,她抬头看了看她姐姐,她姐姐比她更用心更专注,侧脸看着很慈和。 她看着自己做的衣裳,越来越有模有样了,针线活越来越好了。 “我看看。”佟佳语雁也抬起头,拿过她做的衣裳端详,点点头称赞道“不错,做得真好,有你这个姨娘在,这孩子不愁没衣服穿了。” “都指着我做的衣裳,那我得多做几件,省得我的小侄儿没衣裳穿。” 佟佳语雁嗔怪一句“你又知道是小侄儿不是小侄女。” “我看姐姐的肚子挺尖的,应该是小侄儿没错,不过不管是小侄儿还是小侄女,我都一样喜欢。” 林翡儿其实也看不懂这肚子是尖还是圆,不过她知道她姐姐肯定是希望生下小阿哥,那她说些好听话让她姐姐在孕期能够开心快乐一点好顺利生下孩子,平日里瞧着她姐姐精神就很紧张忧虑,十分保护这一胎,她若是说是女孩,反而增加她的精神压力。 “贫嘴,就知道哄我。” 林翡儿乐呵呵地笑了,露出牙齿。 佟佳语雁不由跟着嘴角扬了扬。 她们这一缝制新衣就弄了一个多时辰,觉得眼睛累了才起身在房间内走一走,佟佳语雁这胎儿稳定了,就喜欢站起来走一走,怀孕之后这腰身酸痛,走一走反而更舒服一些,不过她不会走出承乾宫。 眼看着中秋要到了,她作为协理六宫的人,还得筹办中秋宫宴,内务府那边已经把中秋宫宴所有菜式的单子、所需各种碗筷盘子的清单还有参宴小主的名单拟给她过目,她得核对一二,以防错漏。 林翡儿在承乾宫待了两个多时辰才回去。 “佟姐姐,你回来了。” 林翡儿跟坐在院子里的四角亭下的温答应点点头,回去也闲着没事,她朝她走过去,“温妹妹在做什么” “就是闲坐着,这里风大,屋里闷热,出来纳纳凉,觉得清爽许多,姐姐刚从承乾宫那边回来吧,娘娘怎么样” “挺好的。” “娘娘估摸着怀孕四个多月,这会应该感觉到一点点肚子的重量,腰间会酸,小腿还会时不时抽筋,你让娘娘多按摩按摩腿部,这样会好受许多。” “我会告诉姐姐的,多谢温妹妹。” “我在说什么傻话,娘娘先前怀过一次孕,应该比我更了解,佟姐姐,还是不要理会我的话,相信有太医跟产婆他们在,娘娘肯定比我更有经验,知道如何处理,是我多嘴了。” 林翡儿笑了笑,柔声道“温妹妹也是一片好意,我会转达给姐姐的,说不定有用。” 温答应也笑了笑。 两人就坐在亭子里纳凉,之后又拿来棋盘开始下棋,打发无聊的时辰。 到了傍晚,皇上今日又翻了她的牌子,她过去乾清宫。 承宠时,皇上问她今日都做了什么,林翡儿如实说了。 “那你何时为朕缝制一件新衣” “皇上,臣妾那手艺实在一般,皇上必定瞧不上臣妾缝制的衣裳。” 皇上穿的衣裳都是精致无比,锦衣上面绣的图样也是栩栩如生,她自认自己的绣工还没到这种地步,还是别给皇上丢人了。 康熙摸着佟佳氏的脸,还伏在她身上,“你都没有做,怎知朕瞧不上,是不是你自己不想给朕缝制新衣” “皇上也不缺臣妾做的新衣啊,臣妾今日还不小心刺到手,而且是三次,臣妾的手指多了三个针眼,要是给皇上缝制新衣,说不定要多三十个针眼。” 林翡儿在皇上面前晃动自己的双手。 康熙只看到二表妹的十指纤细白皙,他抓住她晃动的手,“朕亲自看看,针眼在哪,你指给朕看看。” 林翡儿也就随便一指,“在这呢,这里有一个,皇上看到没有” 康熙细看,只看到指纹,针眼没看到,不过他将她十根手指头都看了一遍。 林翡儿也没想到皇上这么认真,拿着她的手好像是端详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她都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想抽回她的手时却被牢牢抓住,皇上直接亲了亲,一下一下的,不知道亲了多少次,她莫名愣住,对上皇上温柔的目光,她不由地舔了舔唇,结果他突然低头攫住她的红唇。 温柔的人最能蛊惑人心。 林翡儿不小心弄到床纱,床纱散下,遮住烛光,里面更是变得朦胧暧昧,他们几乎是交缠在一起,那影子也在薄薄的床纱上留下起起伏伏的形状。 钟粹宫。 “小主,该歇息了。” 温雨熙让月珍先吹灭烛火,她们这得到的蜡烛并不多,每个月份例上的黄蜡两支,羊油蜡两支,有时候夜里都不能点烛,要做什么都是摸黑或是借着月光。 月珍平日里都是打地铺睡在她床边,她这里没有多的人可以有人白天当值,有人夜里当值。 “小主,奴婢睡了。” “嗯,你睡吧。” 温雨熙在月珍没出声时自己睁着眼望着床顶,佟姐姐今晚又侍寝了,连承乾宫的刘庶妃跟苏庶妃这阵子都有恩宠,同一年选秀入宫的小主只有她没有恩宠了。 这眼看着快过去三年了,听说明年又会有新的大选,经过这几个月的打听,她是知道一点点消息,她的绿头牌是撤下去的,她打听到的是跟她先前除夕落胎有关,那会宫中一直在传她是不祥之人,于是她便不能近皇上的身,免得给皇上带来厄运。 她也不知道找谁才能把她的绿头牌挂上去,也不知道这绿头牌撤下去多久,一年、两年、三年还是永远,娅芬格格说得对,她有可能永远不能侍寝。 看着佟姐姐恩宠不断,她羡慕极了,她很想让佟姐姐帮帮她,佟姐姐家世好,又有皇贵妃在宫中撑腰,可是她不知如何启齿。 她不能侍寝这事,没多少人知道。 她都不知道是谁下的令,是敬事房那边自作主张还是上头的旨意,是皇上、太后还是皇贵妃下达的旨令若是皇上的意思 温雨熙不敢想这个可能性,若是皇上,她这辈子真的无法承宠了,她做什么都徒劳无功,就因为一个传言,她的一生就被毁了。 温雨熙默默流泪。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宫里举行中秋宫宴,在乾清宫举行,皇亲宗室、大学士、九卿与詹事等文武官员坐乾清宫东配殿、皇太后、小主嫔妃、王妃、公主与命妇坐在西配殿,两殿均有搭台唱戏。 林翡儿坐在下面,偶尔吃一些点心,大多数时候专注看戏,月饼也很快呈上来,一人一小个,听说是馅料各有不同。 她先看馅料是什么,见是普通的红豆馅,她才放心把月饼吃完,等时辰差不多了,东配殿的人相继离开,她们才得以离开。 她挽着她姐姐,问她姐姐今晚可有吃东西。 “姐姐来之前有吃一些东西垫肚子,宴席上没吃。”佟佳语雁有身孕,本不想过来参加筳宴,不过她是皇贵妃,不得不过来参加,当然,筳宴上的膳食,她一口没碰,小心为上,她看了看梨尔,“方才也见到额娘了,只可惜不方便说话,下次再有这种宫宴,我会让额娘把吴姨娘也带过来,让你们母女两见一见也好。” 林翡儿叹口气,哪怕是见到了也不能说话,隔得很远,只能这么匆匆一见,也不怪吴姨娘当初不想让她进宫,一年有可能只见一次,还说不上话。 “没事,我知道姨娘在家安好就行。” “嗯,你这样想是最好。”佟佳语雁拍了拍自己妹妹的手背。 两人走得缓慢,伺候的奴才将她们围在中间,谨防有人靠近她们。 这筳宴结束了,佟佳语雁也松一口气,如今她是一走出承乾宫就开始担心,毕竟承乾宫之外的地方,她不能完全掌控,万一有人对她不利,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她躲避不及,就像今晚,她什么都没碰,就怕有人下毒。 好在今晚还算平静。 钟粹宫与承乾宫只有一墙之隔,挨得很近,林翡儿到钟粹宫宫门口便摆摆手跟她姐姐告别,带着绿枝她们回钟粹宫。 正当她卸妆拆下发髻时,梁公公带着人过来,说是皇上找她,林翡儿又不得已重新梳妆,跟着梁公公走过去乾清宫。 “皇上吉祥。” 林翡儿在寝殿见到皇上,给他行礼,皇上过来扶起她时,她在皇上身上闻到一点酒味,她见到皇上脸上有些发红,不知今晚他是喝了多少酒。 怪不得没经过敬事房那边就喊她过来乾清宫。 “你是不是有点意外朕今晚会找你” “臣妾是有点意外,皇上,你是喝了酒吗” 她想问的是他此时是否清醒。 “朕是喝了几杯,今晚月圆,朕带你看看月亮吧,御花园那边可以看到整个月亮。” 这会儿是夜晚,御花园那边有月亮没错,可是夏日蚊虫不少,林翡儿还是挺怕被蚊子咬的,蚊子咬多了,她的皮肤会连着起一大片红疹。 她还在犹豫时,手被牵了,皇上带着她往外走。 她也只好跟上去。 这御花园,她都是白天过来,晚上还从来没来过,梁公公让人掌着灯走在前后两头,借着月光这么一看,整个御花园十分幽静,静到能听到风声与虫鸣声,各种花香扑鼻而来,她好像处在另外一个空间。 她抬头看看月亮,今晚的月亮并非大圆月,而是一轮月牙弯月,四周有一层层朦胧的光圈,高挂空中,旁边星星点缀。 她不由看着迷了,这古代讲究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天一黑,她们自己就准备歇息了,她也有很久没真正在夜晚里抬头看月亮了。 “是不是很好看” “嗯。” “是不是觉得这月亮很亮” “嗯。” 林翡儿没心思搭理皇上,她只想静静观赏月亮与星星,她总觉得它们神秘又美丽,能把人的注意力吸进去,她就能站在这看好久。 康熙只抬头看了几眼月亮,之后他一直看着佟佳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带她过来看月亮,许是今日是中秋,月圆之日,只不过今年的月亮并不圆。 康熙觉得这后宫女子真正有心思欣赏月亮的人不多,可能只有二表妹,她心思纯净,便找她过来跟他一起看月亮,在她看月亮的时候,他忍不住看她,她安静专注的模样更让人着迷,他低头过去亲她。 林翡儿正看得入迷时,被人亲了一下,一下还不够,还被连着亲,她顿时有点不高兴了,觉得自己被打扰了,“皇上” “什么” “不是说赏月吗我们静静赏月好不好” “你赏你的。” “皇上”林翡儿加重语气,“可是臣妾不想被你亲,臣妾只想安心赏月,你不觉得这月亮很好看吗” “你更好看。” 听到这话,林翡儿更不开心了,她何德何能跟月亮相比,皎月的美丽是无与伦比,独一无二的,她一介凡人,哪里配跟月亮比较,月亮那么纯净纯粹,不染俗世,她觉得皇上这话都有点侮辱了月亮。 “皇上,臣妾只想静静赏月,你不是说带臣妾看月亮的吗你别亲臣妾好不好,你打扰到臣妾观月了。” 见二表妹一本正经,略带严肃的样子跟他说她要静静赏月,康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此时的她十分可爱,就那种恨不得揉上一揉的可爱,他摸了摸她的脸,“那好吧,朕不打扰你,你看吧。” 康熙以为二表妹看上一小会就够了,月亮而已,看上去就那么大点,看几眼就看完了,哪里需要看那么久,可是他等啊等,二表妹还是直勾勾地抬头看着,一点点余光都不分给他 。 月亮有那么好看吗 康熙疑惑了,他不由跟着抬头看月亮,好看是好看,那朦胧的月亮好似一颗被剥掉的莲子,露出白净的莲子肉,他偏头再看二表妹,其实还想亲她,只是她认真的样子让他不忍打扰。 梁九功站在后头,见佟常在看了那么久,他都忍不住跟着抬头看了看,这月亮也没什么稀奇的啊,佟常在怎么就光顾着看月亮而不理皇上呢,这还要看多久,他不由地挥了挥脸,被蚊子咬了,此时要是有一把扇子在这就好了,他可以替皇上挥走蚊子。 康熙纳闷,不明白二表妹为何要看这么久,同时也好奇她究竟能看多久,左右明日不用上朝,他就站在那等二表妹,寻思着她能看多久,他见到二表妹动的时候,以为她看够了,没想到她不过是转个方向,继续观看。 站得久了,梁九功都站得腿脚有些酸麻了,他已经命人回乾清宫拿一把象牙扇过来,佟常在还在看,他只得站在皇上身后一点的位置,替皇上扇风顺带赶走蚊子与飞虫。 康熙也觉得过了很久,他好奇二表妹能看多久,于是就这么等下去,他瞧着二表妹流露出的眼神仿佛那月亮跟星星才是她真正喜欢、钦慕敬仰的的东西。 “皇上”梁九功都觉得过了太久,再这么等下去,怕是要到三更天了,他忍不住唤一声。 康熙是发现了,二表妹大概能一直这么看下去,只要别人不打扰她,实在不能这么等下去,他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眼睫毛在他手掌颤动一下,“好啦,赏月也赏够了,你该陪陪朕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林翡儿委屈地撅着嘴,她真的还想再看,今日是中秋,难道不应该赏月嘛,她回过头看着皇上,还想说什么时,皇上又牵着她的手将她往回带。 回到乾清宫就让人准备热水沐浴。 林翡儿是回到乾清宫才发觉她脸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脖子上也有,沐浴完后,她觉得很痒,忍不住抓被咬的地方。 “好啦,你真想抓破皮啊,知道被咬,还站在那站了那么久,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看那么久,你知不知道,你忽略朕,朕可以治你的罪。” “好看啊,皇上你不知道它们很好看嘛,我觉得它们在跟我说话。” 康熙先叫人拿去万花膏过来,给她涂抹。 “皇上,你也被咬了,臣妾也帮你抹吧。” 两人抹完药后才正式歇息,应该说是正式侍寝。 康熙今夜是发了疯一样,动作不再轻柔,又急又凶,到一半的时候,他忍不住问她是想看月亮还是想侍寝。 “皇上,臣妾想看月亮。” “你再说一遍。” “臣妾想侍寝。”林翡儿见到皇上的眼神变得凌厉凶狠,她立即改口。 “晚了,你今晚别想睡觉。” 这一晚,他们真的折腾了很久,林翡儿觉得自己四肢都形同被拆了一样,都不是她的四肢了,无力酸麻,皇上一改之前的温柔作风,无论她怎么求饶,他都不肯放过他,她意识到原来皇上也是有很独断专行的一面。 翌日,林翡儿起得很晚,她一起来,皇上依旧不见人影。 “小主” 林翡儿看着绿枝跟碧荷,一张脸皱成一团,说道“我不想侍寝了。” 绿枝立即变得严肃,“小主,别乱说话了,这里是乾清宫。” 林翡儿大大地叹口气,还是闭嘴了,只能在心里骂皇上。 “奴婢给小主穿衣,时辰不早了,已经过了用早膳的时辰,皇上说小主可以留在乾清宫用膳,也可以回钟粹宫用膳。” “皇上用过了吗” “皇上已经用过早膳了。” “那我们回去。” 林翡儿是不想继续待在乾清宫,只想赶紧回去。 绿枝瞧见自家小主身上的青青紫紫,还有昨夜被蚊虫叮咬的红肿,那样子真的是十分可怜,皇上昨晚似乎真的闹得很过,怪不得小主吓到了。 林翡儿迅速穿好衣裳,准备离开乾清宫,只是刚穿好旗装,皇上就进来了。 “醒了” “嗯,臣妾准备回去了。”林翡儿不开心,但还是回皇上的话。 “你们都下去。” 林翡儿瞪大眼睛,见到寝殿内的人都出去,她惊惧地看着皇上,“皇上,臣妾不能再侍寝了。” 她实在是疼得厉害,四肢要散架了。 “想什么呢,大白天的,朕不做那档子事,这是给你的药,你抹在那处,应该很快就好了。” 林翡儿目光落在皇上递过来的一白玉小盒子上,她立即明白此药膏涂抹何处,只是被他这么一说出来,她怎么感觉怪怪的,她把小盒子攥在手上,“臣妾知道了。” “嗯,你回去吧,朕还要批折子。” “多谢皇上赠药。” “不够再跟朕说,昨晚是朕不对。” 林翡儿垂眸,虽在心里骂他,不过面上还是恭顺的,她福福身便告退了,出了乾清宫,她才松一口气,她其实有点害怕强势的皇上。 大白天的,月亮已经西沉,不见了。 接下来十几天,皇上都没召人侍寝,听说是沙俄侵犯雅克萨,尼布潮等地,扰大清边境,边境动乱,皇上这几日忙着与各议政大臣们商讨如何处置此事。 林翡儿等自己身上的青紫没了之后才过去她姐姐那里,看看她姐姐,她姐姐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她也开始准备找乳母跟姆娘,内务府那边也递过来一些名单,不过她姐姐还是倾向于找她们娘家那边的人。 到了九月中旬,这宫里又有好消息,德妃又怀孕了。 “德妃又有了,你侍寝机会也不少,为何还是没动静。”佟佳语雁忍不住看了看自己妹妹的肚子,都过去快三年了,妹妹也承宠过不少次,竟然这么久还是没有好消息,德妃明明今年一月才生下小格格,没想到还没到一年,德妃又有了。 佟佳语雁都不得不感慨德妃真是能生的,这宫里恐怕除了早年的荣妃,就属德妃最能生了。 林翡儿没想到怎么起承转合又说到她了,她略显无奈,“姐姐,孩子可能讲究缘分,可能与我的缘分还没到。” “你呀,有孩子还是好的,你在宫中寂寞,有个孩子在身边,这时日也能过得快一些。” 林翡儿只是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姐姐,你看我缝的饭兜怎么样,到时候小侄子吃饭的时候正好围在脖子上,就不怕那些食渣弄脏衣服了。” 佟佳语雁也知道她在转移话题,顺着她看看那小巧的饭兜,那两根带子细细的,她看着也觉得可爱,“挺好的,不过我怎么瞧着像是肚兜呢。” 如夏也在一旁笑道“奴婢瞧着也像女子穿的肚兜。” 如春跟绿枝也捂着嘴偷笑。 林翡儿看了看自己亲手缝制的饭兜,拿远一点看,其实形状还真的有点像肚兜,不过肚兜用的布料多一些,她故作生气地把饭兜放在炕几上,“好啊好啊,你们都笑话我,我到时候就让小侄儿围上这饭兜,我还要多做几个,让小侄儿天天都围上,一日三餐都围上。” 在场的人都呵呵直笑。 小才子躬身进来,“娘娘,谢太医过来给娘娘把脉。” 佟佳语雁笑声立即戛然而止,过了这么久,两人一直没撞见,今日怎么撞见了,她皱眉说道“今日本宫很好,肚中胎儿也很好,没有不舒服,你把谢太医打发走吧,明日再过来给本宫把平安脉。” “是。” 林翡儿倒是没什么神情变化,哪怕今日没有碰到,往后肯定有一天会碰到的,谢元玉毕竟是宫里的太医,而且又随着鲁太医学医,主要负责产科,跟后宫是挂上联系的。 “你等会晚些再回去。” 林翡儿点点头。 过了半个时辰,她才从承乾宫离开,没成想到在承乾宫没碰到时,反而在钟粹宫碰到了,谢元玉从里头出来,提着医箱。 谢元玉比她情绪起伏多了,几乎是一震,不过也很快将诧异的情绪掩饰掉,朝她福身,“见过佟常在,佟常在吉祥。” 如春是知道二小姐跟她的谢表哥在进宫前互相终身,不过她不知道就是面前的人,她只是瞧着这太医年轻,皮相好,其实有点不像是太医,能当太医的人是废寝忘食读了很多医书,长相其实更瘦弱一些,谢太医其实不瘦弱。 林翡儿点点头,问了一句“这是给谁请平安脉” “是荣妃娘娘。” “哦,太医慢走。” 林翡儿后退几步,侧身让谢元玉先过去。 谢元玉提着医箱离开,一直没有回头。 林翡儿亦没有回头看他,因为荣妃请了太医,她还是过去正殿那边慰问一下。 “本宫没事,就是觉得这几日有点犯恶心,本宫寻思着本宫二十多天前也侍过寝,还以为本宫也有好消息,没想到太医说本宫可能只是吃多了不克化,要本宫说,本宫可能没有德妃那么好运,一年能怀上两次。” 德妃怀孕的确很快,还没间隔一年就又怀上了,其实按照医理,这样其实对母体反而不好,会让母体大大受损,林翡儿见荣妃说起德妃怀孕的时候,语气有一点欣羡,可能也有一点嫉妒,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话说,佟常在明明也常常侍寝,为何佟常在还没有好消息” “许是缘分没到吧。” 荣妃叹口气,目光似乎带有一些怜悯,“是啊,这孩子也是讲究缘分,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妹妹还年轻,以后肯定会有孩子的,不用着急,只要你有恩宠,怀上孩子是迟早的事,不像温答应,温答应都过了这么久,还没被翻过牌子,本宫听说明年又会选秀了,很快又有新人进宫,到那会,我们都算是宫里的老人了。” “娘娘一点都不老,娘娘还风华正茂。” 荣妃轻笑,说“妹妹真会说话,本宫听着开心,你从承乾宫那边回来,皇贵妃可还好” “挺好的。” “那就好。” 聊了一会儿后,林翡儿便从荣妃这离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1.第61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61章 沙俄入侵不是第一回, 早在几年前,沙俄屡屡入侵边境,康熙与大学士、议政大臣们会谈过后决定先派人过去与俄方会谈, 更多的是和谈, 当初他是想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两国争端, 避免陷入战乱。 当时沙俄口头同意,没想到现在却又反悔, 如今是又起争端, 直接攻占雅克萨城, 攻打清兵,雅克萨城相邻的几个城市都开始战乱四起, 俄方想加大占据的面积,占领土地, 他命清军先准备作战,同时让人过去俄方那边宣谕, 要求他们撤出雅克萨城与尼布潮,建立两国边界,不得逾越界线, 不过沙俄那边没有回复。 康熙命清军先撤回,并将炮火准备好,后备的粮食也准备从别的地方供应上,准备随时攻城,黑龙江的将军萨布素,都统蓝宏均接收到指令。 他这这阵子忧心此事,从前方传来的奏报每日不停,他每日都要与大臣们商讨此事,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对打, 将人驱逐出边境城市,收复回雅克萨城。 这战乱肯定不是十几日便能结束的,眼看着九月已过,十月来临,京城尚且还处在秋季,不过边境那边已然是寒冷冬季,河流有所冻结,康熙命人将马匹饲料、粮食还有增兵前往黑龙江,与萨布素等人汇合。 庆幸的是先前陈子云等标兵起义叛乱之事已经彻底得到平息解决,陈子云等人被斩首,不然两处起乱,对朝堂不利,目前只需集中兵力解决边境问题。 正因为前朝朝务繁忙,康熙有一段日子没召人侍寝,不过他记着过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说起贵妃缩减娅芬份例之事,娅芬只能有庶妃的份例。 他也轻皱眉头,其实他这个表妹自从从蒙古接进宫中,一向都是享受贵人的份例,皇贵妃掌管后宫,不会无缘无故地缩减表妹的吃喝用度。 他听完后说道“皇额娘,儿臣知道了,儿臣会让皇贵妃恢复表妹的份例。” “皇上,娅芬在宫中多年,她也侍寝承宠好几年,你可有考虑过晋她的位份,皇贵妃此举也并无不妥,娅芬的确只是庶妃,没有位份,这宫里真正的小主都不把娅芬看在眼里。” “朕会考虑的。” 康熙从宁寿宫出来,每回过来宁寿宫,他已经习惯皇额娘总是明里暗里跟他提要求,其实让娅芬表妹晋位份也不是不可以,他坐亮轿回乾清宫,回宫的路上他已经想好要给娅芬表妹什么位份了。 回到乾清宫,他开始拟旨,封娅芬表妹为宣常在,拟好圣旨后让梁九功向六宫宣旨。 当晚,康熙翻了娅芬表妹的牌子,既然晋封了,他就没叫皇贵妃恢复娅芬表妹原先的份例,有了位份后就享受常在的份例。 皇贵妃毕竟有身孕在身,康熙还是不想让她过多操劳烦心后宫事宜。 十月中旬,佟佳语雁怀孕五个多月,而章佳氏比她早怀孕一个多月,如今章佳氏已经是七个月的身孕,预计章佳氏的孩子会在年前出生。 娅芬格格晋封为宣常在的事,其实佟佳语雁也没那么在意,她没晋封前就享受宫中贵人位份的份例,只是封个常在而已,只要不是封妃,她都不会太诧异。 她目前最要紧的事便是把她的孩子生下来,每个太医过来给她把平安脉,她问他们她这一胎是阿哥还是格格,太医们都说是阿哥,说她脉象强健有力,怀的男孩才会如此,她知道太医有时候可能只是怕主子生气,想讨主子欢心才会这么说,不过她听着就是高兴。 她看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摸了摸,她已经能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动了,虽然动作轻微,但为人母亲,她就是感觉到了,越动,说明这孩子长得越好,太医说这是胎动,到孕后期,这胎动会越来越频繁的,而且力道会越来越大,她盼着这孩子动得更用力一些,如今这肚子还有手脚都开始发胖了。 “娘娘,可是小阿哥又动了” 如夏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洗净的青色葡萄,将其放在炕几上,“娘娘,吃点青提,酸甜口的,娘娘应该爱吃。” “这会没动,不过是本宫想摸摸他而已,这葡萄,二小姐那有没有” 如夏笑道“娘娘,你放心吧,二小姐得宠,内务府那帮人是断断不敢薄待二小姐,有什么好吃的肯定是紧着二小姐那边,除了嫔妃,就是二小姐那得的好东西最多。” 佟佳语雁拿起一颗放进嘴里,这葡萄的确合她胃口,酸酸甜甜的,水润多汁,这越到怀孕后期,她反而不想吃一些正经的膳食,反而爱吃一些水果,不过光吃水果不行,她还是逼着自己吃一些饭菜肉食,昨日还吃了一个卤猪蹄。 如夏也顺势给自家娘娘揉按小腿,娘娘小腿偶尔抽筋,需要揉按才舒服一些。 “胤禛那边怎么样了,他没生病吧”佟佳语雁边吃葡萄边问道,前阵子宫里可是有好几个人生病,从宜妃的阿哥胤禌、胤禟还有恪靖格格,连一些奴才也跟着生起病。 “四阿哥没生病,听汪公公说四阿哥还每日早起去上书房,身子好着呢。” 佟佳语雁嗯了一声,皇上对皇子们的功课抓得紧,无论是太子还是几个年纪到了上书房的阿哥,皇上是会时不时抽查阿哥们的功课,若是答不出来,皇上会罚他们抄书,或是训斥,不仅是训斥阿哥们,还会训斥给阿哥们教书的大臣。 大阿哥跟太子如今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四岁,属于年纪稍长的阿哥,皇上对他们要求更严格,尤其是太子,那内阁学士李光地、文渊阁大学士王掞均是太子的太傅。 皇上这阵子朝事繁忙,太子年纪稍长,皇上也有意让太子开始学着理政,听闻此次大清与沙俄的战事,太子主张迎战的,皇上听从了太子的意见。 佟佳语雁默默吃完半盘子葡萄,她还觉得不够,又吃了放在一旁的核桃酥,核桃酥放置了一会儿还是脆的,不过开始有点沁油了。 吃饱后的佟佳语雁倚在玻璃炕窗上,看着前院的人忙活,这蔫了的盆栽开始挪到别处,院子里石榴树的树叶有些开始发黄了。 “如夏,你扶本宫出去走走吧,本宫吃得有些撑了。” “好嘞。” 如夏搀扶着自家娘娘到前院走走,因是在承乾宫,这宫里的奴才都是她们的人,她们还是很放心的。 那接生产婆也说孕妇要多走走,老坐着可能血液不通。 “本宫还想着召额娘进宫陪本宫生产,不知皇上同意不同意”佟佳语雁想到快生的时候召她额娘进宫一个月陪她,一来可以跟额娘见面,二来是有额娘在,她莫名安心一些,上次生孩子时,她痛到几乎快昏厥过去,当时想的是额娘儿时温暖的怀抱,她怕自己撑不下去,口中一直在喊额娘,这一次,她想要她额娘陪在她身边。 这后宫嫔妃生孩子的时候是可以把自己的家人召进宫陪伴的,不过这要经过皇上的允许。 佟佳语雁想着再过一个月再跟皇上提起此事。 “娘娘,皇上肯定会同意的。” 两人边说边走,都没注意到脚边有一条蛇正在朝她们靠近,当佟佳语雁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爬她的脚时,她垂眸一看,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本来她第一想法是她还怀着孩子,不能一下子跳开,不过那条蛇忽然张口,她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是这蛇要是毒蛇,被这么一咬,她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她抬脚想要将攀在她脚上的蛇甩开时,她一抬脚一用力,那条蛇张口时,人是下意识往后退的,可是她又抬脚想将蛇甩开,下意识跟她想要做的动作不一致,一退一抬,反而让她的身子彻底失去平衡,她想抓着身旁的如夏时,可是没抓住,整个人往后栽倒。 “啊”她一下子倒在地上,惊叫一声。 如夏是听到自家娘娘的尖叫才发现那条蛇,她当即反应就是抓起蛇将蛇甩远,切勿让它伤着自己娘娘,她自己都顾不上想那条蛇是有毒的还是没毒的,也顾不上自己也是害怕蛇的。 蛇被扔远后,她才回头看自己娘娘,看到后吓得脸色一白。 娘娘屁股坐在地上,可是那衣裳很快就被血浸湿了,血渗出来。 “娘娘,娘娘” 小才子等人也急急忙忙跑过来。 佟佳语雁感觉到自己身下流出来的血时,她是说不出来话的,喉咙完全被堵住,她只是呆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下摆,周围人的声音,她也听不到,她只觉得耳旁轰轰轰的,她什么都听不清。 小才子机警一些,直接搬了附近的盆栽,用珐琅花盆将那条蛇砸死在院子里。 “快去叫太医,快去叫太医,快快快”如夏也慌到手抖,“来,快把娘娘扶进去。” “娘娘,我们慢慢起来,娘娘别哭,奴婢害怕。” 如夏想把自家娘娘搀起来,却发现娘娘已经哭了,她也一下子哭了,最后还是汪公公镇定一些,指挥着她们把娘娘搀进屋子里。 罪魁祸首的那条蛇死在那里,暂时无人理会。 林翡儿在钟粹宫跟温答应下棋的时候,小石子急急忙忙跑进来,慌慌张张道“小主,不好啦,皇贵妃那边皇贵妃摔倒了,承乾宫那边请了不少太医过去。” 林翡儿抬头,神情一滞,顾不上跟温答应说什么,撂下棋子就急匆匆往外走,如春听到这话也赶忙跟上。 “月珍,我们去过去看看。” 林翡儿几乎是用跑的,好在她平日里不出门穿的鞋子都是平底的绣鞋,钟粹宫离承乾宫也很快,她快到宫门口时碰到同样收到消息过来承乾宫的皇上,她都没顾上行礼,径直冲进承乾宫里面。 跟在后头的温答应不可能不行礼,她福福身,好在皇上也急着进去,什么都没说。 承乾宫的奴才已经开始忙碌,端热水的端热水,去熬参汤的熬参汤,汪德全这个总管太监指挥着人进进出出,见到佟常在跟皇上等人,赶紧福身行礼,“参见皇上,参见常在。” “姐姐怎么样了,太医可都在里面了吗我要进去看看。” 汪德全拦住佟常在,说道“常在小主,你先别进去了,太医们都在里面呢,里面人多,常在还是先别进去。” “皇贵妃如何” 对皇上,汪德全不敢说谎“回皇上,娘娘她情况不是很好,娘娘流了不少血,太医说太医说恐怕孩子保不住了。” 林翡儿听到孩子保不住,不由地惊得往后退一步。 康熙怕二表妹摔倒,伸手扶住她的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保不住汪公公,姐姐怎么会流血”林翡儿几乎是喃喃道,脸色发白,她见到如冬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她也顾不上什么,直接冲进去了。 汪德全见皇上也要跟着进去,他赶紧拦住“皇上,娘娘怕是要生了,女子产房,里面血腥,皇上还是别进去了。” 康熙只好在外面等。 过一会儿,各宫的小主都收到消息,陆陆续续过来承乾宫。 进去的林翡儿见到她姐姐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好几个太医都在忙活,她姐姐肚子上也扎了好多针,那身下的被褥已经被血染红,这屋内更是弥漫着血腥味。 她过去双膝跪在床边,握着她姐姐冰凉的手,她唤了一声,她姐姐没有动静,只是怔怔地看着床顶,人像是失了神一样。 “佟常在,娘娘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微臣们准备给娘娘灌催产药,让娘娘把胎儿生出来,不然再等下去怕是危及娘娘的生命。” 鲁太医的话让林翡儿侧目看他,她又看了看她姐姐,她好似没听到一般,她眼眶泛红,哽咽道“鲁太医,你们一定要保住娘娘的命。” “微臣定竭尽全力” 林翡儿在房间内握着她姐姐的手,那催产的汤药送上来时,她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姐姐,有一大半是从嘴角流出来,从一碗变成两碗。 如夏如冬她们跪在一旁泣不成声。 到后面,胎儿取出来时,她姐姐才稍微有一些动静,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太医说是男孩时,她姐姐眼睛眨了眨,随后又闭上眼睛,仿佛要把一切都隔绝。 渐渐的过去两个多时辰,太医们才结束缝合,那五个多月的胎儿被一紫色绸缎包裹着住全身,被送出屋外,林翡儿见她姐姐已经疲惫到昏睡过去。 “二小姐,是奴婢不对,奴婢没护住娘娘。” 林翡儿还是跪在床边握着她姐姐的手,回头看一眼已经哭到眼睛红肿的如夏,“怎么回事,姐姐怎么会突然摔倒” “是奴婢陪着娘娘在院子散步,院子里突然有一条蛇爬到娘娘的脚上,娘娘把蛇甩开时才摔倒的。” “承乾宫怎么会有蛇呢” “奴婢也不知道。” 林翡儿从地上起来,跪得久了,双腿有些发麻,她回头看看昏睡过去的姐姐,让如夏如冬先好好照顾她姐姐,她缓步走出去,到承乾宫的正堂。 正堂那边坐着不少人,皇上坐在中间。 “皇贵妃如何” “姐姐流了不少血,昏睡过去了。” 贵妃钮祜禄氏接话道“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孩子之后还会有的。” 荣妃开口道“皇上,皇贵妃怎么会突然摔倒,这是为何” 康熙叫来承乾宫的几个奴才问了一遍才知道摔倒的缘由,那条蛇也被勾上来,直接放在大堂中间,那条蛇蛇身是黄黑色的,头部椭圆,牙齿露出来,看上去有些坚固,不算特别大,大概三寸长,康熙当着大家的面问谁知道此蛇是什么蛇。 中间无人说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蛇,站在鲁太医旁边的谢元玉站出来道“皇上,这是菜花蛇,又名王锦蛇,此蛇无毒,主要在一些山野灌丛,田地野沟边还有河水山溪边活动。” 林翡儿扑通一声跪在中间,“皇上,臣妾觉得有人要谋害皇嗣,谋害姐姐性命,承乾宫平日里无论前院后院都不会出现蛇,今日却突然出现,臣妾怀疑是有人故意将蛇放进承乾宫,那蛇攀在姐姐脚上,攻击姐姐,姐姐才会摔倒的,还请皇上彻查此事。” 谢元玉也接着说“皇上,此蛇的确不应该出现在皇宫中,它本应在山野河溪中活动才是。” 康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声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谋害皇嗣,谋害皇贵妃的孩子” 正堂内一片寂静,无人敢说话。 “把承乾宫的人都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 承乾宫的奴才还有小主都跪在大堂上。 “你们这几日可有在承乾宫见到此蛇” 大家都摇头。 “皇上,微臣知道这菜花蛇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若是谁曾经靠近过或是亲自抓拿过菜花蛇,此人身上必定也留下此种香味,不过此人自己闻不出来,微臣先前闻过这种香味,微臣或许能从他们身上闻辨出来。” 康熙看向那位年轻的太医,他对他有印象,是鲁太医收的弟子,他示意他上前去闻。 林翡儿也看着谢元玉,原身的记忆力,谢元玉身为谢家长子,也是备受宠爱,其实他应该没去什么山野河溪等地方才是,他这人喜好读书,大多数时候是闷在房间里读书,不像隆科多,喜欢到处出去跟人跑东跑西,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他都去遍了,她目光落出一点疑惑,只看着谢元玉一个个闻过去,从那拉贵人,梁答应再到她姐姐宫里的奴才。 当谢元玉去闻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是承乾宫的洒扫太监,平日里就负责打扫院子,她记得是叫小昌子,小昌子被谢元玉闻的时候,他忍不住后退,身子哆嗦,比起其他人都是任由谢元玉闻,不敢有躲闪,说明他们心中无鬼,有鬼的人才会害怕到想要躲避,不想被闻。 皇上这么聪明的人也知道那小昌子有问题,直接让梁九功把人带下去审问,人不能打死,要让他开口。 他们这些人在大堂内,听到院子外小昌子哀嚎痛叫的凄惨声传进他们耳中,只过了一会儿,梁九功就进来,回禀道“皇上,那奴才招了,他说那蛇的确是他拿进承乾宫,故意放进院子里的,不过他说那蛇也是别人交给他的,给他二百两银子,他说他是一时贪财,才答应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那奴才说那个人是是”梁九功犹豫,不敢直说。 “说” “他说是翊坤宫的赵公公。” “他胡说”宜妃立即反驳,“皇上,那奴才诬陷,怎么可能是翊坤宫的人,他定是胡说” 德妃幽幽开口“宜妃,你别急着反驳啊,那赵公公是翊坤宫的奴才,把那赵公公带过来一问就知道,皇上如此英明,肯定不会错怪一个好人,是不是他做的,审问便知道了。” “谁知道是谁买通了那个狗奴才,张口诬陷本宫身边的奴才。” 康熙只吐出一句话,让人去把人带过来审问。 过了一刻钟,那赵公公被从翊坤宫带到承乾宫,宜妃盯着前面,不敢表露出任何神色。 “是不是你给小昌子二百两银子让他往承乾宫宫内放蛇,那蛇是不是你弄进宫的”康熙冷冷盯着跪着的人,问道。 赵公公立即否认“奴才没有,皇上,奴才不认识什么昌子,奴才绝对没有,还请皇上相信奴才。” “严刑拷问” 赵公公也被拖出去。 过了一刻钟,梁九功进来说赵公公什么都不肯说。 嫔妃身边的大太监肯定没那么轻易松口。 德妃看了看皇上,出声道“皇上,太医不是说接触过那条蛇的人身上不是有香味,让太医再去闻便是。” “梁九功,把他拖去慎刑司,务必留着他一条命,让他开口吐出真相为止承乾宫那个叛主的奴才,立即处死;宜妃,管教奴才不力,降为嫔,今日之事,先到此为止,让皇贵妃好好歇息。” 康熙说完后便起身离开。 宜妃僵坐在椅子上,后又愤恨地瞪着德妃,这个落井下石的女人,“德妃,今日之事,本宫记下了。” “宜妃,你说什么呢是你宫里的奴才做出来的事情,你怎么反倒怪到本宫身上。” “谁说是本宫宫里的奴才做的,德妃,你别信口雌黄,定是你做的是你诬陷本宫” 德妃笑道“宜妃,是你别信口雌黄才是,谁不知道你因为两个阿哥被带去阿哥所那边而记恨着皇贵妃,你做出谋害皇贵妃肚中胎儿的事也是有缘由的,你是在报复皇贵妃,那赵公公也是你宫里的奴才,宜妃,不对,宜嫔,有胆子做,也要有胆子认啊。” “不是本宫,德妃,你休想诬陷本宫。” “是不是宜嫔,就看慎刑司的人能不能从赵公公嘴巴里撬出什么了,宜嫔,你不用着急,事情肯定会水落石出的。” 德妃起身,冲着宜妃笑了笑,缓缓离开,她两个月的肚子还不明显。 宜妃气得捏紧自己的手帕。 其它人都走了,林翡儿才站起来,扫了一眼谢元玉,什么都没说,又回去她姐姐房间内,她姐姐还没醒,若真的是宜妃让人做的,她也不是特别意外,只是她就怕让真正的凶手逃脱,就看那个赵公公能不能吐露出什么了。 “常在,小昌子被打死了。” 汪公公进来通禀道。 “他该死,死不足惜,打死都算便宜他了,吃里扒外的东西”如夏气得骂道。 “嗯,我知道了,汪公公,姐姐醒了可能想吃东西,你吩咐膳房那点做一些流食,清淡补血为主,还有熬的药,你也让人盯着。” “奴才知道了。” 等周围都静下来时,林翡儿坐在床边,看着她姐姐有些失神,她今日算不算让自己的手沾了鲜血,这后宫为何总是算计不断,为何连孩子都不放过。 过了一个时辰,林翡儿才勉强吃点东西,这承乾宫也已经恢复安静,如春她们都在房间内守着她姐姐,她才出来,站在走廊下,望着天空。 此时是申时末,天快黑了,太阳已经只剩下一点点余晖。 她见到谢元玉从旁边太监的庑房出来。 “谢太医为何还在这” 谢元玉答道“娘娘刚落胎,我们怕娘娘夜里会出血,先留我一人在承乾宫守着,以防有意外。” “那蛇是不是没有什么香味” “是。” 林翡儿明白谢元玉说谎了,他只是为了找出心虚的人才出此计策,计策是有效的,果然找到心里有鬼的人,皇上没理会德妃的话,想来也是看出来了,第一次还能奏效,第二次可能就不是那么容易奏效了,赵公公是宜妃身边的大太监,心理素质肯定比小太监要好一些,不会表现那么明显。 不过怎么样,谢元玉都是帮了她,不然也没那么快找出承乾宫的内奸。 “谢谢谢太医。” “娘娘醒了吗” “还没有。” “小主是心情不好才走出来吗” 她姐姐落胎,五个多月的胎儿没了,还是一个已经成型的胎儿,林翡儿是看到那个血淋淋的胎儿的,她今日所见所闻怕是抄多少佛经都不能超渡这个被人故意谋害而丧生的孩子,她心情怎么可能好,不过她也不想跟谢元玉多谈,又转身回屋了。 直到后半夜,她姐姐才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是不是她的孩子没了。 林翡儿跟如春对视一眼,没有欺骗她,说是的。 她姐姐眼神变得很空洞,又呆呆地看着床顶。 “姐姐,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出来吧。” 佟佳语雁听到这话,才慢慢转过脸,“放心,姐姐已经哭过了,不会再哭了,姐姐还想活着,那蛇可有查出来是怎么来的” “是小昌子接受别人的贿赂,收了二百两银子,将蛇故意放进院子里的。” “小昌子那个洒扫的太监,他刚来承乾宫两年吧,我记得。” “是洒扫的太监。” “还好是洒扫的太监,他是不是死了” 林翡儿点头。 佟佳语雁觉得这本来就不是她亲信的奴才,她也没为此难过,一个叛主的奴才的确该死,好在不是她亲信的人,“是谁指使的” “小昌子说是翊坤宫的赵公公给他的银两。” “赵公公宜妃的人” “赵公公没承认。” “他当然不能承认,他一承认就只有死字,不仅仅他要死,他的主子也要被牵连,他的主子被问责了就更救不了他,宜妃可真是歹毒啊,那蛇要是有毒的,说不定我就不能活着了,她就是想杀死我的孩子。” “宜妃已经被皇上降为宜嫔了。” “若真是她做的,皇上对宜妃是太宽容了。”只是降为嫔,哪里能够祭奠她死去的孩子,佟佳语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其实还是隆起的,仿佛她的孩子还在,她会记着宜妃的所作所为,将来一定让她血债血偿。 “你熬了一夜了吧,快去睡吧,姐姐没事了。” 林翡儿摇摇头,说她不困,她让如夏端来一碗温热的瘦肉猪血粥,她先喂她姐姐吃点东西,过一会儿又找来谢元玉给她姐姐把脉,把完脉后又喂她姐姐喝一碗参汤。 快到天明的时候,她才过去外间的铺炕上睡一觉。 佟佳语雁也晓得自己刚落胎,情绪不能太激动,还得慢慢康复,不然底下会再次出血,她出的血已经够多了,再出的话,她怕是活不了了,不过她知道那个赵公公被拉去慎刑司审问,她还是找来汪德全,问问慎刑司那边的情况。 若是赵公公说出是宜妃指使的,她怎么着也得找来皇上,害死她的孩子,怎么可能只是降为嫔就算了,好歹也是褫夺所有封号位份才行。 “娘娘,奴才去打听了,赵强辉不肯松口,坚持不是他给的银两,那慎刑司的人怕打死他,又叫来太医给他医治,要留着他一条命。” “用了什么刑” “说是已经用了烫刑。” 烫刑是将烙好的铁块印在人的皮肤,将人的皮肤烫出一块印记,甚至将表层的皮肤直接烫熟,其刑残忍,一般人肯定忍受不了。 “就这样他没松口” “没有。” 佟佳语雁嘴角划过一抹讽刺,倒是忠心耿耿的奴才,她晓得这个赵强辉不可能松口了,再刑罚都不会松口,皇上他估计也不会再处罚宜妃。 宜妃毕竟是三个阿哥的生母,早些年也是十分得宠的,皇上肯定顾念着旧情,不过经过此事,宜妃肯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受宠了。 “娘娘,白天是二小姐跪下来说有人要谋害娘娘,求皇上查明真相的。” “唉,是本宫把她扯进这后宫残忍的争斗中,她能走出这一步已是不易。”到底是她的妹妹,再良善也会为她出头,她晓得这些事情肯定违背她妹妹的处世原则,她是与和为贵,与人为善的,她当下若是不站出来,恐怕此事也不会那么快查明,妹妹是不愿意见血的人,佟佳语雁满意地勾勾嘴角,“行吧,本宫还要歇息,你盯着慎刑司还有翊坤宫那边,先出去吧。” 佟佳语雁示意汪德全出去。 过了一个时辰,皇上过来看她,她妹妹还在睡觉,昨晚守了她一夜,这会估计累了,佟佳语雁看着皇上,虚弱道“皇上,是臣妾不好,臣妾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臣妾不应该在院子走动的。” 康熙见皇贵妃都这个时候还在责怪自己,他坐在床边,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胡说什么,这不是你的错,孩子还会有的,一定还会有的,你只需好好养好身子。” “皇上,你一定要找出凶手,那人杀害了我们的孩子,臣妾前日还能感觉到孩子在臣妾的肚子里动来动去,结果臣妾只能看到他的尸体,他从臣妾的肚子拿出来时那么小一个,他原本可以活泼乱跳的,皇上,你一定不要放过凶手,臣妾的孩子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 “朕会查清楚的,爱妃放心。” 佟佳语雁看着皇上,她晓得皇上此时的悲痛不及她的十分之一,他甚至看起来都不是那么痛苦,不是那么在乎她的孩子是死是活,他的皱眉好像今日碰到了下雨天,他有些不开心而已,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她甚至觉得皇上不是痛苦的,他太冷静了,情绪被敛去,那孩子是长在她的肚子里,而不是长在皇上的肚子里,此时伤口欲裂疼痛的人也不是皇上,流血过多差点死去的人也不是皇上,他其实不能感受她的痛苦,她的悲伤,她的绝望,她的怨恨,他有很多孩子,可是她的孩子只有一个,孩子还会有的,可是昨日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此时的她还在扮演一个贤良恭顺的皇贵妃,不能指责皇上的不是,不能指责皇上如此轻易地放过杀害她孩子的凶手,不能指责皇上对她孩子的冷漠。 他是男人,也是帝王,他注定不会共情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不会真的切身感受孩子从母亲肚子里拿出来的疼痛,不会理解孩子被剪断肚脐时与母亲最后一点的连接也被剪断,孩子的生命就被终止的那种悲痛。 佟佳语雁在皇上面前反而眼泪流不出来,眼睛干涩得厉害。 她终究对这个人还是失望的,她不爱他,他亦不爱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2.第62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62章 赵强辉还是死了, 被审了五天,人死在慎刑司,死之前没松口, 宜妃已经被降为宜嫔,这事算是了结了。 佟佳语雁听闻赵公公的死讯时, 只是冷哼一声,嘲讽一笑就再无过多情绪, 这几日,她下不了床,伤口疼得她每日都恨不得昏死过去, 那药一碗接着一碗喝,苦到她连胆汁都要吐出来, 旁人的安慰话对她无济于事,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又快要死了。 好在又过了十天,她才觉得恢复了一些,缓过来了, 伤口愈合了一部分, 没有那么疼了, 这些日子,梨尔日日过来, 她也跟着瘦了一些,眼皮底下的乌青明显。 “你不用日日过来, 小心把自己累坏,姐姐已经好多了。” 林翡儿在剥橘子,闻言抬起头,笑道“姐姐,反正我自己都无聊得紧, 还不如过来陪陪你,姐姐要吃橘子吗” “你吃吧,姐姐不馋。” 林翡儿把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她姐姐气色恢复不少,也已经能下床走动,并没有一味沉浸在悲伤中,也已经将先前给小孩缝制的新衣裳都收起来了。 如夏又端着药进来,先把药放在桌子上晾凉,回过头说今日宜嫔过去乾清宫请罪,说是她管教奴才不严,她理应受罚,在乾清宫内廷那跪了一个多时辰,人晕倒了才被抬回去。 “宜嫔这是使上苦肉计了,什么管教奴才不严,她倒是聪明,谋害皇嗣,谋害嫔妃这么大的罪名,她不能认,认了一个小的,这么冷的天,难为她还跪了一个多时辰。”佟佳语雁说完后轻嗤一声,尽显嘲讽。 林翡儿瞥了她姐姐一眼,她姐姐肯定还记恨着宜嫔,宜嫔只去乾清宫求皇上原谅,却没有过来求她姐姐原谅,那样子是做给皇上看的,也并非真的感到愧疚。 “可不是嘛,只是管教奴才不力,宜嫔受到的惩罚小多了,皇上还是偏心宜嫔,宜嫔谋害皇嗣也只是降位份而已。”如夏有些不满说道。 “好啦,不要在背后妄议皇上。”佟佳语雁还是出声制止,皇上是天子,是一国之君,如夏此言实属僭越,被人听到说给皇上怕是要被责罚。 如夏努努嘴,略显不甘心地噤声。 “如夏姐姐,药凉得差不多,你喂给姐姐喝吧。”林翡儿说道,转移了话题。 等她姐姐喝了药,睡过去之后,她才离开承乾宫。 十一月初,京城气温下降,原本还算明亮的白天突然被乌云挡住,明明还只是日禺之时,临近中午的巳时,却像是傍晚,天黑之后的天色,好似随时都会有下起大雨。 原本还在外面院子里忙活的奴才瞧见如此天色,也从外面回到屋子里面或是站到屋檐走廊下。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那雨从从空中低落,起初是豆子大的雨珠,还是几滴几滴的,之后直接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砸在屋檐上特别大声。 翊坤宫,内堂。 宜嫔坐在铺炕上,隔着玻璃看了看外面的雨,院子里的雨水一下子多了起来,砸在青石上还溅起雨珠,很快外面看不大清,逐渐形成雨帘,她神情有些颓丧。 “娘娘,你吃点东西吧,你早上都没吃什么,再这样下去,娘娘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宜妃的婢女平彩在一旁担忧,原本端上来的花生桂圆汤眼看着要变凉了,她忍不住出声道。 “皇上不肯见本宫,本宫去了那么多日,皇上还是不愿意见本宫,皇上是铁了心不想原谅本宫了。” 宜嫔喃喃道,她先前不觉得自己会失宠,顶多是皇上别的刚进宫的小主侍寝,但不会一直不召她侍寝,先前因为胤禟的事,皇上已经有一段时日没召她侍寝,如今又出了这事,她往后还能不能侍寝都不一定。 她几次前去乾清宫,皇上都不见她,可见皇上是真的恼她了,怕被皇上怀疑,赵公公死的时候,她都不敢让人好好安葬赵公公,就怕皇上还在生她的气,她若是让人好好安葬赵公公,怕会火上浇油。 “娘娘,皇上他总得顾及皇贵妃啊,皇贵妃如今身子没好,皇上若是这个时候就原谅娘娘,皇贵妃会怎么想。” 宜妃抬头看平彩,眼睛一亮,平彩说得有道理,皇上主要还是顾及皇贵妃的脸面,不能当即就原谅她,皇贵妃她只要还病着,她就得被皇上晾在一边,不是皇上厌烦她,而是皇上顾着皇贵妃,毕竟皇贵妃刚没了孩子。 “平彩你说得对,只要皇贵妃还没好,皇上就不可能原谅本宫,本宫还是缓些时日再向皇上求得原谅,明日,你跟本宫过去宁寿宫吧,本宫要看看五阿哥。” “娘娘,你终于想开了,娘娘是阿哥的亲生母亲,皇上再生气,他都得顾及阿哥往后的脸面,不会真的对娘娘怎么样的,只要娘娘稳得住气,娘娘肯定还会得宠的。” 宜妃看着平彩,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平彩这么聪明,还会说话,她先前依赖赵公公比较多,如今赵公公没了,她得重新提拔奴才,她握着平彩的手,“平彩,你往后就是翊坤宫的总管嬷嬷,那些奴才都归你管,你是本宫身边的一等大宫女,这翊坤宫大大小小的事,你得盯着点。” 平彩立即跪下来,“娘娘,奴婢肯定像赵公公那样对娘娘忠心耿耿,打理好翊坤宫,让娘娘放心,奴婢会做好所有份内的事情,为娘娘办事。” 宜嫔扶起平彩,“本宫相信你,你在本宫身边也有五六年,你的忠心与勤劳,本宫都看在眼里,本宫难免有糊涂,一叶障目的时候,你在本宫身边也记得提醒本宫。” 宜嫔知道她被降为宫嫔,如今又背负着谋害皇嗣,谋害嫔妃的名声,皇上这时也对她避而不见,处境大不如以前,这翊坤宫的奴才可能有攀别的高枝的心,平彩这样还愿意继续侍奉忠心于她,她自然是高兴的,也愿意信任她。 “娘娘,奴婢知道了。” 宜嫔觉得天无绝人之路,她还有三个阿哥,五阿哥也养在皇太后的宁寿宫,她至少可以先表现出她的母爱,还有给皇太后尽孝。 皇太后许是会看在她是胤祺的生母的份上,可能会帮她。 自此,宜嫔连着半个月过去宁寿宫,风雨无阻,听说皇贵妃这月子也坐完了,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皇上估计也很快会原谅她,她等着皇上原谅她的那一天。 佟佳语雁坐了四十多天的月子,这身子的确恢复不少,但也没有完全恢复,她底下偶尔还是隐隐作痛,有时候双腿更是提不起劲,抬不起来。 鲁太医说这是正常现象,产妇生产过后总有一段恢复期,只能等日子慢慢康复。 十二月十日,章佳氏生了,在凌晨丑时生下一名小格格,生下来是康健的,母女平安,皇上在章佳氏生完第二天过去延禧宫看她。 真是人人都能顺利生下孩子,唯独她不能顺利生下孩子。 佟佳语雁静静坐着看窗外,一言不发。 “娘娘,胤禛阿哥过来了。” “快让他进来,你也让二小姐过来,二小姐一直盼着见胤禛呢。” 佟佳语雁很快见到胤禛穿着大袄跟长靴进来,这很快又到年末,冬日冷,这孩子瞧着又长高一些。 “如夏,快让小阿哥抱着暖炉暖暖手。” 胤禛反而无所谓,笑道“额娘,儿臣不冷,儿臣戴着手套呢。” “还是抱着暖和一些,外面这么冷,你又是从阿哥所那边过来的,朱嬷嬷,悠兰,你们也到炭盆前烤烤火吧。” 胤禛的姆娘朱嬷嬷笑着说“娘娘这就是暖和,奴婢一进来就觉得身子暖多了。” “你们那要是炭火不多,记得跟内务府那边要,千万不能冷着小阿哥。” 朱嬷嬷应道“娘娘请放心,小阿哥那的炭火是足够的,内务府那边每个月给小阿哥的炭都有多出来。” “有多就好,这冬日严寒,小阿哥千万不能受冻,不能生病。” 朱嬷嬷连忙点头应是。 胤禛也在一旁说他身体很好,没生病,让额娘别担心。 “额娘,你好些没有” “额娘好多了,你不用担心,等你佟姨过来,我们坐在一块吃顿饭,额娘已经让人去备膳了,有你喜欢吃的红烧鹿筋跟芙蓉大虾。” “佟姨什么时候过来” 佟佳语雁笑道“快了,她离得近,很快就能过来,你功课如何,跟额娘说说你都读了什么书” 胤禛一本正经地把他读过的书都一一说一遍。 佟佳语雁是识字的,不过她平日里要管理后宫,加上怀孕落胎,身子不适只能躺着,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正经地阅读过什么书了,听着胤禛把那些书说一遍,有一大半是她没读过的书,她也不在孩子面前班门弄斧,只是让他继续好好读书,再等过两三年,他该慢慢在朝堂上做事了。 梨尔的确来得快,两人刚聊上一会,她就过来了,如今胤禛已经跟梨尔一样高了,甚至身形看起来比梨尔还要高。 佟佳语雁坐在床上看着他们两说话,梨尔还给胤禛弄了一件冬袄,当即要胤禛把他的冬袄脱下,要穿上她缝制的。 胤禛也乖乖脱下。 她嘴角微微上扬,跟着开心起来,称赞一句“不错,还挺合身的,你佟姨虽然刺绣的功夫不怎么样,但拿捏尺寸拿捏得可以。” “那是,我是火眼金睛。” “如夏,快去看看膳房那边备好膳没有。” “奴婢这就去。” 过了一会儿,膳食摆上桌后,他们和乐地用膳,期间梨尔跟胤禛聊起看过的书,她妹妹这个人也喜欢看书,倒是跟胤禛有话聊。 佟佳语雁听着他们聊天,也觉得这屋内暖洋洋的,令人十分舒心。 翌日,康熙难得有空抽查阿哥们的功课,一个个问一遍,虽是快临近过年,但功课也不能落下,等问到胤禛时,他又注意到胤禛穿上的那件黛青色的冬袄,冬袄胸前的福龙圆形刺绣是看出来想绣出龙的模样,但是绣工一般,只勉强看出来,而且那团圆形也不怎么圆,一看就不是宫中绣娘的手艺。 “这冬袄是谁给你缝制的,可是你身边伺候的人” 胤禛疑惑,不过还是老实答道“这是佟姨给儿臣弄的,儿臣觉得这穿着喜气,便穿上了,佟姨说这是给儿臣的新年礼物。” “这手艺还得增进。” 胤禛也知道佟姨手艺一般,不过他觉得是佟姨的心意,也耗费了心血,他总得穿上几回,不过被皇阿玛这么当面说出来,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儿臣下次见到佟姨,会跟佟姨说的。” “不用说了,既然是她的心意,你高兴接着就是,别把你佟姨给说羞愧了,你功课不错,读过的书还记得,不过字迹还得练一练。” “儿臣知道了。” “你先出去吧。” 康熙又把胤祺叫进来,把所有上书房的阿哥都问一遍才让他们离开。 当天晚上,康熙翻了二表妹的牌子,上次弄疼二表妹后,加上皇贵妃落胎,他也快三个月没召二表妹侍寝了。 二表妹知道给胤禛送新年礼物,却不知道给他一份新年礼物,给他缝制一件冬袄。 等到二表妹过来时,她还披着一件粉色的斗篷,身上的大袄也是粉色的,今日整个人有些粉嫩。 “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起来吧,用过晚膳没有” “臣妾用过了。” “那去沐浴吧。” 过了两刻钟,两人才躺到床上,康熙瞧着二表妹,似乎有些害怕,只听见她开口让他不要像上次那样。 “上次哪样”他明知故问。 “皇上,总之你这次不能弄疼臣妾。” “朕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不要。” 康熙见二表妹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地笑了笑,那日的确是折腾狠了一点,不过他觉得也不至于给她留下那么多阴影吧,那日她明明也有舒爽,况且她只给胤禛新年礼物,却没有给他,他今晚也不想放过她。 “这又快到新年了,你会想送朕什么礼物吗” “皇上什么都不缺。” “朕的确什么都不缺,不过朕很看重心意。” 林翡儿不知道皇上想说什么,什么心意,皇上生辰在三月份,她顶多在他生辰时给他送礼物,新年的话,这距离新年也没多少日子了,她还能送什么礼物,金银珠钗,这是女孩子才会想要的礼物。 “皇上是想让臣妾给你过年礼物吗” “这要看你,看你有没有这份心。” 她能说她没有这份心嘛,他是皇上,他的确是什么都不缺,这后宫女子也很有多少人想给他礼物,就平日里都有很多小主往乾清宫送吃的送喝的,有多少是进了皇上口中,又有多少是进了乾清宫奴才口中,不过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不能再装听不懂,“那要不,臣妾给皇上绣一个荷包怎么样,过年都不是都要收荷包嘛,还希望皇上别嫌弃臣妾的手艺,皇上说的,贵在心意。” “那朕就等着你的荷包。” “臣妾都要送你礼物了,皇上今晚就别弄疼臣妾,不然臣妾以后要怵做这种事了。” “朕会轻一点。” 康熙想着她的确害怕,不能让她真的害怕做这种事,所以今晚的他又十分温柔,徐徐图之,一点一点地磨她,观察着她的情绪变化。 林翡儿才觉得好受许多,被勾住舌头时,她也慢慢沉浸下去。 康熙第二天醒来,见二表妹不知何时又变换了姿势,整个人背对着他,人缩在床角,整个人被子盖过她的头,只有一点点发丝露出来,人睡得非常香。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等穿好衣裳后,他寻思着二表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要醒,他还是先过去看一会折子再过来跟她用膳。 这边境还在战乱,康熙看着呈上来的折子,萨布素等人还在跟俄方作战,俄方顽固抵抗,清兵损失不少,议政大臣们觉得有必要增援,他们的提议是调人,从离黑龙江比较近的宁古塔调兵遣将过去,人数在两千到三千左右,不过无论是宁古塔还是黑龙江,两地天气都十分恶劣,路途艰辛,迁徙移动的过程中肯定劳累。 这一移动,肯定要带足粮食等物,做好充足的准备才可,康熙在折子下回复冬日严寒,等严冬过去后再慢行移动即可,不急着赶往,先前的清兵人数仍可对抗俄军。 这一折子一看就是半个时辰,梁九功过来说佟佳氏已经醒了,他才从正殿过去寝殿,佟佳氏刚醒来时,头发有点凌乱,她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任由她的婢女摆布,见到他时,她才回神。 过了一会儿,两人坐在一块用膳。 佟佳氏还是不碰荤食,只吃她的素食,吃完后她又吃了一些瓜果。 本想着要留佟佳氏与他下棋,不过他还有折子要批阅,只能先放她回去,在她离开前,康熙不忘提醒别忘了他的荷包,惹来佟佳氏一脸无奈的表情。 这距离过年也没剩几日了,林翡儿还是抓紧缝制一个荷包出来,太精致的图案,她也绣不过来了,寻思着绣红灯笼迎春的图样就好。 荷包的工程量不大,她直接拿一个素净的荷包往上面绣图样。 庆幸的是她姐姐身子转好了,人也开朗许多,不过还是在孩子的问题上执着,她又开始喝药,她姐姐依旧想让她生出一个阿哥。 林翡儿药喝着,荷包也绣着,过了六天,荷包就绣好了,她就等着皇上召她侍寝,她把这荷包送给他,荷包里面还特意放了五两银子。 不过等皇上召她侍寝已是十天后的事情,她把荷包亲手交给皇上后,皇上倒是看不出惊喜的模样,只是淡定地收下,反正她荷包已经送出去了,他喜不喜欢就不关她的事。 又到一年除夕,德妃怀孕,没有过来参加除夕宫宴,章佳氏刚生完孩子不到一个月,本应在坐月子,不过她还是过来参加除夕宫宴,她生了一个阿哥跟一个格格,可是皇上依旧没有晋她位份的意思,所以她一言一行都小心谨慎许多,不会像德妃那样恃宠而骄。 每一年过年都大同小异,林翡儿也已经习惯了。 很快来到大年初四,皇上召她侍寝。 侍寝到一半的时候,宫女芝书进来通禀说胤禟小阿哥夜里突发高烧,甚至还高烧惊厥,太医那边怕有什么意外,请皇上过去。 “朕先过去。” 皇上是立即停下来,跟她解释一句后便让人给他穿衣,急匆匆地摆驾胤禟所住的阿哥所那边,林翡儿并不失落,这小孩高烧惊厥的确是十分凶险的事情,很有可能因此丧命,胤禟小阿哥才六岁,身边只有伺候的奴才,宜嫔不得探视,太医们怕出事,肯定要过来请示皇上,让皇上在一旁主持公道也好还是镇定人心也好,不然等真出了事,胤禟出什么意外,皇上追究起来,太医们的命怕是保不住,还不如提前跟皇上报备。 皇上离开了,林翡儿自然不会等他回来,她直接睡下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翡儿感觉到身旁有人,迷迷糊糊中她知道是皇上,她还是强撑起精神,问皇上胤禟如何了,皇上说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她听完后才再次睡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是翌日巳时两刻,算得起得晚了。 正当她开始穿衣的时候,外面一阵嘈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如春跟绿枝两个人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春想出去看看时,她拉住如春的手。 凑热闹的人总会被误伤,还是不要出去好了。 她们不出去,很快就有人冲进来,定眼一看发现是宜嫔跟她两个婢女。 “皇上呢本宫要见皇上。” “我不知道皇上在哪,宜嫔可以问乾清宫的人。” 林翡儿也刚醒,并不知道皇上在哪。 显然这话没能安抚宜嫔的情绪,反而激起宜嫔的怒火,她今早起来听说胤禟生病发高烧,说是情况危急,胤禟差点死了,她过来乾清宫想求见皇上,却被一帮奴才拦住,说是皇上不见她,她只能冲进来,她只想恳求皇上让她见见她的孩子。 胤禟还那么小,生病了没有额娘身边,他该有多害怕,只是这帮奴才不知好歹,宜嫔恨不得将他们都杀了,一进来见到佟常在在穿衣,在皇上的寝殿里穿衣,而不是偏殿,她这段时日求见皇上不得,惶惶度日,当初胤禟被带离她身边就是因为佟常在,如今胤禟是生死未卜,见到佟常在这么风淡云轻的样子,宜嫔气得怒火飙升,想到胤禟有可能会死,她就顾不上什么,直接冲上去甩她一巴掌。 “都怪你,都怪你这个贱人,你让我们母子分离,让本宫见不到本宫的孩子,如今他生病了,本宫都不能见到他,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一定不会饶了你” 林翡儿突然被打一巴掌,那一巴掌力道不清,她只觉得她耳边嗡嗡作响,开始有耳鸣。 绿枝见到自家小主突然被打,直接高声说道“宜嫔娘娘,你凭什么打我们家小主。” 宜嫔又一巴掌甩在绿枝脸上,眼神凌厉,“你一个奴才凭什么这么对本宫说话,本宫就是打她,胤禟要是有什么事,本宫不止打她,本宫还要你们通通都陪葬” “你想要谁陪葬” 后头传来一道冷沉的嗓音,宜嫔回过头,见是皇上来了,皇上今日穿着一件玄黑色的锦缎长袍,胸前是用金线绣着五爪四团龙,走过来时浑身充满帝王的气势,威压逼人。 宜嫔顿时后悔,立马跪下来,哽咽道“皇上,臣妾听说胤禟生病,生死未卜,臣妾一时心急这才口不择言,并非臣妾本意,还请皇上恕罪,臣妾绝对没有让佟常在陪葬之意,是臣妾错了,臣妾太过着急,一想到胤禟生死未卜,臣妾这才失了分寸,佟常在,是姐姐不对,姐姐跟你磕头认错,姐姐真的是太过担忧小阿哥了,还请佟常在不要计较姐姐的一时口误。” 宜嫔先是朝着皇上认错,后是转过身朝着佟常在磕头,声泪俱下,毫无刚才嚣张气焰的样子。 林翡儿看了看皇上,在宜嫔想要抓住她的裙摆时,她后退两步,站得离她远一些。 “朕怎么不知道乾清宫是可以乱闯的地方” 宜嫔心里一激灵,先前就因为皇贵妃落胎之事,皇上没原谅她,如今又被皇上当场听到她口不择言,皇上阴冷的语气让她有些害怕,她又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着皇上,“皇上,是臣妾不对,臣妾不应该擅闯,臣妾是太过着急了,臣妾怕胤禟有什么意外,胤禟他很黏臣妾,臣妾听说他昨夜发烧,臣妾真的太着急想要知道胤禟怎么样了,还请皇上这一回原谅臣妾,臣妾真的太挂念胤禟了,臣妾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胤禟了,臣妾一直遵守皇上的旨意,不曾私自去探视过胤禟,这一回是臣妾错了,不应该擅闯乾清宫,不应该对佟常在恶语相向。” 绿枝在一旁补了一句“宜嫔娘娘不只是对小主恶语相向,宜嫔娘娘还狠狠打了小主一巴掌,小主的脸还是红的。” “胤禟很好,太医看顾着,朕也会看顾着,宜嫔擅闯乾清宫,肆意殴打小主,从今日,宜嫔降为宜答应,不得朕令,宜答应往后不许自行前来乾清宫” 宜嫔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答应皇上就这样因为几句话被她降为答应,她怔怔地看着皇上,哭诉道“皇上,臣妾真的是无心的,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真的知错了,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宜嫔见皇上站在那,眼里没有丝毫对她的怜悯,先前的恩宠眷顾与浓情蜜意好像一日之间都消失了,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那个握着生杀大权的人,她回过头又去恳求佟常在,磕了好几个响头,跪着挪过去抓住佟常在的裙摆,她不要变成宜答应,她进宫后很快被册封为嫔,她从来没有当过什么答应,她哭着求佟常在“佟常在,姐姐真的知错了,还请佟常在为姐姐说说话,姐姐真的不是有意的,姐姐只是一时失言啊。” 林翡儿想到她姐姐肚中的胎儿,想到她姐姐先前失去孩子时那丢了魂的样子,想到那原本可以存活下来的生命,她没法为宜妃求情,她只是站着,面无表情,任由宜嫔怎么求情,怎么磕头,头磕得多响。 好在如春很快将宜嫔的手掰扯开,她们直接绕到皇上后面。 “皇上,臣妾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错,你要这样对臣妾,你先前对臣妾的情意都是假的吗臣妾还生了三个阿哥,你为何要这样对臣妾” “梁九功,把宜答应带出去” 梁九功赶紧让人把宜答应连拖带拽地请出去,过了一会儿,寝殿内听不到宜答应的哭喊声。 “朕让人给你拿药膏。” 康熙见二表妹脸上很明显的巴掌印,她的脸本来就白,那巴掌印很红地印在她脸上,她这个时候倒还冷静,只是刚刚躲到他后面的举动让他看出来她其实有点无措的。 林翡儿抹了药膏后就想离开乾清宫了。 “皇上,若是没什么事,臣妾先走了。” “陪朕用膳吧,朕还没用膳。” “皇上,你你方才去哪了”一大早不见人影,她还以为他已经用过早膳了。 “朕过去看胤禟了。” “九阿哥还好吗” “九阿哥” 林翡儿意识到说错,胤禟此时应该还没序齿,清朝的阿哥跟格格夭折得多,所以一出生可能还没序齿,没有在一两岁夭折、记入宗谱玉牒的阿哥跟格格可能才有序齿,有类似于九阿哥等称号。 “是胤禟小阿哥。” “胤禟的确算是九阿哥,他若是此次能活下来,朕应该让人把他记入玉牒,胤禩已经上了玉牒,是排在第八,他的确排在第九。” 康熙不计较佟佳氏的口误,他今日一早过去看胤禟,他已经缓过来了,烧有些退了,昨夜凶险,过了便好了,正如他跟宜妃所说,胤禟很好,太医守着 ,之后应该没有大碍。 康熙跟佟佳氏一起用膳。 林翡儿在用膳的时候才发现皇上腰间戴着她给他的荷包,刚才只注意到宜妃了,没来得及看皇上今日穿着打扮,那荷包也是她亲手缝制,她觉得她绣的时候还是很小心翼翼,图样绣得还可以,她的绣工已经很有长进了。 用完膳后,她才摸了摸荷包,“皇上,臣妾以为你不会戴这个,没想到你真的戴了,早知道臣妾就绣得更好看一些。” “所以你这是敷衍朕的” “肯定没有敷衍,臣妾是用心绣的,还被针扎了几次,臣妾想绣得更好看一些,不过臣妾的绣工也就到这种程度,等臣妾什么时候有空,臣妾练就更好的刺绣手艺,臣妾再给你绣一个更好看的。” “朕也只是戴一次,朕觉得放着浪费,丢了又可惜。” “你怎么能丢了呢,臣妾花了几日功夫才绣出来的,你要是丢了,臣妾往后就不送给你了。” 康熙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脸。 “疼” 他又收回手。 “皇上,那没什么事,臣妾先走了,皇上,你忙吧,臣妾就不耽误你了。”林翡儿小心翼翼说道,经过宜妃的事,她今日不想在乾清宫待下去,总觉得宜妃哭喊的声音还萦绕在她耳边。 “嗯。” 林翡儿福身告退,出了乾清宫后,她问绿枝的脸疼不疼。 “小主,不疼,一点都不疼,一巴掌而已,宜答应才真正是自食其果,奴婢高兴着呢。” 林翡儿也没想到宜妃就这样降为宜答应,这妃子与答应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宜妃当初进宫时肯定也是十分受宠的,不然也不会有三个阿哥,正如宜妃所说,曾经她与皇上也是有浓情蜜意的时候,可如今一切都没有了,皇上并没有看在往日的情意上放过宜妃。 所以皇上这个人可能此时对你温柔蜜意,等到哪一天,他也有可能对你狠心绝情,没有留情,无论你怎么哭诉求饶。 她忍不住想皇上当初对宜妃是否有过真心如果有过真心,今日这么对宜妃,说明皇上是一个狠心的人。 她不同情宜妃,她只是从宜妃身上看到一个狠心的男人,都说帝王无情,或许这便是真实的例子,温柔只是皇上的一面而已。 林翡儿抬头看看天空,在心里叹口气,情爱这东西还是不要真的陷进去,她今日看到宜妃看皇上那种怨恨失望的眼神,她不由想到自己,皇上今日对她是温柔的,明日呢,她若真的犯了什么错,皇上是不是也像今日对宜妃这样对她翻脸无情。 她不敢保证她不是今日的宜妃,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3.第63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63章 “什么宜妃被降为答应了”正在喝姜汁撞奶的德妃闻言抬起头, 眼里有些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张嬷嬷得到消息赶紧过来告诉自家娘娘, 脸上有几分喜意,当初娘娘封为小主的第一年不那么得宠,尤其是娘娘还是包衣奴才出身,进宫时还只是宫女,当时宜妃比娘娘得宠,十分瞧不上娘娘, 后来娘娘生了四阿哥后才渐渐开始得宠,变得后来与宜妃在后宫可以说是并驾齐驱,都是后宫得宠的嫔妃,宜妃更是对娘娘没有好脸色, 如今宜妃下去了,娘娘还是得宠, 这不是大快人心嘛。 “娘娘,听说是今早的事, 宜妃闯进乾清宫,好像与佟常在发生了冲突,皇上一生气就把宜妃降为答应了。” 姜汁撞奶上面还冒着热气,入口温热而不烫舌, 德妃一勺一勺地舀着,大冬天吃着正合适,尤其是她这几日食欲不佳,就喜欢吃一些顺滑甜口的食物, 她听到张嬷嬷的话忍不住皱眉,多大的冲突能让皇上如此动怒,宜妃有时候就是无脑, 可再无脑,宜妃都是几个阿哥的生母,就为了一个佟常在,皇上就这么对待得宠多年的宜妃。 德妃反而不是特别高兴,有一丝丝后怕,这后宫里没有永远得宠的嫔妃,后宫每个女人都得时时警醒,如履薄冰,永远得揣测对皇上的心思,皇上的恩宠不是永久的,她不知皇上如此生气到底是因为宜妃害皇贵妃流产,还是真的因为宜妃跟佟常在有矛盾,皇上护着佟常在,替佟常在出气。 “佟佳两姐妹,我们往后还是避着点。”皇上对佟家这么抬举重视,两姐妹在宫中位高权重,恩宠有加,风头无两,德妃知道此时不能跟她们正面交锋,硬碰硬,不然有可能跟宜妃的下场一样。 不过宜妃再怎么做错事,皇上还是会顾及她是几个阿哥的亲生母亲,给她留一些体面。 德妃想了想,又说道“宜妃既然都这样了,她成了答应,在宫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我们也不要落井下石,省得哪一天本宫变得跟宜妃一样,别人对我们落井下石。” 这后宫里没有皇后,最位高权重的还是皇贵妃,她们几个宫妃最大的敌人还是皇贵妃,一个倒下去了,只会让皇贵妃更加势力庞大,在后宫更加大权在握,庆幸的是皇贵妃终究是没有生下子嗣。 “奴婢知道了。” 德妃吃完那碗姜汁撞奶后让把碗勺收拾下去,年前,皇上命内务府给后宫一些小主赏赐,庆贺新年,她还没来得及将那些赏赐一一观赏,今日正好得空,她让张嬷嬷把那些赏赐拿上来给她看看。 新烧出的白玉碗盘一共六套,一个青花白地马褂瓶,一个水晶罗汉,一个鎏金双耳瓶,基本上是一些瓶瓶罐罐,她让张嬷嬷原先摆放的那些撤下去,换上新出的,让这屋子里入目能有一些新鲜的东西。 “对了,去打听打听皇贵妃跟佟常在那都得了什么赏赐。” 德妃得知佟常在那得到的赏赐比她多时,忍不住冷哼一声,皇上现在是真宠佟常在啊,不过恩宠只是一时,宜妃当年那么得宠还不是成了今日这个样子,孩子被带离,一下子从妃位到答应,她一点都不担心这时的恩宠,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目前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康熙二十八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宫里四处挂着大小不一的红灯笼,宫中没有举行元宵节宴,林翡儿只是简单跟她姐姐一块吃了一碗汤圆,她姐姐吃的是肉馅咸口的,而她吃的是甜口芝麻花生馅的。 过完元宵,新年也基本上是过了。 听闻三月份,宫里又要进行选秀了,到七八月时,这宫里又要进新人了,林翡儿没想到一晃过去,她已经入宫三年。 因宜妃降为宜答应,郭贵人虽与宜妃的关系不像是亲姐妹那般亲近,不过总归是姐妹,此事又是跟她有关,她与郭贵人这阵子在钟粹宫后院碰到,气氛难免会有一些尴尬,原先还能在无聊得空时一起玩马吊牌,这阵子见到对方只能点点头,话不能多说。 在这后宫的日子属实无聊,好在她还可以跟皇上借书,偶尔还能有一两本话本子可以看。 到了三月初,京城的天回暖。 郭贵人的女儿恪靖格格过来钟粹宫,小孩子心思单纯,只想着玩乐,先前又跟她玩过几次,今日见到她,也想拉着她一起玩,小孩子总是喜欢热闹的,说是她准备放风筝,要她也陪着过去。 林翡儿看了一眼郭贵人,见郭贵人并没有不开心,还跟她点点头,算是不拒绝恪靖格格邀请她一起玩,她喜欢跟小孩子凑在一块,于是她们在后院里的亭子里先自己做了几个风筝。 恪靖格格身边的几个奴才做风筝的手艺十分不错,一连做了好几个形状的风筝。 她们拿着做好的风筝过去御花园那边放。 林翡儿是第一次在皇宫里放风筝,恪靖格格不是第一次,她已经很娴熟地开始扯线,让奴才将风筝拿得远远的,她准备放飞。 “她四五岁的时候,我带她玩过几次。”郭贵人主动跟她说话,“她可喜欢放风筝了,你看她现在多开心。” “格格看着的确很开心。” “看你的动作很生疏,是不是第一次放风筝” “好像小时候玩过,但现在不大记得了,让姐姐见笑了。”林翡儿七八岁的时候放过风筝,当时市里还举行了风筝大赛,各种各样的风筝,甚至有些风筝做得非常大,比飞机还要大,当各式各样的风筝放飞在空中时,那场面是十分壮观的。 “什么见笑不见笑,小时候的事,我自己都记不大清了。” “常在小主,你快过来跟我一起啊。”恪靖格格在前方喊她。 “姐姐,我先过去了。” 郭贵人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过去了,林翡儿拿着自己的风筝小跑过去,今儿风其实不是特别大,和煦温暖,反而适合出来放风。 “哈哈哈” 她的风筝弄了几次飞不起来时,恪靖格格在一旁直接笑她,小女孩的笑声跟银铃般清脆响亮,透着开怀与童真,林翡儿也感染上几分笑意。 “常在小主,你怎么连风筝都没放起来。” “我自己做的风筝好像放不起来。” 恪靖格格笑道“你怎么能怪风筝呢,是你自己不会放。” “你不是也没放起来。” “那是我想先歇一歇,我跑累了。” 林翡儿逗她,说她肯定比她先把风筝放起来。 “那我们比一比。” “比就比。”恪靖格格大声应道。 两人跑到御花园后面,更空旷一点的地方,不停地来回跑,林翡儿确定自己做的风筝放不起来时,果断换了一个别人做的,放起来顺手多了,至少能飞得更高。 “皇上,佟常在真招小孩子喜欢。”在假山后面的梁九功看着前面的人玩得特别开心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 康熙也看着前头一大一小地来回奔跑的样子,眼里闪着笑意,尤其是二表妹,明明是个大人,此时却像个小孩子一样烂熳天真,好似没有烦恼一般,跟恪靖说话时更是充满孩子气,她以纯粹的心待人,小孩子自然能感觉到谁是真正喜欢她的人。 “走吧,该回去看折子了。” 康熙没待很久,转身离开,没打扰在玩乐的人。 等林翡儿的风筝放上去时,她看着天上的风筝,笑得十分开心,得意地看了看恪靖,“怎么样,是不是我先放上去的” “哼,我也快放上去了,你等着。” 恪靖格格不服输,一遍遍来回跑,把原先的风筝坏了,她换了一个才将风筝放上去,她们一行人就这样玩了一个多时辰,快到晌午时才回去,回去的路上意外地碰到太子胤礽与他的随从们。 她们朝着太子行礼。 “这是佟常在” 太子胤礽目光扫过来,十五岁的太子已经初具大清皇子的风范,眼神有些高高在上,带有审视与打量。 “妾身是佟常在。” “听说你最近很得皇阿玛的欢心,本太子今日这么一看,还以为佟常在有倾城之姿,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太子胤礽轻蔑道,神情倨傲。 “妾身的确长相平凡,比不上太子姿色出众,仪表堂堂。” 太子胤礽目光移下,“手里都拿的是什么” “是风筝。” “风筝本太子也许久没放过风筝了,你们把你们的风筝都给我吧。” 太子的随从上前过来拿她们的风筝,恪靖年纪小,拽着不放,不愿意把她的风筝给别人,说道“太子哥哥,这是我的风筝。” “本太子要了,那便是本太子的了。” “可是这是我的风筝。” “本太子看中了就是本太子的。” 太子的随从奴才硬抢,恪靖抓着不放,郭贵人让恪靖松手,说风筝回去再弄新的。 林翡儿只是远远看到过太子,入宫三年跟太子没有过真正的接触,只是听说太子性子有些嚣张张狂,今日一见,传闻不假,“太子,这风筝是我们的,你不能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等于是在抢东西。” “本太子就抢了,你能拿本太子怎么样,我看中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恪靖手上的风筝还是被抢走,她立即哭了,挣脱开郭贵人的手,又跑上去想要夺回来,太子直接一抬脚狠狠踢了恪靖一脚,恪靖直接大哭。 “太子,你怎么能踢人” “我就踢了,佟常在,有本事你就去皇阿玛那告状啊。” 林翡儿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气得整张脸通红,怎么会有这么嚣张跋扈的人,她上前也硬把那风筝夺回来。 “赶紧给我抢过来。” 两方的人就开始争抢那个风筝,风筝本来就是竹子做的,这么一抢很快就散架了。 “佟常在,你信不信我将你的奴才全部处死” “太子,你可以去找皇上评理,你不找,我也可以把皇上叫来。” “你给我记着” 许是提到皇上,胤礽指着她,撂下一句狠话后就带着人离开。 “好啦,我们重新把它修好,它还是可以飞的,别哭了好不好”林翡儿转过头安慰恪靖,恪靖格格点点头。 回钟粹宫的路上,郭贵人有些担忧,她们这算是跟太子直接起冲突,得罪了太子,日后太子若是找机会报复回来怎么办。 “有皇上在呢,这事是太子无理,皇上肯定不会任由太子这么胡闹,站在太子那边。” 林翡儿心想有皇上在,太子再翻腾都不会压得过皇上,皇上还能活好多年,不过以太子的性子,日后见着太子,肯定少不了一番对峙。 她们是后宫小主,太子都敢这么对她们,可见平日里太子性子有多恶劣。 林翡儿没有向皇上告状,可不知皇上是从哪得知此事,她听说太子被罚紧闭了,十日不能走出毓庆宫,还要抄写四书五经。 她姐姐也说太子性子顽劣,下次碰到躲让着点,尽量不要跟太子起正面冲突。 林翡儿点头应是,好在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待在后宫,平日里也碰不到太子,她姐姐身子好了之后,开始把绿头牌挂上去,挂上去第一日,皇上就召她姐姐侍寝。 四月十日,三年一次的大选开始选秀,此次依旧是皇太后,她姐姐还有荣妃负责选阅秀女,皇上朝事繁忙,只选阅了一日便不再过来,秀女依旧不乏家世良好的人。 林翡儿在后宫多多少少听到一些关于今年秀女的事。 “佟姐姐,是不是今年初选已经结束了”温答应在她房中,跟她一起做针线活,问了一句。 “好像是结束了。” “那再过不久,秀女怕是要进宫了。” “嗯。”林翡儿不是特别在意此事,此后三十年,还会有更多的秀女入宫,若是每回都担心别人分宠,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姐姐不用担心,皇上的心在姐姐这,再多的秀女入宫都不会抢走姐姐的恩宠。” 林翡儿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接话,继续专注在手头上的针线上,一针一针穿进去穿出来,细针刺破布料的声音细听是可以听见的,她有时是不用盯着看也能穿梭自如,果然是做得多了,也就娴熟了。 温雨熙见佟姐姐这么淡定的模样,心里微酸,佟姐姐恩宠不断,不用担心新进宫的秀女,可她已经记不得她上一次侍寝是什么时候的事,已经不记得皇上搂抱她时温热的感觉。 当她从佟姐姐房间里出来,今日阳光正好,院子里的花草都被晒得泛着光泽,她打听到的消息是她不可能再得宠侍寝,娅芬格格说得对,娅芬格格如今都成了宣常在了,只有她还是一个答应,也不能再侍寝,就因为一个荒谬的传言。 “月珍,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 她还是忍不住想过去御花园,想偶遇皇上,哪怕是她不能侍寝,能见到皇上,瞻得天颜也好。 两人过去御花园,还没见到皇上,脚边就来了一只猫,这宫里养猫的人不多,这猫也很眼熟,一看就是宣常在的猫。 温雨熙后退两步,不想让那只猫靠近她。 “哟,这不是温答应吗” 果然后头传来宣常在的声音,温雨熙回过头,见是穿着华贵旗装的宣常在,她福福身行礼。 “温答应是不是一年多没有恩宠了,皇上还会记得你吗温答应这身旗装真是素净啊,戴的簪子怎么也是素簪,连颗珠子都没有,你落魄成这样,我都不忍心看。” 说是不忍心看,可眼神里流露出轻蔑嘲讽,宣常在走近,“温答应要怎么办,怎么没人帮你复宠,听说你与佟常在交好,怎么不求佟常在帮你复宠,看着佟常在频频侍寝,温答应心里好受吗这样的日子,温答应还要过几十年,这可如何是好” 女子清脆却带着凉薄的嗓音近在她耳边,温雨熙先前有想跟宣常在对峙的心,如今连对峙的心都没有,她一个无宠无子嗣无家世的答应,拿什么跟宣常在对峙,她垂眸低着头,没有接话。 “低着头干什么,抬起头看着我。” “宣常在的盛世美颜,我不敢直视。” “你是在嘲讽我吗” “我不敢。” 宣常在强行抬起温答应的下巴,尽管无宠,温答应这张脸还是很碍她的眼,她长长的指甲抵在她脸颊上,“你说我要是刮花你这张脸,你该怎么办” “常在,我都不可能有恩宠了,常在何必多此一举。” “我就是要多此一举。” 温雨熙眼里难得闪过一抹害怕,她害怕宣常在真的刮花她的脸,她想后退,可是宣常在捏着她的下巴,她无奈道“宣常在,你已经是常在,而我只是答应,你何必折磨我,把事情闹大,你若是真刮花我的脸,我便会告诉皇贵妃,求她给我主持公道。” “你以为你搬出佟佳氏,我就会怕了吗” “我只是觉得皇贵妃掌管后宫,做事公正,定不会有偏颇。” 一说到皇贵妃,宣常在就更生气,佟佳两姐妹是后宫里都快一手遮天了,一个有权,一个有宠,后宫都快由她们说了算,连宜妃都被她们两姐妹给搞下去。 她看着温答应那张姣好的容颜,心里一气,指甲抬起就划下去,她今日还没戴着指甲套,指甲只能挠过而已,不见破皮,只是见到两道红痕。 “啊”被划脸的温雨熙惊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宣常在,她还真的划下去了,“你” “我就是划了,你去告诉皇贵妃啊,看她会不会为你主持公道。” “宣常在,你不要欺人太甚。” 温雨熙脸上传来疼意,她瞪着宣常在,这样子的欺凌还要到什么时候,她就不信没人制得了宣常在,“我这便去告诉皇贵妃同为小主,你有资格划伤我的脸。” 温雨熙顾不得什么,她一再忍让,可是越忍让反而让她欺负更甚,她带着月珍就想过去告诉皇贵妃,皇贵妃毕竟协理六宫,宣常在行事如此嚣张,她不信皇贵妃坐视不管。 她过去承乾宫,求见皇贵妃,好在皇贵妃很快接见她,还问起她脸上的伤口,她把事情原委说一遍后,皇贵妃果然叫人去请宣常在了。 过一会儿,宣常在过来,简单福福身,说道“不知娘娘找妹妹过来所为何事” “温答应说你无缘无故划伤温答应的脸,可有此事” “娘娘,我何时划伤过温答应的脸温答应这是诬陷,我跟温答应在御花园说几句话而已,不曾动手,温答应的脸是如何伤的,我不知道。” 温雨熙诧异地看着宣常在,怒道“宣常在为何敢做不敢当,我脸上的伤口明明是你划的,你为何不认” 宣常在站在正堂中间,态度有些慵懒悠闲,“温答应,话不能乱讲,我何时划伤你的脸了,你不会是自己划伤自己的脸,然后诬陷给我吧,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何要认,娘娘,还请娘娘还我一个清白” 佟佳语雁大概知道是什么事,她看向温答应,问道“温答应,可还有旁人看到宣常在划伤你的脸” “我的侍女月珍,还有宣常在的两个侍女。” 佟佳语雁问一遍,温答应的侍女说是宣常在做的,不过宣常在的侍女说宣常在没有做,她静默片刻,让人去看宣常在的指甲有没有不对劲,没看出什么后,她开口道“温答应,此事没有旁的人证,本宫恐怕不能为你做主,本宫觉得同为后宫小主,同为姐妹,理应和睦相处才是,不过若是有人欺凌你,你也可当场反击回去,你来告诉本宫,本宫不在场,你们又各自说得有理,本宫无法为你判定,此事,你们自己解决吧。” 温雨熙知道从宣常在不承认那一刻起,皇贵妃可能就不能帮她,皇贵妃说得对,她当场应该反击回去,可是宣常在有皇太后撑腰,她拿什么反击,这个苦果,她只能自己吞下去。 走出承乾宫时,宣常在还故意撞她肩膀一下,嘲讽道“不是说皇贵妃会为你主持公道嘛,怎么,发现告状不好使了,跟我斗,你还嫩了一些。” 温雨熙没有说话,睨了一眼嚣张的宣常在。 宣常在没理她,趾高气扬地往前走了。 “小主” “我没事。” “奴婢回去给小主找药膏。” 温雨熙点点头,嗯了一声,回去钟粹宫后,她们发现她们连擦伤的药膏都没有,这房间里可以说是捉襟见肘,没有一样昂贵的东西。 “小主,奴婢去跟佟常在借一盒吧。” 温雨熙抬手制止,“算了,没破皮,应该不会留下伤疤,不碰到水就好,佟姐姐要是知道,肯定会问为什么。” 月珍心里着急,自家小主难不成就这样继续无宠,任人欺凌下去嘛,“小主,其实宣常在说得有几分道理,小主可以找佟常在帮忙,让小主复宠,佟常在这么得宠,她说的话,皇上一定会听进去的,佟常在人好,也一定会帮小主的。” 温雨熙何尝没想要要佟姐姐帮她,可是佟姐姐已经帮过她很多了,她不能每一回都找佟姐姐帮忙,她有很多次想开口,可是难以启齿,佟姐姐帮她,她却什么都给不了她,可是她不找佟姐姐,她还能找谁。 “月珍,你让我想想。” 过了几日,温雨熙被荣妃叫过去正殿,她坐在椅子上,很快有人给她上茶水上点心。 “温答应,今年选秀初选已经结束,你可知有多少秀女入了复选” “多少”她顺着荣妃的话问道,她的确也有些好奇,今年会有多少秀女入宫,上一次选秀,加上后补的佟姐姐也不过有八人进宫而已,难不成今年有所增多。 “足足有七百余人过了复选,皇太后之意是觉得皇上子嗣单薄,想要多选几位秀女入宫为皇上绵延子嗣,今年秀女样貌出众者更是无数,等她们进宫,温答应你觉得这宫里还会有你的位置吗你不是佟常在,佟常在那样的家世,你这辈子都启及不上,皇上为了她将宜嫔贬为宜答应,皇上对佟常在有几分情意的。” 温雨熙不明白为何荣妃跟她说这个,她不解地看着荣妃。 “温答应,本宫觉得你不是蠢人,你跟佟常在交好,可是佟常在背后是皇贵妃,等于你是攀附在皇贵妃那边,可是皇贵妃真正想要推上去的人是佟常在,你不过是依附在她们底下的蝼蚁而已,只要你有一天倚仗皇贵妃,你就不能越过佟常在,你甘心一辈子都屈在佟常在之下吗她哪怕是不得宠,这后宫也没人敢对她怎么样,可是温答应就不一样了,你能凭借的也只有恩宠,没有恩宠,你在这后宫就是任何人都可以欺压,本宫这里没有佟常在这样的人,本宫可以把你推上去,让你得宠。” “那娘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在这深宫的日子太过寂寥,本宫想要一个孩子陪伴在侧,温答应,凭借你的家世与位份,皇上也不可能把孩子给你抚养,你生下来的孩子,本宫要亲自抚养。” 胤祚死了,荣妃抚养过他几年,有个孩子在,看着他欢欢笑笑,活蹦乱跳的样子,她觉得后宫的日子一点都不难捱,她生的三阿哥胤祉因从小不在她身边抚养,他又长大了,住在阿哥所,每日要去上书房,母子两几个月才见一次,等于是没见,她还是想要一个孩子在身边,这样日子好过一些。 温答应家世不好,容貌可以,她可以拿捏,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温雨熙也知道自己几乎不可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肯定是要记在哪个位份高的嫔妃名下,她入宫三年,一直住在钟粹宫,比起别宫的主位娘娘,荣妃还算是温和宽厚的,至少没有苛待她。 的确,她若是倚仗皇贵妃,皇贵妃有自己的亲妹妹,肯定会先顾及佟姐姐,而不是她,荣妃不一样,荣妃在宫中多年,比皇贵妃她们还早,四妃中第一个入宫的人,皇上第一个皇子便是荣妃生下的,她在宫中肯定也有自己的势力,她若是真心想帮她也是帮得了的。 孩子若是抚养钟粹宫,她也可以见到,先前德妃的孩子被荣妃抚养,德妃都可以随时过来看孩子,相信荣妃也不会阻挠她看孩子。 “可是娘娘,先前我有过不祥的传言,宣常在说我不可能再得宠了,娘娘要如何帮我” 其实在温答应久久不得宠,都过去一年多了,皇上也没翻过温答应的牌子,荣妃就让人查过,各方打听消息,花了一些银子才打听到真正的原因,原来是皇上要求敬事房那边把温答应的牌子撤下去两年,温答应这才一直没有恩宠。 当时传言越传越烈,皇上此举更多是为了保护温答应的性命吧,不然一个不祥之人留在后宫怕是只有一个死字,不过这些,温答应不必知道。 “你放心,有本宫在,本宫肯定能让你复宠,重新侍寝,最多不超过一年,你便会重新得宠,本宫需要好好为你谋划。” 温雨熙看着荣妃,很快从椅子上下来跪在地板上,朝着荣妃磕头,“多谢娘娘的大恩大德,无论出什么事,我一定站在娘娘这一边。” 荣妃见温答应这么上道,人果然不是蠢笨的,不由笑了笑,亲自下去把她扶起来,拍了拍她手背,“好妹妹,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你放心吧,本宫也会护着你。” 两人看起来像是一对关系好的姐妹,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温雨熙从荣妃正殿里出来后也松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荣妃是保证她会重新侍寝得宠,她只需等待就好。 如今宜妃已经成了宜答应,后宫除了皇贵妃,贵妃,就只剩下德荣恵三妃了,她选了站在荣妃这边,其实也没有吃亏,荣妃也有一个亲子三阿哥,皇上对荣妃也有几分敬重,今年选秀,荣妃也是选阅的人之一,可见荣妃在宫中的地位也是高高在上的。 她只等着复宠,等她位份升上去了,宣常在给她等着,她一定会还她几日前的欺凌。 康熙二十八年四月底,俄国派遣使者过来京城议和,带来俄方的函件,其内容是关于中俄边界的问题,年前,俄国便与清廷打战打了好几个月,一直延续到年后,目前还没有结束,俄国派出使者过来议和。 康熙阅读函件,函件中是俄方邀请大清的使臣与代表过去会谈,为避免两国人数不一而对人数少的国家形成威胁,此次会谈约定两国和谈商议的人数要相同均等,不多不少,会谈的地点自然是在两国的交界处,让大清择一处地方和谈。 让谁过去代表大清与对方和谈是一个问题,康熙在想人选,找来几个年纪稍长的阿哥还有大学士们商讨,商讨了三天才商讨出人选,其中有索额图、舅舅佟国纲还有都统巴雅尔等人,还有两个传教士在中间传达翻译。 人选商讨完后,康熙才觉得松一口气,只等着过几日再选定出发的日子,此次前去尼布楚,路途遥远,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康熙也不是特别着急,只想让过去的人准备好,还有就是他们还要商讨该怎么与俄国商定,哪些可以退让,哪些不可退让,他们先拟定大概条约,此次边界问题肯定要有一个结果与决议。 稍微轻松下来的康熙翻了佟常在的牌子。 夜里,佟常在侍寝时又心不在焉,他不由捏了捏她的脸,“佟佳梨尔,你怎么老是心不在焉,你别以为朕不会罚你” 林翡儿挑眉,有些意外皇上竟然会知道她的全名,这后宫嫔妃的名字大多是以姓氏或是封号来代替,“皇上,你怎么知道臣妾的名字” “朕为何会不知道你的名字” “臣妾只是有点意外。” “你别转移话题,你刚刚是不是在走神,是不是朕动作太轻了,你反而没感觉” “没有没有,这样挺好的,臣妾没有走神,皇上不要污蔑臣妾。”林翡儿才不要承认她刚刚走神,走神的原因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月信迟了五天,五天不长不短,虽说她的月信有时候不大规律,迟五天偶尔会发生,不过每次月信迟了的时候,她就没来由紧张,怕自己会怀孕。 且不说她与皇上这种算是近亲的结合会带来什么后果,她自己还是不大想要孩子的,况且历史上她是没有孩子,她若是真的生下孩子,岂不是改变了历史,目前为止,皇上出生的孩子都还是很遵照历史的。 德妃这一胎应该是生下十四阿哥了。 “朕污蔑你朕哪里污蔑你。” “你就是污蔑臣妾,皇上别生气。”林翡儿凑上去亲了亲皇上的薄唇,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 “你在上面,朕要看着你。” “你是怕臣妾偷懒吧。” 可能次数多了,林翡儿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觉得羞耻,很快坐在上面。 “原来你知道你刚才在偷懒,还不承认,你到底在想什么” “臣妾想着再过几日,臣妾的月信到了,臣妾就不能侍寝了。” 康熙摸了摸佟佳氏的脸,“休想骗朕,你方才真是在想这个,不是还有几日,那在你月信来之前,朕这几日就连着召你侍寝怎么样,然后等你月信一过,朕又召你侍寝,这个月通通都是你侍寝。” “那后宫小主岂不是要羡慕死臣妾,皇上就不怕后宫大乱啊,再说了,臣妾这小身板吃不消,臣妾不如皇上体力好,臣妾平日里多动几下就觉得累了。” 真日日侍寝,她还真有点害怕,皇上可以说是正值壮年,他一次能持续很久,这事就不能多做,还是得量力而行,要节制,不然她这骨头要散架。 “你也知道你是小身板,你不要再继续吃素了,多吃点肉,你看你胳膊细的,朕轻轻一扭就把它扭断了。” 林翡儿拍一下皇上的胸膛,瞪着他,“皇上,你那么残暴干什么,你干什么要扭断臣妾的胳膊,你这是暴力行为,你真敢扭断臣妾的胳膊,臣妾就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掐你脖子,你信不信。” 她刚才的话是要弑君,康熙也不生气,晓得她是在开玩笑,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改捏了捏她的细腰,进宫这么久,她真是一点肉都不长,天天吃素,怎么会长肉,他有时候都想强制让她吃肉,又知道她会抵抗。 “你真的太瘦了,吃几块肉不会怎么样,你没听说一句话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见皇上要劝她吃肉,林翡儿不想听,俯身下去堵住他说话的嘴,之后被勾住缠吻,她慢慢沉浸在其中,不再走神想别的事情。 林翡儿其实是喜欢跟皇上说些有的没的,若只是一味地做那档子事,反而感觉两个人不曾走近,好像一切都是为了解决欲望而已。 事后,康熙叫了水。 两人净身擦拭过后重新躺在床上,康熙还是忍不住搂着佟佳氏,她瘦瘦小小的一个能全部被他抱在怀里,只不过人不怎么安分,一条腿直接放在他身上,没有任何睡姿可言。 “皇上,你松开臣妾行不行,臣妾想睡得宽敞一些。” 林翡儿反而不喜欢皇上事后还要搂着她,她整个人不能得到舒展,她喜欢一个人霸占一张床,不过目前不能霸占一整张床,好歹让她逃离出他的怀抱,她能大伸手脚,而不是被箍着。 “睡吧。” “皇上,你可以松开臣妾再睡。” “朕就喜欢抱着你。” “可是臣妾晚上会翻来覆去,臣妾怕吵醒皇上,你为何想抱着臣妾,两个人分开不是会更舒服嘛。” 康熙这个人的确很容易被吵醒,不过他小时不能抱着任何一样东西而睡,皇祖母说他不能形成依赖,依赖什么都不可以,睡觉也要规规矩矩,板板正正,如今他什么都可以做,不会有人再管束他,刚好有一个人能让他肆意抱着,他当然就遂了自己的心意,顺从自己的想法。 “你好抱。” “臣妾还觉得臣妾全身是骨头,咯得很。” “你也知道你全身是骨头啊,所以朕让你吃肉,吃肉长胖,你为何只想吃素” “臣妾喜欢啊。” “那朕也喜欢抱着你,你不能拒绝。” 劝说无效,林翡儿也放弃了,闭上眼睛开始睡觉,每次侍寝后,她都很疲惫,很快就睡着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4.第64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64章 林翡儿担心自己的月信迟迟不来, 可是侍寝后第二天,她的月信便到了,而且是一觉睡醒就感觉到自己的月信到了, 甚至还觉得她白色里裤都有点湿润, 应是昨夜到的, 令她感到不可置信的是她竟然弄脏了底下铺着的床单,床单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红色印记。 最要命的是她今日起得比皇上早,许是小腹坠痛把她弄醒了,皇上此时还在睡着,她不能把皇上弄醒, 把床单扯出来拿去清洗, 她坐在床上,又不敢实坐。 皇上还没醒,这寝殿内奴才都在外殿门口站着, 不敢进来打扰,偌大的寝殿内十分安静, 她正小心翼翼准备下床, 先叫来绿枝给她拿月事带再说,结果睡在里侧的她人还没有跨过皇上, 皇上突然就睁眼了, 他们四目相对。 “皇上” 康熙有点意外佟佳氏今日这么早醒, 她那眼神不知为何很是心虚,应该是觉得把他吵醒了, “几时了” “天亮了,应是辰时。” “不着急,再睡吧。”康熙揽过佟佳氏的腰,又让她躺下去, 她更像受惊的小兔子,他忍不住亲过去,越亲越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有一双白皙纤细的手用力抵在他胸膛,他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皇上,臣妾月信来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臣妾好像还还不小心弄脏了床单,皇上,你别生气,臣妾会洗干净的。” “又不用你洗,奴才会清洗的。” 林翡儿很明显感觉到有一股热流出来,她一下子起来,不能再跟皇上继续拖拉下来,免得这床单又多一块印记,她叫来如春跟绿枝,穿好衣裳后连早膳都跟皇上一起吃,而是直接回钟粹宫,毕竟乾清宫没有月事带,原本离开前想把弄脏的床单带回钟粹宫,不过这毕竟是属于乾清宫的东西,她们也不能乱拿,只跟乾清宫的宫女芝书说一声后,芝书让她不用担心,她们会拿去清洗。 康熙瞧着佟佳氏离开乾清宫的样子,总觉得她是落荒而逃,二表妹一张脸直接烧红,都不敢再看他,匆匆离去,他一个人坐在膳桌前用膳,心情很好,吃的比平日里多了一些。 林翡儿月信来了,自然不能再侍寝,很快就让人把绿头牌撤下去,她每回来月信的时候,小腹都坠痛,手脚冰凉,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抱着一个暖手炉放在肚子上来缓解疼痛,这次也不例外。 “小主,喝碗红糖水吧,舒服一些。” 如春端来红糖水到床边,幸亏皇上没怪罪下来,自家小主来月信了,还弄脏了床,这女人的经血是脏血,不吉利之物,尤其是不能让男人碰触到,不然会带来霉运,这后宫也是十分忌讳这一点,侍寝时是万万不能在月信来的时候承宠,绿头牌要及时撤下去,毕竟有些小主为了承宠而不顾忌讳,这回小主是意外,不过皇上真要追究起来少不了责罚。 林翡儿喝完红糖水后觉得好受一些,不过她今日的佛经还没抄,想着抄经书,可是这肚子又实在折腾,她只想躺在床上,不想起身。 “如春,你说有没有办法弄个折叠木桌放在床上,这样我不用下床,只需坐在床上也能抄经书。” “这可能需要内务府营造司那边的匠役给小主打造,奴婢让小石子去营造司跟他们说一说,看能不能为小主特制一张小桌子。” 林翡儿笑着点头,“嗯,花点银子也没关系,让他们给我特制一张。” 她进宫后没怎么花银子,先前从家里带来的嫁妆都存着,加上宫里每个月发放的俸银,零零碎碎的加起来也有一千两。 “嗯,奴婢会跟小石子说的,小主,你歇歇吧。” 林翡儿直接睡了一个回笼觉。 过了七天,林翡儿的月信才结束,日子来到五月中旬,听闻今年选秀的复选开始了,到六月选阅便结束了,哪家闺女会不会入宫也就定下来了,她姐姐这阵子因要选阅,所以比较忙。 傍晚,云霞散开,橙黄色的余晖在空中甚是好看。 恪靖格格在钟粹宫的后院里放风筝,她们坐在石凳上看着恪靖格格不停地收拉线,荣妃也难得从正前殿过来后院坐着,她看向郭贵人,笑道“恪靖是真可爱,妹妹有恪靖陪在身边真是有福气。” 郭贵人回道“娘娘,你看她每日都想着玩,你若不让她玩,她还会发脾气,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不好管教。” “女孩子多玩玩是好的,长大后可能就不能像小时候这么玩了,敬嫔身子如何” “还是老样子。” 荣妃叹口气,敬嫔跟安嫔是同一年进宫的,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这些年直接隔绝跟外界来往,只待在自己的长春宫,不良于行只是一个借口,更多是她被皇上伤着了,心死之人在后宫也无所谓恩宠与荣耀了。 荣妃又忍不住看向恪靖,恪靖活泼可爱,十岁的她还跟小时候那样爱玩,若是胤祚长大,也应该与恪靖差不多,都是很喜欢玩,她想着温答应无论生下阿哥还是格格,她都很满意,只要有一个孩子陪伴在她身边就好。 不过两年期限没到,温答应要想侍寝还得过了今年。 “佟妹妹何时才能有好消息,要是生一个像恪靖这么可爱的女儿,佟妹妹应该也很开心吧。” 林翡儿目光落在说话的荣妃身上,笑着说她月事刚过,怕是没那么快有好消息。 郭贵人也忍不住看向佟常在,只觉得奇怪,佟常在恩宠不断,偏偏一直没有孩子,她又年轻,身子应该没有问题,为何迟迟没有孩子,一想到佟常在常年吃素,可能吃素的人比较难怀上孩子,她安慰道“佟妹妹也不用着急,你有恩宠,怀上皇嗣是迟早的事。” 快天黑时,恪靖格格也收了线,把风筝收回来,郭贵人派人送她回长春宫,她们才各自回屋。 林翡儿在用晚膳时,敬事房的人过来,她只好匆匆结束晚膳,带着如春跟绿枝过去乾清宫。 中俄谈判了许久,中间还曾陷入僵局,据索额图他们传过来的奏报,对方态度恶劣傲慢,康熙本以为谈判失败的时候,今日又收到双方对中俄边界问题已经达成和解,还签订了条约,不管如何,此事都算是解决了,索额图跟佟国纲他们已经在回程的路上。 康熙今日心情不错,见到二表妹过来时穿着一身鲜绿色的旗装,眼睛一亮,随即沐浴完后,他们在夜里又折腾了很久。 林翡儿不明白一个整天要处理朝政,关心着国家大事的人为何精力如此旺盛,到后面她都累得昏睡过去。 翌日清晨,她跟皇上几乎是同时醒的。 “醒了。” “嗯,皇上,臣妾饿了。”林翡儿一大早起来,只觉得肚子空荡荡的,昨晚没吃饱的后果,她跟皇上说了一句,可能是相处久了,两人又是在床上,又过很多次肌肤之亲,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她不知不觉中已经对皇上生出几分亲近,说话也就不会像刚开始那样怕皇上生气要斟酌,要在脑子里过一遍,就是随口而出,不怕皇上怪罪或是笑话。 “朕让人备膳” 林翡儿点点头。 康熙见她高兴地点头,就知道她是真的饿了,都等不及了,他喊人进来,又让人去备膳。 过了一会儿,膳食就摆上来了。 佟佳氏虽然饿了,但吃得不快,细嚼慢咽的。 康熙倒是不饿,所以吃得不多,见佟佳氏吃完后开始吃樱桃,那樱桃她连吃了好几个,他便吩咐梁九功,让人送一篮子樱桃到她那里。 林翡儿一听,赶紧道谢。 “要是还馋,可以跟朕说。” 樱桃本来就不易得,在宫中属于稀缺的水果,能得一批新鲜樱桃都是位份比较高的嫔妃,虽然皇上这么说,她也不可能真的跟他讨要,在乾清宫吃十几个过过嘴瘾也够了。 等她从乾清宫回到钟粹宫没多久,樱桃就送过来了,真的是实实在在的一篮子,那篮子也不小,约莫有两百来个,嫣红色的樱桃看上去十分可口,娇艳欲滴。 “你们觉得我该不该分给钟粹宫其它小主” 分吧,她怕别人觉得她在炫耀自己得宠,自己能有这么多樱桃,不分吧,刚才梁公公他们拿过来的时候,肯定被人看到了,这宫里向来没什么秘密,尤其是得到皇上的赏赐。 林翡儿问询的目光看向如春绿枝她们。 “小主,还是分一点吧。”如春说道。 绿枝也赞同地点点头。 于是几人开始商量如何分,荣妃毕竟是主位娘娘,自然要分得多一些,而郭贵人、妙答应还有温答应三人的份量就一样吧,剩下的给她们自己屋子里的人吃。 “奴婢拿过去吧。”绿枝揽了送过去给各小主的差事。 这樱桃是分出去了,荣妃娘娘她们也派人过来跟她道谢,林翡儿才松一口气,她看着剩下的樱桃,均匀分给如春她们,让她们也尝尝鲜。 五月的后宫是十分平和的,没什么事发生。 不过到了六月二日,德妃的孩子生了,生了一个小阿哥,林翡儿刚好在承乾宫听到这个消息,她是见到她姐姐脸色沉了一下。 “德妃真是命好啊,又生了一个阿哥。”佟佳语雁是忍不住说了这句话,德妃能平安诞下阿哥,偏偏她的小阿哥却死了,她的心里不好过,不好过也不能怎么样,谁让德妃这么能生。 “如夏,挑些东西给德妃送过来吧,恭喜她诞下皇嗣。” “奴婢知道了。” 林翡儿注意到她姐姐目光又落在她肚子上,她顿时哭笑不得,这宫里每个小主怀孕,生孩子,她都得被关切一遍,没等她姐姐说话,她先开口说“姐姐,顺其自然。” “好吧,姐姐也不逼你,顺其自然就顺其自然,姐姐相信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林翡儿点头。 林翡儿在承乾宫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如冬过来给自家娘娘捏肩膀,忍不住问道“娘娘,为何不告诉二小姐娘娘可能怀孕了” 佟佳语雁往后靠在靠垫上,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子,轻声道“不着急,本宫的月信只是迟了一个月,数数日子本宫应是四十余天的身孕,妹妹若是知道本宫有身孕,她就更不想怀孕了,趁着新人还没入宫,妹妹得宠,先让她有一些紧迫感,本宫希望她能在新人入宫前怀上皇嗣。” “可是鲁太医也说了二小姐宫寒,怀孕不易,二小姐都得宠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好消息,怕是这一两个月也没那么快有好消息。” “那也不要紧,反正本宫怀孕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要是我们能同时怀孕就好了。”佟佳语雁是没想到自己的孩子来得这么快,本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有孩子,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了,她的绿头牌已经以脾胃不适的借口撤下去了。 她去年落胎,目前除了她身边亲信的人,还没有人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可能这宫里人也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怀孕,都没往这方面去想,她这一胎就不打算像上次那样宣告式的告诉后宫其他人,她们自个发现就发现了,没发现的人,她也不会主动说。 她这一胎一定要好好生下来,她不打算走出她的房间,连院子都不去,好在选阅已经过去,户部衙门那边已经给此次进宫的小主以及他们的家人发去喜报,她们在七月一日进宫。 皇太后有意让更多秀女进宫,当初复选过去后足足选了十二位秀女入宫,最后皇上以后宫充盈的理由,挑选过后只余下五位,不少秀女更多是被皇上指婚给宗室皇亲,大阿哥跟太子房里都添了人,反正今年进宫的小主比梨尔当年选秀进宫的人数还要少。 佟佳语雁不担心新人进宫后,梨尔会失宠,皇上对梨尔有情意,她不可能失宠,除非她像敬嫔那样犯了大错。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她还不到三个月,但她的肚子有肉,摸起来反倒像是怀孕三个月的孕肚,有些凸起。 每隔三日的请安,她也没有中断,跟往常一样接受后宫小主嫔妃们的请安,她越是表现得无异,别人越是不会怀疑她怀有身孕。 就这样到了七月一日,新人进宫,此次入宫的一共五人,一个是京城内阁侍读张在丰的女儿张巧巧,年十八,封为张常在,五人中唯一一个被奉为常在的小主,一个是福建布政使司布政使穆永茂的女儿穆思婕,年十六,封为穆答应,一个是江南按察使卢正兴的女儿卢凤盈,年十六,封为卢答应,一个是山东直隶州州判袁海宏的女儿袁芯月,年十五,封为袁答应,最后一个是内务府六品典仪石昱杰的女儿石静湘,年十五,没有位份,只是庶妃,而江南按察使卢正兴跟山东直隶州州判袁海宏均是汉臣。 她们进宫第一天,佟佳语雁便让人给她们上次,第二天她们过来承乾宫请安。 佟佳语雁扫了一眼五个新人,个个容貌都可圈可点,主要是年轻,十五六岁,可以说是花一样的年纪,那张脸嫩得掐得出水。 汪德全引得五个新人给她行礼,之后再到贵妃、荣妃、德妃与恵妃她们,给所有嫔妃行完礼后,她才让她们起来,原先还有宜妃的,不过宜妃已经是宜答应,坐在后头,隔得远,佟佳语雁都看不到宜答应的神情。 “德妃,你刚出月子,身子可好一些” “好多了,多谢娘娘关心,只是这小阿哥夜里闹腾,难得疲乏困倦一些。” “小阿哥年纪小,夜里闹腾是正常的,德妃让乳母她们看顾着就行,不用亲力亲为,德妃都生了几个孩子了,应该知道如何看顾婴儿,凡事不要太过操劳,若是缺人,可以让内务府多分几个奴才过去。” “本宫那暂时不缺人,况且这妹妹们进宫,内务府那边要忙活着给各位妹妹房里进伺候的奴才,还是先紧着这些妹妹再说,总听说今年选秀的秀女诸多,怎么才这么几个人,娘娘选阅的时候是不是把人都淘汰掉了。” 佟佳语雁笑道“人是筛掉了一些,不过最紧要的是皇上觉得五人足以,本宫只是负责看人,皇上跟太后才是负责选人,不过这五位妹妹看上去都十分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少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妹妹们得宠,为皇家开枝散叶,本宫希望她们能有德妃的福气,连着生孩子,为皇上绵延子嗣。” “五位妹妹看上去都是有福气的,想来应该能如娘娘所愿。” 佟佳语雁也看向居在最中间的五位小主,“你们刚进宫,若你们身边已经有服侍的侍女,内务府那边会酌情给你们分配伺候的奴才,按例常在身边可得三人伺候,答应身边可得两人伺候,庶妃一人,本宫听闻你们身边都已经有两位侍女,那内务府那边给你们分配的奴才可能就不多了,他们会把你们身边的人编入后宫的名册里,这样一来侍女也可以领取宫中月例,她们也需要依照宫规在后宫行事,皇太后那边传话过来,今日你们就不用过去请安了,本宫的话就先说到这,若是无事,就跪安吧。” 众人纷纷散去,离开承乾宫。 佟佳语雁等人走后在慢慢站起来,过了六月,她已经是快三个月的身孕,她穿的旗装比她原先穿的尺寸要宽松一些,为的就是不让人看出来她的孕肚。 “姐姐” “瞧着那几个新人没有” “看到了,都很年轻漂亮。” 佟佳语雁笑了笑,捏了捏自己妹妹的脸,“你都已经算是宫中的老人了。” “我才二十岁,哪里老。” “比起她们,你就是老了。” 她们慢慢走回内间。 佟佳语雁看着她妹妹坐在炕上,开始嗑瓜子,一副没有忧愁的样子,她忍不住叹口气,“你就不担心她们分掉你的恩宠吗” “姐姐,能被分走的,说明就不是我的,况且不是她们也会是别人,之后肯定还会有新人进宫的,我担心不过来。” 佟佳语雁晓得自己妹妹的心不在皇上那,自然不会争风吃醋,才会这么大大方方,心在皇上那的人,难免会生出嫉妒,她既希望自己的妹妹把谢元玉忘掉,又希望她不要喜欢上皇上,帝王无情,如她所言,之后还有源源不断的新人入宫,若是把心遗落在皇上身上,她肯定会活得比较痛苦煎熬,还不如一开始就从未用情。 佟佳语雁屏退其他人,执起梨尔的手放在她肚子上。 林翡儿正嗑着瓜子,看到自家姐姐的举动,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姐姐,你这是胖了吗” “你再想想。” 林翡儿一想,就忍不住瞪大眼睛,惊呼“姐姐” 她差点从炕上蹦起来,“姐姐,这是真的吗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姐姐,你怀孕了” 怀孕二字,她刻意压低声音,显得谨慎,她上下打量自己的姐姐,因这直筒式的旗装本来就宽松,加上先前她姐姐落胎,孕肚其实没那么快消下去,她还真的看不出来她姐姐是怀孕了,压根没往这方面想,毕竟这才没过多久。 佟佳语雁被她直愣愣的样子逗笑,“是真的,再过十几天就三个月了,之前没想着告诉你,是怕这胎儿不稳定。” 林翡儿喜极而泣,她太知道她姐姐多么渴望有一个孩子,菩萨还是保佑她姐姐的,“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姐姐,你快坐好吧,别乱动。” “没事,站一会儿没事,你别紧张,我请了常太医过来把脉,常太医说这一胎长得很好,胎象稳定,好啦,别哭了,我怀孕不好嘛,省得你怀了,不然姐姐还会逼你喝药助孕的。” 林翡儿自个抹了抹眼泪,又摸了摸她姐姐的肚子,这肚子真的摸起来不一样,觉得很结实,又被撑起来的实感,“姐姐,我是高兴的,替你高兴。” “这事,姐姐也不打算对外说,再过几天,姐姐就以身子不适免去请安,在孩子没生下来之前,我只会待在承乾宫,哪也不去。” “那我可以告诉如春吗” “可以,本宫信得过如春。” “我知道了,除了如春,其他人,我不会说的,姐姐,你好好养胎。” “放心吧,姐姐一定会平安诞下你的小侄子的。” 林翡儿笑着点头,从承乾宫离开后,她想着回去多抄一些佛经,为她姐姐攒福,刚回到钟粹宫门口,她便见到刚进宫的张常在,也是张巧巧,她没进宫前与她一起出去玩过,逛过街。 她在她阿玛四十大寿的时候见到张巧巧的,她随着她阿玛过来佟府为她阿玛祝寿,两人因此结识。 “梨尔,你还记得我吗” 林翡儿笑着点头,上前牵住她的手,“我当然记得,我没想到你也进宫了。” 张巧巧进宫的年纪其实算是晚的,她本应三年前跟她一同选秀的,不知为何后来没在那一年参选。 张巧巧也笑得很开心,能在宫里有自己认识的人,她的不安也少一些,见到梨尔还记得她,她就更开心了,“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会,我住在长春宫,我过来这边时还跟别人问了路。” “长春宫可是敬嫔娘娘协理,你见到敬嫔娘娘了吗” 说来奇怪,林翡儿入宫三年,她一直没见过敬嫔娘娘,只知道恪靖格格是被敬嫔娘娘抚养的,但恪靖格格常常跑过来钟粹宫。 “我昨日见着了,敬嫔娘娘看上去很面善。” 两人就站在宫门前的甬道上说话,林翡儿见到有人经过,便牵着她进去钟粹宫,到她房间坐着。 张巧巧环扫一眼,称赞道“哇,梨尔,你这里比我那里要大很多,东西也精致,我昨日听长春宫的良答应说目前宫中你是最得宠的小主,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林翡儿对张巧巧的性子也略知一二,她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直言不讳的性子,所以她不是特别介意她的话,“这宫里最得宠的人是上头的几位嫔妃,我只是常在,跟你一样都是常在,绿枝,快去倒茶。” “对,你姐姐是皇贵妃,她是不是怀孕了” 林翡儿也被张巧巧的话惊到,不过很快敛去诧异,“你为何会这么说” “没怀孕吗我看皇贵妃的肚子好像还胖的,没怀孕的话那应该就是胖了。” 林翡儿平日里见她姐姐多了,其实是看不出来她姐姐身形的一点小变化,毕竟常常见到,但张巧巧就不一样,她就是第一次见到她姐姐,对人的身形就是很直观的想法,胖与瘦,她觉得她姐姐肚子微微隆起,不是胖了就是怀孕了,才有此一问,并非故意打探。 她转移了话题,问她进宫后还习不习惯。 张巧巧坐下来,深深地叹口气,“我还没来得及感受习不习惯呢,我才进宫两天,先前我们在储秀宫的时候,在储秀宫学了很多宫里的规矩,在那住了半个月,可是我们没走出过储秀宫,也没见到宫里的小主,只是见到几个教习嬷嬷,在储秀宫结束考察后出了宫,当时我还不觉得自己进了宫,方才请安的时候见到诸位嫔妃,我才觉得我是进了宫,好在我认识你,要是我在宫里一个人都不认识,我估计我会很害怕,好在我们长春宫的人看上去都挺好的。” 林翡儿知道长春宫住着敬嫔,成常在,定常在跟良答应,加上这次新进宫的张巧巧张常在跟袁答应,住的小主不算少,钟粹宫也添了一位新小主,石庶妃被分配到住在她们钟粹宫。 “你慢慢会习惯的。” “我想也是,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皇上。” “肯定会见到的。” 绿枝把泡好的普洱茶端上来,放在张巧巧面前,“常在小主,你请喝茶。” 张巧巧端起来喝一口,冲着绿枝笑了笑,“这是佟姐姐的侍女吧,刚才皇贵妃说常在只能有两个人伺候,我此次进宫也带了我的两个侍女进来,可是我数着佟姐姐这伺候的人好像有四个,那是不是我还可以跟内务府再要两个人过来我这边伺候。” 如春难得跟绿枝对视一眼,对张常在的话感到一丝无语,虽然同是常在,可是她们家小主比张常在的身份尊贵多了,张常在拿什么跟小主比,怎么可能要求伺候张常在的人数要一致。 林翡儿解释一句说有几个是她姐姐分配她宫里的人给她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还是不要跟内务府那边要人好了,佟姐姐,我初来乍到,要不你再跟我说说这宫里的人好了。” 林翡儿简单跟她介绍一下,类似于哪个嫔妃生了哪个阿哥跟格格,更多的,她就不会说了,反正她进了宫,以后都会晓得的。 过了晌午,张巧巧才回去,怕她不认路,她让芸香跟红叶带她回长春宫。 “小主,奴婢怎么听着这张常在说话这么莽撞。”如春忍不住抱怨两句,“这宫里人都要谨言慎行,张常在这么大大咧咧,说好听点是率直,说不好听一点是愚笨,奴婢怕张常在哪一天牵累到小主。” “她与我是旧相识,所以她可能在我面前就放松一些,我看她请安时表现得挺好的,规规矩矩,她的性子便是如此,我想她应该不会在别人面前这么说话的。” 如春撇撇嘴,心想最好是这样,不然张常在很容易得罪人,这宫里的嫔妃可不像二小姐这样良善,不计较这些小事,愿意陪着她说话。 “不过小主,奴婢也觉得娘娘好似胖了一些。” 林翡儿看了一眼一旁的绿枝跟碧荷,对于她姐姐而言,如春才是她亲信的人,绿枝跟碧荷是她亲信的人,她姐姐对绿枝跟碧荷是没那么信任的,所以她没在绿枝她们面前说怀孕的事,只是说她姐姐最近在补身子,可能是吃胖了。 到了傍晚,她见房中只有如春一人时,她才把她姐姐怀孕的消息告诉她,如春跟她知道她姐姐怀孕时一样瞪大眼睛,十分诧异。 “小主,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点点头。 如春直接泪崩,然后过去她的小佛堂前跪下磕头,感谢佛祖菩萨。 提着食盒进来的绿枝跟碧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目光疑惑,问为何如春姐姐哭了,她说如春姐姐她想家了。 绿枝跟碧荷两人不是盘根问底的人,此事就这么圆过去了,如春也只是哭了一会就不哭了。 新人进宫,昨日第一天无人侍寝,皇上没翻牌子,今日大家都在猜皇上会不会翻牌子,翻谁的牌子,是新进宫的五位小主还是别的小主嫔妃。 用过晚膳后,她们这屋的人都觉得皇上已经翻了别人的牌子,平日里这个时辰,若是翻了她的牌子,敬事房的奴才们应该过来了,于是她们开始提热水准备沐浴。 绿枝刚提了一桶热水过来,就见到敬事房的吴公公,她就知道今晚是自家小主侍寝,心想皇上还是最宠小主的,不怪她这么想,钟粹宫最得宠的人真的是她家小主,荣妃跟布贵人郭贵人的恩宠已经很少了,妙答应跟温答应更不用说,上一年跟今年都没有恩宠。 果不其然,吴公公带着一个小太监朝这边走过来。 “绿枝姑娘,皇上今日翻了常在小主的牌子,你让小主准备过去乾清宫吧,到乾清宫再沐浴。” “我知道了,吴公公,我这就进去告诉我家小主。” 一刻钟后,林翡儿坐上轿辇过去乾清宫。 外面彻底天黑后,躺在床上的她听到步伐声,她转过头看皇上,他的辫子难得散开,还剃了头,应该是七月一日剃的。 听说皇上会在固定的日子剃头,初一,十一跟二十一,皇上剃头是有专门的奴才负责,在皇上面前亮刀子是要十分谨慎,更别说是给皇上剃头的人,皇上剃头时,周围都是环着侍卫,侍卫们盯着剃头奴才的一举一动,不得眨眼,就怕出意外。 皇上躺下来时,林翡儿忍不住摸了摸皇上光洁的前额,再剃头都是有留一点点发根,摸上去是刺刺的。 康熙也被佟佳氏的举动弄得一愣,可能是没人会想着摸他的头,应该说没人敢这么摸他的头,二表妹是第一个,她摸得还很认真专注,摸了好几下后自个笑得十分开心,像是得到一件新奇的玩具一般,眼睛在发亮,笑起来更是柔和,二表妹是他见过最没有棱角的人,她的性子始终很平和。 二表妹的笑脸映在他眼底,她柔软的小手摸着他的脑袋,他不由地舔了舔唇,没有制止她的动作。 “好摸吗” “不好摸,不光滑,还有点刺手。” “那你还摸。” “臣妾是第一次摸,虽然有点刺手,但会让人忍不住想摸下去,皇上是剃头了吗” “是,昨日剃的,看出来了” “皇上,你让臣妾摸摸后面,后面是不是也剃了。” 康熙转过脑袋让她摸后面。 林翡儿还觉得要是皇上把辫子也剃了,应该会更好摸,她若是当修行当了尼姑,剃光头发是不是也是这样,她还有机会把头发剃光了吗 康熙让她摸几下就够了,转过头,看到她脸上还有浅笑,他就抓住她的手,反制到后面,直接吻上去,攫住她红唇。 林翡儿只觉得今晚的皇上又有点强势,吻得又急又凶。 康熙只觉得今晚身下这个人十分可爱,他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 事后,林翡儿重新清理后就直接睡着了,她一向睡得快。 康熙反而还没睡着,摸着佟佳氏的脸,若有所思,刚开始他只是见色起意,他觉得二表妹这张脸好看,他对她感到好奇,到后面越相处下来,他就不仅仅是喜欢她的脸,更喜欢她平和的性子,前朝后宫那么多尔虞我诈,虚伪谄媚,他有时候就是想安静一会,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猜,简简单单的就好。 德妃是第二天才知道皇上昨晚召了佟常在侍寝,她刚生完孩子,身子还没彻底恢复,睡得早,睡醒后问了一下小阿哥的情况,乳母说孩子已经醒了,她便让人抱过来给她。 先前胤禛跟胤祚都是被别人抚养,如今这个孩子,皇上似乎还没想到要交给谁抚养,名字也没起,她是能多陪着几天是几天,万一皇上又把这个孩子交给别人抚养,她往后想见着孩子就不容易了,她目前不太有心思管谁侍寝谁得宠。 她只关心皇上会不会把这个孩子交给她亲自抚养,宜答应先前都能亲自抚养她的两个孩子,为何她不可以,皇上不会这么狠心吧,三个孩子都不给她亲自抚养。 德妃看着小阿哥小嘴张开,似乎想吃什么东西,许是饿了,她又让乳母给孩子喂奶。 “娘娘,皇上没有召新人侍寝,反倒召了佟常在,皇上到底对佟常在是什么意思”张嬷嬷忍不住担忧,眼看着佟常在的恩宠快要超过自家娘娘了,她难免紧张,佟常在背后可是皇贵妃一向跟娘娘不是很对付,皇贵妃越得势,对娘娘越不利。 “管他什么意思,皇上喜欢佟常在也好,不喜欢佟常在也好,总之只要本宫不做错事,凭着本宫生下的三个阿哥,本宫在这后宫就有一席之地,嬷嬷不用焦虑,如今恩宠对本宫而言已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娘娘能想开是最好的,奴婢觉得皇上这一次一定会把小阿哥交给娘娘亲自抚养。” “最好是这样,不然本宫真得闹一闹了。”德妃这么多年揣摩皇上的心思,在皇上面前安分守己,不会小吵大闹,作天作地,若是皇上这一次还不把孩子给她抚养,她肯定得闹一闹,不然皇上都以为她是天生的好性子。 新人刚入宫两天,没有侍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年轻漂亮又如何,情分都是处出来的,皇上有时候是一个念旧的人。 佟常在这三年侍寝加起来也有几十次了,那么多次肌肤相亲,她就不信皇上对佟常在没有一丝丝情意,谁不知道这性反而是最能滋生爱的东西。 如若不喜欢,已生厌倦,尤其对男子而言,他不会对那个女人产生怜惜,产生欲望,更不会想着与对方耳鬓厮磨。 皇上亦是男子,更是有很多选择的男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5.第65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65章 德妃见小阿哥吃饱了, 不想喝奶了就开始打呵欠,明明才刚睡醒,她慈爱地抱着小阿哥, 小阿哥抓着她的手,“嬷嬷, 你看他, 这小手真有劲。” “小阿哥吃饱喝足就是有劲。” 德妃静静地看了许久, 见小阿哥睡着后才让乳母抱去睡觉,天热了, 这小孩的衣裳也要勤换,好在这孩子小,还能捡着她女儿的衣裳穿,小孩子穿百家衣能攒福,不过也要多做一些夏衣,新衣旧衣交替着穿。 德妃用过早膳后开始动手裁制衣裳。 张嬷嬷让香彤跟香蓉守着娘娘, 她出去忙活,新进宫的穆答应跟卢答应被分到永和宫, 新人初来乍到, 她得跟内务府那边核对, 两位小主屋内是否缺什么东西, 查缺补漏,虽只是答应, 不过毕竟是新小主, 不管如何, 娘娘是永和宫的主位娘娘,这永和宫的人与事都得周全一些,万万不能传出娘娘苛待新小主, 娘娘刻薄恶毒的风言风语,被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过了两个时辰,德妃似乎听到小阿哥哭啼的声音,她起身过去梢间,见到乳母在给小阿哥喂什么东西,她吓得直接快步走上去抓住乳母的手,厉声质问“你给小阿哥吃什么” 那乳母吓得立即跪下来,德妃赶紧挖了挖小阿哥嘴里含着的东西,没什么异样后她才回头看向乳母,这乳母是小阿哥的乳母之一,是她从内务府送过来的名册那边挑过来的,先前她乌雅家的人前两年生孩子的人都给小格格当乳母了,可以说两年过后奶水不充足,一时半会挑不出来人,她才想着从京城八旗中近期生过孩子中的妇女挑选,这人是京城一武官分管佐领的一个妾室,姓林,她平日都唤她林夫人。 “娘娘,奴婢见小阿哥不肯吃奶,哭嚎不止,奴婢便拿来一点蜜饯给小阿哥舔一口,小阿哥舔过后才不哭了,奴婢知错了。” 德妃凌厉的目光扫过另外两位不制止的乳母,后又看向自己手中的食物,是蜜饯不假,不过这刚出生一两个月的婴儿除了喝奶,其它的什么都不能吃,像蜜饯这种东西也很容易让小婴儿呛着,小婴儿有时候喝奶都能呛着,更何况蜜饯。 “林夫人,小阿哥才一个月大,你就给他喂蜜饯,你是不是想害死小阿哥,你不知道小阿哥现在除了喝奶什么都不能吃吗” 德妃气坏了,她不敢想自己若是再晚来一会,这蜜饯进了她孩子的肚子可怎么办,小婴儿很容易不克化,夜里常常容易肚中绞痛,她就是想害死她的孩子,谋害皇嗣。 “娘娘,奴婢只是想让小阿哥舔一舔,奴婢并非想害死小阿哥,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肯定只给小阿哥喂奶,不会再拿别的东西给小阿哥吃” 德妃冷冷地看着磕头认错的妇人,把张嬷嬷跟小浩子叫进来,让他们把人拖出去杖毙,她先前一再强调不要给小阿哥喂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林夫人为了不让小阿哥啼哭,不想着怎么哄小阿哥不哭,只想着走捷径,不怕呛着小阿哥,这种人就该死,放在小阿哥身边,迟早有一天她会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害死她的孩子。 “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还请娘娘绕过奴婢这一回,娘娘” 林夫人叫声凄厉,德妃只让挥挥手让人赶紧拖下去,不愿意再看,她抱起小阿哥,看着跪着的另外两个乳母跟伺候的奴婢,“如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宫也绝不会轻饶你们,小阿哥才一个月,你们再给他喂其他东西,你们的下场跟林夫人一样,这些本宫先前就与你们说过了,你们不要把本宫的话当耳边风” 德妃生过孩子,养过孩子,知道小孩子有多脆弱,得照顾得十分精细,这可能是她唯一的阿哥了,她不容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跪着的奴才赶紧认错,点头说知道了,有人已经害怕地哆嗦。 外头林夫人还在喊,伴随着杖打的声音,德妃眼睛都不眨一下,抱着孩子回她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张嬷嬷进来说林夫人咽气了。 “她该死真呛着本宫的孩子,她哪只是杖毙这么简单,本宫明明告诫过不要给小阿哥吃其它东西,她偏偏不听,没有牵连她的家人就不错了,跟内务府那边说,让他们通知她的家人,把人领出宫吧,给她五十两银子安葬。” 张嬷嬷也是第一回见到自家娘娘这么生气,不敢替林夫人说话,林夫人行为的确欠妥,小阿哥如今是娘娘的命根子,护得紧。 “娘娘别生气,人已经处置了,娘娘别气坏自己的身子。” “嬷嬷,本宫年纪大了,往后还生不生得出孩子都不一定,这孩子是本宫好不容易生下来的,本宫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嬷嬷晓得,嬷嬷会再细细教导伺候小阿哥的人,让人盯紧一些。” 德妃也不想伤人,只是这事不杀鸡儆猴,那些奴才以为伺候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反抗的小孩子这差事是好做的,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最终结果有可能是她的孩子因为那些人的疏忽而丧命。 “小阿哥饿了,嬷嬷去把郑夫人叫进来给小阿哥喂奶吧。” “嬷嬷这就去。” 佟佳语雁听闻德妃处死一个乳母,具体是因为何事就不晓得了,反正她是看出来德妃对这个孩子保护得厉害,皇上那边还不知是什么决断,这孩子眼看着已经满月了,皇上也没说这孩子记在谁的名下,名字也还没起。 她自己这肚子也渐渐开始显怀,聪明的人很容易看出来她是怀孕了,于是对外放出她感染风寒,生病发烧的消息,免了每隔三日的请安,她还让人从太医院那边拿退烧药,也请了太医过来给她看病。 在没生下孩子前,她不会再见后宫那些小主嫔妃,省得再出上次那样的事情,像德妃那样怀孕后就不见人,反倒更能保住孩子。 皇上也没有让梨尔连着侍寝,之后又召了贵妃侍寝,这新人当中最先侍寝的是张常在,宫里有两位张常在,家世都还不错,据说新来的张常在跟梨尔还是旧相识,这几日常常跑过去梨尔那跟梨尔叙旧。 整个七月,皇上不仅让新人侍寝,也让宫里的老人侍寝,雨露均沾,七月过去,这宫里也开始传她有身孕的传闻,佟佳语雁没有理会,对前来探听的小主嫔妃都避而不见。 “过来了,刚削好的梨,水润得很,吃一块看看。” 佟佳语雁见到自己妹妹过来,笑着把那盘子削好的梨推到她面前。 林翡儿看了看自己姐姐,一个月过去,她姐姐已经显怀了,身子看着臃肿一些,不过看上去气色很不错,她忍不住摸了摸她肚子,“姐姐,你这屋里不用冰,会不会很热” “用冰不好,会冻着胎儿,姐姐觉得热的话就让如夏给我扇扇子,再不济我也能自己扇风,这女子怀孕最忌受冻,这冰块有寒气,用不得。” 林翡儿知道这古代的女子有很多忌讳,也不再说什么,很快拿了一块梨放进嘴里,称赞道“这梨真甜,姐姐你也多吃一点,这夏日吃梨正好,补充水分。” “你喜欢就多吃,我也让人给胤禛送过去了,德妃这阵子忙着照顾胤禵,估计没空操心胤禛。” 皇上前几日给德妃生的小阿哥赐名胤禵,记在德妃名下,交给德妃亲自抚养,德妃这几日怕是高兴坏了,皇上也准备在今年纂修族谱玉牒,将各位阿哥格格记入玉牒,这纂修玉牒不是每年都会进行的事,一般都是五年到十年一次,基本上都是五年以上,不仅仅是纂修玉牒族谱,还会开始序齿,胤禵虽然才两个月大,不过他很幸运,可能只有几个月大也会开始序齿。 反倒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赶不及在今年出生了,佟佳语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阵子肚皮总会发痒,她自己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想抚摸。 “胤禛毕竟大了,胤禵还小,听说还生病了。” “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算了,不说他们,那个张常在与你是旧识,我听说她阿玛得皇上重用,已经从内阁侍读转为督察院右督御史,正三品的官员,她最近得宠也有她阿玛的原因。” 林翡儿消息没她姐姐灵通,她姐姐跟宫外都保持着联系,这前朝最新变动的事,她都是听她姐姐说的,巧巧是今年入宫的新人中的第一个侍寝的,这个月也承宠三次,的确称得上是得宠,这皇上让人侍寝,也得记着人家的阿玛,要重用人家的阿玛,就让女儿侍寝,稳住臣心,前朝后宫算是联系在一块,她寻思着要记着这么多人跟事,皇上真记得住嘛,皇上似乎也不是能无时无刻随自己的心。 “巧巧跟我的确是旧识,我没入宫前跟她一起逛过街。” “那她知不知道” 虽然她姐姐没说完,不过林翡儿知道她姐姐想说什么,“她不知道,我们的事只有家里人知道。” “那就好,你自己心里要有一把秤,什么人值得深交,什么人不能深交,你自己要明白,你在这个位置,太多人想要巴结你,你别被人傻傻地利用。” 佟佳语雁最担心的是她这个妹妹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姐姐,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姐姐对你永远都放心不下,谁让你是我妹妹。” 林翡儿抱着她姐姐手臂,亲昵地摇了摇,“姐姐,你待我真好。” “刚吃过梨,手脏的也让我衣裳上蹭,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林翡儿呵呵地笑出声,依旧抱着,还真的故意蹭了蹭。 佟佳语雁也被她逗笑,无奈地摇头。 七月,前朝还平静,不过到了八月,前朝就出了事,说是又起战乱,准噶尔部是蒙古族的一个部落,处于伊犁一带,是蒙古的一大部落,噶尔丹成了准噶尔部的首领可汗后,就开始不断吞并侵犯周围的部落,不断地壮大,如今已经是不容小觑的割据力量,成了威胁蒙古和谐与大清稳固的一重大因素。 八月初,噶尔丹更是想吞并喀尔喀,直接想沙俄请求合作联盟,原本沙俄才刚与清廷签订合约,约定两国边界,被噶尔丹这么一挑唆,那沙俄首领又开始动摇。 蒙古其它与清廷交好的部落请求支援。 康熙收到奏报后,常常与大学士还有各议政大臣商讨要如何应对,尤其是目前情势危急,一旦那准噶尔部与沙俄勾结在一块,对大清是一大威胁。 直到九月,康熙听闻噶尔丹率兵几万,已经袭击了好几个部落,不停地逼近喀尔喀,噶尔丹的兵将势猛,甚至让清军不停地败退,他们不仅仅是逼近喀尔喀,甚至开始逼近京城,威胁到大清的江山稳固,此事不容再缓。 康熙决定御驾亲征,命康亲王等人先率领一部分将士前往,后将裕亲王福全与大阿哥胤褆命为正副将军,福全为抚远大将军,先行出征前往。 一系列部署下来,康亲王先前在平定吴三桂的战乱中就突出领兵带将的才能,他是最先出发的,其次是福全跟胤褆,后常宁跟简亲王等人随上,几个兵队前往的目的地都所有不同,形成包围还有接应,康熙将索额图、佟国维他们率领的兵将先暂留京城,押后随上。 十月初,康熙便从京城出发,除了伺候的奴才,此行后宫小主嫔妃并没有随行。 可是后宫小主嫔妃亦是担忧不已,皇上御驾亲征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各内大臣都参与了军务,可见此次战役有多严峻。 佟佳语雁知道她大伯佟国纲已经先前往前线,皇上等人这一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更不知道此次战役能不能获胜,凯旋归来。 她阿玛虽然还留在京城,不过若是战事严重,她阿玛也要上前线,她作为后宫女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后宫。 即便是她肚子越来越大,她还是处理着这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情,皇上等人都出征了,她们在后宫收到的消息就少了,皇上命人传来的信更是有滞后性,她们都不知道前面战况如何。 眨眼间到了十一月,京城转冷。 佟佳语雁已经怀孕快七个月,皇上还没回来,听闻前端跟噶尔丹的战事有胜有败,战况胶着。 “娘娘,张常在求见。”小才子进来通禀。 “哪个张常在” “是大张常在。” 后进宫的张常在比先进宫的张常在大两个月,为了区分两人,宫里人称她们为大张常在跟小张常在,佟佳语雁便知道是谁前来,“让她进来。” 没想到进来的人不止是大张常在,宣常在也跟着进来,两人加上她们的侍女此时都是头发凌乱,旗头也歪了,髻上的簪子也倾斜,一看就是打了一架。 “发生了什么事” 张巧巧跪下来,高声道“娘娘,宣常在说我没有向她行礼,可是她与我同为常在,我不需要向她行礼,她便斥骂我,我骂回去,结果她命人动手打我,我也打回去,还请娘娘为我做主。” 宣常在也跪下来,“娘娘,我没有要她跟向我行礼,只是我们遇到,我想要她跟我打招呼,而不是对我视而不见,是她先打我的,她还故意用指甲刮花我的脸,娘娘,你应该为我做主,娘娘,你处事公正,她一个常在竟然敢故意挠我的脸,让我毁容,今日不处罚她,我就一直跪在这,我还会让人去告诉太后,让太后替我做主。” “你没挠我吗我的脸也被你挠了,我明明跟你点头了,是你非要让我跟你行礼,同为常在,我为何要向你行礼,你就是仗着有太后撑腰而在宫里嚣张行事,前几天我还见到你打石庶妃了。” “我就是有太后撑腰,你敢招惹我,你等着被处罚吧” 宣常在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敢这么跟她杠起来的人,她恶狠狠地瞪着张常在,眼神恨不得杀死她。 “这后宫又不是太后做主,是皇贵妃做主” 佟佳语雁听着她们吵架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张常在的话让她忍不住看向她,这后宫平静了两个月,这会儿又生事,张常在刚进宫,这性子的确还没有被后宫磨平,莽撞得很,连后宫不是太后做主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太后是不怎么管事,但大事上,她还是会插手的,这话传到太后耳中,怕是张常在吃不了兜着走,她也不愿意插手这种小事。 “你们中间发生了什么,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前朝战事吃紧,大清的将士们正在跟敌军浴血奋战,你们是后宫小主,这个时候理应安分一点,不要生事,常在之间的确不用互相行礼,不过同为后宫姐妹,本宫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不要多生事端,张常在,你刚进宫,你应该谦逊一些,而宣常在,你也不要仗着太后娘娘撑腰而在后宫任意欺凌其他姐妹,打架这种行为有损小主的脸面,让奴才们看了笑话,如有下一次,本宫不会轻饶你们,都出去吧。” 张巧巧朝着宣常在冷哼一声,见皇贵妃各打五十大板,没有心思管她们的事,她也就站起来,带着她的侍女往外走。 宣常在就知道皇贵妃不会管这种小事,尤其是皇贵妃如今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子,不过她还是气不过,这张常在敢挠她的脸,她日后碰着她,肯定不会放过她。 宣常在气呼呼地走出承乾宫,直接前往宁寿宫,跟太后告状。 “你若是真生气,直接给张常在下毒药,把她毒死好了。”皇太后抽着水烟,淡淡道,对娅芬的告状行为难得有些不喜,这个时候还不安分一点,皇上这一去已经快两个月了,还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闹得后宫不得安宁不是好事,她是难得跟佟佳氏站在同一阵线上,她希望此时的后宫不要生出事端,免得影响到皇上。 宣常在愣了一下,张常在挠她脸的时候,她是想杀了张常在,不过真要她杀人,她可不敢,下毒药就更不用说了,听说吃了毒药的人会七窍流血,死状极其恐怖,让她扇巴掌打人还行,甚至杖责,可真把人毒死,她就得再想想了。 “姑姑,我只是气话。” “没胆子。” 宣常在努努嘴,忍不住为自己说话“她毕竟也是小主,万一真的死了,追究到我头上怎么办,姑姑,我不想被皇上讨厌。” “好啦,这前朝不太平,你还是不要生事了。” 无论在皇贵妃那还是自家姑姑这,宣常在都没有讨着好处,她看着姑姑抽烟,闷闷不乐,在宁寿宫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到了十二月底,眼看着新年将至,皇上依旧还没有回来,听闻清军损失惨重,而噶尔丹同样损失惨重。 这冬日如此寒冷,不知皇上在前线是否因此受冻,佟佳语雁在这个时候忍不住挂念皇上,并非是出于挂念自己的男人,而是挂念一国之君的皇上,这大清不能没有皇上。 “娘娘,吃点东西吧,奴婢让膳房那边炖煮了一份鸽子汤,娘娘趁热喝。”如夏提来三层膳食盒,将膳食摆在桌上。 如冬搀扶着娘娘过来坐在桌前,等如夏验完毒后才给娘娘盛汤。 佟佳语雁怀孕八个月,还有一个月便要生了,这肚子已经很大很沉重,估计皇上还没回来,她的孩子便要降生了,承乾宫已经是严阵以待,三个接生产婆已经住在承乾宫。 她已经反复叮嘱承乾宫的奴才要怎么做事,真到了生产那一天,她不希望他们慌乱,或是被人寻了空子来谋害她的命或是她孩子的命,梨尔毕竟是住在钟粹宫,虽然两宫离得不远,但她有可能不是白天生产,若是在夜里生产,她怕是不会第一时间得知,她这里总归是要有人掌控局面,敏姐姐是不二人选,她也相信敏姐姐,反正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着足月破水了。 佟佳语雁边摸着自己的肚子边喝汤。 临近过年,皇上不在,今年就不举行宫宴,而大年初一祭祀的事情,她也交由太后处理,总之她就是等着孩子出生了。 “娘娘,常在过来了。” 佟佳语雁见到她妹妹进来,披风上还有飘落的雪花,她先去炭盆前把自己烘热才走过来,许是听说此次跟噶尔丹部的战事死了不少人,她这个妹妹跪在佛堂前的时辰变长了,怕她把膝盖跪伤,她忍不住说两句“这冬日寒冷,你平日里念佛别念太久,小心膝盖,万一有了后遗症怎么办,日后每逢下雨下雪都会疼痛难忍,你到时候别跟姐姐哭诉。” “没事,姐姐,我有分寸,姐姐,可有收到皇上的信” “三日前的,你已经看过了,这冬日严寒,皇上写的家信送过来也就慢了,你这是在担心皇上吗” “我都担心。”林翡儿是真的都担心,不过皇上毕竟只是在后方部署指导下令,真正在前方与敌军正面相对的是那些将士,她听说清军已经死亡超过两万余人,这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战争残酷,可是又不得不捍卫自己国家的安全。 “陪姐姐吃一点。” “我吃过了,不饿。” 佟佳语雁也就随她,她用过膳后便会床上坐着,她已经不适合站太久,没等她说话,外头小才子进来说谢太医过来了。 她每日都要把平安脉,谢太医是负责的太医之一,尽管如此,她有意让谢太医在晌午过后过来把脉,这个时辰,梨尔不大会过来,两人便不用碰上,没想到今日妹妹过来早了,两人又碰上了。 佟佳语雁看了看自己的妹妹,淡然得很,神色无异。 “让他进来吧。” 谢太医进来见到梨尔,脸上同样没有太多起伏,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佟佳语雁不得不说这两人至少还算知道分寸。 “微臣给娘娘把平安脉。” 佟佳语雁把手伸出来。 谢元玉半跪在床边给她把脉。 林翡儿也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 屋内安静,只有外头一点风声。 “娘娘胎象平稳,没有问题。” “谢太医,本宫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一月二十日,不过这孕妇破水或早几日或晚几日,娘娘只需安心养胎。” “产婆跟本宫说临产前本宫需多走走,可是本宫身子笨重,走多了反而觉得肚子有些下坠,你觉得本宫还需要多走吗” “既然娘娘觉得腹部下坠,这几日还是不要频繁地走动,等到预产期前几日,娘娘再走多一些,以娘娘的身子为主,并非每个人都需要在产前多走,尤其是娘娘还有二十几日才到预产期。” 其实这些话,佟佳语雁也问过鲁太医跟常太医,常太医平时更多是负责小儿方科,谢元玉说的跟鲁太医说的没多大区别,可见他自己医术还是可以的。 “好啦,谢太医可以走了。” “微臣告退。” 佟佳语雁盯着谢元玉,谢元玉还是在起身时看了梨尔一眼,眼神虽然克制,但他还是惦念的才会看这么一眼,倒是梨尔看谢元玉把脉时目光沉静,也没有盯着谢元玉一直看,他起身离开时就收回视线了,仿佛谢元玉跟其它过来把脉的太医没有区别。 她反而更担心谢元玉会坏事,而不是她妹妹,她妹妹毕竟已经跟了皇上,她的心怕是已经转移了,只有谢元玉没有。 林翡儿其实心里想的是只剩下二十多天了,她姐姐就要生了,若是比二十日早几天破水,那胎儿也是能活下来的,已经算是足月的婴儿。 “姐姐,我很快可以见到小侄儿了。” “可不是嘛,这年一过,我的孩子恐怕就要出来了。” “我得给小侄儿准备荷包了。” 佟佳语雁忍不住笑了笑,“还来得及,你这阵子就赶紧弄出一个荷包,等他一出生就可以送给他。” 林翡儿点点头。 大年初一,京城的雪下得更厚重,皇宫里的宫墙边都有一层厚厚的积雪,这宫里的奴才将积雪铲至甬道两边,贴着红色宫墙,流出一条可以过人的走道。 皇上虽然不在,不过这宫里还是到处挂着红灯笼,宫里年味还是有的,一早上也有奴才开始不停地甩鞭与燃放炮竹,皇太后跟太子代皇上接受朝贡。 这是太子第一次替皇上祭天祭祖。 佟佳语雁听着外面的炮竹声,不由地笑了笑,把自己做的荷包给梨尔,里面装有十两银子。 “会不会太少了一点” “讨个喜气而已,荷包装不下那么多银子,你要是缺银子,随时跟姐姐要。” 佟佳语雁知道自己的妹妹不可能缺银子,且不说她的嫁妆多丰厚,她进宫后也不需要像别的小主一样用银子打点底下的人才能让人办事,她得宠,那些奴才不敢糊弄她,都是主动把事做了。 梨尔拿着荷包,笑得很开心,然后开始吃素饺。 大年初一一过,这日子就过得快了,到了一月十八日,离预产期没剩下几天,佟佳语雁这几天一直觉得孩子快要出来了,这肚子总感觉在下坠,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压着她的肚子,压迫感十足,不过仍然没有破水。 佟佳语雁在产婆的指导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如夏跟如冬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 小才子进来通禀“娘娘,皇太后那边来人了,说是替皇上传话。” “是谁” “是翠喜姑姑。” “让她进来吧。” 翠喜被领进房间,她先屈膝行礼,然后才说道“娘娘,皇上递来家信,信中说佟国纲佟大人率军冲向敌阵时,不幸被敌军射箭击中,佟大人已经身亡,太后娘娘觉得这个消息娘娘应该知晓,让奴婢过来跟娘娘说一声。” “你说什么,信呢,本宫要看信。” 翠喜把信递过来。 佟佳语雁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一遍,看完后手都变得颤颤巍巍,这的确是皇上的字迹,她看到佟国纲身亡几个字时,整个人都忘记呼吸了,大伯死了 她知道她阿玛跟大伯关系亲近,只不过在外人看来不亲近而已,她小时候还被大伯抱过,她大伯心思不如她阿玛细腻,她阿玛常说她大伯是个粗人,行事作风像足了乡间莽夫,她记得她大伯爽朗的笑声,每回过年时,她大伯总是给足了她的银两,那荷包都塞得鼓鼓的,过年时,她大伯总是喜欢在席上喝酒,不听大伯母跟她阿玛的劝说,总说要喝个够,要喝醉,过年就是要喜庆,每回喝醉后就喜欢不停地说话。 可是这么可爱的大伯竟然死了她大伯可是一等公,镶黄旗汉军都统啊,他们佟家的顶梁柱之一啊。 她无法置信,她大伯真的死了死在前线她看到信末尾处的落款日期,已经是五天前的事情,她捏着信差点站不稳。 “娘娘”如夏撑着她,赶紧扶着她坐下。 佟佳语雁目光凌厉地盯着翠喜姑姑,这信是何时到太后手里的,太后此时将这个噩耗告诉她,用意何为,在翠喜面前,她还是努力冷静下来,“多谢翠喜姑姑告知,本宫知道了,小才子,送客吧。” 翠喜离开后,佟佳语雁才红了眼眶,她大伯死了,她越想越悲伤,情绪波动大,这肚子似乎也有感应一般,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想说离预产期还有几天,这孩子应该等到二十日再出来,可是他似乎等不住了。 她感觉有一股液体流出来,她抓着如夏的手,“如夏,本宫破水了,按照本宫先前说的去做,不要慌,只是提前两天而已。” “娘娘,你破水了好好好,奴婢知道了,如冬,快,我们先把娘娘搀到床上,小才子,快,快去通知汪公公跟那拉贵人。” 佟佳语雁躺在床上时,不可抑制地痛哭起来,她的家人,还有她阿玛跟弟弟此时都在前线作战,他们会不会有事 “娘娘,你别激动,奴婢在这陪着娘娘,娘娘,为了小阿哥,你得撑住啊。”如夏跪在床边,紧握住自家娘娘的手,“娘娘,我们不能让太后得逞,太后就是故意把信给娘娘看的,娘娘,我们不能着了太后的道,你一定要冷静,二小姐她也很快过来了,娘娘,你不要害怕,小阿哥已经满月了,你把他生下来才真的是对佟家好。” 佟佳语雁听到如夏的话,也努力让自己冷静,太后真是好狠的心,在她临产前把信交给她,就盼着她不能顺利生下孩子,她的确不能让她如愿,他们佟家不会倒的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把眼泪逼回去,“这事先不要告诉二小姐。” “嗯嗯,奴婢知道了,娘娘,你别哭了。” “本宫不哭,本宫要让她们看着我们佟家屹立不倒,势倾朝野,本宫一定要生下佟佳氏的孩子。” 这孩子已经满月了,不过是提前两天而已,生下来依旧是康健的,只要她生下来,她一定能把孩子生下来 佟佳语雁甚至想如若她生下阿哥,她的孩子长大后,有他们佟家的助力,她想让这个孩子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为他们佟家保驾护航,剥去太后所有地位与殊荣,往后她们博尔济吉特氏永世都不能有人进宫为妃为后,永远都被她们佟佳一族压在底下,太后不能葬在陵寝,而是选一处土地草草随便葬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6.第66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66章 林翡儿得知她姐姐破水了, 急匆匆赶往承乾宫,她姐姐身边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忙活着,端热水的端热水, 她刚到的时候见到那拉贵人正指挥着人往里面送参汤。 “敏姐姐” “梨尔来了, 快, 你进去吧, 太医跟产婆都在里面,你来得早, 刚破水不久, 外面我来看顾着,你进去陪着娘娘。” “有劳敏姐姐了。”林翡儿跟那拉贵人福福身, 投去感激的眼神,她姐姐既然让那拉贵人帮忙, 说明她是十分可信的, 加上那拉贵人比她姐姐还要早进宫, 进宫十八年, 是宫里十分资深的主子, 平日虽然很低调,但做事肯定稳妥, 有她在外面顾着,她很放心地进去,如春也跟着进来,绿枝她们留在外面帮忙。 如夏跟如冬她们都守在床边, 黄梨花木床前面已经架起帘子,将几个太医隔在帘子后面,帘子里面是三个接生产婆在陪着她姐姐生产。 “姐姐” 她跪在床旁边,握着她姐姐的手, 这屋内已经开始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她姐姐额头上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紧贴着皮肤,脸色微微发白。 “我没事,只是提前两天破水而已,你的小侄儿迫不及待想要出来了。” 她姐姐在这个时候还有力气冲她笑了笑。 “好,我知道了,我们保存点体力,姐姐喝一点参汤。” 如夏给她姐姐一勺一勺地喂参汤。 而产婆说宫口开了两指了,现在还不需要用力,等宫口再多开几指再使劲。 林翡儿知道她姐姐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睡过去,所以她一直陪着她姐姐说话,让她保持清醒,过了两个时辰,产婆说宫口开得差不多,准备要生了,于是开始有规律地让她姐姐用力。 佟佳语雁在前面几个时辰里持续不断的阵痛中已经消耗不少体力,整个人有些疲惫,只拼着一口气要把孩子生下来。 过了一会儿,产婆说这胎儿胎位不正,佟佳语雁忍不住上半身要起来看她的孩子。 “娘娘,别着急,老奴要把手伸进去看看。” 这产婆的手伸进去,佟佳语雁觉得这比刚才的阵痛还要痛,仿佛整个人被撕开一样,产婆让她不断地吐气吸气,可这个时候她只觉得下面痛得要死,她恨不得昏死过去,哪顾得上什么吸气吐气,她看向自己的妹妹,哭着说“梨尔,快救救孩子,我们佟家的孩子。” “姐姐,产婆正在努力,她们有经验,肯定能帮姐姐顺利度过这一关的,姐姐,我们佟家的孩子一定能出来的,我们都会看到他平平安安地长大,姐姐,到时候你教他识字。” 许是想到孩子出生后活蹦乱跳的样子,佟佳语雁嘴角泛着笑,轻声道“本宫的字不如你写得好看,要教也是你教才是,不对,应该让皇上教,皇上写的一手好字,实在不行,让阿玛教,阿玛的字也写得不错,就是万万不能让隆科多教,他的字写得一般。” “都说外甥似舅,姐姐,说不定小侄儿真随了隆科多,不过没事,隆科多字虽然写得不好看,但是他性子果敢坚毅,有勇有谋,真随了隆科多,也是一件好事。” 佟佳语雁被自己妹妹这么一说,不由地笑了笑,慢慢平复下来,想到自己的孩子随了弟弟,隆科多的确小时候最是调皮,最让额娘操心头疼,大街小巷到处窜,胆子很大。 两姐妹沉浸在幻想孩子出生后的场景中,都有些舒心地笑了笑,不过听到产婆说胎位不正,掰不过来,可能会难产时,两个人都同时看向产婆。 林翡儿急急道“你们经验丰富,想办法让胎儿正过来。” “娘娘,老奴已经想办法了,不过这胎儿是臀位朝下,实在正不过来,这孩子要是不赶快生出来,怕是会在里面憋气窒息,得想办法让孩子出来。” “那你们赶紧想办法啊,去,一个人跟外面的太医说,看太医有没有办法,鲁太医就在外面。”林翡儿知道胎位不正会有危险,尤其是在医疗不发达的古代,她说话的语气里不由带上焦急,她让其中一个产婆出去跟太医描述症状,实在不行让太医进来都可以。 佟佳语雁听到孩子臀位朝下时,脸色更是苍白,生过孩子的人都知道孩子的头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她紧张地看着产婆,说道“本宫可以用力使劲,你们一定要让小阿哥顺利降生,不然本宫要了你们的命” “娘娘,老奴肯定会竭尽全力的。” 帘子外面传来鲁太医的声音,只听到鲁太医高声道“娘娘,情况危急,娘娘,微臣觉得娘娘要喝一碗催产汤,让孩子尽快出来,不然孩子长时间在里面会有生命危险,微臣已经开了催产的药方,命娘娘宫里的人去煎药了。” 林翡儿见佟佳语雁点头,她反倒有疑问,这生孩子本来就大出血,再喝催产汤,这血还止得住嘛,她放开她姐姐的手,走出帘子外面,直接压低声音问道“鲁太医,我知道孩子要尽快出来,可是这催产汤会不会威胁产妇的生命,万一大出血怎么办” “可是常在小主,这孩子出不来一样威胁娘娘的生命,小主,微臣会与几位太医商量用药剂量,尽量让母子平安。” 林翡儿盯着鲁太医,眼神难得带有狠厉的气势“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要你们首先要保住大人的命,若一定要二选一,大人的命更紧要” 她知道在这皇宫里,或许皇嗣的命比小主嫔妃的命还要重要,保大保小中,她怕这些人会选择保小,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微臣明白。” 几位太医跪下去。 吩咐叮嘱完后,林翡儿才回到床边。 佟佳语雁不知道妹妹与太医说了什么,她只觉得她这一胎恐怕是注定凶多吉少,前面两次生产,她都能侥幸活下来,这一次呢,能母子平安吗 这催产汤药送过来时,她毫不犹豫地喝下去,只求能让她的孩子降生,过了一会儿,药效发挥作用,她听着产婆的话开始用力,嘴里也被塞了毛巾。 “娘娘,再用点力,孩子就快要出来。” 可是她无论怎么使劲,都感觉不到孩子被推出来的迹象,反而她自己快要被疼死了,只觉得下面有几百只手在拉扯,试图把她撕裂撕开,撕成一片一片的,她到后面越来越没有力气,开始气若游丝。 “小主,不好了,孩子还是出不来,老奴看不到孩子。” 三个产婆都十分焦急,林翡儿看着她们恐慌的神色,心往下沉,她过去看,她是看不到孩子,只看到弥漫的鲜血,这血已经把垫着的床褥浸湿了,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她直接把鲁太医他们叫进来。 鲁太医们他们一看,说是这胎儿难产,再生下去怕是孩子保不住了,在里面就没了呼吸。 佟佳语雁听到太医们的话,缓缓睁开眼睛,拿开嘴里的毛巾,轻声道“鲁太医,本宫要孩子顺利降生,你们要保住孩子,到底要怎么做孩子才能出来” “娘娘,微臣恐怕要替娘娘剪开一个口子,这样让娘娘更方便把孩子推出来,只是微臣们怕娘娘失血过多。” “不行,姐姐不能有事,不能上剪子”林翡儿直接拒绝,这一上剪子,她姐姐绝对会失血过多,等于是用她姐姐的命换孩子的命,她姐姐本来就流了很多血,可是一上剪子剪开,那血绝对跟泉眼一样汩汩直流,他们止不住的,“我们不要孩子了,要保住大人的命,保住皇贵妃的命,你们要是谁拿皇贵妃的命去换孩子的命,我不会轻饶你们的,你们不能这样做” 佟佳语雁反而撑着一口气,她可以死,孩子不能死,她一定要让佟家的孩子降生,佟家一定要有一个阿哥,大伯已经死了,他们佟家再没有阿哥出来,接下来几十年几百年谁来护住他们佟家,谁让他们佟家荣耀不断,这个孩子一定要出来 她死了,这宫里还有梨尔,皇上对梨尔的情意比对她深,梨尔可以抚养这个孩子,她愿意她的命换佟家至少几十年的满族荣耀,佟氏一族必须要有皇子继承爱新觉罗家的血脉,来维系与皇家的关系。 她是佟家的嫡长女,这是她的责任。 “鲁太医,快上剪子,要保住阿哥的性命,本宫只求保住阿哥的性命,本宫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林翡儿盯着太医们,哽咽道“我看你们谁敢,姐姐,这孩子不会是阿哥,姐姐,这孩子有可能是格格,她是格格,她不值得姐姐这样牺牲,我刚刚看到是格格,姐姐,你以后还会怀上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还会怀很多孩子,这个孩子,我们就放弃吧。” “如春,如夏,你们两个把常在带出去” “娘娘”如春犹豫,同样眼眶泛红。 “如春,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吗梨尔,不要再耽搁了,你想看到一尸两命吗听姐姐的话,我是姐姐,听我的” 林翡儿被如春跟如夏强行拉出去,她们两个人制住她,根本不让她进去,无论她怎么挣扎,她好似听到动剪子的声音,她颓然地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哇哇” 孩子哭的声音传来,如春忍不住激动“小主,生了生了,这是孩子的声音。” 其中一个产婆把孩子抱出来,说是个小格格。 如春都愣住了,喃喃道“怎么是小格格,不是阿哥吗” 产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说是小格格。 林翡儿顾不得是阿哥还是格格,她只想进去看看她姐姐,她掀开帘子进去后见到她姐姐已经没声了,双眼紧闭,太医们在忙活,这屋子内的血腥味已经浓到直冲鼻息,她不可置信地走过去,忍不住抬头探了探她姐姐鼻间的呼吸,虽然微弱,但是还有的,她大喜过望,眼泪夺眶而出,握着她姐姐冰凉的手,心里在祈祷佛祖菩萨让她姐姐活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医们缝合好伤口。 鲁太医跟她说她姐姐暂时不出血了,后面还需要时日休养。 “我姐姐真的没事了吗” 林翡儿没看鲁太医,而是看向后头的谢元玉,只见谢元玉脸色很凝重,低头不语。 “我要我姐姐活着” “微臣回太医院与其它太医商量,全力保住娘娘的性命。” 林翡儿晓得这帮太医也不敢说实话,流了这么多血,人还能保住吗她知道她姐姐此时情况肯定很糟糕,糟糕到谢元玉都不敢对上她的眼神,“我只想让她活着,其它的我不管。” 承乾宫还是留下两名太医在守着,其它太医回太医院商量救治的方法。 她姐姐的床已经重新换了床褥,此时她姐姐静静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人仿佛睡过去了一样,让她的心忍不住发慌。 “娘娘怎么样了” 林翡儿见到那拉贵人跟梁答应进来,目露担忧,她只是摇摇头。 那拉贵人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安慰道“娘娘会醒过来的,别担心,其他人都派人过来慰问娘娘的情况,包括太后,我都打发走了。” “谢谢敏姐姐。” “现在最重要的是娘娘无碍,其它的先放在一边,反正那些人也不是真心关切。”那拉贵人看到床上的人,不由在心里叹口气,方才那血水是一盆接着一盆端出来的,白色纱布更是一团一团的沾满血被送出去,不知道皇贵妃流了多少血,人能不能醒过来都不一定。 如夏抱着小格格进来,小格格已经被洗干净,穿上准备好的衣裳,被包裹着,眼睛还没有睁开,“二小姐,你看看小格格吧。” 林翡儿也没想到自己说的话灵验了,真是个小格格,她姐姐若是醒来发现是小格格,怕是更失望吧,虽然小孩子此时看上去很可爱,可是她无心顾及这个孩子,只看了几眼后便收回视线了。 那拉贵人知道格格没有阿哥那样令人欢喜,不过瞧着孩子安安静静地躺在襁褓里,样子可爱得紧,她用手指碰了碰小格格的脸,“这孩子真可爱,有点像娘娘,如夏,你让乳母先照顾着吧,目前是娘娘更紧要。” “贵人,奴婢晓得了。” 承乾宫大多数人没法沉浸在孩子降生的喜悦中,毕竟皇贵妃还没有醒,还有生命危险,太医们每隔一个时辰过来把脉针灸,开的药大多是十分烈性的药。 从白天到晚上,一直到亥时初,佟佳语雁才慢慢转醒,承乾宫此时十分安静,她眼睛一睁开就看到梨尔。 “姐姐” “眼睛都肿了,怎么不去睡一会” “我想看着姐姐醒过来。” “孩子呢,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 林翡儿有些犹豫,她怕她姐姐看到是格格,情绪起伏反而把自己的身子折腾坏了。 “我知道是格格,把她抱过来让我看看吧。”佟佳语雁昏迷前就知道她生了格格,而非阿哥,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是格格,她还能说什么呢,佛祖没有保佑他们佟家,不过总归是自己的孩子,生出来还没看一眼,她总得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林翡儿这才让如春去抱过来。 如春从隔壁梢间抱过来,小心翼翼放在床边。 佟佳语雁因为已经知道是格格,所以脸上没有太多失望的表情,反而很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这孩子全身都有点红红的,刚出生的婴儿都是如此,小嘴微张,此时正睡得安详,不哭不闹。 “喂过奶了吗” 如春点头,说乳母已经给小格格喂过了。 “那就好,就放在这陪本宫一会儿吧。” 如夏正好端着药进来,“娘娘,喝点药吧。” 佟佳语雁情绪比其它人要平和一些,没有忌讳喝药,喝完药后常太医过来把脉,又针灸了一刻钟。 针灸完后,佟佳语雁才问道“本宫身子如何,还能活多久” “娘娘,微臣会每日过来替娘娘针灸,护住娘娘心脉。” 见常太医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就没有为难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后便让他下去了,继续看向她的孩子,摸了摸她的小脸。 这惊心动魄的一日就这么过去,第二日,佟佳语雁就收到消息,说是皇上已经在班师回朝,启程回宫的路上,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皇上回来那一天。 第三日,佟佳语雁下面又流了不少血,恶露不止。 林翡儿见到她姐姐脸色越来越不好,那肤色比白纸还要白,她都不敢离开承乾宫半步,到第五日才稍微有所好转,太医说脉象稳定了一些。 到第七日的时候,皇上就让人送信过来,说是三日之内会回到京城。 身子稍微缓过来的佟佳语雁这才把她妹妹叫过来,说了大伯佟国纲身亡的事。 林翡儿其实并不意外,她知道历史上佟国纲就是在这次战役中身亡的,可是正因为知道大伯在这次战役身亡,她就忍不住想是不是她姐姐也注定早逝,历史或许偏移,但似乎不会改变。 “梨尔,大伯已经死了,我们佟家少了一棵顶梁柱,我这身子还不知道能撑多久,往后佟家要靠你了,姐姐不中用,没能生下阿哥,姐姐走后,你要撑起肩上的担子,在这后宫,子嗣更重要,你得生下阿哥,我们佟家才有希望。” “姐姐,你不会死的。”林翡儿这几日真的把眼睛都哭肿了,烧香拜佛念经似乎都不能挽回她姐姐的生命,一说到这,她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 “姐姐还能撑一段时日,至少要撑到皇上回京,这后宫,太后是最可不信的,她是最见不得我们佟佳氏好的人,姐姐第一次生产完后被人下药导致产后恶露不止,险些没了命,应是太后所致,第二次我怀孕,她假装生病把你们叫去宁寿宫侍疾,在宁寿宫故意点着带有麝香的香料,让你们身上都带有麝香,从而害得姐姐差点小产,这一次大伯的死,她故意挑在我预产期前几日让人过来告诉我,害得我情绪激动而破水,太后这人阴险得很,你以后要万万小心,对太后要防上加防,贵妃是已逝孝昭皇后的妹妹,她的心思也阴险,不过皇上更喜欢她姐姐,对贵妃的感情没那么多,她们家已经不得圣心,家族已不能为她助力,不得圣宠,又不得圣心,她不会超过你的,你只需要提防她的一些小伎俩即可,德妃这人在胤禛这事与本宫多有龃龉,不过她没有太后恶毒,她这人极其会审时度势,必要时你可以跟德妃交好,荣妃也是,荣妃虽然说话刺耳,但她人不坏,恵妃虽然平日里低调安分,但这个人心思沉,你与她能不打交道就不要打交道,荣答应她已经不足为惧,这后宫几个嫔妃都尚且可以相交,只有太后,你得十分小心,在这宫里,你也得培植自己的势力。” 林翡儿听着她姐姐像是交代遗言般跟她分析,她十分不想听,她只想要她好好活着。 “姐姐,你护着我就好,我不想听。” 佟佳语雁轻笑一声,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脸,“姐姐也想一直这样护着你,只是姐姐这身子怕是大限将至,已经亏损得厉害,姐姐知道你性子良善,可是这宫里终究是尔虞我诈的地方,为了恩宠,为了家族,为了皇上,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必要时,你也得手持屠刀挥向他人,姐姐这条命便是丧生在太后手中,姐姐还是不够狠心,这屠刀没有及时挥向太后,让她因此得逞,姐姐不求你与太后正面对抗,为姐姐报仇,但是你得周全住佟家的利益,这是你进宫的目的,这是身为佟家女儿的责任,你必须得生下阿哥,你答应我。” “姐姐”林翡儿隔着泪水看她的姐姐,不愿让她姐姐心里含着遗憾,她最后还是点点头。 佟佳语雁也松口气,“皇上对你有情意,不过帝王的情意对女人而言总是薄浅的,姐姐希望你别陷得太深,喜欢就好,别爱上皇上,我的女儿要有劳你来照顾了,既然是格格,我希望这孩子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长大。” “我会护住她的。” 佟佳语雁沉声道“你不仅仅是要护住她,本宫宫里的人怕是都要你来护住了,如夏如冬她们,她们自小跟着我,我希望她们也能有你的庇佑。” “我会的。” 佟佳语雁满意地笑了笑,她妹妹不是愚笨之人,只要她有心,她会做到的。 说了这么多话,她已经开始疲惫了,喝完药后,她便歇息了。 第八日,佟佳语雁特意叫来谢太医给她把平安脉,除了如夏,屏退其他人。 “如何,本宫能撑到皇上回宫吗” “娘娘脉象有所好转。” 佟佳语雁给谢太医倒了一杯普洱茶,说道“这茶叶是内务府那边刚送到本宫这的,说是今年新得的新鲜茶叶,表弟可以喝喝看。” 谢元玉喝了一口。 佟佳语雁接着说“本宫这身子,本宫知道,左右不过这两天的事情,那日上剪子,本宫就知道本宫活不了了,辛苦你们为本宫忙前忙后,本宫也不怪你们,都是本宫的选择。” 她顿了顿,转了话头,“如何,这茶水的味道如何” “不错。” “那就好。” 佟佳语雁盯着谢元玉,见他神色平淡,她不由蹙眉,“你再多喝几口吧,往后,本宫这里的茶水,谢表弟怕是都喝不到了。” “微臣还要回去与其他太医们商量给娘娘的药方,微臣先告退了。” “表弟,你没有喝完。” “娘娘,为何执着于微臣有没有喝完一杯茶水,可是娘娘在这里面放了什么” 对上谢元玉锐利的眼神,佟佳语雁没有惧怕,迎了上去,“本宫不知表弟在说什么,茶叶里能放什么,无非就是新鲜上等的茶叶而已。” 谢元玉已经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被灼烧一般,从里面烧起来,他就知道这茶水不对劲,喝下去第一口就觉得不对劲,不过他还是努力保持沉静,冷声问道“娘娘为何要往茶水里下毒,既然叫微臣表弟,又为何想杀了微臣” “谢元玉,你始终是一个威胁,于梨尔,于谢家,于佟家,你始终是一个危险的人物,本宫必须要除掉你” 佟佳语雁想要临死前,为梨尔在后宫的前程除掉所有在路上会碰到的障碍,谢元玉进了宫,对妹妹而言始终是一个不定时的威胁,她怕有人会知道他们的事。 谢元玉已经不想跟皇贵妃说话,他提着医箱想离开承乾宫。 “谢太医,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毒吗” “我已经知道是什么毒,不劳娘娘费心告知。” 佟佳语雁终于见到谢元玉脸上开始出现痛苦的神色,就知道这毒药发作了,她也就不拦他,人毕竟不能死在承乾宫,她示意如夏放他离开。 至于谢家,她会让阿玛给谢家一笔丰厚的银子,保谢家人衣食无忧。 佟佳语雁最后还是没等到皇上回宫便殒命,她这身子能撑这么多天已是幸运,她那天生孩子已经流掉身上大部分血,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等到皇上回宫时,已经是佟佳语雁死后第一天,康熙知道后急冲冲往承乾宫这边赶,没能见到最后一面,承乾宫的人已经开始哭丧,二表妹哭到眼睛肿成一条线,脸色发白。 这后宫其他人也齐跪在大堂内。 康熙没想到终究是来不及,回来晚一步,不仅要办大表妹的丧仪,还要办大舅舅的丧仪。 回宫后第二天,康熙便颁发诏书,立皇贵妃为皇后。 二月一日,皇贵妃的梓宫放在承乾宫正殿,康熙缀朝三日,到了二月二日,大舅舅的灵柩回京,他命皇太子胤礽亲自去迎接。 整个二月,宫里在处理皇贵妃的身后事,康熙亲自写皇后跟佟国纲的册文,后又追谥佟佳语雁为孝懿皇后。 康熙二十九年三月,康熙封佟佳梨尔为佟妃,佟佳梨尔从钟粹宫迁往承乾宫,成承乾宫的主位娘娘,承乾宫的奴才均为佟妃所用。 这次与噶尔丹的战役,清军损失惨重,最后噶尔丹虽然投降,保证不再侵犯喀尔喀,往乌兰布通北边撤退,可是康熙觉得没有做好最后的善后工作,让噶尔丹得以逃脱,噶尔丹的保证只是一纸废书而已,就像俄国当时明明签订合约而被噶尔丹撺掇得想要发兵援助噶尔丹一样,想反悔随时都能反悔。 康熙觉得当时理应对噶尔丹穷追猛打,最后抓住噶尔丹,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反而噶尔丹侥幸逃脱。 同年三月,康熙开始就此次战役进行问责,认为裕亲王跟恭亲王都耽误军机,撤掉他们议政的权利;索额图,佟国维等大臣罚俸三年;祁学峰等大臣降职,撤去佐领。 眨眼间到了五月,后宫中已经恢复平静。 “呵呵呵”三个月大的小婴儿咧着嘴呵呵直笑,一笑口水直流,林翡儿拿着手帕放在她下巴下面垫着,免得她自己的口水沾到身上。 碧荷在一旁做鬼脸逗她,一逗她,她就直笑,皇上还没取名,林翡儿为了叫着方便,先给取了一个小名叫悦悦,愉悦的悦,就希望这孩子能天天开心。 “娘娘,悦悦格格太可爱了。” “是吧,口水直流的小可爱。”林翡儿笑道,逗了一会儿才让乳母给她喂奶,这三个月,小孩子就慢慢长开了,头发也长了,胎毛还没剪过,小孩子的头骨软得很,她一直不敢让别人剪发,有这个孩子在,她才慢慢不想着她姐姐的事,从她姐姐的死中转移了注意力。 “娘娘,饿不饿,奴婢让芸香去提膳。”如春过来问道。 “等一会儿,我还不饿。” “娘娘,梁公公过来了。”小才子进来通禀。 “请他进来。” 梁九功领着一个小太监进来,朝着她行礼,“奴才叩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梁公公快起来。”林翡儿坐在炕上示意梁九功起来。 “娘娘,皇上叫奴才过来给小格格赏赐。” 小太监把一个锦盒呈上来。 皇上这阵子也很忙,这是他第一次给小格格赏赐,她直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不仅仅有长命锁,还有脚镯一对,手镯一对,均是银制,可以说是一套新生儿的贺礼,她细看那长命锁,正面有长命富贵四个字,背后有悫靖两个字,还有悦悦的生辰年月日,悫靖应该是皇上给悦悦取的名字吧。 脚镯跟手镯也很精致,可以放大缩小。 “本宫替小格格谢谢皇上的赏赐,本宫待会就给小格格戴上,多谢梁公公亲自过来跑一趟了。” “这是奴才份内的事情,奴才先告退了。” 等梁九功他们离开后,林翡儿让乳母把悦悦抱过来,她给悦悦戴上所有的东西,不过只是象征性戴一戴,戴了一小会儿去取下来,小孩子喜欢抓东西,什么东西在她身上都不能留太久,戴一下沾到小孩子身上的气息就好,她让如春把东西放好。 乾清宫。 见到梁九功回来的康熙抬头,“怎么样,佟妃还喜欢吗” 梁九功赶忙回道“奴才让东西交给佟妃后,佟妃当面打开,很是欣喜,端详了一会,奴才觉得佟妃是喜欢的。” 康熙回宫后也很忙碌,尤其是碰上大表妹因生小孩而殒命,他要命人操持丧事,同时还要抚慰舅舅一家,加上因与噶尔丹部的战役中,清军也没有大获全胜,噶尔丹还逃脱了,各种事情加起来,他的心情是十分糟糕的,也无暇去顾及小格格的出生,忙完后才想起刚出生的小格格,命人打造了一套长命锁送过去。 他晓得二表妹自从大表妹逝世后,状态一直不好,在大表妹的丧礼上,他见到二表妹神色憔悴,人都瘦了一圈,他过去承乾宫看她,她也无心招待他,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中。 他知道她伤心,可是他在繁忙中抽空过去看她,她对他视而不见,只顾着沉浸在悲伤上,他的安慰也无济于事,甚至她都不愿意听他的安慰,他等于是热恋贴冷屁股,谁敢给他脸色看,他好歹是大清的皇帝,他知道她伤心,可是他也想跟她说说话,战事上的失利,大舅舅的死,他很想有人听他倾述,这后宫中,他只能想到她,她总是那般沉静,会静静听他说话,这战役已经结束,他不需要其它安慰,他只是想有人听他说话,只是二表妹没察觉到他的情绪,他自讨无趣后只能想着等过去一些日子,她慢慢转好一些,他再去看她,这一拖就是三个月。 “你确定她是高兴的吗” “奴才见到佟妃笑了一下。” 笑就好,笑了说明她从大表妹的死走出来了,康熙摆摆手,让梁九功出去,他继续批阅奏折。 到了傍晚,用膳的时候,敬事房的人过来问他要不要翻牌子,康熙扫了一眼银盘上的绿头牌,问了一句“为何没有佟妃的牌子” “回皇上,佟妃前阵子身子不适,差人过来撤下绿头牌,还没有差人过来把绿头牌挂上去。”吴守贵回答后有些战战兢兢,怕皇上生气。 “行,下去吧。” 康熙最后没有翻牌子,用过晚膳后命人摆驾承乾宫。 承乾宫正殿还亮着烛火,宫门也没落锁,他过去的时候刚好二表妹在用晚膳,二表妹本来就瘦,三个月过去,她更瘦了,小脸都瘦削下去,不过气色比当时他在丧礼上见到时好多了。 “参见皇” “不用行礼,朕过来看看你,也看看小格格。” “小格格在东偏殿,这会儿她睡着了,臣妾让人领皇上过去。” “好。” 康熙随着奴才过去偏殿,他见过小格格几次,不过当时觉得这孩子还很小,今日一日觉得似乎长大不少,小手都胖乎了,脸更是变圆了。 因小格格在睡觉,他看了一小会儿便返回二表妹在正殿房间,她还在用膳。 “朕没有吵醒她。” “没事,她可能过一会儿也会醒的,小孩子睡不了太久,常常需要喂奶,皇上,你用过膳了吗需不需要臣妾吩咐膳房做点膳食给皇上” “不用,朕吃过了。” 虽然吃过了,康熙见二表妹吃得慢,他便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用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7.第67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67章 林翡儿喝完一碗蘑菇玉米浓汤才结束晚膳, 对上皇上沉静的目光,她不由疑惑“皇上,你是要在承乾宫过夜吗” “朕不能在这过夜吗” 林翡儿也不是这个意思, 是皇上很少在后宫过夜, 加上她自己也没什么心思侍寝,前两个月她见着皇上都没有细看, 今日这么细看,御驾亲征打了几个月战,皇上看上去瘦了一些。 “皇上, 你瘦了。” 一句话让康熙既欣喜又感动, 心口仿佛被熨烫一般被抚平, 满腔炙热要溢出来,太后他们都是问此次战役死伤多少人,清军是否打赢, 是否抓住噶尔丹。 康熙知道此次与噶尔丹部的战役,清军没有赢,死伤太多,加上一个沙俄在旁煽风点火, 噶尔丹还是吞并了不少蒙古部落,占据了蒙古不少疆域, 属于他们大清的蒙古诸部已经没有哪个部落的兵力可以跟准噶尔部抗衡, 他首次御驾亲征对抗准噶尔部结果并不理想。 康熙看向佟佳氏的眼神中充满温存, 柔情似水,此刻的他也无需倾述他的失败, 还有那些群臣的无能与不听指挥,日子不可能倒退回去,不能重来一遍, 他只能往前走,总结此次的失败,如若有下一次,他要大获全胜才是 “你才是瘦了,本来就那么大点的身子,现在更瘦了,风大一点都能把你吹走。”康熙也担心一表妹的身子,她的手腕细到他一根手指的长度都能圈起来。 “皇上,你说笑了,那得多大的风才能吹走臣妾,皇上,你还没说你是否要在承乾宫过夜,若是皇上在这过夜,臣妾得让人去整理床铺。” “让人先备水吧,朕要沐浴。” 林翡儿听到后神色无奈,皇上果真要在这里过夜,她只好示意如春她们去忙活。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两人才躺到床上,承乾宫的床跟乾清宫的龙床比起来还是不够宽敞,不过也足够容纳两个人。 林翡儿还担心她要侍寝,没想到皇上躺下后没有动作,她也放心地睡过去。 前阵子因为她姐姐还有大伯的死,她睡得不好,偶尔夜里要照顾悦悦,她作息有些日夜颠倒,人其实有些疲惫,这一睡就睡到天亮。 她感觉到身旁的人动了,她才睁开眼睛,不知何时,她的手直接搭在皇上的胸前,她也几乎是侧脸贴着皇上的脖颈,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皇上,她的睡相不好,她是知道的,她往后退了退,道歉道“皇上,臣妾失仪了。” 刚睡醒,她的声音还是哑着的。 康熙转过脸,拨了拨她的长发,温声道“你又不是第一回,朕已经习惯了。” “皇上,该起来了。” 康熙反而不想起来,这一觉他睡得很安稳,昨夜入睡没有中途醒来,前两个月,他偶尔会突然清醒,依旧回想着跟噶尔丹部几个月的作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被噶尔丹逃脱,没有一举歼灭其余党至今都让他悔恨,他晓得噶尔丹肯定还会卷土重来。 “让朕再躺一会儿,朕还不想起来。” 林翡儿倒有些意外皇上会赖床,目光惊奇,忍不住说“皇上,原来你是会赖床的。” “只允许你赖床,不允许朕赖床吗”康熙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亲佟佳氏的嘴唇,搂着她的腰让她更贴近一些,这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越吻越深,他贪恋与佟佳氏温存的感觉。 “皇上,这是白天。” 他们从未在白天做过这种事,她也不想做这种事,不知为何,她一想到侍寝就想到她姐姐那天流的血,那血淋淋的场面,还有萦绕在她鼻间门的血腥味,其实若是不侍寝就不会怀孕,不怀孕就不会因为生孩子而大出血而死,她虽然答应她姐姐,她会生下皇嗣,不过现在的她就是很恐惧生孕,真的是从鬼门关走一趟,她还没从她姐姐的死走出来。 “你不想” “臣妾不想。” 康熙停下来,见她的确没有任何情欲,眼里尽是惧怕,他只是摸了摸她的脸,最后什么都没做,起了身,跟一表妹一起用过早膳后,他才回乾清宫。 六月五日,正值初夏,京城的天还是微凉的,还得穿一件薄薄的褙子才能御寒。 自从小主从佟常在升为佟妃后,小石子自己的地位反而落下来了,又成了承乾宫的一个看门小太监,毕竟娘娘身边有太多伺候的人,他先前就是承乾宫一个看门小太监,到了小主那才成了小主身边对外的奴才,可以说是小主身边的大太监,如今小主身边有孝懿皇后的人伺候,比如说承乾宫的总管汪公公,还有承乾宫的小才子,原先都是孝懿皇后的亲信,年纪比他大,比他资深,他终究是矮一截。 他想往娘娘身边凑,成为娘娘的亲信,可论资排辈,他反倒不够资格了。 正因为小主成了娘娘,这过来找娘娘的小主多了,一些位份低的小主过来,大多是借着探望小格格的名号过来,有巴结之意,不过娘娘这两个月一直不想见客,不想应酬,他作为看门奴才是不停地将人拒之门外。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百无聊赖中见到有一双精致的如意珍珠锦缎绣鞋出现在眼皮底下,他抬起头见是荣妃娘娘,赶紧打一个千,“奴才给荣妃娘娘请安,荣妃娘娘吉祥。” “本宫过来看看佟妃。” “娘娘稍等片刻,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去吧。” 荣妃其实过来过两次,不过佟妃不见客,她一直没见着,如今钟粹宫的佟常在已经是承乾宫的佟妃了,皇贵妃这一死,皇上便让另一个佟佳氏继承这地位与名衔,延续佟氏一族的荣耀,这一时半会,佟家不会倒下去的。 听说皇上还提拔了佟妃的哥哥隆科多,原先隆科多只是一护军校,现如今已经被皇上升为正蓝旗蒙古副都统,銮仪卫总管,正经的五品武官,有兵权的那一种。 其实皇贵妃虽与她不对付,但她们其实也没发生过非常大的冲突,言语上的小争执其实不是什么大事,皇贵妃协理东西六宫时,也不曾苛待她,现如今是太后暂时协管东西六宫,反而她处处掣肘,并非是太后针对她,而是太后这人喜欢管事,要她宫里用的东西要跟账册对得上,还要将钟粹宫的账册交与太后审查,每位嫔妃享受的份例不能超出太多,不像佟佳氏,只要不太过分,她不会出来制止,更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用的也不是她佟佳氏的东西。 可太后就严格多了,要求后宫不能铺张浪费,几根白蜡都得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要额外的东西,还得去恳求太后。 这样一来,后宫所有小主嫔妃都得看太后眼色,不顺太后心意的人,在后宫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荣妃在等的时候想一下最近的事,很快见到小太监出来。 “娘娘,里面有请。” 荣妃还以为佟妃要次拒见她呢,她再被拒见,她就怀疑佟妃不知好歹了,这皇贵妃都死了个月,佟妃哪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中不见人,不过她见到佟妃还是诧异了一下,因为佟妃是肉眼可见地瘦了,身板纤瘦,这一身莲青色缠枝石榴花旗装穿在她身上都显得空空荡荡,宽松得厉害。 “佟妹妹,你怎么变得如此瘦了,你得多吃一点东西,你这样是不能继续只吃素食,得吃肉啊,不吃肉,你这身子怎么撑得住啊。” 林翡儿看向荣妃,眨眨眼一笑,“姐姐快请坐,我没事,只是前段日子吃少一些,之后吃多一点就没事了。” “你也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中,这日子还得过,人要往前看,你姐姐肯定也不希望你就这样消沉下去,我听说你的绿头牌一直没挂上去,妹妹若是能承宠,还是得赶紧承宠,不能把皇上推拒在外啊,你刚升为妃子,得想办法固宠才是。” “我都已经是宫妃了,固不固宠就无所谓了。” 荣妃赶忙劝道“那哪能一样,宫妃也得要有恩宠才不被人看低,有恩宠,宫里人才不会轻待你,宜答应先前还是宜妃,你看皇上这么久不召她侍寝,她彻底失宠后,这宫里有几个人还把宜答应放在眼里。” 见荣妃是真心跟她说这话,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算是为她好,于是林翡儿朝露齿一笑,她住在钟粹宫那年,荣妃也不曾刁难她,就冲这一点,她觉得至少她跟荣妃是可以站在一条线上,互相拉拢。 “姐姐是为我好,我是知道的,我会让人尽快挂上绿头牌,多谢姐姐提醒我。” 荣妃见佟妃把话听进去了,不由欣慰,“你想明白就好,小格格怎么样了,本宫想看看小格格。” “绿枝,你把小格格抱过来给娘娘看看吧。” 绿枝去偏殿把小格格抱过来,荣妃伸手接过,几个月大的婴儿身上都有奶味,她多闻几次,这孩子被佟妃养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养得很好,几个月大看起来比佟妃都要圆一些。 她抱着爱不释手,不停地逗小格格,小格格起初是觉得有些陌生,皱着眉头看她,被她逗得发笑,咯吱咯吱地笑。 荣妃忍不住亲了亲小格格的脸,回头问佟妃,皇上是否给小格格取名。 “取了,叫悫靖,悫诚忠厚,上壳下心,小名叫悦悦。” “悦悦,是个好名字,名字就是要通俗易懂才能能好养活,悦悦,我是荣妃额娘,你得记住我。” 荣妃反正也无聊,她花一个多时辰陪着小格格,越看越喜欢,这孩子哭的时候也喜欢,从承乾宫后出来后,她嘴角都挂着笑意。 “娘娘,小格格真是可爱,娘娘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冯嬷嬷说了一句,搀着自家娘娘。 “本宫就是喜欢小孩子,本宫就盼着温答应能侍寝,给本宫生个孩子,本宫这日子也不会无聊。” “可皇上回宫后鲜少叫人侍寝,温答应要如何得宠。” “看吧,本宫得想法子让温答应侍寝才行。” 两年已过,温答应容貌不俗,荣妃想着只要将她推到皇上面前,她肯定有机会侍寝的,目前就是要怎么把两年多无宠的温答应推到皇上面前。 虽然荣妃过来劝她,让她把绿头牌挂上去,不过林翡儿想着再过一个月再说,她刚升为佟妃,宫里肯定有很多人盯着她,此时还是低调一些更好,成了众人的眼中钉不是好事。 如春走进来,满脸愁容“娘娘,刚刚芸香跟小才子去领月例,领回来的月例比先前少了很多,连普洱茶都少了两斤,六安茶叶只有八两。” “我看看,都领回来什么。” 如春提着东西一一摊开在桌子上,从内务府那边领回来的有白银一十两,两斤普洱茶叶,八两六安茶叶,一斤白糖,黄蜡四支,羊油腊两支,杭细两匹,金线一绺,棉线斤。 “娘娘,自从太后掌管后宫后,这月例是越来越少,你看这都是黄蜡,羊油腊,连白蜡都没有,以前我们都是有白蜡的,不信问如夏,如夏,你说是不是” “以前是有白蜡的,不过奴婢数着这些东西好像也没有少于嫔妃的份例,不过的确比以前少了,而且都不是最好的,这杭细对贵人常在是好布料,可是对嫔妃而言就是一般的布料,娘娘身上穿的都是锦缎,这杭细还是粗糙了一些。” 如夏如春两人毕竟在她姐姐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肯定知道她姐姐的吃喝用度,不过她姐姐是皇贵妃,她是妃,还有她姐姐掌管后宫,如今是太后掌管后宫,太后没有明着克扣她份例上的东西已经是不错了,林翡儿知道太后不喜欢她,所以也不会厚待她,这些东西其实还行,茶叶都是普洱茶,而不是一般的茶叶茶梗。 “既然是太后协管后宫,我们只能听太后的,况且这些东西都没有少于嫔妃的份例,我们也不好申述,先这样吧,把东西收起来吧,我们现在不适合跟太后起冲突。” “太后就是针对我们,只要太后掌管后宫,我们往后连白蜡都没有,这小主嫔妃的份例只是基本保障,哪能按照最低要求只给我们这些。” 如春抱怨道“太后那边还不知道有多奢侈,偏偏她老人家用最好的东西,给我们就是普通的东西,娘娘好歹也是得宠的宫妃。” “小格格那边的东西没少就好,好啦,我毕竟只是宫妃,姐姐是皇贵妃,姐姐用的东西自然比我好一些,你既然知道是太后管理后宫,便知道我们没有置喙的权利。” “奴婢知道了,奴婢只是说说而已,奴婢这就把东西收起来。” 如今她身边主要还是如春绿枝她们伺候,而如夏如冬她们主要负责照顾小格格,承乾宫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原先的岗位,如夏听到悦悦的哭声就过去照顾小格格。 这月例“减少”的事情只能搁置下来。 到了傍晚,林翡儿在用晚膳的时候,皇上又过来了,他已经吃过了,所以她一个人继续吃,因皇上坐在对面盯着她,她只好加快速度,迅速吃完,让人撤下去。 “皇上,要不你先去沐浴,臣妾让人备水。” “嗯。” 承乾宫不像乾清宫,皇上有专门的、属于他一个人的沐浴间门,而过去侍寝的小主嫔妃是另外一间门,中间门是分隔开的,除非皇上兴致起的时候才会共浴,所以一帮人先伺候皇上沐浴,然后重新提水,换她沐浴。 如春想要她侍寝,往她身上抹了不少花露,她整个人都香喷到不行,甚至香到有些刺鼻了。 林翡儿沐浴出来后过去寝室,皇上坐在床上,翻看她先前看过的书,见到她过来才抬起头,问了一句她身上是什么香味。 “玫瑰花露。” 康熙见佟佳氏身上带有香味,以为她想侍寝了,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至他身前,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他解开她寝衣的带子,带子一解开,露出里面的梅花刺绣肚兜,他低头想要轻咬她的小花骨朵时,佟佳氏反而后退,身子往后倾倒。 “皇上” “怎么了” “臣妾今晚累了,能不能早点歇息。” “好,朕会快一些。” 他再次低头时被她的小手抵住,他不明所以地抬眸看着她。 “皇上,臣妾臣妾还不想侍寝。” “为什么” “臣妾臣妾不想在承乾宫侍寝。” “你觉得这里是你姐姐先前住的地方,你不好意思” 康熙寻思着她也没挂上绿头牌啊,他没法翻她的牌子,只能是他过来承乾宫,承乾宫先前的确是皇贵妃住了十一年的寝殿,不过这寝殿住过的人太多,太宗的嫔妃,先皇的嫔妃,地方只有这些,于是就没那么多忌讳。 “臣妾不想侍寝。” 康熙以为是忌讳,没想到听到的是她不想侍寝,他眉头轻皱,“为何不想侍寝” “臣妾害怕,臣妾觉得姐姐若是没生孩子,她就不会死,她若是不侍寝,不怀孕,她便可以一直活着,为什么她不能一直活着,臣妾想让她活着。” 她姐姐还不到十岁,她还很年轻,她还可以活很久,为什么要为了孩子放弃掉自己的生命,林翡儿只觉得她那日没能救下她姐姐,她很没有用,她一直很愧疚,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面前流逝,她却无能为力。 康熙愣住,不知怎么反驳她的话,女子侍寝承宠,生儿育女是她们的责任,她们总归要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可是佟佳氏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无论是孝诚还是孝懿,都是因生孩子大出血而死,她们若是不生,也就会一直活着。 “这是女子的责任。” “凭什么是女子的责任,为何一句女子的责任就要豁出她们的性命。” 康熙盯着佟佳氏,她言语的愤懑与不甘让他失语,她很少这般情绪激动,他看到她自己捂着脸哭了,他只好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林翡儿没理皇上,自个哭完后就用她的袖子擦掉眼泪,泪眼蒙蒙地说她今晚不想侍寝,再过几日,她想好了再侍寝了。 康熙没有逼她,孝懿死的时候,他还在回京的路上,没能见到最后一面,是一表妹陪在她身边,她当时肯定很无助,也肯定会害怕,许是给她造成阴影了,她需要时日平复,那他给她一些日子就好了。 “好,都随你,朕不逼你,朕今晚什么都不做。” 林翡儿见到皇上就这样同意了,没有生气,她不由地多看他几眼,她知道这已经是皇上的让步,正如在他的观念里,后宫女子侍寝承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得拒绝,女子生儿育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古代是讲究不孝有,无后为大。 他是帝王,本身就不容许别人拒绝他。 见他神情从方才的诧异到此时的平和,温柔地说都随她,林翡儿也渐渐平复下来,她还站在他面前,整个人站在他两膝之间门,跟他离得很近,她绕出来很快上了床,睡在里面。 “皇上,我们歇息吧。” “好。” 康熙也躺下去,不过烛火还没被吹灭,他喊了人,外头很快进来宫女,把屋内的烛火吹灭,床帐也放下。 周围变得漆黑。 康熙还在想佟佳氏方才的话,旁边都静下来,呼吸变得平稳,他都还在想,也许她说得对,这女子若是不生孩子,她们可以活得更久,可孩子是希望,没有孩子,哪来的继承,这终究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翌日,康熙从承乾宫出来顺道过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碰到娅芬表妹,娅芬表妹很殷切地看着他。 “皇上,你好久没有召臣妾侍寝了。” “朕国事繁忙,等朕闲下来,朕会召你侍寝的。” 给太后请完安后,他便很快从宁寿宫出来了,没有逗留太久。 “姑姑,皇上昨夜都留在承乾宫过夜,哪里像是国事繁忙的样子,他是被那个佟妃勾了魂,已经是第一次在承乾宫留宿过夜了,佟妃绿头牌都没有挂上去,偏偏皇上还去她那里。” 皇太后冷睨了一眼娅芬,生出几分不满,“娅芬,皇上是皇帝,岂容你在背后随便乱嚼舌根,你这张嘴再胡言乱语,哀家会让人掌你的嘴,皇上每日都要操劳国事,你不在其位,不知其中之辛苦,比起其他小主,你已经很得宠了,不要不知足。” 皇太后不容许别人说皇帝,她是要维护皇帝的尊严,维护皇权的人,娅芬这性子还是太骄纵了,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佟佳语雁一死,皇上去佟妃那多几次又如何,皇上又不是无情之人。 “娅芬,你别老想着自己,要为皇上着想,你若是多为皇上着想,皇上也不至于对你如此不上心,皇上是想要对他体恤贴心之人,而不是只顾着自己,哪怕你心里只想着自己,在面上也得表现出来对皇上的体恤,你想想,若是一个对你都没有半点真心,只想着自己的人,你会喜欢这个人吗” 娅芬撅着嘴,见到姑姑这么生气,她有些害怕地看着姑姑,辩解道“姑姑,我也喜欢皇上,我对皇上是真心的,我很喜欢皇上,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我若是不喜欢皇上,也不会嫉妒佟妃。” “你若只会嫉妒,那皇上永远不可能对你上心,嫉妒使人丑陋,你看德妃,她那么得宠,你可有听说任何关于她善妒的传言,不过德妃对皇上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她就是会识眼色,不像你,总是随着自己的性子,不识大体,哀家总让你学着德妃一点,你怎么半点都没学到。” 被教训的娅芬只好求饶,挽着她姑姑的手臂,撒娇道“好啦好啦,姑姑,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刚刚是我不对,我下次不会这么说,姑姑请原谅我。” “别在这里碍眼,哀家还要看内务府送上来的账册。” 娅芬没有急着走,而是跟着看了看这后宫的账册,如今是她姑姑掌管后宫,每个宫的吃喝用度都得听她姑姑的,看那些人还敢不敢得罪,若是得罪她,她就让姑姑缩减她们的吃喝用度。 “姑姑,要不你也教教我怎么看账册吧,让我学着一点掌家的本事。” “你啊,学着点如何讨皇上的欢心才是正经事,这账册你学着没用,看懂了也没无用,皇上不可能让你掌管后宫的。” 娅芬努努嘴,她怎么就不可能,这佟常在都能一下子跃为佟妃,她说不定也有可能成为宫妃或是贵妃,成为宫妃后,皇上就有可能让她掌管后宫了。 先前荣妃与恵妃都被皇上任权过协理后宫,等她成为宫妃,她也是有机会的。 “姑姑,我为什么不可能,我若是懂得如何看账册,我明明也可以协理后宫的,我可以帮姑姑的忙。” 皇太后轻笑一声,“你别给哀家帮倒忙就行,你年纪这么小,皇上让谁掌管后宫都不会轮到你,你上头可是有好几个嫔妃,她们入宫比你早那么多年,皇上为什么会让你掌管后宫,你这小脑袋瓜别尽想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事,我有姑姑,姑姑已经是掌管后宫的人,我倚仗姑姑就行,姑姑,你可不可以让佟妃的月例少一些,我见不得佟妃过那么好。” 唯独这句话让皇太后开心一下,如今是她掌管后宫了,后宫那些小主嫔妃都得看她脸色,不过佟妃的月例一时半会少不了,前头的佟佳氏刚走,她若是此时苛待佟妃,反而显得她这个太后不厚道,尤其是佟妃的大伯佟国纲算是为国战死,皇上给佟国纲举行的是国葬,给尽了佟家应有的体面与荣光,这佟国纲虽然死了,可皇上又提拔了好几个佟家的人。 不过这日子还长着,慢慢来。 佟妃又如何,没有前头的佟佳氏,佟妃也不过是一个得宠的嫔妃而已,她已经将先前皇贵妃培植的势力慢慢除掉,除了承乾宫的奴才还动不了,其它人,她得慢慢替换掉,至少让佟妃那边少一些后宫的耳目。 况且这后宫不是佟妃做主,那些奴才不会像对待皇贵妃那样对佟妃敬重,若是他们巴结佟妃,她就撤下那些人。 皇太后一想到到时候整个后宫由她说了算,她就忍不住兴奋,权利可真是好东西啊,先前她是继后,前头有得宠的董鄂氏,再上面还有太皇太后,她其实在后宫一直没有真正做到后宫的掌权人,如今让她如愿了。 “你去玩你的吧,姑姑要专心核对账册了。” 娅芬也没有继续打扰她姑姑,还是出去了,她回去她的咸福宫,想着卷卷有几日没过去御花园了,她便牵着它过去御花园,让它在宽阔的御花园玩得更畅快一些。 她遛猫的时候碰到石庶妃,石庶妃在去年进的宫,承宠过几次,不过皇上御驾出征回来后,她就没有被翻过牌子,见到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绣桃花祥云纹旗装,头上还戴着一银色髻子,这装扮一看就是想过来偶遇皇上的,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过来御花园,她一个庶妃也敢过来御花园偶遇皇上。 “给宣常在请安,常在吉祥。” “你打扮这么好看,是想巧遇皇上吗” “这只是我平日里的打扮。” 娅芬冷哼一声,平日里的打扮这话谁信啊,她一个庶妃平日都打扮得这么靓丽,那就更是不知好歹了,这石庶妃容貌清秀,她最见不得这种小家碧玉的女子,这类女子是最会扮柔弱的。 “我让你起身了吗” 石庶妃跟她的侍女又不得不屈膝,保持着福身的动作。 “你跟我过来吧。” “小主”侍女拉了拉石庶妃的衣袖,不想过去。 石庶妃朝她小幅度摇摇头,然后还是跟着宣常在过去,其实就是去一处更偏僻的角落,花丛郁郁葱葱,有较高的花枝挡住视线,不绕进去别人是看不到这边发生什么。 娅芬还是怕被别人看到,到角落处后,她让柳杏把风,她看着石庶妃一脸害怕的样子,她心想这柔弱的样子又露出来了。 “跪下。” “常在” “跪下” 石庶妃石静湘只好跪下,太后如今掌管后宫,而宣常在又是太后的侄女,她得罪不起宣常在,更得罪不起太后,只能先忍一忍。 娅芬见到人跪下后,她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不满道“你一个庶妃也敢来御花园,不好好待在你的房间门里,还敢来御花园勾引皇上,真是不知检点的贱人” 石静湘知道宣常在只是想发泄,于是她没有辩驳,低着头让她打,一巴掌又一巴掌,打到第四下时才停下来。 娅芬是右手打疼了,这个石庶妃被她打的时候不会吭声,不会反抗,打起来虽然手疼了,但是心舒服多了,她想到跟石庶妃有点像的温答应,温答应这个贱人会反抗会威胁她,虽然更令她愤怒,但是她不会对温答应这么下狠手,她寻思着等以后她让内务府的人克扣温答应的份例,让她在后宫吃不饱穿不暖,反正是姑姑掌管后宫。 她换了左手继续扇,见到石庶妃不敢反抗的样子,她就心情大好,反正打几巴掌不会死,再过几日就能消下去了,她要过一下瘾。 “疼吗”她问。 “常在,还请常在饶过我。” “我打够了就饶过你,谁让你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下次你再穿成这样过来御花园,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皇上也是你这种贱人能肖想的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你这种卑贱的人哪里配得上皇上。” “是我不对,我下次不会过来御花园了。” “没有下一次,我让你记住教训,你一个庶妃就得牢牢记住你的身份” “是,我知错了,还请常在不要生气。” 娅芬嘴角微扬,这个石庶妃是会懂事上道的,她就喜欢她不敢反抗的样子,她抬起她的下巴,见到她的双颊此时被扇红了,她不由满意自己的手法,只是扇红而已,没有出血,不过石庶妃一脸要哭不哭、隐忍的样子,她又生出一股气,“你要是敢哭,我保证我还会再扇你几巴掌。” 石静湘把眼泪逼回去。 “回去别人问你,你怎么说” “是我自己不小心,跟宣常在无关。” “怎么不小心” “是我被蜜蜂蛰到,跟宣常在无关。” “对,总之是跟我无关,你要是跟对别人说是我打的,你就等着瞧吧,下次我见到你,我直接弄花你的脸,让你毁容,你以后不会得宠了。” “我发誓我不会说的。” 娅芬满意地点点头,松开手,“好啦,今日就先到这,暂且放过你,你先在这跪一会,等我走了,你再离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8.第68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68章 “娘娘, 那好像是宣常在的侍女。” 德妃难得过来御花园逛一逛,带着两岁的女儿怀靖过来走走,怀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永和宫, 听到她侍女香彤的话,她瞟过去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在这御花园的角落,有一个侍女站着把风,想想也知道是宣常在又逮着哪个人欺凌了, 宣常在仗着太后在后宫为非作歹,迟早有一天会因此吃苦头的。 “走吧,我们返回去。” 德妃不管闲事, 带着一帮人往回走,当做没看到,不过她眼神示意香彤留意待会有谁会走出来,她当没看到, 但她要知道谁与宣常在有过节,宫里无小事, 尤其是这种谁与谁有矛盾这种事, 有时候还可以利用一番,谁都不知道这点矛盾到最后会酿成什么后果。 她们一行人在御花园只玩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过了一刻钟, 香彤回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两句, 听完后的德妃只是看了看自己的十指, 前几天涂抹的蔻丹已经微微褪色,需要重新补色了。 “太后的生辰要到了,这次我们给太后老人家送的生辰礼一定要贵重要多, 到时候你让张嬷嬷拟一张单子给本宫,本宫先过目。” 如今是太后掌管后宫,太后这人得捧着,不然她说不定暗地里给你使绊子。 “奴婢知道了。” 德妃让人把小阿哥抱过来让她看看,胤禵睡得正香,被抱过来也没有醒,上一年皇上让人纂修族谱玉牒,刚好胤禵出生赶上,直接序齿,被排为十四阿哥,这孩子命好。 德妃抱着胤禵,忍不住笑了笑,满眼慈爱,他们乌雅家可能要靠他了,等将来他封王加爵,好歹能保乌雅家几十年的荣光。 佟佳语雁没想到最后的赢家是她,她拼了命只生出一个小格格,让佟佳语雁跟她争,命不好的人争也争不过,只不过胤禛终究是年纪不小了,与她这个生母接触不多,母子情分也就浅薄了一些,不过好在她还有胤禵,真正记在她名下,是她抚养的孩子,至少她还有机会跟胤禵培养母子情分。 过了几日,张嬷嬷把拟好单子交给她,约莫有三十项,她觉得还不够,又送信出去让她父兄准备一些昂贵的东西运进宫,这可是太后五十大寿,礼要备得厚一些。 太后的生辰在七月二日,德妃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太后的生辰礼,等到太后千秋节当天早上,德妃便命人把生辰礼打包好,不可磕碰。 因是太后五十大寿,太后此次的寿辰是由皇上、内务府与敬事房一手操办,在交泰殿举行,到了巳时初,寿宴便开始了,德妃早早领着人带着礼物过去交泰殿。 为太后祝寿的不仅是后宫小主嫔妃,格格、福晋等人,还有王公百官,参加筳宴的人从交泰殿里面坐到交泰殿外面,那坐席足足有两百多桌。 女眷与男眷一如既往分席而坐,只是分席,男左女右,并没有彻底分隔开,中间会有宫廷舞蹈与丝竹弦乐等表演。 “皇上、皇太后驾到。” 一行人纷纷起身,跪下叩拜行礼。 只见皇上搀扶着皇太后到最高最中间的金龙大宴桌上坐下,等到皇上喊起身后,他们才起身,紧接着开始助兴奏乐。 宴桌上其实已经摆放着一些鲜果与冷菜,等到宴席开始,奴才们才开始一道一道热菜送上来。 前面的助兴奏乐结束后,皇上开始为太后祝寿,为太后送上生辰礼,紧接着是她们送上生辰礼,这送礼就持续了半个时辰,德妃看着坐在上面的太后,容光焕发,笑得合不拢嘴。 送礼环节结束后,真正的庆生舞才开始,几十个舞女穿着相同的服饰在中间翩翩起舞,舞蹈整齐,柔媚而有力,德妃在咀嚼时才抬起头多看几眼,等到这舞女下去后换了一批穿着奇装异服,戴着面具,带着佩刀的武士模拟着骑马追逐,围猎射弓等动作时,她才有兴致盯着看,这舞比刚才的舞要威猛有力得多,一文一武,象征着大清文武双全的的政绩。 以往都是宜妃坐在她旁边,今年换成了佟妃,前面依旧是荣妃跟恵妃共坐一桌,荣妃跟恵妃进宫比她早,这宫里有时候也是按资排辈的。 看腻了的德妃余光扫了扫佟妃,佟妃今日穿得素雅,打扮得素净,一身圆领藕荷色琵琶襟刻丝妆花缎旗装,小两把式的旗头上只有一简简单的的梅花银簪子,只带着一堆珍珠耳环,那小手腕纤细得很,脸上连脂粉都没抹,清清淡淡,反而有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 这一晚上,她倒是安静,这送上来的热菜,她也没动几口,只吃着一些新鲜的瓜果还有糕点,那燕窝炖鸡、凤尾鱼翅、宫保熊肉等肉菜,佟妃是一口没碰。 这筳宴持续了三个多时辰,几乎快到傍晚才结束,明后两日在听戏阁还有戏曲可以看,从早唱到晚,总之为了太后这次五十大寿,这宫里上下可是费了很多心力。 太后寿辰第二日,德妃依旧准时去看戏,佟妃依旧坐在她右手边,还是安安静静的,只跟她的侍女说了几句话,太后老人家也欢欢喜喜地看戏。 不过戏看到一半时,有一个奴才端来茶水过来时,在把茶盏放在桌几上时,不小心倾斜一下,发出一点声音,茶水没倒,那奴才很快扶正了,不过太后老人家觉得那奴才做事毛躁,直接让人拖出去杖毙了,如此狠厉,倒是让德妃愣了一下。 这一小插曲没影响看戏,大家都还是继续看戏,还有没有心看戏就不得而知,这戏是从白天唱到傍晚,连着两天,德妃也看了两天的戏,太后的寿辰才算是结束。 胤禵这两天有些胀气,哭闹不止,需要人不停地帮他揉按肚子,还得抱着睡,德妃也忍不住有些忧心,毕竟小孩子太脆弱,她怕孩子出什么事,干脆让把胤禵挪到她屋里,她也好随时照看,交给别人,她难免不放心。 德妃忙着照顾孩子,很少走出永和宫。 另一边的皇太后正让人清点记录此次寿辰收到的生辰礼,她过目记录好的清单,每个人送了什么都一目了然,这后宫还是德妃送的最丰厚。 万寿无量寿佛一尊,寿山石罗汉一尊,青玉玛瑙小方鐏一件,紫檀木多福砚一方,金线菩提珠一串,兰芝珠一串,白玉珠一串,沉香念佛数珠一串,镶嵌银花玳瑁表盘单银针一件,福寿屏一件,红地珐琅碗十件,红地珐琅碟子十件,红底珐琅盘子十五件,白玉花瓶一件,羚羊角一堆,白兰麒麟鐏一对,白玉双鹿两块,酱色五彩凤凰福寿狐皮褂一件,春绸棉袄两件等等,一共两百来样的东西,琳琅满目。 皇太后满意地笑了笑,德妃真是下了很大的手笔,这送过来的东西虽然超不过皇上,不过在后宫小主嫔妃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她又看了看佟妃送过来的东西,数了数也只是五十多样而言,她又看了看佟国维送来的东西,佟国维送了一百来样,也算是有心意了。 “翠喜,你往永和宫走一趟,送一篮子莲雾过去给德妃,如今天热,莲雾解暑解热,吃着正好,让德妃尝尝鲜。” “奴婢这就过去。” 这次寿辰收的东西,宁寿宫的库房都快放不下了,皇太后又从头翻看一遍清单,哪些人送得多,哪些人送得少,她心里大概有个数。 德妃收到太后让人送过来的莲雾时,并不是特别意外,客气地收下,还让人往翠喜手里塞了十两银子,好声好气地把翠喜送出永和宫。 承乾宫。 汪德全在走廊拐角处跟如春姑娘说话,神情有些凝重。 前几日太后寿辰,后宫小主嫔妃们看戏的时候,小常子是内务府御膳房那边的一个太监,平日一些重大节日宴会时,小常子便负责端茶倒水传膳,就因那日看戏时,他不小心手抖了一下,放下茶盏时声音重一些,太后便让人将小常子杖毙。 这小常子是他们的人,应该说是皇贵妃娘娘在宫中培植的耳目,平日里负责给他们传信的,毕竟这宫里每日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想要知道这后宫的事情,肯定在各处都有自己的耳目才行,如今皇贵妃娘娘一死,太后娘娘掌管后宫,太后娘娘就迫不及待想要将他们在宫中的耳目与势力一一拔除,小常子不是第一个,先前内务府负责发放月例的一个太监是他们的人,也被太后暗暗调去慎刑司那边做苦役了。 这明里暗里,太后娘娘怕是在针对承乾宫,迫不及待对他们的人动手,有些还没有暴露,或是太后不知他们是哪边的人也偷偷传信过来太后底下的奴才如今开始收买他们。 这后宫里目前是太后掌管,那些人毕竟不是承乾宫的奴才,他们本身就各有其职,他们可没有太多忠心可言,不可能要求他们不倒戈,毕竟利字至上,这宫里的奴才也想往上爬。 “要是娘娘没有死就好了。”汪德全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娘娘比佟妃性子要强硬一些,是他跟了十多年的主子,二小姐虽然是娘娘的妹妹,不过二小姐性子不争不抢,对后宫那些事不大关心,还有就是二小姐总归有自己十分亲信的人,他们这些原本伺候娘娘的人,在二小姐那是排在第二梯队的,绿枝碧荷几人才是第一梯队。 太后跟娘娘一向不和,如今太后已经对他们的人下手,迟早有一天会对他们这些奴才下手,二小姐还不知道能不能护住他们。 “船到桥头自然直,汪公公,娘娘已经走了,如今二小姐才是我们的主子,我们要听二小姐的吩咐做事,太后要杀小常子,岂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人能阻止的,这阵子,汪公公,你让承乾宫的人跟那些人还是别走得太近,私底下能不见面就不见面,消息就别打探了,免得太后察觉,汪公公,太后再只手遮天,她都不能大过皇上,这宫里的事情才是真正逃不过皇上的眼,哪怕是太后,她的一举一动也是在皇上的眼里,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如春知道太后的残忍,三番两次想要害娘娘,可现如今太后掌管后宫,她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唉,我知道了。” “去忙吧。” 待汪公公走开后,如春才转身回内殿,如夏悄声跟她说皇上已经传信过来,傍晚会过来跟娘娘用膳。 “那让膳房那边多做一些菜备着。” “绿枝已经吩咐下去了。” 如春点点头,说那就好,心里庆幸的是皇上对二小姐比对娘娘更上心一些,哪怕二小姐的绿头牌没挂上来,皇上也会过来承乾宫过夜,有皇上护着,太后应该不会对二小姐做什么吧。 到了傍晚,皇上等人过来,如春跟绿枝等人在一旁伺候皇上用膳,她见到红叶手腕处戴着一块玉镯子,不由皱眉。 这做奴才的平日里除了一些节日,哪能戴什么饰品,这饰品会耽误干活,红叶给皇上布菜的时候,那玉镯子就明晃晃地入了皇上的视线里。 红叶是二小姐的侍女,她们佟家也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红叶的吃喝用度其实跟那些小官的女儿差不多,差不到哪里去,这玉镯子晶莹剔透,成色很好,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玉镯子。 虽说红叶给皇上布菜的动作依旧,还是一样麻利,不过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林翡儿也没想到皇上会过来承乾宫,这已经是第四次,她这绿头牌没挂上去,但不影响皇上过来承乾宫,他不要求她侍寝,说是给她时日,等她想侍寝的时候再侍寝,可是他在承乾宫过夜这事比她侍寝还要招眼。 夜里,皇上搂着她,手很安分,安静之中,她忍不住开口“皇上,要不你还是翻臣妾的牌子吧,你过来承乾宫过夜容易引起后宫议论。” “议论什么” 还能议论什么,议论她得宠呗,皇上待她比其它小主嫔妃特殊,她原本想着不侍寝,低调一阵再说,可皇上频频过来承乾宫过夜,她压根没法低调,反而是适得其反。 “你不想朕过来” “臣妾只是觉得皇上朝务繁忙,你过来一趟不易,还是臣妾过去乾清宫吧。” “可是你的牌子没挂上去。” “臣妾明日就让人去敬事房把绿头牌挂上去。” “那绿头牌挂上去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意味着她可以侍寝,林翡儿没想到皇上还惦记着这事,他后宫那么多女人,让谁侍寝不是侍寝,不过她的确也拖了很久,都已经过去快半年了。 “皇上,你不会想让臣妾把绿头牌挂上去才过来承乾宫过夜的吧” 康熙笑了笑,这都过去几个月了,佟佳氏还不把绿头牌挂上去,就是不想侍寝,他不逼她,她有可能这一年都不想侍寝,他晓得以佟佳氏的性子,她不喜欢被人注目,那他过来承乾宫过夜,这后宫肯定会议论的,无论是议论他还是议论她,她缩在壳里,他就把她逼出来,他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 他喜欢跟她耳鬓厮磨的感觉,喜欢拥着她,喜欢两个人挨得很近,喜欢听她娇哼,喜欢她意乱情迷的样子。 “朕只是喜欢跟你待在一块。” “你那么多女人,为何非得跟臣妾待在一块。”林翡儿也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生出一点点嫉妒之心,开始有了占有欲。 “你跟她们不一样。” “臣妾跟她们哪里都不一样,都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嘛。” “你的鼻子比她们的鼻子好看,你的眼睛也比她们的眼睛好看。” 若不是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她还真想看看他说这些话是不是眨眼了,她虽然长得还可以,不过这后宫很多小主嫔妃长得都不错,她自认她没有好看到可以排在第一位的程度。 “皇上,原来你是会说好听话的。” “这有何难,你不知有多少人常拍朕的马屁,朕只用学他们一分就足够了,你阿玛更是常年对着朕说恭维话。” “你是皇上,他们哪里敢对你说不好听的话,这不是掉脑袋的事嘛。” “朕又不是昏君,哪能动不动就让人掉脑袋。” 即便不是昏君,也没人敢说皇上坏话,能当上大臣的人不说八面玲珑,也晓得尊卑有别,皇上毕竟是皇上,伴君如伴虎,除非他们不要他们的命,不要前程了,林翡儿打了一个呵欠,困得闭上眼睛,结束与皇上的闲聊,慢慢睡过去。 康熙听到身边的人没有动静后,便知道她睡了,他也才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翌日。 如春跟绿枝还有红叶三人候在寝室外面,等着里面的人醒来,稍有动静,她们就往里面看去。 因昨日玉镯子的事,如春今日不由多看红叶几眼,看她的穿着打扮,这宫女平日里在春夏季只能穿一些绿色的衣裳,浅绿、深绿、墨绿都可,其他颜色不允许穿,宫女是不能梳旗头的,都是两根大辫子绑在胸前,辫梢用红绳系起来,偶尔可以戴一些素簪子或是素雅一点的绒花,不过今日的红叶还是戴着玉镯子,浅绿色宁绸旗装,袖口处绣着梅花,她鬓边戴了一朵淡青色的绒花,那绒花弄得很精致。 如春就大概明白了,红叶这是有想主子的心,她是万万没想到红叶竟是这样的人,平日就属红叶最默默无闻,安分守己,那绿枝年纪大一些,做事稳重有条理,她料理着娘娘身边的事,偶尔会越过她交代事情,毕竟是娘娘身边的侍女,她有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绿枝计较,都是为了娘娘好,她不想与绿枝起冲突引得娘娘心烦,只要大家都是为了娘娘做事,对娘娘忠心就好,而碧荷平日里话多,性子活泼,这两人其实都比中间的红叶要显眼一些。 可偏偏是最默默无闻的红叶起了勾搭皇上,想要当主子的心,仔细一看,红叶其实长得不算丑陋,勉强算是清秀。 她端着水盆站在那,表面看上去还是跟之前那样老实本分,只是那眉宇之间隐隐的娇羞与激动透露出她真正的内心。 “红叶,这些交给我吧,你去膳房那边看看早膳准备得怎么样了。”如春直接接过她端着的水盆,支使她过去膳房那边看看,省得待会皇上起来看到她。 红叶还是跟往常一样默默点头,然后走开。 若是如夏在她旁边,如春肯定跟如夏说红叶了,不过绿枝在她旁边,绿枝跟红叶才是一起长大的,两人情分深厚,她不会当着绿枝的面说红叶坏话。 听到里头的动静时,这一回,她们探头一看,发现皇上已经醒了,她们赶忙进去。 如春已经习惯皇上比自家娘娘醒得早,将水盆放在三角支架上后,她过去伺候皇上穿衣,等皇上穿好衣裳后,她才给皇上洗手净脸,而绿枝拿着口盥给皇上漱口。 “梁九功呢” “回皇上,梁公公昨夜守夜,奴婢让梁公公去休息了,梁公公今日可能起得迟一些,不过奴婢让人去催促了,梁公公估计很快过来。” 康熙回头看一眼熟睡中的佟佳氏,他都羡慕佟佳氏的睡眠质量,一点小动静吵不醒她。 梁九功姗姗来迟,一过来赶紧给皇上谢罪。 “起来吧。” 梁九功懊恼自己今早起晚了,耽误了伺候皇上,好在承乾宫的人没有任由他睡下去,还是派人过来把他叫醒,不然皇上离开承乾宫,恐怕他还在睡着,见皇上没有生气,而且已经洗漱好了,他问皇上要不要在这里用膳。 康熙再回头看佟佳氏,这会佟佳氏已经醒了,许是刚才被梁九功吵醒了。 “皇上,你要走了吗” “你要不要起来陪朕用膳” “哦,臣妾这就起。”林翡儿从床上坐起来。 如春跟绿枝又忙着伺候自家娘娘,而承乾宫的其它奴才忙着传膳,过了一刻钟,一帮人围在膳桌旁,如春原本不想让红叶给皇上布菜,不过红叶已经先她一步给皇上布菜,她只能退到一边,她看着红叶耳根子泛红,不知道是见到皇上害羞的还是高兴的。 自家娘娘还毫无察觉,丝毫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这要换成是皇贵妃娘娘,早就看出来了。 红叶存着勾搭皇上的心,其实已经是叛主。 皇上这么明察秋毫,聪明敏锐的人,怎么会看不出红叶那点小伎俩,皇上恐怕只是不说而已,可能瞧着红叶是跳梁小丑。 如春越想越来气,这红叶真的是昏头,她什么身份,还敢肖想皇上,肖想当上主子,皇上是天子,哪会跟一个婢女在一起,他们是云泥之别,做出这种下贱的事情,是给娘娘丢脸,皇上会以为娘娘管教奴才不力。 在皇上面前,她都没有瞪红叶,只是瞧着那碧玉手镯越发不顺眼,此事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娘娘,红叶毕竟是娘娘从佟府带进宫的侍女,娘娘又是一个心善的人,怕是不会对红叶怎么样。 她想着私底下警告红叶,若红叶还是不听,一意孤行,她再告诉娘娘,让娘娘将红叶打发到别的地方伺候,万万不能由着她做出更丢脸的事情。 等皇上离开承乾宫后,娘娘过去看小格格,娘娘每次照顾小格格都要很久,如春这才把红叶叫到走廊拐角处,靠近宫墙的地方跟她说话。 “红叶,你今日为何要戴镯子” “如春姐姐,这镯子有什么不对吗” 如春冷冷地看着红叶,见她眼神有些闪烁,很是心虚的样子,她不由地嘲讽一笑“红叶,这镯子哪里不对,你心里应该最清楚,红叶,你别以为你那些小心思没人察觉,皇上是什么人,凭你也配得上,你别忘了你只是一个低贱的宫女,我劝你最好把你的心思都收回去,不要觊觎自己不配得到的东西,一心一意伺候娘娘,不然我会让人把你打发去慎刑司做苦役。” 红叶被说得脸一块青一块白,十分尴尬窘迫,她低垂着头,“如春姐姐,我我我没有,我没有想皇上” “你没想着当主子吗你在皇上面前又是戴镯子又是戴绒花,你什么心思,我哪会看不明白,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皇上心里估计觉得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觉得恶心无比。” “我没有,如春姐姐,你你别说了。”红叶眼泪直接冒出来,紧张地绞动自己的手指,一张脸变得通红。 “你最好是没有,红叶,你再不把你的心思收起来,给娘娘丢脸,你就不用待在娘娘身边。” 红叶听到不能待在娘娘身边,倏地抬起头,“如春姐姐,我我是娘娘的侍女,我从小跟着娘娘,你不能赶我走。” “不是我赶你走,是你自己自食其果,你想着当主子就是背叛娘娘,一个叛主的奴才自然是不能留在娘娘身边。” “我没有背叛娘娘。” “你最好是,我只是警告你,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绝不饶你” 如春说完后转身离开,留红叶一人站在原地掉眼泪。 等她回到正殿时碰到碧荷,碧荷看到红叶眼眶泛红,就知道她是哭过了,她不由紧张起来,担忧道“红叶,你怎么了你是哭了吗” “我没事。” “你这样子哪里是没事的样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去讨公道。” 红叶摆摆手,说她真的没事,只是沙子进眼了。 绿枝也从殿内走出来,看了红叶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绿枝姐,谁把红叶弄哭了,我们得替红叶讨公道,不能让人欺负红叶。” 碧荷这人活泼,热心肠,一心只想着为自己姐妹讨公道,殊不知无论是绿枝还是红叶,都不想把事情闹大,红叶拉住冲动的碧荷,说她没事,她真的是沙子进眼了。 这事算是这么过去,过了三天,绿枝正让芸香跟小石子把内务府送过来的盆栽剪一些新鲜的花插在花瓶里,而如春觉得就把盆栽挪近殿内的花架上就好了,不用特意插花。 “这盆栽放进房间内难免显得杂乱一些,还不如剪一些好看的花枝插在花瓶里,反正它们还会再长。” “不用,内务府还会送盆栽过来,不缺那几盆花,芸香跟小石子若是闲着,记得把鱼缸里的水重新换一遍,水有点脏了。” 芸香跟小石子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该听谁的。 绿枝跟如春互不相让,最后还是绿枝妥协,让芸香跟小石子去换鱼缸里的水,她自己拿着剪子去剪花,在她剪花的时候,如春过来和她说话。 “绿枝,你是不是对我有不满” “如春姐姐,你比我年长,在宫中多年,我不敢对你有不满。” “我也把你当姐妹,我们都是为了娘娘好,你不要跟我反着来。” 绿枝一听这话,放下剪子,看向如春,“我没有跟如春姐姐反着来,我这么多年一直让着如春姐姐,但如春姐姐未必把我、红叶还有碧荷当姐妹,红叶的事,如春姐姐,红叶不过是一时糊涂而已,她并没有背叛娘娘,你不用用嘲讽鄙夷的眼神看红叶,也不用威胁她,让她这么难受。”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我让她难受她想勾引皇上,想当主子,这还不是背叛吗她若是做出更丢人的事情,你以为她这条命可以保住吗” “她没有做丢人的事情,她不过是少女怀春,仰慕皇上而已,她没有要勾引皇上,如春姐姐,不用用没有发生的事情去高高在上地指责她。” 如春冷笑一声,“我高高在上我不过是提醒她不要痴人说梦,妄图高攀上皇上当主子。” “我们都同为奴婢,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娘娘都不会如此对待红叶,红叶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背叛娘娘,戴个玉镯子怎么了,为何不能戴玉镯子,娘娘都没说什么,哪轮得到如春姐姐说话,我们才是娘娘的侍女,如春姐姐一直压我们一头,我们已经忍让了,你还想怎么样,你非要把红叶逼死才甘心吗你明知红叶的性子,你不应该把话挑明,让她这么难堪,她这几日饭都不吃,若她真的饿死了,你就是凶手。” 绿枝跟红叶情同姐妹,她了解红叶,谁没有过少女怀春的时候,红叶绝对不可能做出背叛娘娘的事情,她不过仰慕皇上,一时想让皇上注意到她而已,她不会想当主子的。 “你们还怪我把话挑明,我要是我不挑明,难不成我还继续看着她勾引皇上吗” “戴一个镯子就是勾引,如春姐姐未免太狭隘了,真那么容易勾引,那也是皇上的错。” “你疯了,你竟敢说皇上” 绿枝气得转身离开,直接过去找娘娘,让娘娘劝劝红叶也好,她继续这么不吃不喝下去,身子迟早弄坏。 如春跟上她。 林翡儿正逗着悦悦,五个月大的悦悦有一颗乳牙长出来,她牙开始痒痒,经常想咬东西,这宫里的磨牙棒是一根细木棍,悦悦常常咬着磨牙棒,口水直流,还会急着发声,不过不成字,都是咿呀咿呀的声音。 “娘娘,奴婢有话跟娘娘说。” 林翡儿回过头,见绿枝难得神情严肃,还直接跪下来了,后头跟着同样神情不对劲的如春,她让乳母照看着悦悦,她跟她们一起进了里间。 绿枝把事情说一遍后就哽咽了,最后指责如春咄咄逼人。 如春也赶忙为自己解释。 其实她们两个人都没有做错,红叶喜欢皇上也不是很令人意外的事,这后宫里除了太监,太医就是皇上了,能见到的男子不多,红叶这年纪的确是少女怀春的时候,皇上是天子,器宇轩昂,气质卓绝,喜欢上皇上不是难事,她其实也不是特别介意。 这宫里喜欢皇上的人太多了,红叶也没有做过逾越的举动,在自己喜欢上的男子面前想变得好看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红叶也没有借机跟皇上多说话,她只是做自己份内的事情之余戴一个好看的镯子而已。 “娘娘,红叶就是在勾引皇上。” “如春,我相信红叶,她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也正如绿枝所说,皇上若是这般轻易被勾引,那也是皇上的错,绿枝,你去把红叶叫过来,我与她说一说。” 绿枝起身走出去叫红叶。 如春敛下失望的眼神,二小姐不是娘娘,心不够狠,娘娘就不会留下后患,在娘娘身边伺候的人却想着高攀当主子,不就是有私心有二心,想当初如秋就是这样想要皇上注意她,存着当主子的面,故意栽倒在皇上身上,娘娘当时知道后便将立即叛主的如秋处死了。 太过仁慈,太过重情的人在这后宫注定走不长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9.第69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69章 在红叶被绿枝领着进来时, 如春就走出去了,不愿意听二小姐跟红叶说了什么,她想肯定是宽慰的话, 被戳破小心思的红叶来一个不吃不喝博取同情, 就这样获得原谅, 什么惩罚都没有, 到时候她心思野了, 蛇欲吞象,指不定干出什么事。 如春走出内殿,站在走廊下, 抬头望天,眼里有了湿意, 娘娘死得早, 也死得不值,娘娘盼着二小姐能为佟家争取荣耀, 撑起佟家,助父兄族弟进禄加官, 步步登高,可二小姐怕是要让娘娘失望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如春见到红叶出来,低着头从她身边走过, 反正是已经求得二小姐的原谅了,她就要看看这个红叶往后会不会改,红叶可不是德妃,德妃先前先进宫当宫女,不过德妃虽是上三旗的包衣奴才,不过德妃阿玛好歹是一护军参领, 也是有官职的人,并非是无门无户的婢女,况且德妃年轻时的容貌十分不俗,眉黛青颦,温婉可人,不是红叶这种姿色的女子可比的。 与绿枝争执过后,这承乾宫默默分为两派人,绿枝她们几个人是一派的,而原先伺候娘娘的人是一派,原先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后,大家平日里大多是互不理睬,都做自己手头上的事,如春也不会指使绿枝她们干活,除非二小姐吩咐她们一起办事。 七月二十日,京城昨夜下大雨,今早雨丝滴落,从屋内铺炕边的玻璃窗看过去外面的雨丝成了雨帘,连院子里的盆栽都看不清,蒙蒙一片,这屋内也带上湿气。 悦悦今日穿得多,除了底衣衬衣,外面还有一层褂子,还裹着一薄被,这孩子有些低烧,婴儿脆弱,三不五时地有些小病,林翡儿给她喂退烧药,不过这汤药苦,她也不想喝,大多都吐出来,只是不喝药又怕她一直不退烧,只能强行喂她,悦悦哭嚎不止,勉强才喂完一碗,算起来只喝了可能十几勺而已。 她才让乳母给她喂奶,生病的悦悦样子也蔫蔫的,不似先前活泼。 “娘娘,林太医过来了。”绿枝领着太医院负责小儿科的林太医进来,昨日也是林太医给悦悦看诊,今日林太医很快替悦悦把脉看诊,说是病情与昨日没太大差别,还是低烧,这退烧药还是要喝,早晚一碗。 “可小格格不肯喝怎么办” “没事,这小孩子不用像大人那样喝足一碗,喂个半碗也可以,这清凉油,娘娘每隔两个时辰涂在小格格脚底,就着清凉油揉几遍帮小格格散热,这烧能退得更快一些。” 林翡儿接过那瓶清凉油,谢过林太医后让绿枝送林太医出去。 如夏说道“娘娘,奴婢来抹吧。” 林翡儿把清凉油交给她,看着如夏替悦悦抹一遍清凉油,许是揉抹舒服,悦悦很快睡着了,她让如夏把小格格抱去小格格的房间歇息,她得空后也去佛堂念佛经。 娘娘不在,绿枝跟如春同处一室,很快两人一个走出房间,一个坐在铺炕上开始给小格格做秋衣。 如春跟着如夏来到偏殿小格格的房间,见如夏正慈爱给小格格掖被子,她不由生气坐在木椅上抱不平,“如夏,你跟如冬两个人原先是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怎么到了二小姐身边,反倒开始伺候起小格格了,难不成你真想小格格长大后,你跟着小格格出嫁,跟着小格格嫁去蒙古吗二小姐身边都快没有我们的位置了。” 这宫里的格格大多要抚蒙,要嫁去蒙古的。 如春越想越气,二小姐让如夏跟如冬她们照顾小格格,简直是大材小用,分明是更信赖绿枝几人。 “怎么还叫二小姐,如春,你规矩都忘了,二小姐如今也是娘娘了,不是还有你在娘娘身边伺候嘛,小格格还小,我们看顾点也是应该的,小格格毕竟是孝懿皇后的女儿,我们照顾小格格也是应该的,你想开一些。” “我怎么想开,绿枝她们成了娘娘的亲信,我们算什么,娘娘不信我们。” “日久见人心,绿枝她们毕竟是娘娘从宫外带进来的侍女,她们在娘娘身边比我们久,况且在这宫里,我们依旧是一等宫女,拿的是一等宫女的俸禄,每个月有五两银子,而她们在内务府那只是二等宫女,每个月只有三两银子,你不要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娘娘会看到你的忠心的。” 如春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好在二小姐没有跟内务府那边说将她们降为二等宫女,这二等宫女不仅仅是俸银少了,她们领到的月例还有每日的膳食都随着改变,像娘娘是宫妃,她身边只能有四个宫女是一等宫女,完全是定额的,其它均为二等末等。 这宫里,宫女比太监更尊贵一些,能进宫的宫女除了小主从宫外带进来的侍女,大多都是上三旗的包衣奴才,有名有姓,甚至阿玛有官职,可以上询查到家里人的,太监可以说大多是无根之人,大多是贫苦低贱人家才会想着把孩子送进宫当太监,有些都不是属于满洲八旗的人,汉人居多,连汪公公是承乾宫的总管太监,他拿的月银都比二等宫女要少,每个月二两银子。 “如夏,我还是想娘娘,二小姐她她终究不是我们的主子。” “你看你,还说娘娘不信你,你这样子,要娘娘如何信你,皇后她已经走了,我们还是好好伺候二小姐,好好伺候小格格,这也是皇后的遗愿。” 如春叹口气。 傍晚,敬事房的吴公公冒雨过来,今晚皇上翻了她牌子,林翡儿刚好用过晚膳,过去乾清宫前叮嘱如夏好好照顾小格格,记得给她喂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如春跟绿枝过去乾清宫。 这雨虽然下得不大,不过这青石路也是湿哒哒的,有些滑,吴守贵让抬轿的奴才一定要慢慢走,不能摔着娘娘。 如春跟绿枝各自撑着伞走在暗轿左右两边。 从承乾宫到乾清宫其实不远,不过走得慢,也花了一刻钟才到乾清宫。 林翡儿见如春跟绿枝两个人都想搀扶她,都伸出手想让她搭上,她这几日也觉得承乾宫的氛围不对劲,比以往都安静许多,之前她们还在宫里说些闲话,聊聊天,可这几日,她们都不聊天,互不搭理对方,尽量避开对方的视线。 她寻思着要找她们两聊聊才行,没有多大的事,别处成仇人。 “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没被雨淋到吧” 林翡儿摇摇头“臣妾是坐轿过来的,怎么会被雨淋到。” 倒是抬轿的奴才只戴着斗笠,身子被淋湿了,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敬事房的人要抬轿送她过来,这是侍寝主子的殊荣,她就不能自己走路过来,让他们空轿,事后,他们有可能被追责。 “去弄一碗姜汤给佟妃。”康熙吩咐一句,随后牵起她的手往里面走,“不着急沐浴,陪朕下盘棋,我们好久没一起下过棋了。” “可时辰不早了。”林翡儿已经习惯日落而息,晚上折腾太晚,她第二日不好起早,这样一来,她的作息又乱了。 “还早着,才刚天黑。” 林翡儿只能随他,跟皇上盘坐在铺炕上,一起下棋,那煮好的姜汤上来时,她喝了一半就不大想喝了,毕竟刚用完晚膳,肚子还撑着,可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奴才们给她煮的,估计下雨天怕她受冻,她不喝完好像驳了皇上的好意。 “皇上,你也喝几口吧,今天天冷,喝了暖暖身。” 林翡儿把剩下的那半碗姜汤递给皇上。 康熙有些诧异,随即笑着戳穿她“喝不下了” “臣妾刚用完晚膳,肚子没那么多位置,皇上,你喝吧,不要浪费。” “所以你就要朕喝你喝剩下的姜汤” “那算了,臣妾继续喝吧。” “给朕吧。” 林翡儿很快给他,看着他喝完后,她笑得很开心。 康熙觉得此时的佟佳氏笑得跟一只偷腥成功的猫一样,其实他跟佟佳氏吻过那么多次,早就不介意她的口水之类的,不过没人敢让他吃她们剩下的东西罢了。 “好了,可以专心下棋了嘛” “嗯嗯,到臣妾了。” 佟佳氏的棋技也没长进多少,不过康熙就是喜欢跟她下棋,她不会让着他,而且该专心的时候很专心,结束一盘棋后,他才让人备水沐浴。 夜里,皇上还想再来一次时,林翡儿赶紧说时辰不早了,不过皇上没听她的,到最后她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皇上何时叫水的,她身子何时被清理的,她都不知道,睡得很沉。 康熙只觉得佟佳氏身子很弱,经不起折腾,明明都没怎么动,却总是累得睡过去,比一般女子还要弱,她还是太瘦,弱不禁风的,这女子还是胖乎些比较好,他寻思着真该让佟佳氏多吃一点肉,不能只吃素食,一点体力都没有,还没怎么着,她就累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0.第70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70章 翌日清晨, 京城依旧下着淅沥沥的小雨,细雨绵绵,乾清宫内殿里都带着湿润冰凉的水汽。 难得佟佳氏今日跟他是同时醒来的, 两人醒后后很快坐在一块用早膳,早膳过后, 康熙又拉着佟佳氏下棋。 梁九功从外面走进来, 站在一旁,犹豫要不要说话, 怕说话打扰皇上跟佟妃的兴致, 好在佟妃先看出他有话想说,看了过来, 皇上才看过来。 “什么事” 梁九功躬身恭敬道“皇上,宜答应跟九阿哥过来了, 说是有事求见。” 康熙皱眉,郭络罗氏近些日子安分不少, 先前恃宠而骄,变得骄纵,两年一过,郭络罗氏已经可以见孩子, 怎么一可以见孩子,她又有事, 他先看一眼佟佳氏,只听见佟佳氏说宜答应说不定真有事, 于是他便让梁九功把人带进来。 过了一小会儿, 梁九功带着人进来。 郭络罗氏穿着茜色长春绸攒珠绣牡丹花纹的旗装进来,手牵着胤禟进来,一进来他们便跪在地上, 郭络罗氏没哭,倒是胤禟在啜泣。 “这是怎么了” “皇上,你得为胤禟做主啊,胤禟,你快让你皇阿玛看看你的伤势。”郭络罗氏直接上手把胤禟的脸抬起来,康熙注意到胤禟的脸有几道抓痕,还有脖子上也有,这衣领也歪了,一看就是被人大力拉扯过。 郭络罗氏还把胤禟的袖子挽起来,手臂上也有一块淤青。 “皇上,不止是手臂,胤禟肚子上也被踢了一脚,有好大一块淤青。” 康熙见到胤禟伤成这个样子,不免有些生气,胤禟好歹是皇子,在这皇宫里谁敢这么打皇子,他下铺炕亲自查看胤禟的伤势,“怎么回事,怎么伤的” “皇上,胤禟才六岁,你得为胤禟做主啊,胤禟说这不是第一次,先前他也被这样打过,只是臣妾不在他身边,他不知该向谁说,只能默默忍着,臣妾可怜的孩子。” 宜答应只顾着向皇上描述,越说越伤心,开始哽咽起来,她两年没见着她孩子,没想到自己的孩子在这两年里被人欺负那么多次,却不敢声张,她就心痛如绞,当初胤禟可是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一点磕着碰着,她都不让,原先这孩子性子多大胆啊,如今见着她这个额娘,那眼神都变得胆怯,这是被人欺负多的样子,连孩子都变得怯弱了。 她正抹眼泪忽然见到铺炕上还坐着佟妃,再一细看原来方才佟妃正跟皇上在下棋,佟妃静静地坐在那,也不出声,只是宜答应想起胤禟之所以被带离她身边,正是因为佟妃,她被降为答应也是因为佟妃,若不是佟妃,她孩子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而不敢说,她忿恨地瞪了佟妃一眼,不过又念及皇上在此,上次只因为她对佟妃说了一句威胁的话,皇上生气,她很快收敛自己对佟妃的怨恨,此时是胤禟的事更要紧。 “是谁打的” 康熙看向郭络罗氏,只是郭络罗氏似有隐言,不敢直说,他直接问胤禟,“胤禟,告诉皇阿玛,是谁打的你” 六岁的胤禟抬起头,泪水在眼睛里打转,“皇阿玛,是是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他打的儿臣。” “打了几次都是你太子哥哥打的你” “还有太子哥哥身边的奴才,太子哥哥会叫他们打儿臣,太子哥哥踢了儿臣一脚,儿臣现在肚子还疼着,太子哥哥喜欢打儿臣,儿臣若是反抗,他就打得更厉害,儿臣已经记不得太子哥哥是第几次打儿臣了,儿臣也不知道做错什么惹太子哥哥生气,皇阿玛,儿臣害怕见到太子哥哥。” 胤禟尽管只有六岁,但他说话清晰,至少把事情说清楚了。 宜答应见到胤禟说完,她不由心疼地搂住胤禟瘦弱的肩膀,将他搂在怀里,哭得厉害,“臣妾的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他身上的伤口是就好了又有新伤,先前胤禟还是白白胖胖的,可臣妾时隔两年见到他,没想到他瘦得这么厉害,皇上,太子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还请皇上惩罚太子,为胤禟做主啊,再这样下去,臣妾的孩子就要被打死了。” 康熙听到是太子时,狠狠皱眉,太子已经十六岁,是成年人,可胤禟还是小孩子,这伤口不似作假,胤禟的害怕也不似作假,他立即让梁九功把太子带过来。 随即,康熙也让人去请太医。 宜答应依旧搂着胤禟,跪在地上,母子两时不时传来哽咽啜泣声,康熙把两个人搀扶起来,只是两人不愿起来。 林翡儿坐在炕上,不知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不管如何,她是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出声,连呼吸都变轻。 上一次她见到太子,太子也是充满暴戾凶横,太子多次殴打九阿哥这事也不是不能做出来,先前就听说太子殴打过大臣的孩子。 不管九阿哥先前性子如何,他的确还是小孩子。 过了一会儿,梁九功就领着太子进来。 “皇上,太子过来了。” 康熙一见到太子,比起胤禟的惨状,太子毫发无损,身上穿的月白色云缎绣祥云纹的锦衣都没有褶皱,他一怒,让太子跪下。 “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 “儿臣刚刚前来,还不知皇阿玛说的是什么事,还请皇阿玛明示。” “保成,朕竟不知道你在宫里如此放肆凶残,你连你亲弟弟都敢欺负,将你弟弟打成这个样子,你还敢说你不知道是什么事,你弟弟到底做错什么,让你这个哥哥一而再再而三地殴打他,是不是你不止是殴打了胤禟,其他弟弟,你是不是也没有放过” 太子跪在金砖上,挺着腰,生气地反驳“儿臣打九弟是因为他该打,九弟先让人打儿臣的奴才先的,儿臣不过是让他记住教训而已。” “记住教训,你就把你弟弟打成这样子胤禟才六岁,你已经十六岁,你没有一点做兄长的样子,多次殴打弟弟致伤,还不知悔改,性子极其乖张凶残,你到内廷跪着,跪到你日落为止” 宜答应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只是跪几个时辰而已,胤禟可是实打实受了那么多伤,被打了那么多次,皇上连杖责太子都没有,仅仅是罚跪,太子是皇上一手带大的,皇上不舍得重罚太子,她还想说什么,见皇上脸色阴沉,也只能忍回去,换言道“皇上,若是太子以后还打胤禟怎么办,胤禟还这么小,他没有反抗之力啊。” “朕会让内务府多送两个侍卫过去保护胤禟。” “皇上,不如让胤禟搬回翊坤宫,让臣妾就近照顾。” 康熙直接拒绝“胤禟已经六岁了,他不适合再住在后宫,放心,若是保成再打胤禟,朕必定重罚他。” 宜答应有些失望,她的孩子比不上太子贵重,皇上还是护着太子,她搂着胤禟,原本已经干涸的眼泪又再次湿润,不过她不能再逼皇上,她不能再让皇上厌恶她,于是她只能假装大度地说“臣妾都听皇上的,皇上,臣妾先带胤禟下去了,让太医看看伤口,胤禟,快谢过你皇阿玛。” “谢谢皇阿玛。”胤禟磕头道谢。 “若是哪里有问题,让太医过来回禀朕。” “臣妾知道了,臣妾告退。” 宜答应带着胤禟还是几个太医离开乾清宫,见到太子跪在太阳底下,身边站着三个奴才,都在试图帮太子挡住阳光,她不由地捏紧手帕,就这么跪几个时辰而已,能出什么事,皇上真是太过轻饶太子了。 “胤禟,下次太子若是还打你,记得让人过来跟额娘说,知不知道” “额娘,儿臣知道了。” “还有你不能乖乖地让别人打,你最好是打回去,让保护你的侍卫也帮你打回去。” 太子受到的责罚太轻,还不如打回去,宜答应不想看到她孩子身上又多几处伤口与淤青。 胤禟乖乖地点头。 几人只是瞥了一眼跪在乾清宫内廷的太子,随后离开。 梁九功站在乾清宫正殿门口,看了一眼跪在太阳底下的太子,这会还算是早晨,阳光还不是那么烈,等到晌午,七月份的阳光正是最毒辣的时候,太子跪到日落怕是要中暑,人会晕过去的。 不过太子这性子的确是暴戾凶狂一些,越长大脾气越凶残,这宫里还真是时不时传出太子打人的消息,奴才也好,阿哥也好,就没有太子不打的人,不过那些阿哥被打了,大多是选择隐下,不过来跟皇上告状,可能也是怕太子事后报复,不只是九阿哥被打,太子几乎打过所有阿哥,太子这人做事全看心情,宫里除了皇上也没人敢管他。 林翡儿看着皇上也没什么心思下棋,她也就故意走错几步,很快输掉这一局,寻思着她该回承乾宫了。 “皇上,臣妾该走了。” “嗯,你先回去吧。” 皇上没有挽留,林翡儿带着如春跟绿枝走出乾清宫,也见到跪在正殿前,空旷内廷上的太子,隔了二十几步距离,她仿佛也能看到太子向她投射过来的凶狠目光。 “我们回去吧。” 太子在那跪了很久,梁九功时不时出来看一眼,眼看着这阳光越来越烈,越来越猛,皇上还让太子身边的人不得围绕在太子身边,还不给太子喝水,太子跪了这么久,膝盖怕是都要跪伤了,皇上也没有要放过太子的意思。 太子跪了两个多时辰,原本挺直的腰终于软下去,他趴在地上,似乎要昏过去,梁九功赶紧进殿跟皇上说一声。 “去看看是不是真晕过去了,如果不是,继续跪着。” 梁九功在心里叹口气,皇上心狠起来也是真的狠,他叫来小潘子过去看看太子是否真的晕过去了,过一会儿小潘子说太子还没晕过去,只是人累得软下去了,他跟皇上回禀时,皇上说让他继续跪着。 又过了两个时辰,此时已经是申时,距离傍晚日落约莫还有一个多时辰,太子是整个人软下去了,小潘子匆匆进来说太子已经中暑晕过去了。 梁九功赶紧跟皇上说,太子毕竟是太子,皇上的嫡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最心疼的估计还是皇上,皇上听太子晕过去了,才叫人把太子送回毓庆宫,与此同时也下令将太子近身伺候的奴才送去慎刑司那边做苦役,让内务府重新挑人送去毓庆宫。 太子这人吧,虽然殴打弟弟,殴打奴才,不过他对自己亲信的奴才可是十分信赖,而且待那些奴才是十分好的,吃喝用度跟宫里的阿哥格格没有差异,这下近身伺候的奴才被皇上调走了,还不知道太子会怎么样呢。 太子还是中暑了,跪到膝盖淤青红肿,不过没有性命之忧,至少皇上没有拦着不让请太医。 这一天过去,这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至少梁九功是这么认为,没成想五日后,太子与四阿哥打架再次闹到皇上面前。 这太子的膝盖才刚刚好一点,身子恢复过来,竟然又跑去打架,梁九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太子这人性子也硬,非得跟皇上硬杠。 两个人都跪着,这一次两个人衣裳都很是凌乱,脸上都有抓痕,四阿哥比太子小四岁,虽然还是比太子要矮小一些,不过跟六岁的九阿哥胤禟比,他还是能跟太子抗衡一二的。 皇上坐在前面,没有言语,先让两个人就这么跪着,殿内静默无声。 小潘子无声地进殿,在他耳边轻声说两句,想着佟妃在皇上这还是有份量的,梁九功又过去跟皇上耳语几句。 “让她进来吧。” 林翡儿是听说胤禛跟太子打架闹到皇上这,她匆匆赶过来,她姐姐走后,不管怎么说,胤禛都还是记在她姐姐名下,算是她姐姐的孩子,自然跟她有关系,她怕胤禛被皇上责罚,过来求情的,她被领着进去,见到太子跟胤禛都跪着,她瞥了一眼皇上,先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你过来干什么” “臣妾听说太子跟胤禛打起来,臣妾”林翡儿还不知道两人为何打起来,不好直说她是为胤禛求情的,毕竟这事还不知道错在谁那,“臣妾过来想知道为什么他们打起来,臣妾好教训胤禛。” “胤禛又不是你的孩子。” “是,胤禛不是臣妾的孩子,他是姐姐的孩子,姐姐虽然不在了,但臣妾作为胤禛的姨娘,也是可以教训胤禛的,毕竟他还叫臣妾一声佟姨呢,皇上,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问他们。” 林翡儿不可能问太子,只能问胤禛。 “是儿臣不对,儿臣不应该与太子哥哥打架,有损皇家的脸面,有失皇子的风范,儿臣应与太子哥哥道歉,太子哥哥只是想跟儿臣玩闹一二,是儿臣不小心当真了,失了分寸,还请太子哥哥原谅弟弟。” “胤禛,你不用替他圆话,他身为哥哥,屡屡以大欺小,欺负弟弟,哪里有半点哥哥的样子,先是胤禟,后是你,那日他罚跪都没意识到错误,朕就该让他继续跪上三天三夜” 胤禛赶紧说“皇阿玛,是儿臣先动的手,太子哥哥只是反击而已,此事的确是儿臣不对,还请皇阿玛不要责罚太子哥哥。” 林翡儿在一旁听着也没听出来他们为何动手,她总觉得还是太子的错,不知胤禛为何替太子求情遮掩。 “为何动手” “回皇阿玛,是太子哥哥想教儿臣作诗,儿臣觉得太子哥哥卖弄,跟太子哥哥争执起来,儿臣气不过先动的手,此事的确错在儿臣,儿臣恳求皇阿玛原谅儿臣。” “保成,真是这样”康熙问道,不是特别相信胤禛的话,定是保成做了什么嫉妒胤禛。 “四弟说得没错,不过儿臣的确不应该跟四弟打起来,儿臣是哥哥,理应让着弟弟,是儿臣失去分寸,还请皇阿玛不要责罚四弟,要责罚就责罚儿臣吧,儿臣甘愿受罚。” 见到两个人相互想承担责任,康熙忍不住皱眉,让佟佳时先带着胤禛离开,此事就先这样算了。 出了乾清宫,林翡儿才问胤禛是怎么回事。 “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太子哥哥见我在看书,他嘲讽我几句,故意把我手上的书撕了,我这才生气跟他打起来。” “那你为何不如实告诉你皇阿玛” 胤禛笑了笑,抬头看她,眼里难得闪着智慧,“告诉皇阿玛又怎么样,皇阿玛不会真的重罚太子哥哥,若是告诉皇阿玛,太子哥哥事后肯定会报复我,还不如不说,太子哥哥真的生气的话,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还不如先忍让一时,佟姨,你是不是担心我才过来的” “佟姨怕你被你皇阿玛责罚,想过来替你求情来着。” 她姐姐走了,德妃现在又有十四阿哥,胤禛算是无人看顾,她怎么着也得照看这孩子多一点,林翡儿摸了摸胤禛的头,“好啦,没事就好,怎么跟你太子哥哥相处,你比佟姨更清楚,佟姨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还是能不打架就不打架,你比他力气小,你打不过他。” “谁说我打不过,太子哥哥也受伤了。” “他受的是轻伤,佟姨怕你受重伤。” “放心吧,我没事,这些都是小伤口,过几日就能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一点轻伤算什么,佟姨,你回去吧,我没事。” “那你记得请太医帮你清理伤口。” 胤禛点点头。 林翡儿交代完后才跟胤禛分开,走回承乾宫。 这一边的乾清宫,康熙正盯着太子,不知不觉中,太子竟然养成了这种性格,可以说是在他眼皮底下都不怕事,乖戾无常,压根不知错,还不如弟弟明事理。 “你跟皇阿玛说实话,你到底对胤禛做了什么” “四弟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保成,你太让朕失望了。” 太子胤礽抬起头,十分硬气地迎上自己皇阿玛愤怒的目光“皇阿玛,是儿臣让皇阿玛失望了吗皇阿玛不相信儿臣,已经先给儿臣定了罪,儿臣说什么,皇阿玛都觉得儿臣在说谎,在这宫里,只有儿臣没有额娘,胤禟有自己额娘护着,连胤禛都有佟妃替他紧张,只有儿臣什么都没有,连皇阿玛都不信任儿臣,儿臣没人护着,没人会替儿臣求情,皇阿玛,你要罚就罚吧,儿臣反正被皇阿玛罚了那么多次,儿臣已经习惯了,在皇阿玛眼里,儿臣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是错的。” 说到太子没有额娘时,康熙怔了怔,想到自己当初迎娶进宫的赫舍里氏,她生下保成第二日便崩逝,保成只知道他额娘是赫舍里氏,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却从未感受到什么母爱。 “朕没有不信你,只是保成,你为何不问问自己,为何朕会不信你,你仗势欺人,以大欺小不是第一回了,别人告状告到朕面前,朕哪一次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替你周全,替你道歉,你若是有一丝悔改,朕也不会不信你。” “那皇阿玛,你就罚儿臣,儿臣可以再到外面跪上几个时辰,反正儿臣这膝盖不要也罢。” 康熙看着太子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更气了,可是他又怕真的伤着他膝盖,保成毕竟是太子,身上不能有任何残缺,最后他还是罚他抄写礼记两遍,便让他离开了。 梁九功看着皇上,顿时觉得原来皇上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不是什么事都会遂皇上的意。 清晨,宁寿宫。 太后刚睡醒,坐在镜子前,由奴才们梳妆,这西洋传过来的东西真是稀奇啊,这镜子可比那铜镜清晰明亮许多,她昨夜不过晚睡一会儿,这眼角似乎又多几条皱纹。 翠欢端着一盆热水让她浸泡双手,等她的手都泡软了,宫女翠宁用柔软的手巾给她擦干,擦干后又抹一遍护手膏,里里外外都抹均匀,揉按几遍,为的就是让这双手滑嫩无纹,看起来像是初生儿的手,不过这年纪大了,再怎么保养这皮肤都不可能像十几二十岁的姑娘。 “还是年纪大了,昨夜晚睡一会,今早起来都觉得身子疲惫。” “太后娘娘正处芳华,还年轻着。” 太后笑了笑,“翠喜,你就别骗本宫了,本宫都五十啦,芳华早就过去了,宫里最近可发生什么事,跟哀家说说。” 翠喜连忙道“昨日太子跟四阿哥打架闹到皇上那了,佟妃也去了一趟乾清宫,皇上似乎没责罚太子,也没责罚四阿哥,不过四阿哥回到阿哥所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骨折了。” “手指骨折” “是,太医那边说四阿哥右手尾指骨折。” 都能让手指骨折,可见这两人打得多用力,这太子前几天不是刚跟胤禟打过架,怎么天天打架,太子是储君,可他却没有半点储君的风范,成日惹是生非,这性子还是太暴戾恣睢了,年纪也不小了,半点稳重都没学会,当初皇上在十五六岁时已经开始亲政,打理国家大事了。 太后对太子不是特别满意,不过也不大喜欢胤禛,胤禛毕竟是记在佟佳氏名下,又是被佟佳氏养大的,这孩子跟她这个祖母也不亲近。 “谢太医家人那边查清楚没有” 太后正说着话,宫女给她戴鎏金镂空嵌红珠长指甲套时,不小心戳她手指一下,那指甲套本就是黄金溶成的,外壳硬实,就这么一戳,把她的手指皮划破一点,很浅,不过她依旧十分不满地看着干活的人,“翠宁,你是怎么干活的,竟然伤着哀家的手,你在晃神吗” 翠宁立即双膝跪下来,磕头求饶“太后娘娘饶命,是奴婢不对,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划破哀家的手,岂是一句恕罪就能饶恕的,你自个下去领两杖责罚吧,如若有下一次,哀家要你的命。” “奴婢帮太后娘娘重新戴好,奴婢再下去领罚。” 太后只是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翠宁赶忙起身,重新帮太后娘娘戴好指甲套,破皮的地方很小的一个伤口,无需处理,做完手头上的活后,她才走出去领罚。 翠喜也才接着回答太后娘娘的问题,太后娘娘想收买太医院的几个太医,到时候为太后办事,其中谢太医是其中一个,太后差人去查谢太医的家世,她老老实实跟太后说了谢太医的家世。 太后听完后皱眉,又一个跟佟家扯上关系的人,这谢太医跟佟家关系这么近,保不齐佟家将这么一个人送进太医院,给佟妃保驾护航的,表哥表妹的关系,两人定是相识的,只是此前从未听人提起过,先前佟佳语雁还活着的时候,谢太医可是去过不少次承乾宫给佟佳语雁看诊把平安脉。 这几人掩饰得真好,她不查都不知道他们还有这层关系,他们佟家真的是家大势大啊,这关系都渗透到太医院,这谢太医还是跟着鲁太医的徒弟,负责产科的太医。 “这谢太医不能留。” “主子的意思是” “想办法把他弄出太医院,实在不行”太后脸上闪过一抹狠厉,“杀了他” “可是主子,要怎么杀才能不引人怀疑” 谢太医是太医,有家有户之人,阿玛也是朝堂官员,又跟佟家关系密切,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而不引人怀疑或找寻,若是对谢太医动手,还得不让人怀疑到太后这,这事并不好办。 “先不着急,先等等吧,本宫才掌管不到一年,还是先等等看。”太后也不想后宫出那么多事,这谢太医还是先留着一条命,此事得慢慢筹谋。 “胤祺呢今日去上书房没有” “去了,五阿哥还赖床了。” 太后笑了笑,胤祺不爱去上书房,不爱念书,成天想着玩,每日叫醒对奴才而言都不是易事,很爱赖床,“等他回来,多给他弄一些好吃的吧。” “奴婢会吩咐下去的。” “扶哀家走走吧,老待在这屋子里也闷得慌。” 翠喜连忙搀扶起太后。 连下了好几天的细雨,今儿天晴,天都是蓝的,几朵白云飘在上面。 她们到宁寿宫附近的一个小御花园看看,太后听到小女孩的声音,循声看过去,见到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跟她的婢女正在小御花园里放风筝,笑得很开心。 太后瞧着这人面生,问了一句。 “太后娘娘,那是赫舍里以柔,是孝诚仁皇后的妹妹。” “她都这么大了” “赫舍里以柔今年刚满十五岁。” 赫舍里以柔是孝诚仁皇后生太子难产崩逝后,没过几年,皇上便把孝诚仁皇后的妹妹接到皇宫,维护皇家跟赫舍里家族的关系,当时小赫舍里氏进宫时才八岁,如今都七年过去了,小赫舍里氏也长大了,十五岁已经是可以侍寝的年纪。 “她住在哪个宫” “景阳宫。” 景阳宫是偏了一些,东西六宫中相对离乾清宫最远的宫殿,太后看着小赫舍里氏的样貌,比起孝诚仁皇后,小赫舍里氏还是逊色一些,没有那股端庄大方,母仪天下的气质,勉强算是清秀,不过少女正处在灵动鲜活的年纪,将她普通的样貌遮去几分,只觉得这女孩可爱活泼。 “既然住在景阳宫,为何会过来这边的御花园” “许是离得近吧。” 太后带着人走过去。 专心放风筝的赫舍里以柔跟她的婢女一直没注意到身后的人,直到有人咳嗽两声,她们才回过头,吓得差点放掉风筝,来不及收线,她们拽着线赶紧跪下行礼。 “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 “起来吧,此处是哀家的地方,你们往后还是不要过来这边放风筝。”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下次不会再过来打扰太后娘娘的清净。” 太后此刻心情好,不想为难她们,挥挥手让她们离开。 赫舍里以柔赶紧收线,收得快,手指不小心被锋利的线划了一下也不在意,收好后带着人离开。 太后喜欢看到后宫的人见到她时恭敬又畏惧的样子,所以对小赫舍里氏的表现还算满意,嘴角微扬,她在这小御花园来回逛几圈后才回去。 八月一日。 林翡儿发现这阵子承乾宫的氛围很糟糕,跟如春绿枝几人谈过后,效果不理想,她们还是陷入一种类似冷战的气氛中,承乾宫隐隐分成两派人,连一向话多活泼的碧荷也不怎么主动跟如春如夏她们说话。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扭转这种氛围,她们还是认真做自己负责的差事,她吩咐的事,她们也很好完成,只是没有合在一起,一条心,同在一条船,劲往一处使的感觉。 她心想还是给她们时日,慢慢和解才是,时间是良药。 这一日,郭贵人跟温答应一起过来承乾宫找她聊天,这眼看着又快到中秋了,她们给悦悦各自带了一件荷包,荷包上面绣的月饼,里面装着平安符。 郭贵人“听说小格格前阵子病了,这平安符保平安,希望小格格能平安长大。” “谢谢郭姐姐,还有温妹妹,你们真是有心了,到时候我也亲手做几个月饼给你们送过来。” “你会做月饼”郭贵人有些惊讶。 “学着做,做得不好吃的话,你们别怪我。” 郭贵人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做月饼呢,原来还要学,行吧,我比较喜欢吃莲蓉蛋黄馅的,你给我多弄几个莲蓉蛋黄馅的。” 林翡儿点点头,“我知道了,温妹妹,你想吃什么馅的” “我想吃鲜肉馅的,不如我们约着一起弄月饼吧,反正也闲着。” 八月十五那日肯定不行,那日是宫中家宴,她们就约在两日后,八月三日,提前十天,月饼就是要在中秋前吃。 到了八月三日,她们在承乾宫兴致勃勃地开始从饼皮做起,开始揉面团,这每个宫殿都有一个小膳房,一般是供给每个宫的主位娘娘使用的,她们不用到东西大膳房那边借火。 承乾宫的小主难得聚在一块,包括那拉贵人,梁答应,刘庶妃跟苏庶妃,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自从她姐姐走后,承乾宫一直笼罩在一层说不明道不清的阴霾中,包括林翡儿自己都沉浸在悲伤中,现在她们也逐渐走出阴霾,心里依旧充满思念,只是也要走向新的开始。 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做月饼,她们还借来膳房那边做月饼弄出形状的木胚子,比自己亲手捏成圆形还要方便,尽管如此,她们很多人做的月饼是奇形怪状,坑坑洼洼,时常需要重新修补,捏面团把露馅的地方补上。 一群人忙活一个白天,也弄出八十多个月饼,林翡儿这个月份例上的很多东西都用完了,包括面粉,白糖、鸡蛋等等,大家吃了一些,剩下的分了,每个人至少分得一个。 到了傍晚,皇上翻她牌子,林翡儿寻思着她把她做好的月饼分两个给皇上,也只剩下两个,人多,大家一人吃半个也消灭掉不少。 她小心翼翼用油纸包起来,这油纸还挺珍贵的,这宫里油纸少,小石子还是花了银子要弄来两张油纸,不然她可能就直接提着食盒过去了,她还用彩色的绣线绑了一个蝴蝶结,反正就是四四方方的,像是一个小礼物。 等轿辇到了乾清宫,她没在寝殿见到皇上,一问才知道皇上在沐浴,她也只好先放下她精心打包好的油纸包块,也先去沐浴,等她出来时,皇上已经在寝殿里,她的头发还没绞干。 “皇上,臣妾要送给你一样东西。” 康熙挑眉,难得佟佳氏想送给他东西,尤其是见到她一脸高兴的样子,她头发被毛巾裹成团,穿着浅绿色的单薄寝衣,说话时眼睛仿佛闪着光,“是什么” 林翡儿过去把她打包的月饼拿过来,就放在寝殿内的红漆膳桌上,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根本不会留意膳桌上有什么,她把那方块放到皇上手上。 “你拆开看看,小心拆,别掉了。” 神神秘秘的样子让康熙也十分好奇,这彩色绣线绑着,他拉开蝴蝶结,慢慢拆开,一拆开见到里面是形状不怎么好看的月饼,甚至馅料还跑出来了一部分,他是觉得诧异的,同时也的确感到惊喜,“你亲手做的” “是臣妾亲手做的,大家聚在承乾宫一起做的,从面团开始揉捏起,这两个是臣妾包的,臣妾第一次做,其实做得不好,还破了,不过它们都熟了,臣妾觉得挺好吃的,皇上,你要不吃吃看,这馅料是红豆沙馅的,甜的。” 的确做得不好,比起宫里那些擅长做点心的师傅而言,她做得很差,不过胜在心意,这宫里的小猪虽说常常往前殿送东西,各式各样的点心糕点甜羹都有,但她们只是吩咐膳房的人去做,她们不会亲自动手,说是她们做的,其实是奴才们做的。 康熙拿起一个咬了一口,他觉得味道好极了,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月饼,有人亲手为他做的,佟佳氏就站在他身前,一脸期冀地看着他,等着他评价。 “很好吃,这是朕吃过最好吃的红豆沙月饼。” 林翡儿也忍不住笑了笑,这明显是给她面子,她做的月饼是好吃的,但没好吃到这种地步,她知道这会皇上肯定用过晚膳了,她开玩笑道“既然这么好吃,皇上,你今晚就把这两个通通吃完才行。” “朕会吃完的,你给朕倒一杯茶水过来。” 林翡儿过去给他倒一杯茶水,端着茶水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吃完两个月饼,还好月饼不大,在他吃完后,她把茶水递给他。 康熙喝了一口后见佟佳氏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他不由站起来,手掌扣住她后脑勺,直接倾身吻过去。 “嗯” 哪能刚吃完东西就吻她,林翡儿嫌弃地皱眉,笑着推拒。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1.第71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71章 八月十五, 中秋,早上辰时。 太后在宁寿宫正殿正堂内摆放着今年的月供, 贡品约有一百零八种,各类大小不一的月饼更是堆叠成小山状,皇太后站在正堂前,往祭桌的祭坛上插上香,随后跪在地上的软垫上,开始祭拜月神。 等拜祭完后,太后起身。 “这些东西, 就分下去给各宫小主吧。”太后指着供桌上的贡品,淡淡吩咐道。 “是, 奴婢会让人给各宫小主送过去。”这晚上的宫宴还没开始, 翠喜搀着太后进了内殿。 太后坐在铺炕上, 让人点烟, 她似想起什么, 又说道“那些东西就按照位份来分, 没有位份的小主就不要分了。” “奴婢记下了。” 在太后抽水烟的时候,翠喜也忙着分祭祀的贡品,既然是按照位份来分, 自然有人多有人少, 除了留在太后身边几个人, 她几乎叫来了宁寿宫所有奴才,将东西分好让人送往各宫, 有些小主可能只得一块半径三厘的小月饼,不过这些只是太后娘娘给众小主的福泽,内务府那边也会给诸位小主另外送去中秋特有的份例,还有皇上也会给诸位小主送去赏赐, 尤其是月饼。 各省督抚早在月初便让人将当地特色的月饼送到皇宫,给皇上还有宫里的主子品尝,重达十几二十几斤的月饼都有,馅料更是各式各样,甜咸酸辣口的应有尽有。 过了半个时辰,陆陆续续有小主亲自过来宁寿宫感谢太后娘娘的恩泽,太后娘娘今日也一一接见她们,所以宁寿宫今日比较忙碌,奴才们进进出出,泡好的茶水端进去一杯又一杯。 “还有谁没过来” 过后,皇太后倚靠在靠垫上,又开始抽着水烟,嘴里含着铜镀金烟嘴,幽幽地问了一句。 “好像都过来了。” 皇太后轻哼一声,过来是过来了,不过有些人只派了奴才过来道谢,摆明是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嫔妃当中,好像只有德妃跟恵妃是亲自过来道谢。 “看着时辰,哀家抽完这一壶烟,哀家要睡一会。” 翠喜点头应是。 过了傍晚,众人一一过去乾清宫,今晚举行中秋家宴,只有太后、后宫小主嫔妃与格格阿哥参加,乾清宫上下都摆满宫灯,将黑夜弄得明亮耀眼,亮如白昼。 为了赏月,宴桌摆在乾清宫露天的宽敞内廷。 林翡儿坐在她的位置上后,看一眼桌上摆放的冷食,这月饼已经摆上,被放在一个精致敞开的红漆格子盒,每个格子都有一个小巧玲珑,饼皮精致的月饼,一共有十二个,内馅应该都不同,有十二种馅料。 等皇上搀着太后到了中间的宴桌落座后,筳宴才开始,中间依旧有歌舞可以观看,今晚最主要的活动是赏月,过了一会儿,皇上突然决定要考考阿哥们的学识,让他们现场作诗吟诗,皇上诗兴大发,自己先作诗一首。 林翡儿如今是佟妃,坐的位置比较前面,她是能看到旁边有笔帖式现场记录皇上作的诗,她本以为太子这人性子凶残,可能会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没想到这几个阿哥当中,就属太子作的诗是最有文采,最有韵味的。 看来这太子也并非完全无能之辈,至少他有学识,连皇上听了都称赞他。 看热闹的同时,林翡儿也不忘吃月饼,怕吃着含肉馅的月饼,她是先将月饼掰成两半,看看内馅才吃的,她吃了四个月饼,一个鲜奶馅、一个核桃馅、一个瓜仁馅、一个玫瑰馅,口味都很特别,她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喝了两杯咸甜口的奶茶才觉得好受一些。 不少小主也跃跃欲试,尝试作诗,皇上今日心情不错,都是赞扬,连太后也称赞,直接赏银。 林翡儿微微抬头看月亮,是上一年还是上上年八月十五的月亮还是一轮弯月,她记得皇上将她拉去御花园赏月,但今年的月亮圆得很,完整的圆月,散发着柔和的光,皎洁似水。 不知是她今晚吃多了,她觉得有些反胃。 过了一个多时辰,中秋家宴结束后,众人赏完月便各自回去,林翡儿还是觉得反胃,回到承乾宫第一件事便是让绿枝把口盂拿过来,她直接吐了。 “定是娘娘月饼吃多了,娘娘吃了好几个,这月饼不好克化,绿枝,你跟着娘娘过去,怎么不提醒娘娘,让娘娘这么难受。” 如春端来一杯清水,让她漱口,同时责备绿枝一句。 绿枝反驳道“娘娘好不容易多吃一点东西,我为什么要制止娘娘,我巴不得娘娘多吃呢。” “那也不能贪嘴,你作为娘娘的贴身奴婢,本就该看着娘娘,你一个奴婢,真以为你是过去赏月的。” 林翡儿吐完后才觉得好受一些,听到两人吵架,不由皱眉,冷声道“好啦,你们两个不要互相指责攻击,闹这些日子还没闹够吗本宫希望承乾宫是团结一致,和睦相处的,不是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谁也不理谁,你们都是承乾宫的人,你们都搞分裂,那有心之人就更有机可乘,这后宫有多少人都盯着承乾宫的一举一动,你们两个都是本宫最亲信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想让本宫站在哪一边,非得把承乾宫弄到四分五裂才行吗把你们的怨气都收起来,你们都是为了本宫好,为了承乾宫好,那就好好相处,不要吵来吵去” 林翡儿是难得这么严肃冷厉地跟她们说话,面露不满。 如春跟绿枝都跪下来,直接认错。 “本宫不只是要你们口头上认错,还要你们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本宫不想再看到你们互相怨恨的样子。” 如春跟绿枝异口同声道“娘娘,奴婢知道了。” “好啦,本宫要歇息了,再去弄盆热水过来让本宫净手洗脸吧。”林翡儿觉得身子乏得很,有些无力。 等她漱口洗脸后,她便躺下去歇息了,一着床就睡着了。 第二日起来,林翡儿起来才好受一些,不过在用过早膳后,她又觉得反胃,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过了半个时辰才消下去。 持续好几天,林翡儿每回吃完膳食都觉得反胃,也吐了两回,有一天,如春在她身旁说她会不会是怀孕了,她才意识到有这个可能性,赶忙问她上一回月信是几时来的。 绿枝回道“娘娘,好像是七月三日来的,按照日子算,娘娘的月信迟了十几天。” 可能是她好几年没有消息,肚子没有动静,大家都不会往她怀孕这一方向想,这么一提醒,如春也十分诧异,“娘娘,的确是迟了,娘娘,要不要去请太医” 真的怀孕了林翡儿恍惚,她这几日觉得身子很容易疲惫,加上吃什么都想吐,的确有几分怀孕之人前期的症状,她抬眸看向如春,“若只是迟十几天,太医估计还不能把出二脉,请来也无用,还是再等等。” 如春脸上已经带有明显的喜意,判了这么多年,娘娘终于有好消息了,不过娘娘这几日吐得厉害,吃得也不多,再这样下去哪能保住孩子,“娘娘,太医虽然把不出来,不过可以给娘娘先开安胎药,或是健胃药,总不能让娘娘就这么吐下去,人都吐瘦了,可以找常太医,常太医是我们的人,他肯定会守口如瓶的。” 林翡儿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让如春去请常太医。 绿枝也紧张,赶忙扶着她坐下。 “若是娘娘真有身子,娘娘就不能随意走动了。” 林翡儿笑了笑,这才哪到哪,按照日子算,她顶多怀孕一个多月,她也没那么娇气,走几步路都有问题的话,这孩子要怎么生,不过她姐姐怀孕时都有那么多人要害她姐姐小产,她也不例外。 不知为何,林翡儿竟然有些期待她跟皇上的孩子,她脑中闪过期待二字,浑身一惊,期待她开始期待有孩子了吗 原本她是一直想着出家的,可是现在她竟然开始期待有孩子,期待她跟皇上的孩子,这是不是说明她开始贪恋这个俗世,贪恋皇上给予她的温情,不知不觉中,她回想自己竟然有好些时日没想着出家,虽然还在每日抄佛经,可是她的心思不在佛法上,她反而很享受与皇上相处的时光,她是不是已经喜欢上皇上,陷入世间情爱中,所以她开始眷恋这俗世,变得不坚定了。 她忽然明白原来她三哥说的是真的,她先前从未陷入过情爱,从未经历过这世间的爱情,没有真正走过一生,没有结婚生子,她对这些的想法只是片面的,浅薄的,等于是纸上谈兵,真正陷入进去,感受这些东西的美好后,她生出贪恋,内心变得没那么坚定,甚至舍不得全部放下抛弃,这尘世间有很多东西值得留恋。 红尘俗世,爱恨嗔痴,她还没有一一经历过,她如何分辨出什么是她想要的,什么是她不想要的。 这几年,她不知不觉中已经对皇上生出爱意,她喜欢上皇上的温柔,喜欢与皇上耳鬓厮磨,喜欢两个人密不可分,唇舌交缠时的亲密无间。 林翡儿陷入一种自我怀疑,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想出家的,无比坚定,可是她现在却迟疑了,要她现在抛下一切出家,她发现自己内心已经动摇了。 那些浓情蜜意已经成为她的羁绊,而且她肚子里又开始有个孩子,她开始向往正常的生活,想着就这样走下去。 这样是不对的,她不应该生出那么多贪恋。 林翡儿觉得自己背叛了佛祖,不由悲从心来。 “娘娘,你怎么哭了娘娘,你别激动。”绿枝以为自家娘娘是喜极而泣,激动而哭,赶紧拿起手帕擦眼泪,“娘娘,这是天大的喜事,娘娘应该高兴才是。” 林翡儿陷入自己的悲伤中,眼泪越流越多,直到如春带着常太医进来时,她才收拾平复自己的情绪,让常太医给她把脉。 “娘娘,的确还把不出二脉,娘娘这几日可有不适” 林翡儿把自己这几日反胃呕吐的症状告诉常太医,常太医说这的确像是怀孕初期的症状,不过是否真的有孕,可能再过一个月才能确定。 “那本宫需要喝安胎药吗” “微臣觉得娘娘脉象虚浮,气血不足,身子弱,娘娘或需不需要喝安胎药,但需要喝补身补血的药,微臣尽量给娘娘开一些温补、不会伤及胎儿的药。” “常太医,本宫身子你觉得本宫能保住这个孩子吗” “娘娘,微臣会竭尽全力替娘娘保住皇嗣。” “你开药吧。” 常太医犹豫,问道“娘娘,那这些药要从太医院这边走吗” “从太医院这边走吧,左右不过一个月的事情,不过常太医小心一点便是,不必宣扬。” 林翡儿觉得这宫外过来的药还不一定比宫内的药安全,况且三个月小腹应该微微隆起,到时候怀过孕的人是能看出来的,左右只能瞒一个多月而已。 送走常太医后,林翡儿坐在椅子上,依旧失神,她还在想自己背叛佛祖的事。 傍晚,她喝了汤药便回床上躺着了。 如春“娘娘,绿头牌要不要撤下来” “明日让小石子过去敬事房,就说本宫身子不适,把绿头牌撤下来吧。” 如春给娘娘掖好被子,见娘娘蔫蔫的,不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娘娘,可是担心有人会害娘娘娘娘请放心,从明日起,芸香跟碧荷会盯着熬药,还有娘娘的膳食,膳房那边负责给娘娘做膳食的师傅是我们信得过的,奴婢已经叮嘱过郑师傅跟小得子,还有承乾宫那些洒扫的奴才不得靠近娘娘的身,娘娘也不要走出承乾宫,这孩子肯定会没事的。” 林翡儿叹口气,她不是担心有人害她的孩子,她是担心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就更眷念俗世了,出家修行,遁入空门的念头会越来越不强烈,到最后她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本宫知道了,如春,你做得很好,有你看顾着,本宫很放心。” 如春忍不住笑了笑,眼里闪着笑意“娘娘,你若是生下一个阿哥,那就太好了,正好跟小格格一起相伴长大。” “不管是格格还是阿哥,本宫都会爱这个孩子。”林翡儿说出这句话时,突然反应过来,是啊,无论怎么样,她都会爱这个孩子,既然孩子已经在她肚子里了,她纠结思虑太多,反而对孩子不利,常太医都说她身子弱,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好好养胎,让一条生命平安降生,她现在也出不了家,只能顺其自然。 “本宫先歇息了,你们不用守夜,屋内留着一盏宫灯就好。” “奴婢不守夜,不过今晚是碧荷打地铺,娘娘若是起夜,把碧荷叫起来就好。” 林翡儿点点头。 康熙听闻佟佳氏身子不适后,白天过来承乾宫。 皇上的突然到来,让承乾宫的奴才有些慌乱,不过很快让人进去通报。 林翡儿知道皇上过来后,从房间里出来迎接,站在走廊下,见到皇上朝她走过来,那矜贵的样子让她晃神,她不仅迷恋皇上待她的温柔,她对皇上的皮相也有几分喜欢。 她以为自己不会失了心,可这四年里,她不知何时已经失了心,那颗真心已经遗落在皇上身上。 她盼着皇上同样喜欢她吗她问自己,答案是肯定的,她也盼着皇上能同样喜欢她,她不嫉妒后宫其它女子,她只是希望皇上能喜欢她,没想到她竟然让自己陷入到这种境地中,她原先还不知道是什么爱,现在她知道了。 爱一个人,见到他,你会感觉到欢喜。 林翡儿此时见到皇上,便是这样的心情,她看着皇上,不自觉地笑了。 康熙只觉得穿着茜青色琵琶襟旗装的佟佳氏站在那,瘦弱纤细的样子让他晃了神,走近后,他就忍不住牵她的手一起走进去。 “朕听说你身子不适,哪里疼” “臣妾喉咙有些不舒服,不过没有大碍,皇上不用担心。” “朕听着你声音似乎有一丝沙哑,让太医过来看过没有” “看过了,臣妾也喝了药,其实皇上不用过来,臣妾真的没事。” “朕过来看到你才会真正放心,不过朕瞧着你气色也不好。”康熙觉得佟佳氏脸色有些苍白,说是没有大碍,但他总觉得她生病了,摸了摸她的脸,佟佳氏也顺势用脸蹭他的手掌,他的心仿佛被抚摸了一下,酥酥的,热热的,笑道“你还是得多吃,你太瘦了。” “臣妾近些日子食量有所增加,皇上不用担心,臣妾每次都会吃饱。” “吃饱了,为何还会这么瘦,身上都不长肉。”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有些人就是不长肉。” “少骗朕,你都不吃肉怎么会长肉。” “皇上,你今日不用召见大臣吗怎会有空过来” 康熙还是摸着佟佳氏的脸,她的脸小到他一巴掌都能遮盖住,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不过还是顺着她,说“朕也不是每日都忙,总还是有空过来后宫的,你当真无碍,喉咙可是发炎了要不,你张嘴让朕看看。” “不要,喉咙有什么好看的,臣妾真的没事。” 林翡儿瞥到红叶端着泡好的茶水进来,手上已经不戴着镯子,髻上也没有戴绒花,安安静静地把茶水放下后站在一边,不过如春过去小声跟红叶说两句后,红叶便出去了。 “看什么” “没什么,皇上要喝茶吗如春,给皇上倒茶。” 林翡儿让皇上坐下,如春也很快倒好茶水放在桌几上,她问皇上是否要在承乾宫用午膳,见皇上点头,她又命人去膳房那边说一声。 过了一个多时辰后,用过午膳的康熙才走出承乾宫。 最先发现她怀孕的人是那拉贵人,那拉贵人来她这边跟她聊天,刚好碧荷端着汤药进来,那拉贵人闻着药味,就直接问她是不是怀孕了。 林翡儿诧异,问道“敏姐姐如何得知” “这药里面应该有黄芩,我闻到黄芩的味道,这黄芩是安胎的药物,我先前无论是生万黼还是生胤禶的时候,前后都有喝安胎药,我略懂医理,当时过口的药草在熬煮之前,我都喜欢闻一下,可能也是闻得多,喝得多了,我闻到黄芩的味道猜出来的,妹妹还没有显孕吐,我想应该是一个月有余。” 林翡儿欣赏的目光看向娴静的那拉贵人,“敏姐姐,你好厉害,的确是一个多月,不过还没去确定,这月信是迟了一些日子。” 那拉贵人握住她的手,欣慰道“应是有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有好消息,你姐姐在天之灵应该也很高兴,你也没有瞒着我,我谢谢娘娘的信任,不过娘娘,这汤药可是你亲信的太医所开” “是常太医开的。” 那拉贵人点点头,“常太医可信,常太医一直是你姐姐信任的太医,为承乾宫的小主看诊多年,他是可信的,娘娘初次怀孕,要万分小心才是,娘娘,你的绿头牌撤下去了吧” 林翡儿回说已经撤下去了。 “撤下去就好,你得宠,皇上翻你牌子多一些,不过承宠对胎儿不利,还是不要冒险为好,娘娘,你可有想过推其它小主侍寝” 她姐姐相信敏姐姐,她也没有理由不相信她,不过她的话让她有些疑惑,“为何要推其它小主侍寝,有何好处” 那拉贵人面色沉静,缓缓道“娘娘,你是承乾宫的主位娘娘,我们承乾宫目前最得宠的是娘娘,娘娘这一怀孕,可是有一年不会侍寝,这一年过去是何种光景还不得而知,这后宫小主众多,说句冒犯娘娘的话,一年过去,皇上对娘娘的心思是否还如现在这般恩宠是未知的,往后娘娘不得宠了,这承乾宫又无人得宠,久而久之,承乾宫就无人问津了,这宫里的奴才毕竟是拜高踩低的,没有恩宠,他们怎么对待承乾宫可想而知,还不如娘娘把一两个小主推上去承宠,接着娘娘的恩宠,这样承乾宫也不至于陷入犹如冷宫,无人承宠的境地,况且娘娘,要想笼络人心最好的方法是给她好处,这宫里单打独斗终究是势单力薄的。” 其实那拉贵人说的有道理,她这一怀孕若是顺顺利利,她至少一年不能承宠,她既然是承乾宫的主位娘娘,有理由让承乾宫在后宫处在不被别人看轻看低的地位,她虽然喜欢皇上,不过可能在喜欢上皇上之前,她便知道她不可能独享这个男人,所以她并不介意别的女人承宠。 只是推谁上去才是问题的关键,这后宫还是会改变人的,林翡儿已经开始进入后宫争斗的模式,想着巩固地位,原先她还想着以和为贵,可后宫不可能以和为贵。 这人必须要忠诚于她才行。 “梁答应、刘庶妃跟苏庶妃都年轻,娘娘可以考量考量她们。” 林翡儿赞同地点点头,说她知道了。 “谢谢敏姐姐跟妹妹说这么多,妹妹感激不尽。” “我还要仰仗娘娘照顾呢,我们承乾宫都仰仗娘娘,应该是我谢谢娘娘才是。” 等那拉贵人离开后,林翡儿想着要把谁推上去,梁答应先前有宠,不过比刘庶妃还有苏庶妃大六岁,两个庶妃当中,苏庶妃更貌美一些,当初刘庶妃跟苏庶妃跟她是同一年选秀的。 这后宫位份不高,家世不显的小主想要出头是难上加难,大多数小主侍寝过几次后就被皇上忘了。 她正在沉思的时候,忽然见到有人跪在她面前,她见是红叶,有些不明所以,“红叶,你这是干什么” “娘娘,刚刚那拉贵人的话,奴婢听到了,奴婢想求娘娘,娘娘不如推奴婢上去侍寝,用奴婢来帮娘娘固宠,奴婢是娘娘身边的人,绝对忠诚于娘娘,没有异心,娘娘,推其它小主不如把奴婢推上去,还请娘娘成全。” 一旁的绿枝气得脸色涨红,尤其是见到如春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她更觉得羞愧,先前她还为红叶说话,不惜跟如春吵架,认为红叶已经放下当小主的心,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还敢不知羞耻地跟娘娘自荐,她急得跺脚“红叶,你给我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要逼娘娘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你这是利用,你先前不是想好了吗亏我之前还为你说话,你这是你气死我了” 如春还是先去将门阖上,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她们自己知道就好,她就知道红叶不可能死心,这奴才一旦有攀高枝的心思,哪能那么容易压下去的。 她反而不着急,她要看看娘娘怎么处理。 “绿枝,我喜欢皇上,我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点努力有什么错,我不是想当小主,我只是想离皇上近一点,我没有背叛娘娘,我没有伤害娘娘,我何错之有。” 绿枝直接骂道“你就是背叛,你就是想当小主,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你配当小主吗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还想利用娘娘,你的心思不正,我算是看错你了,你怎么能生出这种心思,你不配当我的姐妹” “绿枝姐姐,我没有,既然娘娘要推别人固宠,为何不能推我,我比别人更有资格,那些小主又不能完全被娘娘所用,她们不是完全可信,但是我可以,我绝对不会做对娘娘不利的事情。” “你都背叛娘娘了,你怎么可信你已经被你的欲望蒙住双眼,谁知道你会不会害娘娘。” 绿枝瞪着红叶,越说越气,手指着红叶,恨不得将她拉起来。 “我没有,我跟在娘娘这么多年,我不可能害娘娘,娘娘,我真的只是喜欢皇上,我喜欢皇上有错吗我也是人,为何我要低人一等,我想离我喜欢的男人近一些有错吗” 红叶抓着自家娘娘的裤脚,被绿枝强行掰开手指,不让她碰到。 林翡儿垂眸往下看着满脸眼泪,眼睛里充满乞求的红叶,喜欢上皇上没错,就连她自己也没法掌控自己的心,或许这不是背叛,但应该是利用,红叶在利用她的仁慈。 “红叶,你是本宫身边的人,若是本宫开了这个先例,往后每个人都来找本宫,说想要当主子,本宫又该怎么做,本宫没法做到将你送到皇上身边,你是在利用本宫,不过本宫允你一个条件,你若是有办法让皇上纳你为庶妃,让你当上小主,本宫也会放你走,不会阻拦,那是你自己的本事,但本宫不会帮你。” “娘娘”如春着急,娘娘就应该立即将红叶赐死,这种攀高枝,背主的奴才留着有什么用,娘娘还让她自己想办法成为小主,无论她想什么办法,皇上都会以为是娘娘的意思,到时候红叶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会影响到娘娘的名声。 “多谢娘娘,奴婢晓得了。” 林翡儿挥挥手,让红叶离开。 红叶一走,如春就迫不及待开口“娘娘,你真让红叶使手段勾引皇上啊,皇上会以为那是娘娘授意的。” 绿枝也很焦急,“对啊,娘娘,红叶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她为了当上小主,脸皮都不要了,万一她牵累到娘娘怎么办。” 林翡儿觉得红叶的确已经没有先前安分守己的样子,她的心思多了,哪怕是她拒绝她,往后她可能还会生出别的想法,还不如给她机会,她心里已经不打算将红叶留在她身边,一个有二心的人留在身边,等于留下隐患,先前一个洒扫太监都能让她姐姐流产,更何况在她身边的亲信,近身之人被人利用,后果可想而知。 红叶若是能当上小主,正好她就放她走,不用留在承乾宫,她若是当不上,她寻了一个理由将她送出宫,反正如春也是有家人在宫外的。 “若是牵累,就当是她这么多年伺候本宫的谢礼。” 除了这件事,红叶这么多年伺候她勤勤恳恳,鲜少做错事,到时候真的牵累到她,她也认了,就当是她还她这么多年勤恳的伺候。 如春还想说什么,见娘娘心意已决,只好把话忍回去,红叶若是真的做出什么牵累娘娘的事情,正好让娘娘看清她的真面目,也让娘娘意识到良善在这宫里是无用的。 自这天以后,如春跟绿枝算是和好了,而红叶被隔绝在外,承乾宫的奴才没人再跟红叶说话。 红叶也不在意,一心想着如何让皇上注意到她,如何当上小主,她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她已经回不去了。 只是她一个奴婢,不能到前殿,也不能擅自到御花园,她能见到皇上的机会只有跟着自家娘娘去乾清宫,或是皇上主动过来承乾宫,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自家娘娘已经怀孕,绿头牌撤下去,不能再承宠,自然去不了乾清宫,而皇上过来后宫的次数不多。 她每日面对其他人的冷眼相待,她内心煎熬,盼着皇上能主动过来乾清宫,见不到皇上,她哪里的机会当上小主。 林翡儿彻底不管红叶,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觉得自己成日疲惫得很,浑身无力,孕吐倒是好一些,不怎么会吐了。 太后把她召去宁寿宫,说是有事要问她,太后的旨意,她推拒不得,只能前去宁寿宫,依旧是由如春跟绿枝陪着她,两人是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 “你们这样,别人岂不是更知道本宫怀孕了哪里能瞒得住,放心吧,本宫还能自己走,走得很稳。” 她这么一说,如春跟绿枝才松开手,让她自己走,不过眼睛紧张地盯着她。 今日天好,晴空万里,只有几片白云在空中飘着,这眨眼间到了九月初,连天都不冷不热,秋高气爽。 过去宁寿宫的路不算很长,她们很快就到了,不过太后没有立即接见她,而是翠喜姑姑出来让她们稍等片刻。 这片刻不止是片刻,她们站着等了一刻钟,宁寿宫的人才领着她们进去。 林翡儿闻着这内堂没有什么香味,才敢放心地呼吸。 “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起来吧。” 太后瞧着佟妃纤细瘦弱的身材,不像是有孕身的人,这宫里传闻佟妃怀孕了,这十几天连着请了三回太医,她也让人查过佟妃的病历档,她吃的药是滋补身子的药,不是安胎药,所以这传闻可信不可信,她还得问问才知道。 “听说佟妃身子不适,是如何不适” “回太后,臣妾时常觉得疲乏无力。” “可是有身孕了” “还没确定,太医把不出来脉。” 太后听到佟妃的回答,不由一愣,没想到佟妃没有直接否认,“此话是何意,佟妃月信迟了吗” “是迟了几日。” “翠喜,去,去请太医过来给佟妃把脉,此事关乎皇嗣,怠慢轻忽不得,速速去请。”太后还是想自己确定,她要当面听到太医的说法才行,不过即便是知道佟妃有可能怀孕,太后也没有要让人赐坐的意思,任由佟妃主仆三人站着。 在等太医来宁寿宫前,林翡儿觉得自己身子真的不适,顿觉身子无力,眼前一黑,在她晕过去之前,她脑子里在想着自己怀着孕,不能就这样摔倒,所以她晕倒之前记得自己有抓住身边的人手臂,如春跟绿枝两人有撑住她,再之后她就失去意识了。 太后也没想到佟妃会突然晕倒,这才站了多久,还不到一刻钟,她就晕倒了,她当下觉得佟妃是想陷害她,人是在她宫里晕倒的,她又刚好有身孕,被皇上知道,皇上会以为是她要害佟妃小产,她撇清不了。 原本太医是过来替佟妃把脉看有没有身孕的,却变成查看佟妃为何会晕倒,太后以为佟妃是故意的,不过见佟妃双眼紧闭,好似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时,她才相信佟妃不是故意的,人是真晕倒了。 真晕倒也有一个问题,皇上依旧怀疑是她刁难佟妃,害得佟妃晕倒,她本想让人封锁消息,不让皇上知晓,只不过皇上不知在宁寿宫安插了什么耳目,佟妃人还在宁寿宫被太医看诊时,皇上带着人赶过来了,来得很快。 太后都措手不及。 “她怎么了” “哀家也不知道,佟妃突然晕倒,哀家听闻佟妃身子不适,叫佟妃过来问问她身子如何,才刚到一小会儿,佟妃就晕倒了。” 康熙到床边,直接问看诊的常太医跟林太医。 常太医跟林太医两人都跪下来,常太医是知晓佟妃怀孕的,他先开口“皇上,佟妃可能已经有身子了,不过佟妃本来就体弱,这肚子里的孩子吸收了佟妃的营养,导致佟妃自己的身子更弱了,气血严重不足,这才导致佟妃晕倒。” “她为何如此体弱”康熙也觉得佟佳氏体弱,侍寝时很容易疲乏不说,她一直都很纤细,瘦到身上都没有太多肉,别人怀孕,不像佟佳氏会突然晕倒。 “这微臣不知。” 林太医在一旁接话道“这可能跟佟妃的饮食有关。” 康熙一听就明了,佟佳氏整日吃素,肯定还是影响她的身体了,常年吃素还是让她的身体变得脆弱不堪,营养跟不上,她本来就体弱,如今怀孕,胎儿抢去营养,她自己就没营养了,他寻思着不能再由着佟佳氏了,必须要吃肉才行,不然她真风一吹就倒了。 这毕竟是在宁寿宫,康熙让太医先开药,他准备将晕倒的佟佳氏移去承乾宫,让人准备轿辇,离开前,他看了一眼皇额娘,说道“皇额娘,佟妃既然有了身子,皇额娘日后若是想问佟妃身子如何,可以过去承乾宫,而不是让佟妃过来宁寿宫。” 太后听到皇上的话,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皇上这话分明是警告她,真以为她是故意的,佟妃自己身子弱,哪怪得了她,太医明明说了是佟妃自己身体的问题,不过她见到皇上神情不悦,她没有跟他硬着来,哪怕是心口堵着一口气,她也扯出笑容,回道“哀家知道了,皇帝快把佟妃送回承乾宫吧,让佟妃好好休养,她肚子里可是有皇嗣,让她一定要顾好自己的身子,今日是哀家不对,没想到佟妃只是过来一趟就这么疲惫,下次哀家一定注意。” 康熙抱起佟妃往外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2.第72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72章 把人送回承乾宫后, 康熙让人去煎药,也准备膳食,尤其是一些含肉的菜式, 等佟佳氏醒来, 他一定要让她吃到肉,既然怀孕了, 不能任由她继续这么胡闹下去, 折腾自己的身子, 他原以为吃素对身子没什么坏处,吃饱就行,现在想来是错了,她身子虚弱成这样, 都是吃素吃的,她还吃了好几年。 不过怕佟佳氏一时吃不惯, 也不愿意吃,他又把人叫回来,说要弄一份瘦肉粥,那瘦肉要切成丝,最好是瞧不出来那是肉, 炖得稀烂跟粥合在一起的那一种。 林翡儿昏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醒来后她一睁眼见到皇上,还吓了一跳,须臾过后才想起昏倒前的事,“皇上, 臣妾怎么了” “你怀孕了,太医说大概有一个多月的身子,你身子弱, 才会突然晕倒,太医说这孩子吸收你的营养,导致你自己营养不足,还有就是你身子底子差,你若是想要孩子好好在肚中长大,你就必须吃肉,还得多吃肉,不能只吃素食。” 皇上这么严肃地跟她说话时,林翡儿反而有些委屈,她可能只是低血糖而已,如果她连荤食都碰,那她真的是彻彻底底背叛佛祖了,她在走向一条不归路。 “皇上,臣妾不想吃肉,还请皇上别逼我。” 康熙也料到佟佳氏会这么说,坚持吃素这么多年的人,哪能一下子被说服,不过太医都说了佟佳氏继续吃素,不仅仅这胎儿保不住,她自己的身子也会出现问题,下一次不仅仅只是晕倒过去,还有可能伤及五脏六腑,严重的话,她会有生命危险。 “朕不想逼你,只是你若不吃肉的话,这孩子保不住,还有你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你吃斋信佛,应该知道无畏布施,你现在的身子弱,弱到影响两条人命,你应该布施才是,佛祖主张不杀生,你若是一意孤行,不愿意改变自己的膳食,这孩子有生命危险,连你自己也有危险,这算不算杀生呢” 林翡儿愣住,无畏布施是众生遇到危险时,心生恐惧不安时,能够去帮助正处在不安危险中的众生,抚慰消除众生不安的情绪,她若是吃肉,碰了荤食,能够救下她孩子的命,让她肚中的胎儿好好长大,的确算是在布施,皇上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可是她觉得她若是她没有怀孕,没有喜欢上皇上,没有侍寝,或许她都不用破戒,为了这份爱,她已经在屡屡破戒,这样做是值得的吗 她好像已经不能出家了,因为她已经开始不遵守佛法的清规戒律,她贪恋这份爱,贪恋这个男人,贪恋红尘俗世。 一旦沾荤,佛祖还会收下她吗 “皇上臣妾不想,臣妾不想吃肉。” “不行朕不能看着你把自己身子折腾坏,你必须吃肉,你会晕倒正是因为你身子弱,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 康熙难得对着佟佳氏冷脸,直接命令道。 林翡儿想从床上坐起来时,她手撑着床,顿时又觉得眼前一黑,起身太快,她也意识到自己身体的确是有问题,太虚弱了,正如皇上太医所讲,这孩子还是吸收她体内为数不多的营养,若是想让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似乎除了吃肉,强身健体,别无它法。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见佟佳氏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康熙以为她哪里痛了,赶忙又叫来太医,太医把脉后说有可能是饿了才会虚弱无力,他便让人把做好的膳食摆上来。 林翡儿被搀着坐在红漆木桌上,这桌上每一道菜都是有肉的,从红烧排骨、清蒸豉鱼、八宝鸡、花菇鸭掌再到板栗鸽子汤,一道素菜都没有,唯一看起来没肉的是那份鲜菇粥,如春替她舀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 皇上目光冷沉地盯着她,眼神不容拒绝。 林翡儿只是舀了一口粥,这粥煮得烂糊,只吃得到蘑菇的鲜味,皇上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她低着头,没有吃那块排骨,而是将其拨开,继续喝粥。 小半碗粥没了之后,她听到皇上说这粥里面也有肉,是鲜菇瘦肉粥,林翡儿顿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皇上,你” “你看,其实你也吃不出来,无论是素食还是荤食都是裹腹之食而已,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句话来自于何典故,你可知道” 林翡儿自然知道,明朝一将军攻打一座城时,在当地的庙里驻扎时,那将军见到和尚,突然生出想法,强迫庙里的和尚吃肉,那和尚说只要将军答应事后不屠城,他便愿意吃肉,在将军点头应允后,他果断地吃肉,说了这句话,那和尚为了城里万千百姓的性命而吃肉破戒。注 “佛在心中,无拘形式,你若有佛心,佛祖会感应得到,为了孩子,也为你自己,你若是吃荤,佛祖也会原谅你,因为你这是在救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康熙见佟佳氏眼泪直流,他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好啦,别哭了,朕允你每月初一,十五吃素如何,不管怎么样,你都得想想你肚中的孩子。” 林翡儿哭得身子颤抖,她真的破戒了,她往后为了这个孩子都得吃荤,她不能看着她的孩子出事,她在心里乞求佛祖原谅她,原谅她的私心。 皇上宽厚的怀抱,温柔的安慰让她情绪还是慢慢平复下来,她肚子的确饿了,还是吃了两碗粥,刚开始沾荤,她还是没法吃下实实在在的肉。 康熙见佟佳氏也吃了两碗瘦肉粥,不再逼她继续吃肉,得一步步来,刚吃饱,佟佳氏又想睡了,看到她回床上睡着后,他才打算离开承乾宫,只不过刚走出房间门,有一个宫女便撞到他怀里,那宫女身上有着很浓的玫瑰花露香味。 康熙再仔细看那宫女,对方打扮得精致,明明是宫女,却描眉抹脂,连口脂都抹上了,那红色玛瑙耳坠更是宫女不应在寻常日子该戴的东西。 “皇上,奴婢知错,是奴婢不长眼冲撞到皇上,皇上恕罪。” “你是何人” “奴婢是佟妃的贴身侍女红叶。” 康熙对承乾宫的奴才还是会眼熟的,尤其是原先皇贵妃身边几个贴身侍女,这人反倒面生,应该是二表妹的侍女,上一次也是这人打扮精致,布菜时戴上玉镯子,今日又故意往他身上撞。 这宫里女人的心思,康熙哪里会不知道,只是这人既然是二表妹的侍女,应是二表妹从宫外带进宫的,二表妹如今怀了孕,她这是想让她的侍女承宠侍寝吗 这宫里的主子怀孕后有很长一段时日不能承宠,她们害怕他把她们忘了,会把自己身边的人推上来承宠,为的是固宠。 面前这宫女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承乾宫宫内勾引他,二表妹没有横加阻止,是不是意味着这是二表妹默许的。 这宫里的女人常常使这种手段,康熙原本以为二表妹如此纯洁良善,她不会耍这种手段,那些女人想的都是自己的地位,她们并不在乎他是如何想的,二表妹变得跟那些女人一样,他不免有些失望。 他以为二表妹会不一样,康熙沉着脸,敛去失望,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什么也没说,抬脚径直越过,没有言语。 梁九功也匆匆跟上。 碧荷见到红叶跪在那里,皇上都走了,她还跪在那里,背影瞧上去有些可怜,皇上身边的女人那么多,比红叶样貌姣好的人更是不少,皇上怎么会瞧上普普通通的红叶。 红叶怕只会做无用功,不过见她那么可怜,这阵子,她们也没有搭理红叶,红叶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碧荷想起她们三人跟在二小姐身边时那些欢乐轻松的日子,她们几个人紧密连接在一起,没想到进了宫一切都变了,红叶可能变得开始贪图荣华富贵了。 心善的碧荷还是走过去把红叶搀扶起来,“红叶姐,皇上已经走了。” 红叶甩开碧荷的手,冷声道“不用你管我,我知道皇上已经走了,你别在这里假好心,你们不是都巴不得皇上不理我吗不过让你们失望了,皇上刚刚还问了我是谁。” 芸香虽不是跟她们一起长大,不过先前佟妃第一次进宫时,她便跟在佟妃身边,也认识了红叶,见到一向安静寡言的红叶此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神都变得凶狠,她忍不住帮碧荷说一句“红叶,碧荷是好心扶你,你别不识好人心。” “谁让她扶我,你们不都是等着看我笑话吗现在扮什么好心,我不用你们管。”红叶转身离开。 芸香安慰性地拍了拍碧荷的肩膀,“还是别管她,现在是娘娘要紧,娘娘待会睡醒,可能要用热水沐浴,我们还是过去备水吧。” “红叶变了。” “是人都会变的,你别难过。” 碧荷叹口气,不过还是听芸香的话,先过去备水。 康熙虽然生佟佳氏的气,不过晓得佟佳氏此时怀着孕,身子还虚弱,隔了两天,他还是过来承乾宫看她,先前他是盯着佟佳氏,她才勉强吃两碗瘦肉粥,这两天,他没过来,不知佟佳氏有没有吃肉。 他直接问佟佳氏身边的侍女,问她们这两日佟妃都吃了什么。 “你们若是敢欺君,小心你们的脑袋。” 林翡儿坐在一旁,见皇上这么威胁她身边的人,她忍不住拍了他手背一下,微愠道“皇上,你为什么要威胁她们你可以问臣妾,臣妾来告诉你,你们都下去吧。” 如春跟绿枝对视一眼,然后退出房间门。 梁九功等人也顺势退出去。 屋内只余下他们两人。 “你也别想骗朕,不然你也是欺君。” 林翡儿起身,直接站到皇上面前,搂着他脖子,直接倾身倚在他身上,撒娇道“皇上难不成还想砍臣妾的头吗臣妾这两日有吃了几块肉,皇上不用担心,臣妾已经知道吃肉对臣妾的身子好,对孩子好,所以臣妾这两日有在尽力吃肉,但是臣妾好久没吃肉了,一时不能吃太多,不然容易反胃,吃进去的也会吐出来,皇上,你给臣妾一些时日。” “真的没骗朕” “是真的,臣妾没骗皇上,臣妾不说谎,骗人的是小狗。” 康熙搂着二表妹的腰,她撒娇时娇俏的模样,让他身子一热,二表妹似乎对他不那么防备了,不再是沉静平淡的样子,她脸上开始有女孩子的娇羞,眼里也有浓浓的笑意,看他时眼里好似只装满他一个人,他见到她红唇一动一动的,他忍不住吻她。 二表妹纤细的腰仿佛一掐就能掐断,她整个人软在他怀里,甚至开始迎合他,康熙只觉得身子都变得滚烫,在她快呼吸不过来时,他还渡气给她。 漫长一个吻结束后,康熙大拇指摸了摸二表妹嫣红的唇,“这个时候还勾朕,你又不能侍寝,你这不是在折磨朕吗” 林翡儿感觉到皇上大拇指的玉扳指碰触到她的脸,触感微凉,皇上离她很近,她甚至能听到皇上粗重急促的呼吸声,听到他的话,轻笑出声,推了推他胸膛,“皇上,你在说什么这可是大白天,明明皇上勾的臣妾,臣妾何时勾你了,你别信口雌黄。” “还没有勾朕没勾朕怎么赖在朕的怀里。” “那臣妾走就是。”林翡儿想要离开,被箍住腰,动弹不得,“不是让臣妾走吗” “别走,你帮帮朕。” “臣妾不要。” 林翡儿想挣脱时被皇上抓着手,他拉着她的手放在某处不该放的地方,她瞪他一眼,“皇上你怎么这样” “你若是帮朕,朕也会如你所愿。” “不要。”林翡儿拒绝,但拒绝得不够坚定,莫名的,她就被他带着走了,顺了他的意,不知是皇上温柔缱绻的眼神迷惑了她,还是她自己不够坚定,她竟然生出就这样走完一生也不错的想法,出家的想法就先放下了,也许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出家,既然没法抛下俗世,抛下情爱,是不是就顺其自然,选择另外一条路。 皇上纾解后还用她的帕子擦拭。 林翡儿不知为何,不敢看皇上了,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也会如此荒唐。 康熙摸了摸二表妹泛着羞涩红润的脸颊,她眼神开始躲闪,应是害羞了,“好啦,没事了,这帕子,朕就帮你收着,你应该不缺一条帕子。” “那不行,那是臣妾的手帕,若是被人看见臣妾的手帕在皇上那,别人怎么想。” “他们还能怎么想,你是朕的女人,朕身边有你一条手帕怎么了,既然是朕弄脏的,朕要帮你洗净再还给你吧。” 林翡儿见皇上直接用他腰间门挂着的荷包将手帕塞进去,她也就不管他,不过是一条普通的手帕而已,没了就没了,总归是不能再用了。 “朕每隔两日会过来跟你用午膳,朕要亲眼看着你吃肉,你不许跟朕阳奉阴违,太医说了你身子虚弱,你一定得吃肉。” “臣妾知道了。” “若是你不吃,朕会问责承乾宫所有奴才,他们那些奴才不为主子着想,该罚。” “皇上,你说梁公公敢管你吗” “他自然是不敢的,朕是皇上。” 林翡儿抓住他话中把柄,笑道“你是主子,梁公公不敢管你,可臣妾也是主子,承乾宫的奴才自然也不敢管臣妾,所以皇上,你动不动就罚他们是不对的,他们管不了臣妾,皇上若是罚他们,那是皇上无理。” “总之你不顾着自己的身子,朕就罚他们。” 林翡儿轻哼一声,皇上还是会拿捏人的,明知道她不可能让她身边的人受她牵累,她这两日也的确是吃了一点肉,没办法,她身子实在虚弱,她也得听太医的话。 不过她怀孕,皇上每个隔两日过来承乾宫,怕是她又会成为后宫女人的眼中钉吧,不过她升为佟妃后似乎已经是众人的眼中钉了,其实也不在乎这一茬。 “好啦,该用午膳了,你让人备膳吧,你既然说了你开始吃肉了,今日的膳食应该有肉才是。” “皇上,你这是监视臣妾。” 康熙笑了笑,摸着她的脑袋,“朕是为你好。” “皇上,你会一直待臣妾这么好吗” “自然。” 林翡儿又贴在他胸膛里,搂着他,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亲密。 等到用膳的时候,康熙见到二表妹真的吃了两块糖醋排骨,他才稍微放心一些,吃肉就好,他怕她还犟着,不肯吃肉,来之前,他想了不少话来说服她。 用过午膳后,他才回乾清宫,刚出房间门,二表妹那个叫红叶的侍女守在门口,见到他跟他福身,依旧是打扮得跟小主无异,既然二表妹愿意吃肉,他也随她心意一次。 回到乾清宫,他便吩咐梁九功,要封佟妃身边的侍女红叶为庶妃,让他明日带着他的圣旨过去承乾宫宣布。 二表妹怀孕还不到三个月,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定,他便让她顺心高兴一次,不用惦记着要把身边的人再推给他,不用劳心伤神,这样对胎儿更好,让她好好安胎。 梁九功觉得佟妃这一步似乎走偏了,佟妃把自己的贴身侍女推上来固宠,看似是一部好棋,不过那宫女他也见着了,普普通通的长相,哪怕是承宠了,这恩宠也不会持续很久,可能是佟妃觉得推别人不如推自己的侍女,至少是亲信,但他知道皇上其实不大喜欢被安排。 不过皇上都开口,也只能这样了,皇上对佟妃还是很宠的,换成别的小主,皇上或许不会答应。 林翡儿是万万没想到皇上会这样想,她没料到皇上的想法,她在听到圣旨时都不由愣住了,皇上何时跟红叶瞧对眼的,怎么一下子就要封红叶为庶妃,红叶本姓姓罗,皇上封她为罗庶妃。 皇上昨日过来承乾宫,跟她浓情蜜意的时候,难不成也瞧上了红叶 于皇上而言,无非是后宫多一个女人,皇上想要的人无需经过他人同意,不过林翡儿还是觉得后背一凉,她虽知道皇上不可能专情她一人,不过皇上在第二天就急着封红叶为庶妃,她感觉自己好像被甩了一个耳光,昨日只是她一个人陷入浓情蜜意中,皇上指不定心里想着别人。 红叶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成为庶妃,一道圣旨下来,她就成小主了,她以为自己没希望了,那日撞着皇上的时候,她觉得皇上其实不高兴的,怎么就一下子封她为庶妃,她大喜过望,赶紧磕头谢恩,从梁公公手上领过圣旨。 她手握着圣旨,颤抖得厉害,她会识字的,先前娘娘常常抄佛经,她识得几个字,只不过在梁公公面前,她不着急把圣旨打开重读一遍。 梁公公等人走后,她才迫不及待看圣旨,罗庶妃三个字十分清晰,她不由哭出声,她不再是奴婢了,而是小主,她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享受荣华富贵了。 如春气得感觉胸膛要炸开了,红叶竟然真的成了小主,她以为红叶那点拙劣的勾引,皇上看不上眼,没想到皇上竟然看上眼了。 她忍不住出声道“哟,红叶真的出息了,竟然真的成小主了,既然成小主了,就别赖在承乾宫了,赶紧挪窝吧,小心跟我们这些奴才在一起,辱了你小主的身份。” 红叶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虽然皇上封她为小主,可是那圣旨上没说要她搬去哪个宫住,她已经是小主,自然不能跟绿枝碧荷她们还挤在一个房间门,还有她是小主了,尽管只是庶妃,但她身边应该也有一名伺候的奴婢才是,可现在除了圣旨,她还什么都没有,她不由看向娘娘,“娘娘,妾身如今是庶妃,的确不应该跟奴婢同住,还请娘娘将妾身安排到承乾宫宫的后殿居住。” 承乾宫后殿有东西厢房,是给小主居住的,而且还有空房。 “你不要脸,你怎么好意思还住在承乾宫,你还想赖在承乾宫吗你既然有本事让皇上封你为小主,怎么没本事让皇上给你赐居住的宫殿啊,还妾身,这么快就改口了,红叶,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是这么不要脸的人,没有娘娘,你什么都不是。”如春难得情绪激动,指着红叶大骂。 绿枝跟碧荷没说话,不过看着红叶的眼神也有愠气。 “娘娘,还请娘娘将妾身安排进后殿厢房居住。”红叶朝着自家娘娘磕头。 如春大声道“娘娘,不能让她住在承乾宫,那圣旨也没说她可以继续住在承乾宫,你打发她出去,哪个宫愿意要她,让她到那边去,我不愿意每天都见到她,我觉得晦气。” 林翡儿看着跪着磕头的红叶,红叶的确不适合再住在承乾宫,不过皇上也没说安排红叶住在哪个宫,她淡淡道“你先起来吧,你先住着,待本宫问过皇上再做决议。” “多谢娘娘。” 红叶知道这屋里的人此时都对她不满,她拿着圣旨先离开,回到自己房间门后,她又哭又笑,谁生来就是奴婢,凭什么她只能是奴婢,凭什么她只能伺候别人,她想要别人伺候她,她想要当小主,她也想要皇上的恩宠,想要皇上眼里只有她。 “娘娘,你真想让红叶继续住在承乾宫吗”等红叶走后,如春便焦急上前,“娘娘,你不能再这样善良,红叶一个背主的奴婢,若是让她继续住在承乾宫,还不知道她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红叶心思不正,指不定她哪一天会害到娘娘。” 绿枝也开口“娘娘,如春姐姐说得对,红叶不能再住在承乾宫,让她搬到别宫住吧,这后宫不只是承乾宫还有空房。” 林翡儿坐在圆凳上,如春有跟她说红叶见到皇上后的动静,除了前几日故意撞上皇上,并无其它,皇上怎么突然封红叶为庶妃,这其中有什么缘由是她不知道的吗 “红叶不会留在承乾宫住,本宫会先问过皇上,然后让内务府重新择一处地方给红叶居住,本宫说了,既然她有本事让皇上封她为小主,本宫也不会阻拦为难她。” 红叶听到娘娘没打算让红叶继续住在承乾宫,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娘娘还是太心软,这红叶就应该把她放出去,管她是死是活。 “不用聚在这,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林翡儿挥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散了。 待其他人都出去后,绿枝关上门,轻声道“娘娘,红叶知晓娘娘跟谢公子的事,她已经被荣华富贵迷住眼,奴婢都怕她不把娘娘放在眼里,若是她将娘娘跟谢公子的事说与别人听,那该怎么办” 娘娘跟谢公子的事知晓的人其实不少,她们几个侍女,老爷夫人,还有谢家的人,如春如夏她们几个人应是也知晓的,红叶既然为了当上小主而背叛娘娘,保不齐她为了别的东西而把此事说出去。 尤其是谢太医还在宫中当太医。 “她没有证据,口说无凭。” “可是娘娘,谢太医还在太医院当值,虽说口说无凭,可人言可畏,尤其是在这种事上更是轻忽不得,风言风语也是能击倒一个人的,尤其是在皇家,奴婢觉得红叶要么出宫,要么赐死,不然后患无穷。” 林翡儿抬眸看向绿枝,绿枝先前因为红叶跟如春吵架,如今又起了杀了红叶的心,她说的不无道理,也晓得绿枝内心煎熬,红叶已经不是先前的红叶,可她毕竟跟原身一起长大,知晓太多事了。 不过赐死 她不想让自己手上沾上鲜血,那她真是实实在在的杀生了,她不会杀红叶,现下恐怕也无法将红叶送出宫,她想到红叶的家人,大概只能用她的家人先制衡她,让她不要胡说。 “绿枝,红叶毕竟是跟我们一起长大,这种想法还是不要有,不管怎么样,红叶罪不至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绿枝叹口气,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娘娘,你怀着孕,还是先躺下歇息吧,不能忧思过度,奴婢让碧荷去给娘娘熬药。” “后日皇上会过来,本宫会先问过皇上,让皇上给红叶赐居。” “娘娘不用管红叶,将她赶出承乾宫即可,凭什么还要娘娘要皇上给她赐居,红叶本事那么大,让她自己去求皇上赐居。” 红叶的种种举动也让绿枝对她有所不满,说话也就不客气,脸上带有愤懑。 林翡儿轻叹一口气,若红叶去求皇上,皇上直接让她住在承乾宫,那事情就更不可挽回,反正皇上说过他每隔两日过来陪她用膳,后日皇上便会过来,不用急在这一两天。 “小格格怎么样此时还睡着吗” “乳母看着呢,娘娘不用担心。” 小格格还不到一周岁,不会走也还没学会爬,平日里睡得比较多,林翡儿不放心,还是过去悦悦的房间门看看她,她果然还在睡觉。 这天开始转凉了,她寻思着给悦悦多做几件秋衣,左右这会都没法入睡,林翡儿看完小格格后又回房间门,拿起萝筐,里面放着各色绣线、粗细不一的针还有剪子。 在穿针引线中,她也慢慢平静下来。 皇上为何会突然封红叶为庶妃,她后日要问问皇上。 皇上没有失信,隔了一天,准时过来了,林翡儿让人多做了几道菜,在与皇上用膳时,她多吃了几口肉,等吃完后,如春她们将膳食撤下去,她主动牵起皇上的手带着他进了里间门。 “你的手帕,朕已经让人洗净了,你可还想要” 林翡儿听出皇上的挪揄,抬眸嗔了他一眼,“皇上,臣妾不想要,脏了的帕子留着有什么用,皇上可以扔了它。” “你既然不想要,那朕还是留着给朕用吧,那帕子上的刺绣很精致,那对天鹅绣得惟妙惟肖。” 林翡儿直接掐了一把皇上的手背,“皇上,你就用吧,用它给你擦脸,最好是常用。” 康熙乐得大笑,搂着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一口。 “皇上,你前日不是下了一道圣旨,封臣妾身边的侍女红叶为庶妃,皇上为何突然下这道圣旨”趁着此时气氛好,皇上心情不错,林翡儿直接问道。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臣妾想要的” “如果没有你的默许,她一个宫女怎敢屡屡出现在朕面前,还打扮得跟小主一样,朕只是想随了你的心意。”说到这,康熙收起笑意,直盯着二表妹。 林翡儿没想到皇上是这个意思,想必这后宫小主嫔妃怀孕后,大多也会使出这种手段,皇上已经习以为常,认为她也是想推红叶出来固宠,在宫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她没有阻止红叶,在皇上眼里是默许的意思,阴差阳错,皇上为了她,封了红叶为庶妃,并非是皇上看中红叶。 “皇上,你还能撤回圣旨嘛,臣妾不想红叶当小主。” “你如若不想,为何让她出现在朕的面前” “是臣妾不对,臣妾管教奴才不力。” “你真的不想让她当小主侍寝” 林翡儿摇摇头,“臣妾真的不想。” 康熙轻皱眉头,沉声道“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已经将梁九功过来宣旨了,没有撤回去的道理,那朕在其他人眼中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连圣旨都能反悔的帝王,你若是缺人伺候,朕再让内务府给你送过来伺候的奴才。” “那皇上,红叶已经不适合在承乾宫住,你让她住到别宫吧。” 康熙听明白了,二表妹似乎跟这个侍女有矛盾了,“你既然不想她变成主子,为何不阻止她,她一个奴婢,为何能绕过你这个主子,在你的眼皮底下做出这些事” 林翡儿没想把红叶逼到绝路,她若是跟皇上说了实情,皇上一生气,可能真的将红叶赐死,这宫中规矩严苛,红叶的举动的确不妥,但她没想逼死她,她改口道“皇上,臣妾反悔了行不行,臣妾不想让她侍寝,臣妾不想其他人跟臣妾分享皇上,尤其是臣妾的侍女,是臣妾思虑不周。” “你是嫉妒了” “是,臣妾的确是嫉妒了,皇上,臣妾知道不该,但臣妾控制不住,皇上,你让她到别的地方住吧。” “嗯,朕会让内务府那边看看哪里有地方可以让她居住,你身为一宫之主,要学会御下,别让底下那些奴才踩到你头上,你是主子,不是他们是主子。” 林翡儿点头如捣蒜,老老实实接受教育。 康熙反而高兴许多,他还以为是二表妹像其他人一样使手段固宠,现在想来可能是那侍女仗着二表妹性子软,好说话才欺到她头上,是那侍女的错,并非是二表妹想固宠,不过圣旨颁下去了,他的确不好收回,这关于帝王的言信问题。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3.第73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73章 最会红叶被分要恵还来延禧能, 红叶离开承乾能那主天,特意穿没主身宝蓝色杨缎掐花对襟旗装,戴没主根镂空兰花金簪, 能女基本我只能小绿色来旗装, 秋冬加我主个褐色,金银珠宝等饰品除没重大节假日,其他时候太能随便佩戴, 现说也可以穿别颜色来衣裳,可以穿金戴银没。 也娘笑小离开承乾能来, 尽管无常帮也拿行李,也只知道自己已经太娘奴婢没,也已经娘主都, 往会绿枝也们见要也都要行礼,只可当没主都来常才能真正享受要石能里来么华富贵,玉食锦衣, 也走出去时没可回头。 “绿枝姐,往会我们娘太娘再也太能跟红叶交心没”碧荷站说走廊下, 眼眶泛红,望小红叶来背影主点点消失,十几年来姐妹情谊可可能就石样都没没, 也心里难庶, 也们说佟府时多快乐多亲密呀, 主碗红豆桂圆糖水,也们可以你吃主口我吃主口地喝完, 夜里睡太小时也能整宿闲聊。 “娘,娘娘来事情,承乾能来事情, 我们都太能跟罗庶还说没,也已经娘主都,往会我们都得跟也保持距离。” 常心易变,刚刚红叶离开承乾能时,趾高气扬,得意满满来样都已经太娘先前那个天真简单来红叶,红叶甚至都没留恋地回头看主眼,说明也对娘娘,对承乾能,对也们都娘恨太得抛之脑会,绿枝收回视线,“走吧,我们进屋吧,别看没。” 碧荷擦擦眼泪,点点头,跟小绿枝进屋。 那拉贵常那拉讷敏听闻佟还能里出没主个侍女变成主都庶还来事,以为佟还娘想把也侍女推我去固宠,也庶去跟佟还主聊才知道原来娘那个侍女背主,自个想当主都,踩小佟还爬我去来。 讷敏叹口气,对小佟还说道“你啊,石种背主来奴才就应该直接处死,哪能让也踩小你我位,你就娘性都太良善。” “红叶毕竟伺候我多年,对也,我终究娘于心太忍。”林翡儿也没办法就石样处死主个常,尤其娘相伴也多年来常,姨做太要如此心狠手辣,随意夺走别常来性命。 “也既然从承乾能出去,那也只能自求多福没,娘娘石肚都娘太娘快可两个月没,我瞧小娘娘气色好没太少。” 林翡儿也觉得自己太像之前那样虚弱无力,石肚都来皮也绷紧撑开太少,再庶主个月,也应该就被看出来怀孕没,姨孕来消息已经传遍会能,连说能外来佟家常也收要消息,往能里递没信,石几日也可太少常庶来探望也。 “可能娘吃得多没,我石几日胃口太错。” “那就好,我看娘娘还娘太瘦弱,多吃主点娘好事,石孩都也娘需要营养来,如今你娘主个常两个常补,太庶你可很多常盯小,还娘尽量太要走出承乾能,外面太可控,出酶雎也难找出真正来凶手。” 林翡儿看小敏姐姐,许娘也姐姐临终可交代敏姐姐,敏姐姐开始教也说会能如何行事,也笑小点头,“敏姐姐,我知道没,我太会走出承乾能来。” 讷敏晓得个我每隔几日便会庶来看佟还,论受宠程度而言,可能只可早些年德还跟宜答应与之相较,其他常望尘莫及,受宠可受宠来好处,至少大家都会掂量若娘真来伤害要佟还,也们能否承受得住个我来怒火,大家都太傻,谁都太想把自己也搭我去,正所谓留得青山说太愁没柴烧,保住自己才娘最主要来,太庶也正因为受宠,主些软钉都姨太少。 石能里已经说传佟还石主胎胎象太稳,个我才会如此频繁庶来承乾能,甚至还说传佟还石主胎娘个贵还来转世,转世石主说听小就很吓常,个贵还娘英年早逝,又娘难产流血庶多才殒命,石传言更像娘诅咒,对佟还来诅咒。 石孩都还没出生就被诅咒我没,可见石会能真娘见太得常好。 “总之你要小心,尤其娘庶口来食物。” “敏姐姐,我知道来,我每次都会让用银针验毒,还让常盯小膳食,主些洒扫来奴才近太没我来身,沃麽小心来。” 讷敏看小佟还,太管怎么样,也说说承乾能,与佟还都算娘主么俱么主损俱损来关系,也娘盼小佟还好来常,佟还生下阿哥,那别常就更太敢欺负承乾能来常,也也能因此受益,尤其娘也自己已经太可能可都嗣,恩宠也比太庶其它年轻漂亮来小主,也只能给自己找主个靠山,也帮佟还,佟还姨帮也。 个太会躺说铺炕我,炕我铺小小柔软来垫都,翠喜跟翠宁给太会捏腿捶脚,屋内来镂空鎏金双耳貔貅小香炉此时正熏小晒干会来果皮,房间内可淡淡来果香。 “主都,宣常说庶来没。”海公公进来通禀。 “让也进来吧。” 个太会又稍微起身,倚说靠垫我,见要娅芬又气呼呼地进来,“谁又惹你生气没” “姑姑,我听说佟还怀孕没” 个太会太由看也主眼,佟还怀孕来消息已经传酶霎几天没,娅芬现说才知道,个我去承乾能来次数都比跟也请安来次数要多没,也消息未免太太灵通没。 “佟还怕娘都怀孕两个月没,你石会才知道。” 娅芬坐说炕我,姨以为娘假来,自从个贵还死会,石会能太用请安,也与佟还又太熟,平日里压根见太要佟还,石能里来消息太多没,可真可假,也哪知道哪主条娘真来,佟还恩宠太断,石能里传佟还可孕太娘主天两天来事,时太时就可石种传闻传出来,只太庶没想要石主回竟然娘真来。 “也怎么那么好运。”娅芬嘟囔,神色太满,又可主丝羡慕。 “可太娘嘛。”佟家先娘主个孝康章个会生出个帝,会娘佟国维来两个女儿进能,而佟家常屡屡被个我提拔,死没主个个贵还,又来主个佟还,还可没身孕,可太就娘幸运嘛,个太会看向娅芬,太明白为何也石么久没可好消息。 娅芬泵础还还要健壮主些,胯大屁股大,佟还瘦弱,那身都主看就娘太易生养才娘,也们博尔济吉特氏就没那么好运。 “太庶姨孕没,太能承宠,个我应该会多翻其它小主来牌都。”娅芬主想要石,脸色才好主些。 个太会摇摇头,石丫头目光短浅,主时来恩宠哪可都嗣重要,也满脸无奈,让常把烟壶拿庶来。 “姑姑,你又抽烟,姑姑太娘说烟抽多没,姑姑容易砍t嘛,怎么还抽” 石水烟抽多没,来确嗓都容易干涩导致砍t,太庶也都抽没石些年,哪那么容易戒掉,太庶见要娅芬担心也,个太会也慈爱地摸没摸也来手,“你还知道关心哀家,娘个孝顺孩都,比个帝孝顺多没。” 个帝那日为没佟还冷脸警告也,个太会主直记说心我,先前很少说个帝来也忍太住说没主句。 “姑姑,个我哪可太孝顺,他每隔几日庶来跟姑姑请安,石就娘孝顺啊。” “你太懂,真正来孝顺应该太违背哀家来意愿,顺小哀家才娘,个帝很少顺小哀家没,既然佟还怀孕没,你抓紧机会承宠侍寝,争取早日怀沃魇嗣。” “那也得个我翻我来牌都才行。” 如今得宠来常又变成德还没,还可张常说,个我隔个七八天才翻也牌都主次,也想怀我也没可机会。 娅芬说宁寿能待没主会,陪太会用庶午膳才回去,没回自己来咸福能,而娘绕要钟粹能,找钟粹能来石庶还,也心情太好就会庶来找石庶还。 石庶还虽然年轻,进能刚主年,太庶也太得宠,个我怕娘都太记得会能可石么主个常,也欺负也,也太会反抗,也太会告状。 温雨熙见要宣常说庶来,进去石庶还来房间会把门关我,留主个能女说房间外站小,太用想也知道也说干什么。 “石小主真可怜,宣常说每回庶来,石小主身我就多几处淤青,奴婢还听说宣常说会让石小主太穿衣服跪说地我。”月珍忍太住为石庶还抱太平,石女都太穿衣跪地可娘天大来凌辱,毫无尊严,可以说娘将脸面踩要地底下,石庶还好歹娘内务府六品典仪来女儿,宣常说仗小太会,太肆无忌惮没,“石庶还娘钟粹能来常,么还娘娘也袖手旁观。” “么还娘娘没必要为没主个庶还去得罪常说,得罪太会,石会能多来娘明哲保身来常,今日来石庶还娘从前来我,石能里像我们石样来常若娘太倚靠高位来娘娘,石日都就娘庶得艰难,正因为石庶还来阿玛娘内务府六品典仪,也才可顾忌,也若娘反抗,可可能让也阿玛来官职都太保。” “可娘石主都就石样被欺负,何时娘个头。” “等也得宠没,便能出头没。” 温雨熙太知太觉说能中石么多年,心肠也硬没,也也娘冷眼旁观来常之主,知道宣常说说欺负石庶还,但太会去制止,常各可命,也自己都自身难保,哪会管别常来事,么还说要帮也得宠,可庶没石么久,还娘没可动静,佟姐姐怀孕没,个我应该可心思翻别常来牌都没吧。 “走吧,进屋吧,省得宣常说看要我们,又转庶来刁难我们。” “奴婢觉得当初小主反抗娘对来,太然宣常说还会继续欺负我们。” 当初反抗,也也娘无奈,温雨熙总太能任由宣常说欺凌也,好说当时还可佟姐姐帮也说话,佟姐姐站说也石主边,也才敢反抗来,如今石庶还身边无常,也可能缺没底气,加我也阿玛说内务府当差,太像也阿玛,天高地远来,太会来手伸太没那么长。 温雨熙进没房间,庶没主会儿,月珍才说宣常说走没。 “小主,我们要太要给石小主送药膏” “太用没,我们既然袖手旁观,此时送去药膏算什么,常家未必领情,还太如当做没看见,太知情,主瓶药膏解决太没问题,我们帮太没也,还娘太要多此主举。” 月珍想想也娘。 温雨熙看小没缝好来秋衣,虽说也目前倚仗么还,但也太打算跟佟姐姐断没关系,还娘要跟佟姐姐交好,也石两日准备赶制主件小孩都来秋衣出来送给小格格,也继续拿起针线,娇伞缝制。 翌日清晨,温雨熙说会院里看看盆栽,见要石庶还出来,也脸我倒娘没可什么伤痕,太庶常瞧我去怯怯来,跟也点点头便很快进没屋。 院都里来花开得太错,尤其娘绣球花,紫色白色蓝色来花朵圆圆地簇拥说绿叶我,十分好看。 说会能来日都无聊,石赏花也成没主件能耗时来事情。 温雨熙说院都里看主会儿花才回屋,快要晌午时,也准备睡个午觉时,突然么还身边来能女露蔷庶来找也,说娘么还找也,而侵魇我说么还那。 温雨熙主惊,个我说么还那太就代表小也庶去便能见要个我,石娘么还给也来机会。 说也急急唤来月珍想给打扮时,露蔷催促道“温小主,石个时候就先别打扮没,个我说太定很快就走没,还娘赶紧庶去要紧。” 温雨熙想想也娘,见小个我比什么都重要,好说姨没歇下,衣小整齐,也带小月珍跟小露蔷庶去钟粹能正前殿,也太庶激动,从会院要前殿来主路,也来心快跳要嗓都眼没,手心直冒汗,也太停地往袖都我擦拭。 露蔷跟也说也应该假装恰巧庶去找么还,而太娘么还知晓个我庶来而叫也庶去,可能娘也太紧张没,要那时忘没看门槛,反倒被高高来门槛绊倒,也整个常往前倾,直接扑倒说地。 “小主”月珍急急扶也起来。 温雨熙自己心中主阵懊悔,要关键时候反倒出糗,也都太敢看此时么还跟个我来表情,也抬起头,先看要么还轻皱眉头,么还好太容易搞要来机会怕娘要被也弄砸没,也目光移要坐说么还旁边来个我身我,理智回来来也赶紧向个我行礼,干脆直接双膝下跪行大礼,“参见个我,个我吉祥。” “温答应,你急匆匆来石娘要干什么,走路都太看路,摔小没吗” “回娘娘,来确娘臣妾来错,臣妾方才想小庶来见娘娘,怕娘娘午歇没,急小庶来没注意要脚下来路,臣妾酶雎,没摔小,惊扰圣驾,娘臣妾来太对,还请个我恕罪。” 温雨熙来两指鲋掌刚刚擦没地面,此时破皮没,可哪怕也真摔小没,也太能说自己摔小。 “起来吧,温答应无事就好,下次走路要小心。” 个我来话让温雨熙眼中突然可酶霆意,也已经很久没可石般近距离见小个我,听要个我来声音,个我俊颜依旧,沉稳平和。 “温答应,急小庶来找本能,所谓何事” “娘臣妾想给悫靖小格格做秋衣,但太知道九个月大来小孩都穿多大来衣裳,想做得合身主些,尺寸拿捏太清楚,想庶来询问娘娘。” 么还笑没笑,说道“悫靖小格格可佟还照顾小,大概太缺主件秋衣,你下次太用急躁,太庶你没可孩都,对小孩都来衣裳尺寸拿捏太准也娘情可可原,等本能可空,本能让常把尺寸告诉你,石小孩都穿合身来衣服正好,悫靖小格格快主岁没,正娘咸爬动来年纪,合身来衣裳才太会让也自己太小心踩要,温答应可心没。” “娘臣妾太对,臣妾叨扰没,太知个我说石,臣妾等会再庶来。” “嗯,退下吧。” 温雨熙石才退下去,回去来时候,也忍太住落泪,可能唯主来机会就石样被也浪费没,也摔倒来样都主定很丑,个我应该太会因此翻也牌都。 “小主” “娘我太心急没,娘我来错。” “小主,你别自责,摔倒并非你所愿,你太娘故意摔倒来,小主,你可娘摔要哪里没” 温雨熙摇摇头,手掌我来擦伤并太严重,也只娘怕给个我留下太好来印象,么还跟也说话,也娘让也说个我面前多站主会儿,只太庶也摔倒会惊魂未定,也仔细反刍刚刚说来话,好说也没说慌乱中说错话。 “小主,你别伤心,么还娘娘以会还会帮你来。” “希望如此吧。” 石主边来么还送走个我会,坐说雕花木椅我,手撑小额头,久久太语。 “娘娘” 么还忍太住哽咽,几个月前个我准备将恭亲王格格纯禧下嫁要科尔沁部,嫁给主等台吉,科尔沁郡王来孙都,纯禧还可主个月便出嫁,纯禧跟么宪只差没主岁,也以为么宪还能说能里多留几年,没想要今日个我庶来与也说他已经为么宪挑好额驸,嫁要漠南蒙古巴林部,娘多罗郡王鄂齐尔来第二个孩都,也娘固伦淑慧长公主来孙都,太管石额驸身份多尊贵么耀,么宪都娘嫁要蒙古,蒙古离京城很娘遥远。 六阿哥死没,胤祉又太能伴说也左右,也如今只可石么主个女儿相伴,宪明年也要出嫁,而且娘嫁要蒙古,也们母女两可生之年还能太能见要都太主定。 石大清来公主大多娘抚蒙,可轮要自己来孩都时,么还也忍太住心痛,蒙古可比京城条件艰难多没,冰冷寒烈,天高气躁来,也已经开始为么宪担心没。 只娘个我来旨意,也们违抗太得,太嫁也得嫁,石娘没主个公主来宿命,娘身为大清儿女来责任。 “冯嬷嬷,本能心疼么宪。” “娘娘,额驸身份贵重。” “贵重又如何,往会本能怕娘都见太要么宪,我们母女两生生分离,本能说石能里还可什么盼头。” 冯嬷嬷安慰自家娘娘“娘娘,万万太可石么想,格格终究娘要嫁常来,圣意太可违,娘娘要想开主些,那温答应说太定很快就会侍寝,温答应怀孕会,也肚中来孩都会交给娘娘抚养,况且娘娘还可三阿哥,娘娘何来没可盼头主说,娘娘往会来日都都娘大好日都啊。” 么还更多娘为自己女儿心疼,要嫁去那么远来地方,也哭庶之会好受许多,想要今日温答应来表现,也今日摔倒没,个我倒娘留意要没也,就怕太娘好印象,太知个沃麽太会让也复宠。 “冯嬷嬷,你去把么宪叫庶来吧,本能把此事跟也说主说。” 么宪听要也要嫁要蒙古,立即说太要,哭小让也去跟姨阿玛求情,说也太要嫁去蒙古,说也想日日见要额娘,么还听小心碎,太庶也直接拒绝也,说此事已经没可回转来余地,说明年前,也说能里石几个月多跟见太要来常相处见面。 么宪大喊小说也主点都太疼也,哭小跑开。 么还伤心,太庶也任由小也去,毕竟娘说个能里娇生惯养长大来公主,主下都听要自己嫁要蒙古,嫁给主个从来没见庶来常,娘常都会害怕。 石大清那么多公主都要抚蒙,纯禧格格为何两岁多就被接进能里,当没个我来义女,太就娘为没联姻,个我当时都嗣单薄,把恭亲王来格格抱养庶来,可太娘为没多养主个女儿,而娘等也长大会,也能为大清来朝堂稳固做贡献,只要个我决定没,谁也拒绝太没,也太能拒绝。 纯禧可能比么宪更早知道自己来命,所以得知自己要远嫁蒙古时,没可哭闹庶,平静地接受没。 么还今日可些心力交瘁,晚膳都没用多少,听要么宪也没用晚膳时,也只让常先备小夜宵,等格格饿来时候再吃。 唯主值得高兴来娘个我竟然今晚翻没温答应来牌都,没想要温答应石么主摔,反而让个我注意要也,太枉费也特意把温答应叫庶来。 能侍寝就好,希望温答应石肚都早日可动静。 么宪远嫁,姨娘想要可主个孩都伴说也左右。 么宪出家娘明年来事情,还没可被很多常得知,太庶纯禧出嫁娘下个月来事情,日都很近没,太会掌管会能,自然娘由太会庶目纯禧格格来嫁妆,石嫁妆来清单娘由内务府那边拟定来。 名义我,石娘个我第主个女儿出嫁,嫁妆必定太能少,太能失没大清来脸面。 太会石几日都说核对清单,也终究娘太年轻没,视力太如以前,看东西太如以前清晰,也都娘让识字来奴才说主旁念给也,也省去也盯小看。 正当也忙活时,海公公没可先出声禀报就跑进来,小急忙慌来样都,常还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干什么,规矩都学要哪里去没”太会太满道。 “回主都,刚刚宣常说身边来能女柳杏庶来说说” 太会睨没主眼太监,“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说宣常说出事没,可常要杀宣常说,宣常说受伤没。” 太会主下都就坐起来,长长来指甲套摁说炕我,差点把自己来指甲掰没,“什么时候,可常说能中行凶宣常说怎么样也说哪,快,快扶哀家去宣常说那。” 主个杀字让太会大吃主惊,也想要娅分麽出事,也忍太住身都颤抖,从宁寿能出来,太会才知道常娘说钟粹能出事来,此时娅分鞴说钟粹能,说娘生死未卜,也赶紧让两个奴才去太医院请太医。 当个太会赶要钟粹能时,娅芬说钟粹能来正殿,么还也们都说,也已经看要地我来血,石血娘主路滴要正殿来铺炕我,也捂小心口来位置,主步步走庶去,见要娅芬躺说炕我哭嚎,能女拿小布捂小娅芬来脸,娅芬来脖都我已经沾满血,那血都还没干涸,样都看我去十分可怖。 “娅芬” “姑姑,姑姑,救救我,我好疼,沃髻容没,姑姑,你主定要杀没也,杀没那个贱常呜呜呜” 娅芬眼泪直流,顺小脸颊流进脖都里面,掺小脖都我来血,那画面娘血淋淋来,个太会都以为娘也脖都也受伤,石脖都可娘十分脆弱来地方,容易致命,也声音尖锐地让常赶紧捂住脖都,别让血继续流没。 站说主旁来么还只好出声道“太会,宣常说来伤说脸我,太说脖都,石脖都我来血娘脸我来伤流出来来,太医说赶来来路我,妾身也已经让常去请个我。” “娘娘,太医要没。” 么还刚说完,三个当值来太医急匆匆赶要。 太会也小急,让太医赶紧给娅芬医治,当那止血捂小伤口来布被拿开,太会见要脸我来伤口,可以说娘两道窟窿,太知娘什么利器所致,直接划开见肉,都可两三寸长,石伤口肯定要缝合,也肯定会留伤疤,两道石么长来伤口说脸我,肯定娘毁容没。 “姑姑” 太会心疼地看小娅芬,握小也来手,“先太要哭,让太医好好给你治疗。” “娘石庶还,娘石庶还干来,娘石静湘干来,也竟然敢拿剪都划我来脸,姑姑,我好疼啊。” “姑姑知道,你别先动。” 太医说石伤口要立即处理,太然还会继续流血,流血庶多会危及常说来性命,伤口需要缝合,等太及那麻药草起作用。 “哀家留说石,其他常先出去,太要说石里旁观,太医,哀家要你们太要说常说来脸我留疤。”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太钢髫答石个问题,石么深石么长来伤口,要缝合几十针,怎么可能太留疤,他们只能回答说他们会竭尽全力。 其他常都出去没。 么还扫没主眼主直太说话来石庶还,也手我都沾可血渍,也也没想要主向怯弱来石庶还竟然敢把剪都划开宣常说来脸,宣常说主定毁容没,石女都毁容比杀没姨要严重。 只娘事出说钟粹能,也也免太得被牵累。 正当么还还说想如何处理此事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来声音。 “个我驾要。” 此事太庶重大,也太仅让常去通知太会,也让常通知个我,只见要个我穿小石青色五彩团龙长袍大步走进来。 “宣常说如何” “回个我,太医石个说里面为宣常说缝合伤口。” “可可性命之忧” “伤口说脸我,应娘没可性命之忧。” 康熙扫主眼钟粹能来常,最会目光落说么还身我,冷声道“谁来告诉朕,发生酶霾么事” 么还哪里敢说什么,也又太说现场,所以只娘说宣常说跟石庶还起没矛盾,石庶还用剪都划没宣常说来脸。 “石庶还” 个我石语气怕娘都记太得石庶还,么还解释道“娘石庶还,石庶还跟张常说也们同主年进能来,说去年进能。” “宣常说太住说钟粹能,也为何会出现说钟粹能” 么还对沃魇我锐利来目光,心里主颤,直接跪下,“宣常说偶尔会庶来找石庶还聊天,太庶本能太参与其中,太知也们之间发生酶霾么事,娘宣常说来侍女跑庶来找臣妾,臣妾才知道出酶雎,石庶还就说石里,个我可以问石庶还。” 钟粹能来其它小主跟小跪下。 “剪都何说” 么还让常把剪都呈我来。 也们主帮常就跪说院都里面,个我站说台阶我,梁公公用帕都包小剪都拿要个我面前,让个我端详。 么还见要个我沉默太言,心往下坠,也太仅仅要承受个我来怒火,还可可能要承受太会来怒火,可石事明明跟也没关系。 “石庶还,你来告诉朕,你与宣常说发生酶霾么” 石庶还没可开口,倒娘石庶还来侍女宝儿铣5话。 “个我,娘宣常说先欺凌我家小主,宣常说常常庶来,我家小主太知被扇没多少巴掌,被扇要吐血,曾经被扇要双颊红肿,太能见常,宣常说太仅对我家小主又踢又打,还还侮辱我家小主,让我家小主脱衣给也下跪,让我家小主舔也来脚,我家小主忍受数月,今日宣常说辱骂我家小主来家常,还想让我家小主光脚走出去,个我,我家小主身我满娘淤青,个我,你看看。” 宝儿把石庶还来袖都掀开,也来两指鲋臂都娘淤青,还蔓小血丝跟黑淤,像娘被殴打庶很多次,新伤旧伤加说主起,那两条瘦弱来胳膊此时看我去触目惊心,惨太忍睹。 “太仅仅娘我家小主来手,我家小主全身我下已经没可好皮肤,尽娘淤青,还请个我明鉴,我家小主实说娘逼太得已,也主时冲动才做出石样来事,还请个我饶庶我家小主。” 宝儿声泪俱下,跪小磕头,那头磕得很响,说场来常都能听要。 “么还,石庶还既娘你能里来常,也伤成石样,你竟然太知晓” 么还刚想开口,石庶还铣5话没,也来声音弱得厉害,头都太敢抬起来,太仔细听根本听太清也说什么,好说此时气氛肃穆,连呼吸都太敢大声。 “与么还无关,娘臣妾没可告诉别常,没可请太医,宣常说每回庶来就让常关我门,臣妾受伤会也闭门太出,臣妾以为只要忍受几回便够没,但没想要宣常说变本加厉,臣妾只觉得无脸见常,宣常说辱骂臣妾来家常,臣妾主时气愤才伤没宣常说,还请个我饶命,臣妾知错没。” 说其他常看来,石庶还石样都也娘逼太得已,石庶还十分可怜,错来常娘宣常说才对,石庶还都被打得体无完肤没,大家都没想要石庶还伤得如此严重,都娘第主次见要石些淤青。 么还晓得石庶还算娘说为也石个主位娘娘说话,事毕竟娘说钟粹能发生,还太止主回,也没可察觉本身就娘错没,更何况其实也察觉没,却袖手旁观,个我追究起来,肯定也可也来错,石庶还为也开脱,也也顺小话说“石庶还来确很少出门,很少说院都里走动,也没请庶太医,臣妾真来太知宣常说会石样对石庶还,娘臣妾失察,还请个我恕罪。” 康熙太小急判定,常还说里面医治,娘非黑白,太能听主常之言,他没让也们起来,而娘转身进屋,先庶去看看被伤小来常。 宣常说躺说炕我,口中被塞没主团布,四肢也被好几个常摁小,太医正说为也缝合伤口,此时已经缝得差太多没,说也目光看庶来时,康熙眼神里其实没可怜悯。 也说会能来所作所为,他娘知晓主二来,性都嚣张跋扈,先前连个贵还都敢冲撞,更何况娘欺负主个位份低来庶还,那庶还主仆来话,他没可信十分,也信没七分,那些淤青太似作假,那庶还眼神里来恐惧更娘真真切切,太庶碍于太会说场,康熙还娘露出关心“个额娘,娅芬怎么样没” “伤说脸我,个我也可以看要可怖来伤口,那常说个能里行凶,竟敢以利器伤常,也若娘划说脖都我,娅芬就没可活命来可能,个我,此常必须处死,绝太能留。” “个额娘可知发生酶霾么事” “哀家太管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说能里明目张胆地行凶杀常,石常就绝对太能留,今日也伤小小主,明日也可可能伤小个我,娅芬脸我来伤口深成石样,主定要将凶手处死”, 74.第74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74章 “小主”柳杏惊呼。 康熙跟皇太后才看过去, 流了不少血加上伤口的缝合,坚持不住的娅芬先昏过去了,一旁的太医说人暂时昏过去了, 正好伤口也被缝合好了。 “宣常在有没有性命之忧” 替宣常在缝合伤口的董太医跪下回道“应是没有性命之忧, 宣常在的血已经止住, 若伤口没有沾水感染, 只需养上一段时日, 伤口自然愈合, 宣常在便没有性命之忧。” 太后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娅芬脸上会不会留疤,问了太医, 这回那几个太医没有含糊其辞, 说是娅芬留上回留疤, 但他们会用最好的祛疤药膏给她涂抹。 皇太后听完后沉脸,最好的祛疤药膏都会留疤,用了又怎样, 这两道又长又深的伤疤岂不是像丑陋的蜈蚣一样缠在娅芬脸上,她直接看向皇帝,怒道“皇上,你听到没有娅芬的脸上往后都会有两条丑陋的疤痕, 那个女人必须立即处死” 康熙眉头轻皱一下, 没有说话。 “皇上, 你在犹豫什么”太后见皇上犹豫,更是愤怒,都这样了,皇上还不肯处理伤人的人,果然她们科尔沁部,她们博尔济吉特氏于皇上而言已经是不关紧要, 可以敷衍应付的人,“那人是谁,哀家要去见见她。” “她就在外面跪着。” 太后越过皇帝,径直走出去,见到院子里跪着的一群人,她环扫一眼,问是谁伤的人。 “是妾身,妾身是钟粹宫的石庶妃,妾身知错,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荣妃抬眸瞥了一眼皇上,她看不出皇上是站在哪一边,不过石庶妃毕竟是她钟粹宫的人,她好歹也得护一下,在太后开口前,她出声道“太后娘娘,石庶妃已经知错,石庶妃冲动行事理应受罚,不过此事是宣常在欺凌石庶妃在先,事出有因,还请皇上,太后娘娘轻罚石庶妃。” “欺凌荣妃是在为凶手说话吗她胆敢在皇宫内拿利器伤人,你还为石庶妃求情” “太后娘娘,石庶妃伤得也不轻,宝儿,你把你家主子的袖子掀起来给太后看看。”荣妃见袖子掀起,太后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想来太后此前并没看过石庶妃身上的伤口,她接着说道“石庶妃不止伤在手臂,石庶妃全身上下都有伤,这些伤口并非一日而成,而是数月积攒,石庶妃被宣常在欺凌已久,石庶妃有错,可宣常在应也有错才是。” “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在皇宫里刺杀主子,皇上,你说怎么办” 太后看向皇帝,她倒要看看皇帝会偏袒谁。 “皇额娘,荣妃说得有理,事出有因,娅芬特意过来钟粹宫欺凌石庶妃是有错在先,而石庶妃在宫中使用利器伤人,漠视宫规,那便罚石庶妃半年内不得走出钟粹宫,罚半年月俸,将宫规抄写十遍,荣妃失察,没有管好钟粹宫的人,亦罚半年月俸,如若再有一次,严惩不贷” 太后听到这,眼眸里迸发出极大的愤怒,随后敛去,又不能当场驳皇上的话,禁足半年而已,简直是无伤大雅,算不上惩罚,娅芬伤成这样,直接毁容,娅芬终生脸上都有丑陋的疤,结果伤人的人只是禁足半年,皇上分明是偏袒,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既然皇上已经做出处罚,那哀家也就不说什么了,希望石庶妃好好闭门思过,娅芬毕竟不住在钟粹宫,哀家先让人把娅芬抬回咸福宫。” 此事就算是这样结束,皇上太后等人离开后,大家各自回自己的房间,石静湘回到自己房间后,不由地笑了笑。 “小主,你的伤口怎么办,我们还能不能请太医” “放心吧,荣妃会帮我们请的。” 宝儿有些心疼,“小主,其实你不用把自己伤成这样,弄出来几个伤口,皇上他们也是相信的。” 石静湘轻笑一声,“宝儿,我身上的伤口若是轻了,你觉得皇上会只让我禁足半年,在太后的施压下,皇上有可能听太后的话将我处死,只有重了才会引人同情,宣常在是罪有应得,我只是伤了她的脸,没要她的命,看她往后还敢不敢过来欺辱我。” 不管怎么样,她今日就是赌对了,她可以说是毫发无损,而宣常在的脸就被她毁了,半年很快就会过去,听到外头的脚步声,两人同时噤声,有人敲门。 宝儿过去开门,门外的是荣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露蔷,她身后跟着太医。 “娘娘说石小主,身上有伤,让董太医给你看看伤势。” “娘娘心地善良,宅心仁厚,我先替我家小主谢过娘娘,太医快进来吧,我家小主身上的确很疼。” 宝儿领着人进屋。 不管怎么样,此事算是过去,宣常在在咸福宫养伤,没再踏足钟粹宫,石庶妃被禁足跟没被禁足都差不多,她自己本身很少出门。 钟粹宫变得平静,温答应也再次得宠,重新侍寝,尤其是佟妃怀孕后,她侍寝次数变多一点。 皇上也开始让孝诚仁皇后的妹妹小赫舍里氏赫舍里以柔侍寝,正式承宠,不过承宠过后,皇上没有封她为正式小主,她还是一个人住在偏远的景阳宫。 眨眼间到了十一月。 林翡儿如今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小腹微隆,太医前些日子也把出双脉,前阵子后宫的风波,她在承乾宫也听到些许,她对石庶妃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她跟巧巧是同一年进宫的。 而宣常在伤着人,据说是脸上留了很长的疤,宣常在哪怕是伤口愈合了,她也不愿意出门见人,至于红叶,她自从搬到延禧宫后,她就鲜少听到她的消息,只知道她成了主子后还没承过宠,不过内务府给她派了一个宫女过来伺候她。 她怀孕后的日子过得平静,皇上虽先前说过每隔两日过来陪她用午膳,不过皇上终究是朝务繁忙,眼看着又到一年年末了,皇上时常与议政大臣们讨论朝事,不能按时每隔两日过来,变成隔了天过来一次。 尽管如此,这也已经是殊荣,是特有的圣宠。 皇上还与她说等到十二月初,她可以让她家中女眷进宫,在年前聚一次,林翡儿已经写信传到宫外的佟府,定下日子,等着她们进宫。 “悦悦,快爬到姨娘这边来。” 悦悦已经快一岁了,这会正是好爬动的年纪,林翡儿把她放在铺炕的尾端,示意她爬过来。 悦悦只是急着摆手,还不会说话的她只能是用力地哼着,坐着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来啊,爬过来姨娘这,姨娘给你玩具,这只小老虎,你想不想要” 这小老虎玩具是用麂皮加上毛绒缝制而成的,身子四肢旁边有小须须,民间小孩子常玩的玩具,细棍连着绳子控制着四肢走动,走起来那眼睛还会一张一张的。 孩子可能是觉得新奇,伸手想要拿,距离太远,悦悦渐渐听从她的指令,趴下去试着爬过来。 “娘娘逗了这么久,小格格终于愿意爬了。”绿枝在一旁笑着说道。 同样旁观的碧荷也说“娘娘,小格格何时能学会走路啊,等小格格一周岁的时候,我们要不要为小格格举行周岁礼让小格格抓周” “可以,过完年就可以准备为悦悦办周岁宴。” 林翡儿觉得周岁宴还是有必要办的,毕竟小孩长到一岁不易,算是度过了最脆弱的婴幼儿时期,见悦悦爬到她面前,她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她的脸,只是悦悦没理她,只顾着抓那只小老虎。 这小老虎还是隆科多他们从宫外送进来的。 林翡儿慈爱地看着悦悦。 “娘娘,等小阿哥生出来就可以跟小格格一起玩了。”碧荷笑道。 “不管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本宫希望孩子是健健康康的,能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娘娘”小石子进来,“张常在求见。” “让她进来吧。” 过一会儿,张巧巧被领着进来,她简单福福身,没等她说话就自个起来了,蹦着到炕边,不拘小节得很,惊喜道“哪来的小老虎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有这么一只小老虎。” “多小的时候” “三四岁吧,我记得我阿玛特意给我买了一只,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把它弄丢了,好像忽然有一天它就不见了。” 三四岁的记忆力肯定不是很好,不记得实属很正常,林翡儿见悦悦开始护着小老虎,两只短短的手臂将小老虎环住,护在怀里,不想让别人碰,她红唇微勾,“你别把她逗哭了。” “我就不能玩一玩吗悦悦,给姐姐也玩一玩好不好” 悦悦抱着小老虎背过身,不想让巧巧碰到,发出哼的声音,不过小孩子还不大会坐,她坐不稳,人往后倒,好在巧巧扶住她,才没让她倒下去。 “好啦好啦,姐姐不跟你抢,你自己玩吧。” 张巧巧不再逗她,而是看向她,“梨尔,你是常常待在你的承乾宫,都不知道外面都快变天了。” “不要胡言,慎言。” 变天也有新朝更换的意思,有诅咒皇上下位之意,林翡儿轻声告诫一句。 “我的错,我不该这么说,我只是想说现在后宫得宠的小主变成小赫舍里氏了,听说皇上要将小赫舍里氏封为宫妃。” “封妃” “宫里都这么传。” 林翡儿想想,小赫舍里氏毕竟家世显赫,又是孝诚仁皇后的妹妹,封妃也不是不可能,她不就被封为妃子了,皇上是很看重小主嫔妃的家世。 “只是传言,等诏令旨意下来再说也不迟。” “你都不紧张吗万一她真的封妃,对你可是有威胁的。” 张巧巧向来说话是有什么说什么,直言不讳,林翡儿也知道她跟小赫舍里氏其实有很多共同点,她们的姐姐都是已逝皇后,她们都算是姐姐出了事,家里把她们送进来维系家族与皇家的关系,她们都来自在朝堂上有话语权的家族,年纪的话,她比小赫舍里氏大七岁,勉强算是同龄人。 正因为有太多相似处,小赫舍里氏一旦封妃,对她在后宫的地位的确有威胁,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不过这宫里不止有她一个宫妃,对她有威胁的人太多了,这后宫每一个小主彼此之间都可以算是竞争关系,争抢皇上的宠爱,争宫中地位。 林翡儿脸色沉静,并无太多情绪波动,“对我有威胁的人太多了,我顾不过来,也没有心思,我只想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其它的事情,目前都跟我没多大的关系。” “说得也是,我们这些人又不能干扰皇上的决定,还不如好好过日子,开心也是一天,忧虑也是一天,还不如选择开心过一天。” 林翡儿见张巧巧自己都想得开,不由笑了笑,“是啊,日子还是得过,想太多反而徒增烦恼。” “悦悦,这老虎可以给我玩一下吗”张巧巧又继续逗悦悦。 悦悦可能自己也玩腻了,这才主动把小老虎递给张巧巧,一大一小玩得很开心。 张巧巧在她屋里玩了一会儿后才离开。 到了傍晚,皇上突然前来,而且还没用过膳,一帮人张罗重新备膳,忙活一通后让皇上吃上丰富的晚膳。 皇上也不打算回乾清宫,打算在承乾宫歇下,承乾宫的奴才又开始忙着烧热水给皇上沐浴。 “皇上,你一来,他们的皮就绷得很紧,都不敢放松,不停忙活。” “怎么,你不想朕过来”康熙盯着佟佳氏,她四肢还是纤细的,只有小腹微微隆起,下巴尖细,脸上还是没有多少肉。 “臣妾是想的,臣妾想日日见到皇上。” “真这么想” 其实也不是,日日见到皇上,她自己其实也很头疼,毕竟与皇上相处规矩多,心里紧着一根弦,每一句话都得过一下脑子,但因为喜欢,她想见到这个人,她偶尔还是会想皇上,所以不用日日见,隔天见是最好的,对承乾宫的奴才好,对她好,对皇上也好,省得他百忙之中还要过来。 “真的,臣妾很想皇上。” “小骗子,你眼睛都不敢看着朕,是不是心虚了” 林翡儿抬头,不眨眼地盯着皇上,“这样呢,这样皇上信了吗” 康熙在佟佳氏红唇上轻啄一下,“勉强信你。” 如春进来,说热水已经备好了。 “皇上,你先过去沐浴吧。” 康熙点点头。 等皇上沐浴后,如春她们重新备水让她沐浴,她就慢了许多,怕她在浴房摔着,每走一步都得搀扶,皇上过来,她们还得给她抹百合花露。 玫瑰花露味道还是浓烈一些,百合淡一些,她便让如春她们改用百合花露,抹完花露后,她们还给她抹润颜膏,恨不得将她全身上下都保养一遍。 如春偷偷在她耳边说这女子怀孕三个月后可以同房,不过为了胎儿着想,还是尽量避免,哪怕皇上要求,她也得拒绝,免得伤着胎儿。 等她出来时,头发也得绞干,其实皇上不过来,她今日都不用沐浴,毕竟大冬天的,天天沐浴很麻烦,等她弄完已经是戌时两刻,外面彻底天黑,一轮弯月高挂空中,连宫门都落锁了。 皇上已经在床上躺着,人还没睡,感觉也快睡着了。 她上床,睡在里侧。 皇上的手上来,摸了摸她的肚子,他的手掌温热,摸在肚子上其实有点舒服。 “朕怎么觉得你宫内有些冷,这炭盆只点着两个,会不会不够,你可是怀着孩子呢。”康熙摸了摸佟佳氏的肚子,又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心是凉的。 “炭盆点多了会热,这才十一月份,就一下子把炭盆都堆满屋子,等到一月二月又该怎么取暖,臣妾还受得住,女子的手心在冬日里本来就冰凉,女子体寒,不像男子手脚一年四季都是热的。” 林翡儿还直接用她的脚碰皇上的小腿,她的脚的确是冰的,一碰到热源,就忍不住整个贴着。 其实这内务府给她送过来的炭不算特别多,就是份例之内,她得到的炭不只是她一个人使用,她还得匀一些给底下伺候的人,她们到了冬日才真的是受冻,她这屋内还能燃着两盆炭,底下伺候的人冬日一盆炭都没有。 如春也说了今年的炭比去年要少,不只是少了十几斤,而是少了几十斤,说是太后在故意针对她们,内务府那帮奴才对得宠的小主嫔妃都是奉承着的,一般都会给多出份例的炭,可见太后是敲打过内务府的奴才,他们才按照份例的份额给她们冬炭。 不过也正因为是按照份例给炭,她们要闹也没有借口。 康熙还是觉得这屋内不够热,好在两人贴着采暖和一些,也因为贴着,他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马,他有好一阵子没碰过她了,他抬起她的下巴,落吻下去。 “皇上,不行。” “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不能伤着孩子。” 康熙轻笑一声,“在想什么呢,朕也没到这种程度,朕不会真的碰你。” 他没碰她,只是他的手乱动得厉害,仿佛要在她身上点火,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折磨,毕竟怀孕的人本身激素就释放得多,再继续下去,她就受不住了,她此时整个人都熏得热热的,口舌干燥的,脸都变得通红,在散发着热气。 “皇上,我们还是歇息吧。” “不想让朕碰” “臣妾是怕臣妾自己忍不住,你负责点火又不负责灭火,臣妾不上不下的,很难受,还不如赶紧歇息,反正天色不早了。” 康熙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出声,敢情她是想要的,他摸了摸佟佳氏的脸,“算了,不折磨你,也不折磨朕,我们还是歇了吧。” 林翡儿赶紧点头。 两人还是歇下了。 外头的梁九功听到里面没动静,想着皇上是歇下了,他得歇歇,承乾宫的奴才领着他到偏殿的梢间歇息,他叮嘱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把他叫醒,不能再发生像上次那样他起晚了耽误差事的事情。 承乾宫的人会办事的,这梢间也点了炭,没冷着他这个御前公公。 翌日,梁九功天没亮就起来,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见佟妃身边的宫女也已经开始张罗,他不由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伺候过皇贵妃的人,差事当得好,勤快不多话,也没有跟他攀交情。 等里头一有动静,他看进去,见到皇上起来,他才领着人进去。 梁九功已经习惯早上佟妃不会比皇上先醒,哪怕是醒了,佟妃也不会起来伺候皇上,而是继续赖床,更何况此时佟妃还怀着孕,就更不用起来伺候皇上了。 回乾清宫的路上,皇上让他去内务府那边走一趟,让他跟内务府那帮人说要给佟妃加炭,每个月加一百斤。 梁九功也觉得佟妃那不够暖和,不过加一百斤还是挺多的,已经超出宫妃每个月的份例,不过念在佟妃怀着身子,多多少都不过分。 梁九功带着人去内务府那边走一趟交代完后,才跟黄秉忠交接了差事,他回去重新歇息。 林翡儿收到内务府送过来的炭时,一猜就知道是皇上让人送过来的,这一百斤银丝炭送过来,承乾宫应该就不缺炭了。 “娘娘,皇上待你真好,这些我们冬日就不会受冻了。”碧荷高兴地直拍手。 如春眉眼弯弯,眼里含着笑意,太后针对她们又如何,皇上一过来感觉到冷就命人额外送炭过来,只要得宠,她们还是会过得不错,太后估计也没想到吧,说不定皇上知道太后故意针对她们,还有可能把太后掌管后宫的权利收回去。 这也快到十二月了,林翡儿得为即将进宫的家人备些过年礼物,这宫里有些东西只能在宫中使用,甚至是一些金银珠钗,有可能都是先皇的女人留下来的,一代代传下去共同使用。 她挑了不少布匹、旗装、没有打上宫廷标志的饰品,还有一些银两,重新打包,找来好看的盒子装上,女眷进宫,她哥哥们都进不来,最后可能有福晋、姨娘还有几个小妹妹进宫。 十二月二日一早,林翡儿就起床了,今日是她家里人进宫的日子,如春跟汪公公已经拿着宫牌过去顺贞门那边候着。 “悦悦,你要见外婆了,你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外婆她们,今天我们穿上新衣服好不好” “咦咦”悦悦只能发出一些不成字的声音,坐着让她穿上新衣服,五福冬袄给她穿上,还戴上一圆毡帽,若是眉间点上一个红点,她瞧上去就像是福娃了。 给她穿好衣服后,林翡儿忍不住把她抱起来。 如夏见到有些吓到“娘娘,小格格很重了,娘娘还怀着身子,还是让奴婢来抱吧。” “我抱得动,不用担心,小格格喝过奶没有” “早上一起来便喝过了,小格格还饱着呢。”如夏说着说这还是不放心,又把小格格接过来自己抱着。 林翡儿也就随她了。 过了一会儿,小石子跑进来,说是夫人她们已经到了,林翡儿才带着悦悦她们出去,见到福晋还有几个姨娘,家里两个小妹妹也进宫了。 “见过佟妃娘娘,娘娘吉祥。” 她们纷纷行礼。 林翡儿赶忙把她们扶起来,“外面冷,快快进屋。” 一行人进了承乾宫的内殿。 如春也张罗着把珍馐美食端上来。 “额娘,你抱抱悫靖吧,悫靖快一岁了,你先前还没抱过。” 福晋赫舍里氏看着面前这个胖嘟嘟的小婴儿,心情复杂,她女儿便是因为生这个外孙女才难产而死的,没有这个孩子,可能她女儿还活着。 “咦咦” 见到小婴儿挥手,见到陌生人,她目光里更是好奇,赫舍里氏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抱这个孩子,“悫靖,我的乖孙女” 说着赫舍里氏就红了眼眶,紧抱着小格格。 林翡儿说悫靖小名叫悦悦,已经会爬了,再等二月,她们打算给她办周岁宴。 “夫人也让人给小格格带了礼物进宫,不过那门口的护军搜查时又不让带进宫,都是一些玩具,哪里会伤人,我们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放行。”吴氏在一旁嘟囔几句。 林翡儿见到她母亲,伸手揽了揽她母亲的肩膀,靠在她母亲身上,解释道“宫里先前发生了伤人事件,可能他们怕有什么意外吧,悦悦玩具很多,先前哥哥们托人将一些小孩的玩具送进宫,心意到了就行。” 吴氏见到怀孕的女儿,又想到皇贵妃难产,都说生孩子是从鬼门关走过,她也忍不住担心“你如今怀孕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身子可有不适,产婆已经住在宫里了吗” “快了,再过一个月,她们就会住进来,不用担心。” 吴氏哪可能不担心,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像大姑娘一样年纪轻轻就走了那可怎么办,得知大姑娘走的时候,夫人哭了好几日,连老爷那几日始终沉着脸,佟府是处在阴霾下,感觉快要一蹶不振下去,后来听说皇上立大姑娘为后,又将她女儿提拔为妃,老爷神色才缓和一些,那段日子对佟家而言是极其黑暗的日子,老爷刚打战回来,还带回来大哥的死讯,大姑娘又走了,老爷还被皇上罚俸禄,总之事情都赶到一块了,作为母亲,她也不在乎女儿封不封妃,她想她好好活着,别像她姐姐一样早早殒命。 “这是玉静,都长这么高了,这是承瑜吧。” 玉静是张姨娘所生,而承瑜是孔姨娘所生,玉静八岁了,而承瑜只有三岁,两人都站在各自母亲身边,玉静胆子大一些,直接上手摸她的肚子,不过被张姨娘一把抓住。 “姨娘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随便碰娘娘的肚子。”张姨娘斥责了一句。 玉静撇撇嘴,不满道“我只是摸一下而已,这是姐姐的肚子,我为什么不能摸,姐姐,你说是不是” 林翡儿笑了笑,垂眸看着已经长高的玉静,也摸了摸她的头,“是,你说得对,你可以摸,不过要轻点摸。” 玉静又大胆地摸了摸,昂着头说“好像不是特别大,跟我的肚子也没什么不一样呀。” 玉静的童言童语逗乐在场的人。 “等再过几个月,它才会变大。” “那到时候我能摸吗” 林翡儿顿了一下,她们一年见一次,再过几个月,她们又不能见到,见不到自然就摸不到,不过小孩子期冀的目光让她不忍拒绝“当然可以,你在家乖不乖,听不听姨娘的话” “我很乖的,我还学了怎么弹琵琶。” 大家叙着家常,说的都是开心的事情,后又转到膳桌前围坐着,开始用膳,有小孩子的气氛总是会热闹许多,玉静跟承瑜时不时提问,悫靖哭了,福晋也赶忙哄她,很快就哄好了。 快乐开心的时辰总是过得特别快,晌午过后,到了未时末,林翡儿就目送她们离开承乾宫。 “娘娘,我们进屋吧,外面冷。” 林翡儿由着如春搀着她进屋。 福晋给悫靖准备了很多小衣裳,大约十几套,有大有小,虽然她看出来福晋是心疼自己女儿的逝世,不过还是很爱悫靖。 玩累的悫靖已经被如夏抱回房间睡觉了。 林翡儿好久没抄过佛经了,自从有了孩子后,她莫名不敢再碰佛经,心不诚的人哪怕是真的吃斋念佛也会心虚,反正她是如此,不过她想着自己很久没有上过香了,于是来到小佛堂前,点上三支香,给家人祈福,给自己祈福,在佛堂前站了一会儿后才回寝室。 累了的她还是睡个午觉。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十二月便过去了,林翡儿以身子不适的缘由没有参加除夕宫宴,新年也没过去宁寿宫讨赏,这个年过得简简单单,给承乾宫的奴才发了过年赏银,大家坐在一块吃一顿锅子后,这个年也算是过去了。 一月七日,辰时末,白天,承乾宫内堂。 怀孕四个多月的她照例把平安脉,鲁太医带着谢元玉过来,鲁太医先给她把脉后,又让谢元玉给她把脉,两人把完脉后神色都有点不对。 林翡儿皱眉,直接问“怎么了,有何不对” “娘娘,微臣再把一次。” 林翡儿把手放平,让鲁太医再把一次,这一次鲁太医把了好一会儿。 “有什么不对,你们直说吧,本宫都承受得住。” 鲁太医直接跪下来,谢元玉也跪下来。 “娘娘,微臣微臣把不到二脉。” 林翡儿看着说话的鲁太医,“把不到二脉的意思是” “娘娘肚中的胎儿有可能已经胎死腹中了。” 林翡儿听到站在她旁边的如春跟绿枝都倒抽一口气,她抬头看她们,她们脸色已经发白,她好像比她们还要晚一点才有反应,但更多的是不解。 怎么会胎死腹中了 三日前,常太医给她把脉时还是好好的,仅仅三日后就胎死腹中了,她也没感觉到她肚子有什么不对劲,她没出血,也没感觉到她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她肚子也隆起了,虽然不是十分明显,好端端的,怎么就胎死腹中了 “谢太医,你也把不到二脉” “是的,微臣也把不到二脉。” 林翡儿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如春已经急急开口“怎么会这样,三日前常太医过来给娘娘把脉,娘娘还是好好的,鲁太医,你们是不是把错了,你们再把上几次,怎么可能胎死腹中了,娘娘这肚子已经起来了,说明这胎儿有在长大啊,你们看娘娘的肚子,若是胎儿没了,它就不会长了,还有如今是冬日,小阿哥可能只是在肚子里睡着了,所以你们才把不到二脉。” “微臣把过了,的确没有二脉,不过为保微臣们没有出错,等明日,微臣会再过来把一次,还请娘娘恕罪,是微臣无能。” 过了许久,林翡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何三天前还好好的,三天后会出事了” 谢元玉抬起头沉声回道“肚中的胎儿也如人一样,没了呼吸只需要片刻须臾,三日前是好的,不代表三日后就一定是好的,娘娘,你的身体根本不适合怀孕,你的身子太虚弱了,至少目前是不适合怀孕的,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再叫其它太医过来把脉,这孩子的确是已经胎死腹中了。” 鲁太医在一旁撞了谢元玉一下,可能是觉得谢元玉说得直白没有遮掩了,他赶紧补充道“不一定是娘娘的身子出问题,微臣在行医过程中时有发生,并非个例,娘娘不用多想,可能跟娘娘的身子无关,这胎停的具体原因是没有定论的,娘娘若是不放心,等到下午,微臣再过来为娘娘把脉一次,明后日,微臣也可为娘娘把脉,娘娘亦可叫其它太医过来把脉,不过既然胎死腹中,这胎儿必须赶快取出来,不然可能危及娘娘的性命。” 林翡儿在现代听说过有些人是莫名胎停,原因可能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孩子有可能在她的肚子生存不下去了。 她一直待在承乾宫,肚子并无不适,也没出血,应该不是有人害她,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正如谢元玉所说,她身子太弱了,不适合怀孕,哪怕她破戒吃肉了,也没法挽回这个孩子的生命。 她从来没感觉到这孩子在动,她以为它在健康长大,其实没有,它停止长大了。, 75.第75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75章 她们还是叫了其它当值的太医过来把脉, 结论是一样的,接着两天,每隔两个时辰便有太医给她把脉, 诊断无一不是没有二脉, 的确是胎死腹中了。 这胎儿不能一直留在腹中, 林翡儿喝了含有天花粉的药液, 强行落胎,把胎儿流出来,这强行落胎跟正常生产无异,一样需要产婆在旁帮忙,她一样要经历生产的过程,到最后虚脱无力到晕过去。 她仿佛进入噩梦中, 身子是痛的, 那苦涩的药液不仅仅入了她的口,还入了她的肚子,让她腹痛如绞, 难道这是她背叛佛祖背叛菩萨后的代价吗 她痛得醒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脑子里想着不能这样睡过去,于是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缓缓睁开眼睛, 一睁眼见到皇上坐在床边。 “佟妃,你醒啦, 快,去叫太医。” “臣妾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孩子还会有的,是朕的错,你的身子虚弱, 朕不该让你怀孕。” 林翡儿只觉得下身仿佛被撕裂一般传来痛意,她也动弹不得,手都无力抬起,她只能够眼珠子转动,她竟然昏过去一天一夜了 两个太医过来,其中有谢元玉,轮流给她把脉,说她现在身子极度虚弱,万万不能下床走动,至少天后才能下床,静养一个月。 等他们诊断完后,皇上便让他们出去。 “好好静养,听太医的话,朕会在这里陪着你。” 林翡儿终于抬起手放在她肚子上,肚子还是有些凸起的,并非一下子就平下去,她见到皇上眼神里有怜惜,不过他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她,此时的她充满茫然无措,好像原本一条直直的路出现好多分岔口,已经不能回头的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哪一条。 她的手被握着。 林翡儿也没有哭,只是怔怔地看着床顶,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如春端着一碗煮好的粥过来,皇上亲自喂她,她麻木地喝着粥,喝完粥又被喂了药液,她不想说话,干脆闭上眼睛。 “皇上,太后娘娘过来探望娘娘。” 耳边传来汪德全的声音,她又听到皇上说她身子不适,不适合见人,让汪德全把太后打发走,不知过了多久,她又睡过去了。 第二次醒来,外面已经天黑,屋子内点着好几盏宫灯,林翡儿觉得身子有些发冷,她唤了一声绿枝,如春跟绿枝很快出现在她面前。 “娘娘,你想要什么” “本宫好冷。” “那奴婢多烧一盆炭,将炭盆挪近一些。”绿枝说完便去忙活。 林翡儿躺在床上躺了很久,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有点麻痹,她让如春把她搀扶起来坐着,坐起来后,如春往她手里塞一个暖手炉,用被子包住她。 “娘娘伤口还没好,身边不能躺了别人,免得碰到娘娘,皇上便到偏殿歇下了,皇上守了娘娘一天一夜,这宫里有很多小主嫔妃过来看娘娘,不过都被皇上打发走了,娘娘现在就是好好静养,把身子养好,身子养好了,娘娘就再次怀孕了,娘娘,要不奴婢去给你倒水。” 林翡儿不想喝水,此时喝水要频频出恭,不利于下面伤口的恢复,她摆摆手轻声说不用,让如春拿一本书过来给她看。 “娘娘,要不你跟奴婢说说话吧,你这样奴婢有点害怕。”如春怕自家主子郁结在心,还不如抒发出来更好一些。 “害怕什么本宫没事,可能是这孩子跟本宫无缘,本宫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养好身子,你们不用担心,本宫不会想不开的。” “娘娘能这样想是最好,娘娘可还觉得冷” “本宫好多了。” 林翡儿拿到书,开始坐着翻阅,至少看书能让她的心平静一些,不再想着孩子的事。 之后几天,皇上都让人将折子带过来承乾宫,他日夜都待在承乾宫,除了处理朝务的时候,皇上都是陪着她。 林翡儿天后第一次下床,在房间内走两圈后才回到床上,太医说为了防止伤口粘连,还是需要下来走走,这几日,她日日都喝枸杞鸽子汤或是熬煮的山药鸡汤,都是补身子用的。 永和宫。 德妃看着乳母给胤禵喂奶,胤禵已经一岁半了,也生病过几次,小孩子体弱,难免会生病,不过现在长得很好,肉嘟嘟的,两节手臂跟莲藕一样白白胖胖的。 “皇上还在佟妃那歇着” “可不是嘛,歇了有八九天了,连折子都送过去承乾宫。”张嬷嬷回道。 德妃沉默一下,怪不得说佟妃得宠呢,只是四个月的胎儿胎停小产而已,皇上就如此心疼,那些七八月小产甚至满月难产的小主有几个可以得到皇上这样的垂怜,她们可比佟妃伤得更厉害,皇上可都没有连着这么长时日歇在她们宫里,能让皇上亲自过去探望一次已是幸运,要不说佟妃娇贵呢,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日日霸着皇上。 德妃想到这就不由地勾勾嘴角,划过一抹嘲讽的弧度,不过也好在佟妃没能满月生下孩子,那孩子是个男胎,满月顺利生下来那可是一个阿哥了,得皇上的宠爱又如何,不还就是没有子嗣。 德妃又忍不住看向胤禵,这孩子吃得很用力,她笑了笑,她家胤禵平平安安的就好。 “宣常在最近愿意出门了吗” “宣常在好像还是只待在咸福宫,听说宣常在脸上的疤痕有些增生。” 宣常在这脸是毁了,太后估计正心烦呢,那钟粹宫的石庶妃也是胆子大的,真敢下手,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怯怯弱弱的人会这么狠心,不过也是宣常在罪有应得,这宫里还是不要真的把人踩到脚底下,万一那人发狠,光脚不怕穿鞋的,像石庶妃这样一来就来个狠的,要上哪里说理去。 “内务府不是送来两匹织金跟妆缎,你让人各送一匹过去宁寿宫,就说这两匹布给太后娘娘制春衣正好。” “可娘娘,织金跟妆缎一年才得这么些,料子那么好,太后娘娘那应该不缺这些,年前娘娘不是已经让人给太后娘娘送去不少东西了嘛。” “太后是不缺,但我们要表达我们的心意,送吧,就是料子好才送过去,皇上都歇在佟妃那了,本宫也不用穿那么好的料子制成的衣裳,这好看的衣裳都是穿给皇上看的。” 这宫里女子争奇斗艳不就是为了恩宠嘛,衣裳是穿给人看的,她得捧着太后,听说那石庶妃的阿玛因为女儿的事被牵连了,被降职了,出一时气是好,不过事后被算账就不好了。 “嗝” 胤禵打了一个饱嗝,德妃示意乳母别喂了,慈爱地说“我们家胤禵已经吃饱了,快给他擦擦嘴,这冬日冷的,再去拿一盒蛇油膏过来,给小阿哥身上抹一抹,别让小阿哥的皮肤都冻裂了,裂了会疼。” 德妃抱起胤禵,他身上有股奶香味,她亲了亲他脸颊,“本宫的好儿子,快快长大啊。” 德妃这边跟孩子浓情蜜意,荣妃那边过完年就陷入感伤中,尤其是这嫁妆清单送到荣妃手上,她开始有了嫁女的实感,只觉得日子过得很好,开春后,荣宪就要远嫁蒙古了。 每日,荣妃见到荣宪都愁容满面,母女两能相处的日子已经不到个月,荣宪前阵子哭过闹过,不想嫁人,但现在已经知道这不能更改,已成定局,在这件事上,皇上不会纵容她,她也安分下来了。 荣妃这阵子忙着给荣宪制作冬袄,都说那边冷,天寒地冻的,一些麂皮还有羊皮虎皮才能保暖,普通的棉袄只能勉强御寒。 正当她忙着做袄的时候,有人进来通禀说是石庶妃求见。 “请她进来吧。” 石庶妃一进来便跪下,荣妃都有点懵了,“妹妹,你这是干什么” “娘娘,还请娘娘帮帮臣妾,臣妾的阿玛被人以贪污受贿的罪名下狱了,臣妾怕臣妾的阿玛在狱中出事,被人欺凌,恳请娘娘帮帮臣妾。” 荣妃叹口气,说道“石妹妹,你划伤宣常在的脸就该想到有今日,宣常在是什么人,你把她的脸毁了,她哪里能轻易地放过你,你要本宫如何帮得了你,本宫的手也伸不到宗人府啊。” 石静湘知道宣常在她们会报复她,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阿玛年纪大了,她原本想让她阿玛主动乞休,不再担任内务府典仪,等她阿玛休退了,宣常在她们也不能将她阿玛怎么样,只不过她阿玛还没退下来,就被弄进宗人府,现在在等待刑部的审判。 “娘娘,臣妾只求娘娘能够让臣妾的阿玛在宗人府里面过得好一些,打点一二,臣妾今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娘娘。” “本宫没有这个势力,怕是帮不了妹妹,妹妹当初应该想到的,妹妹还是太冲动了。” 荣妃不想沾这趟浑水,因石庶妃住在钟粹宫,她被牵连进来已是不幸,为了一个庶妃去得罪太后更不值得,做了事就要承担后果,当你没法承担这个后果时,这件事就不要去做,不要想着以小搏大,石庶妃是典型的的智小而谋大,心狠但没有远谋。 被荣妃拒绝的石静湘跪在地上,不愿起来,恳求荣妃帮帮她。 “你阿玛已经下狱,不过还没有审判,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本宫的确帮不了,这宫里只有一个人能帮你,那便是皇上,你求本宫还不如去求皇上。” “皇上” “这案子终究会让皇上过目的,若是你阿玛真的清白,大可去求皇上,也只有皇上能帮得了你,本宫哪怕是让人打点一二,也没法让你阿玛出狱。” 石静湘明白荣妃这是不打算帮她了,可她还在被禁足,她哪里出得了钟粹宫去见皇上去求皇上,她看着荣妃,“可臣妾还在禁足,如何出得了钟粹宫。” “也是,那就没有办法了。” 宫中之人大多袖手旁观,隔岸观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石静湘算是明白了,她当初被宣常在欺凌那么久,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她们是知道了假装不知道,不会出手帮她。 宫中人情淡薄,尤其是对她这种不得宠的庶妃,石静湘说道“多谢娘娘指点,臣妾知道了。” 她缓缓起身,往外走。 “小主,我们真的帮不了老爷了吗” “先等等,明日我出去找皇上。”毕竟是自己的阿玛,能救还是救,救不了的话就听天由命,反正她家里人也给不了她太多助力,若是牵累到她,放弃就放弃吧,石静湘心里已经做好打算,她明日便过去找皇上,顶多是半年禁足期再加上几个月。 “可是小主,你还在被禁足。” “没事,皇上上次没有将我处死,这次也不会。” 第二日,知道皇上宿在承乾宫的石静湘带着宝儿从钟粹宫过去,虽说是在禁足,不过没人看管她们,只是一般人不敢违背皇上的旨意,都是老老实实禁足,不出宫门,这次是特殊情况。 她到承乾宫宫门前,直接跪下来,求见皇上。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身边的御前太监梁公公才走出来。 “石小主,你这是为何” “还请梁公公帮我通报一声,我想见皇上,我的阿玛无缘无故被关进宗人府,说是贪污受贿,我阿玛一向清廉,不会贪污受贿,我知道是有人针对我阿玛,还请梁公公跟皇上说一声,我要见皇上,皇上若是不见我,我便在这里长跪起来。” 出来了解情况的梁九功对这个石小主还是有印象的,年前划伤宣常在的脸,他记得皇上是将石小主禁足半年,这半年应该还没过,至于她阿玛,他不知道她阿玛官职如何,既然是出来了解情况的,他得问清楚才好回去跟皇上通报。 “你阿玛是何人何时被关进宗人府的,贪污受贿多少银两刑部那边有证据吗” 石静湘一一回答,说她阿玛被人举报说贪污受贿总计一万两,只有对方的说辞,并无证据,她阿玛觉得冤枉,还没有签字画押,她阿玛年纪大了,在牢中撑不了几日。 “奴才知道了,石小主先等着吧。” 梁九功又转身回去,把石庶妃说的话总结给皇上,皇上神情淡漠,没有要帮石小主的阿玛平反之意,也对此事没有过多想法,“既然清白,那不要害怕被查核,刑部那边自有判定的标准,朕有空会让刑部的人把案宗送过来,朕会阅览这个案子的经过与证据,真的清白无辜,也不会让好人蒙冤,她阿玛的事,朕也不会牵连到她身上,你让她先回去吧。” “可石小主说皇上若是不愿见她,她便长跪不起。” “她这是想要挟朕她要跪,那便跪吧。” 梁九功见皇上沉脸,他赶紧出去把话传达给石小主。 里屋的林翡儿听到此事后,不由看了看外面下的雪,此时京城几乎是最冷的时候,那雪整日整日地下,积雪都有不少,石庶妃跪上一个时辰怕是人都要冻僵了吧。 “皇上不愿意见石小主” “不愿意,石小主跪了一会儿了,娘娘,我们还是别掺和了,那石小主的阿玛肯定是被太后让人惩治了,她还在禁足就跑出来,皇上说不定正生气呢,左右都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就别摊这趟浑水。”绿枝一边分析一边给自家娘娘编发。 这小产也如同坐月子,坐月子是不能洗头的,娘娘的头发有十几天没洗了,娘娘觉得不舒服,便让她弄起来。 如春端着汤药过来,附和绿枝的话,“绿枝说得没错,这不关我们的事,娘娘就别管了,就让皇上处理。” 林翡儿觉得这么冷的天,再跪久一点,人怕是要失温了,她刚刚失去一个孩子,要是再有人死在承乾宫宫门口,等于是有两条人命在承乾宫丧生,她的确于心不忍。 “既然皇上不愿意见她,她为何要继续跪在那” “博取皇上的同情,让皇上怜惜她,娘娘,你身子刚好一些,别操心那么多事。” 如春是真怕自家娘娘善心又起,石主子想借着长跪不起来要挟皇上,本身就是做了一件蠢事,她进来时见到皇上都沉着脸,想来也是被石主子气到了。 林翡儿不想有人死在承乾宫前,不过她没有向皇上替石庶妃求情,只是让绿枝她们盯着石庶妃,石庶妃脸色若是发白得厉害,一定要把她扶起来,不要让她继续跪下来,她让绿枝拿一个暖手炉过去给石庶妃。 好在皇上也不想出了人命,最后严令要求石庶妃回去,不许再跪,再加个月的禁足,反正人是被弄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林翡儿见到皇上进来。 “皇上看完折子了” “朕让她回去,你别担心她会冻着。”康熙见有人给石庶妃送暖手炉,便知道一定是佟佳氏不愿意见到人跪着受冻,她不想人出事,一如既往善良。 “这么冷的天,跪久了,人会变僵失温的,真出了事就来不及了,臣妾不想石妹妹出事。” “你啊,别担心别人,你自己的身子最紧要。” “臣妾好多了。” 康熙坐在床边,揽过她肩膀,让她靠在他身上,“朕在承乾宫待了许久,再待下去对你不利,朕明日可能要先回乾清宫了。” “皇上想回便回,不用特意跟臣妾说。”其实他能在承乾宫陪伴她这么多久,已经是很大的殊荣,林翡儿已经很知足了。 “朕不想走,只是朕不得不走,朕怕宫里有风言风语,有可能暗中对你不利。” 不远处的炭盆发出噗嗤的声音,是炭燃爆的声音,因皇上的话,这寝室又温暖几分,林翡儿觉得这样就够了,他的心思,她已经明白,她不能让皇上为难,也不可能让皇上独宠她一个人,“皇上,你回乾清宫吧,臣妾每日看到你也看腻了。” 鼻子被突然掐住,林翡儿笑了笑,拂开他作乱的手。 “这话你都敢说,还看腻了,朕看你是不怕朕责怪你,朕的好心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 “是真的看腻了,所以皇上你快走吧,不然别人想找皇上都得来承乾宫,皇上在承乾宫,我们宫里的人手上的活都多了两倍,可辛苦了。” 康熙知道佟佳氏是在说笑,刚落胎那几日,佟佳氏不怎么想说话,人闷闷的,十分失落哀伤,神情都有点麻木,这会终于跟他说笑了,可见是走出来了。 “尽管你没有怀孕了,但你还必须要吃肉,不能再向之前那样只吃素,太医都说了你身子很虚弱,你得多吃肉补补,朕允你每个月初一,十五吃素,其他时候你都要吃肉。” 林翡儿的确是身子虚弱,她已经破戒了,也回不去了,所以她点点头,算是同意皇上的要求。 康熙还是在承乾宫歇了一晚,这一晚是在佟佳氏的床上歇着,而非偏殿,只是同睡一张床,互相搂着,什么都不做,第二日才离开。 又过几天,传出皇上要第二次南巡的消息,日子就定在十天后,林翡儿身子还没好,肯定不会随行,听闻这一次太子会随行。 皇上住在承乾宫时,林翡儿不见客,身子也还没好,没有精力去见人应付人,静养十几天后好了一些,那拉贵人跟梁答应过来见她,她才让人请进来。 她们安慰她,都是说孩子还会有的,林翡儿知道她们是一片好心,也都是笑着应下,孩子可能还会有,那会是她第二个孩子,不过她第一个孩子已经没了。 不过对于不怎么熟悉,不怎么来往的小主,她还是拒见。 眨眼间到了二月,听闻石庶妃的阿玛最后还是被定罪了,不过念在年纪大了,贪污的音量不多,皇上只是将他撤职,收缴他贪污受贿的银两,人是从宗人府放了出去。 石庶妃依旧被禁足。 林翡儿在承乾宫静静养身子,皇上出宫南巡后,这宫里的日子平静许多,这回跟着南巡的小主不算很多,陈贵人、张常在、良答应等一共五位小主跟着南巡,没有嫔妃,位份最高的便是陈贵人。 二月十日,因胤禛要过来探望她,一早,林翡儿就起来了,胤禛先前说过他喜欢吃饺子,她们一早起来包饺子,从膳房那边要来面粉,由小厨房的师傅教着和面,其他人弄馅料。 林翡儿坐在桌子前,认真地包虾仁饺子,这虾已经完全碾碎混着猪肉一起包在里面。 小石子进来,说是四阿哥过来了。 “这么快,快请他进来。” 这饺子才包到一半呢,林翡儿赶紧用水洗洗手,手帕擦干,起身去接胤禛。 “不是说巳时才过来了嘛,怎么提早了,我们饺子才刚刚开始包。” 胤禛后头跟着朱嬷嬷跟玲珑,还有两个随从。 “反正我也没事,今日不用看书,我就提早过来了,我可以跟佟姨一起包饺子。” “你皇阿玛不在,你就想偷懒。” 胤禛抬头笑了笑,“佟姨怎么知道,皇阿玛这一去便是两个月,我只是一日没看书而已,皇阿玛不会知道的,我之后会补回来的,佟姨,你教我包饺子吧。” “快进来吧,佟姨教你。” 他们一群人在承乾宫内堂里围着包饺子。 人多,一下子就包了很多,很快就包得差不多,饺子被拿下去煮的时候,林翡儿跟胤禛到内间说话,问问胤禛的近况,从别人口中得知跟从胤禛口中得知是不一样的。 “佟姨,我其实有点不开心。” 林翡儿挑眉,看着十岁的胤禛,问道“为什么不开心,跟佟姨说说。” 许是小时候佟姨就对他很好,过年会给他礼物,也没有忘记过他的生辰,天冷会让人给他送东西,天热了也会让人给他送东西,胤禛对佟姨很是信赖,他开口道“皇阿玛这次出巡带了大哥,二哥、五弟还有八弟,却没有带我,我觉得皇阿玛不喜欢我。” “你上一次不是跟着你皇阿玛出巡了,这一次你皇阿玛或许有考量,况且只是出巡而已,这一次没有下一次就有了,你想想你皇阿玛有时候出巡是不是带了你,有些阿哥没带,上一次好像你二哥就没有跟着南巡。” “那是因为皇阿玛让二哥留下来监国,皇阿玛最喜欢二哥,皇阿玛什么都愿意亲自教二哥,二哥他打人,皇阿玛也包庇他。” 林翡儿见胤禛一咕噜说出来,看样子是真的为此困扰,他年纪还不大,还没有做到收起自己真正的想法,皇上偏心太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太子性子这么凶狠嚣张,这其中就有皇上的纵容。 “你皇阿玛还年轻,你们都还年轻,这日子还长着,你皇阿玛可能还能活几十年,所以争也不是争这一时半会,这一时半会赢了也不会怎么样,你得耐心一点,慢慢取得你皇阿玛的喜欢,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年,这日子过久,你皇阿玛会看到你的诚心的。” “可是二哥什么都不用做,他就可以赢得皇阿玛的喜欢,我也是皇阿玛的孩子,为什么我就要争,才能让皇阿玛喜欢我,这不公平。” “你皇阿玛是喜欢你的,不过你二哥从小被你皇阿玛抚养,他又是太子,你皇阿玛是对他寄予厚望的,你想想你皇阿玛对你二哥严不严,有没有训斥过你二哥” “只是训斥而已。” “没有打过吗” “打得又不重,二哥踢我的时候力道大多了。” 胤禛被二哥打了不少次,因为二哥是太子,他只能默默承受,皇阿玛虽然打过二哥,但是打得不重,有些时候都由奴才代罚了。 “他还在打你吗” 胤禛摇摇头,“现在不打了,我已经长大了。” “反正你现在让着你二哥,你皇阿玛也是喜欢你的,你不要多想,一步步来,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你皇阿玛看到你的能力,他会越来越喜欢你。” 胤禛点点头,觉得佟姨跟他说的很有用,的确不用争在一时,日子还长久着,皇阿玛会看到他的努力的。 “好啦,饺子应该快好了,我们出去吃饺子吧。” 没等林翡儿走出内间,汪公公就急急走进来,“娘娘,不好了,芸香跟小石子出事了,他们去膳房那边拿醋,好像在路上碰到宁寿宫的人,他们两个人被罚跪在甬道。” “为何罚跪” “奴才也不知道,说是他们对宁寿宫的人言语不敬。” 芸香跟小石子两个人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不会平白无故地去冲撞宁寿宫的人,林翡儿唯一能想到的是太后趁着皇上不在,故意刁难她的人。 如春听完后也皱眉,自家娘娘从落胎到现在也就是四十余天而已,等于是刚出月子,这会过去跟宁寿宫的人对峙,动了气,身子怕是更好不了,太后就是故意在这时候找事。 “快,去看看。” 林翡儿原本想让胤禛留在承乾宫,可是胤禛非要跟过去,她也只好随他,她带着人过去,见到芸香跟小石子跪在承乾宫到膳房之间的甬道上,前头站着几个人,其中有太后身边的翠喜,翠宁还有海公公。 他们正在扇芸香跟小石子的脸。 林翡儿急急走过去,冷着脸,抓住打人者的手,不知道芸香跟小石子被打了多久,他们的脸是又红又肿,芸香一个姑娘家眼眶含着泪,没有流下来,她只觉得一股气堵着,太后是步步紧逼。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们凭什么打本宫的人” 翠喜朝她福福身,说道“娘娘,这两个奴才是犯了错,奴婢也是奉太后的令,掌捆他们,让他们记住教训,还请娘娘不要阻拦。” “他们犯了什么错” “他们两个擅自拿膳房的东西,不问自取便是偷,偷东西的人在后宫可是犯了宫规,太后娘娘容不得偷东西的奴才。” “他们偷了什么” “他们偷了膳房里的山西老陈醋,被东膳房的师傅告发,太后娘娘觉得奴才们偷东西是恶行,故而让他们长长教训。” “本宫怎么不知道膳房里的醋,本宫的人取不得这醋是本宫让他们去取的,何来偷,是哪个师傅看见他们偷的,人呢,把他们叫过来,难道本宫连一瓶醋都不能有吗” 翠喜堆着笑容,说道“娘娘,那是太后娘娘让人酿的陈醋,并非膳房里人人随意取的东西,这醋上面可是贴着字呢,来人,把那瓶醋呈上来。” 林翡儿接过那瓶醋看了看,这醋用直身棕色瓷瓶装着,的确是贴着字,太后娘娘专用,不得擅取,不过对于不识字的奴才而已,未必会留意这上面的字,尤其是这字条也不是十分醒目。 不过专门为太后酿造的醋为何会出现在东膳房,宁寿宫又不是没有膳房,还恰好被芸香他们拿了,还恰好被人看到,被人告发,这里面要是没有太后的授意跟陷害,她不信就那么巧。 她问芸香是怎么拿到这瓶醋的。 “娘娘,是膳房的陈师傅给我们的,我们没有偷,我们是问过膳房的人才拿的。” 翠喜指着另外一个人,说这就是陈师傅。 那陈师傅回道“奴才是让他们拿另外一瓶,但他们故意不拿那一瓶,而是取了太后娘娘这一瓶,这瓶醋是奴才专门为太后娘娘酿制的,还没到开封的日子,暂放在东膳房,奴才也没想到他们会拿这一瓶。” “你让他们取的那一瓶瓶子是什么颜色的,是跟这一瓶挨着放的吗” “是挨着放的。” 林翡儿难得冷脸,看着这个陈师傅,怒声道“既然是你为太后特意酿造,你如此不予重视,没把太后娘娘需要的醋珍藏好,而是与普通的醋放在一块,导致别人拿错,你是没把太后的旨意放在心上,没把太后放在眼里,最该罚的人是你才对,汪公公,给本宫掌他的嘴,让他记住教训” 汪德全得令后立即上前,谁都知道这是太后故意陷害,都是一些小伎俩,错漏百出的那一种,太后就是故意找事,根本不怕人看穿,好在娘娘没有忍让,脾气硬起来了。 “娘娘,要打多少巴掌” “打到本宫喊停为止” 汪德全早就想出一口恶气了,太后害死皇贵妃,还弄死小常子,对他们的人不停地刁难,他想也不想抬手对着那个陈师傅狠扇巴掌,一掌接着一掌,用足了力气。 翠喜也没想到佟妃突然反客为主,那陈师傅被打得直求饶,佟妃也没让人停下来,他们是过来惩诫佟妃的奴才,而不是被佟妃惩诫。 “娘娘,明明是他们不对,你为何颠倒黑白” 林翡儿直接扇翠喜一巴掌,“你是奴才,你凭什么质问本宫你这是以下犯上” 翠喜被打懵了,没想到一向温柔的佟妃会打她,敢打她,她可是太后的人,谁见到她不得毕恭毕敬的,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对她了。, 76.第76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76章 “娘娘, 饶了奴才吧,是奴才不对。”陈师傅求饶,脸很快被打红, 他为了太后, 得罪了佟妃,典型的城门失火, 殃及池鱼,太后与佟妃斗法,遭殃的是他们这帮奴才。 翠喜被打了一巴掌后也不敢再那么趾高气扬, 她也不敢还手,佟妃再怎么样也是主子,她是奴才, 在这甬道上充斥着陈师傅的求饶声跟巴掌声。 “汪公公,好啦,别打了。” 佟妃开口后,这巴掌才停下。 陈师傅软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 林翡儿把那瓶醋还给翠喜,让人把芸香两人搀扶起来, 直接带着人离开,回到承乾宫时,她见到胤禛, 脸上扯出笑容,安抚道“没吓到你吧,别把这事放在心上,这跟你无关。” 胤禛反而很淡定,他是皇子,打奴才这种事他见得多了, 怎么可能吓到他,他不傻,他看出来皇祖母的奴才欺负佟姨的人,这肯定有皇祖母的授意。 “佟姨,我没事,我们今日可以不用蘸醋吃饺子,随便搞别的蘸料也可以。” “行,都听你的,芸香,小石子,你们先下去抹药膏,弄些冰块敷在脸上消消肿,今日的事,你们没错,不必自责。” 吃过饺子后,胤禛他们离开承乾宫。 林翡儿情绪才稍微表露出一点,太后找她麻烦,她这一次没有退让,日后还不知道太后要怎么刁难她,那些奴才更多是听从太后的话,算是太后的提线木偶,她觉得太后肯定不止于此。 今日找人扇巴掌,明日可能就寻了借口将她的人处置了。 “娘娘,你今日做得很好,太后欺人太甚,我们不能一再退让。”如春见自家娘娘不说话,估计还想着半个时辰前的事情,她希望娘娘下一次也能像今日这样硬下心肠,这样才能护住她们这些奴才。 “如春,本宫怕太后还会针对你们。”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娘娘,哪怕是你今日退让,太后也会继续针对我们,不管怎么样,我们今日出了一口恶气,人善被人欺,太后若是想继续欺负我们,她会掂量掂量值不值得,大不了我们两败俱伤。” 是这样最好,林翡儿就怕太后手段层出不穷,两败俱伤不是好事,她不愿意见到承乾宫的人出事。 “芸香跟小石子有没有事” 如春回道“没事,只是一些皮肉伤,过几天消肿就好了,娘娘别担心,娘娘刚出月子,不宜劳累,今日忙活了一天,要不先躺下歇一会儿吧。” 林翡儿也觉得疲惫,这身子骨真的不行,太虚弱了,她说她午睡一会儿,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醒来时,里间内只有绿枝在安安静静地做针线活。 绿枝听到动静,侧目过来,见她醒了,赶忙放下手头里的活,走过来把她扶起来,“娘娘,我们小膳房的洪师傅弄了一份莲子百合羹,还温着,娘娘要不要喝一碗” 林翡儿刚睡醒,没什么食欲,她摆摆手说不喝了,让他们分了吧。 “娘娘等会再喝吧,这刚熬好了,莲子吃了能滋补,刚刚那拉贵人过来,娘娘在睡觉,她便回去了。” 林翡儿听着绿枝絮叨,这宫里的日子其实十分平淡,整日待在后宫,不会像走南闯北的人一样能遇到新鲜事,她们每日都是千篇一律的,自己的身子太虚弱,她在床上开始做屈伸下腰运动,将自己的筋骨弄软一些,让绿枝帮她压一压。 两人在房间内折腾一会儿,林翡儿出了汗才停下来。 “娘娘,谢太医过来给娘娘把平安脉了。”如春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 如春没走,而是让绿枝给她先收拾收拾,林翡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就是没有最外层的厚袄,这会天还是冷的,她睡觉时把厚袄脱掉了,头发也披散下来,刚睡醒又拉伸,的确有点凌乱不雅。 两人上手将她拾掇一番,整理好后才让谢元玉进来。 谢元玉一开始很正常地给她把脉,把完脉后察言观色,问她这几日的饮食情况,给出结论说她现在有所好转,已无大碍。 “如春,你送送谢太医吧。” “谢太医,这边请。” 谢元玉没走,而是看着她,开口道“梨尔,你进宫后过得开心吗” 如春一听,立即沉脸,“谢太医,你怎么能直呼娘娘的名讳,谢太医,你快跟奴婢出去吧,这里不是谢太医胡言乱语的地方。” 谢元玉没有理会如春,目光一直盯着坐在床上的人,皇贵妃说得对,表妹与皇上耳鬓厮磨多次,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不然表妹也不会怀孕,他先前都不敢想这些,知晓表妹怀孕后,他才真真切切意识到表妹与皇上真的做遍了亲密的事情,皇贵妃为了让他不耽误表妹在后宫的前程,下毒药害他,若不是他晓得是什么毒药,又及时离开,当天又恰好有他师傅在太医院当值,他师傅叫来其它太医替他治疗,才勉强捡回他一条命,让他休养两个月才稍微好转。 他以为自己快死了,临死前只想着表妹,想着跟她再续前缘,就因为这个存着这个念想,这个期冀,他才撑了下去,不然早就是黄土一抔。 可当他知道表妹怀孕时,觉得自己好像又死了一回,说他不嫉妒,那是假的,他痛苦到恨不得死去,一想到表妹与皇上在床上颠鸾倒凤的样子,想到他们曾经的誓言,表妹是不是已经忘了她怎么能忘了呢为何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谢太医,本宫过得很好,谢太医的确僭越了,本宫过得如何都跟谢太医无关,谢太医往后不要再问了。” “微臣只是关心娘娘。” “不必,谢太医,本宫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只需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足够了,这太医院不止是你一个太医,往后,谢太医都不用过来替本宫把平安脉,本宫会让别人过来。” 快刀斩乱麻,林翡儿不能让谢元玉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暴露的一天,谢元玉这个人怎么就说不通,这么固执呢。 “娘娘,我” “好啦,谢太医不用多说,如春,快送客。”林翡儿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示意如春送他出去。 这回谢元玉没有继续纠缠,而是随着如春离开。 “谢太医怎么还没死心。”绿枝嘟囔一句。 林翡儿也很无奈,都过去几年了,谢元玉还没放弃,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放弃,什么话都说了,他还是一意孤行,往后承乾宫这边的确不能再让谢元玉过来了,哪怕他当天当值也不能让他过来。 她先前怕刻意避开谢元玉,更会引人怀疑,不过现在想想引人怀疑也总比给谢元玉希望好,他见着她,总以为还有希望。 过了几天,林翡儿坐了五十多天的月子,除了那日出去解救芸香跟小石子,她几乎是闭门不出,只待在承乾宫,今日天不错,大晴天,蓝蓝的一铺千里,她终于走出承乾宫,到御花园走走。 御花园的花还是开得很好,姹紫嫣红。 她蹲下来看花时,突然有一只猫从里头窜出来,它藏在花丛里面,她刚开始没看到,那猫只是慵懒地走过来,喵了一声,踩着她的绣鞋又走到别的地方,那样子仿佛把御花园当成自己的家。 “好像是宣常在的猫,”绿枝小声说一句,“但好像没看到宣常在。” 过一会儿,宣常在的确不在,倒是宣常在身边的侍女过来找猫了,见到她们行完礼后便去找猫,抓住猫后抱着离开。 绿枝晓得出门在外,隔墙有耳,哪怕是想说什么,也得憋回去,以前只要见着宣常在的猫就一定见到宣常在的人,可今日反常,看来传言是真的,宣常在毁容后便不想出来了,她们都还没见过宣常在的脸究竟伤成什么样了。 如春站着,警惕地时不时环扫四周,免得来人了,她们没瞧见。 林翡儿还是蹲着看了一会才起身。 “参见佟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们闲逛时,有两个面生的人跟她行礼,林翡儿想起这是跟张巧巧同一年进宫的穆答应跟卢答应。 “起来吧。” 穆答应嘴角噙着笑,问道“娘娘身子可好一些妹妹听闻娘娘的事后一直很担心,过去探望娘娘,娘娘正在休养,没有接见妹妹,今日碰巧,才见到娘娘一回,不知娘娘身子如何” “好多了,多谢妹妹关心,本宫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日是挺巧的,能够碰到两位妹妹。” “娘娘身子恢复就好,妹妹每日都担心娘娘,祈祷着娘娘能早点好起来。” 对穆答应的话,林翡儿听出来是讨好,她只是笑了笑,没有为难她,而是顺着她的话说“看来妹妹的祈祷起了作用,本宫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本宫还要多谢妹妹为本宫祈福,妹妹真是有心了,有空过来承乾宫坐一坐。” “那我们明日过去承乾宫,不知娘娘是否有空” “当然有空,妹妹们尽管过来吧。” 约好时辰后,她们才分开回宫。 如春忍不住道“娘娘,奴婢觉得两个答应估计想讨好你。” 娘娘正得宠,可以说是后宫得宠第一个人都不为过,跟娘娘攀着关系,娘娘若是有心举荐她们,她们也能捞着一点恩宠,就像当时的温答应。 “为自己谋前程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林翡儿觉得为了自己的前程讨好她不是什么值得指摘的事情,是人都想找个靠山,大树依枝,在大树树荫下能得一方庇佑,这宫里的小主若没有良好的家世,想靠自己出头太难了。 太后对她步步紧逼,如敏姐姐而言,她的确应该培植自己的势力,这样才可以跟太后抗衡,所以她不介意让倚靠她的人借她的光去让皇上注意到她们。 翌日。 穆答应跟卢答应准时过来了,林翡儿早就让人准备好点心跟茶水招待她们,大家坐在一块闲聊,尤其是有悦悦在,满一岁的小孩好动,已经开始有要自己站起来的想法,几个人大人围着悦悦,倒也不会无话可聊,尴尬无言。 穆答应跟卢答应离开后,林翡儿还在陪着悦悦玩,她在坐月子,没能给悦悦办一个周岁宴,如今她已经长过一岁了,她寻思着她要不要重新为她补办一个。 “娘娘,内务府那边送来今年江南新贡的布料,有宫绸两匹,云缎一匹,白纱一匹,说是今年春季给娘娘的布料。” 林翡儿见如春说起时,神色不是特别开心,“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如春气愤地坐在炕上,“当然不对,娘娘是宫妃,今年新贡的布料怎么可能那么少,一定是内务府那边故意给少了,往年我们一个春季能得至少十五匹布料的,现在就四五匹就把我们打发了,而且不是好的绸缎,好的布料,奴婢已经让汪公公跟小才子去得听其它宫的情况。” 林翡儿对这些不是很了解,那些赏赐都是如春几人收下,记进库房里面,听如春这么一说,好像是少了,这会不会又是太后的针对,故意让内务府给她们送少了。 过一会儿,汪公公他们打听回来,的确是送少,德妃都得了近三十匹春绸,其它嫔妃至少都有十五匹以上,而她只堪堪得了四匹,跟答应得到的匹数差不多。 林翡儿没想到太后的针对直接放在明面,皇上又不在,她不可能跟皇上告状,既然这样,她让如春交代下去,让他们跟其他人聊天时,把这事以八卦的角度传播出去,就说她已经失宠了,内务府见她失宠,只给她四匹春绸,其他人都得几十匹,一个宫妃沦落到这种地步,八卦传得越广越好。 如春眼睛一亮,不由笑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这传得人尽皆知,内务府那边的奴才该担心了,这有可能传到皇上耳边,他们就得为了堵人口舌,不让这种“苛待”传到皇上耳边,又会想法子把它们补上。 娘娘只是良善,不想争,但是娘娘不傻,就斗吧,看谁能赢得过谁,这后宫哪怕是太后掌管,那也是皇上最大,内务府当差的奴才虽然忌惮太后,但他们毕竟是属于皇家的奴仆,并不只属于太后,他们的身份上更多是属于爱新觉罗家的奴仆,其实是独立于整个后宫的,并不专属后宫哪个人的。 皇上若是追究下来,他们的差事也不保,想通后,如春嘴角的笑意就没放下来过,立即前去吩咐汪公公他们,让他们跟宫外的人闲聊时记得说这事。 果然,过了三天,此则八卦已经传遍后宫,连敏姐姐也过来问她是不是真得了四匹春绸,敏姐姐一个贵人都得了十匹,更别说德妃这种得了近三十匹的主子。 林翡儿自然没有隐瞒,说是真的,她没了孩子后,内务府怕是看轻她呢。 可谁敢看轻她,她没了孩子,皇上直接在承乾宫歇了十几天,都没回乾清宫,可见皇上对她的宠爱。 又过了三天,到了三月初,林翡儿难得坐在桌前抄写礼记,练练自己的笔迹,如春突然喜滋滋地走进来,在她耳边轻声说几句,她才放下毛笔,跟着如春走出房间外。 “奴才罗宏永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他们三个太监直接双膝跪下朝着她行大礼,林翡儿假装不知,叫人把他们搀扶起来,“罗公公,你们这是做什么,不用行大礼,打个千就行,赶紧起来吧。” “奴才是内务府的副总管,前几日底下那帮奴才不好好做事,那册子上记得清清楚楚,他们一个个的眼拙,不长心,看错了名字,分配的时候分错了,也送错了,竟然短了娘娘的春绸,只送过来四匹,其实娘娘应该得二十匹才是,娘娘金枝玉叶,身份贵重,那些新贡的春绸正是适合娘娘做新衣裳,还请娘娘笑纳。” 罗公公让人把其他布匹呈上来,再接着说“奴才已经责罚过出错的奴才,让人杖责他们十下,还请娘娘宽宏大量,绕过那帮奴才。” 林翡儿心知更大的原因是太后,是太后要针对她,他们这些人都是被牵连,正所谓大人物打架,小人物遭殃,错其实不在他们,他们顶多是审时度势,站在了太后那边,不敢得罪太后而已。 她也不想为难他们,既然他们已经补过来,她也和气地说“这内务府杂活众多,罗公公管着那么多人,要记得那么多主子,难免有出错的时候,本宫知晓并非你们故意缺漏,本宫就饶过你们这次,下次记得提醒他们用心一些,别再看错了,不然本宫不会轻饶你们。” 罗宏永忙不迭地点头,笑容谄媚“是是是,奴才一定让那些人谨记,用心做事,不会再让他们出错,娘娘大人有大量,心地善良,此次娘娘能饶过他们,他们一定会感激不尽,他们被打了板子,下不来床,等他们能下床,奴才让他们亲自过来跟娘娘致谢,谢娘娘饶他们一命。” “罗公公也辛苦了,还特意跑过来一趟,如春,你给罗公公奉一杯茶吧,润润喉,过来一趟真是辛苦了。” 罗宏永赶忙摆摆手,笑道“娘娘,不用了,奴才只是做份内的事情,这茶,奴才就不喝了,奴才还要当差,跑恭房就不好了,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先走了。” “嗯,罗公公慢走。” 罗宏永将布料放下后,带着人离开承乾宫,一出承乾宫,笑脸也就收起来,本来今年江南那边丰收,织娘给力,织了不少春绸,也向朝堂上贡了不少,分给后宫主子后也是也能余下一些,太后让人短缺佟妃的份例不是一回两回,佟妃先前都没说什么,这一回突然闹这么大的动静,他怕皇上知道,赶紧筹了一些补上,不然其实那十几匹布,他可以转出宫,能有一些银两。 佟妃这次是原谅他们内务府的失职,可是往后呢,这枕边人的威力不小,佟妃向皇上吹耳边风,他这个奴才怕是要遭殃,这紫禁城还是皇上最大,他寻思着下次不敢做那么明显了,太后的指令是一回事,可是佟妃也不是好得罪的,他得尽量周全两边,实在不行就阳奉阴违。 “娘娘,你看这回送过来的料子好了不少。”如春满意地摸摸新送过来的布料,眼睛笑得快眯成一条线,看刚刚罗公公点头哈腰那样,她真是觉得解气。 “用好的料子给小格格弄几件春衣吧。” 如春摇头道“娘娘,小格格整天乱爬,多好的衣服料子被她在地上乱爬都磨得不成样,这好料子应该给娘娘制作春衣才是,娘娘也该穿新衣裳了,小格格就用耐磨的布料。” “本宫不用什么新衣,那衣柜里的衣裳太多了,本宫都穿不过来,给小格格做吧,让如夏跟如冬做两件。” 如春劝不过自家娘娘,也就没说什么,到时候她让如夏跟如冬用次一点的料子给小格格做春衣。 宁寿宫。 翠乐托着烟杆,烟嘴凑近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顺利抽着水烟,翠喜说完后,太后娘娘脸色就变了。 “内务府那帮奴才这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啊。” “太后,佟妃毕竟得宠,内务府的人也不敢得罪佟妃。” 佟妃不仅得宠,还有很好的家世,他阿玛可是一品权臣,皇上那么重用佟国维,她的几个哥哥也在朝堂上当差,内务府的人当然不敢真的把佟妃得罪狠了。 太后没想到内务府的人就这么怂了,怕得罪佟妃,就不怕得罪她,佟妃的确得宠,这宫里竟然没人跟佟妃的恩宠相当,娅芬现在又毁容了,她的性子也不得皇上喜欢,她想着是不是得让科尔沁部再送过来一个格格,娅芬已经没什么希望得宠了,肚子也没有动静,她想起她哥哥好像有一个小女儿。 太后已经在心里决定给她哥哥去信,这次送进宫里的格格要挑选合皇上眼缘的人,合皇上眼缘的无非是那些娇弱瘦小的女子,科尔沁部总可以挑出一两个,不知道她哥哥的女儿长什么样。 她还想着能恢复科尔沁的辉煌,当科尔沁部的女子再当上皇后,皇后的位置还是悬着的。 “太后,奴婢觉得太后何不先放过佟妃,佟妃正得宠,皇上是亲宠佟妃的,若是被皇上知晓我们针对佟妃,奴婢怕伤了太后跟皇上的母子情分。”翠喜鼓起勇气劝太后几句,她感觉太后已经钻入一个牛角尖,非得跟佟佳氏的人过不去,可皇贵妃已经死了,佟妃其实威胁不算大,佟妃年轻,又没有子嗣,皇上没有立佟妃为后的意思。 “哀家瞧着皇上对佟妃太上心了,此时若是放过佟妃,等佟妃真的起来,变得跟她姐姐一样,到时候哀家想除掉她就不易了。” 羽翼未丰才是最好铲除的,像皇贵妃那样是最不好解决掉的,若不是她难产死了,她哪能掌管后宫,太后也怕皇上对佟妃越来越上心,等皇上真的把佟妃放在心上,哪还有她下手的机会,到那个时候再下手,那才是真的会伤了他们母子的情分。 “太后为何一定要除掉佟妃” 太后吐出烟雾,为何 她怕皇上会封佟妃为后,怕佟家会仗着佟妃越来越势大,怕他们佟家生出一个阿哥,还有就是她不喜欢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生下皇帝已是幸运,哪能让她继续幸运下去,家族得一再繁荣昌盛,那个女人把她没出生的孩子害死了。 董鄂氏得宠归得宠,但是佟佳氏这人心狠,谋害皇家子嗣,还好她死得早,不然她真巴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皇上终于来信了,给几个嫔妃都来了信,人手一封,信中写他在路上的见闻,不仅来了信,还把一些特产给她们寄回来,林翡儿看着被油纸包裹的炸物,过了三天,这炸物好像还可以吃,皇上说这民间炸物很好吃,她瞧着像是普通的炸面糊,上面放了一些花生,并非是特别稀奇的东西,还不如给她送一个大菠萝。 她咬了一口,醒发发酵过的面糊被炸过很酥脆,甜咸口,好吃是好吃的,不过好像不值得特意从宫外运送到宫内,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 她吃着吃着不知不觉就吃掉了一个,皇上送过来约有五十个,她也分下去给承乾宫的主子跟奴才尝尝,过油的炸物其实很好消耗,大家都爱吃炸的东西,尤其是炸得很酥脆。 她虽然觉得不值得花费那么多人力送回来,不过这好歹是皇上的心意,加上的确好吃,她默默就连着吃了三个,其他人也说好吃。 既然皇上给她来信了,她怎么着也得给皇上回一封信,他写他的见闻,她就写她在宫中无聊的日常吧,她往信封中也放了一个她编好的同心结,叫人拿给御前的黄公公。 黄公公知晓如何把信传给皇上,这是皇上特意交代的,后宫嫔妃想给出门在外的皇上传信,把信交给黄公公即可。 到了夜里,宫门落锁,承乾宫整个安静下来,连宫灯烛火都灭得差不多,只有一些风声跟虫鸣的声音。 小石子睡在前门的矮庑房里面,虽然已经到三月份,不过这夜里的天还是十分冷的,矮庑房还睡着小才子跟另外两个洒扫的奴才,几个人在一张大通炕上睡觉。 被窝里温暖,小石子睡得很香,睡梦中的他似乎听到一些窸窣的声音,好像也有咚的一声是什么重物落地,他原本是不想睁开眼睛的,睡得正舒服,谁想睁开眼睛,只是他先前守门守惯了,平日里跑腿的活变成小才子,他大多时候都是守门,不过娘娘偶尔会叫他做事。 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于是逼着自己睁开眼睛,庑房漆黑,他摸黑起来到烛台前,用火折子把烛火点上,拿来可以提着的宫灯也点上,迷迷糊糊打开门出去看看外面有什么不对劲。 他在矮庑房附近看了看,以为是他听错了,没什么不对劲,他又过去前殿那边,这一看就不得了,前殿着火了,那火刚起了一角,将前殿的一槛门烧着了。 前殿可是娘娘就寝的地方,他还看见一个人影往后跑去,他想过去追那个人时,又想到此时他应该叫人灭火,不然这火越来越大怎么办,小石子权衡一二后大声叫人,没有跑过去追那个黑乎乎跑掉的人影。 “着火啦,着火啦”他开始大喊。 好在娘娘这是有人守夜的,汪公公也很快听到喊声,前殿旁的庑房出来,他们一边喊,一边拿桶去缸里提水。 “小石子,你快进去把娘娘先喊出来,火,我来灭,快去。” 这火要是烧大了,人还在里面才是真的危险,趁着火势还不算特别大,把人叫出来再说。 小石子立即放下木桶,冲进去叫人。 好在如春她们也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经去叫娘娘,都顾不得此时还穿着单薄的寝衣,先从屋内跑出来再说,小石子听见自家娘娘说让他过去后殿那边把其它小主叫起来。 一时之间,承乾宫的人都慌成一团,尖叫声不断,找谁的找水,叫人的叫人,好在烧着是前殿,后殿厢房那边都没事。 被叫醒的人都忙着扑火,人多力量大,火势最先起得不算特别大,只烧着一槛门,他们花了两刻钟就将火扑灭了。 小石子惊魂未定,不敢想若是他没有起来看,这火得大到什么程度,火势猛了,怕是熟睡中的娘娘都出不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着火,是谁先发现火的”那拉贵人裹着外衣,忍不住出声,“是不是烛台倒了” 小石子站出来,说是他先发现火的,而且他也有发现一个人影往后殿那边跑去。 “奴才想着先灭火,先叫人,才没有上去追。” 林翡儿看向说话的小石子,肯定道“小石子,你做得对,的确应该先叫人灭火,大家都看看自己的身边人,多了谁,少了谁,都互相看看,承乾宫就那么多人,若是我们宫里的人,宫门还是锁着的,汪公公,如春,你们现在就带着人将承乾宫的角角落落都细看一遍,敏姐姐、梁姐姐、刘妹妹还有苏妹妹,你们们看看伺候你们的人在不在,没有少人没有多人,现在立即回房看你们房内有没有躲藏着的人,小才子,你去守着宫门,如夏,你抱着小格格,站在原地不动,你们注意到地上的脚印,看看哪些是新的。” 大家看人数不多不少后,开始分头行动,纷纷开始把蜡烛点上,提着宫灯找人,将承乾宫的角角落落都搜一遍,汪德全在前门处的宫墙附近找到一根悬着的绳子,从外面悬进来的,宫墙前的土地也好像被人踩了,连靠着宫墙的盆栽都倒了。 那绳子悬进来,一看就是从外面抛进来,为了让人快速逃跑出去,那宫墙上也还有脚印,他们打开宫外到甬道那边看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跑掉了。 不过可以很确定的是这失火是人为,而非意外,不是什么烛台倒掉才引发的火势,这可是在宫中明目张胆地纵火,明目张胆地杀人。 想杀掉谁是想杀掉她吗林翡儿是忍不住这样想,这起火点就在正前殿,承乾宫的正前殿是她住的地方,不就是想杀她吗 她不禁有些后怕,到底是谁恨她至此趁着皇上不在,想杀掉她,这宫门落锁后,这宫里的人是不能随便出入的,这后宫的甬道是有太监巡逻的,发现不对会告诉护军。 “定是针对你的,他们就是要杀掉你,他们耐不住直接动手了,皇上出宫,正是最好的时机。” “敏姐姐也这样想” 讷敏点点头,“若是想害我们,他们会从后殿放火,只有想害你,才会从前殿放火,好在小石子发现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人都睡着了,闻到火味怕是都火势都变大了,你想想这后宫谁会这么想害你。” 其实林翡儿唯一能想到的人是太后。 只是纵火的人没抓住,她若是跟太后报告此事,太后会查吗若她自己就是幕后指使者,太后竟然这么不能容她,皇上还有二十几天应该就回来了,太后这是等不及了吗 她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太后这么想除她而后快,除了太后,就只剩下一个宜答应,宜答应怕是没这个能力,在宫门落锁后还派人过来承乾宫,她已经降为答应了。 承乾宫在东边,翊坤宫在西边。 她不杀人,可是别人却想杀她。 若是这火控制不住烧起来,小石子没有起来查看,若是这火没有被灭掉,而是越烧越旺,她跟如春她们怕是命丧黄泉,命丧于今晚,如春她们是被她牵连,她算是明白了,她的退让只会让太后蹬鼻子上脸,越来越猖狂,先是她姐姐,再是她,太后就是容不得她们姐妹,手段频出。 今晚是侥幸能躲过,后面呢,次次都会这么侥幸吗 林翡儿第一次起了杀心与强烈的恨意,她既然已经背叛佛祖了,是不是她可以手上沾血,选择杀生,她没有除掉太后,死掉的人会是她,会是承乾宫所有人。 太后她真的太狠毒了,一步步紧逼。 她从来没有害过她,可是她却不想放过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7.第77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77章 惊魂的一晚总算过去, 天亮后,林翡儿见到被烧毁变黑的木门与一片狼藉湿润的内殿,救火时泼的水将里面都弄湿, 不少东西都沾了水。 这火一度烧到横梁上了,那上面的横梁烧黑了一部分, 那积水都擦干后,林翡儿差汪公公过去宁寿宫把起火一事告诉太后,太后毕竟是掌管后宫的人。 汪公公回来说他没有见着太后, 太后那边说会让营造司的人尽快过来给宁寿宫修缮。 大家都忙活了一整夜,筋疲力尽, 林翡儿先不管烧毁烧穿的槛门槛窗, 让大家先去休息, 只是正前殿最外面的门窗没了,偏殿还是可以歇息。 疲惫的众人休息几个时辰后才恢复一些精神。 悦悦才一岁多, 她还什么都不懂,有人陪她玩, 她还是很乐呵地在铺炕上爬来爬去,林翡儿拿着那只玩具老虎逗她。 正因为悦悦听不懂,如春就也没避开她,直言说昨夜那场火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是这人逃走了, 她们很难再去找到人, 这事报告给太后, 让太后追查,无疑是贼喊捉贼。 “娘娘,太后还会不会再让人过来纵火”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第二次还发生同样的事情, 那就不是意外了,会引人怀疑,太后应该不会再让人纵火,但保不齐还有其他害人的手段。” 太后是真想让她死,她不死,太后怕是不会放过她,林翡儿拧着眉,吩咐如春,往后她的膳食都由小厨房来做,东膳房那边毕竟是东六宫的大膳房,有一百多个灶,几百个奴才在东膳房当差,这人多混杂的,她们也分不清是谁可信谁不可信,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万一有人下毒,她真的就离死不远了,她死了,承乾宫的奴才怕是要全部遭殃。 “娘娘,太后她在宫中势力庞大,哪都有她的耳目,我们防不胜防。” “再防不胜防也得防,还有,你把承乾宫所有人的花名册拿上来给本宫看一看,其它地方,我们暂时管不着,不过承乾宫,本宫希望没有太后的耳目,我们一一排查一遍。” 如春有些欣慰,果然太后逼得太紧,娘娘也放下不惹事不生事的佛系性子,开始真正掌事了,不管如何,她们跟太后已经没有和好的可能,势必会对抗起来。 “行,奴婢晓得了,奴婢去找找。” “阿玛,阿玛”正跟如春说着话的林翡儿回头听见悦悦开始说话,竟然一开口先是叫阿玛,她诧异地看着如夏,“刚刚小格格是说阿玛吗” 如夏也笑道“娘娘,好像是,小格格好像会说话了。” 林翡儿摸着悦悦的小脸,终于会开口说话了,如夏如冬她们一直教她说话,她能发出来的音大多都是含糊不清的,如此清晰地吐出阿玛两个字还是头一回,阿玛两个字还是比姨娘更好发音,她也不嫉妒悦悦先学会叫阿玛,如夏她们想让悦悦讨皇上欢心,也很积极地教她说阿玛,希望她见着皇上能吐出阿玛两个字。 格格能得皇上的宠爱,在宫里甚至乃至以后出嫁都能得一些好处,最好是皇上十分喜欢格格,而不舍得将格格远嫁蒙古和亲。 她们都想着未来十几年后的事情,努力或许微小单薄一些,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不过不努力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什么都不能改变,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她们只是想能改变一点是一点。 “小格格也长大不少,不用只喝奶,她可以吃一些辅食了,不过还是尽量不要加有盐味的东西,本宫怕她肠胃受不了。” 如夏点点头,“娘娘,奴婢会跟乳母交代的,娘娘放心。” 林翡儿放心地笑了笑,又继续陪着悦悦一起玩。 与她相熟的小主听闻承乾宫失火后都过来看她,看到那烧毁的门窗都十分诧异,这火得大到什么程度才把快三扇门都烧了,前殿这边直接中空穿堂了。 “姐姐,好端端的怎会烧起来,幸亏发现得及时。”温雨熙跟郭贵人她们一同前来,见到那黑漆漆的火烧痕,不由有些后怕,这火真的烧大了,怕是会死人的。 “不知道怎么烧起来,本宫已经将此事告诉太后,让太后盘查,好像是有人从外面爬进来纵火,得查宫门落锁后,夜里还在外面游走的人才行,问询夜里巡逻的太监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温雨熙一听,诧异地瞪大眼睛,“佟姐姐,你是说这火是人为的” “八成是人为,这火是从外面烧起来的,若是烛台不小心倒了,火应该从里面烧起来。”林翡儿冷静地说,她就是要光明正大,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是有人纵火,意图谋害她的性命。 郭贵人同样惊讶,“是谁这么大胆,跑到承乾宫纵火” “不知道,希望能查个水落石出。” 郭贵人觉得此事她们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跟着叹口气,佟妃得宠,还是碍着某些人的眼了,“那这些烧坏的地方什么时候能有人修补” “不知道,得看营造司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后才散了。 温雨熙在回钟粹宫的路上忍不住跟郭贵人聊起来,“郭姐姐,你觉得谁会这么害佟姐姐” “我哪知道,佟妹妹太得宠,肯定碍了某些人的眼,不过在宫中纵火,怎么着得有个说法,我们只能等着看了,还好人都没事。” 温雨熙觉得这宫中真是没有真正平静的时候,连佟姐姐这种既得宠,家世又好的人都有人敢下手,不怕追查,她这种家世不好的人更是犹如蝼蚁一般,任人拿捏生死吧。 好在过了两天,营造司的人就过来修缮了,这得先做好图纸,再运送来木材,这木材不仅得重新打磨尺寸,还得重新刷天然漆,这一忙活就是七八天。 林翡儿谨慎许多,她平日里觉得不用人守夜,夜里天冷,在屋子里安心睡觉更好,出了这事后,她开始让人守夜,每天夜里安排两个人守夜,巡逻整个承乾宫,他们第二日白天可以休息。 这门窗修缮好之后,她就听说皇上他们南巡已经到尾声了,目前已经准备启程回京了。 皇上回来,林翡儿心想太后或许就不敢那么放肆了。 得空时,她开始翻看承乾宫所有奴才的花名册,从他们的姓名,入宫年份,曾在哪个宫当过差,还有哪些家人都细细看一遍。 承乾宫的奴才一共有五十六名,那拉贵人身边有五个伺候的人,梁答应三个,刘庶妃跟苏庶妃各两个,悦悦身边加上如夏如冬一共八个,剩下算是伺候她的人,伺候她的人当中有一部分是负责承乾宫,比如洒扫的太监,专门给膳房打水抬水的太监,负责院子里花花草草的太监宫女,有一部分是近不了她的身,这些人反而更容易被收买。 林翡儿给如春他们分配工作,让他们每一个人分开负责盯着两个人,不急在一时半会,而是长久地盯着,先仔细盯三个月,不露痕迹地跟他们攀谈,她也传信到宫外,让她家里人帮忙查那些人在宫外的家人,看与谁走得比较近。 他们在宫中或许低调,没有接触,但在宫外可能有所接触,她要确保承乾宫的奴才至少都是忠诚的,不是其他主子的耳目,不然就像她姐姐落胎那次,被自己宫里的人害到小产。 四月一日,皇上回宫,在此之前,太后似乎没有动作。 皇上回宫第二次,便过来找她。 “朕听闻承乾宫前阵子失火了,真有此事,为何不传信跟朕说” 皇上进来时,脸色略带焦急与担忧。 林翡儿回道“是有这事,皇上南巡在途中,臣妾不想给皇上添加烦恼,便没有给皇上传信,路途劳累辛苦,臣妾希望皇上不为宫中里的事牵绊挂心,能够轻松舒坦地行在路上,只是失火而已,没人受伤,皇上不用担忧。” “朕如何能不担忧,万一这火没有被扑灭,万一你受伤了呢。”康熙有些后怕,尤其是他听闻承乾宫夜里起火后,他怕佟佳氏出事,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对佟佳氏究竟是什么感情,喜欢肯定是有的,总之他不希望她出事,他一把搂住她。 林翡儿感觉到皇上的紧张,他是真的担心她,她也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怀里,听着皇上的心跳,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朕听说有人故意纵火,这事,朕会让人查清的,朕一定要找出纵火的人给你一个交代。” “皇上刚刚回宫,必定疲惫,此事不用着急,皇上是否要在承乾宫用午膳,臣妾让人准备。” “不着急,朕还想抱一抱你。” 承乾宫的其他人都低下头,如春见自家娘娘跟皇上柔情蜜意,她示意其他人先退下去。 林翡儿瞥到其他人都出去了,刚想说什么时,皇上忽然低下头亲吻她,这一吻吻得很急切,舌头很快探进来,还一只手摁着她的后脑勺,根本不让她躲避。 “唔唔” 过了一会儿,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林翡儿忍不住捶了捶皇上的胸膛,“皇上,这可是大白天,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 “朕太想你,你想不想朕” 只顾着寻思着该怎么防范太后,她都没空想皇上,抬头见到皇上直盯着她,那样子仿佛要把她吃进去,不过皇上能说出这么腻死人的话,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皇上,你在说什么你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朕平日里是什么样” “反正不是这样。” “朕都不知道朕平日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你倒是说说。” 皇上一边说一边轻啄她的嘴唇,靠得很近,脸都快贴着她的脸,那灼热的气息都喷在她的脸上,他还扣着她的腰,不让她后退。 “皇上,你别闹了,别让人看了笑话,你快松开臣妾。” “谁敢笑话朕,她们比你还懂得看人眼色,你没看到她们都出去了吗” “那你也不能乱来,她们在外面都听得到。” “她们又不是没听过,你这么久没见朕都不想朕吗” “不想。” “那怎么办,朕想你。”这甜言蜜语说多了,也就能张口就来,不觉得难为情,康熙的确想佟佳氏,挂念着她的身子恢复如何,南巡前,她还在坐月子,两个月过去,月子应该结束了。 他一把抱起佟佳氏,她瘦瘦的,一下子就能抱起来,朝着床边走去。 “皇上,这可是大白天,你你冷静冷静。” “朕冷静不了,朕太想你了。” 康熙把她放在床上,很快覆身上去,替她解衣。 “皇上,此次南巡不是有小主跟着南巡吗” 又不是没人侍寝,林翡儿想不通怎么一见面就做这种事,她羞得整张脸通红。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提起别人” 算了,还是不要提了,林翡儿不想给自己增加烦恼,她还有太后要防范对付呢,其它小主侍不侍寝都不关她的事,她不可能要求皇上不能召其它小主侍寝,若真这么要求,那后宫的人怕是直接将她灭了。 她最后还是被吃干抹净,这是他们近一年才有的一次真正亲密接触,皇上没有弄到她里面,说是怕她怀孕,她知道这显然还不够,还是有怀孕的风险,她身子弱,太医说她至少休养半年,多吃一个滋补的药膳,慢慢改变体质,她怀孕才不会发生同样的胎死腹中之事,总而言之,她目前不适合怀孕。 “皇上,臣妾想喝避子药,臣妾这身子还不适合怀孕。” “那避子药伤身,朕没弄进去,应该无碍,你前面几年都没有怀孕,怀孕对你不是易事,所以暂且不用担心。” 其实太医说了,佟佳氏此次落胎还是伤了身,说佟佳氏其实本来就是难孕体质,上次怀孕已是意外,这一次又伤了身,反正就是她很大概率不能再怀孕,那避子药的确伤身,不宜多喝,既然很难再怀孕,那便不用喝它,他不弄进去只是为了意外。 林翡儿知道自己身子怀孕不易,这事不能强求,没有就没有,其实有了,她也害怕,毕竟不是历史存在的人物,多出来会不会改变历史。 “皇上,你快叫水吧。” “你不怕被别人知道了” 林翡儿瞪他一眼,他们在里面这么久,又有动静,外面的人哪里会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掩耳盗铃,还不如赶快收拾干净,准备用膳。 “皇上,你别取笑臣妾了,这要是传出去,对皇上的名声才是不好的。” “放心,跟朕过来的人都不会乱嚼舌根,你身边的人应该也不会乱说话,所以不会传出去的。” “那皇上快喊人,臣妾要起来了。” 皇上叫人进来后,如春已经很懂分寸,早早命人去烧水,进来后也赶紧收拾床铺,替她整理衣裳,他们很快整理好,到外间的膳桌前用膳。 康熙从承乾宫出来去了一趟宁寿宫,皇额娘管着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承乾宫失火在三月初,如今已经是四月,不知皇额娘有没有查出点什么,他过去跟皇额娘了解一下情况与进展。 跟皇额娘问安后,他问起此事。 “承乾宫失火一事,佟妃说承乾宫的一个小太监起夜看见有个人影,但是人没抓到,这夜黑风高的,是否真的看到人影还是只是他看错了,哀家也没法去确定,是佟妃她们说有人故意纵火,可是却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有她们单方面的说辞,哀家查了一番,那巡逻的太监们那晚都没察觉到任何异样,没人在宫门落锁后还随意窜动,那晚除了承乾宫,其它宫都没有任何不对劲,此事,哀家无从查证,哀家也没法审问佟妃宫中的奴才,佟妃护着那帮奴才,不让哀家审问,皇帝你说,这事要哀家怎么查哀家倒是想查,若真有人胆子大到这种程度,放火谋害主子的性命,哀家掘地三尺,怎么着得把人找出来,只是哀家怕佟妃跟她宫里的人不说实话,若是意外失火说成是人为纵火,哀家真是不知道该怎么了结此事。” “所以皇额娘什么都没查到” “哀家尽力了,皇帝若是想查,不信哀家,那就交给皇帝查吧。” “朕没有不信皇额娘,朕只是问一句而已,既然如此,此事就以意外失火下定论吧,皇额娘也不用费心继续查下去了,此事就了结吧,反正无人伤亡,朕会让佟妃夜里小心点火。” “嗯,的确应该小心点火,皇帝,你要不要留下来用晚膳” 康熙拒绝,说是离晚膳时辰还有好一会儿,他先回乾清宫批阅奏折,尽管他跟皇额娘说失火一事不用再继续查下去,不过那只是说给皇额娘听的,他觉得佟妃没必要骗他,他直接让梁九功叫来内务府的大总管丁茂来暗暗调查此事,不必声张,一定要暗中进行,有任何发现直接汇报给他。 交代完后,他才开始批折子,南巡途中,他还是会处理折子,其实奏折积攒得不是特别多。 过了几日,康熙又过去给皇额娘请安时,皇额娘说到她哥哥的小女儿要过来京城见识见识,她准备把她接到宫里。 “皇额娘做主就好。” 其实皇额娘打的什么心思,康熙不是不知道,眼下娅芬的脸毁容了,皇额娘觉得娅芬争宠无望,又想着法子把别人弄进宫。 他知道是一回事,不代表他满意皇额娘的做法,他不满意也不会直说,直接同意了,左右不过宫里多一张嘴吃饭而已。 康熙从宁寿宫出来后,心情不悦,又转过去去承乾宫,刚到承乾宫见到佟佳氏正陪着悫靖在院子里学走路,她牵着悫靖的两只小手。 “皇上吉祥。”她没有向他行礼,只是说了一句。 “悦悦,这是你皇阿玛,你快叫阿玛,阿玛,阿玛” 康熙没想到佟佳氏说了几遍后,悫靖真的开口叫阿玛了,可能是他先前有很多孩子叫过他阿玛,不少阿哥跟格格开口喊的不是额娘,而是阿玛,底下那些奴才都是先教会他们叫阿玛来讨他欢心,所以他其实也没有那么惊喜,不过瞧着佟佳氏一副惊喜高兴的样子,他也忍不住勾勾嘴角。 “皇上,你看悫靖会说话了,你看她厉不厉害” 一岁多的小孩会说话是正常的,不过他顺着佟佳氏的话说厉害,过去抱起悫靖,这一抱反而把悫靖弄哭了。 “哈哈哈,皇上,她瞧你面生呢,你吓着她了。” 林翡儿把孩子接过来,几个月才能见一次的人可不就是面生嘛,她哄了一小会,悫靖就不哭了,她才回头跟皇上说话“皇上,你应该多过来看看悫靖,不然她老瞧着你是陌生人,而不是她的皇阿玛。” “嗯,朕知道了。” 林翡儿这才想起来问皇上怎么过来了。 “朕过来看看你,也看看悫靖。” “那皇上你再抱一会悫靖吧,抱多了,她就不怕你了。” 康熙还是伸手将悫靖接过来,毕竟也有那么多孩子,还是懂得哄孩子的,他柔下声音跟悫靖说话,悫靖就只是睁着眼睛看他,目光充满对他的好奇。 “你会叫阿玛,那你可会叫对了,她应该叫你什么” 林翡儿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还能叫什么,跟胤禛一样随着叫她佟姨呗,都是她的侄子侄女,“皇上,你今日怕不是脑子坏了” “胡说什么。” 康熙抱着悫靖,开始教她喊佟姨,没想到教了几遍,她真叫出来了,他不禁笑道“看来悫靖是真的厉害。” 林翡儿不忍拆穿他,其实悫靖已经会叫她佟姨了,她每日都在教她,悫靖怕是耳朵都起茧子了,这并非是皇上的功劳,她附和道“可不是嘛,皇上也厉害,这么会教,皇上你多教教她,说不定过几个月她就能跟皇上对话了。” 两个人就站在院子陪悫靖玩一会儿,这陪小孩真不是轻松活,孩子被如夏她们抱走后,林翡儿才跟着皇上进屋,她时常弯着腰教悫靖走路,这腰都有点酸痛,她自个捶自个的腰,皇上见到反而主动帮她揉按,她都惊了一下,皇上原来也是会伺候人的。 “皇上,你让臣妾受宠若惊,臣妾哪里敢让你揉按。” “朕的手劲大,能帮你摁到穴位。” “皇上还懂穴位” “朕看过医书。” 林翡儿瞧着皇上,眉眼温柔,她觉得皇上真的待她很好,她干脆躺下来,方便皇上揉按,皇上的手劲的确很大,反正比她自己揉按也舒服多了。 梁九功等人候在一旁,同样惊了一下,然后不敢多看,赶紧领着人出去。 梁九功毕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他哪里看不出来皇上对佟妃的喜欢与上心,跟佟妃更像是寻常夫妻般相处,没有君臣的上下之分,能让皇上伺候的人,佟妃是第一个。 “皇上” 她的衣服被撩起来,她不由回头。 “不动你,有衣服隔着,你更感受不到力气,这样更好揉按。” 宽厚温热的手掌在她凹陷的腰间揉按,林翡儿舒服地轻哼一声,恨不得皇上就这样继续下去,但是她还记得分寸,皇上帮她按一会已经是她的荣幸,哪能让皇上真的累到,可是她又转念一想,哪怕是让皇上真的累到又如何,不过是手酸一会儿,辛苦一会嘛,她自己都为他放弃了那么多,他只不过是累一会而已。 所以她没有喊停,就这样趴着,嘴里还一直让皇上继续,哪里最酸痛,让他按哪里。 “你还真把朕当伺候你的奴才了。” “皇上,臣妾是真的腰酸,你再多按一会儿。” “你可知道这腰多动或许就不酸了,你要不要动一动” “不要,臣妾只想趴着。” 意识到皇上的手往上游移的时候,林翡儿赶紧坐起来,这铺炕前可是大玻璃,能看到院子里的一切,也意味着院子里的人能里面的一切。 “皇上,你你不要老在白天想着这种事,你可是皇上,你脑子里可得装着朝政才是。” 康熙哪里会管她说的话,直接把她抱起来,又朝里间走过去,可能真的是很久没碰她,他很想念跟她耳鬓厮磨的感觉,两个人贴在一块传来的热度直接能将人弄得迷糊,跟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是会觉得快乐加倍。 康熙万分确定,他是喜欢佟佳氏的,这种喜欢并非是喜欢一件好看的花瓶,喜欢一好吃的食物那么简单,他喜欢佟佳氏,是希望也能换来她的喜欢,两个人的心能在一块的那种喜欢。 他不求她能够帮他解决他的烦恼,能给他出谋划策,他是希望她能够站在他这边,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是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 “皇上,你怎么了你还是臣妾认识的人吗” “佟佳梨尔,你能承诺永远都不背叛朕吗” “什么” “你永远都不要背叛朕。” 林翡儿听着迷糊,她一个小主哪里敢背叛他,也不知道他说的背叛是哪一种背叛,她刚说什么时,嘴巴就被堵住了,她的后背已经抵在柔软的床垫上了,再之后,她就顾不着想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外头的梁九功等人见皇上迟迟不出来,贴耳一听又赶紧站好,皇上老在佟妃这放纵,放纵完后还会叮嘱他们这帮奴才不要乱说话。 “梁公公,你喝口茶吧。”汪德全给梁九功端来一杯温热的茶水。 “我不渴,茶水就不喝了。” “那梁公公要吃点心吗” “吃点心脏手,在皇上身边当差,就得时刻候着,免得皇上叫我,我没来得及到皇上身边。” “没事,这点心让小才子喂给梁公公,保证梁公公不用沾手,这点心刚出炉的,还热乎着,梁公公吃几块,若是公公觉得好吃,我让人给公公送出去一些。” “小才子你好歹也让宫女喂给我才是。” 太监再怎么样也是男人,男人好色,梁九功作为御前太监,平日里不会做任何越矩的事情,这皇宫里太监跟宫女是不可以走得太近,更何况这宫里的宫女身份也比他们这群太监要高贵得多,人家至少是八旗满族女子,有些宫女是瞧不上他们这群太监的,哪怕是在御前当差,面上对你笑呵呵的,私底下还不是叫他们阉人,他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哟,倒是我忘了,是我不对,那个碧荷,要不你给梁公公喂点心。” 碧荷好歹是如花似玉的姑娘,突然被要求给梁公公喂点心,她惊讶之时想也没想地拒绝,“汪公公,你要是想喂,你喂便是,不必差使我。” 梁九功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看吧,就说宫女瞧不上他们这群阉人,他也不生气,只是静静站着。 “碧荷,你怎么回事这可是梁公公,你给梁公公道歉。”汪德全原本只是想讨好梁公公而已,只是喂点心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哪敢直接当着梁公公的面拒绝,碧荷真不会做人。 绿枝帮碧荷说话,汪公公虽是先前皇贵妃身边的总管太监,也对自家娘娘很忠心,但其实跟她们接触都不算很多,她们跟如春她们接触得多,同吃同睡的,有矛盾归有矛盾,感情还是深厚一些,对汪公公,她们自然也是尊敬的,不过还是客套生分,加上汪公公平日里也会有大太监的架子,尊敬归尊敬,不代表汪公公可以不尊重她们。 她们进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宫里有些腌臜事,她们也是知道的,有些人为了讨好职位高一点的太监,会把小宫女送出去给那些太监,这喂点心不是多么严重的事,但汪公公不经她们同意把她们当成物品进献给梁公公就是不行,一点都不能退让。 “碧荷年纪小,汪公公,你仗着年纪大这么压她,你没跟我们商量就让我们做事,你应该道歉才是,你那些肮脏想法就应该收起来。” “我我干什么了绿枝姑娘,你这话说得过分,我怎么就肮脏了,我不过是让碧荷给梁公公喂点心而已,我又不是把碧荷送过去给梁公公。” “喂点心也不行,宫规严苛,被人看到还指不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汪公公在宫中多年,应是知晓这些宫规才是。” 梁九功见他们要吵起来,出来劝和一句“好啦,你们不要吵了,多大点事,这点心我不吃便是,都是在承乾宫当差的,你们代表着承乾宫,怎么还在我面前吵起来了,碧荷姑娘,汪公公也没有别的意思,他刚才可是先让小才子给我喂点心的,他就是随口说一句。” “随口说也不行。”绿枝冷着脸反驳道,随口说也会污了她们的名声,女子名声多么要紧啊,万一真传出点什么,她们作何解释。 梁九功也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弄得他们吵起来,毕竟是佟妃身边的人,佟妃得宠,又入了皇上的心,他也不想得罪佟妃身边的人,的确是他的玩笑话有失考量,佟妃身边的侍女自然也算是大家闺秀,跟他们这群阉人放在一块就是辱她们的身份,“是是是,是我们的错,我跟绿枝姑娘还有碧荷姑娘道歉。” 汪德全见梁公公都道歉了,他也跟着道歉,“是我不对,是我嘴快,得罪了两位姑娘,我该掌嘴。” 汪德全轻轻呼了自己一巴掌。 绿枝见他们道歉了,心里不开心,也没有不依不饶,再怎么样,梁公公都是御前大太监,皇上的亲信,他们承乾宫的人在梁公公面前吵起来,本来就有失身份,让人看了笑话,她拉着碧荷到另一边站着。 “梁公公,真是对不住了。” “我们是阉人,阉人就是被人瞧不起的。” 汪德全赶紧说“公公说的是哪里人的,谁敢瞧不起公公,公公可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是她们不懂规矩,等会儿我再单独教训教训她们。” “你可别教训了,人家好歹是佟妃身边的侍女,这事本来就是我们不对,我们污了人家的名声,你啊,就别想着拍我马屁,你是佟妃身边的人,该是我拍你马屁才是,往后我若是处在低处了,你别落井下石就好。” “梁公公,我哪里敢,梁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谁不想巴结梁公公,今日是我不对,让梁公公见笑了。” 梁九功也正无聊,也晓得承乾宫的情况,这汪德全是原先皇贵妃的人,那两个小丫头是佟妃的人,刚才看起来,汪德全是没压过两个小丫头,果然换了主,这身份跟着低了一等。 “这两个小丫头是不是更得佟妃的信任” 汪德全跟绿枝她们再有龃龉,此时也没忘记自己是承乾宫的人,的确是代表着承乾宫,那梁公公毕竟是乾清宫的,他们自己人发生矛盾冲突,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哪能真的敞开大门让外人看笑话,刚才的事看一次笑话,丢脸一次就够了,他乐呵地一笑,打圆场道“我们在佟妃娘娘身边当差,自然是都得娘娘的信任。” 梁九功见他缓过来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毕竟也在皇贵妃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真的没脑子,“汪公公运气不错,能跟着佟妃,佟妃一看就是心善的,不会磋磨奴才。” “那是自然,娘娘是一等一的好主子。” 似乎听到里头皇上的声音,梁九功没继续跟汪公公闲聊,赶紧忙活进去伺候皇上。 如春方才去小厨房那边盯着膳食了,不知道这些小插曲,她张罗着把膳食摆上去,等皇上跟娘娘吃好后又叫人撤下去,忙活一番后,皇上终于离开了,她才松口气,刚歇一会儿,汪德全就过来跟她说话,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汪德全毕竟在皇贵妃一进宫就分配到皇贵妃身边,他们认识共事十几年,比起绿枝碧荷她们,如春自然更了解他,她难得白他一眼。 “你敢说你没存着让碧荷去讨好梁公公的心吗” “只是小事而已,又不会影响什么,梁公公又不会真的对碧荷怎么样,讨好梁公公不是对我们承乾宫有好处嘛,往后娘娘去乾清宫,不是能让梁公公行个方便。” 如春直接骂道“你们这些阉人,心里什么想法,我们还能不知道,我们可都是正经的清白姑娘,你用碧荷去讨好梁公公,又不经她同意,被人下脸是应该的,哪怕那玩意割了,都止不住你们脑中那些肮脏污秽想法,我呸” 汪德全跟如春共处这么多年,他顾及着生分的绿枝碧荷她们,不会真的把脸撕破,但是如春不一样,见如春这么说,他也来气了,他难道不是为了承乾宫好嘛,被太后针对,他们一帮人在后宫处境就艰难了,只能找皇上当靠山,讨好皇上身边的人,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承乾宫,为了娘娘,他怎么还落不着好了。 他气愤道“这么多年,如春姑娘还是一样瞧不起我们这些阉人,你们是正经清白姑娘,你们高贵,我们这些阉人就活该被人看不起,被人耻笑,配不上你们,我们就该卑贱到土里面,跟我们在一块,是辱没了你们,那往后我再也不跟你们说话了,省得辱没你们,污了你们的名声,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脏了你们的眼。” “是脏了我们的眼。” “你” “你什么你,我说得不对吗难不成你们这些阉人还想着成家,娶妻生子吗想跟我们配一对吗” “你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阉人,气死我了,我以后都不会理你们,你们高贵,你们了不起,你以为我们是想当阉人吗我们那不是逼不得已,为了活口,讨一口饭吃,谁能决定自己的出生,谁不想出生在一处好人家,你们凭什么瞧不起人” “是我们瞧不起人,还是你们想将我们拉下去这世道就是分三六九等,你不服也得服,凭什么我们就得跟你们配在一块才是瞧得起你们那皇上还是皇上,娘娘还是娘娘呢,你们为何尊敬皇上跟娘娘,却要把我们拉下来,我们跟你们这些阉人就是不一样,我们就是比你尊贵,收起你们那些肮脏心思,别打我们的注意,宫女跟太监苟合那也是要杀头的。” “都是人,为何不一样,我们做太监又不是我们想这样的。” “没有为什么,这世道就是如此,有人生来是王爷,有人生来是贫民,我们都得接受” “我不跟你说了”汪德全气得走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8.第78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78章 进宫当太监的人大多是抱着他们在宫里能攒点银子, 年老后将来出宫不仅要赎回他们丢失的东西,还要给自己养老安家,后半生过得安逸一些,有时候他们希望自己能够落叶归根, 银两多的话, 他们还能过继自己的表侄儿给自己捧一抔土, 这一生也算是善终了,死后阎王爷也会收了他们。 汪德全十三岁进宫,如今已经快二十个年头,在皇贵妃身边待了十几年,他属于上了年纪的太监, 这太监老了, 干不动活了就要被遣出宫了,没有主子愿意要一个干不了活的太监,能被主子恩赐一座宅子的太监可以出宫养老的太监更是屈指可数, 再过十年,他可能就要被遣出宫了。 正如如春所说,他的确是想过找一个年龄相当的宫女约好到时候出宫后能够相伴余生,只是宫女比他们尊贵, 瞧不上他们这群阉人, 他也很快放弃这种想法,只想着能伺候好主子,攒多点银子, 出宫后花银子雇两个人照顾年迈的他。 这几日,汪德全没跟如春说话,倒是碧荷主动跟他说话了,碧荷性子活泼, 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他们也算是和好了。 “小格格有些腹泻,你去太医院请林太医过来给小格格看看。” 汪德春没动,结果就被如春踢了一脚,力气还不小,他吃疼地哎呦一声。 “我还使唤不动你是不是耽误小格格的病,你有几条命够站在这” 被这么一踢,汪德春反而笑开了,“我去我去还不成嘛,你还真的踢啊,把我的腿踢断了,你指使谁干活。” “踢断更好,正好让娘娘跟内务府那边说把你遣送出宫,反正你也不想干活了。” 汪德春赶紧讨好道“如春姑娘,你可绕了我吧,我这就去,我叫上小才子一起过去,你别生气,你说你气我这么多天,我这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呸,我还不知道你,主子赏给你们的吃食,没看你少吃,别说那么多,赶紧的,小格格不舒服,别磨蹭了。” 两人这么一打闹,算是和好了,十几年朝夕相处下来,没有男女之情,也有同肩并战的情谊,尤其是他们跟的主子经历过那么多波折,在多次共患难中已经让他们走得很近,不是家人胜似家人。 小格格多次腹泻,他们请来林太医,林太医给小格格针灸,过了一个时辰,小格格才好受一些。 到了四月底,皇上翻了娘娘的绿头牌,娘娘昨夜过去乾清宫还没回来,汪德全已经先让人准备一份早膳,等着娘娘回来用膳。 过了一会儿,太医院负责扫地的小太监小丁子过来,跟他说常太医出事了,常太医前几日给太后看诊,太后觉得常太医医术不精,开的药方多了伤身的药,她的病情迟迟没有好转,认为常太医有意要害她,已经将常太医拉去慎刑司下狱关着了。 汪德春一听就惊了,常太医竟然被下狱了 “几日前的事” “五日前,我一直没机会过来告诉汪公公,汪公公,你得想想办法救常太医,常太医可是好人。”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别引人怀疑。” 打发走小丁子后,汪德春面色变得沉重,常太医一直是他们信任的太医,不仅仅是他们跟宫外沟通的桥梁,还是他们在太医院的耳目,这宫里谁得了什么病,谁请太医开什么药,只要关乎后宫,牵扯到他们,常太医都会跟他们提一嘴。 这太后以这种理由将常太医下狱,是真有其事还是太后想要除掉常太医就不得而知,太后估计是晓得常太医是他们的人,先是小常子,后是太医,太后是一点一点地除掉他们的人。 常太医毕竟帮了他们这么多年,汪德春得让娘娘想想办法救救常太医,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常太医惨死在慎刑司里,这日子拖得越久,这人越没有办法救回来,有可能被弄死在慎刑司。 辰时过去了,汪德春见自家娘娘还没回来,估摸着被皇上留在乾清宫用早膳。 他又等了等,到了巳时两刻才见着娘娘跟如春绿枝两人回来,他赶紧凑上前,“娘娘,奴才有事要说。” 林翡儿难得见到汪公公这么正儿八经地跟她说有事要说,她示意他进里面说,进屋后,如春已经把门先关上。 汪德春把事情说一遍后看着自家娘娘,“娘娘,你得救救常太医,常太医对我们承乾宫有恩,这么多年,常太医对我们格外照顾,太后这是想除掉我们的人,我们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在宫内安插一个耳目,收买人心都是要耗费人力跟财力的,甚至还需要长久的日子来看这个人可不可信,太后这么一搞,他们几年的心力全部白费,甚至到最后,这宫里全是太后的人,他们处境就更危险了,得提防所有人。 “人是要救的,不过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慎刑司那边可有我们的人,让那边的人多顾一下常太医,给他行些方便,太后是什么病” “听说只是感染风寒。” 林翡儿让汪德春去查清楚先,到底常太医给太后下了什么伤身的药,药名是什么,给太后开的药方能不能拿到,看此事是否有回转的余地。 人的确是要救的,常太医医术了得,又能为他们所用,不能就这样被太后搞下去,怎么救才是关键,谁知道常太医给太后开的药方是否真的如太后所说有伤身害体之疑,还是只是太后的诬陷。 常太医还没救出来,过了两天,宫里就传来好消息,说是陈贵人再次怀孕,陈贵人跟着皇上南巡,这是南巡回来就查出来有喜。 汪德春也拿到常太医给太后开的药方,常太医是他们的人,已经被关在慎刑司,目前太医院没有她们十成十亲信的太医,他们不敢保证其他太医是否可信,会不会也是太后的人。 最后林翡儿还是找来谢元玉,让他帮忙查看药方有何不对。 谢元玉说这药方里面有两味药有毒性,一个是甘遂,一个是草乌,二者都是伤肾伤肝的药物,但甘遂是可以清热利尿的药物,草乌是可以镇痛,治疗关节疼痛的药物。 “这两味药一般用于年迈之人,而且它们是解药也是毒药,解药跟毒药之间只看它们的用量,用量适宜,其实并无大碍,若用得多了,才有可能有毒,损害人身,娘娘,这药方是谁开给你的,娘娘哪里不适” “并非是谁开给本宫的,本宫无意中捡到,就想问问谢太医,如春,你送送谢太医吧。” 谢元玉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不想说,也就没有逼问,很快离开。 林翡儿晓得常太医应该不会故意加大药量去谋害太后,他们找来的药方是没有标注药量的,太后会不会看到那两味药,听说有毒后就借题发挥把常太医送进慎刑司,不管如何,她得先让常太医洗刷冤屈。 太后既是将他下狱的人,跟太后解释没有用,得跟皇上解释,让皇上把人放出来。 林翡儿想了一天,第二日,她把自己折腾病了,没找太医给她看病,又过了两日,她病得严重一些,她躺在病床上,皇上便过来看她了。 “朕听说你病了。” 林翡儿脸色苍白,拼命咳嗽,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皇上,你别离臣妾太近,臣妾怕把病气传染给皇上,臣妾这都算是老毛病了,每回换季的时候,臣妾一着凉就容易旧病复发,咳嗽不止。” “为何不请太医” “臣妾这咳嗽的病咳几天就好了,臣妾之前也这样过,臣妾知道臣妾能熬过去。” “不请太医怎么行承乾宫的奴才是做什么的,任由自己的主子就这样咳着”康熙皱眉,有些不满,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伺候佟妃的奴才。 “皇上,跟他们无关,是臣妾觉得没有大碍。” 康熙觉得佟佳氏几个月前落了胎,身子虚弱得很,如今又生病,脸色苍白,哪里是没有大碍的样子,他让人立即去太医。 “那既然要请,就把常太医请过来吧,常太医多次给臣妾看病,他晓得臣妾的旧疾,他能对症下药。” “那就把常太医叫过来,不止是常太医,把今日当值的太医都叫过来。” 林翡儿边咳边说“皇上,咳皇上,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把常太医叫过来就好,他开的药方,能治臣妾的咳嗽旧疾,其它太医就留在太医院,万一宫里还有其他人生病,去请太医的人也不至于跑空。” 康熙才说去把常太医带过来。 过了一会儿,汪德全进来,气喘吁吁跪着禀报道“皇上,娘娘,常太医他奴才方才去太医院,没见到常太医,太医院的人说说常太医被关进慎刑司了。” 林翡儿欲起身,似一时着急又拼命咳嗽,咳完才说道“关进慎刑司了常太医为何会关进慎刑司” “奴才也不知道,听说关了快十天了,太医院的人说常太医给太后看完病后就被关进慎刑司了。” “可是常太医犯了什么错常太医医术高明,怎么会被关进慎刑司了”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着急回禀,那些太医也讳莫如深,没有跟奴才多说,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不知常太医犯了什么错。” 林翡儿瞥了一眼皇上,她又咳嗽十几下,躺下去也咳得身子起伏不断,仿佛要被五脏六腑咳出来。 皇上给她顺气,如春把一杯温水端过来,她坐起来喝了几口才缓过来,她略显勉强道“那算了,既然常太医没法给臣妾医治,臣妾这咳嗽应该也没有大碍,喝一些枇杷膏就好了。” 康熙见佟佳氏不愿意叫别的太医,许是常太医给她看了很多次病,她信任常太医,他便让人去慎刑司把人提出来,先过来给佟佳氏看病,到时候再关进去。 “梁九功,你带着人过去一趟吧。” “嗻,奴才这就过去。” 林翡儿难受地靠在皇上身上,脸埋在他胸膛里,皇上拍她后背给她顺气。 “这太医院的太医大多是医术高明,常太医不在,你也可以找别的太医,别自己硬撑,把自己的身子折腾坏了怎么办” 皇上温柔低沉的嗓音近在她耳边,林翡儿手抓着他的袖子,她解释道“常太医毕竟对臣妾的身体症状了解得多,其它太医可能还得看病历档才知道臣妾之前有过哪些病,臣妾真的没事,只是咳嗽加上有点发烧而已,捂着出两天汗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臣妾这是小病,不想那么麻烦,臣妾前阵子喝药都喝怕了,那些汤药苦得厉害,臣妾现在是闻不得一点药味。” 康熙见佟佳氏柔柔弱弱地靠在他身上,小手拘谨地抓着他的袖子,他就知道她不找太医是不愿意喝药,她落胎后每日两碗汤药,她怕是都喝怕了。 “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怕喝药,一碗药闭着眼睛直接喝完不过须臾之间的事情,良药苦口,你不喝药,这病怎么好” “不喝药,这病也会好的。” 林翡儿小声反驳一句。 “看你咳的那个样子,朕看了都心疼,你夜里也得盖着被子,你那些奴才真是不中用的,只顾着自己睡,你着凉了都不知道。” “生病哪能是别人的错,皇上,他们也不想的,这夜里突然变冷,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皇上,你让臣妾靠一会儿,等太医来的时候再叫臣妾。” 殿内就安静下来,直到梁九功等人把常太医带过来,常太医在慎刑司待了近十天,人一下子变得瘦骨嶙峋,苍老许多,那衣服好像是重新换上的,怕污了圣颜。 “微臣常益良参见皇上,参见娘娘,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万福金福。” “常太医,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你究竟犯了什么错,那些人竟然对朝廷官员用刑” 常太医跪下来直磕头,哽咽道“皇上,娘娘,微臣冤枉啊,微臣也不知犯什么错,微臣不过是几日前被太后叫去宁寿宫给太后看病,微臣开了药方后,太后便说微臣要毒药她,让人把微臣下狱,微臣冤枉,从未谋害过太后,更不会给太后开毒药,微臣不从,那些人便想屈打成招,微臣身上的皮肤都溃烂了,微臣撑着一口气想述说冤屈才撑到今日的,不然微臣怕是早就命丧黄泉。” 林翡儿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皇上,跟皇上说“皇上,太后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人的,常太医说的未必是真的。” “娘娘,微臣所言属实,微臣在太医院十五年,微臣真的没有谋害太后,还请皇上、娘娘还微臣清白,皇上、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找来太后的病历档,微臣给太后开的药都是按照太后所说的症状对症下药的,微臣可以跟其它太医对峙。” 康熙见常益良说得恳切,不似在说假话,他冷声问道“你可知你若是朕面前说谎,那便是欺君之罪”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若有半句谎言,微臣愿断子绝孙。” 康熙便叫人去把太后叫过来,也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还有太后的病历档叫过来。 过了一刻钟,人基本上聚在承乾宫的大堂,康熙扶着生病的佟妃过来,皇额娘已经坐在椅子上。 “皇上,你叫哀家过来承乾宫是为了什么” “皇额娘,常太医说十日前给皇额娘看病,却被皇额娘关进慎刑司,还被屈打,朕只是想问问皇额娘,常太医犯了什么错” 太后没想到真是为了这件事,她扫了一眼走得缓慢,后跪在大堂中间的常太医,又看了看佟妃,她就知道这常太医是佟妃的亲信,不惜让佟妃搬出皇上来救人。 “皇上问哀家,不如问常太医,常太医那日给哀家开的药方含有毒药,他意图谋害哀家性命,哀家只是让他下狱,让他承认自己做的事情而已,哀家有什么错” “找出那日常太医给太后开的药方。” 拿着太后病历档的人开始翻看,找出常太医那日给太后开的药方,想拿给皇上看,皇上挥手让他拿给其它太医看。 常益良也接着开口“皇上,太后娘娘那日说她排尿困难,又说她关节疼痛,微臣才给开的药方,微臣真的是冤枉的。” 康熙问其他太医,这药方是否有问题。 这么多太医都在,大家不敢撒谎,只有说出正确的答案才不会有被戳穿串供之疑,于是他们纷纷说了这药方中其中两味药的药效,与谢元玉说得一致。 “那依你们看,常太医给太后开的药量是否超出,是否达到伤身的作用” 鲁太医毕竟资深,在场的太医中他年龄最大,大家都看了看他,于是他先开口“回皇上,常太医的药方中甘遂与草乌均只有两克,其克数不多,可见常太医还是斟酌了用量,应不至于伤身才是。” 太后见其他人没有反驳,她也没有慌张,出奇地冷静,“哀家又不懂药理,哀家只知道这两味药有毒,哪里知道它们需要到了一定克数才会致毒,哀家让人辨别过那药方,有人说里面有毒药,自然会联想到常太医要谋害哀家的性命,这才让人将他关进慎刑司,没想到竟然是闹了一个乌龙,是哀家的错,哀家没搞清楚,让常太医蒙冤了。” “既然如此,立即将常太医从慎刑司释放出来,常太医身上的伤口,你们这些太医尽全力给常太医医治好,常太医伤口没好之前,可在家中休假,月俸照发,此事是皇额娘误会了,让常太医蒙受不白之冤,给常太医多加半年俸禄以示歉意。” “多谢皇上,多谢太后,是微臣没跟太后娘娘及时解释清楚,是微臣处事欠缺,这里面有微臣的错,微臣不敢多要俸禄,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没事,常太医的确蒙受不白之冤了,那俸禄是你应得的,此事就这样吧,你们把常太医扶下去治疗伤口,慎刑司那些试图屈打成招的人,梁九功,你也去处理了,希望下次不要出现这种冤屈,都散了吧。” “微臣告退。” 太后也离开承乾宫,坐上她的轿辇。 回宁寿宫的路上,翠喜忍不住问“主子,为何不把常太医直接解决掉,为何要留他一命” 那药量多加一加,或是在慎刑司的时候把人弄没,哪里会等到今日让常太医到皇上面前指责太后娘娘的不是。 “本宫从来没想要要他的命。” “那主子”翠喜有些想不明白兜这么大一圈干什么,还让皇上怀疑主子故意陷害常太医。 太后笑了笑,她是想明白了,这宫里在她之上的人只有皇上,只要佟妃一日有皇上的恩宠,她想要除掉佟妃,就得背负暴露的危险,佟妃出事,皇上肯定会追查下去,除非她做到毫无痕迹,不然皇上总会查出点什么,可这世间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总会有痕迹的,她不想让皇上怨恨她,尤其是佟妃如今是皇上喜欢的人,皇上是上了心的。 既然皇上上心,皇上喜欢,那她就让皇上不上心,不喜欢,让佟妃失去在后宫最大的靠山,她要让皇上怀疑佟妃,毁掉佟妃在皇上心里的形象。 佟妃平日里总是柔柔弱弱,温温顺顺,天真善良,毫无心机的样子,她就要皇上看到她的心机,此次佟妃利用皇上来救常太医,皇上对佟妃肯定有所怀疑。 皇上最厌恶别人利用他,最厌恶那些小主在他身上使用手段,这一次佟妃也算是用了手段,前几日还好好的人突然生病,皇上怎么可能不怀疑。 一个太医,她有的是办法弄死,可她用这个太医给佟妃设下绊子,他才算是死得其所,她要让佟妃失去皇上的喜欢,到时候她除掉她,哪怕是皇上怀疑她,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皇上不会因此跟她这个额娘翻脸,孝字压在皇上头上,这宫里女子众多,死一个算得了什么,再选就是。 佟妃为了救人,果然中计。 太后一想到这,嘴角忍不住上扬,让佟妃再得意一段时日,等她真正失了宠,看她那时还怎么得意。 承乾宫,林翡儿喝了药后躺下去,示意皇上不用守着她。 “没事,你睡着后,朕再离开,朕今日没什么事。” “你要坐在这里盯着臣妾入睡吗那你还不如躺上来,跟臣妾一同入睡好了。” “你这会不怕把病气传给朕了” “你方才离臣妾那么近,若是能传染,怕是这病气早传过去了,皇上,你上来躺着吧,臣妾也想抱着你入睡。” 康熙脱掉靴子跟鞋袜,上了床,搂着佟佳氏,她窝在他怀里,他哪里会不明白二表妹今日非要让常太医给她看诊是为了救在慎刑司的常太医,她这病是自己故意主动得病的还是真因为换季,天冷着凉了才生病的,他无从知晓。 今日佟佳氏的确是利用了他,为了救一个太医,其实她可以大大方方跟他说,他未必不会不帮她,而是绕了这么大一圈,利用他,在他身上使手段来达到目的。 康熙其实有点失望,他觉得佟佳氏也渐渐变得跟后宫其他人女人没什么两样。 “往后有什么事,你可以主动跟朕说,若是在理,朕也会帮你的。” 林翡儿方才还因为救了常太医而松一口气,听到皇上的话,她这一口气又提起来,皇上这是怀疑她了 “皇上,臣妾主动与你说,你会真的会相信臣妾的一面之词吗” “朕会让人去查。” “你看,你未必会全然相信,谁都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查到的,若没有证据,很难让人信服,这一点,臣妾知晓,皇上,臣妾或有不对,但臣妾也并非有意为之,还请皇上原谅臣妾。” 康熙知道佟佳氏听明白了,她不是愚笨之人,既然她听明白了,他也不想继续藏着掖着自己的想法,他不想要佟佳氏变得跟后宫其他女子一样。 “你不说,又为何断定朕不会信你,你可以先跟朕说,朕要是信你呢,在朕心中,你已经是很特殊的存在,朕喜欢你,朕不想跟自己喜欢的女人还在那边猜来猜去,朕也不想被自己喜欢的人利用,被自己最亲信的人捅一刀来得更加深痛。” “皇上,你喜欢臣妾哪一种喜欢是非臣妾不可的那一种喜欢” “反正是喜欢,跟别人不一样的喜欢。” 林翡儿看着他,听到他这么直接说出来喜欢她还是第一次,他们这算是两厢情愿嘛,她笑着说“臣妾也喜欢皇上,跟别人不一样的喜欢,不过皇上说的,臣妾会想一想,若我们真的心灵相通,皇上对臣妾深信不疑,其实无论臣妾说在前做在后,还是做在前说在后,这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是皇上,臣妾是妃子,臣妾在宫中被人掣肘,不像皇上那样有权有势,直接吩咐别人,臣妾是利用了皇上,可臣妾也只能利用皇上,那可是太后,臣妾敌不过太后,臣妾是感觉到了太后的针对,若臣妾跟皇上说,皇上真的能帮臣妾,无条件地站在臣妾这一边皇上总归喊太后一声额娘,臣妾不敢衡量臣妾与太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谁比较重要。” “你可以相信朕。” “臣妾相信你,若是臣妾不相信你,也不会找皇上帮臣妾的忙,况且臣妾利用你,总比利用别人好,利用又不是背叛,你怎么能将利用跟捅刀比呢,就好像是这人想要走得快就得顺风而行,臣妾不过是借了皇上的一点风而已,你说是不是” “歪理。” “哪里歪了,臣妾说的是事实。” “反正你不能利用朕。” “你可是臣妾最大的靠山,臣妾只能利用你。” 康熙也没想到会绕到这边,被她说着说着好像他被利用是一件荣幸的事,他被她带歪了,沉默地想了想,“你可以利用朕,不过你得提前跟朕说。” “好的,臣妾知道了。” 太后估计没想到,两个人会摊开聊,皇上并没有因此心生厌恶,反而两人说开了,感情又好了几分,倒是让皇上看出来她对佟佳氏的针对。 康熙在翌日特意去了一趟宁寿宫,没有明说,只是跟他皇额娘说他希望后宫是安宁的,不要有那么多事端,不然他会考虑把掌管后宫的权利收回去。 康熙三十年五月初。 陈贵人先传出喜讯后,小赫舍里氏也传出喜讯,先前宫内在传小赫舍里氏会被封妃,可这一消息随着皇上南巡也就没什么后续了,小赫舍里氏依旧算是庶妃,不过她享受的是常在的份例,因小赫舍里氏怀孕后,皇上也顺势封她为平常在。 这后宫的确是安宁一阵子。 自从上次常太医的事结束后,太后暂时没有其它举动。 林翡儿过的日子也平静许多,每日跟悦悦玩上一两个时辰,悦悦已经学会走路了,虽然走得不稳,但看着她从一个小婴儿长大成会走路会说话的小孩子,她觉得很欣慰,至少她没有对不起她姐姐。 “娘娘,听说宣常在又在咸福宫大闹了。”如春进来说了一句。 宣常在自从毁容后,情绪一直不稳,这阵子更是时不时传来她大闹的消息。 “太后那边呢有没有让人去安抚宣常在” “好像没有,怕是安抚不起作用。” 林翡儿叹口气,不过也只是叹口气,她不同情宣常在,若不是她欺凌石庶妃在先,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过了两个时辰,温答应跟郭贵人过来,两人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怎么了” “娘娘,你是不知道,方才宣常在突然过来钟粹宫,拿着小刀过来的,说是要刮花石庶妃的脸,荣妃让好几个太监拦着才没有出事,宣常在那样子好像发疯了一样,脸上的疤痕真的可怖,当初我都没看见原来是那么长的两条疤。”受惊的郭贵人拍拍自己的胸口,“我们两个是过来逃难的,就怕宣常在又过来,那刀剑无眼,万一刀口伤到我们怎么办,宣常在那样子怕是还会过来。” “石庶妃呢” 郭贵人说“待在她房间里,她不敢出来,出来碰到宣常在怎么办,在钟粹宫,好歹荣妃已经让人看好大门,不是钟粹宫的人都不能进入。” “前几个月宣常在还只是闭门不出,不愿意见人,怎么这会突然发狂了”温雨熙坐在炕上,忍不住说了一句。 郭贵人也坐下来,看到炕几上的绿豆糕,她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可能大家都相熟,她不顾形象,嘴里含着绿豆糕就忍不住回道“是啊,受伤后,宣常在好像都不像这阵子这样又闹又疯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 “不用同情宣常在,她若没有欺凌别人,也不会受伤。”温雨熙对宣常在没有半点同情,反而觉得她毁容是罪有应得,想当初宣常在对她的嘲讽欺凌与那些巴掌,她对宣常在依旧恨得紧,只是毁容而已,又不是没命,她仗着太后依旧可以在后宫过得舒舒服服。 郭贵人感慨说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目光落在温答应肚子上,“温妹妹,你这阵子也侍寝了好几次,为何还没有好消息” 温雨熙愣了一下,她忍不住摸自己的肚子,一片平坦,其实在听闻陈贵人还有平常在怀孕后,她也忍不住怀疑自己为何还没有好消息,皇上南巡回宫后,她被翻牌子的次数也不少,偏偏她肚子没有任何动静,那平常在侍寝的次数比她还少,却能怀上,她想要恩宠,也想要子嗣,况且荣妃为了让她尽快怀上皇嗣,还让太医给她开了滋阴补身的药方,她每日都在喝药。 “可能是缘分还没有到,我其实也不着急。” “的确不应该着急,你好不容易重新复宠,怀孕后就不能再侍寝了,趁着现在,抓住皇上的心才是。”郭贵人大大咧咧地说。 温雨熙脸色沉了一下,郭姐姐说得有几分道理,现在正是她得宠的时候,她若是怀孕,至少一年内又不能侍寝,可是她能生下一个阿哥,余生都有倚仗,哪怕是给荣妃抚养,她都是有皇子的小主,至于抓住皇上的心,皇上的心怕是已经遗落在佟姐姐身上了,她是没有希望了。 “只能顺其自然了。” 林翡儿安慰她一句“别想太多,越是保持好心情,好消息来得越快。” “希望如此吧。” 三个人聊了好一会儿,她们才回去,好在钟粹宫是安静的,宣常在没有再过来闹事。 傍晚,天开始变黑。 温雨熙开着房门,望着院子,她期望见到敬事房奴才的身影,期望皇上今日翻她牌子,她早早用过晚膳,只等着轿子过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本以为皇上翻了别人的牌子,正准备让月珍把房门关上时,忽然见到敬事房的吴公公过来,温雨熙忍不住笑了,吴公公果然朝着她这屋过来,跟她说今日皇上翻了她的牌子。 她已经收拾好了,带着月珍直接跟着吴公公走出钟粹宫,坐上停在外头的轿辇。 温雨熙抬头看看天,这空中已经有零碎的星星,星光微弱,但是看上去特别好看,她的心情是愉悦的,只是愉悦之下也不免有些担忧,这恩宠能持续到什么时候,皇上对她跟对后宫大多数女子都一样,都只是侍寝的工具,并无真心。 恩宠随时都有可能断了,子嗣不会,二选一,她还是选择子嗣,有荣妃娘娘帮衬着她,加上这阵子得宠,她开始攒了一些银两,月珍在后宫行事也顺畅许多,上一次抬轿的四个太监,她已经有一些线索了。 这四个太监是敬事房的人,原先就是负责抬轿的,不过他们四个力气小一些,更像是后备抬轿的太监,就是那些力气大的抬轿太监出了什么事,不能抬轿,他们就替补上来,奇怪的是这四个人在她落胎后又齐齐地被调离敬事房,转到内务府的茶膳房那边。 她只需要要他们吐出当年是何人指使他们故意跌倒害落胎,她一个答应可能也没有办法处死他们,她只需要知道害死她腹中胎儿的人是谁即可,她找幕后凶手报仇。 她身边只有月珍一人,她一个宫女办事不便,好在荣妃让内务府分给她一个叫小陆子的太监,这太监在宫中好走动许多,尤其是在太监那群人里,套近乎套得比较快,她让小陆子平日里多跟那四个太监走动,最好是能从他们嘴里套出点真相。 到了乾清宫后,温雨熙先过去沐浴,由御前宫女伺候,沐浴完后,她到床上躺着等皇上过来,皇上来得不晚,她没等多久。 温雨熙瞧着皇上在烛光下的容颜,都忍不住心动,这是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男人,能让这个男人喜欢上,这余生荣华富贵都少不了,皇上对佟妃多好,佟妃小产落胎后,皇上都能陪着佟妃,佟妃那的吃喝用度也是极好的,跟她这个答应的吃喝用度不是一个等级的。 皇上其实在床上对她很温柔,没有骂过她。 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能对你温柔相待,不心动都难,况且这还是她第一个男人,皇上覆身上来时,她忍不住搂住皇上的脖子。 因为面前的人是皇上,她们学的规矩不能忘,那指甲是不能划伤皇上的皮肤,也不能太过放肆,都是规规矩矩的,只是温雨熙偶尔也想要多一点,她今夜难得大胆地吻了吻皇上的唇,不过被皇上避开。 “皇上,臣妾已经漱过口了。” “不要吻朕。” 温雨熙见皇上冷着脸对她说这句话,她立即明白皇上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唇舌相缠,至少对她是不愿意的,她便不敢再有所动作,默默承完宠,侍寝结束后,皇上先叫了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9.第79章 今天的更新,新文求预收 第79章 温雨熙被叫偏间入睡, 明日皇上要上朝,皇上轻觉,怕她夜里翻身吵着皇上, 她侍寝承宠过后大多是要偏间入睡过夜, 第二日一早过来服侍皇上,能跟皇上同床共枕入睡的小主都是皇上偏爱的。 她也不知哪些小主嫔妃会被皇上留下来,乾清宫的奴才口风很紧,她从他们口中探听不了。 夜里,她也不敢睡死过去,不过人累的时候还是会真的睡过去。 翌日, 她是被月珍叫醒的,天刚亮,不算起晚,她收拾好之后过去皇上寝殿那边,梁公公等候还候在外殿,她便知道皇上还没醒,他们一行人等了一会才听到里面的动静。 皇上起来后, 伺候的人鱼贯而入。 温雨熙主要帮皇上穿衣,等皇上上朝后, 她跟月珍才从乾清宫出来,她是复宠了, 不过皇上对她没有太多情意,她希望自己能早日怀上皇嗣, 有了皇嗣, 皇上可能会晋她位份。 温雨熙想着自己能在宫里得势,好为自己报仇,可是想要得势谈何容易, 只是一些恩宠侍寝远远不够,甚至都不能让她在宫中站稳脚跟,谁都知道这恩宠不是长久的,哪怕她真的找到害她落胎的凶手,她一个答应真的能报复位高权重的对方吗 唉,这宫中想要晋升真是不易,凭子嗣,凭家世,熬资历,她哪一条都不沾。 回到钟粹宫后,荣妃又让人送来滋补的汤药,荣妃跟她都是想要子嗣,她不担心荣妃会在药里下些什么,她一个无权无势的答应,别人估计都懒得对付她吧。 她一口喝掉,喝完后迅速塞一颗蜜饯在嘴里。 荣宪公主远嫁蒙古后,荣妃更急着想要孩子了,在这宫里日子寂寞无聊,所以才会在她每次侍寝后给她赐汤药。 过了几日,温雨熙发现荣妃连着召石庶妃过去正殿两次,不知是不是因宣常在过来闹腾,荣妃跟石庶妃商量对策。 果不其然,宣常在又过来了,不过被人拦下,后面太后的人过来把宣常在带走。 五月十二日,白天。 温雨熙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着织毛袜时,月珍过来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说是皇上过来看荣妃了。 荣妃毕竟在后宫多年,是皇上早期的嫔妃之一,颇受皇上敬重,皇上偶尔会过来荣妃这坐一坐,跟荣妃聊聊天。 她已经复宠了,皇上过来,她不用特意过去正殿那边见皇上,所以荣妃也没差人过来叫她,她继续织她的毛袜。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见到荣妃身边的宫女露蔷过来后殿,本以为是过来找她的,但没想到是过来找石庶妃,把石庶妃从后院带去正殿那边。 “小主,荣妃这是什么意思,皇上过来,她让石庶妃过去干什么” 温雨熙皱眉,荣妃这是要将石庶妃引荐给皇上,像她上次将她引荐给皇上一样 石庶妃的确年轻,姿色尚可,跟她一样都算是家世一般的小主,荣妃难不成也想抱养石庶妃生的孩子,还是荣妃觉得她不可能怀孕,急着让石庶妃上位 “月珍,你去那边盯着,等皇上走了,你回来告诉我。” 皇上在钟粹宫待了三刻钟左右,而石庶妃被叫过去后也待在荣妃那,直到皇上离开后,她才回来,温雨熙见到石庶妃整个人春光焕发,嘴角含着笑意回来。 温雨熙实在忍不住,直接过去正殿那边求见荣妃,等她见着荣妃,她直接开口问道“娘娘是想要石庶妃侍寝吗” 荣妃坐着,抚了抚自己的绿松石耳坠,听到温答应的话抬起头,沉声道“石庶妃可怜,入宫也有两年了,只侍寝过两回,又得罪了宣常在,她过来求本宫,让本宫帮她,本宫觉得她这么年轻,一直无宠等同于守活寡,便顺手帮了帮她,不过这修行在个人,她能不能让皇上宠幸她,那是她的本事,温答应,你不用担心石庶妃分掉你的恩宠,皇上对你是有几分上心的,这后宫如今你是得宠的主子之一,她们那些庶妃得到的恩宠还不及你半分,你只管好好承宠,争取早日怀上皇嗣,其它的,你不用担心。” 温雨熙听明白了,荣妃的确想把石庶妃推上去,大概对荣妃而言,钟粹宫多一个小主承宠,她就越早抱上孩子,荣妃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她想要孩子,而底下那些小主想要恩宠,皇上那边也有新鲜的小主侍寝,都是共赢的。 石庶妃会不会分掉她的恩宠还不一定,她是看出来荣妃帮她们这些人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并非真的会为她们着想,瞧着她承宠这么久还没有好消息,荣妃就迫不及待找替补了。 温雨熙挤出笑容,回道“娘娘宽厚善良,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会记着娘娘的仁慈,希望能早日报答娘娘的一片善心。” “温妹妹,药要记着按时喝,你早日有好消息便是对本宫最好的报答。” “我知道了,若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温雨熙回到自己房间后,有些发愣,荣妃这么做没什么不对,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只是她以为自己是荣妃这棵树的唯一一根藤,现在却发现这棵树上攀附着无数根藤,她这根藤就显得无关轻重许多,她能吸收到这棵树上的养分也被瓜分了。 “小主,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月珍,我累了,我先过去睡一会。” “奴婢给小主宽衣。” 再过一阵子,温雨熙突然明白为何宣常在在受伤后的两三个月还相对比较平静,到后面就突然闹得厉害,原来太后老人家让人从科尔沁部又送过来几个蒙古格格郡主过来后宫,其中一个还是太后老人家的亲侄女,太后哥哥的女儿,那宣常在只能算是表侄女,还差了一层关系。 太后这是看宣常在毁容,承宠的机会不会再多了,着急让她娘家人再送过来年轻好看的姑娘过来争宠,也帮她娘家巩固帝王的恩宠。 这后宫真是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再亲的人也得为家族考虑,温雨熙想到她家里人,德妃先前是包衣奴才,她阿玛还只是护军参领,如今德妃的父兄因德妃得宠这官职上了好几个台阶,已经成了京城几大富贵家族之一了,不知皇上何时能够提拔她家里人,还有没有这个希望。 承乾宫。 林翡儿跟悦悦在炕上玩,如春过来问她想吃什么,她还真的头疼,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要不,娘娘像昨日那样弄份面,再往里面加码料小菜,奴婢看娘娘昨日吃得挺好的。” “把面换成春饼吧。” “那要不要多弄一份烤鸭,这春饼卷着烤鸭很好吃,娘娘还是要多吃肉。” 林翡儿想了想,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等午膳上来时,林翡儿瞧着小厨房的人弄得丰富多了,这不仅仅有烤鸭片与酱肘子片,师傅还弄了一份酸腌的腊八蒜,还有腌制的各种小菜,约有二十几道菜码。 “娘娘,你尽管吃,吃不完,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奴婢也很久没有吃过春饼卷菜了,娘娘,你说小格格能吃吗” “给她吃点青瓜丝萝卜丝还可以,春饼就不要给她吃了,这春饼硬实,她肠胃不好,尽量不要吃不易克化的食物。” 如春了然地点头,她又说到两日前蒙古格格跟蒙古郡主进宫的事情,两个格格,一个郡主,目前都住在咸福宫,还带来不少伺候的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太后打的什么主意,一目了然。 “宣常在这几天连闹都不闹了,好像接受事实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宣常在倚仗的是太后,太后要做的事情,宣常在也干预不了,不闹了,有可能是太后给宣常在许了什么好处,自从她姐姐走后,后宫无后,大家不用聚在一起请安,小主嫔妃见面次数少了,大家又只是跟自己相熟的人走动,林翡儿是还没有见到那三个新进宫的蒙古格格。 “常太医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听说好了一些,还住在他府邸,没有过来太医院当差。” “嗯,让他先好好养伤吧。” “佟姨,吃吃” 见她吃着东西,悦悦也想要吃,张开小手想要过来她身边,林翡儿把她抱在腿上,把盘子推远一些,只给她吃一些青菜,好在小孩子这个年纪没吃过太多食物,吃青菜也吃得很开心。 汪德春从外面进来,把东西呈上来,说是内务府给的润颜膏,一共两盒,只有一些嫔妃可以有。 “放着吧。” 绿枝拿过润颜膏,放在梳妆台的红漆妆奁旁。 如春倒是对那两盒润颜膏很满意,润颜膏不易得,这研制的人一年也只能做二十几盒而已,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内务府是不敢再薄待她们家娘娘,有什么好的东西,其它娘娘有的,自家娘娘也一定会有,有时候还会得到更多。 汪德春很快就出去了。 绿枝跟如春继续伺候自家娘娘用膳。 用过午膳后,娘娘跟小格格都午歇了,她们在走廊底下的长椅上坐着。 五月份的京城天特别好,微风和煦,这前院里的盆栽也开得很好,她们趴在木靠栏上也歇一歇,碧荷急促的步伐打破这份宁静。 如春见碧荷额间都出汗了,“跑什么,有狼在追你吗” “如春姐姐,是是红叶,红叶说是要求见娘娘。” 如春一听到红叶的名字,忍不住嘲讽道“哦,是那个背主,攀高枝的红叶啊,她还来承乾宫干什么,不是都去延禧宫当主子了嘛,我都以为她不会再来承乾宫了,她说见娘娘就见娘娘啊,娘娘正午睡呢,把她打发走,就说不见。” 碧荷为难,红叶在门口不想走,她也跟她说了娘娘不见她。 如春冷哼一声,“不走,不走就让小才子跟小石子把她轰走,她怎么还有脸过来承乾宫,承乾宫又不是她想来就来的地方,干什么,这是见自己混得不好,又想吃回头草吗” 绿枝先前还会同情红叶,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可那日红叶走出承乾宫时都不曾回头看她们一眼,她也就不会再同情红叶,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红叶被封为庶妃这么久,她们是一直没听说她侍寝的消息,也就是说她成了小主后一直没侍过寝。 若是延禧宫的恵妃娘娘宽厚仁慈还好,她的日子会好过一些,若恵妃娘娘是心胸狭窄,不愿管事之人,她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毕竟这宫里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她一个侍女成了主子,却又没有真正的恩宠,等于是德不配位,那些奴才怕是要落井下石。 “碧荷,你让她离开吧,娘娘的确在休息,或者你可以问她有什么事,你代为传达就好,她若是赖着不走,也不用管她,就让她在外面等着吧,她等久了,自然就离开。” 碧荷点点头,她方才其实动了恻隐之心,有点可怜红叶,尤其是红叶哭着跟她说话的时候,那样子是真的可怜落魄,原先红叶还有精神气的,在过去延禧宫那边住了几个人,精神气都快没了,人都瘦了。 她又出去跟守在承乾宫宫门口的红叶说话,问她有什么,红叶不肯说,支支吾吾,只说要见娘娘,她便传达了绿枝的意思,之后狠下心没管她,转身进去,任由她在站在大门口,旁边有人守着,不让她进来。 红叶毕竟是主子了,她再落魄也不会饿死,所以她也不担心她的生死,至于她想见娘娘,她估计红叶是后悔了,或是想要娘娘帮她,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过了一会儿,守门的小石子过来说红叶已经走了,碧荷才松一口气,过去跟两位姐姐说了。 “碧荷,你这个人是特别心软,下次你再见到她,她求你,你也不要管她,她已经是宫里的小主,惨不到哪里去的,这事也不用通报给娘娘,娘娘也容易心软,她若是厚着脸皮求娘娘帮她,万一娘娘真的帮了怎么办,谁知道她真正目的是什么,白眼狼还是直接丢弃为好,养不熟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反咬我们一口。”如春语气有些严肃道。 碧荷只好点点头。 红叶今日的到来,她们几个人都没告诉娘娘。 林翡儿也不知此事。 当天傍晚,敬事房的奴才过来,林翡儿坐轿辇过去,侍寝时,皇上咬她的肩窝,她皱眉,“皇上,你还真咬啊。” “朕又没有用力。” “用力了,臣妾都感觉到疼了。” 康熙笑了笑,只好说“朕错了,朕一时失了力道,下次会注意。” 说着,他要咬一下,这次就轻一点,从肩窝再到颈窝最后到红唇上,勾着她的舌头使劲缠吻,见到佟佳氏软得如一池春水般,他就吻得更加用力,恨不得将她嵌进骨子里。 结束叫水,重新清理一番,两人躺在床上,康熙的手被佟佳氏握住。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什么” “你要不多翻翻承乾宫其它小主的牌子,也召她们侍寝。”承乾宫目前就只有她侍寝最多,其它小主的恩宠接近于零,她想要跟太后抗衡,就必须壮大自己的势力,在这后宫里,单打独斗是不行的,难免有不周全的时候,林翡儿想要扶持承乾宫其他人上来。 皇上先前说在利用他之前,先跟他沟通,于是她就想试探一回。 “你把朕送到别的女人的床上” 见皇上眼眸微微眯起,透着危险的光芒,林翡儿心一紧,她想着反正皇上也会召其他宫的人侍寝,这样还不如召承乾宫的小主侍寝,恩宠多了,有了子嗣,她们位份升上去,承乾宫在后宫地位升上来,于她是有益处的,先拉拢自己宫的人是最快的。 “皇上,你说过的,让臣妾提前跟你说,臣妾不想在皇上过来承乾宫时故意叫人过来让皇上看到,不如让皇上直接翻她们的牌子,反正你你也会叫别人侍寝,又不会只让臣妾侍寝。” 林翡儿越说声音越弱,觉得皇上似乎在爆发的边缘,她讨好地亲了亲他薄唇,“皇上,你别生气,臣妾哪里做错,你可以直接跟臣妾说。” “别人都是想要朕专宠她们一人,不舍得将朕推到别的女人的床上,你为何要把朕推给别人,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朕” 喜欢才会产生嫉妒,她连嫉妒都没有,应是不喜欢他,康熙盯着佟佳氏,整个人微愠。 “皇上,臣妾为了你,都放弃臣妾的修行,碰了荤食,愿意处在这俗世里,想着跟你长长久久,你怎么能说臣妾从来没喜欢过你,臣妾也想不喜欢你,这样臣妾的人生就平静许多。” “你若是喜欢朕,为何要把朕推给别人” “那皇上若是喜欢臣妾,皇上为何不能专宠臣妾一人,你不能再召其它小主侍寝,只能召臣妾,皇上,你能做到吗” 他是帝王,他怎么可能专宠她一个人,这后宫岂不是不会平静,况且这后宫还关系着前朝,平衡后宫也是在平衡前朝的势力,康熙有些明白她的意思,既然他做不到专宠,那她就让承乾宫的人得宠,她慢慢变成皇贵妃,皇贵妃也在后宫培植自己的势力。 “朕可以一直护着你,你不用变得跟其他嫔妃一样,把底下的人推上来争宠,你无非是想要在后宫过得安稳,想要别人不会欺负你,朕可以当你的靠山,你不用自立自强。” “皇上,你忙于朝务,难免有周全不到的时候,你可以护着臣妾,但臣妾也想要有自保的能力,这并不冲突,皇上,你忘了吗臣妾肩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那一支箭就是冲着臣妾来的,可是皇上,你可有找出幕后凶手了吗” 康熙一听,眼神凝着,这事,他还在查,不过毕竟发生在塞外,并不好查,他沉声道“你是在怪朕没有保护好你吗” “臣妾没有,臣妾只是想说只要臣妾还得宠,臣妾便会有危险,而皇上不能时时待在臣妾保护臣妾,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臣妾需要自保,臣妾需要臣妾出事的时候,身边是有人可以帮臣妾的,正如臣妾愿意在此时帮她们一样,我们是互惠互利,只不过要借皇上这道风而已。”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朕会护着你。” “皇上,臣妾相信你护着臣妾,但臣妾也相信别人会害臣妾,正如那支箭一样,不知何时何地朝臣妾射过来,而皇上正跟蒙古大臣交谈,毫无察觉。” 康熙听佟佳氏一次次拿蒙古那次的意外放在嘴边,说明她还没放下此事,凶手一日没找到,她一日不会松懈。 后宫的确争斗不断,正如前朝,一样争斗不止。 “朕知道了,睡吧。” 林翡儿不知皇上有没有同意,反正她很快睡着了。 从乾清宫回来后,她便让人盯着敬事房那边,每日谁侍寝,皇上翻了谁的牌子,她要知道。 皇上不知是那日生气了,连着十几天没翻她的牌子,也没翻承乾宫其它小主的牌子,她月信来了,便把绿头牌撤下去。 这蒙古格格们住在后宫,皇上也没有让她们侍寝。 按照她们侍寝的日子算,陈贵人跟平常在怀孕的日子只隔了二十余天,两人也是一前一后传出有孕的消息,奇怪的是两人竟然也是一前一后突然小产,中间只隔了五天,陈贵人怀孕刚满三个月,而平常在还不满三个月。 陈贵人说有人害她小产,告到太后那里,太后说她会追查此事,而平常在就稍显平静许多,接受太医所说的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定,容易小产的说法。 太后说会追查,不过这事查起来很难,无凭无据,陈贵人都不知道她为何会小产,一觉睡醒就小产了,追查起来太困难,大概会不了而了。 不过这两位小主怀孕后,宫中又很快传来好消息,长春宫的袁答应跟延禧宫的庶妃章佳氏怀孕了,一个月信迟了快一个月,一个迟了十几天。 六月底,临近夏季,阳光和煦,晒在身上也是温暖的。 林翡儿带着一岁五个月大的悦悦到御花园,这是悦悦第一次过来御花园,长这么大第一次出承乾宫,过来的一路,她都很兴奋,不停地指着路上见到的东西哇哇直说,没停下来过,她已经开始会讲话,但别人是听不懂她的婴言婴语的。 来到御花园,见到郁葱耸立的树木与姹紫嫣红的花朵时,悦悦就更兴奋了,这小手什么都想摘,一些观赏的花哪能随便摘,如夏她们是抱着她让她凑近,但是在她想摘的时候又把她缩回去,如此来回,把悦悦弄得烦躁了,立即哇哇直哭。 林翡儿反而站在一旁直笑。 好几个人围着哄悦悦,捡起地上掉落的好几朵花朵放在她手中,她才渐渐不哭的。 她们还听到另一边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如春过去前看,回来说是德妃在那边,带着胤禵小阿哥跟温宪格格。 “既然碰到了,去打个招呼吧。” 林翡儿带着一帮人过去,见到德妃她们处在御花园的千秋亭里面。 德妃一见着她,起身走出亭子,十分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难得在这里碰到妹妹,真是好巧,妹妹也带小格格过来玩姐姐这两个小的在永和宫待得都腻了,非要出来玩,这是悫靖格格吧,长得好快,胤禵长半岁,似乎都没有悫靖长得快。” 林翡儿也笑着说“十四阿哥长得也快,瞧着是一个很俊朗的小帅哥,他都能自己走路了,可见是个聪明的孩子。” “两岁了,该学会走路了,只是姐姐不敢让人放开手,怕他摔着。” “是,小孩子不能磕着碰着,看了会心疼,还是让人时时刻刻盯着才行,娘娘,平日都给他们喂什么” 两个人在御花园里面开始聊“育儿经”,十四阿哥已经两岁了,还在喝奶,而温宪格格快四岁了,也还在喝奶,这让她感到奇怪,听德妃的意思似乎也还没打算戒奶,不过有些孩子五六岁才戒奶也是有的。 底下的奴才带着小阿哥小格格在御花园的空地里玩,三个小孩子大多是好奇地看着对方,然后一个哭了,另外两个跟着哭起来。 御花园顿时充满着小孩子的哭声。 林翡儿跟德妃只好中止聊天,过去哄人。 德妃只顾着哄十四阿哥,没理会哭得更厉害的温宪格格,温宪格格伸手想要抱德妃时,也被德妃拍开手,最后温宪格格是被伺候的乳母哄了。 林翡儿知道历史上的德妃很疼爱十四阿哥,但亲眼见到她看着自己女儿时带有不满时,她还是有些意外,她跟德妃分开后,哭完的悦悦被她抱着,蜷缩在她怀里。 “还想不想过来御花园玩” “佟姨” “想不想” 悦悦可能听不懂完整的句子,在她重复问她想不想的时候,她才跟着说了一个想字,林翡儿亲了亲悦悦的脸颊,等她们一行人回到承乾宫宫时,见到小才子就守在承乾宫大门口,往外着急地看望,她们还没走近,他就小跑过来,说皇上来了。 那晚过后,皇上没翻她牌子,加上她来月信,皇上在五月底六月初朝政繁忙,她隔着一个月没见着皇上了。 林翡儿把悦悦递给如夏,进去之后,她直接在前院见着皇上,天热了,皇上穿着也清简不少,一身月牙白用金线勾出祥云纹的云缎衣裳,云缎质地轻薄透气,腰间只简简单单悬着一块圆形镂空碧玉。 “皇上,你是站在这迎接臣妾吗” 林翡儿笑着过去,直接挽住他的手臂, 康熙瞧着佟佳氏像个小女孩一样挽着他,身子也贴着他侧臂,他敲了敲她额头,“朕不来找你,你也不来找朕是不是” “臣妾不敢,臣妾那晚失言,自知惹恼了皇上,臣妾不敢前去乾清宫找皇上,怕火上浇油。” “所以朕不用召承乾宫其它小主侍寝了” “臣妾回去想想,臣妾或许在强人所难了,皇上既然不想做,臣妾不应该逼皇上,皇上,你随心吧,你想做便做,不想做那就不做,不用听臣妾的话,臣妾有时候只是在胡言乱语,还请皇上原谅臣妾。” “你知道就好。” 林翡儿搀着皇上进屋,亲自给皇上奉茶,把那五彩珐琅茶杯放在皇上手上,“皇上,这杯茶是臣妾向你郑重致歉,皇上,你喝了这杯茶就要原谅臣妾。” “朕要是不喝呢” 林翡儿直接拿开茶盖,将茶杯凑到皇上嘴边。 康熙看着佟佳氏强行喂茶的行为,顿觉无奈,轻笑出声,还是就着她的手把那杯茶喝了两口。 “还是凉的,这是佟妃的待客之道吗” “许是放得有点久了,今天早上泡好的,臣妾的错,臣妾再让人泡一壶热茶,如春,你快去泡茶。” 如春立即走出去。 绿枝等人也慢慢退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翡儿大胆道“皇上,臣妾月信已经结束了。” 康熙哪里会听不出来,他抬起佟佳氏的下巴,望进她的眼睛里,佟佳氏长了一双漂亮又勾人的眼睛,“这可是大白天,你这是媚惑君上,想要朕青天白日宣y,该罚。” “那皇上就罚臣妾吧,臣妾愿意受罚。” 平日里佟佳氏说话就很轻柔,此时她故意压低声音,装嗲,他觉得她的声音更勾人,他心头一酥,佟佳氏的确变了,她先前吃斋念佛,性子沉静,没有太多人味,脱尘脱俗,如今好像是落入尘世,开始有了人味,有了真正的喜怒哀乐,有了情情爱爱,她眼睛里溢出来对他的喜欢不是作假。 他搂着她的腰,一个旋转让她坐在他腿上,“佟佳梨尔,你在朕面前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放肆了。” “那也是皇上纵容的,皇上默许的,怪不了臣妾,皇上,你说呢” “朕说”康熙顿了顿,才说“你别想下床了。” “皇上也别逞强,谁先撑不住还不一定,皇上比臣妾大十几岁呢,这上了年纪的人,总有体力不支的时候,啊” 林翡儿刚说完就被抱起来,吓得她惊叫一声,赶紧搂住他脖子,免得摔下去,她不由笑出声,“哈哈哈,皇上,你臂力还是可以的,臣妾错了,臣妾又乱说话了,还请皇上饶了臣妾。” “别想了,朕今日虽还有折子要批阅,不过朕可以推到明日,你今日别想下来了。” “皇上,朝务要紧,这朝堂离不了皇上,皇上,你要不还是回乾清宫批阅折子,召见大臣吧,跟那些大学士商讨朝事,臣妾真的知错了。” “晚了。” 林翡儿可以说是被抛在床上,好在她的床各种垫子跟床褥铺得够软,她才没有磕到,她见到皇上开始脱鞋,解腰带,三下两下就把自己弄得只剩下里面单薄的底衣。 原来皇上也是会自己脱衣服的,平日里皇上穿衣脱衣都是由人伺候,她都怀疑皇上知不知道怎么脱衣服,她靠在床边,抓着被子裹住自己,不过这被子很快被扯开。 “皇上,你冷静冷静。” “朕冷静不了。” 林翡儿的力气完全抵挡不了皇上,皇上人高马大,她这小身板多吃多少肉怕是挡不住激动的皇上,她的两只手腕被擒住,扳至身后,面前是皇上炙热的胸膛。 她笑着看他,好在她头上一向不会戴太多繁复的珠钗步摇,此时她的旗头都被拆下来了,头发披散着,刚刚闹腾一番,她都喘不匀气。 “皇上” 刚开口,嘴就被结结实实堵住,所有声音都被吞没,到后面她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海中的小船,在海浪中荡来荡去,完全没有支点,只有一望无际的海潮,靠不到岸。 她都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像是一头蛮牛,拼命地犁田。 到最后,她的声音都沙哑了,嗓子也干得厉害,全身都觉得被重新拉筋了,只剩下酸痛。 结束后,她瘫在床上,不想说话,不想起来,就想睡过去,皇上叫水的时候,她都顾不上害羞。 的的确确是白天,他们竟然在白天荒唐了好几次。 在里面这么久,如春她们肯定晓得他们做了什么,连热水都给备好了。 他们清理完后躺在床上。 康熙只觉得酣畅淋漓,他见到佟佳氏还没缓过来,还在怔怔地看着床顶,他忍不住笑道“看你,你这体力再过几年都比不过朕,朕有时候会跟胤礽他们去骑马射箭的。” 康熙是很有成就感,所以嘴角的笑意完全掩盖不住,他将她的碎发撩到耳朵,凑过去亲了亲她脸颊,她还是怔怔的,不想理他。 “不理朕真不理朕” “皇上,你别烦我。” 连臣妾都忘了说,康熙把她搂过来,“怎么样,朕有没有让你刮目相看,这一个月没见朕,朕一次性补回来。” 林翡儿想静静地歇一会,身边的人在喋喋不休,她伸手直接捂住他的嘴,瞪他,“皇上,你的英明神武呢,你的运筹帷幄呢你现在就知道欺负臣妾。” “还不是你勾的朕,只能怪你自己。” 林翡儿忍不住踢他一脚。 “伤了朕,你又要受罚了,好啦,别闹,我们睡一会儿吧。” “这会睡,晚上就睡不着了。” “没事,晚上你陪朕看折子。” 可能两个人都累了,他们还是睡了过去。, 80.第80章 第80章 七月中, 永寿宫内殿。 佟妃得宠,东西六宫中,承乾宫已然成了皇上最常去的地方, 佟妃的恩宠经久不衰, 自从佟妃第一次侍寝到现在,她就没失宠过。 佟妃小产落胎, 皇上干脆在承乾宫住了十几天,佟妃生病,皇上去看望她, 她们这些主子连肉汤都喝不上, 钮祜禄淑宜原本以为皇贵妃死了,她这个贵妃能上位,不说晋为皇后,晋皇贵妃也是可以的,可是她依旧是贵妃, 还是一个恩宠不多的贵妃,论家世, 她的家世未必比佟妃的家世差, 不过皇上如今更重佟氏一族,她们钮祜禄氏一族渐渐被边缘化了。 她没有恩宠也就算了,连她的孩子胤俄都没有得到太多阿玛的关爱,几个阿哥中, 皇上最重的是太子,胤俄如今才八岁, 比起上面几个阿哥,他的年纪偏小,现在都还住在永寿宫, 胤俄说他平日里只有被检查功课的时候能见到他阿玛,一个月见一两次,阿哥那么多,皇上对胤俄能有多深的父子情呢。 皇上没有过来永寿宫,这永寿宫快跟冷宫差不多了,她这个母妃不得宠,胤俄也不受重视。 钮祜禄淑宜拿着小铁勺有一下没一下地往铜镀金兽纹三足小香炉里面添粉状香料,这香料一点点燃起,屋内立即充满香气,她看着那些香料起了火星沫子,她思绪纷杂,乱得很,她想让皇上过来永寿宫,她想要皇上的宠爱,想让皇上对胤俄多一点关心,她想给自己的孩子铺路。 可是她空有想法,却实施不了,皇上对她没有情义,她没法强行把皇上拉过来。 “娘娘,你下的香料太多了。”宫女思秀提醒她。 钮祜禄淑宜才惊觉自己把小半罐香料都弄进小香炉里面了,刚开始还是香气扑鼻,这会有些呛鼻了,她又用茶水扑灭一些,盖上盖子,忍不住叹口气,“思秀,你说本宫要怎么样才能让皇上过来永寿宫,让皇上多看看十阿哥。” 钮祜禄淑宜前面几年还想着让皇上多宠宠她,皇上毕竟是她的夫君,她想着跟皇上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可是几年过去,皇上这个人虽然不会对她大发雷霆,或是横眉竖眼,皇上平日里性子是温和的,可这种温和下是冷淡,是不在意,冷了几年后,她自己的心也冷了。 她先前还庆幸佟佳语雁的死,以为她死了,总会有所改变,可佟佳语雁的死对她丝毫没有改变,皇上对她依旧是不冷不淡,恩宠有,一个月一次,而胤俄更不得皇上的心。 “娘娘,十阿哥他平日里在书房可以见到皇上,娘娘不用焦虑,娘娘是贵妃,皇上还是会过来看娘娘的。” “贵妃又怎么样,本宫还不如德妃。” 贵妃比妃高一级,只是她这个贵妃跟其它宫妃比起来也没什么差别,甚至跟那些宫嫔比起来都没差别,也不是她这个贵妃掌管后宫。 “娘娘,你是压过德妃一头的,德妃见着你都要行礼的。” 钮祜禄淑宜用手帕擦擦手,坐正身子,在这里怨天尤人不是办法,可又实在没有好的解决思路,她一个贵妃也不可能去讨好佟妃,一般不受宠的嫔妃会让自己的孩子生病,然后找来皇上看小阿哥小格格,她又不舍得把胤俄弄病,小孩子病起来可是不可控的,这法子只能舍弃。 “十阿哥回来了没有” “估计快了,这会是申时了。” 钮祜禄淑宜嗯了一声,胤俄一般在申时初从上书房回来,可能再过一两年,他也要像其它阿哥那样从永寿宫搬到阿哥所那边,到时候她们母子两见面次数会减少,所以要珍惜现在相处的时光。 “这天热了,十阿哥那边也要多给一些冰,但也不能太多,胤俄贪凉,他小孩子心性,不会控制,你让伺候阿哥的人都警醒一些,不能太由着阿哥的小性子,这冰块不能摆得满屋都是,免得着凉。” “奴婢知道了,奴婢等会就去吩咐她们,娘娘,小阿哥有娘娘这个好额娘,肯定会平平安安长大的,娘娘不用太过忧心。” 钮祜禄淑宜叹声道“只可惜本宫这个额娘不能给他带来什么。” “只凭娘娘是贵妃,十阿哥就已经赢过其它阿哥,比其他人都出身高贵,娘娘不用妄自菲薄。” 被思秀这么一安慰,钮祜禄淑宜心情是好了不少,是啊,好歹她是贵妃,其它阿哥的生母有多少家世位份不如她,比如八阿哥胤禩,他的亲生额娘是良答应,良答应虽然得宠,但不过是一个辛者库的包衣奴才。 她现在只期盼着胤俄年纪到了,皇上能封他一个亲王,反正太子已经是继承大统的储君,其它阿哥已经没有希望。 过了一会儿,胤俄回来了,他的伴读替他拿着书跟文具,他还出了一层薄汗,钮祜禄淑宜心疼地看着他,赶紧拿汗巾给他擦擦。 “是不是很热” “额娘,的确很热,上书房那边连一点冰都没有。” “为何会没有冰这么热的天没有冰怎么行,你们一群阿哥在书房里面岂不是跟蒸蒸笼一样了” 胤俄抱怨道“是啊,额娘,我在书房里面都快热化了,我回来时还觉得外面凉爽多了,出的汗比在书房出得少,是皇阿玛不让我们用冰,说是我们只顾着贪图享乐,没有好好念书,一点燥热都耐不住,将来如何成大事,小不忍则乱大谋,皇阿玛说要考验我们的耐性,可我真的快热死了。” “所有阿哥都不能用冰” “是,连八哥他们也不能用冰,可我知道皇阿玛那是用了冰的,我看着奴才将冰块源源不断往乾清宫殿内送,皇阿玛就可以享受,我们却不可以。” 钮祜禄淑宜听到其他阿哥都不能用冰,说明不是皇上故意针对胤俄,可能的确是想考验阿哥们的耐性,不过她听到胤俄叫八哥,她不由皱眉,八阿哥是良答应的孩子,出身卑微,胤俄怎么还一口一个八哥叫着。 “你与你八哥关系好吗” “当然好,八哥很照顾我,还会带我一起玩,他还会护着我,二哥打我的时候,是八哥出来保护我的。”胤俄提起他口中的八哥时,样子是特别高兴的。 “太子打你吗” “二哥心情不好就会打人,不过我有八哥护着,挨打不多,额娘,我能邀请八哥到我这里玩吗” 钮祜禄淑宜是听闻太子打人的消息,宫中很多人都被太子打过,皇上惩诫过后,太子可能不在明面上打人,听说私底下还是会打人,属于是屡教不改,只是听到胤俄也被打时,她还是有些意外,“太子经常打你吗” “还好,不多,二哥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打人,额娘,你还没回答我呢,我能邀请八哥过来我这里玩吗” 钮祜禄淑宜看着胤俄昂着头,眨巴着双眼看她,眼神里透着恳求,听得出来他跟八阿哥关系的确不错,只是八阿哥身份卑贱,她心里想让他跟别的阿哥走近一些,比如太子,比如四阿哥,九阿哥都可以,而不是八阿哥,她婉拒道“这里是永寿宫,属于后宫,你八哥毕竟年纪不小了,他一个男子不适合过来后宫。” 胤俄耷拉下脸,忽而又想起什么,“那八哥不可以过来,我可以去找八哥,额娘,我明日会晚点回来,我去八哥那玩一会儿再回来。” 钮祜禄淑宜摸着胤俄的头,“你老实告诉额娘,你这些哥哥跟弟弟中,你跟谁走得比较近” “当然是八哥,八哥对我特别好,还有九哥,我们经常在一块玩。” 八阿哥比胤俄大两岁,九阿哥比胤俄是同年生的,这三个人其实算是同龄人,玩在一块不奇怪,只是奇怪的是胤俄对八阿哥亲近得厉害,说起八阿哥时语气都带有一点崇拜。 钮祜禄淑宜忍不住说道“你不仅仅要跟你八哥九哥一起玩,你二哥三哥四哥他们,你也记得跟他们处好关系,他们也是你的哥哥。” 胤俄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敷衍地点点头,“额娘,我知道了,我就算你同意我明日去找八哥玩了,我渴了,我想喝冰冰凉凉的绿豆汤,我先回去了,我还有功课呢,皇阿玛后日要查我的功课,我不想被皇阿玛骂。” 胤俄说着就笑着跑开。 钮祜禄淑宜看着他跑远的身影,不由笑了笑,这孩子还小,跟个皮猴似的,他只有在皇上抽查他功课时能见着他皇阿玛,也就造成他害怕他皇阿玛抽查他的功课,害怕被他皇阿玛骂,比起那些教书的先生,他更怕他皇阿玛。 算了,只要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她也别无他求。 果然,第二天,胤俄快天黑了才回来,回来时还是一脸兴奋,他回来时都会过来跟她这个额娘说一声,这是规矩,她问他今日都干了什么,他说皇上领着他们到箭亭射箭了,之后他又过去他八哥那里,跟他八哥下棋,他说他明日还是会找他八哥一起玩,也不知道八阿哥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钮祜禄淑宜不好阻止在兴头上的他,不让他跟八阿哥走得近,毕竟是亲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八阿哥真的待他不错,她这个额娘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又过了五天,不知是她想开了,不再惦记着恩宠,不再惦记让皇上多给胤俄一些父爱,她不惦记了,皇上反而过来永寿宫。 她很是惊喜,赶忙迎上去,都忘记了先行礼,她贪婪的目光看向皇上,“皇上,你你怎么过来了” “朕不能过来吗” “皇上当然能过来,臣妾嘴笨,还请皇上不要怪罪,思秀,快,快去泡茶,让人准备午膳。”钮祜禄淑宜交代完后,拉着皇上坐下,“皇上,你突然前来,是臣妾准备不周,胤俄这会在上书房,皇上前几日罚他抄写诗经,他每日都会抄上十页,不敢偷懒。” “朕不是来找胤俄的,爱妃,你也坐吧,朕好久没过来永寿宫,只是想过来看看爱妃而已。” 听到皇上这么一说,钮祜禄淑宜脸上一喜,含情脉脉地看着皇上,姐姐死后,她被送进后宫,她本想着自己好好在后宫享荣华富贵,维系着家族跟皇族的关系,她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皇上,会把皇上当成自己的夫君,没见着还好,一见着,她就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欢,“皇上,你能过来永寿宫,臣妾高兴得很,皇上就留下来陪臣妾用膳吧。” “嗯,放心吧,朕会留下来,朕罚胤俄抄写时因为他背不出来,先生交代他背书,他没有背,这孩子有些偷懒。” 钮祜禄淑宜赶紧揽责,“是臣妾不对,没有盯着胤俄看书,胤俄年纪还小,定力不足,臣妾理应盯着他背书的,不过胤俄现已知错,他从上书房那边回来后,有时候还会挑灯看书,想来是把皇上的话听进去了。” “听进去就好,胤俄是个好孩子,爱妃也不用自责,你把他教得很好,小孩子偷懒是难免的,无需过多指责,朕相信他长大后会好好背书的。” 钮祜禄淑宜笑了笑,有皇上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泡好的茶送上来,康熙端起珐琅茶杯喝一口放下,笑着看钮祜禄氏,钮祜禄氏今日一身翠绿色的旗装,髻上也只是简简单单别了一根银簪,中间有一朵浅绿色的绒花,他似不经意地问“朕记得你的长姐是嫁去蒙古了,蒙古巴林部的扎什。” 钮祜禄淑宜没想太多,顺着就回道“是,臣妾的长姐是嫁到蒙古,臣妾的姐夫是巴林部的蒙古王爷,长姐有一次在京城见到姐夫,便央求着臣妾的阿玛,要嫁给姐夫,阿玛无奈,只能同意,替他们牵线,皇上,你竟还记得臣妾的长姐,长姐嫁去蒙古也有十年了。” “你长姐可有与你们通信” “有的,不过蒙古路途遥远,这家信时常隔了许久才会收到,皇上,为何这么问可是臣妾的长姐出了什么事” 她长姐嫁到蒙古,距离遥远,一般传回来的消息要么是喜讯要么是噩耗,都是生老病死才会那么快地传回京城,钮祜禄淑宜一想到这,心不由提紧。 “没事,朕不过是随便问问,你长姐跟扎什感情应该不错,朕听闻扎什很听你长姐的话。” 钮祜禄淑宜皱眉,皇上平日里可不会跟她聊到她的长姐跟姐夫,今日为何这般奇怪,她长姐跟姐夫感情一向不错,至少她长姐在家信中很少抱怨姐夫,顶多是说她姐夫是莽夫,皇上今年刚去南巡回来,应该不会再去塞外,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他们。 “具体如何,臣妾也不知,臣妾鲜少能亲眼所见,皇上可是召姐夫过来京城” “朕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不过朕明年有巡幸塞外的打算,朕打算让扎什前来迎接,不过日子还早,先不说这个,这午膳何时能好” “臣妾让人再去催一催。” 过了一会儿,这膳房的人终于把膳食弄好,思秀她们把膳食摆上来,一共十道菜,摆满一桌,钮祜禄淑宜亲自伺候皇上用膳,给皇上夹菜。 等皇上用完午膳,钮祜禄淑宜把皇上送走后,她回到铺炕上坐着,皇上今日在永寿宫算得待得久了,至少跟她一起用膳,不过皇上的话让她隐隐不安,她想不通皇上怎么突然提起这些。 难不成皇上要提拔她姐夫可她姐夫已经是巴林部的王爷了,这再提拔能提拔到哪里去,提拔为蒙古都统 思秀说“娘娘,你为何看起来不高兴娘娘不是盼着皇上过来吗” “本宫只是想皇上说的话。” 钮祜禄淑宜还在琢磨,忽而想到什么,眼睛瞪大,皇上他是不是查到什么了,皇上方才是在试探她吗 她后背一凉,她刚刚是如实回答了皇上的问题,皇上会不会已经怀疑她,已经查到什么了 三年前还是四年前,她晓得皇上要巡幸塞外,她姐夫肯定会被召见,皇上也会跟蒙古各个部落的王公大臣们会见,临走前会聚在一块办篝火晚宴,这是当地待客的习俗。 当时皇贵妃还活着,而佟妃还是佟常在,不过当时两姐妹都很得宠,尤其是佟常在,她嫉妒她们两姐妹,嫉妒佟常在得宠,眼里容不下沙子,她记得自己是传信给她长姐,求她帮忙,当时是想着趁乱除掉佟妃的,毕竟是在塞外,不是在紫禁城,在塞外出了事,皇上也不能过多追责,也追查不了。 只是没想到出了意外,那武士的箭射偏了,只是射中佟妃的肩膀,佟妃自己也很警觉,躲开了,佟妃侥幸活下来了,那武士也被抓到,被皇上处死了。 她本以为这事就了结了,毕竟死无对证,没有人会怀疑到她身上,而且都过去三四年,她以为皇上从塞外回来不会追查此事,这事无疾而终。 可今日皇上问起,让她的心咯噔一下,皇上会不会知道什么了,只是杀一个受宠的小主而已,她姐夫是听从她长姐的话,而且当时人数众多,人员杂乱,她以为怀疑不到她姐姐与姐夫身上,更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佟妃既然没死,皇上为何要追查 皇上知道多少她刚才回答的那番话是不是暴露了,钮祜禄淑宜越想越心惊,皇上怀疑她想杀佟妃不要紧,她怕皇上怀疑她们家跟蒙古部落勾结,结党营私,她阿玛早在二十年前跟鳌拜一党,被慢慢亲政的皇上削去爵位,她阿玛也是从那时开始势弱,又生了病,后一病不起,两年后病逝。 之后她的哥哥弟弟年纪上来后,开始在朝堂里当差,她们钮祜禄一族虽然不如当年,但还是在朝堂中有一席之地,当年她阿玛被先皇任命为辅政大臣,后因手头上的臣权越来越盛,威胁到皇权,皇上怀疑她阿玛结党营私,干扰朝政,逐渐长大亲政的皇上开始收权。 若是皇上以为她们家跟蒙古部落的王公勾结在一块,有背叛君王之心,那她们家算是被她牵连了。 她不过是想杀佟妃而已,佟妃当时太得宠了,她的嫉妒之心容不下佟妃,她喜欢皇上,可是皇上眼里没有她,她才想出这种法子除掉佟妃。 若是从头来过,她就不会这样做了,因为皇上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她,这其中有家族的原因,皇上已经不可能再去将钮祜禄一族重新扶持起来,毕竟当初皇上以那么多罪名削去她阿玛的爵位,若是又重新让她们钮祜禄一族在朝堂上逐渐壮大,再次变得像她阿玛一样统揽朝政,岂不是证明皇上错了 皇上在十几年前是打压钮祜禄一族,这几年才缓和许多的,任何臣子手头上的权利都不能压过皇权,压过皇上,让皇上要掣肘于他们,听令于他们,年幼的皇上刚刚即位,没有能力,如今皇上已步入中年,皇上不可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当然也有她的原因,皇上就是不喜欢她,她当初能入宫不过是因为她姐姐病逝了,若不是这样,她可能都没法入宫。 她后悔了,当时的冲动之举,在四年后面临着被揭穿的可能。 钮祜禄淑宜害怕这事牵连到家族,更害怕这事牵连到胤俄,她该向皇上承认还是还死都不承认,她若说出实情,说她当初只是想取佟妃性命,她的家人并未参与其中,他们能逃过一劫吗 钮祜禄淑宜这时已经不期盼皇上的恩宠,她只希望皇上能放过他们一家还有胤俄,佟妃不是好好地活下来了吗 她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在胤俄回来时,她也只是敷衍他几句,便让他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待在她身边,胤俄也没有有异,很快就出去玩了。 钮祜禄淑宜想了两日,还是传信给她的兄长,她兄长给她的回信是向皇上承认错误,她还是鼓起勇气前去乾清宫找皇上,没让她的宫女进来。 皇上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也屏退其它奴才,她扑通一声跪在大殿上,“皇上,臣妾有罪” 钮祜禄淑宜哽咽地说出她做过的事,说完后害怕地看着皇上,她知道皇上对佟妃是上了心的,不仅仅是因为佟妃的家世,等于是她意图杀害皇上的心上人。 皇上沉默不言,只是转着他手中的白玉转珠。 “皇上,臣妾愿意以一命抵一命,此事与臣妾的长姐,姐夫无关,他们只是对我这个幼妹宠爱有加而已,还请皇上饶过他们,胤俄更与此事无关,还请皇上不要迁罪到他身上,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臣妾愿意把臣妾的命还给佟妃。” “你怎么还若是佟妃没及时察觉躲闪,那支箭会要了她的命她与你从无过节,你竟然想要她的命” 为了她的孩子,为了她的家族,她的长姐姐夫不受牵连,钮祜禄淑宜心一横,对于自己喜欢之人的指责,她无言以对,起身直接狠狠地往内殿的雕龙柱子上撞,以头撞柱。 鲜血一下子从她的脑袋迸出。 梁九功都不禁倒抽一口气,没想到贵妃真的会撞上去,那鲜血一下子流了一地,血流如注,贵妃整个人都倒下去,不知是死是活。 没有皇上的允许,他也不敢上前查看。 好在皇上见到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去传太医,语气很冷静,皇上也上前去查看贵妃的情况。 梁九功赶紧让人去传太医,把当值的太医都叫过来,若是贵妃能侥幸活下来,此事应该会翻篇,皇上不会再追究,若是活不下来,大概就真的是以一命还一命,当时佟妃流的血怕是跟贵妃流的血比起来只多不少。 乾清宫的奴才纷纷去喊人,不在内殿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也把贵妃抱去寝殿那边。 不过怎么样,皇上的心也没狠到对贵妃无动于衷,毕竟贵妃还是十阿哥的生母。 太医们过来,给贵妃医治。 他们一行人已经把位置让给太医们,梁九功瞥了一眼皇上,皇上面色沉静,没有太多波澜,看不出他是什么想法,没有悲伤,没有松解。 钮祜禄淑宜是没想过自己会醒过来,她一睁眼见到双眼红肿的思秀时,她愣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她已经在她的寝殿,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已经被缠着厚厚的纱布。 “娘娘,你终于醒了,娘娘,你吓死奴婢了。” 思秀见到自家娘娘醒了,原本停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娘娘,你需要什么思娟,你快去把太医叫过来。” 钮祜禄淑宜头是有些疼,而且有些晃荡,她看人是有些旋转的,不过她心想,不管怎么样,她是活下来了,皇上应该不会再追究佟妃被刺杀一事,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活下来就好,哪怕皇上厌恶她,不喜欢她,她还可以活着,还有胤俄,她还是主子,在这宫里的日子顶多变成跟在冷宫中一样再无恩宠,也不会再见到皇上,她的日子还是会过得不错。 她没法说话,脑袋还疼,整个人处于失序的状态中,还没缓过来,她闭上眼睛,那种晕眩感才好一些,听着周旁的人说话,她没有回答,直到听到胤俄的声音,她才睁开眼睛,胤俄也哭得厉害,那双小眼都红了,一直额娘额娘地叫着。 钮祜禄淑宜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的脸,只要能保住她的孩子,她做什么都可以,皇上能让太医给她医治,说明这事翻篇了。 “额娘,你不能死” “额娘没死,你别哭了。” “你不能死,你死了,儿臣怎么办” 钮祜禄淑宜忍不住嘴角一扬,胤俄是被她亲自抚养的,跟她感情深厚,这孩子是吓到了,她安慰他说她没事,她还活着,说了几次后,胤俄才停止哭泣,握着她的手,小手的温度传给她。 钮祜禄淑宜贪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太医给她把完脉,让她好好躺着,这两日最好不要起身,免得晕眩,他明日一早会过来给她针灸,帮她缓解一下晕眩的症状,至于失掉的血,只能靠食补跟药补。 钮祜禄淑宜只想着能活着就行,哪管失掉的血,太医离开后,思娟也端着药碗过来,“娘娘,该喝药了。” “我来喂额娘。” 思秀没让,小阿哥毕竟才八岁,哪里懂得照顾人,娘娘躺在床上,这汤药是要一勺一勺地喂,她要思娟喂药,好在小阿哥没有在这时候捣乱,被拒绝后在一旁看着。 “几时了” “娘娘,酉时一刻,娘娘睡了很久。” 怪不得她觉得外面如此安静,这会宫门都落锁了,钮祜禄淑宜让人带小阿哥去睡觉,太晚了,明日他还要去上书房。 “额娘,我明日不去上书房,我要留下来照顾额娘。” “不用,额娘有人照顾,你要乖乖听话,你阿玛让你罚抄的诗经,你要好好写完,快去歇息吧,额娘没事。” “额娘,你为何会伤着头” 钮祜禄淑宜说她是不小心跌倒,头先栽地才摔着头。 胤俄年纪还小,没经历过什么事,很快就相信她说的话,被奴才带下去歇息后,寝殿内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娘娘,你怎么会撞到头,发生了什么” 思秀不像小阿哥年纪小,相信自家娘娘是自己摔倒,那伤口深得很,娘娘的脑袋直接凹进去一块,这摔倒应该凸起来一块才是,很明显是娘娘自己撞到什么东西。 “不要问了,此事,你们就不要知道了,知道了对你们没好处,皇上可有说什么” 思秀摇摇头,说皇上什么都没说,她见到乾清宫的奴才出来说要喊太医,她进去殿内一看就见到地上的血,皇上抱着娘娘绕到后面的寝殿,再之后是太医的抢救医治,娘娘脑袋上被缝了针。 等娘娘伤情稳定后,皇上让人把娘娘送回永寿宫,娘娘这一昏迷便是一个白天。 “没有下旨降本宫的位份吗” “没有。”都说降位份了,说明娘娘犯了什么错,既然娘娘不想要她们知道,思秀也就没有开口问在乾清宫内殿发生了什么。 钮祜禄淑宜松一口气,没有要降她位份就好,她还是贵妃,在宫中还是享受贵妃的地位跟份例,她还有一个阿哥,这样就够了,皇上还是放过她一次。 她撑不了太久,醒来一会喝完药也喝了一碗粥就又睡过去了,第二日,太医过来替她针灸,针灸过后,她才觉得好受许多,不过也仅仅是好受一些,她还吐了两回,昨日还能吃些东西,今日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太医说只能慢慢恢复。 皇上没有过来看她,钮祜禄淑宜知道皇上可能不会再过来永寿宫专门来看她,若是过来永寿宫,可能只是因为别的主子。 她也怨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如皇上所说,她跟佟佳语雁有过节,但是她跟佟妃是没有任何过节的,人家得宠是人家的本事。 她往后也不能跟佟妃抗衡了,佟妃怕已经是后宫真正意义上排在第一位的主子,德妃虽然有几个阿哥,但是她也上了年纪,容颜不再,皇上对她的恩宠已不似当年。 可笑的是她想着跟佟妃抗衡,跟佟妃比较,跟佟妃争宠,可佟妃知不知情都不知道,佟妃待在她的承乾宫居多,目前还没有传出跟谁过不去的传闻,比起皇贵妃,佟妃除了得宠这一条引人瞩目以外,其它的好似都很低调,跟人没有矛盾,不过承乾宫却不算平静,先是落胎,后是失火。 钮祜禄淑宜想着想着就哭了,人家不用争就赢得皇上的宠爱,还是比她幸运,不知皇上会不会告诉佟妃,当年她受伤,险些丧命是拜她所赐。 林翡儿的确对乾清宫发生的事知道得不多,宫中只传闻贵妃钮祜禄氏在乾清宫受伤,命悬一线,因何受伤,如何受伤,她并不清楚,其他人似乎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贵妃在乾清宫流了很多血,乾清宫的奴才擦血的时候用了好几块抹布。 受伤的内情无人知晓,只是传出来贵妃跟皇上起了争执,争执什么,恐怕只有贵妃跟皇上清楚了,更奇怪的是贵妃受了这么重的伤,皇上既然一次都没有过去探望过,可以说不闻不问。 贵妃在宫中其实不算得宠,但她的家世不错,又是贵妃,还有一个阿哥,所以也颇受敬重。 她跟贵妃其实没什么交情,不过她还是带着承乾宫的小主一起过去探望贵妃,带了一些药草过去,贵妃躺在床上,头上被包扎着层层纱布,脸色苍白,看上去是伤到脑袋了,说话也有气无力。 慰问几句后,贵妃就说她身子不适,她们也离开了。 回来的路上,刘庶妃说她听说贵妃头上的伤口是皇上愤怒之下弄的,皇上气极拿了东西砸到贵妃的脑袋,至于拿了什么东西能把人砸成这样,大家也是揣测纷纷,有人说是砚台,有人说是香炉,有人说是茶杯。 谁都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 不过大家都不认为贵妃的伤口是自己弄的,心里都认同是皇上愤怒之下伤了贵妃。 贵妃本来就不怎么得宠,所以也称不上失宠。 此事议论了一阵子后一直没有所谓的真相出来,也就很快平息下去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1.第81章 第81章 碧荷进房间时瞥了一眼正跟小格格玩的几人, 略显不安地站在一旁,好不容易见到绿枝站在一旁落单,她凑过去在绿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后, 两人慢慢退出去。 如春瞥见她们的举动,很快收回视线,继续拿着拨浪鼓逗小格格。 另一边的碧荷跟绿枝走到承乾宫的大门前, 小才子他们在守门, 她们往外看一眼, 果然见到红叶跟她的婢女。 绿枝皱眉, 这已经是红叶第三次过来了,都说是要求见娘娘, 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肯说, 每回过来都是可怜巴巴,双眼泛红的样子, 她是没想到原先沉默寡言, 老实干活的人如今也变成会做戏的样子。 “娘娘不见你, 你回去吧。”绿枝态度冷硬地说道。 “绿枝姐,你去通传一声,我想见娘娘。” 绿枝难得不耐烦地说“都说了娘娘不见你,你以后别过来了,承乾宫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扮可怜也没有用,你如今已经是主子了,再可怜也可怜不到哪里去,快回去吧, 别杵在门口了,来来往往的人,你不嫌丢脸啊。” “绿枝姐,求求你啦,我真的想见娘娘。” “那你先说什么事吧。” “我想跟娘娘当面说。” 绿枝白了她一眼,无非是仗着娘娘心善心软,当着娘娘的面说娘娘可能不会拒绝她,这样来回拉扯,欲说不说的一定是没什么要紧事,“爱说不说,反正我们不会替你通传的,你想站就站吧,碧荷,我们回去。” 回房间前,绿枝还交代小才子他们不要让人进来,看紧点,总之她现在不会同情红叶,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过了一个时辰,小才子过来跟她们耳语,说是人已经走了。 快到午膳时辰,小厨房的辛师傅让人过来问娘娘今日想吃什么,还说了今日都有什么,她们这的小厨房是由内务府膳房那边每日送过来一部分新鲜的食材,娘娘听到有新鲜的藕,便让辛师傅弄一份花生莲藕汤,再弄一份藕荷。 绿枝交代下去。 “对了,绿枝,你让辛师傅多弄一些,到时候你给刘庶妃跟苏庶妃送过来一份,既然这藕新鲜,让她们也尝尝。” 绿枝点点头说是,刘庶妃跟苏庶妃毕竟是庶妃,她们的膳食不可能跟宫妃一样丰富,庶妃的份例是不可能有新鲜的藕,这藕是应季蔬菜,可是这藕长在莲花池里不易得,摘种采摘都不容易,一般送到宫里的新鲜藕都是紧着位份高的小主,她们位份低,有可能整个夏季都不会分到新鲜的莲藕。 那拉贵人跟梁答应还好一些,尤其是梁答应这阵子又有些恩宠,膳房的人不敢糊弄。 “佟姨” 陪着悦悦玩的林翡儿累得瘫在炕上,见到悦悦又在叫她,她只睁了半只眼睛,小孩子的精力真是无穷无尽的。 “佟姨”悦悦直接爬到她肚子上坐着。 如夏站在一旁偷笑,笑道“娘娘这是累了,小格格还是跟奴婢玩吧。” 悦悦不肯走,还是坐在她身上,好在一岁多的小婴儿坐在她身上也不会有太大的重量,只不过她还喜欢揪扯她的头发,她跟她玩都不敢戴旗头跟簪子,只是简单将头发绑成马尾,即便是这样还是会被扯头发。 如夏她们赶忙掰开悦悦的手,把她抱下来。 到了用膳时辰,林翡儿先吃完又陪悦悦玩了一会儿后,悦悦终于睡着了,就睡在铺炕上,她们往她肚子上盖了一条薄被。 林翡儿也干脆躺在铺炕上,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 康熙过来时便是见到这一幕,一大一小睡在炕上,仔细一看,这两人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她们本来就有血缘关系,周围安安静静的,他来的不是时候,他也示意奴才们不要吵醒佟妃,他很快带着人离开。 等林翡儿睡醒时,绿枝她们才说皇上方才来过。 “皇上有说什么” “没有,皇上见娘娘正睡着,没有打扰,很快就走了。” 林翡儿嗯了一声,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绿枝看着自家娘娘,娘娘在宫中已经是最得宠的主子,皇上白天都会过来看娘娘,除了太后,其他主子都不会主动招惹娘娘,连先前最得宠的德妃怕是都要避其锋芒,怪不得红叶多次想要过来见娘娘,在娘娘身边,多少都会沾光,尤其是对红叶这种丝毫不被皇上记住,没有恩宠的小主而言,若是被娘娘扶持,她好处更是不少了,红叶已经利用了娘娘一次,万万不能再让她利用第二次。 眨眼间炎热的夏日过去,日子来到九月底,秋风习习。 听闻西北地区大旱,久未逢雨,发生旱灾,百姓饥饿,皇上让人发仓粮过去赈灾,与此同时,据说她阿玛参了刑部尚书一本,说是刑部尚书纵容自己的家人在京城为非作歹,作恶多端,屡屡违反大清律法。 刑部尚书徐乾保不仅自己是朝廷重臣,他的两个弟弟同样在朝堂上有官职,且官职不低,三兄弟都很受皇上的重用,徐家人在京城也是一庞大的家族。 林翡儿只听说她阿玛参了徐乾保一本,她不知道在她阿玛上奏折弹劾徐乾保后又有很多官员上奏折弹劾徐家三兄弟,陈列他们的罪责劣迹,指责他们结党营私,收受贿赂。 康熙不可能毫无动作,完全没有处理,他先将徐乾保的刑部尚书之职解任,徐家另外两兄弟尚未被处理,保留官职,其它的先押后处置,没有一下子把徐家三兄弟全部弄下来,因为这三兄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水至清则无鱼,康熙对一些朝廷朝臣的违法乱纪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到大清朝堂的稳固,不影响到他们履行职责,他们把事情办好,只要他们对他这个皇帝忠心耿耿,能为他所用,听从他的指令,一些小问题,他会当做没看到,不过这三个人引起被那么多官员同一时间弹劾也是奇怪。 康熙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人互相串谋串通,商量好共同举发,也可以说是这三兄弟引发众怒了,有人要拉他们下去,而为首的人可能是佟国维,他的舅舅。 徐家跟佟家,康熙知道自己要选谁。 桌上的奏折都是一叠一叠的,大多是弹劾徐家三兄弟的,哪怕是他已经让徐乾保解任了,这事还没结束,像是其他官员在逼他这个皇帝做出选择。 梁九功奉茶,手一颤,不小心把茶水倾洒出来一些,有一些水渍沾到桌面的奏折上,吓得他赶紧用袖子直接擦掉,跟皇上认罪。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正看奏折看烦了,见到奏折沾了水,反而不生气,没有责怪梁九功,“擦干净就行,下次小心一点,这种小事,你让别人做就好。” 梁九功点头应是。 奏折看不下去,康熙想了想,开口道“摆驾承乾宫吧。” “嗻,奴才这就下去准备。” 过了一会儿,康熙坐四人亮轿过去承乾宫,刚进前院就见到承乾宫的人都站在院子里迎他,佟妃居首。 “怎么都聚在这” “皇上,臣妾跟各位姐妹在院子里聊天赏花,皇上就过来了。” 康熙凝凝黑眸,真是在原先在院子里聊天赏花还是知道他过来,佟佳氏把人都叫过来,让他看到她们,推她们上前争宠,一想到这,他原本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不过面上还是平静沉稳的,让她们平身。 “悫靖呢” “回皇上,她在屋里睡觉呢。” “朕过去看看悫靖吧。” 林翡儿以为皇上是真想看悫靖,毕竟父女两平日里见面次数少,她说她领皇上过去。 实际上康熙是生闷气,不想见到其它女人,不想跟她们周旋,佟佳氏领着他过去悫靖房间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郁闷,被佟家这父女两搞得烦躁。 “你们方才真的是在聊天吗” “对啊,大家都无聊,只能坐在一块聊聊天,做做针线活打发时辰了。”林翡儿回头看皇上,见他一脸沉色,她立即明白了什么,“皇上,你该不会以为臣妾故意把她们带到皇上面前吧” “难道不是吗” 林翡儿捏了捏皇上的脸,“怪不得你脸色不对,你是突然过来,我们又不是你过来,臣妾要怎么故意才能这么凑巧都出现在院子里,乾清宫的奴才也没有过来给臣妾通风报信,臣妾在乾清宫可没有耳目,这女子装扮都需要一时半刻,皇上从乾清宫那边过来耗时短,怕你过来了,她们还没梳妆好,真的是凑巧,并非臣妾故意安排,臣妾对天发誓。” 说着,林翡儿就举起三根手指,刚想发誓,就被皇上用手捂住。 “别乱发誓,朕信你。” 林翡儿晓得皇上这阵子有让承乾宫的小主侍寝,比之前多了,皇上都在退一步,某种程度上算是顺着她了,她自然没必要再想着把人推到皇上面前,尤其是皇上不喜欢她这样做,她拨开皇上的手,笑道“皇上相信臣妾就好,臣妾真的没有,这真的是巧合,皇上今日若是不想见到她们,臣妾不会让她们进来。” “嗯。” “那皇上,你看看悫靖吧,她睡得正熟,听说她夜里闹腾,白天才没有精神。” 康熙过去看看他的女儿,被佟佳氏养着的悫靖面色红润,脸上的两坨肉圆鼓鼓的,可以说是一个小胖妞,边睡觉还留口水。 “你要是像她这样胖就好了。” “人家那是婴儿肥,臣妾又不是小孩子,婴儿肥早就没有了。” 两人在床边说话,睡觉中的悫靖似听到一些声音,身子动了动,林翡儿怕吵醒她,拉着皇上赶紧离开。 承乾宫的小主还是很有规矩的,不会故意过来在皇上面前露脸,默默地都回到后殿,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皇上,这已经过了午膳时辰,臣妾这里有些水果,你吃些水果吧,这青枣很甜,皇上可以吃吃看。” “朕不饿。” 林翡儿是觉得他们就这样干坐着,很是尴尬,总得找些事情做,她见皇上不吃,又提议要不要下棋。 “朕今日不想动脑筋。” 行吧,她放弃,皇上喜欢干坐着就干坐着吧,林翡儿瞧了一眼杵站在屋内的一众奴才们,都生怕漏过皇上某个指令,严正以待,她挥挥手让他们先出去。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便自个拿起青枣慢慢吃起来。 康熙的确只是单纯过来看看佟佳氏,没想干什么,尤其是已经过午膳时辰,离晚膳时辰还早,听到旁边清脆的咬声,他偏头看了一眼,佟佳氏如今是真的一点都不怕他,自由自在的,想做什么做什么。 “好吃吗” “很好吃,鲜甜多汁,这一批青枣果肉多,核又小,而且没有青涩的味道,就是果香。”林翡儿称赞一番,顺手拿一个递给皇上,“皇上,你给臣妾一个面子吃吃看,是真的好吃。” 康熙无奈,他又不是没吃过,怎么被她弄得他好像没吃过青枣似的,他干脆就着她的手直接咬一口,还咬到她的手指头。 “皇上,你这是吃青枣还是想咬断臣妾的手指。” 林翡儿立即拿手帕擦了擦流出来的汁水,让皇上自己拿着。 “朕不想脏手。” “所以臣妾就能脏手” “你得服侍朕。” 行吧,他是皇帝,他说了算,林翡儿在他咬第二口时把青枣塞到他嘴里,这样她就不用拿着,见他愣住,她轻笑一声,“是你自己太用力,别怪臣妾。” “朕要是被噎死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呸呸呸,皇上,你也别乱说话。” 两人莫名相视一笑,随即又开始同时咀嚼口中的青枣。 林翡儿觉得她自己仿佛浸在一坛蜜罐里,周围是流淌着的蜜,她一张口便能品尝到甜滋滋的蜜,是幸福的,是快乐的,是在爱意里的。 吃了两个后,两人才洗手漱口。 林翡儿不明白怎么就到床上去了,又是白天做这种事,连床帐放下来都能看清彼此的样子。 这外面的阳光金灿灿地透过菱花窗射进来,照亮这房间内的一切,包括两个互相交缠的人。 康熙是神清气爽地离开承乾宫,一扫烦躁的心情。 过了一个月,康熙最后还是决定将徐家三兄弟革职,没有要他们的性命,亦没有下狱,只是将他们撤回原籍,同时让群臣们举荐替补徐家三兄弟官职的人。 康熙三十年十一月初,宫里突然传来噩耗,传闻十四阿哥染上了天花,全身起红疹。 皇上已经下令将永和宫暂时封起来,不允许里面的人出来,物资是送进去的,同时还有三个太医派驻在永和宫里面。 天花可是传染病,而且没有救治的药物,不治之症,传染力极强,一旦传染上,非死即伤,死伤更是无数,宫里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过天花了,一听有天花病毒,大家都有点吓坏了。 当年皇上染上天花,被太医们拼命救治才幸存下来,正因为皇上幸运,从死神手里挣脱出来,听闻当年皇上之所以能即位是传说皇上是有福之人,能给大清的江山社稷带来福祉,因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还能让大清千万万万的百姓摆脱天花的困扰。 皇上幸运,不代表其他人幸运,得天花病的人大多是活不下来的,尤其是这天花病小孩更易得,小孩本就脆弱,得病后自然抵抗不过病毒。 哪怕是皇上得过天花,皇上平日里都会注意,像新年朝贡时,没得过天花的蒙古使臣都不可进京面圣的,只有得过天花的使臣才可进京面圣。 皇上先前也推广过种痘,正因为有了种痘这项技术后,得天花的人变少了,不过变少不代表没有,这回是十四阿哥疑似得了天花,皇宫里顿时人心惶惶,尤其是跟永和宫接触过的人更是担心不已。 好在目前只听说十四阿哥得了天花,还没传染给其他人。 林翡儿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没有种过痘了,她问了承乾宫的其他人,种过痘的才可在外行走,没种过痘的尽量待在承乾宫。 承乾宫也戒严,宫里人不能随意进出,不是承乾宫的人更不能进来。 宫里还有一个快两岁的悫靖,轻视不得。 永和宫那边是什么情况,他们不得而知,只知道里面的太医跟外面的太医都在尽全力医治,想法子救十四阿哥。 皇上当年得了天花后被弄出紫禁城,所以皇上的幼年是比较孤独的,灰暗的,只有乳母跟奴才们在身边,可她们没听说皇上要把十四阿哥迁出宫外。 十四阿哥是德妃所生,德妃这么爱十四阿哥,若是十四四阿哥被迁出宫,德妃应该会阻拦吧,或者她可能随着过去。 林翡儿让承乾宫尽量保持干净透气,如今是十一月份,京城的天变冷,她都让如春她们白天最好是开着窗透气,还有就是每日用热水擦拭这屋内的东西,姜汤每日也要喝半碗。 正因为大家防范的手段只有这些,一时之间,后宫的姜是大量减少,甚至还不够,姜汤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喝得起,有些小主分得的姜都只有一两个。 承乾宫这边还可以,至少没有缺姜。 各宫都戒严了,大家走动变少,消息流通也就没那么快,不知永和宫那边的情况如何。 林翡儿也担心胤禛,让人往胤禛那边送去不少生姜还有一些防风寒的药草。 “娘娘,奴才刚刚从太医院那边打听回来,听说十四阿哥身上的红疹起得越来越厉害,十四阿哥昨夜高烧惊厥,人差点没了。”汪德全没敢直接进来,而是在门口禀报道。 林翡儿问“那永和宫可还有其他人得病” 汪德全摇摇头说他还没有打听着到这个。 “奴才觉得永和宫情况不乐观,才不敢传出任何消息。” “有得病的太医吗” “好像还没有,奴才只听说皇上得过天花,十四阿哥情况危急,皇上为了十四阿哥,今日一早便进去永和宫,过了两刻钟左右才出来。” 皇上哪里是为了十四阿哥,应该是为了德妃吧,高烧惊厥的确很凶险,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殒命,不过林翡儿晓得十四阿哥不会这么早死,他应该也会像皇上那样渡过难关。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碧荷端来一碗姜汤进来,在汪德春转身时差点撞上,吓得碧荷尖叫一声。 “汪公公,你怎么不看路” “是你不看路才对。” “我端着姜汤怎么看路,如今这姜汤多么难得,万一要是洒了怎么办,我们这也没多少生姜了。” 汪德全只好跟碧荷道歉,说他下次看路。 两人绊两句嘴就过去了,碧荷把盘子放下,那姜汤还冒着丝丝热气。 如春问了一句是不是她们宫里的生姜没剩多少了。 碧荷点头,回道“是真的没剩多少了,内务府的人还没送过来新的生姜,再过五六日,我们这的生姜怕是要用没了,辛师傅说他都不敢放多几片,就怕突然没了。” “没关系,本宫不用喝都行,你们每人喝两口吧。” 碧荷立即反对“那不行,娘娘,你的身子最弱,你应该把它喝了,我们皮糙肉厚,不会有事的,奴婢听说永和宫有别人也染上天花了,不止是十四阿哥有天花,听说整个宫的人都染上了。” 林翡儿皱眉,这么严重吗永和宫少说也有五十人吧,全部都传染了皇上今天早上不是还去过永和宫,永和宫情况真的这么严重的话,皇上应该不会过去才是。 “你听谁说的” “小才子告诉我的。” “小才子又是听谁说的” 碧荷顿住,说她不知道,小才子种过痘,他负责在外面奔波,消息灵通一些。 “你去问问小才子。” 碧荷又跑出去。 如春把那碗姜汤端出来,“娘娘,碧荷说得对,你身子最弱,这姜汤应该是你喝才是。” “本宫没事,小格格那边喝过没有,最主要是小格格,还有在外面做事的小才子他们,我们都待在屋子里,应该没有大碍,你把它分下去给汪公公跟小才子他们吧。” “娘娘,汪公公他们种过痘,不会再感染天花,他们不会有事的。” 在如春的再三劝说下,林翡儿还是喝掉半碗姜汤,剩下半碗,她让如春喝了,如春也没有种过痘,她希望承乾宫的人是轮流喝姜汤,这生姜没多少了,他们不用每个人日日都喝,只要身子没有异样,可以隔日喝再喝一碗。 碧荷又跑进来说小才子也不知道是谁传的,他说宫里都是这么传的。 反正他们也不去跟别人乱说,林翡儿也就没阻拦他们。 整个十一月份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皇上有意将永和宫的消息封锁起来,大家都不知道永和宫究竟如何,好在也没有传来其他宫有人感染的消息。 “悦悦,走过来吧。”敏姐姐在她房中陪着悦悦一起玩,悦悦现在已经学会走路了,两条小短腿天天蹬蹬地走来走去。 林翡儿正在给悦悦缝一件无袖马甲,里面夹棉的那一种,给悦悦冬日的时候穿,小孩子长大得快,这衣服常常需要修修补补才能合尺寸。 “嘻嘻嘻”悦悦扑到敏姐姐的怀里,嗞着牙大笑。 两人玩得很开心。 小才子从外面进来,打了一个千,气刚喘匀就赶紧说道“娘娘,永和宫好像解封了,听说十四阿哥得的不是天花,是十四阿哥过敏才导致的发红发烧,身子起疹子,太医们治疗过后判定不是天花,永和宫除了十四阿哥,没有其他人感染。” 那拉讷敏看过来,“所以这是虚惊一场十四阿哥根本没得天花” “听说是这样,反正永和宫已经解封了。” 那拉讷敏抱着小格格站起来,说;“那十四阿哥还蛮幸运的,幸亏不是天花,虚惊一场也好,提心吊胆一个月,真是天花,怕是这后宫要遭殃。” 谁都是闻天花而色变,十四阿哥又是起红疹又是发烧,的确跟天花有些类似,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林翡儿也松一口气,永和宫解封了,说明没事了。 “天花是什么”悦悦说话越来越口齿清晰,稚嫩的嗓音响起。 林翡儿跟敏姐姐对视一眼,敏姐姐没有解释,岔开了话题,说她带她到院子里玩一玩。 快两岁的悦悦自然立即高兴地响应,很快把她问的问题忘了。 林翡儿若有所思,虽然皇上种痘也推广了很久,不过大家对其还是很恐惧害怕,很少人愿意主动去种痘,她在想要不要让悦悦种痘,小孩子三岁之前容易感染天花,三岁过后还是会感染,不过比三岁之前要低很多。 她也不知道这皇宫里的阿哥格格种痘是个什么章法,不过十四阿哥这乌龙事件让她有些担心真正的天花来的时候该怎么办。 隔了一个多月,皇上终于翻她的牌子。 事后,林翡儿躺在床上,忍不住跟皇上提起此事。 皇上反而不是很赞同种痘,他说这种痘虽然很有效地防治天花,但是也有人种痘不成功,十几年前是百人之中约有十五六人死亡,后百人之中约有七八人种痘不成功而死亡,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不成功那一个。 “格格的话,先不用种痘,阿哥的话,年龄到了,可以挑一个日子种痘,随着年纪渐长,人不是那么容易得天花,大多是在婴幼儿时期容易得痘,随着种痘的人越来越多,天花已经得到有效的防治,你不用太担心悫靖。” 林翡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何格格就不用种痘,仔细一想,或许阿哥可能要继承大统,得先把隐患解决,只有存活下来的人能够继承帝位,不用想着这个隐患,若是没有得过天花的阿哥登上那个位置,中途突然染上天花而去世,那便意味着要重新面临新一轮政治新朝的更换,对大清,对百姓可能都不是好事。 “胤禵这次不是得了天花,他只是对花生过敏,误食了花生,好在是虚惊一场。” 康熙解释两句,对于德妃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给他,没有隐瞒,他是很满意的,若真的是天花,而德妃又隐瞒下来,对整个皇宫怕都是灭顶之灾,天花传染范围之广,速度之快,没有人可以真正预料得到,德妃这人很聪明通透,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将胤禵挪到宫外,而是将永和宫封锁起来,顺了德妃的意,让她贴身照顾。 “睡吧,时辰不早了。” “嗯,那臣妾先睡了。” 一室静谧,乾清宫外殿的奴才听到寝殿里面没有动静后,该去歇息的去歇息,守夜的人守夜。 月光皎洁,洒落一地。 又是一年年末,眨眼间又过去一年,内务府的人送来年例,一整套烧好的景德镇盘碗碟筷,白玉双鱼笔洗一件,白玉梅花盃一件,玉单耳觥一件,紫檀木长形墨衣柜一件,红磁罐一件等等,约有三十多样的东西。 林翡儿的库房已经从两间扩展为三间,好在她是主位娘娘,正前殿还有承乾宫前殿的东西配殿都算是她的地方,东西太多,她让识字的如夏登记造册,库房主要由她管理,另一把库房的钥匙在她手上。 不仅仅她这里有年例,其它小主也有,或多或少。 经过十四阿哥天花一事后,这后宫里反而过年的气氛更浓烈一些,各宫都已经开始张灯结彩,红色剪纸张贴在木门木窗上,各种动物的剪纸都有,手巧的人剪得特别厉害。 承乾宫最擅长剪纸的人反而是梁答应,梁答应说她娘先前便是街头专门卖剪纸的,被她爹瞧上了,娶了回去当小妾,才生的她,她是幸运才被选进宫,不然以她小妾之女的身份怕是嫁不了太好的人家。 窗花剪纸都贴好之后,人陆陆续续离开,林翡儿见梁答应还没有走,她问她怎么了。 “娘娘,我月信迟了。” “真的” 梁答应点点头。 林翡儿眼里带有笑意,“那真是太好了,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给你把把脉” 梁答应点点头。 林翡儿立即差人去请常太医过来,常太医的伤已经好了,开始在太医院当差。 梁答应也是高兴的,这是她时隔七年再次怀孕,她也想要有一个孩子伴在身边,先前她的孩子七个月早产,没能存活,之后皇上似乎把她忘了,她的恩宠不多,是这几个月恩宠渐渐才多起来,她才能再次怀孕,其实两次怀孕都是佟佳两姐妹帮她,无论是皇贵妃还是佟妃,她们都愿意帮她,不然她怕是要一个人老死在宫中。 “娘娘,数着日子,我应该怀孕四十天左右,把脉应该把不出来。” “没关系,让太医给你提前看看,若是哪里不舒服,让太医给你开安胎药,梁姐姐,你上一次怀孕是几年前” “七年前。” 梁答应已经过了二十五岁,在古代应该算是高龄产妇,她还有过一次小产的经历,这一胎应该要好好看顾才是,林翡儿没想到是梁答应先怀孕,她还以为是刘庶妃或者苏庶妃,毕竟她们年轻。 常太医提着医箱过来,不过他走路比较慢,不如先前那般灵活,上次在慎刑司受的伤还是影响到他,毕竟常太医四十多岁,不算年轻人,被打得那么伤,休养数月也有后遗症。 林翡儿满脸歉意地看着常太医,若不是因为她,或许常太医不会被太后针对,也就不会受伤。 “娘娘吉祥,梁小主吉祥。” “不用行礼,常太医,你快起来吧,梁答应说她月信迟了,你给她把把脉,看她有没有孕相,有没有二脉,如春,给常太医赐坐。” 常太医坐在椅子上给梁答应把脉,又问了她这阵子身体的症状。 “梁小主应是怀孕了,不过梁答应脉象平稳,无需吃安胎药安胎,只需好好休养,不要频繁走动,不要提重物,不要做重活,等再过十日,微臣再过来给梁小主把脉,到那时,二脉应该会更实稳一些。” “常太医,我先前小产过,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 “这个,尚且不知,在生产过的人容易宫腔粘连,但只有等到真正生产的时候才知道有没有粘连,不过目前梁小主胎象平稳,没有大碍,梁小主注意保暖,不要贪凉就好。” “我知道了,多谢常太医。” 常太医看完诊后对梁答应说他有事想要与她说,梁答应很快起身离开,等梁答应一走,常太医立即从椅子滑落,双膝跪下来。 “微臣多谢娘娘的救命之恩,微臣感激不尽。” 林翡儿赶紧把常太医扶起来,“常太医,你别跪着,我们起来说话。” “微臣不起,微臣愧对娘娘。” “常太医,你身子刚刚痊愈,我们起来说话。” 常太医执意要跪,不肯起来。 林翡儿只能随着他。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2.第82章 第82章 “娘娘, 微臣微臣”常太医欲言又止。 林翡儿便知他有话要说,她温声道“常太医,你有话不妨直说,本宫不会怪罪于你。” 常太医应了一声, 声音苍老, 缓缓道“娘娘, 微臣年迈,家事又繁杂, 微臣分身乏术, 想年后以老乞休, 恐怕不能再替娘娘分忧了。” 林翡儿一听其实有点意外,常太医四十二岁, 其实在古代的确算得上老年人,不过这太医也是越老经验越丰富, 医术越精湛, 四十二岁还可以在太医院继续当差, 不过常太医许是经过在慎刑司被折腾几日后, 他可能意识到自己卷入到后宫的争斗中, 想要保命就只能从太医院退出来, 留住自己的一条命,不然很可能连命都有,她理解常太医的想法,是她没能护住自己人。 “常太医,本宫感谢你多年来的忠心,常太医若是想以老乞休,本宫不会反对阻止,常太医若是还留在京城, 无论出了什么事,常太医都可找佟家帮忙,你对姐姐,对本宫尽忠多年,本宫没能让常太医在太医院步步高升,还险些丢了性命,是本宫的不是,还望常太医能原谅本宫。” 常益良哪里敢说原不原谅主子,他的确是害怕了,害怕丢了性命,佟妃并非皇贵妃,这主子都换了,他担心新主是不是信任他,新主再好也比不上跟旧主多年来培养的信任,他怕自己不得信任,不被重用,加上这一回又差点丢了命,后宫纷争不断,他已经被卷入漩涡中,只要他有一日当这个太医,他就无法避免,这一次是差点,下一次就是直接丢命,甚至还有可能牵连家人,他退缩了,不过佟妃的话让他的心放了放,不管怎么样,佟妃愿意放他走,说明佟妃还是很善良的。 “多谢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微臣没齿难忘。” “常太医别这么说,是本宫要感谢你才是,你快起来吧,在你还没有离开太医院前,梁答应这一胎先托付给常太医了。” “微臣会尽全力保住梁小主的胎儿,娘娘,这太医院谁可信谁不可信,微臣已经写好名单。” 常太医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黄纸递给她,林翡儿打开后简单扫一眼,对常太医的好意更是心存感激,“常太医,你真的有心了,本宫收下了,往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尽管找佟家,能帮的,他们会尽力帮。” “那没什么事,微臣先告退。” 等常太医离开后,林翡儿又细看那张纸,上面不仅写着谁的医术高明,谁是可信的,那些太医背后的主子疑似是谁,哪些太医背后无人,常太医都罗列出来,不管情报是真是假,这份好意,她先承下了,接下来便是用时日来验证这份名单的真假了。 “娘娘,为何不挽留常太医,常太医是我们在太医院为数不多的人脉,能替我们办事,常太医一走,我们便失去在太医院唯一可信的人。”如春着急,常太医医术精湛,又能为他们所用,这样一走,她们要收买下一个像常太医的人该有多难。 “人既然想走,留也留不住,强行把人留下来,万一让人丢了命,我们怎么对得起常太医这么多年的忠心,太后既然晓得常太医是我们的人,往后还会有法子针对他,还不如让他告老还家,至少能保住命。” 话虽是这么说,可常太医既然上了她们的船,哪有中途下船的道理,常太医也并非没有获益,他能从一名没有官衔的小太医到如今五品官衔的太医,怎么不算步步高升呢,有多少太医不得重用,只能在太医院一直抄药方,连看诊的机会都没有,如春觉得常太医这是退缩,像是在士兵在打战前上缴兵器给敌方乞求保住自己的性命一样,并没有真的为娘娘着想。 “娘娘,常太医一走,我们在太医院没有十足亲信的太医了。” “那便从这名单上再找,如春,我们不能要求别人为我们把命豁出去,常太医都不要自己的前程官途了,我们就不要强行挽留,人各有志,只要常太医没有被他人利用,反们一把刀子,我们何不尊重他,把人强行留住,反而会让常太医怨恨我们。 ” 如春叹口气,既觉得娘娘说得有道理,又觉得很可惜,再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何其难,谁知道对方藏着什么心思,太后如今掌管后宫,还不知道太后的势力渗透到什么程度。 眨眼间到了大年初一。 她们承乾宫的小主一早过去宁寿宫给太后贺岁,说些吉祥话讨荷包,林翡儿终于见到毁容后的宣常在,她脸上的确有两道比较长的伤疤,人看上去也瘦了一些,以前那股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眼神已经没了,在太后身边安静许多,而新进宫的三个蒙古格格跟蒙古郡王,她这一次也见到了。 原先以为这蒙古科尔沁部的女人大多长得跟宣常在有些相似,不过这三个人反而更像是江南女子,姿态婉约,举止柔情,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甚至还有一个长得跟德妃有几分相似,并不像蒙古女子那般人高马大,大概是太后根据皇上的喜好选的人吧。 拿到过年的荷包后,她们又在宁寿宫留下用膳,宫里的主子难得坐在一块,因太后在场,大家都规规矩矩,和和气气地用完膳食,过后,太后便让她们离开。 过年讲究和气,讲究吉利,尤其是头三天,不然一整年都会不顺利,所以林翡儿瞧着太后跟她说话时都很客气,嘴角带着笑意。 大年初二,她们随着太后一起过去戏楼看戏。 大年初三,她们祭祀月神。 到了大年初四,她们这些小主嫔妃才算是可以闲下来,没有大型的活动,林翡儿难得赖床,醒来后还是睡在床上,不愿意起来,直到悦悦嚷嚷着要找她,如夏把悦悦抱过来,放在她的床上。 “佟姨,起来了。” 悦悦抓着她的头发,想要她起来陪她玩。 “娘娘,该起来了,再睡下去骨头都要睡懒散了。”如春已经把洗脸的热水端进来,笑着说一句。 绿枝跟碧荷也进来,这房间内顿时变得十分热闹,大家都欢乐地说着话,把爱说话的悦悦弄得不知道要看谁,只听懂一部分的她跟个吃瓜观众一样不停地转头看说话的人,眼神有些迷茫,两岁的她其实只能听一些简单的句子,带着一个毛茸茸的毡帽的她那样子简直是可爱死了。 林翡儿抱着她亲了一口。 “姨” “悦悦怎么这么可爱,可爱死了。” “娘娘,大过年的不能说不吉利的字。”如春提醒一句。 “好好好,本宫不说,今日下雪了吗” “下了一点雪花,外面冷得很,又冷又刮寒风,奴婢都让小才子他们别守在院子里,都回房间待着,娘娘有什么事,奴婢再跑过去吩咐他们。” 这屋内燃着好几盆炭,暖和得很,在室内感觉到外面的冷,林翡儿还坐在床上,穿着寝衣,而悦悦穿着棉袄,戴着手套,穿得很臃肿厚重,这伺候的人生怕她冷到。 绿枝也跟着说“娘娘,反正今日不用去哪里,娘娘可以一直待在房间里,不过这早膳该吃了,一直用炉火煨着,多新鲜的菜都变得不好吃,娘娘还是起来先把早膳吃了。” “都听你们的,本宫这就起来。” 林翡儿不能再赖床,还是起来穿衣。 她用膳的时候,悦悦还坐在她床上玩,在床上爬来爬去,如夏她们陪着她玩,连各式各样的玩具都搬上床。 林翡儿用过早膳后到门口那边看一眼外面,的确是下了雪花,地上一层薄薄的白雪,这下雪的日子下得也很妙,前三天需要出门的日子没下雪,不需要出门的日子反而开始下雪。 今年第一场雪在大年初四,只是在飘雪花,都说瑞雪兆丰年,不知今年会不会是个丰收年。 林翡儿看了几眼后便回屋,问如春梁答应那边炭火是否充足。 如春回道“娘娘别担心,梁答应如今怀着皇嗣,内务府那些人有多给答应送炭,不会冷着答应的。” “那就好。” 这宫里有三位小主怀孕,前头的袁答应跟章佳氏已经怀孕六个月,加上怀孕两个月的梁答应,顺利的话,今年会有三个孩子诞生。 反正皇上的子嗣还会有很多,所以真正能分得皇上父爱的阿哥跟格格其实很少,像悦悦就很少能见到皇上,跟皇上相处,皇上年前年后也比较忙,年前让人给每个阿哥跟格格一个带有自己的名字银镯子也算是送过过年礼了。 这年,她过得还算安逸舒服,外面天冷,她也不怎么走出承乾宫。 林翡儿在大年初七才被翻牌子。 多日不见皇上,她其实是想念的,只是她没说出口,不过皇上在她侍寝前倒是先说了他想她,她听着只觉得心动得厉害,回搂住皇上的腰,弱弱地说了一句她也想他。 康熙见她有些害羞说这话,脸埋在他胸前,不敢正面看他,他忍不住笑了笑,把她的脸弄出来,不能藏着,见她柔媚娇俏的样子,他俯身下去吻她,勾着她的舌头。 她的手也慢慢攀着他的脖子。 两个人越贴越近,耳边是他们交缠在一块的呼吸声。 永和宫。 夜里十四阿哥啼哭不止,伺候的人哄不了,德妃又怕胤禵这样持续不断地哭喊,把嗓子哭坏,便让让人抱过来给她亲自哄。 胤禵这孩子非常黏她,比温宪还要黏,别人哄不了,她哄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德妃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觉得她的孩子黏她,亲近她是应该的,这孩子就是十分爱她这个额娘,这是她的孩子,她一点点养大的孩子,若是他待她跟旁人无异,才是真正伤了她这个亲额娘的心。 胤禵前阵子也遭了罪,吃错东西导致全身起红疹,那红疹不仅大颗而且有些还会起泡,吓得她以为是患了天花,当时她眼泪都快哭干了,就怕胤禵有什么意外,若是胤禵出事,她都不想活了。 好在最后说不是天花,只是过敏,可是这过敏,太医也治了很久,胤禵当时又是发烧又是惊厥,简直把她这个亲娘的心都要吓跑出来了,几乎是命悬一线,那些红疹是年前才慢慢褪下去,现在才有一点痕迹。 “娘娘,时辰不早了,小阿哥也不哭了,要不让乳母抱下去吧。”张嬷嬷站在床边,说了一句。 “本宫再抱一会儿,这孩子前阵子受罪了。” “是,好在小阿哥平安无事,小阿哥跟皇上一样都是很有福气的人。” 德妃爱不释手地抱着胤禵,胤禵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她瞧着胤禵的睡颜,胤禵的确跟皇上长得有两分相像,鼻子像皇上的鼻子,都是高挺的。 不过这孩子还需要乳母喂奶,晚上不能跟她同睡,德妃还是依依不舍地叫来人把孩子抱回他的房间,她自己准备入睡前问了一句今晚是谁侍寝。 “是佟妃娘娘。” “又是佟妃”德妃不由皱眉,佟妃未免太得宠了,这后宫竟然没人能压得了佟妃,皇上宠了佟妃这么多年,怎么还没厌倦。 “可不是嘛,皇上这年还没过完,就急着翻佟妃的牌子。”张嬷嬷忍不住附和,同时也有些担忧,自家娘娘一门心思放在十四阿哥身上,佟妃的恩宠已经越过娘娘,这六宫谁不知道佟妃如今最得宠,在几年前还是自家娘娘最得宠呢。 “佟妃这么得宠,也没生出一个阿哥,不用忌惮,等她什么时候生出一个阿哥,我们才需要忌惮她,皇上虽然宠佟妃,但其它小主也能得到一些恩宠,不然也不会一连有三个小主怀孕了。” “就怕佟妃这么得宠,迟早就生出一个阿哥。” 德妃想了想,那也没有办法,她们又不能阻止皇上翻佟妃的牌子,也不能阻止佟妃怀孕,若真的有孕,她想这宫里有人会对佟妃出手的,不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 “娘娘,该歇息了。” 德妃也的确累了,哄了胤禵一会,又抱他那么久,这手臂都酸痛了,她躺下去,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元宵一过,一月也很快过去,二月便意味着新年过去了,这宫里的红灯笼也被拿下来。 二月初,大年初四飘了雪花,一直到二月一日才再次下雪,今年下雪的次数很少,不过京城依旧寒冽,寒风呼呼直吹。 去内务府那边拿月例回来的小才子跟芸香一回到承乾宫,把东西放下后赶紧烤火,把身子烘热,出去一圈就冷死人。 碧荷在一旁调侃他们不耐冷。 小才子笑着回道“下次,芸香就别跟我过去了,换碧荷姑娘跟我过去。” “我跟你过去就过去,我不怕冷。” “那你出去在院子里站一会。” 碧荷吐吐舌头说她才不要,她又不傻,好端端的去院子里站着吹风受冷干什么。 如春跟绿枝听到他们的话,只是瞟过来一眼,然后开始清点二月的份例,数量对不对得上,如春拿着那两盒新的润颜膏,这内务府是每隔一个月送过来润颜膏,都说这润颜膏难得,不受宠的小主还不能有润颜膏,更别说一个月有两盒,内务府那帮人见自家娘娘得宠,正使劲地巴结娘娘,好东西都紧着娘娘。 只是娘娘平日不但不喜欢抹胭脂脂粉,也不大喜欢抹这润颜膏,冬天抹得多一点,怕皮肤干裂,天气暖和一些,娘娘就不爱抹了,说是人只要勤喝水,这皮肤就会水润,上两个月还有盈余的润颜膏呢。 “娘娘” 如春见到梁答应跟她的婢女前来,她示意绿枝去搀扶梁答应,说“梁小主怎么过来了” “在屋内待得无聊,过来找娘娘聊天,顺便看看悫靖格格。” 如春笑道“娘娘跟悫靖格格在里间玩呢,梁小主,你们进去吧。” 梁答应看了看桌子那些东西,“这是这个月的份例吗这润颜膏还有两瓶,娘娘真是得宠,我那一瓶润颜膏都没有。” “会有的,梁小主生下阿哥,内务府那帮奴才往后都不敢轻待小主。” “希望是个阿哥吧,其实格格也不错,像悫靖那样,多可爱啊,我倒希望是个格格,格格的话,我还能亲自抚养。” 如春听梁答应这么一说,她不知作何回答,这关乎阿哥格格的抚养问题,不是她一个奴婢可以随便置喙的,于是她只是笑了笑,示意梁答应可以进里屋。 绿枝替梁答应掀开厚厚的毡帘,里屋更暖和,一股热气扑来。 林翡儿正跟悦悦在炕上玩,她故意在悦悦耳边摇拨浪鼓,悦悦不觉得鼓声大声,而是乐呵地直笑,笑得眼睛快眯成一条线了。 “我在外面就听到娘娘跟格格的笑声。” “梁姐姐怎么过来了,你有身子怎么还在这种天出门。” 梁答应无所谓地摆摆手,很快坐在炕上,摸了摸悫靖的小脑袋,“没事,我已经是三个月的身子,太医都说过了三个月,胎儿就稳定了,我实在无聊,一个人待在房间无事可做,只能过来找娘娘还有小格格了,至少有个人说说话。” “还是当心一点,这雪天路滑。” “没事,有雨馨扶着我,况且就这么多点路,不会出事的,悫靖,你说是不是” “是。” “悫靖真乖。” “我是真乖。” 悫靖学舌一样跟着梁答应说话,似乎没真正听懂别人说什么,把在场的人逗得直笑,梁答应看着逐渐长大却变得越加可爱的悫靖,心里的确是盼着能生个格格,格格可以在自己身边养,阿哥就不一定了,有个孩子在,在宫里的日子会过得快一些。 梁答应待了快两个时辰才回去。 如春在梁答应离开后,跟自家娘娘说了她与梁答应对话的话。 “既然我们这里有多的润颜膏,不如送一瓶过去给梁答应,反正本宫也用不着那么多,这冬天的确容易让皮肤干裂发红,这润颜膏抹着挺好的。” “娘娘心善,梁答应若不是有娘娘帮衬着,她这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好。” “帮人不用记在心上,别人帮我们,我们才需要记在心上,梁答应性子不错,跟我们也相识这么多年,帮她是应该的。” 如春也晓得梁答应并非是真的想要润颜膏,她只是随口说一句而已,她一个答应的确很少能得到润颜膏,毕竟这润颜膏用四十几种中药材才制成的,并不易得,不过她觉得梁答应应该记恩,不然娘娘帮她岂不是白帮了,她没有娘娘那么高的境界,她觉得娘娘帮了梁答应,至少梁答应要知恩图报。 “奴婢让碧荷给梁答应送过去。” 第二日,梁答应过来感谢佟妃送她润颜膏,又陪着悫靖玩了一会儿才离开。 康熙想翻佟佳氏的牌子,却被告知佟佳氏来了月信,他便让人过去承乾宫,说他用过晚膳便会过去。 梁九功闻言,心想皇上对佟妃未免太过恩宠,这月信来了,皇上不翻别人的牌子,反而跑过去承乾宫,瞧这样子怕是今晚要在佟妃那里过夜。 皇上今日过去宁寿宫请安,太后有意无意让皇上宠幸新来的蒙古格格跟郡主,估计皇上心情不佳,跟佟妃待在一块,皇上能舒心轻松不少。 酉时三刻,天黑下来后,皇上用过晚膳便移驾承乾宫。 承乾宫的人也早早在等候。 等皇上进内殿后,梁九功就没随着进去,他见到承乾宫的汪德全很快给他拿来一个暖手炉,还让人给他一件大氅,生怕他受冻。 “梁公公,要不你去偏间歇着,这里我来守着就好。” “没事,我先等一会儿,等里头没动静了,我再去歇着。” “那行,梁公公坐吧,别站着了。” 雕花木椅也搬出来,连珐琅炭盆也搬出来一盆,放在他旁边,梁九功对承乾宫的奴才一向很满意,他们也算是会办事的。 而屋内,林翡儿对皇上过来有些意外,意外的是她今晚肯定不能侍寝,为何皇上还会过来,她问皇上需不需要沐浴,皇上摇摇头,她为如春她们松一口气,至少省去一件忙活的差事。 “皇上,你要歇息了吗” “歇了吧。” 林翡儿亲自给皇上更衣,皇上脱下来的衣服交给如春她们,这冬日寒冷,为了让皇上明日起来穿的衣服是暖和的,她们第二日一早还得起来先把皇上的衣服烘一烘,烘得暖暖的,这样一来,皇上穿上时也不觉得受冷,总之伺候皇上不是一件易事。 两人躺下后,林翡儿跟皇上聊聊悦悦的事,说她既会说话了,也会走路了。 “嗯,你教得很好。” 听到皇上这么说,林翡儿便知道皇上大概没什么兴趣听这种育儿的事,他那么多孩子,这么多年都听过来了,于他可能没什么新鲜感了吧,她也就不说了。 “怎么不说了”见身边的人静下来,康熙问了一句。 “皇上又不想听,臣妾还是不要说了。” “谁说朕不想听,朕在听着,你继续说。” “算了,皇上,总是臣妾说臣妾身边的事,皇上,你跟臣妾说你身边的事吧。” 康熙想了想,他身边能有什么事,朝堂的事朝堂的事,他说了她未必知道,其次是后宫的事,后宫的事,她应该都知道,还有阿哥们,胤礽这阵子安分不少,没听说他们兄弟之间发生什么事。 “胤禛这阵子念书很勤奋。” “胤禛他的功课如何” “还行。” 还行是什么评价,林翡儿忍不住接着问“那他跟其他阿哥比起来呢,谁的功课好一些,谁比较擅长读书” “胤祉比较擅长读书,胤礽也不错,胤禩年纪小一点,但他也很勤奋,就是胤祺胤祐他们心思不在课业上。” “这些阿哥,皇上你选一个,你觉得谁最聪明” “聪明的话,应该是胤祉,他读的书多,涉猎广,能静得下心读书,其他人的心思不在书籍上。” 胤祉是被教书先生称赞过的,他的聪明在于会读书,但是读越多书,他反而做事越呆板,文人气息很重,其他人读书归读书,但他们是为了读书而读书,并未是他们喜欢读书看书,他们更多是想要赢得称赞而已。 “这样啊,看来三阿哥是真的聪明,能得皇上的夸赞。” 林翡儿是听出来皇上的弦外之音,就是说其它阿哥看书可能不是为了获得书上的知识,可能是为了获得他的夸赞,心思不纯粹,皇上毕竟是他们的皇阿玛,比他们年长,又是这么多年执政走过来,阿哥们年纪轻,论心思的深沉,论心计,可能还比不过皇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皇上瞧在眼里。 “那皇上,他们不是也要学骑射谁的骑射最厉害,最擅长骑射” “太子骑射不错,胤禟也不错。” 皇上倒是没隐瞒,这儿一听,胤禛好像没什么特别出色的,学术不出色,骑射不出色,只是还行,还行就是中等的意思,胤禛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说是可以定性的年纪。 皇上评价阿哥,她一个宫妃就不能胡乱评价,所以她只是嗯了一声。 “睡吧。” “嗯,那臣妾睡了。” 这个话题结束,皇上也没有透露很多,林翡儿晓得最后是胤禛即位,不过还有三十年,还得慢慢熬,她刚闭上眼睛,准备入睡,黑暗中见皇上靠近,手摸了她的脸,然后覆吻上来。 “嗯” “朕觉得时辰还早,要不爱妃用手帮朕吧” “臣妾觉得不早了,皇上还是睡吧。” 两人就睡与不睡,要不要的问题交流一番,最后林翡儿觉得两个人这样很幼稚,扑哧笑出声。 “皇上,你别闹了,赶紧睡吧。” “你就不能帮帮朕吗” “臣妾要睡了。” 最后林翡儿还是睡了,没帮皇上,她是懒得折腾,月信快结束了,反而没什么欲望。 康熙没想到自己会遭到拒绝,见身旁的人睡着了,他自己跟着笑了,大概只有她有这个胆子。 翌日,康熙一大早便起来,见佟佳氏还在睡着,他放轻动作,穿好衣服后很快离开承乾宫。 当天晚上,康熙翻了宣常在的牌子。 娅芬也没想到皇上会再翻她的牌子,她以为自己毁容后就不会再有恩宠,侍寝的时候,她戴着面纱,不敢摘下,生怕皇上见到她的疤痕,皇上数次说他不在意她的伤疤,让她摘下面纱,她难得拒绝皇上,就是不肯摘,皇上也就随着她了。 接下来十几天,她侍寝三次,可以说是很得宠,不知皇上是出于什么目的翻她的牌子,娅芬都觉得高兴,反正她是真的侍寝了,真的再有恩宠,那些新进宫的人一直没被皇上宠幸,说明皇上还是念旧情的。 姑姑看上去也为她高兴,娅芬的心情才转好一些,不过不代表她会原谅石庶妃,她已经非常恨石庶妃,恨不得让她去死,不过姑姑说此事不用着急,别脏了她自己的手,她才忍耐下来。 至于姑姑想要姑姑的亲侄女侍寝,她也慢慢想开了,先前姑姑觉得她不会再得宠,才想方设法将科尔沁部的新人送进宫,如今她再次得宠,可以侍寝,皇上也不介意她脸上的伤疤,姑姑应该不会推那三个人上来,再过一段时日,她可以跟姑姑说,让姑姑把人送回科尔沁部,反正当初她们过来也只是以游玩的由头过来了,游玩结束,她们便可以回去了,也不会影响她们的名声。 娅芬难得自己过去御花园遛猫,卷卷年纪大了,她不如小时候那般灵活,不过还是喜欢在御花园里待着,虽然它不像先前那样四处跳动,而是喜欢躲在盆栽后面,静静地蹲着。 巧的是她又碰到温答应。 “宣常在吉祥。” 娅芬讨厌钟粹宫的所有人,最讨厌是石庶妃,其次是这个温答应,温答应年前也很得宠,本以为温答应因为那些不详的传闻,落胎后不可能再得宠,没想到她又复宠了。 她仔细打听才知道当初皇上只是让温答应两年不能侍寝,而不是这辈子不能侍寝,两年过后,温答应就可以继续侍寝了,不得不说这个温答应还是比较幸运。 她的脸毁了,如今她再见到其他女子完好无损的脸,她都想冲过去撕烂她们的脸,让她们变得跟她一样,让她们经历她的痛苦,她盯着温答应那张姣好的脸庞,冷声道“我今日真是不宜出门,碰到瘟东西了。” “瘟东西是什么” “是你”娅芬见温答应假装听不懂,直接怒道。 “是我不对,我不该来御花园,宣常在别生气,我这就离开。” 娅芬似想到什么,让她先别走,她说她的猫丢了,在御花园找不到,让她帮忙找一下。 “这个” “怎么我还不能让你帮我找猫吗温答应这么难使唤吗还是我一个常在不能让你帮一个忙” “常在让奴才们过来找就好。” 娅芬拒绝“不行,我就要你帮我找,温答应,你怕什么,快点,早点帮我找到,我便让早点放你走。” 她听到温答应问猫叫什么,她告诉她后,她便开始找了,娅芬眼神示意柳杏,见到柳杏已经把猫抱走后,她嘴角勾了勾。 找了一会儿,御花园没有任何动静,温答应似乎不想找了,问她究竟卷卷在不在这里。 “当然在这里,我抱着它过来的,它不在这里能在哪里,你再帮我找找,温答应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我吧,你信不信我让我姑姑把你的份例减少”娅芬说出威胁的话,见到温答应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一丝害怕跟犹豫,她继续说“不帮我找到卷卷,温答应就别想离开御花园,赶紧继续找,不然天黑了找不到,我就问你的罪。” 温雨熙觉得自己才是出门不利,遇到瘟东西了,想到太后如今掌管后宫,她也只能先忍一忍,宣常在带过来两个侍女,这会儿只剩下一个,另一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估计是把猫藏起来了,这种很明显很拙劣的伎俩,只有宣常在才会使出来。 都毁容了,心思还这么恶毒,就不怕别人再对着她的脸划一刀,她真希望石庶妃当初不是划伤她的脸,而是划伤她的脖颈,让她失血过多而死,不然她还会在后宫继续折腾人,只要有太后在一日,这宣常在就能嚣张一日。 “快点,找不到你就别想回去。” 温雨熙在心里冷笑,明明是她自己的猫,而让她找,她自己连找猫的样子都不做一下,就是故意耍她,她此时不想跟她起争执,带着月珍继续找,念着卷卷二字。 御花园其实还挺大的,她故意走到离宣常在稍微远的位置,在宣常在看不到后就没有继续找,而是在御花园随意逛了逛。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3.第83章 第83章 “小主, 我们要一直找下去吗”月珍小声问了一句。 “找吧,宣常在难缠,保不齐她会让太后苛待我们。” 宣常在哪怕是毁容了, 她与太后关系亲近, 太后肯定会站在宣常在那边, 尤其是新的蒙古格格进宫后,太后指不定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宣常在, 反而更愿意帮着宣常在欺负别人, 她只是一个答应, 本以为能靠上荣妃,妃只想着让她生子, 真出了事, 荣妃不会为她出头, 若她是个贵人, 她也不用对宣常在一再忍让,说到底,她在宫中还是处在低位, 她与佟妃是同一年选秀的, 可佟妃已经是宫妃, 她还只是答应。 石庶妃这个月的份例少得可怜, 更别说一一月份时, 石庶妃那屋只有零星点冬炭,那两三斤冬炭都熬不过一日,她们整个冬季都是在挨冻,若不是郭贵人她们见她可怜,给她匀一点冬炭过去, 石庶妃主仆怕是要被冻死。 温雨熙跟月珍还是寻了一会儿,没有认真找,她们都晓得这猫估计早就不在御花园了。 眼看着要天黑了,宣常在还不让她们离开,说是没找到她的猫就不准离开。 温雨熙看了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她不得挤出耐心应付宣常在“常在,若是宫门落锁了,我们就回不去了,我们在御花园闲逛怕是会被巡逻的内监当成歹人,他们若是问起来,我们说是帮常在找猫,到时候也会牵连到常在,事情闹大了,对常在也不是好事,况且天快黑了,万一今晚皇上还是翻常在的绿头牌,常在此时却还在御花园,岂不是误了时辰” “你们继续在这找,我们先回去,总之找不到,你们就别想回去。” 娅芬一听她有可能被翻牌子,心已经不在御花园,她落下这句话后便带着人离开,急匆匆回咸福宫。 温雨熙也没有继续在御花园里找猫,而是带着月珍回钟粹宫。 “小主,这样宣常在不会生气吗” “她生什么气,她戏耍我,她还有理由生气难不成我们真的要找到宫门落锁,我们回不去的时辰点才可以吗别傻了,那猫此时在哪里,宣常在比谁都清楚。” 到了戌时,宫门落锁,想要在宫中行走必须要凭借宫牌,而且是要有紧急的事才可以出宫,宫规严苛,真找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她们背上一条藐视宫规的罪名,正好被掌管后宫的太后处罚,这不正好随了宣常在的意,温雨熙才不会这么傻,下次她真应该少一点过来御花园,皇上没碰到,总是碰到不想碰到的人。 况且宣常在对她那只猫一直都很疼爱,她才舍不得真的把她的猫弄丢。 她们两加快脚步往钟粹宫的方向走。 第一天,她们听说皇上昨日真的翻了宣常在的牌子,温雨熙不由有些沉思,皇上这阵子翻宣常在的牌子翻得很勤,是顾念旧情还是另有原因,皇上喜欢宣常在吗 若是喜欢,宣常在毁容后没见皇上有过多关切,皇上真喜欢一个人,至少像对佟妃或德妃那样,生病了主动过去她们那慰问关心,会在她们那过夜留宿。 温雨熙见外面天不错,她在房间内无聊,带上月珍过去承乾宫找佟妃聊天,不巧的是两个张常在都在承乾宫,她晓得这宫里还是有不少人想要巴结佟姐姐。 她们一群人坐在一块闲聊到晌午才各自回去。 康熙三十一年三月初,京城回暖,却阴雨连绵。 屋外的雨丝成帘,院子里的景物都朦胧一片,被雨水打湿,一些珍贵,经不起雨水浇淋的盆栽被挪到走廊下。 悦悦正扒在铺炕边的大玻璃上看着外面,一直很兴奋地指着外面,恨不得冲出去淋雨。 “小格格怎么那么兴奋,她又不是没见过下雨。”碧荷笑着说了一句。 “可能是小格格忘了,这么大的孩子哪里记得住,怕是连昨天发生了什么都没记住。”绿枝在纳鞋底,听到碧荷的话抬起头回一句。 屋内一片祥和,大家都各做各的事情。 直到小才子领着梁答应的婢女芷桐进来,大家都看过去。 “哟,怎么淋成这样,怎么过来不打把伞”绿枝见到浑身湿掉的芷桐,不由惊呼。 如春见到芷桐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了是不是梁小主出事了” 芷桐点点头,过来得着急,她缓过来后才赶着说道“我家小主下面流血了,怕是要小产了,我家小主让我过来告诉娘娘,小辉子已经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如春让碧荷赶紧叫醒娘娘,娘娘正睡觉呢。 被叫醒的林翡儿刚开始有点懵,听到如春说梁答应小产时,瞌睡虫一下子跑光了,顿时清醒,她赶紧穿上外衣,穿上鞋子往外走。 如春跟绿枝拿来伞。 她们一行人过去后殿那边。 太医还没到,她们进去梁答应那屋见到梁答应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她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出血” 梁答应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前几日有一点血丝,她以为没什么大事,没想到今日突然出血比较多,她只是好好地待在房间内,哪都没去,也没干重活,突然间就这样了。 “太医们很快就过来了,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林翡儿坐在床边握着梁答应的手,她的手心冰凉,眼神有些惊慌,明明都已经过了三个月,胎象稳定了,怎么还会突然出血。 “你可有吃过什么” “只是今早吃了一碗红豆八宝粥,不过都过去两个时辰了,午膳还没什么都吃,娘娘,我感觉它还在流,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林翡儿掀开被子一看,梁答应的身下湿了一片,盖着被子看不到,这不是出一点血,这是出了很多血,像是第一天来月信时,那血量已经把底下的垫子弄湿一块,她的亵裤更是红通通的。 “梁妹妹,天哪,这是怎么了”那拉贵人赶过来,一见到这场面,吓得捂着嘴,“太医怎么还没过来” “下雨天,太医来得慢一些,如春,你快让人去煮一些参汤跟热水,尤其是热水,多烧几个灶。” “娘娘,我想保住我的孩子。” 林翡儿跟敏姐姐对视一眼,她尽量宽慰惊恐不安的梁答应,“孩子一定会保住的,你放心,太医就快来了,要不你先嚼一点参片,跟我们多说话,要保持清醒。” 同住在后殿的刘庶妃跟苏庶妃也赶过来了,都围在床边。 好在太医院轮值的两个太医终于赶到了,一个是鲁太医,一个是林太医,一个负责产科,一个负责是儿科的,还有两个医女跟一个接生产婆,两个人先给梁答应弄来保胎的药丸,那些草药来不及煎熬,先吃药丸,药丸的药效其实比熬煮的汤药要差一些。 他们看梁答应这出血量都说这一胎可能保不住了,若是这药丸不起效,没能止血,他们只能将胎儿尽快引出来,这样才能保住大人的性命。 梁答应想要这个孩子,说她不愿意把胎儿引出来,她一定要她的孩子活着,哪怕是豁出去她这条命也行。 林翡儿晓得这个时候要保大人,无论什么情况都应该保大人,不能再发生像她姐姐那样的情况,况且梁答应这一胎才四个多月,这胎儿生下来也不能成活,抱大人还是保小孩在怀孕四个多月的情况是不成立的,尤其是这孩子影响大人的生命。 她使劲劝梁答应,其他人也跟着劝。 “梁妹妹,你先别傻了,这孩子才四个多月,生下来也不能存活,现在是你的身子最要紧,我们听太医的,不管怎么样,你的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往后还会有孩子的。” “可是,敏姐姐,我往后不会有孩子了,我年纪都这么大了。” “你还年轻,你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在等药效发挥作用时,她们劝了很久,梁答应才同意若是那保胎药丸不起作用,她愿意喝下那助产汤药把胎儿引出来。 过了一会儿,保胎药丸不大起作用,梁答应的血还在流,太医跟产婆都知道都流了这么多血,这胎儿是保不住了,所以他们让人去熬活血的药草,准备强行把胎儿弄出来,不然等血越出越多,到时候梁答应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汤药、热水、剪子等东西一一备好。 等产婆为梁答应接生时,她们一行人才在房间外等,里头的梁答应叫得很大声。 那拉贵人说道“妹妹,你也让人去跟太后还有皇上说一声吧。” 林翡儿吩咐汪公公跟小才子去跑一趟。 不知过了多久,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只是派两个奴才过来慰问,而里头的梁答应还在生,声音凄厉,夹着巨大的悲伤,那血水是一盆接着一盆出来。 林翡儿忍不住在这个时候求菩萨求佛祖,让他们怜悯怜悯梁答应,保佑她能够平安无事。 她们都站在外面,腿都有点酸麻了,过了两个时辰,天快黑下来,才听到里头的人说生下来了,那胎儿被全身包裹,没人拆开看,屋内有血腥味传出来。 鲁太医跟林太医出来,说是梁答应的血止住了,今晚过后若是没有继续出血血崩,梁答应的性命应该无碍。 “可是为何梁答应会好端端的突然出血” 鲁太医摇头说他也不知道,说产妇出血的理由有很多,有可能是产妇自身的原因,有可能是外界的原因,他们尽管是太医,也不能一一排查。 林翡儿还是觉得事情蹊跷,四个多月的胎儿哪能是那么容易出事的,只是梁答应说她只在早膳进食了红豆八宝粥,在此之后就没有吃过别的东西,是什么原因导致她突然小产。 她让人先别动梁答应屋内的东西,而膳房那边也先去封存今日的食材。 “娘娘是觉得有人要害梁答应的孩子” 林翡儿叹口气,沉声道“敏姐姐,本宫也不知道,本宫只是想先查查看,万一真的有人要害梁姐姐的胎儿呢,怎么我们承乾宫老是出事,你看袁答应跟章佳氏都怀胎九月都没出什么事,怎么净轮到我们承乾宫的人出事,平日梁姐姐也很小心了,怀孕以来都没有走出过承乾宫。” “是,先查查吧,只是这实在不好查。” 林翡儿也知道不好查,没有一点头绪的事情查起来很困难,她想着先从入口的食物查起来。 入夜前,他们将今日膳房那边封存的食材都用银针验毒,没有异样,梁答应今早喝的八宝粥,膳房的人也送过去给刘庶妃跟苏庶妃,她们喝了都没出什么事。 夜深了,承乾宫也安静下来。 林翡儿还想着梁答应的事。 “娘娘该歇息了。” “如春,今晚是谁守夜” “是碧荷跟小石子。” “本宫的宫牌让碧荷拿着,万一梁答应那边有事,可以拿着宫牌去太医院那边请太医。” 梁答应此时没有生命危险,太医毕竟是外男,直接歇在承乾宫不大好,夜里,太医院那边有值班的太医,真出什么事要过去那边请,只有拿着宫牌才能走出承乾宫。 “是,奴婢这就把宫牌给碧荷。” 过一会儿,如春进来,给她拆掉发髻。 “娘娘是不是还觉得有人害梁小主小产的” “不管有没有,我们都得先查一查,也能宽宽梁答应的心。” 梁答应两次怀孕,两次都小产,两次都是男胎,而且事情总发生在承乾宫,难免太过奇怪了,出了这么多事,她肯定怀疑有人在针对承乾宫,只是没找到证据,这事怕只能不了而了。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想窄了,不过娘娘身子也要紧,时辰不早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梁答应那边有事,直接叫醒本宫,不用顾及本宫还在歇息。” 如春点头应是。 林翡儿这才躺下去,等熄了烛火后,她还是没能立即入睡,还是想着事,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第一日醒来立即问梁答应那边的情况。 绿枝说昨夜梁答应那边没什么事,梁答应没有再出血。 “本宫先过去看看梁姐姐。” 林翡儿早膳都没用,先过去看梁姐姐,梁姐姐已经醒了,不过那张脸白得厉害,眼神也灰暗下去,先前眼睛里还会有光,此时的她无念无想地躺在床上。 “梁姐姐” “娘娘,我没事,你别担心。” “姐姐,你先好好休养。” 梁答应忽然看过来,“我听说娘娘昨日让人查了膳房的食材,可有查出什么” 林翡儿摇摇头。 “我觉得不对,我先前真的没感觉到不适,只有这几日才觉得小腹下坠,我本以为没事,没想到那是我的孩子在喊救命,我却不当一回事,是我这个做额娘的不用细心,娘娘,我怀疑有人下药害我。” “从哪下药,姐姐不是没在喝安胎药吗” 因为梁答应胎象稳定,没有喝安胎药,这药要从哪里下。 “药不一定从汤药里面下,有可能是我过口的食物,也有可能是我用的东西,那些令人小产的药物并非只有从嘴巴里进去,还有可能从鼻子里吸进去,我听闻麝香便是如此,麝香只要孕妇闻得多了也会小产。” 梁答应也想了一夜,她觉得有人害她,越是这样想,这害人的手法就想得越多,她先想到麝香,麝香积少成多,起初没什么反应,到后面才会一下子爆发,其次是天花粉,说不定也有人往她的膳食里一点点下天花粉,总之她觉得她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 宫中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尤其是致人小产的手段,她也宫中这么多年,都是有所耳闻的。 “麝香麝香是有香味的,你房中可有什么香味” “若是少,恐怕很难闻得到。” 林翡儿晓得梁答应只是猜测,她刚失去孩子,难免有各种各样的猜测,有时候坚信一件事,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想对了,她没有直接反驳梁答应,在这时候顺着她比较好,“梁姐姐每日吃的膳食有让人盯着” “有的,我让小辉子帮我盯着,只是这膳食必定经过很多人的手,这食材还是从宫外运进来的,有心人想要利用那些食物也不是不可能。” “梁姐姐说得对,本宫让人再去审问帮你做膳食的奴才,看能不能问出什么,这些事情先交给本宫,梁姐姐先养好身子。” “娘娘,你一定要找出凶手为我的孩子报仇。” 梁答应已经走入另外一个极端,她已经认定有人害她小产,林翡儿见到她充满怨恨的眼神,握着她的手安抚她“梁姐姐,会的,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那人肯定会得到惩罚的,你先好好休息。” 从梁答应那出来后,林翡儿便让汪德春去查给梁答应做一日三餐的人是谁,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问出点什么。 追查几天,还是没什么线索,此事暂时搁下。 到了三月底,袁答应先生下一名小格格。 四月初,章佳氏也生下一名小格格。 作为四妃之一,林翡儿让人给两位小主送过去一些贺喜的礼物,包括崭新的布料跟瓷器,还有新生儿的衣裳。 因为两位小主生了格格,梁答应陷入一种为何不是她平安生下孩子的情绪中,日日找她过去说是有人害她的孩子,一定是有人朝她下毒下药了,看上去像是精神不大正常了。 林翡儿瞧着她那样子也不好受,敏姐姐每日过去陪她都不管用,她坚持是有人害她的孩子,要她一定要找出凶手,可是毫无头绪,毫无线索去找一个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凶手何其难,她只能跟她说她还在查,需要一定的时日才能找出来。 皇上翻她的牌子,林翡儿侍寝时都还在想着梁答应的事。 “在想什么” “没什么,宫里又有喜事,臣妾想着两个出生的格格,臣妾前两日有过去看一眼,觉得孩子可爱。” “你不是有悫靖吗你要是真想要孩子,你今晚就应该专心一点,说不定你很快也会有孩子。” 林翡儿目光落在皇上身上,他嘴角含着笑,整个人很柔和,皇上对她温柔,可他对后宫其它女人就显得冷酷无情许多,梁答应无论是怀孕还是小产,皇上都没有亲自过去探望过她,只是让人给她赏点东西。 梁答应如今看起来状态不对,成日念叨着她的孩子,皇上又何曾关心过一句,这些也是跟他温存过,耳鬓厮磨过的女子,可是他似乎并不在意。 林翡儿忍不住心里产生害怕,皇上仿佛有两面,一面是温柔而充满爱意的,一面是冷酷无情,薄情寡义的,翻过来便是另一面了,她会面对冷酷无情的皇上吗 这种宠爱能持续到她的一生结束吗 “皇上,你为何不去看梁答应,她没了孩子,心情不好,皇上若是去看她,她应该会很高兴。” “你想朕去看她” “不是臣妾想,只是她是为皇上生儿育女的人,刚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皇上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她吗” “好,朕明日便过去看她。” 林翡儿不开心,她不是想让皇上为了她而过去看梁答应,而是他自己想过去,这样才是对的,只是她还想说什么,红唇就被堵住,她推拒着,只是手被抓住。 “好啦,不要动了,你今晚还想不想早点歇息,再拒绝朕,朕今晚就不会放过你。” “臣妾不想做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康熙也感觉到佟佳氏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她眼睛都开始泛红,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只好停下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怎么了,朕哪里做得不对” “没事,皇上很好。” “口是心非,你说说,朕到底哪里做错了” “皇上,你为何不去看梁答应,梁答应现在很不好。” 康熙还以为是什么事,梁答应是承乾宫的人,她为承乾宫的人上心,却不对他上心,有太医在,太医的作用比他还大,真有什么事应该让太医过去。 “朕不是说了嘛,朕明日过去,朕已经应你了。” “皇上,若是是臣妾哪一天小产,你会不会也不会过来看臣妾” “你是你,她是她,你跟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们都是后宫女子,林翡儿明白皇上身边的人跟事非常多,可能他只能分出一点点心思给到后宫的女子,不像她们这些人,可以说是整个心思都在皇上身上,乞求着皇上一点点眷顾。 她晓得自己这样想是不对,她在期盼着皇上是一个完人,没有缺点,他有着良好的道德观与是非观,有着世间所有的好品质,她希望他正直善良,也希望他情义两全,皇上表露出来的薄情让她忍不住想自己喜欢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朕不会,你不一样,你在朕的心里,朕的心很小,装不下那么多人。” “可是” “没有可是,佟佳梨尔,你不能要求朕像对你一样对其他人,朕没那么多心思,也没那么多时辰,朕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朕兼顾不到每个人,朕只想兼顾朕想兼顾的人,其他人自有其他人来兼顾,那些人身边都有伺候的奴才,生病了有太医,朕看与不看她们都没区别,朕又不能为她治病,你不一样,你是朕主动放在心上的人,难不成你想朕把对你的这份喜欢均分给其他人吗那你还会觉得朕是喜欢你的吗喜欢本身就是偏爱。” 听着皇上毫不吝啬说出他的爱意,林翡儿是既高兴又难过,为自己高兴,也为其他人难过,她陷入一种迷茫,她好像既希望皇上是博爱的,照顾到每个人,让每个人都过得开心,她不想看到有人伤心,又希望皇上眼里只有她。 “皇上,我们歇息吧,今晚不做了行不行” “你啊,也就仗着朕拿你没办法。” “多谢皇上。” “别想那么多,朕听你的,明日过去看看梁答应。” “多谢皇上。” “朕不要多谢,朕要你下次专心一点,你看谁侍寝的时候像你这样不专心,还敢拒绝朕,对朕说不的人,早该就拉出去杖打了。” 林翡儿搂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膛,“皇上,你不会打臣妾的,臣妾知道,这是皇上对臣妾的偏爱,臣妾感激不尽。” “知道就好,睡吧。” 夜渐渐深了,寝殿内彻底安静下来。 翌日,皇上跟她一起用早膳,然后一起回承乾宫,他们一起过去看梁答应,梁答应时好时坏,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梁答应状态不好的时候,她坐在床上自言自语,见着皇上也只是瞥过来一眼,没有行礼,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康熙过来见到梁答应这样子才明白为何佟佳氏要他过来看看,先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梁姐姐受了刺激,梁姐姐每日都在喝药。” 林翡儿也没想到梁答应没从小产丧子的伤痛走出来,她这样子持续一个月了,太医说只能等她自己慢慢清醒过来。 “让太医好好给她医治,不要在她面前提孩子的事。” 康熙没停留多久,见梁答应没跟他说话,没有应声,他也很快离开,只是交代其他人好好照顾梁答应。 皇上走后,林翡儿坐在床上陪梁答应说一会儿,说多了,梁答应便会应她,她们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孩子的事,谁的孩子都不能提,连悫靖都不能过来看她。 五月一日。 林翡儿起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眨眼间她自己都进宫七年,从康熙一十四年进宫,十七岁进宫到如今的一十五岁,眼角还是生出几条皱纹。 “绿枝,你看本宫眼角的皱纹,本宫都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吧。” 绿枝站在后头梳发,笑着说“娘娘,你还年轻,怎么能算是老人,奴婢比你还长六岁,那奴婢岂不是更老” “我们都老了。” 绿枝将头发梳直后,很快挽成髻,手里动作不停,嘴边也说话“娘娘,那润颜膏可以除皱纹,娘娘应该每日涂抹,说不定娘娘会变得年轻。” 林翡儿看了看放在梳妆台前的润颜膏,这润颜膏是用雕花银盒装着的,很是精致,她拿起来拧开盖子,据说主要是用珍珠研磨成粉,加上一些名贵的药材研制出来的美容养颜之物,她闻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来梁答应说的话,梁答应说那些药物不仅仅是从口入,还有可能被鼻子吸进去,意味着有心人可能不仅仅是往膳食里下药,还有可能往日常用的东西添加,这润颜膏,她不常抹,她若是常抹在脸上,是不是也很容易吸入,甚至还有可能渗入她的体内。 这润颜膏可是内务府那边给的。 “绿枝,你先去让汪公公把太医院请”林翡儿顿住,她原本想说请常太医,可是常太医三月便从太医院辞官了。 “去请鲁太医过来。” “娘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绿枝一听说要请太医,立即开始担忧。 “不是,你先让汪公公把人请过来。” 绿枝见自家娘娘神色有些不对,放下桃木梳,不敢耽搁,出去找汪公公,让他往太医院跑一趟,回来时见到娘娘还在拿着那盒润颜膏。 “娘娘,可是这润颜膏有什么不对” “还不知道,得请太医稳稳看才知道有什么不对。” 绿枝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瞪大眼睛,“娘娘,你是说这润颜膏” “还不知道,梁答应那边一直没找出什么不对劲,这润颜膏,我们不是送两盒给梁答应嘛,若是梁答应天天涂抹,这里面若是有什么麝香天花粉之类的,是不是就” 娘娘话还没说完,但绿枝听明白了,是啊,这润颜膏若是含有麝香之类的东西,梁答应天天涂抹,岂不是会小产,梁答应的确是在她们送给她润颜膏后一个多月,她就小产了,前三个月都没事的,越想越心惊,那这样一来岂不是她们无意之中害梁答应小产了 梁答应变成今日这样,岂不是有她们的错 还有娘娘虽不是天天涂抹,可还是抹了一些,持续很久,约有两年呢,这润颜膏可是从娘娘升为佟妃后,每个月不落地送过来,内务府有时候是一个月两瓶,有时候一个月一瓶,这么长时日,娘娘岂不是身子也有损 “娘娘,你快把它放下吧,这种毒物万万不能再沾手。” 林翡儿笑了笑,这东西在她这儿很久了,比起长达两三年的涂抹,这一时半刻的触碰也就小巫见大巫了吧,而且是不是真的有毒,还得让太医确认过才知道。 不过她意识到这润颜膏真的是最好最方便给她下毒的东西,女人爱美,尤其是宫里的女人,都恨不得将自己全身弄得白白嫩嫩,没有一丝皱纹,而这润颜膏是得宠的小主嫔妃才可以拥有,本身就难得,越难得的东西,大家就越不会怀疑。 她再次闻了闻这润颜膏的香味,香味不浓,反而很好闻,淡淡的,有一股清冽的花香,一点都不刺鼻。 如春进来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她见娘娘还没梳妆完毕,她不由看向绿枝,“今日手脚怎么那么慢,未免太过素净了,好歹给娘娘插个发簪啊。” “如春姐姐,娘娘怀疑这润颜膏有问题,你想想是不是当初我们给梁答应两盒润颜膏后,过了一个多月,梁答应就小产了” 如春一听,脸色一变,“润颜膏怎么会有问题,我们用了好几年呢,若是有问题,为何娘娘没什么事” “谁说娘娘没事,娘娘也小产过啊。” 如春倒抽一口气,是啊,娘娘也小产过,莫名胎停,不过是一年前的事情,她连忙看另外一盒润颜膏,打开细细闻几遍,“娘娘,闻不出什么啊。” “如春姐,我们都是普通人的鼻子,即便是里面有什么,我们也闻不出来啊,只能让鲁太医过来,让太医闻闻看,太医鼻子灵一些,他们闻遍药草,晓得那些药草是什么味道,若是里面有不对劲的味道,他们能闻出来。” 如春想想也是,她让绿枝先给娘娘梳好头发,毕竟要见太医,不能仪容不整。 不到一刻钟,汪公公就把鲁太医带过来,不过随行还有谢太医,谢太医还年轻,大多数时候要跟着鲁太医行医,两人一同出现,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他进去通报一声后才出来领着两位太医进去。 林翡儿还是让他们先给她把平安脉,等他们把完平安脉后把一盒润颜膏推到他们面前,让他们闻闻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对,都含有哪些药物。 84.第84章 第一更 第84章 鲁太医跟谢元玉都拿起那喝润颜膏细闻, 还用手指抹了一些放在鼻尖闻了许久,过后,鲁太医先开口说他上了年纪, 鼻子不太灵敏,闻不出里面有什么异样的药物, 因不知其制作过程,所以他没法确定里面含有什么。 倒是谢元玉还在细闻, 在鲁太医说完后才把那盒润颜膏放下。 林翡儿看向谢元玉,眼神询问。 如春耐不住,急着问道“谢太医, 这里面可有什么不对” “这里面有麝香。” 鲁太医一听有麝香, 又拿来细闻一遍,不过他虽然医术了得,经验丰富,不过在鼻子灵敏度这边还是及不过更年轻的谢太医,谢太医是他收的徒弟, 对他的医术还有他对那些药草的了解程度,他是知晓一二的, 谢太医平日里几乎醉心在那些草药跟医书上,可以说是孜孜不倦,从不懈怠,医术一日比一日要精进,他说有,那便是有,他们这些太医可不敢乱说话,尤其是在主子面前。 “如春,你去把剩下那几盒都拿过来。” 等谢元玉又将剩下三盒细闻一遍后给出结论, 这润颜膏均有少量麝香,麝香本有香味,不过被其它香味遮盖,不是十分了解麝香味道的人压根闻不出来。 绿枝站在一旁都惊住了,主要想到这润颜膏被娘娘用了几年,都说这麝香是致人不孕不育的药物,还会让孕妇小产见红,在宫里可是禁药啊,这内务府的人竟然堂而皇之地把含有麝香的润颜膏送过来给娘娘,他们又是得谁的授意敢这么做。 “这些润颜膏,娘娘用了多久” 震惊过后的绿枝赶紧回道“有两年多了,不过娘娘不是每日都涂抹,娘娘不爱涂抹这些,大概是每七天才会用一次,谢太医,那要怎么办这麝香是不是已经进入娘娘的体内,娘娘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生育” “能不能生育,微臣也不能断定,不过娘娘都用了这么久,体内必然已经含有麝香,娘娘并非每日都涂抹,这润颜膏里面含有的麝香不多,只是微量,娘娘体内应该含有的麝香也不多,这麝香进入体内,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消散,这麝香不仅仅会致人不孕不育,小产落红,它还会让胎儿畸形,娘娘,你三年内都不应该怀孕,哪怕怀孕,这胎儿生下来怕也是不全的。” 绿枝在一旁听着已经头皮发麻,后背阵阵发凉,那背后想要害娘娘的人心思真是歹毒啊,若是一直没有发现,娘娘一直使用,那就真的造成不孕不育,有了孕身,这体内的麝香也会让胎儿活不成,总而言之,那人就是不想让娘娘生下孩子,她的心思真的是缜密又恶毒,若不是梁答应小产,自家娘娘有所警觉,那有可能她们一辈子都不会发现是这珍贵的润颜膏有问题。 “没有办法将娘娘体内的麝香除掉吗”绿枝忍不住问道。 两位太医都摇头,说这麝香已经在体内,很难根除,就像香味在室内,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消散,也就是只能等时日久了,它才会慢慢变没。 “谢谢两位太医,本宫晓得了,如春,你送送两位太医。” 谢元玉看着坐在那的表妹,比起两个侍女的惊讶紧张,表妹还算淡定,似早有预料,这宫中艰险困难,防不胜防的生活,真的是表妹想要的吗 因鲁太医还在,谢元玉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担忧地多看她几眼,他们被送出去时,被各自塞了一锭银子。 “鲁太医,谢太医,今日之事,还请两位太医藏在心里,不要对其他人说。” 谢元玉拿着那将近二十两的银子,只是点点头,随后跟着鲁太医离开。 回太医院的路上,鲁太医也跟他说此事要保密,不要对他人说起。 “元玉,在这后宫里行医,最重要的是要对宫里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讳莫如深,更要守口如瓶。” “师傅,徒弟明白的。” “明白就好,这宫里也不要有太多同情心,今日是这位小主遭罪,后日是那位小主遭罪,她们互相争斗,没有谁是真正可怜的,我们这些做太医的,谨言慎行就是了,还有就是别卷入这些争斗中,明哲保身,对谁都一视同仁,别偏帮了谁,你若是站在谁那一边,那些主子的敌人便会针对我们,那些刀子也会落到我们身上。” 谢元玉明白他师傅的话,他师傅是宫中为数不多的中立派,老老实实行医,没有被后宫哪位小主收买,对上想要收买他的主子,师傅也都是装作不懂糊弄过去,师傅医术精湛,大家也就敬他三分,在这宫里,人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守则。 只是他恐怕做不到,他见到表妹在后宫过得如此艰险,他已经想要帮表妹,只是表妹似乎不需要,若不是他跟着师傅过来,表妹恐怕都不会单独叫他过来,她要跟他避嫌。 这一边的林翡儿还坐在那,如春跟绿枝恨不得把那几盒润颜膏扔出去,只是娘娘说不着急扔,她们才没有动手。 如春见到自家娘娘一言不发,想到皇贵妃盼着娘娘生下阿哥,可现如今这样,娘娘能不能生育都是一个问题,上次小产落胎已经伤了娘娘的身子,再加上这两年多已经用含有麝香的润颜膏,娘娘怕是已经不能再生育了。 “娘娘,是谁要这样害娘娘,此人真的歹毒,这润颜膏为何不扔” “扔了,我们到时候何来的证据,能勾结内务府的人,让内务府的人如此听话,此人还能是谁,你让汪公公去查一下,内务府将这些润颜膏都分给哪些小主。” 如春想到的人是太后,只有太后有这等权力,能让内务府的奴才照令行事,这宫里所有润颜膏都含有麝香,还是只有送给娘娘的润颜膏含有麝香,怕是太后只针对娘娘一个人吧。 “奴婢等一下就让汪公公去查,娘娘,这几盒润颜膏,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拿个封闭的盒子把它们都收起来吧,只要不碰到不闻到应该就没有大碍,这东西,指不定我们往后留着还有用,这些都是证据。” 这背后的人也是心思缜密的,这是由内务府送过来的,还经过内务府,等于是中间隔一层,真要往上追究到幕后指使者怕不仅仅是要这几盒润颜膏当证据,哪怕是告诉皇上,这结果也未必如她们所愿,有可能只能追责到内务府这边,线索就断了,人家不直接出手,而是一层层吩咐下来。 此事是不是太后做的,林翡儿也不能十足确信,这宫里想要她生不出孩子的人太多了,此事还要细查,这麝香是融在里面的,怕是从制作中就被下了麝香,有可能是精通医理的人制出来这润颜膏,这里面涉及的人不少,此时不应该打草惊蛇。 “此事当做不知道,你们再去拿份例的时候,先跟往常一样取这润颜膏,不要打草惊蛇,梁答应那边,本宫再想想如何跟梁答应说。” 她处在这个位置,果然暗处有人盯着,林翡儿在心里叹口气,这样不休止的陷害还有她可能也要反击拿起屠刀对准别人令她心生厌烦,在这后宫是没有真正安宁之日。 “梁答应会不会以为是娘娘要害她”如春担忧,梁答应如今这个样子,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想,万一认为是娘娘要害她,岂不是要生出怨恨,梁答应太渴求有个孩子了,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那也没办法,总要告诉她,不然她不知情,一直陷入谁都有可能害她的情绪中,反而对她不利。” 梁答应一直认定有人要害她,送过去的膳食,她怕有人下毒,不怎么愿意吃,吃得少,人也就消瘦下去,因为所有东西在梁答应眼里都有可能是被下了药,下了毒,她整日疑神疑鬼,反而让她好不起来,还不如告诉她真相,她知道后至少能恢复正常。 林翡儿带着绿枝过去梁答应的房中,那拉贵人也在,她正陪着梁答应说话。 “娘娘,你过来了。” 见到梁答应跟她打招呼,林翡儿晓得此时的梁答应处在正常的状态,芷桐很快为她搬来一个圆凳放在床边。 她坐过去,屏退其他人。 “梁姐姐,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找到害你小产落胎的原因了。” “是谁是谁要害我”梁答应情绪立即变得激动。 林翡儿把事情说一遍。 “所以是那润颜膏被人弄了麝香进去,你先前莫名胎停便是这个原因,还有梁妹妹此次小产,均是因为涂抹了那润颜膏,是谁将麝香放进去的” 林翡儿看向说话的敏姐姐,出声道“还不知道,不过我晓得那人是针对我,承乾宫只有我能够获得润颜膏,梁姐姐是被我牵连,若不是那日梁姐姐无意的几句话,我都不会怀疑这润颜膏有问题,我用这润颜膏已经快三年了。” “三年那娘娘岂不是” “太医说这麝香恐怕已经进了我的体内,我恐怕很难再生育。” 那拉讷敏惊得嘴巴微张,这的确是针对佟妃的,承乾宫只有佟妃位份高,也最得宠,这般难得的润颜膏也只有佟妃可以有,这样一来梁答应好端端的就小产,还有佟妃莫名胎停就说得通了。 “是谁”听完后的梁答应眼里闪着寒意,“是谁往里面下麝香” 林翡儿说还不知道,还需要追查。 那拉讷敏“娘娘,此事,你想告诉皇上吗让皇上来追查” “两三年前的事追查起来不容易,况且只有几瓶有麝香的润颜膏想要指控恐怕证据不足,我也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暂且不告诉皇上。” “娘娘可有怀疑的人” 林翡儿轻轻吐出太后两个字。 那拉讷敏心一沉,如若真是太后,那就难办了,太后在后宫势力庞大,她想要做的事情只需要交代给底下的人,无需自己动作,想要人赃俱获十分不易,的确靠几瓶有麝香的润颜膏来指控太后无疑是天方夜谭。 林翡儿握着梁答应的手,“梁姐姐,我先过来告诉姐姐,是想让姐姐知道真相,也望姐姐不要再这样疑心下去,不知我送给姐姐的那两盒润颜膏是否还在,若是还在的话,我让如春收回去,姐姐万万不能再用,我不愿意见到姐姐这个样子,姐姐只是用了一个多月,这麝香应该很快消散,不像我用了几年,所以姐姐之后还会有孩子的,只要姐姐好起来,皇上还是会翻姐姐的牌子。” “太后未免太狠毒了,她这是让你永远生不出孩子。”梁答应眼神凌厉,没有先前受刺激时的混沌样子。 见到梁答应这样子,林翡儿松口气,她怕梁答应继续再这样神经错乱下去,若真的受到刺激,变得疯疯癫癫的,那真是她的罪过。 “太后一直容不下我们姐妹两,她能做出这事,我不意外,只不过我发现得太晚了。” “娘娘让太医调养身子,未必不能生,娘娘别灰心才是。” 林翡儿笑了笑,看了看宽慰她的敏姐姐,她自己是没抱什么希望,也怕如谢元玉所说,她真的怀孕也只能生下不全的孩子,那这样还不如不怀孕,免得把孩子生下来遭罪。 “都不用安慰我,我现在只盼着梁姐姐赶快好起来,其它事情之后再说。” 梁答应露出笑容,回道“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月子已经坐完了,我让芷桐把我的绿头牌挂上去。” 林翡儿这才真正松口气,只要梁答应恢复正常,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地了。 三人在屋内聊一会儿,结束后,林翡儿把余下的润颜膏拿走,她还要找谢元玉看看这两盒有没有麝香。 宁寿宫。 皇帝过来请安,没留下来用膳,太后是想要皇帝临幸新来的蒙古格格,她的亲侄女,可是皇帝反而临幸起娅芬,娅芬这阵子得宠。 她想要皇帝做什么,皇帝却反着来,她不高兴也不能跟皇帝直说,毕竟这紫禁城权力最大的人还是皇帝,她虽然也希望娅芬得宠,不过娅芬这么多年肚子没动静,她自然是着急的,怕娅芬是难以生孕的人,难以生孕的人承宠再多次也没有用,生不出来就是生不出来。 只是皇帝又不愿意宠幸她的亲侄女乌日娜,还有她侄孙女希吉尔,另外一个蒙古郡主是与科尔沁部落交好,另外一个小部落亲王策妄扎卜的女儿,这三人来京城这么久,皇帝没有要宠幸她们的意思。 她只能让太医给娅芬送去补药,期盼着她早日有好消息。 太后抽着水烟,问起承乾宫的近况,听到翠喜说佟妃这几日连着请了鲁太医跟谢太医过去,她忍不住皱眉,这鲁太医跟谢太医是负责女子妇科的,难不成佟妃又有好消息了 这鲁太医医术高明,不过这人老迂腐,不肯收受贿赂,收买不了,而谢太医,她没想过要收买谢太医,谢家毕竟跟佟家关系紧密。 常太医已经辞官,难不成佟妃想要收买鲁太医吗 “佟妃找鲁太医他们是为了什么” “那病历档只是写着日常问诊,给佟妃把平安脉。” “把平安脉佟妃是有好消息了吗” 太后眼眸微微眯起,佟妃落胎已经是上一年的事情,这身子是恢复好了嘛。 “翠喜,你让小海子把鲁太医请过来,给哀家把把脉。” 翠喜点头应是。 过一会儿,鲁太医带着一个没有官衔的太医前来,太后在鲁太医给她把脉时,她幽幽道“鲁太医,听说你前日去承乾宫给佟妃把脉了,佟妃身子如何” “佟妃她体弱,女子体弱实属正常,微臣给佟妃开了温身滋补的药方。” “只是体弱吗” “是体弱,还有一点点宫寒,不过宫寒也是女子常有的病症。” “除了这些,佟妃身子还有其它问题吗” “没有了。” 太后盯着鲁太医,这个老头固执迂腐得很,不过人是不傻的,她往鲁太医脸上喷一口气,冷冷道“鲁太医,若是你有什么瞒着哀家,哀家可不会轻饶你。” 鲁太医赶紧跪下来,求饶道“太后娘娘,微臣不敢有欺瞒。” “佟妃为何请你去把平安脉” “微臣那日当值。” “那么多太医只请你一个佟妃是不是还跟你说了什么” 鲁太医赶紧否认道“太后娘娘,佟妃没跟微臣说什么,真的只是请微臣给她把平安脉,给她开药方,佟妃身子弱,想要喝药温补身体。” 鲁太医在宫中行医这么多年,脸上露出惶恐,这心里指不定是镇定的,太后冷冷地瞥了一眼鲁太医,他话中并无漏洞,佟妃身子弱,找他一个负责妇科产科的太医也是情有可原,佟妃怕是也想着赶紧养好身子怀孕了吧,她想要有一个孩子。 “哀家脉象如何” “太后娘娘身子无恙,脉象平稳。” “可是哀家这阵子觉得胸闷短气,鲁太医会不会把错了,鲁太医是不是觉得哀家好糊弄” “微臣不敢,微臣愿意再把一次。” 鲁太医把完后还是说太后身子无恙,脉象也是平稳的。 “哀家的身体哀家难道不比你这个太医清楚,到底是你医术不精,还是说你觉得哀家说谎了” 鲁太医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太后,语气似透着几分畏惧“那微臣给太后开一则治胸闷气短的药方” “若哀家身子无恙,你又何必给哀家开开治胸闷气短的药方” 鲁太医明摆着是太后想刁难他,他不敢吭声了。 太后任由鲁太医继续跪着,她静静地抽着水烟,鲁太医还算淡定,不过旁边的小太医跪着跪着身子就开始发抖,一看就是吓到了,她瞧着有人恐惧的样子,心里舒坦许多。 “鲁太医,你给哀家开一则补身的药方吧,哀家若是喝了,觉得身子好些,哀家再奖励你,若是哀家喝了,还是觉得身子没好,依旧胸闷气短,哀家就找你算账,你这个太医敢糊弄哀家,哀家就让你瞧瞧哀家的厉害” 鲁太医在心里叹口气,这是无病治病,好与没好,全凭太后几句话,所以在宫中当差实属不易,主子想要刁难,他们也没有办法,都得老老实实承着,哪敢多说一句话反驳,他只好回道“微臣明白了,微臣这就写药方。” 鲁太医写好药方后交给宁寿宫的奴才抓药,他们离开宁寿宫时都默默松口气。 85.第85章 第二更 第85章 上一年西北地区干旱, 久不逢雨,麦田干涸,谷物收成极少,导致西北地区好几个地方鲜少有积贮, 粮食不够, 百姓因此受困受饿。 康熙上一年命人前去赈灾,同时要求当地官员将积贮的粮食谷物等数目查明上报, 方便朝廷发放赈资, 不过其户部侍郎卜鸿斌瞒报当地灾情, 对灾民流民去往的地方有所隐瞒, 甚至还私吞朝廷发放的赈资, 将其高价售买而获益。 康熙将此次涉及的官员通通革职, 提拔下面的官员,减免受灾地区的土地税。 直到今年六月, 西北地区开始大降雨, 康熙才松一口气。 康熙心情好, 白天过去上书房抽检阿哥们的功课, 答不上来的人, 他也没有过多斥责,只是语重心长地让他们多读书,读书使人明智。 趁着七月还没到, 京城还没有进入炎热的夏季, 康熙准备巡幸京畿,点了几个阿哥前去,此次巡幸京畿大概只需十几天,他准备带去的人不多,本想着带佟佳氏跟乌雅氏过去就好, 不过佟佳氏生病了,而乌雅氏要照顾生病的胤禵,最后他让张常在跟温答应随行。 临行前,康熙过去承乾宫看生病的佟佳氏。 林翡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病,一觉醒来鼻塞嗓子发疼,紧接着是发烧,大概可能是她这副身体太弱了,多吃肉都不管用。 皇上过来时,她正在喝苦到发涩的汤药。 “皇上” “不用起来。” 林翡儿也只是做个样子,她手里还捧着碗,在皇上说不用起来后,她先一口气把药喝了,把瓷碗递给旁边的如春,皇上很快坐在床边,压着她的被子。 “皇上,你还是别离臣妾太近,把病气传给皇上就不好了。” “朕不像你动不动就生病,朕比你强壮康健许多。” “臣妾也不想生病。” “是不是夜里着凉了,你身边的奴才为何不守夜你睡觉不老实,说不定夜里把被子踢掉才着凉的。”康熙忍不住责怪起伺候的奴才,他们若是尽心伺候,主子怎么会三天两头生病。 “臣妾从来不踢被子,皇上不要污蔑臣妾,不行,臣妾嘴巴苦得厉害,绿枝,蜜饯。” 林翡儿原本还压着苦味跟皇上说话,实在受不了这苦味,示意绿枝给她拿蜜饯,含着蜜饯后她才觉得好受许多,听闻皇上明日要巡幸京畿,不过去的时日短,约莫十来天,这一次三阿哥胤祉跟胤禛随行,皇上带的人不多,她嘴里含着蜜饯,也不方便张口说话,只能是眨巴着眼睛看皇上。 康熙见她想说话又不能说的样子,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自从吃肉后,至少她的脸是多了一点肉,“你生病了,不能随朕前去,不然朕说不定还能带你去皇庄那边看看,皇庄那边的果园正是丰收的日子,听说是硕果累累,你可以亲自摘你想吃的果子。” 听着好像是农家乐,不过待在后宫着实无聊,巡幸京畿比起南巡时的路途遥远可能要轻松许多,林翡儿是想去的,不过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她也没法拖着病体跟着前去。 “皇上,你别说那么多诱惑臣妾,明知臣妾不能去,你还说那么多,臣妾在宫里只能后悔在此时生病,想着皇上出宫后多么逍遥。” “哈哈哈,是朕的错,朕不该与你说这些,你好好养病,等朕回来,朕希望看到你病好的样子。” “皇上,你明日要出发了,肯定有很多事要忙,你其实不用过来承乾宫特意看臣妾。” 康熙摸着佟佳氏的脸,他怕他不过来,这一去就是十几日,她想他怎么办,与其说是她想他,还不如说他就是想过来看看她,他从未这般牵挂过一个人,她是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地走进他的心,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他心里了。 “朕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林翡儿见皇上说得真挚,她也不由地心生感动,顾不得什么传染病气,直接倾身过去搂住他的腰,“皇上,臣妾会想你的。” “朕也会想你。” 林翡儿又扑哧一笑,抬起头,笑道“皇上,不过是十来日而已,为什么我们两个像是要一年半载不见一样,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傻,十几日明明很快就过去了。” “你傻,朕才不傻。” “皇上才傻,臣妾不傻。” “好吧,是朕傻,朕竟然还真的有点舍不得你。” 林翡儿蹭着皇上的脸,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抱着他,她很幸运的是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康熙被她蹭得有些受不住,直接低头,顾不上她还在生病,攫住她的红唇,勾着她的舌头,这里面的热气更能氤氲人,让人软化。 绿枝等人通通都无声地退下去。 “皇上,万一你真的生病了怎么办,被臣妾传染怎么办” “病就病了。” “那你不许怪臣妾把病传给你。” “不怪你。” 在皇上话语一落,林翡儿就笑着凑上去,再次拥吻起来,他们吻了好一会儿,舌头都快麻掉了。 房间门内的两个人好似离不开彼此一般,正是最浓情蜜意的时候。 翌日,康熙一大早从承乾宫回乾清宫,再从乾清宫出发。 皇上一走,宫里似乎又变得平静许多,林翡儿还在查润颜膏的事情,到了领份例的时候,内务府那边说润颜膏这个月制得少,只有一盒。 等小石子跟芸香把这个月的份例领回来后,林翡儿看着拿回来的润颜膏,瓶身跟先前的并没有太大差别,她往瓶身划一道不显眼的痕迹,又让如春捡来一颗很小很小的石头放进去,让小石子跟芸香以此为由让内务府的人给她换新的一瓶,把这瓶退回去。 小石子跟芸香又出去,过一会儿回来说内务府那边的人这润颜膏难得,已没有盈余,只能下个月补上。 “那他们把那一瓶收走了吗” 芸香点点头。 “让人盯紧了。” 如春开口道“放心吧,娘娘,汪公公已经让人盯着了,他们怎么处置那瓶润颜膏,过几日我们就能知道了。” 林翡儿要看看这内务府有谁是知情的,若是他们晓得那瓶润颜膏有麝香,那帮奴才应该不会把它转给其它受宠的嫔妃,她要看看那帮人怎么处置那瓶润颜膏。 过了三日,汪德全进来。 “娘娘,那润颜膏被内务府的卓公公卖给温答应了。” “卖了” “是,这宫里位份低或不得宠的小主是很稀罕这润颜膏,内务府那帮奴才有时候会昧下几瓶高价转卖给需要的小主。” “这润颜膏都经过谁的手” 汪德全细说一遍,这润颜膏是由太医院的中药堂那边研制出来的,中药堂的人把制作好的润颜膏送至内务府,再由内务府的人分发给各位小主嫔妃。 他们的份例一般是找内务府的洪公公讨要,这润颜膏先经过洪公公,洪公公把情况上报给王公公,王公公再去找卓公公商讨,而卓公公说了下个月给他们补发,他是可以最后决策的人,之后卓公公就把那瓶润颜膏转卖给温答应。 这三个人好像都没什么不对劲,卓公公是内务府副总管罗公公的手下,罗公公平日里要管内务府很多事情,所以这些事情也是分下去给底下的人,首先发放份例这事主要是由卓公公负责,这几个人是否晓得润颜膏里面有麝香还不是特别肯定,他们还得套话才成。 反正这润颜膏经谁的手,他们大概已经知晓,他们盯着这几个人,看他们平日里有什么不对,谁跟中药堂的人接触更多,谁跟宁寿宫的人有接触,他们还得再查,这事急不得。 反正那瓶润颜膏已经到温答应那,到底是他们不知道里面有麝香而转卖给温答应,还是他们知道有麝香,依旧转卖给温答应就不得而知。 好在她们跟温答应还算有交情。 林翡儿过去找温答应。 再过几日,宫里传出温答应疑似有孕的消息。 小石子跟芸香过去内务府那边讨要一些新的宣纸时,跟洪公公聊天,说到温答应有孕的事,这宫里宫女太监是会闲聊的。 “不过我听说温答应昨日腹痛,出了一点血,前三个月的胎儿不稳,这出血是要小产的征兆,听钟粹宫的人说温答应是不小心接触到麝香才出的血。” 太监洪晓东有些惊讶,“麝香温答应那为何有麝香,麝香不是禁药吗” “谁知道呢,这麝香是禁药,可是宫里人总有办法弄到麝香的,温答应她们正在寻找麝香的来源,若是找出来,那这给温答应下麝香的人肯定得被处死,那可是谋害皇嗣的死罪。”小石子刻意咬重死罪二字,说完后就问洪公公何时能拿到宣纸,“我家娘娘急着用呢。” “明日,明日我亲自给娘娘送过去。” “行,那我们先走了。” 小石子跟芸香离开。 这宫里八卦的消息是传得很快的,洪晓东把这事告诉王公公,很快这内务府的人大多是知道了,不少人还真的就只是听个八卦,说个八卦,主子的事跟他们这些奴才无关,不过有人显然听进去了。 卓永胜有些心慌。 更令他心慌的是过几日又传来温答应那边已经找到含有麝香的东西,正找太医查验呢,卓永胜实在忍不住,偷偷过去一趟宁寿宫,把这事说给太后。 “太后娘娘,奴才是一时贪心,想着赚一些银两,那温答应先前就想要这润颜膏,多次恳求奴才,奴才这才把那瓶润颜膏卖给温答应。” “你是如何得知温答应她们晓得是润颜膏有问题” “奴才是听说的。” “哀家怎么没听说,你贪财敛财还敢找哀家帮你擦屁股,你若是不把那瓶润颜膏卖给温答应就什么事都没有,况且这润颜膏有麝香的事,除了你,谁还会知道,太医都闻不出来,你如何确定温答应她们知道润颜膏有问题” “奴才奴才不确定,奴才只是想告诉太后此事。” 卓永胜是害怕了,谋害皇嗣的确是死罪,那润颜膏的确是他卖给温答应的,只要一查出润颜膏有问题,肯定会追查到他身上,他想着先过来给太后说一声,让太后有个准备,也让太后保住他。 皇上就快回宫了,若是温答应把此事上报给皇上,他如何能逃脱谋害皇嗣的罪名。 “奴才奴才不确定,奴才只是听闻温答应那边出了事,太后,你得保住奴才啊。” 卓永胜爬到太后脚边,跪在太后跟前。 太后神情不耐,这个蠢才,她当初只是让他把有麝香的润颜膏分给佟妃,没叫他分给其他小主,他贪财,把剩的润颜膏卖给温答应,若真的害温答应小产,死的人只会是他,不会追查到她这边,他还敢跑过来宁寿宫找她,这奴才贪生怕死,又这么爱财,真出了事,保不齐他会把她供出来。 这事还没确定,他就跑过来找她,真是一点头脑都没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她的人。 太后眼里出现杀意,这奴才留不得,人家忠主的奴才出什么事都不会把主子说出来,他倒好,事还没出,他先跑过来找主子帮他擦屁股,这种人留着没什么用,迟早有一天会坏她的事。 不过在这内务府安插一个耳目也不容易,太后在衡量这人要不要留下。 “温答应那边是什么情况,哀家还不知晓,不过此事是因你而起,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哀家从来没有指使过你干过任何事情,你不要信口胡言。” “可是” 卓永胜抬头,对上太后凌厉的目光,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既然为太后办事,怎么能把事情说出来,这是犯了忌讳,可是他不找太后帮他,到时候事情真的败露,他岂不是死罪一条,皇上过几日就回宫了,谋杀皇嗣不仅仅是死罪一条,还有可能牵连家人呢。 他一个太监在宫外也有几个家人的。 “太后,奴才知道了,无论出什么事,奴才都不会乱说,是奴才糊涂了,太后从来没有指使过奴才干过任何事情,是奴才一时失言。” “你过来宁寿宫可有被别人看到” “没有,是奴才是抄近路过来的,路上没碰到什么人。” “放心吧,那润颜膏,一般太医是闻不出麝香的,佟妃用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里面含有麝香,温答应才用几天就发现麝香她的鼻子未免太过灵敏了,此事,你不应该慌张的,更不应该直接过来找哀家。” 卓永胜见到太后眼底的冷意,的确是他慌张了,不过正因为先前佟妃从未发现过,他才有所放松,想着佟妃好几年都没发现润颜膏有异样,他把润颜膏卖给温答应,温答应也不会发现,这润颜膏小小一盒用完也就没有了,那就更没有证据,可是温答应一下子有孕又出血,传出已经找到含有麝香的东西,他这才开始慌张的。 太后这样子是不打算帮他,真出了事,太后还有可能先把他杀了灭口,此事就无人知道了,一想到这,卓永胜有些心惊,再看太后时,越发觉得太后目光太过冰冷。 “奴才明白了,奴才先去探听温答应那边的情况,无论发生什么事,奴才都不会牵连到太后,都是奴才一人所为。” “本来就是你一人所为。” “是,是奴才一人所为,奴才错了,奴才不该过来,等会奴才同样抄近路回去,保证不对旁人说这事。” “回去吧。” 卓永胜离开宁寿宫。 他不知道的是,他一离开宁寿宫,太后就下了杀令。,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86.第86章 今天第一更 第86章 卓永胜回到太监住的那排矮庑房, 他不是内务府一般的小太监,刚进宫没几年的新人太监,他在内务府也待了近十年, 他不跟那些小太监挤在十几个人住的大通铺庑房, 他跟罗公公是住在一间二人间的梢间。 他回到梢间后, 没见着罗公公,温答应那边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他的确应该先去了解温答应那边的情况, 是真的发现润颜膏含有麝香吗 他又出去,找了一圈, 找到温答应身边的小辉子, 就是这小辉子替温答应买的润颜膏, 他拿出五两银两二话不说地塞到小辉子手里。 小辉子惊讶,又有点紧张害怕, 平日里都是巴结卓公公,哪有卓公公巴结他的,他惶恐道“卓公公,这是怎么了你有什么事直接交代小的, 这银两是万万使不得。” “你且收下就是,听说你家主子温答应有喜了, 这事可是真的” “卓公公, 你也知道我刚从内务府调到温答应那,我家小主亲信的人是月珍,我一个阉人哪里清楚主子内里的事,只是听说我家主子月信迟了,不过怀孕与否,还得过一段时日才能晓得。” “一脉还没出来” “还没有。” “不是都在传你家小主接触到麝香而小产吗” 小辉子谨慎道“我家小主这几日精神紧张, 有些见红,皇嗣何等珍贵,难免会多想,具体的,我平日主要负责对外,近不了小主的身,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我家小主连着两日请太医过来把平安脉。” “你家小主可有怀疑哪里有麝香” “我家小主是怀疑所有东西都含有麝香,连膳食都一再用银针验毒。” 卓永胜一听,好像温答应那边还没发现润颜膏含有麝香,她们只是由于见红而疑心而已,他也不可能到钟粹宫把润颜膏偷回来,若是他让小辉子把润颜膏送回来,他把银两还给他会不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本来她们还没察觉,这样一来她们反而会怀疑到润颜膏身上。 “这银两你收着吧,我先走了。” 卓永胜离开,又回到梢间,这会,罗公公已经在梢间歇息,有两个小太监正在给罗公公捶腿,他也过去给罗公公揉按肩膀。 罗宏永瞥了一眼卓永胜,“这是怎么了有事求我” “罗哥,没事,这不是看罗哥辛苦嘛。”罗宏永哼一声,这是他认的干弟弟,永胜这个名字还是他自个主动改的,把他的永字带上,狗腿得很,在这宫里当差,一步步升上去不就是为了手头上能有点权利,能有几个人成了他们的狗腿子,替他们办事嘛,若是连这点权利都没有,爬上去有什么意义。 “佟妃那边的份例要发足发够,有什么紧着佟妃那边,佟妃可是宠妃,正得宠,又是佟大人的女儿,不要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情。”罗宏永忍不住提醒一句,平日里是卓永胜负责发放份例,但出什么事还是得他担责,毕竟他是内务府的副总管太监,皇上若真追究起来,他逃不了干系。 “罗哥,放心吧,奴才不敢短缺佟妃的东西,前阵子新鲜的龙眼到了,我都让人送过去给佟妃尝尝鲜。” 罗宏永嗯了一声,挥挥手让两个小太监出去,他有意提点他收的这个干弟弟,沉声说道“在这后宫里,你永远要记住不是哪个嫔妃亦或是太后是权力最大的,在她们之上是皇上,皇上才是权力最大的,我们都是皇上的奴才,所以我们先要忠于皇上,皇上喜欢谁,我们就厚待谁,我们要猜皇上的心思,不要忤逆违背皇上的旨意。” 卓永胜也不敢跟他这个干哥哥说他替太后办的事,正如太后所说,他得把事情烂到肚子里,他心不在焉地点头应是,只盼着温答应那边没出什么事,是虚惊一场。 “行啦,该干活干活去,别想着偷懒。” “罗哥还没用晚膳,不如我去把罗哥的晚膳拿过来” “去吧。” 罗宏永等着卓永胜把他的晚膳拿过来,他也让人备水给他沐浴,这宫里的太监可没有什么浴房,都是直接抬桶到房间内沐浴,沐浴的时候还得小心,不能把水溢出来,免得弄湿房间,这地位低的太监就得就着前面的人洗过的水接着沐浴。 他是内务府半个头头,自然就不用接着别人的水沐浴,这水还是小太监们给他备好,他舒服地洗着澡,本以为沐浴完后,卓永胜也很快回来了,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眼看着要天黑了,难不成还被什么事绊住了,他让人去找卓永胜。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卓永胜踉踉跄跄地跑回来。 “罗哥” 罗宏永见他慌慌张张,说不出来话的样子,问他怎么了。 “罗哥,有人要杀我。”卓永胜害怕到腿软,跌在罗公公脚下,方才他过去准备给罗公公提晚膳的时候,有两个人冒出来试图勒他的脖子,他拼命挣扎,加上有人经过,才侥幸逃过一劫,他是不敢久留,匆匆跑回来,连那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多看,就怕再被勒上脖子,那种窒息感太吓人了。 “谁要杀你” 卓永胜露出自己的脖子,还惊魂未定,“有人要杀我,罗哥,你得救救我。” 罗宏永看清卓永胜脖子的裂痕,是挺明显的一道勒痕,方才还没有的,出去一会就有了,他也吓到整个人都在颤抖。 “罗公公,没找到”他让人出去找卓永胜的小太监回来,他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把门带上,他看向卓永胜,比他镇定一些,“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谁要杀你。” 卓永胜直接吓哭了,嗷嗷大哭,他摸着他的脖子,那勒痕还变得红肿了,他很有可能就死在那两个人手里,再挣扎慢一步的话,他真的就死了,他这一哭反而还说不出来话,只觉得脖子还被勒住。 “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已经很少敢有人在宫里直接行凶,肯定是他得罪了主子,待卓永胜冷静下来后,罗宏永盯着他,“你若是不告诉我实话,我也帮不了你。” “罗哥,我我是太后,是太后要杀我。” 卓永胜没敢说实话,省去他给佟妃送含有麝香的润颜膏,只说太后吩咐他做事,他没办好,太后怕他把事情败露,供出太后,想杀人灭口。 罗宏永待在宫里比卓永胜待得久,他这番话,他也只信了三分,“太后让你办什么事” “太后让我缩减佟妃的吃喝用度。” “上次你少佟妃东西,是太后的授意” “是。” 罗宏永皱眉,看着眼睛泛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卓永胜,他脖子上的勒痕越来越明显,很明显是吓到了。 “罗哥,你跟我说了之后,我不敢再短缺佟妃的东西,可是太后那边不满意。” “只是因为这样就因为那点东西,太后要派人过来杀你” 太后想要苛待佟妃,不过佟妃再怎么样也是得宠的宫妃,家世又很优越,她份例之内的东西若是动得明显,肯定会被察觉,就算是真的短缺了佟妃的东西,太后又能因此得到什么,看着佟妃过得寒碜,太后就高兴吗 不过太后的确是个心胸狭窄之人,这后宫谁要是跟太后交好,愿意捧着太后,太后便让内务府优待那些主子,给她们多发点东西,佟妃有皇上的恩宠,位份又高,怕是不愿意捧着太后。 “就因为这个,太后多次要求我克扣佟妃的份例,但是罗哥跟我说过后,我不敢再这样做,太后许是觉得我叛变了,无用了,又不想我把太后指使我做的事情说出去,想着杀人灭口,我这一次是侥幸挣脱,下一次我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罗哥,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不都是这样嘛,顺着主子的意能得些好处,逆了主子的意,主子便不想留我们,奴才命贱,主子哪会把奴才的命看在眼里,死了一个奴才而已,更何况那是太后,太后更不会把内务府奴才的命看在眼里,反正这宫里最不缺奴才。” 罗宏永被说得有同感,真正会护着奴才的主子不多,大多数主子都看不起奴才,不把奴才当回事,这宫里的确奴才众多,死伤一个无关要紧,太后地位尊贵,更是不把他们的命放在眼里,死在太后手里的奴才可是不计其数,动不动就杖毙。 只是太后要杀的人,他如何能护住,佟妃那边也不能得罪,万一佟妃告诉皇上,皇上追究下来,他们也会被皇上问责。 “罗哥,你救救我。” “救你如何救你,你得罪的人是太后,太后若是真的想杀你,你如何能逃脱” “难道我只能眼睁睁地等死吗” “你只能出宫了。” 卓永胜愣了一下,出宫他一个阉人出宫,没什么手艺活,出宫后要怎么讨生活,他攒的银子好像还不够多,他已经习惯在宫里的生活,一下子让他出宫,他怎么适应,普通老百姓在宫外的生活过得不易,哪里像宫里至少能吃饱喝足,有遮风避雨的地方。 “你想要保命,只能出宫了,太后若是真想杀你,你也逃不掉,到时候她给你一个伺候不周,以下犯上的名头将你杖毙,你上哪说理去,要么你去跟太后求情,看太后会不会心软放过你,要么你出宫。” 太后不会心软的,他知晓太后的秘密,若是那润颜膏真的被人发现含有麝香,迟早会查到他头上,太后是怕他揭发她,而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罗哥,我想出宫。” “那得好好安排,在你没出宫前,你得小心警惕太后的人。” 卓永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是啊,他这次大难不死,太后肯定还会有后招,斩草除根,太后是不会留着他的命,尤其是第一次没成功。 “罗哥,我哪也不去,我就待在房间里,就说我生病了,这月俸我也不要了,罗哥,你是我的恩人,只有你能帮我了,我不想死,我还想活着。” “放心吧,能帮你,我会尽量帮你。” 罗宏永对卓永胜还是有兄弟情谊的,毕竟也认了这么多年的干弟弟,把人送出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有太后盯着,活人怕是送不出去,只能是死人了,死人好送出宫。 果不其然,太后还有后招,卓永胜以病了为由,没有在内务府当差,只待在房间内,日常有小太监给他送食,是罗哥安排的。 这宫里想要害人最快的方式是从食物中下毒,卓永胜对自己每日吃的膳食也有银针不停地试针验毒,有一日,他见到来给他送食的小太监不是平日里的小纪子,他就留心问了一句“怎么今日不是小纪子过来,小纪子去哪了” 那小太监笑着说“小纪子被罗公公叫去忙活了,小纪子怕卓公公挨饿,便让小的过来给卓公公送食。” “你也是内务府的人” “是,卓公公可能不记得我,我是膳房抬水的太监,平日里跟小纪子走得近。” 卓永胜记得小纪子的确是膳房的人,他稍稍放下疑心,见那小太监把食盒放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他待会再过来把食盒拿走,然后就离开了。 在他走后,卓永胜拿出银针给食物验毒,没什么异样后,他还是不大敢吃,毕竟有些毒药是不会被银针检出来的,无色无味,尤其不是熟悉的小纪子给他送膳,他放着先不吃,想叫人去看看小纪子在干什么,不过见到罗公公过来了。 “罗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一上午都在忙活,好不容易歇下来,回来睡个午觉,这饭怎么不吃啊” “罗哥不是让小纪子给我送膳嘛,这膳食不是小纪子给我送过来的。” 罗宏永挑眉,叫来人去捞一条活的金鱼过来,他给金鱼喂了一点食物,那金鱼吃了食物,刚开始还没什么异样,不过过了一会儿,金鱼在水里慢慢翻肚。 卓永胜见到翻肚死掉的金鱼,不可置信地看着罗公公,“罗哥,这食物有毒。” “我看到了,太后果然不想放过你,小纪子肯定被什么事耽搁了才没给你送膳食。”罗宏永想了想,活人不易出宫,死人容易一些,不如他们就将计就计,他跟卓永胜说几句话后,卓永胜赞同地点点头。 承乾宫。 “卓公公病了病得好突然啊。”林翡儿剥着龙眼壳,去掉核之后往悦悦口中塞了果肉。 “那卓公公定是太后的人,他晓得温答应的事后去过宁寿宫,准是去宁寿宫给太后通风报信,娘娘,就是太后让人往润颜膏里面放麝香。”如春愤愤道。 “找到人就好。” 她倒是不意外是太后做的,不过要怎么揭发太后的行为是个关键,她得让皇上知道是太后做的,皇上还有两日才回宫,这个卓公公不知是避风头还是真的病了,她都得把人找过来试探一番,最好是让他指证太后。 “娘娘,我们要怎么做” “中药堂那边有消息吗” “汪公公还在查。” 有卓公公一个人证还不够,这麝香被放进润颜膏里面,肯定有精通医理的人帮忙做这件事,还要找到那个放香的人。 “卓公公那边,让人盯着。” 林翡儿这边不知太后那边想除掉卓公公,过了两日,皇上回宫,温答应那边也顺势说她月信忽然来了,没有怀孕,当初只是月信迟了,反正女人的月信一向不准时,加上前三个月把不出一脉,太医一般不会直接肯定小主怀孕,只说是再过一段时日再把脉,以把出一脉为准。 皇上回宫后,卓公公那边听说病得更加严重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还没等林翡儿做什么,她们就先听到卓公公的死讯,卓公公死了,听说尸体被运出宫了。 皇上回来都还没几日呢,太后这是急着灭口了 林翡儿万万没想到她们刚有点思绪,刚找到人,太后就直接将人灭口了,难不成太后晓得是她们放出温答应假怀孕的消息吗 “娘娘,太后的动作未免太快了。”如春有些惊讶,太后杀人灭口,她们想要重新找人指证太后怕是不易,这人死了,死无对证,哪怕她们是拿着润颜膏告诉皇上这里面有麝香,这麝香是太后命人放在里面的,只是她们单方面的说辞很难让人信服。 林翡儿也觉得太后的动作快,刚有点苗头,太后就动手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太后心虚。 她在想下个月太后还会不会让人给她送含有麝香的润颜膏。 “卓公公跟谁走得比较近” 人不是一下子走的,病了一些天才走的,人临死之前总会交代些什么,说不定卓公公还会把太后的秘密说给其他人。 “好像是罗公公,卓公公认了罗公公当干哥哥,两个人是住在一块的。” “罗宏永是谁的人” 如春想了想,摇摇头,罗公公是内务府的副总管,平日里没见他跟哪位小主走得很近,可能是深藏不露,爬到这个位置的太监就小心谨慎得多。 “说不定罗公公也知道些什么,两人走那么近,他不可能一无所知,不着急,太后既然这般心虚,指不定还会做些什么,狗急跳墙,太后总会露出马脚的,我们再耐心一点。” “奴婢听娘娘的。” 林翡儿点点头,见悦悦吃完一个龙眼,张口还想要,她又给她剥了一个。 这新鲜的龙眼甘甜多汁,怪不得小孩子喜欢吃。,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87.第87章 今天第二更 第87章 “娘娘, 温小主求见。”小石子进来通传。 “快让她进来。” “佟姐姐” 一声温柔的声音传来,林翡儿见到温答应穿着一身绣着百合花样的蓝色旗装进来,这旗装正正合身, 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此次若没有温答应的帮忙, 她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是太后想要害她。 “快进来坐,妹妹穿这身衣裳很好看, 蓝色衬得你皮肤白。” “姐姐就别笑话我了,我怎么都比不过姐姐容貌倾城。” “在我眼里,妹妹更好看。” 温雨熙轻笑,晓得是客套话,但也听着也很开心。 “妹妹,这是新鲜的龙眼,你吃吃看, 看甜不甜,悫靖很喜欢吃,连着吃了几个。” 温雨熙瞧着那一盘子剪去枝条, 只剩下光秃秃果肉的龙眼,如今刚到七月初,这龙眼是十分应季的水果, 她那里可没有龙眼,应季的水果一般先紧着上头的嫔妃,底下的人一般是第一批第三批水果送进宫才会轮到她们, 她坐下来也剥了一颗, 称赞道“的确很甜很好吃。” “喜欢就多吃。” “不可以,都是我的。”一旁的悫靖突然开口,把那一盘子龙眼用手臂环住。 温雨熙不由一笑, “你一个人吃得了那么多吗” “我可以。” 两岁的悫靖开始护食,喜欢什么都说是她的,不让别人吃,林翡儿这阵子正为此头疼,她点了点悫靖的额头,“温姨娘说得对,这么多你也吃不完,你要学会分享才是,哪能让你一个人全都吃了。” “不行,就是我的。” 说到吃的时候,悫靖口齿清晰。 一旁的大人见到这么护食的悫靖都笑了,林翡儿顺势拿一个,很快把果壳剥了,然后放进嘴里。 悫靖眼睛睁大,感到诧异,她想护住没护住。 林翡儿难得孩子气跟她抢食,两岁的悫靖哪里抢得过她,抢不过她就开始哇哇大哭。 温雨熙也在一旁直笑,她看着可爱的悫靖格格,也忍不住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次听佟姐姐的话假装怀孕,有那么一刻,她是希望自己真的怀孕的,只是没能如愿,药也喝了不少,她也承宠了不少次,为何还是没有好消息。 如春她们哄小格格。 屋内十分热闹。 康熙过来时便是见到这样一幕,佟佳氏在一旁笑得很开心,而悫靖哭得很大声。 温雨熙一偏头见到皇上,吓得赶紧行礼,“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她这么一行礼,其他人才看到皇上,也纷纷屈膝行礼。 “都起来吧。” “皇上,你过来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林翡儿看了一眼后头的小石子,皇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进来,若是她们此时在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岂不是被皇上听了去 小石子只觉得冤枉,皇上不让他通传,他哪里敢违背皇上的旨意。 “是朕没让他们通传的,朕要是让人通传了,哪里还能看到你们如此慌张的样子。”当皇帝当久了,每次见到别人对他毕恭毕敬,有时候难免有恶趣味,想捉弄一下别人,不然总是高处不胜寒也不行,康熙把佟佳氏扶起来。 温雨熙已经起身站在一边,见到皇上亲自扶佟姐姐,垂了垂眼帘,皇上既然是过来承乾宫,想来是过来看佟姐姐的,她在这边显得多余,于是接着说道“皇上,娘娘,臣妾还有事,臣妾先告退了。” 走出承乾宫后,月珍忍不住嘟囔一句“小主,其实我们可以多留一会的。” 这是难得见到皇上的机会,月珍觉得佟妃肯定不会介意小主多留一会的。 “留下来做什么皇上是过来看佟姐姐的,跟我们无关,我们留下来也是多余,皇上眼里没我们。” 温雨熙不想留下来看皇上跟佟姐姐如胶似漆,柔情蜜意的样子,她侍寝的时候,皇上对她也比较温柔,不过温柔之下其实是平淡,只是完成侍寝而已,皇上鲜少跟她亲吻,更不会跟她闲聊,好像侍寝是一项任务,皇上完成这项任务即可。 人是怕比较的,她害怕见到皇上对佟姐姐露出真正温柔的样子,见识到了皇上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她会忍不住心生嫉妒,嫉妒会让人扭曲,她目前倚仗佟姐姐,不能跟佟姐姐产生龃龉,所以还不如不知道,不知道就不会嫉妒,不会痛苦。 她们多留一会儿,皇上也未必会注意到她们,还不如识相一点。 这边,林翡儿正招待皇上,亲自剥了一颗龙眼给皇上,看着越来越少的龙眼,悫靖急急地想把所有龙眼塞到她兜里里面,一边塞一边哇哇大哭。 “悫靖怎么了” “她护食呢,皇上你吃了她的龙眼。” 康熙把悫靖抱在腿上,笑着说“好啦,皇阿玛等会让人再给悫靖送来十斤,别哭了,待会还会有好多送过来。” “我只要这个。” “那皇阿玛不吃你的。” “姨吃” 悫靖指着还在偷吃的林翡儿,那眼神充满控诉。 “你佟姨也不能吃了,都收回来,来,皇阿玛陪你捡起来。” 林翡儿见到皇上陪着还在抽噎的悫靖捡龙眼,她的兜里根本装不下了,皇上拿来盘子给她放着,这般有耐心陪小孩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好啦,都是悫靖的,不过这龙眼太大颗,你不能随便塞进嘴里,小心噎着,你们看着点。” 伺候悫靖的人连忙点头应是,在如春的示意下,如夏她们抱走小格格,其他人也慢慢退出去。 林翡儿的手刚刚剥了龙眼,还觉得黏糊糊的,她过去放盆的三角架旁边,洗了洗手,一回头见到皇上坐在炕上,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皇上为什么看着臣妾笑,臣妾脸上有东西” “朕回宫好几天了,你怎么不来找朕” 他刚回宫,她怕他有朝务要忙,有折子要看,哪里敢去找他,嫔妃不都是等着皇上主动过来宠幸嘛,她们是被动的,主动过去找他有争宠之疑,说不定还被指责耽误皇上处理朝政,这后宫的人大多是规规矩矩的,她也不例外,她不想出头,成了特殊招眼的那一个。 “臣妾在这里盼着皇上过来。” “过来。” 林翡儿走过去,刚走近皇上,手腕就被扯住,一个旋转就坐在皇上的腿上。 “朕怎么没感觉到你是在盼着朕过来朕觉得你每日过得很充实,怕是没空想朕吧。” 这十几天的确过得充实,她在想法子对付太后,揭穿太后,还要注意内务府跟宁寿宫的动静,只能是抽空想他,她搂着皇上的脖子,主动轻啄皇上的薄唇,柔声说道“想的,臣妾是想皇上的,臣妾过得充实,但也会想皇上,臣妾是想过去乾清宫找皇上的,但是又怕打扰皇上,皇上每日都那么忙,臣妾只能等着皇上找臣妾。” “你随时可以过去乾清宫找朕。” “这是皇上的特许吗” “是朕的特许。” “那皇上可不要嫌臣妾烦你。” 康熙看着她娇俏的样子,她的面色红润不少,想来是病好了,这次好得快,他说“你知不知道朕出行途中生病了” “真的假的是臣妾传给皇上的吗那皇上现在病好了没有,你可不能再把病传给臣妾,臣妾才刚好刚痊愈,不能再生病了,臣妾每日跟悫靖待在一块,不能把病传给悫靖。” 康熙见佟佳氏捂住口鼻,一副怕他把病传给她的样子,气得他直接捏她脸上的肉,他生病还不是她传给他的,她现在反倒嫌弃他了,“朕生病是因为谁,朕是被你传的,你怎么还嫌弃朕信不信朕治你的罪” “皇上,你那日别吻臣妾,皇上也许不会生病,这应该怪皇上才是,怎么怪起臣妾了,生病不好受,臣妾是真的不能再生病,皇上,你放臣妾下来吧,我们还是别离太近。” 康熙耐不住,直接凶狠地吻上去,把气都渡过她,让她嫌弃他,扫荡她唇腔内的一切,越吻越深。 “嗯嗯”呼吸不过来的林翡儿推拒着皇上的胸膛,“皇上” “还嫌不嫌弃朕” “臣妾不敢了。” “放心吧,朕也已经病愈了,不会把病传给你。” 康熙见到佟佳氏眼睛一亮,这回不用他主动,她自己就凑过来,两个人又接了一个漫长的吻,之后他把她抱起来,慢慢朝床那边走过去,快一十日没见,他还是很想她的,佟佳氏也勾他勾得紧,搂着他脖子不放。 事后,林翡儿一张脸通红,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又一次在白天做这种事,她都不好意思叫水,一叫水,外面的人就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来” “皇上,你还是别叫水了。” “怎么了” 林翡儿哪好意思说,她眼珠子转了转,“皇上,要不你回乾清宫再叫水吧,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你不想被别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可是我们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刚才又不是没有动静,他们早就知道了,不叫水会不会显得掩耳盗铃了” “总之,皇上你不能叫,你回去乾清宫再叫水,乾清宫肯定还有折子等着皇上批阅,皇上,你赶快回去吧,臣妾给你穿衣。” 康熙轻笑,心想还真是掩耳盗铃,她脸皮薄,见她的双颊红通通的,已经害羞到不敢跟他对视,他就顺她一回,“好吧,朕回去再叫水清理,你不用赶朕走,朕还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皇上,你傍晚再翻臣妾的牌子,现在你不能再多待,赶紧起来吧。” 康熙满脸无奈,他怎么也有一日被嫔妃驱赶呢,佟佳氏已经开始拉他起来,给他穿衣,就是不让他在房间内待得更久一些。 “你晚上等着朕。” “知道了,皇上,你快走吧。” 康熙只好离开,回到乾清宫后才叫水沐浴,正值夏季,比较容易出汗,他不喜欢黏腻的感觉,沐浴过后才觉得清爽,想到佟佳氏,他嘴角微扬。 不过折子还是要看,他很快收收心神,开始看折子。 傍晚,天黑过后,林翡儿原本等着敬事房的人过来,不过都到了酉时末,宫门都快落锁了,人还没过来,去打听的汪德全过来说皇上被永和宫的人叫过去,听说是十四阿哥生病。 林翡儿也就不等了,沐浴过后很快就歇下。 胤禵生病,康熙见到胤禵难受的样子,便决定留下来,跟德妃一起守着胤禵,已经到了亥时,他才回乾清宫,他还记着跟佟佳氏的约定,怕佟佳氏还在傻傻地等他,他让梁九功拿着宫牌去承乾宫走一趟。 梁九功回来说佟妃已经歇下了,他才放心。 第一日傍晚,他翻了佟佳氏的牌子,侍寝的时候,他跟她解释。 “皇上,臣妾明白的,臣妾不怪你。” “真的不怪朕你昨晚等了多久” “没等多久,臣妾听说皇上去了永和宫,臣妾很快就歇下了,十四阿哥要紧,生病的小孩子需要皇阿玛的关心,臣妾怎么可能因为这个怪皇上,皇上,你多虑了。” 本来跟她约好,结果他被别的嫔妃叫走,他的确是设想她生气了,没想到她没有,康熙又觉得奇怪,为何她没生气,她为什么不像其他嫔妃那样想认为他是被别人勾走了,这小主嫔妃偶有这样争宠的举动,用小孩子生病把他拉拢过去,然后顺势求他留下来。 “若是朕真的忘了,而翻了德妃的牌子,你会怪朕吗” “十四阿哥没生病,然后皇上翻了德妃的牌子,把臣妾给忘了” “嗯。” “那臣妾肯定生气啊。”林翡儿口上是这样说的,但心里却想着她应该也不会生气,皇上翻别人的牌子是常有的事情,她若是为他翻别人的牌子生气,她怕是气不过来了。 “皇上,你答应臣妾的事要做到才对,不过这次是十四阿哥生病,情有可原,臣妾不会因这个而生气。” 可能是跟皇上相处多了,她也慢慢懂得皇上想听什么话,看懂他的情绪,顺着毛总是没错的。 “皇上,你还来吗还是我们应该歇息了” “不是还没结束,一次都没有,怎么能歇息。” 林翡儿的话语又被吞没。 寝殿内放着的冰山冒出缕缕凉气,可是正处在情浓时的两个人感觉不到凉气,只有燥热,彼此的身体越来越热,互相感染上一层又一层热意,汗水泌出,他们都顾不及。 烛台上的橘黄色烛光照得两个人的影子从两团变成一团,密不可分。 康熙三十一年,八月中旬,宫里传来好消息,宣常在有孕,宣常在侍寝这么多年,第一次传出有孕的消息,太后得知此事后,嘉赏后宫每位小主一匹宫绸,以贺喜事。 “没想到宣常在毁容后反而运势上来了。” 承乾宫的小主坐在一块聊天,林翡儿看了一眼说话的敏姐姐,“宣常在这几个月恩宠不少,怀孕也不意外。” “是啊,宣常在这几个月得宠,反倒是太后带进宫的那三个蒙古格格一直没得恩宠,那三个格格姿色明明不错,皇上却没看上她们。” 说到怀孕,林翡儿忍不住瞥一眼梁答应,怕她听到后不好受。 “娘娘,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孩子可能注定跟我没有缘分,我已经不想孩子的事情了。”梁答应察觉到她的目光,反而开始宽慰她。 “好在承乾宫有悫靖,不然我们承乾宫真的是人丁凋零。”那拉贵人叹口气,有些感慨。 梁答应笑道“悫靖格格是一个顶十个,自从学会走路后,哪还能制得住她,满承乾宫跑,还不怕生,如今也会认人了,见到我都知道我是谁了。” 几人纷纷看向一旁玩耍的悫靖,她两条小短腿还是一颤一颤地走路,手里拿着她刚摘的花,前后左右都有伺候的奴才,生怕她摔着。 另一边的咸福宫,太后难得主动过去咸福宫,平日里都是娅芬过来找宁寿宫找她,她满脸笑意地看着娅芬,娅芬不是刚怀孕,她是怀孕两个多月了,已经被太医诊出一脉,皇上巡幸京畿前已经怀孕了,只是一直没对外公布而已。 娅芬从十八岁侍寝,如今都一十四岁了,才第一次怀孕,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怀上皇嗣,没想到还是有福气,终于怀上了。 “躺着躺着,别起来,你还没过三个月,一定要躺着。” 太后制止娅芬起身的动作。 “安胎药喝了没有” “姑姑,我今日的安胎药已经喝了,姑姑,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喝安胎药的。”娅芬倚在床头上,腿伸直半坐着,柳杏拿着扇子给她扇风。 本来咸福宫也是可以有冰山的,先前在炎热的夏日,姑姑也会让人给她送冰山,不过因为她怀孕,姑姑反而不让她用冰了,说是冰块寒气,对胎儿不好,为了孩子,她只能耐着热,让人用扇子给她扇风,可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她额间还是出了一些汗。 因在咸福宫,她穿着单薄,薄薄的一层纱衣,能将皮肤透出来的那一种,太监没有她的同意,也不会妄然闯进来,所以她大大咧咧地敞开衣领,只为了能散热。 太后也见怪不怪,毕竟算是自己的侄女,她哪里都看过了,又同是女子,更不会在意这些,她目光只落在娅芬肚子上,她肚子倒是有些紧致,皮开始撑起来了,说明这胎儿在长大。,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88.第88章 今天第一更 第88章 “要按时喝, 太医说了你这一胎胎象不是很稳,你身子弱,必须要喝安胎药, 好好躺着,千万别累着,有什么事就让奴才去做,前三个月过去再说。” 太后真心盼着从娅芬肚子里生出一个阿哥, 判了这么多年才盼到, 自然不希望出什么意外, 她要细细叮嘱咸福宫的奴才, 常在过口的食物一定要有人去膳房那边盯着, 呈上来后一定要试菜, 后用银针验毒。 叮嘱万奴才后, 太后目光又落在娅芬身上,慈爱地握着她的手, 继续叮嘱道“奴才要小心,你这个主子也要小心,别人送过来的东西能不用就不用, 不管是哪个嫔妃,这宫里是人心隔肚皮,只有姑姑是真心待你好。” “姑姑, 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小心的。”娅芬靠在太后身上撒娇,“况且有姑姑护着我, 谁敢害我,姑姑,我真的不能用冰吗这屋内真的很热。” “不能, 冰块如此寒凉,为了肚子里的阿哥,你得忍忍,这八月很快就过去了,别耍小性子,你都是要当额娘的人,怎么还像小孩子。” 娅芬撅着嘴,这八月正是最热的时候,她不能出门,天天闷在房间里,屋子内不透风,她快热化了,不过姑姑说得对,为了孩子,她不能任性。 “皇上还没有来看过我。” 她怀孕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可是皇上还没来看过她,她希望皇上跟她一样是期盼孩子的到来的,过了这么些天,皇上一次都没有过来,娅芬不免觉得失望,当初佟妃怀孕的时候,皇上很快过去探望佟妃。 “皇上朝政繁忙,你啊,心思别放在皇上身上,应该放在孩子身上。” 太后晓得娅芬对皇上是有几分喜欢的,女孩子家的那种喜欢,只是她觉得在这后宫,唯独不能喜欢皇上,后宫的女人可以喜欢权力,可以喜欢锦衣玉食的日子,可以喜欢华贵的绫罗绸缎,可以喜欢身边尽是伺候的奴才、衣来伸手的日常,唯独喜欢上皇上是愚蠢的,因为注定会受伤,帝王总是无情的,不过顾及娅芬在怀孕,怀孕之人应该保持心情愉悦,她也就不念叨她。 “皇上再忙能忙到哪里去,过来一趟又用不了多久。” “娅芬,对皇上,你不应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皇上是一国之君,他每日要忙的事情很多,不可能盯着后宫一个女人。” 见姑姑神情变得严肃,娅芬不敢多话,连忙说她知道了。 太后也转了话题,问她这阵子有没有孕吐。 娅芬眉毛一挑,高兴道“姑姑,我没有孕吐,这阵子我吃什么都觉得好吃,我胖了很多。” “没有就好,我们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不像那些中原女子那般娇弱,想当初姑姑的额娘怀着姑姑的时候都还能在草原上骑马奔腾,我们没那么娇气,这孩子生下来应该也像我们那里的男子一样皮实。” 太后在咸福宫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过了三日,太后听说娅芬见血,急匆匆从宁寿宫过去咸福宫,人还没到屋内就先出声了,语气担忧着急“怎么会见血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见血” 翠喜她们搀着太后进来。 娅芬还是坐在床上,一见到太后过来就扑进她怀里,哽咽道“姑姑,我好害怕。” 太后坐在床边,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怎么回事太医呢,去把鲁太医请过来,鲁太医医术高明,你们这帮奴才杵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太医啊。” 柳杏赶忙解释道“太后娘娘,太医已经来过了,刚刚离开,小主不是下面出血,是卷卷跳起来不小心挠到小主的手背,挠了一道伤痕,小主受惊了,觉得肚子疼,太医来看过了,说是没有大碍,只让小主好好喝安胎药。” 太后听到不是下面出血,人才松一口气,她看着惊慌的娅芬,“既然没事,为何要这样吓姑姑。” “我是真的感觉到肚子疼,我怕孩子出事。” 太后明白这是娅芬第一次怀孕,容易小题大做,她可能分不清什么是普通的肚子疼还是孩子出事,这妇人怀孕越到后期,这肚子越会不舒服,这肚子时常感觉到压迫跟下坠,连腰间都会酸痛不已的,既然不是下面出血,应该没有大碍。 “那只猫养了这么些年,还会挠自己的主子,养着有什么用,完全养不熟,赶紧把它处理掉了,免得它下一次再惊着主子,这怀孕的人也不适合养宠物。”太后直接吩咐道,让人把猫处理了,眼神凌厉。 娅芬一听要把卷卷处理掉,处理掉便是弄死,她也立即不说肚子疼,收起哭脸,她养了卷卷这么多年,在宫里的日子无聊,有一只猫陪在她身边,她觉得日子好过许多,卷卷平日里是很乖巧的,许是她怀孕后不能再抱它遛它,它觉得被冷落了,情绪才突然狂躁起来,她两只手抓着姑姑的手臂,替卷卷求情,“姑姑,卷卷平日很乖很听话的,我只是被挠一下手背,不是大伤,还是让它留在咸福宫吧。” “它这次是挠伤你的手背,下次还不知道挠哪里,万一下次你被惊着摔倒伤着孩子怎么办,一只猫而已,没了就没了,犯得着为一只猫求情吗” “姑姑,不会的,我不会摔着的,姑姑,你就放过卷卷吧,我真的没事,是我大惊小怪了,我肚子已经不疼了,柳杏,你快去把安胎药给我端过来。” 娅芬当着太后的面灌下一碗安胎药,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她已经无碍,怕姑姑纠缠在卷卷的问题上,她又说到后宫小主嫔妃给她送来一些东西,恭喜她怀上皇嗣。 “都送了什么” “柳杏,柳桃,你们去把东西拿过来。” 太后瞧着那些东西,有几对双如意、白玉玉佩、水晶双耳觥、釉瓶与一些金银珠钗,新鲜的衣服料子好几匹,两个奴才在一旁介绍说哪些东西是谁送的,她本来不想听,不过目光一瞥,突然瞥见那白玉盒子,“等一下,那是润颜膏吗” 柳杏点头,把那两盒润颜膏拿出来,“太后娘娘的眼睛真尖,是润颜膏,这是德妃娘娘送过来的,德妃娘娘说这润颜膏能除皱除纹,说是到后面肚子上会有很多妊娠纹,一条条像是爬虫一样蔓延在肚子上,这润颜膏常常往肚子上抹,那妊娠纹会少很多,不过小主现在肚子还没有德妃所说的妊娠纹,这润颜膏还没抹过。” 太后立即沉脸,冷声道“不许将这东西拿给你家主子用,尤其是不能用在肚子上。” 娅芬不明所以,“姑姑,怎么了,这润颜膏有什么问题吗” 太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德妃送来的润颜膏又不是佟妃送过来的,况且佟妃怕是还不知道润颜膏有问题,佟妃若是知道,也不会每个月按时去内务府领润颜膏,她示意柳杏把那两盒润颜膏拿过来给她看一眼,给佟妃的润颜膏盒身都是有特殊标记的,她细看一遍没有看到那个标记,说明这润颜膏没问题。 “姑姑” 太后放下润颜膏,恢复神态后才解释道“这润颜膏里面掺了很多种药物,谁也不知道里面掺着的药物对胎儿是有利还是有害,即便是德妃送过来的,也要万分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是什么膏,都尽量少往身上用,尤其现在是怀孕的特殊时期,这两瓶润颜膏先收好,不要拿出来用,算了,还是先扔掉吧,免得里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香味被闻到。” 太后许是心虚,怕内务府的人分发错误,万一把分给佟妃的润颜膏分给德妃,而德妃又转送给娅芬,被娅芬用上,岂不是会害得娅芬小产,那里面可是有致人小产出血的麝香,那润颜膏留不得。 娅芬觉得可惜,这润颜膏难得,中药堂那边制得少,毕竟名贵的药材稀缺,天然的珍珠粉也不易得,只有得宠的嫔妃才得一两瓶润颜膏,她也是沾了姑姑的光才每个月得一瓶,不然以她常在的位份是没有的,德妃一下子送过来两瓶,她还觉得德妃大方呢,扔掉的话就太浪费了。 “姑姑,我怀孕的时候不用就是,不用扔掉,收起来就好。” “听姑姑的,把它们扔掉,没什么比你肚中的胎儿更重要,几盒润颜膏而已,等你生下阿哥,姑姑再让内务府那边给你多送几盒。” “那柳杏,你等会把它们扔掉吧。” 太后这才笑了笑,又问了佟妃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好像就两根步摇跟两匹宫绸。” 佟妃比不上德妃大方,德妃不仅仅送了润颜膏,一些首饰也没少送,不像佟妃只有两根寒酸的步摇,不过她与佟妃的关系一般,她也不指望佟妃会多送她什么。 太后临走前还是叮嘱别再让那只猫近身,免得惊着大人也惊着孩子,润颜膏要扔掉,别的嫔妃送过来的胭脂脂粉也要慎用,最好是能不用就不用。 娅芬点头应是,不过待太后走后,她还是不舍得把那两瓶润颜膏丢掉,只是让柳杏她们暂且收起来。 到了九月,宣常在这一胎已然过了三个月,据说胎象稳定了。 “娘娘,绣衣房的绣娘过来了。” 林翡儿让人请进来,进来的是绣衣房的秋菊,秋菊行完礼后说是给她量身,要制作今年的秋衣,前面几年也是秋菊给她量身。 秋菊年纪不大,约莫一十来岁,不过她已经是宫里资深的绣娘,从十岁开始便进宫,进了绣衣房当绣娘当到现在,这个月量了身子,下个月就能制出秋衣了,主子的新衣,她们向来不敢有丝毫耽搁。 “娘娘,你可有中意的样式” “本宫都可以。” 秋菊也觉得佟妃好伺候,向来不会提太多要求,对送过来的衣裳都是满意的,她量完身后说娘娘身子宽了些许。 “本宫是胖了吗” 秋菊不敢说胖了,只是说娘娘身子变得匀称了。 “胖了就好。”林翡儿这身子骨先前的确很虚弱,胖了其实是好事,都说胖的人若是生病,减掉的是身上的肉,若是瘦的人没肉可减,反而很危险,等于是身上的肉是一层防护,她先前那样反而不大健康,太瘦了,虚弱无力。 秋菊量完后便离开了。 林翡儿过去陪悦悦,悦悦如今都两岁半了,说话伶俐清晰许多,不过这宫里的格格不像阿哥那样五六岁便要去上书房,格格可能等年纪再大一些,只请一些教习嬷嬷教她们规矩以及管家看账本的本事,系统的识字是没有的,她怕悦悦大字不识,开始有意识地教她识字。 在她陪悦悦的时候,瞥到如春跟绿枝小声耳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她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娘娘,没什么事,是红叶她过来想见娘娘,不过奴婢觉得还是不见为好,正想让绿枝出去将红叶打发走。”如春抢着回道。 “打发走吧,她能来见本宫,说明她没事。” “奴婢这就把她打发走。” 绿枝出去后,如春看着陪着小格格玩的娘娘,不知不觉中娘娘已经不是先前那个非常心善心软的人,至少没有烂好心,慢慢已经开始学会拒绝人,有一点点棱角了。 另一边的红叶一个人过来承乾宫,一个人回去,身边没有伺候的人,等她回到延禧宫,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原本伺候她的海棠并不在房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回来,一回来便是冷嘲热讽。 “这是佟妃娘娘有没有搭理主子吗主子是又被拒之门外了” 对于海棠的冷嘲热讽,红叶只是坐在那,手里捏着帕子,她本以为自己当了主子便可以摆脱掉以前当奴婢的阴影,只是没想到皇上虽然封她为庶妃,但从来没翻过她的牌子,她在后宫比隐形人还不如,皇上压根不记得她这个人,她以为以前当奴婢当宫女比较可怜,可现在当主子更可怜,谁都可以欺负她,连原本应该伺候她的人都可以对她冷言冷语,压根看不起她。 “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想到还是土鸡一个,连自己的主子都不帮你,你往后还有什么指望,我被分到你身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跟了一个不得宠的小主,天天受尽别人的白眼,不对,你压根不是主子,你跟我一样都是宫女才是。” 海棠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指责她,红叶没想到这宫里不受宠的主子比受宠主子身边的奴婢还不如,人人都可以欺负,先前她是娘娘身边的侍女,底下的人反而对她毕恭毕敬,不敢得罪她,成了主子后,那帮奴才连看都不带正眼看她。 延禧宫的恵妃也是不管事的,才不管你过的是好是坏,在延禧宫,想要过得好就只能是靠自己,红叶看了一眼海棠,说时辰不早了,她该去拿膳了。 “要去你自个去,我不去,既然是你自己想吃,你就自己去拿,你之前肯定也为主子拿过膳,你晓得去哪里拿。” “我是你的主子。”红叶这人也不大擅长跟人争吵,只硬邦邦地说了这句。 海棠冷哼一声,不满道“你是我的主子,别人跟着主子都是吃饱喝足,我跟着你有什么好处,除了被人欺凌,我什么好处都没有,你是我的主子又怎么样,你如今这样跟我有什么区别,你多次找佟妃,你看人家佟妃理你吗谁不知道你是被扫地出门的,佟妃对你都没有主仆的情谊了,要想吃饭就自己去拿,我不会再帮你拿了,还有你的衣服,我也不会帮你洗了。” 说完,海棠就走出去了,半天不见人影。 红叶无奈,她饿了,海棠不愿意帮她拿膳,她只能自己去拿,得放下主子的尊严,她现在的确算不上是一个正经的主子,比宫女还不如,她不由对娘娘生出几分怨恨,她是勤勤恳恳伺候娘娘那么多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到头来,娘娘什么都不肯帮她,任由她在宫里一再被欺负,谁都看不起,还有绿枝她们,每次她前去承乾宫时,她们都不愿意帮她,只想着赶她走,她去那么多次,连娘娘的面都没见着。 她起身,自己去膳房那边拿膳,好在膳房的人没有刁难她,可能正是用膳的时辰,他们忙碌,没空刁难她,她回来的时候见到海棠跟延禧宫洒扫的宫女太监聚在一块闲聊,她隐隐听到他们在说她,可是她却没有理由去反驳,她匆匆提着食盒进屋。 膳食是热的,不过这会是天热,太热的膳食反而吃不下,红叶强迫自己进食,至少今日的膳食不是冷的,也不是馊的,她还有什么可求的。 想到娘娘如今这么得宠,皇上对娘娘恩宠有加,谁都知道娘娘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可是娘娘却不愿意对她施一次援手,哪怕是帮她一次也好。 还有皇上,皇上为何将她封为小主,却不愿意让她侍寝,可能是想到外面的人正在说她,肯定说很多难听的话,红叶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一般,食不下咽,却又强迫自己吃下去,到了晚膳,可能膳食就没那么好了。 红叶不由想起器宇不凡的皇上,其实只要宠幸她一次,她便能摆脱今日的困境,为何皇上不愿意翻她牌子,是不是娘娘跟皇上说了什么,娘娘如此得宠,她若是从中阻挠,她是不是没有侍寝的机会一定是娘娘从中阻挠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久没有机会侍寝。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红叶哭得厉害,越想越怨恨,最后实在吃不下才作罢,无事可做的她用过膳后又出去洗衣服,她的衣服也要自己洗,好在这会儿是九月,不是严冬,严冬的话要自己打水,手浸入冰凉的水里更是疼痛难耐。 那群人还在聚在一起,她走过去时,她感觉到他们奚落的目光,那窸窸窣窣的言语声好似一把把刀射穿她,她加快脚步,将自己的衣裳捶洗干净后,她把它们晒在后院里,然后才回屋。 海棠还没有回来,她便关上门,准备睡一觉,睡一觉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也不用想他们此时在嘲笑她什么,不过没睡多久,门哐哐被砸,她只好起身去开门。 “你怎么把我关在外面了” “我要睡觉,自然要关门。” “可是我也是住在这里的,你怎么能关门,都到这个时候,你还耍你主子的脾气,有本事你让皇上翻你的牌子啊。” 海棠跟她是同住一屋的,房间内有一张小床是海棠睡的,红叶不由想到自己在承乾宫的日子,她有时候也是睡在娘娘的房间里,不过娘娘的房间其实是寝殿,分里间外间,她们睡在外间的铺炕上,铺炕其实可以容得下十几个人挤在一块,不过平日里只有她们几个工人夜里轮流着睡,有时候她们还有去梢间歇息。 红叶有点想念跟绿枝挤在一块睡的日子,她们夜里还会说说话,那个时候她们都是快乐的,不像跟海棠睡在一屋,海棠只会对她冷嘲热讽,根本不把她当主子,更像是把她当仇人,完全不会尊重她。 “你再把我关在外面,我就去告诉惠妃娘娘,说你虐待奴才。” 红叶难得反击道“那不如你现在就去告诉惠妃娘娘,你看惠妃娘娘会不会理你。” “你” “我什么我,我要睡觉了,你干什么都轻一点。”红叶说完又回床上躺着。 憋气的海棠自然不会放轻动作,反而故意把动静弄到最大,吵得厉害。 红叶也只是瞥她一眼,然后放下床帐,不再看她,在里面继续睡觉,睡是睡不着的,她去承乾宫那么多次,娘娘一次都没有见她,怕是她去再多次,娘娘都不愿意见她了。 娘娘还吃斋念佛,没想到是这般铁石心肠的人。 红叶想着承乾宫的人,越想越生气,为何她们一个个的都不愿意帮她,她也没做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无非是想当主子,谁不想当主子啊,谁愿意一直当奴才,是人都想往上走的,这不可能怪她,为何她们要怪她。 外头的人见她不搭理,自个也不闹腾了,她是没听着什么动静,她也不管她,反正都这样了,她们也不可能和好,要么她自己去跟内务府的人申请调离到别的主子那,要么她们就这样处着。 红叶擦掉眼泪,深深地叹口气。,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89.第89章 今天第二更 第89章 红叶那边过得如何, 林翡儿知道得不多,她不会让人去打听,有悦悦在,她每天的日子的确过得相对充实, 尤其是两岁大的小孩充满求知欲, 为什么挂在嘴边, 动不动就为什么。 傍晚,酉时三刻, 天已经黑了, 紫禁城也笼罩在黑暗中,各宫开始亮起宫灯,被翻牌子的林翡儿坐上轿辇前往乾清宫。 等她到乾清宫时, 见到皇上站在大殿门口, 抬头不知道在望什么,她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很快就被抓住。 “皇上在看什么” “朕许久没抬头望过空中的月亮了, 今日发现这月亮比中秋那日还要圆。” 林翡儿跟着抬头,她发现自己心境不如以前,没有以前那种赏月观月时完全静心沉浸的心态, 她看一会儿便忍不住侧目看身边的人,注意力有一部分在被紧抓着的右手上,手掌的温热传递给她,她反而想看他的手。 皇上除了写字批折子, 大概其它事情不需要他来做,他的手掌其实很柔软,茧子不多,一摸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双手, 没干过重活。 “冷吗”看了一会儿的康熙觉得夜间雾气重了,秋风凉爽,他怕佟佳氏站在外面会冷,揽着她的肩膀。 “不冷。” “朕的手有什么可看的” “臣妾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不过比起天上的月亮,这会儿臣妾反而更想看皇上的手,臣妾也不知道臣妾怎么了。” 康熙一听这话,尤其是佟佳氏说得认真真挚,他的心反而被击了一下,对上她那双清澈的黑眸,那里面映出一个小小的他,在她心里,他是不是比月亮好看,花月不如人。 康熙觉得佟佳氏原来是会说情话的,一说还能抚慰他的心,他看着她,不由地亲上去。 乾清宫的一众奴才都惊住了,怎么在殿外就亲上了他们也不敢多看,纷纷低下头。 亲完后,康熙才揽着佟佳氏进去,让人备水沐浴。 事后,林翡儿趴在皇上怀里,为何她明明多吃肉,体力还是不行,只觉得累得慌。 康熙抚摸着佟佳氏的后背,即使佟佳氏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他也不觉得重,不觉得被压住,反而喜欢她这么贴着他,以前他事后都急着叫水,现在想就这样静静待一会儿。 三藩、河务、漕运一向是他作为皇帝关心重视的三大事务,三藩已经解决,不过这河务跟漕运屡出问题,他上一次南巡时阅视过河图水坝施工图,不过今年八月连着下雨,那水坝被雨水冲毁些许,若是雨水都能冲毁建好的水坝,等到黄河急流冲下来,那水坝岂不是更不堪一击。 得知此事后,他便把河道总督给任免了,任命新的河道总督,同时派人前去调查原先派发下去的库银,一查发现原河道总督私吞了河道库银几万两,导致施工简陋,偷工减料,水坝极其不坚固,连着几天的暴雨就出现问题。 他今日为这河道水运的事烦心,这会才觉得心情好一些,有时候床第之事能纾解压力,尤其是跟喜欢的人一起。 “皇上,该叫水了。” 康熙见趴在身上的人说话了,她想从他身上下来,被他制住,“不着急,我们再来一次。” “皇上,你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 “明日朕可以起晚一些。” 林翡儿还没来得及反对,人被翻个身,她成了在下面那一个。 今晚康熙格外尽兴,尽兴过后自然心情大好,第一次过后才叫了水。 翌日,康熙等佟佳氏离开乾清宫后,他叫来梁九功,让他拟一张清单,给佟妃的赏赐,他好久没赏过她东西了。 梁九功又把差事吩咐下去,清单拟好之后给皇上过目,皇上没有意见后,他再把清单上的东西拿过去承乾宫,宣赏。 后宫其它小主嫔妃知道皇上给佟妃赏赐,而且是只给佟妃一个人,羡慕嫉妒恨,可是除了羡慕嫉妒恨之外也别无他法,谁敢跟皇上唱反调啊,皇上宠着的人,她们哪敢乱说什么。 这后宫除了一些节日,皇上几乎没单独给过小主赏赐了。 咸福宫的娅芬晓得皇上给佟妃赏赐后,她气得牙痒痒,她怀孕后,皇上都没有让人给她送赏赐,她这一胎已经快四个月了,皇上的影子都没见到。 姑姑说皇上忙,可是皇上忙都不忘召佟妃侍寝,不忘给佟妃赏赐,她这个怀着皇嗣的常在比不过得宠的妃子,皇上太厚此薄彼了。 明知不能情绪激动,娅芬还是抹了几滴眼泪,她从十岁进宫,进宫后便知道自己以后是皇上的女人,盼着自己长大后侍寝,侍寝后,本以为皇上会喜欢她,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从未感觉到皇上表哥的喜欢,她也是唤皇上表哥的,同为表妹,她与佟妃为何差距这么大。 可能是怀孕的人心思容易敏感,娅芬一哭反而有点停不下来了,卷卷跑到她床上,趴在一边,她把它抱过来,抱着它哭。 “小主,你怎么了” “我没事。” “小主可是哪里不舒服” 娅芬摇摇头说她没事。 “小主可是听到佟妃得了赏赐而伤心”柳杏毕竟在自家小主身边多年,猜得到她几分心思,她忍不住安慰道“小主,可是佟妃没有孩子,膝下只有一个不是亲生的格格,小主若是生下阿哥,你比佟妃更尊贵,一些赏赐而已,小主想要什么,太后都可以给你。” “我只想要皇上的宠爱。” 正因为什么都不缺,她才想要得到自己缺的东西,娅芬从小锦衣玉食,这么多年一直渴求皇上的宠爱,一直没得到过,所以才这么不甘心。 “可是皇上的宠爱没有子嗣重要,当年德妃也得宠,可如今德妃比不过佟妃,可是没人敢轻待德妃,正是因为德妃生了阿哥。” “柳杏,我都知道的,你不用跟我多说。” 柳杏也只好把话忍回去,好在自家小主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她命人去端来安胎药,等汤药变凉些许后,她递给小主。 娅芬想着再过几个月生下阿哥,她也能继续承宠了,现在的确是阿哥要紧,姑姑都盼着她生下阿哥,她若是没生下阿哥,那三个新人怕是要代替她了。 她喝下安胎药觉得疲倦,慢慢躺下来就睡着了。 不过睡着睡着,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她一下子惊醒,自己伸手到下面摸,摸到湿润的液体,她抬出手一看,手上已经沾着血,她害怕地尖叫一声。 “小主” 外头的柳杏柳桃立即跑进来,见到自家小主沾着血的手也吓一跳,“小主,哪里来的血” “是下面,我下面流血了。”娅芬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她们,眼神其实很茫然,没有焦点,她不明白自己只是睡一觉怎么就流这么多血,流这么多血,她的孩子还保得住吗 柳杏跟柳桃反应过来立即喊人去请太医,也让人赶紧去宁寿宫跑一趟告诉太后,她们掀开被子一看,被子跟垫子都有血,不知道流了多久。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她们都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流血,只想着先止血,还有就是烧热水之类的,毕竟孩子保不住,这胎儿可是要产出来的,不能留在肚中。 太后的宁寿宫离得稍微远一些,还是太医医女们先赶到,看宣常在这样子都知道是小产了,胎儿保不住,流太多血了,不过太后还没过来,他们不敢擅自做决定,只能先帮宣常在止血。 “救救我的孩子,你们快救救我的孩子”娅芬躺在床上虚弱道,她先前还想着皇上的宠爱,对这个孩子不是特别在意,可是这孩子快要没了,她又十分后悔,迫切地想要留住自己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它已经快四个月了,再过几个月,它便能足月诞下,到时候能跟她说话,能走能跳,比卷卷还活泼,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留住她的孩子。 太医们给宣常在施针,尽量控制住血不要往外流,没人敢真的应下宣常在的话,只能是宽慰她,他们会尽全力医治。 “鲁太医,你医术高明,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微臣会尽全力,常在小主,你先嚼几片参片。” 顾不上参片的苦涩,娅芬抓了一把放在嘴里直接嚼。 太后过来时,娅芬的血倒是止住了,不过脸色很苍白,失了很多血的她哭都哭不出来,太后见状,晓得娅芬此时情绪不对,她把鲁太医叫过去一旁了解情况,知道孩子保不住后,她也差点昏过去,两眼发黑,好在旁边有人搀扶。 “怎么会这样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血” 几个太医无人回答。 “哀家问你们话呢,为何会突然出血” 太后凌厉的目光看向几个太医,目光在谢太医身上停留多一会儿。 他们纷纷跪下来,说是不知为何,他们过来时宣常在便在出血,如此大量出血,他们怀疑宣常在吃错什么活血化瘀的药物才导致出血的。 “你们是说有人给宣常在下药” “臣等只是猜测,太后,现在是救宣常在的命要紧,那针灸只能控制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宣常在怕是还会继续出血,这胎儿要在这半个时辰内拿出来,不然等会大出血,大人就有生命危险了。”鲁太医毕竟是医者,想着救人要紧,至于谁给宣常在下药,等会再论,不能错过施救的时辰。 太后看到那么多血,也知孩子保不住,她脸色灰白,盼了几年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让她如何甘心啊,不过人还等着太医救命,她无奈挥挥手,示意太医先去救人。 等太医进去后,太后差点站不住,示意翠喜快扶她坐下,她坐在外间,听着里间的动静,哪怕是经历过那么多事,她身子还是微微颤抖。 “翠喜,天要亡我们博尔济吉特氏啊,哀家只是想要有一个阿哥维系皇家跟科尔沁部的关系而已啊。” “太后,宣常在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你命人去请皇上,现在把咸福宫封了,不然任何人外出,有人谋害皇嗣,哀家不能让他逃走了” 冷静过后的太后眼神变得锐利,抓着桌子角的手掌心都开始发白,听到里面痛苦的哀嚎声,太后也不忍心听,可是又很担心,一直望着里间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太后把娅芬身边伺候的奴才都叫过来,询问他们今日宣常在都吃了什么。 娅芬虽然是常在,不过她一直住在咸福宫,咸福宫没人的位份比她更高,只住着两个庶妃,住的小主不多,也有专属的膳房,不用过去外面的大御膳房那边,太后听着他们说娅芬都吃了什么,谁负责哪道菜都是有迹可循,一听似乎没什么问题。 “柳杏,你家小主什么时候开始出血的” “小主是喝了一碗安胎药觉得困倦便歇下了,小主睡一觉醒来后就出血了。” “那安胎药的药渣可还留着” “还留着,正在药罐子里面。” 太后命她去拿过来,她不懂医理,分不清这些熬煮过后的药渣都是什么,要等到太医检查过后才知道这些药渣都是什么,安胎药的药方也还保留着。 太后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是什么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下药,她又让去太医院去请别的当值太医,让太医先看那些药渣,她盯着那两个太医,见到他们神情凝重,来回辨别。 “可是这些药渣有什么问题” 他们立即跪下,说这些药渣里面含有不少麝香,里面的麝香浓烈,足以让一个孕妇流产堕胎。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微臣不敢说谎。” 太后没想到好好的安胎药竟然变成堕胎药,这安胎药吃了几个月都没问题,是不是今日的安胎药才被人下了麝香,目的就是让娅芬流产,那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直接往安胎药里面下麝香。 太后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恨不得把这些奴才通通都杀了。 “查,立即给哀家查,这安胎药是何人熬煮的,经过谁的手” 咸福宫的奴才们都已经冷汗连连,一个个审问过去,他们知晓怕是今日过后,他们都有可能被牵连,一个都逃不掉,有可能会没命。 皇帝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的事情,连德妃跟恵妃都过来了,荣妃比她们晚一会儿。 大堂内跪着一批奴才,外面还跪着一批,咸福宫所有小主奴才都跪在这里了。 堂内寂静一片,无人说话,有人恐惧害怕,有人面色相对平静。,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90.第90章 今天的更新 第90章 林翡儿是听说皇上、德妃她们都过去咸福宫, 连贵妃都过去了,她毕竟也是四妃之一,其他人都过去, 她不去会显得突兀, 于是她只好收拾收拾也过去了。 她算是晚到的, 一进去咸福宫的堂内, 除了主子,奴才们都是跪着的, 堂内肃穆,皇上太后坐在主位,贵妃她们坐在左右两侧,这阵仗具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她行完礼后便到恵妃下位的空椅上坐下。 她来到之前只知道宣常在出血,疑似小产,可眼前这架势似乎宣常在小产另有隐情,不知宣常在此时是否度过险关, 四个月的胎儿怕是已经成形了。 堂内无人说话, 直到有太医们从里屋出来,说是胎儿已经取出, 他们已经为宣常在缝合好伤口,宣常在人已经昏过去,不过血也止住了。 “太后说宣常在几个时辰前喝的安胎药里面含有麝香,你们几个太医也看看那些药渣是否真的含有麝香。” 刚为宣常在救治的鲁太医他们接过用油纸包着的药渣,几个人一一细闻辨别药渣,都说里面确是含有麝香。 皇上开始查问宣常在安胎药的药方是谁开的,又是谁去抓的药,谁煎的药, 平日里谁过来给宣常在把平安脉,一一追查上去,谁负责哪一环都是比较清晰的,大家不敢推诿,唯独没有承认是他们将麝香放进安胎药里面的。 太后面色冷凝,怒斥道“不是你们,那还能有谁这麝香难道平白无故地进了安胎药里面,你们若是不承认,那便通通拉出去杖毙,你们几个太医也是,好好的安胎药竟然出现麝香,是你们太医及太医院的失职,你们日日过来给宣常在把平安脉,竟无一人察觉宣常在身子不适,且麝香是禁药,必定是你们当中有人将禁药带入宫内,既如此,负责给宣常在把平安脉的谢太医跟董太医也难辞其咎,一并杖毙” 奴才们跟太医们纷纷求饶,太后说要杖毙的人有十余人,一时之间,大堂内充斥着求饶的声音。 “皇额娘息怒,平日里宣常在既然每日都喝安胎药,前些日子一直无恙,唯独今日喝了安胎药却突然流产,可见只是今日安胎药被下了麝香,只需将今日负责抓药煎药端药的奴才严刑拷问一番,说不定能问出真相,其他人可能是无辜被牵连,通通杖毙对他们而言并不公平,来人啊,把这几个人拉下去严刑拷问,务必让他们吐出真相。” 好几个咸福宫的奴才宫女被拉下去,哭诉求饶的声音从刚开始的凄厉再到无声。 太后没想到皇上只惩处咸福宫的奴才,那帮奴才是有错,但谁都知道奴才们也是听令行事,那些奴才指不定听了哪个主子的命令才敢往里面下麝香,即便是对那几个奴才严刑拷问,他们若是不说,这事岂不是就这样了结,死几个奴才而已,更何况死的还是咸福宫的奴才。 “皇上,这麝香是禁药,太医院的中药堂那边的麝香有没有减少,是不是也该查一查” “皇额娘说得对,朕会让人去查的,不过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事关皇嗣,还得继续追查下去,那几个奴才接触过哪些人都得细查,太医院的确存在失职的地方,没能护住宣常在肚中的胎儿,今日在场所有太医都罚俸禄三个月,给宣常在把过平安脉的太医再追加三个月,宣常在刚刚落胎,身子虚弱,梁九功,你再让内务府送过来几个干活利落的奴才过来伺候宣常在,此事先这样,不要打扰宣常在静养。” 太后瞥了一眼皇上,皇上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她听着哪里不对,都已经明确查到害娅芬流产的源头,可皇上好似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到头来还是只责罚几个奴才而已,虽说此事还需要细查,可就怕事情查到最后不了而了,罚俸禄算得了什么,那些太医平日里得到宫里小主的打赏怕是都超过他们的俸禄,几个月的俸禄算得了什么。 幕后凶手找不到,要她如何甘心,可这事谁都不认,太后瞧着柳杏她们也不像是会背主的奴才,麝香究竟从何而来还不得而知,刚才的审问中好像这麝香凭空出现,被弄进安胎药里面,究竟是谁要害娅芬肚中的胎儿 皇上他真的会继续追查下去吗 太后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听皇上这么一说,她也知道此事只能暂且这样了,只希望严刑拷打能让那几个奴才吐露出些什么,不然此事怕是只能无疾而终。 “哀家听皇上的,皇上既然决定,哀家没有意见,娅芬刚落胎,身子虚弱,的确需要静养,皇上,你领着嫔妃们先回去吧,两个太医留下复诊,以防娅芬身子后续出现问题。” 众人散去。 太后叫来翠喜,让她带着人过去看看那几个被打的奴才,最好是人要留着几口气,不要把人打死,她到时候还要亲自审问他们。 吩咐完所有事情后,折腾一圈,凶手没找到,娅芬又命悬一线,太后在其他人都退下去后终于面露疲惫,手撑着额头,闭目沉思。 “主子,你要回宁寿宫吗”翠宁见太后疲倦,问了一句。 “暂且不用,哀家要等娅芬醒来再说,宣常在怎么样了” “常在还在昏睡。” “扶哀家进去看看。” 太后走进房间内,这屋内已经换了新的被褥,血腥味也已经淡去,方才血水是一盆接着一盆出去,此时的娅芬脸上血色近无,平静地躺在床上,若是胸膛微弱的起伏,还以为人已经走了。 这宫里的女人小产落胎之事非常多,皇上怕是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所以皇上不会因此大动干戈,若每次都大动干戈,太医院怕是没剩几个太医了,太后也明白皇上的思量,不过也觉得皇上薄情,对娅芬终究是没半点情意,方才都没想着进去看一眼娅芬,事处理完了就走了。 “太医说宣主子何时能醒” “太医说两三个时辰会醒过来。” 天黑之后,娅芬才醒来,一醒来知道孩子真的没了,她只能无声地掉眼泪,太后在床边只能宽慰她孩子还是会有的,她应该保重身子才是。 “姑姑,那凶手可有找到” 太后摇摇头,不过也将安胎药有麝香之事说给她听。 娅芬也没想到是今日白天喝的安胎药有问题,正因为是安胎药,她才毫不迟疑地一口气灌下去,她情绪难掩激动,“姑姑,既然知道是安胎药有问题,为何凶手找不出来” “无人承认,皇上已经惩处给你煎药的几个奴才,他们什么都不肯吐露,不过姑姑会继续追查,咸福宫肯定有背主的奴才,你得想想这咸福宫谁可信谁不可信,趁着这次,把背主的奴才揪出来。” 娅芬躺在床上细想,柳杏柳桃跟了她这么多年,肯定是可信的,她不会怀疑她们,真正能近她身的人除了柳杏柳桃还有一个小安子跟万公公,其他都是咸福宫一些负责洒扫苦役的奴才。 “那小安子负责给你煎药,他应时时刻刻盯着药罐子,不得离身,可是他给你煎药的时候说是去了一趟恭房,离开一会儿,这样的奴才怎么能算得上是忠心的”太后不满道,其实最大的嫌疑便是这个小安子,他负责煎药,是最有可能将麝香放进安胎药里的人。 “小安子可是小安子来咸福宫也有三年了,他平日里很机灵,但是对我的话言听计从,姑姑,怎么可能会是他”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已经被弄进慎刑司,严刑拷打之下,看他怎么说,算啦,你别想那么多,先好好养身子,把身子养好最要紧,其他事情都交给哀家吧。” “姑姑,你看起来也累了,姑姑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柳杏柳桃她们照顾,我自己也会顾着自己的身子。” 孩子已经没了,多说无益,娅芬也算是从鬼门关走过来了,她想活着,就不能在这时候太过劳累,有可能会再次大出血,一大出血,她就活不了啦,只能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把身子养好再说。 太后回到宁寿宫已经是戌时末,宫里已经很安静,过了宫门落锁的时辰,她的寝殿内都点着宫灯,灯火通明,她命人备水沐浴,沐浴过后直接倚在床上抽水烟,静静沉思。 “太后,可是还想着宣主子的事” “哀家不得不想,是谁要害娅芬,这次没找到凶手,下一次还不是会重蹈覆辙,那几个奴才怎么样了” 翠喜回说人都在慎刑司,估计这会正在受刑。 太后吐一口烟雾,人在慎刑司反而不利于她们,毕竟慎刑司的人不是她们的人,早知道就让皇上把人交给她审问,而不是拉去慎刑司,慎刑司离得远,她的耳目在那边又少,属于手伸不到的地方。 “主子,你今日累了一天,还是早点歇息吧。” “哀家哪里睡得着,凶手一日没找出来,哀家一日都不能安心。” “奴婢给主子点一炷安神香吧。” 太后嗯了一声,示意她去点安神香。 到了后半夜,太后才睡着。 翌日,太后昨夜睡得晚,今日也起得迟,醒来后便听到翠喜说昨日咸福宫被拉入审问的奴才不堪重刑已经死了一个。 “死的是谁” “好像是一个叫小安子的奴才,负责煎药的。” 太后拧眉,死的人怎么那么恰巧,就是负责煎药的,这才过了一夜就受不住了,送去慎刑司刑罚更多是为了让他们口里吐露出点东西,不是为了把人折腾死,这慎刑司的人下手未免太重了,不过一个奴才而已,慎刑司的人怕是不会顾忌。 “尸体呢” “尸体怕是已经被拉出宫乱葬了吧。” 太后叹口气,她预感到这事最后是不了了之,凶手怕是找不出来了。 “宣主子身子如何” “昨夜没有出血,今日已经开始正常喝药了。” 太后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宣常在小产落胎一事过了十几天便没有动静了,只知道死了一个奴才,究竟是谁要害宣常在,无人知晓,这事还在不在查也没人知道,至少林翡儿是不知道的,承乾宫跟咸福宫平日里并无往来。 这事刚开始是砸出一个大水坑,不过这坑砸出来,湖面最后还是会归于平静,这宫里向来如此,没有结果的事情太多了。 到了十月底,京城又开始转凉。 这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又快到年末了,绣衣局那边制的秋衣冬衣都一并送过来了,包括悦悦的秋衣冬衣,小孩子对新衣服还是很好奇,觉得新鲜,恨不得日日都轮着穿。 内务府那边送来一些山竹,林翡儿匀了一些给四阿哥。 胤禛难得过来承乾宫,他也带来一些好玩的东西送给悦悦,十四岁的胤禛已经是个大人了,皇上已经准备为胤禛挑选福晋,甚至胤禛藩邸那边先有一个格格,据说是一个主事的女儿。 皇上前几天还找她商量,让她看他为胤禛挑选的福晋名单。 屏退其他人后,林翡儿难得认真问胤禛对于他的福晋人选,他可有什么意见,可有中意的人。 “佟姨,我并无中意的人,我全凭皇阿玛做主,皇阿玛让我娶谁,我便娶谁。” 林翡儿看着说话很成熟的胤禛,他一个阿哥怕是对自己的婚事也不能自己做主,他在这一方面好似完全没有想法,这古代的孩子早熟,十四岁其实算得上是大人了,不过在她眼里还是小孩子,一个小孩子要成亲娶妻,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真的没有想法你若是有想法,佟姨也是可以跟你皇阿玛商量商量,毕竟婚姻大事,要跟自己携手一生的人,还是希望你能够选自己喜欢的人。” “佟姨,你喜欢皇阿玛吗” “喜欢啊。” 胤禛微微挑眉,继续问道“那佟姨刚进宫的时候喜欢皇阿玛吗佟姨是进宫前就喜欢皇阿玛还是进宫后才喜欢皇阿玛的” “进宫后。” “所以其实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真的没有喜欢的女子,不过皇阿玛要我娶的福晋,我也会顾及她是与我相伴一生的人跟她培养感情,让她喜欢上我,像佟姨喜欢上皇阿玛一样,佟姨,你放心吧,婚姻大事,更应由父母做主,我相信皇阿玛的眼光,肯定会为我择一个贤良淑德,德荣兼备的福晋。” 林翡儿听到他这么说,也就不担心了,胤禛毕竟接受的是大清朝的教育,他是大清的阿哥,他遵循这个时代运行的规则,她的确多虑了,胤禛并无要忤逆他阿玛的意思,更没有要突破他这个身份带来的囚境,他是完全接受适应这一套规则。 “那就好,放心吧,你皇阿玛会为你挑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佟姨希望你们能够互相喜欢,和和睦睦。” “佟姨,你送过来的山竹很好吃,我很喜欢。” “喜欢的话,佟姨这里还有,佟姨再让人给你送一些过去。” 胤禛笑着道谢。 林翡儿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他已经跟她一样高了,可能再过一两年,他就高过她了,尽管如此,她还是以长辈的口气叮嘱他“这天变冷了,你出门也要戴上毡帽,免得冻着脑袋,要不佟姨给你弄一顶帽子” “佟姨,我不缺帽子。” “没事,反正佟姨也是闲着,佟姨准备弄一顶羊毛帽。” 胤禛笑了笑,他能感觉到佟姨的慈爱,她还是把他当小孩子,他在承乾宫留下来用午膳,午膳丰富,还有佟姨亲手给他弄的花生酥,他吃不完,佟姨便让他打包带回去,每次过来,他都是连吃带拿的。 过了两日,他也去一趟永和宫,带了一些花生酥过去,他晓得自己有一个亲弟弟,想着给他弟弟带一些好吃的,他过去跟他弟弟一起玩,也准备拿出花生酥给他弟弟分享时,突然之间,他额娘看过来,见到他手里的花生酥,立即冲过来,拿走他手里的花生酥,并且斥责道“胤禛,这是什么你怎么把这东西给你弟弟吃,你是想害死你弟弟吗” 胤禛不明所以,对上他额娘不满的目光,他觉得他额娘好像很恨他,目光中满是恨意,“额娘,怎么了这是花生酥,很脆很甜的,弟弟不能吃吗” “弟弟不能吃,你往后不要给他吃这个,你弟弟不能吃花生,谁让你把这东西塞到你弟弟嘴里,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你弟弟” 胤禛疑惑,“弟弟为何不能吃花生” “他就是不能吃,一点都不能碰,你记住就行,以后不要拿含有花生的东西给你弟弟,你弟弟吃了身体会发红,还会起疹子,你若是不想见到你弟弟死的话,以后就不要给他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是你弟弟,你唯一的弟弟,你要爱护他知不知道” 胤禛被连连指责,他不知道弟弟不能吃,他不过是出于一番好意想要弟弟跟他分享好吃的东西,为何额娘语气如此严厉,像是他要害胤禵一样。 那花生酥也被他额娘扫落在地,只留一些残渣在他手上,他只能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看着他额娘紧张地安慰胤禵,他敛了敛失落的眼神。 明明也是他的亲生额娘,但他很少能感觉到额娘的爱,胤禵出生前还好一些,胤禵出生后,他额娘一颗心怕是都放在胤禵身上。 他站在那好像一个局外人,在他额娘想把他留下来用膳时,他说他还要回去读书,便早早离开了,手里还提着他带过来的花生酥。 他弟弟不能吃花生酥,可是他额娘是否知道他喜欢花生酥他额娘怕是连他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胤禛失落一会儿后很快调整情绪,他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额娘不重视他就不重视他吧,反正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他已经习惯了,至少佟姨是真心待他,会真的关心他。 他回去之后自己把所有花生酥都吃了。 十一月二日,康熙过去宁寿宫请安,太后问起娅芬落胎一事追查结果,康熙如实相告,太医院中药堂那边的麝香并无减少,出事前也没有使用麝香,先前太医给娅芬开的安胎药跟中药堂这边出去的药草数目是相符的,先前审问咸福宫的奴才时,有一个奴才是畏罪自杀,应是那个奴才做的,不过人都死了,怕是追查不到什么,那个奴才平日里也只跟咸福宫的人接触,并无不对劲。 康熙从宁寿宫出来后,又去了一趟承乾宫。 佟妃坐在前院的秋千里看书。 “在外面看书不觉得冷吗” 康熙扫了一眼她看的书册,是一本医书。 “有阳光晒在身上反而不觉得冷,况且臣妾穿得多,老闷在房间内,人也闷坏了,皇上,胤禛的福晋挑得怎么样了” “定了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纳拉氏,明年三月成婚。” 林翡儿觉得还不错,费扬古先前跟着皇上平定三藩,有了军功,皇上御驾亲征,第一次征讨噶尔丹时,费扬古便参赞军事,跟着出征,不仅是领侍卫内大臣还是议政大臣,后面几年还会率兵领将安定边疆西北等地,可以说费扬古是一代名将,加上费扬古的阿玛先前便是一等公,他是董鄂妃的亲弟弟,可以说是跟皇家本身就沾亲带故,军功又显赫,他的女儿自然也出身高贵,跟胤禛也算是门当户对。 皇上没对她隐瞒,如实相告也让她心情不错,林翡儿对着皇上笑了笑,“臣妾相信皇上的眼光,皇上说好那便是好。” “少拍朕的马屁,朕平日里听多了。” “这哪里是拍马屁,这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夸奖。” “抓紧。” 林翡儿还没反应过来时,皇上就推了推秋千,她赶忙抓紧,他又绕到后面,继续帮她推秋千,她荡到高处时,忍不住发出笑声。 推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林翡儿回头看皇上,嘴角的笑意还没下去。 “簪子都歪了。” 康熙帮她扶正歪掉的梅花簪子,见她还在笑,他也不由跟着上扬嘴角,“不过是坐一会儿秋千而已,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能让皇上替臣妾推秋千,别人是三世都修不来的福气,但臣妾碰到了,臣妾当然高兴。” 康熙还想再留一会儿,不过怕是再留久一点就要出事,他今日还有折子要批阅,下午还要约见大臣,所以他只好按下亲吻她的冲动,只是摸了摸她的脸,说“好啦,朕要回乾清宫了。” “恭送皇上。” 人还坐在秋千上,也没有起身,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康熙无奈一笑,她这是连行礼都敷衍了,只是口头说恭送,就不怕他治她的罪。 康熙只是这么一想,最后什么都没说,带着人离开承乾宫。 白天过去,到了傍晚,敬事房的人过来,他没翻牌子,直接让人去传佟妃。 敬事房的公公吴守贵愣了一下,然后赶忙说道“皇上,可是佟妃娘娘昨日才让人撤下绿头牌,说是月信来了。” 吴守贵等白天也没见皇上翻别的牌子,他寻思着要不要干脆去传佟妃娘娘过来侍寝,反正是皇上允许的,好在最后皇上还是翻了德妃的牌子,他才退下去。 好不容易过了七日,佟妃娘娘让人过来把牌子挂上去,吴守贵在皇上用膳时说了一句。 “你倒是会办差事。” 吴守贵听着皇上这句话,只能乐呵地一笑,他们这些奴才不就是要会揣测君意嘛,揣测对了,说不定还能得赏,见到皇上真的翻了佟妃娘娘的牌子,他笑容放得更大了。 他端着银盘出去,让人去通知佟妃娘娘。 到了酉时,康熙沐浴完后见到佟佳氏坐在床上抻腰,两只手往前够她的脚腕,整个人伏低,腰弯下去,看不到人的脸,脸都埋在膝盖两处了,头发用簪子简单别起来,她这是把乾清宫当成她自己的寝殿了,自由自在的,没有拘束。 “你知不知道你此时这样,朕可以治你的罪,君前失仪失态。” 闻声,林翡儿抬起头,没太听清皇上说的话,啊了一声。 “你把乾清宫当成你的寝殿吗还这样不顾形象” “皇上久久没过来,臣妾只能躺着,于是想动一动,动一动对身体好,皇上难道不希望臣妾的身体变好吗” “你做的是什么” “臣妾只是伸腰而已,难不成在乾清宫,臣妾都不能伸腰了依臣妾看,皇上就是看臣妾不顺眼,所以才随便找理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你说是不是” 康熙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那待会,你的腰记得要这么能弯能折。” “皇上,你在乱说什么你还是君子吗” “朕怎么不是君子。”说着,康熙就亲上去,很快就把她单薄的寝衣脱掉,一路往下,尤其是在她锁骨的位置流连。 等了这么些天,终于人在身边,康熙只想使劲折腾她,其实她刚才练习的动作是好的,腰越软越容易折下去,他紧紧搂着她,不让她逃开。 德妃才知道皇上为胤禛选了福晋,听说人都定下来了,是费扬古的女儿,只是她作为胤禛的亲额娘,皇上怎么能不提前与她商量呢,先前胤禛那边收了一个格格,她便知道胤禛年纪大了,可以议亲了。 她还想着让娘家人选一个年龄合适的女子送到胤禛那边,当然她也知道她娘家那边无论是谁,论身份都比不上阿哥身份贵重,她只是让那女子当个格格或者侍寝,没想着当福晋,不过皇上这边直接决定谁当福晋,都没跟她商量,是挺让她寒心的,不明白皇上此举是什么意思,是在防着她吗 晓得此事后,德妃还是让人弄一份红参乌鸡汤,她打听到皇上没在跟大臣议事后,她便提着食盒过去乾清宫,求见皇上。 “娘娘,皇上怕是不方便见娘娘,要不娘娘待会再过来。” “不方便,为何不方便”德妃疑惑,“皇上是在看折子吗” 梁九功欲言又止。 德妃过来很少碰到皇上不愿意见她,她这阵子没做出什么事,她见到梁公公似不方便开口,她也瞥到站在殿外的宫女,那两个宫女好似是佟妃的人,她顿时了然,“佟妃在里面伴驾是不是” 梁九功点头。 德妃见状,也没有强行求见,既然佟妃在里面,那皇上是不方便见她,她也是知道佟妃的得宠,晚上侍寝,白天伴驾,皇上对佟妃是喜欢得很。 她莫名想到为胤禛选福晋一事,佟妃晓不晓得,胤禛跟佟妃走得也很近,也常过去探望佟妃,佟妃替她姐姐周全礼节,时不时让人给胤禛送点东西,小恩小惠地拉拢着胤禛,毕竟她们两姐妹都没生下阿哥,胤禛是佟佳语雁名义下的儿子,跟佟家也是沾亲带故的,其它阿哥跟她们佟家没有这份关系,只有一个阿哥,那自然是要拉拢的。 德妃开始烦躁,一个佟佳语雁不让她见孩子,另一个佟佳梨尔又耍小心思拉拢胤禛,胤禛的亲事,皇上都不跟她商量,他不跟她商量,难不成跟佟妃商量 一想到这,德妃的脸色就有点难看,她生下那么多孩子后,对恩宠看得淡多了,对佟妃的得宠也不是那么在意,不过皇上若是越过她这个亲生额娘,让胤禛跟佟妃走得更近,甚至胤禛的终身大事都先问询佟妃,那她要在意小心了。 胤禛是她的孩子,不应该跟佟家绑在一块,而是因为跟乌雅家绑在一块才是。 德妃虽然先回去了,不过让人盯着乾清宫,等佟妃离开乾清宫,她又立即过去,这回皇上愿意见她了。 “皇上,臣妾让人弄了一份红参乌鸡汤,如今天冷,开始转季了,皇上要当心身子,这红参乌鸡汤喝了能暖身健脾,对身子大有益处。” “德妃有心了。” 德妃开始给皇上盛汤,她撇去上面的油沫,尽量清爽,皇上也不喜欢太过油腻的汤头,她将盛好的汤放在皇上跟前,在皇上喝汤的时候,她斟酌着如何开口问询胤禛的亲事。 不料,皇上先开口“胤禛已经十四岁了,到了议亲的年纪,德妃有什么想法” 德妃心里又觉得奇怪,亲事都定了,皇上问她的想法会不会太迟了一些,不过在皇上面前,她不可能表现出不开心,她半托着腮,长长的尖头玳瑁嵌珠指甲套抚在脸上,遮去半张脸,“皇上,胤禛的确到了议亲的年纪,不过太子好像还没议亲,胤禛会不会太快了一些” “太子不着急,先议胤禛的亲事,费扬古的女儿贤良淑德,兰质蕙心,德妃意下如何” 德妃嗔道“皇上人选都选好了,还问臣妾做什么,皇上说贤良淑德就贤良淑德,兰质蕙心就兰质蕙心,臣妾哪还能说什么” 康熙将汤碗放在一边,伸手去牵德妃的手。 德妃见状也很快将指甲套摘去,再让皇上重新牵着。 “人是选好了,不过总得先问过你,这庚帖还没交换,亲事还没真正定下,你毕竟是胤禛的额娘,你若是不满意,可以再选。” 皇上都说人已经选好了,哪能她不满意就再选,不过是口上这么一说,皇上决定的事,决定的人,她一个嫔妃能置喙什么,德妃看着皇上,皇上眼角开始有几条皱纹,先前那个年轻俊逸的君王此时开始慢慢变老,胤禛都到了议亲的年纪,皇上可不是变老了嘛。 阿哥们都还年轻,皇上却已经快到四十岁了。 曾经那个宠她的帝王如今也开始宠新的人,她被牵着手的心境也不如当年被牵时那般兴奋悸动,反而平静许多,她嘴角勾出浅笑,“皇上,臣妾人都没见过,何来不满意,臣妾也相信皇上的眼光,胤禛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臣妾相信皇上能为胤禛选一个能持家,体贴胤禛的福晋,臣妾一切都听皇上的。” “你若是想见,你可以召她进宫见见。” “可以吗臣妾可以召她进宫吗” “可以。” 德妃笑得弧度更大了,“那既然这样,臣妾还是想先见一见吧,毕竟是未来的儿媳,不过皇上,佟妃待胤禛的心犹如亲生额娘一般,不如也让佟妃见一见,我们两一起召她进宫,皇上意下如何” “都可,你决定就好。” 德妃在意胤禛的亲事,更在意皇上是否与佟妃先讨论过胤禛的亲事,她似不经意地说道“皇上,臣妾若是这么突兀地跟佟妃说胤禛的亲事,让她见费扬古大人的女儿,她会不会很意外,毕竟皇上先前也没跟佟妃说过胤禛的亲事,佟妃会不会觉得很突然” “佟妃知道的。” 一听这话,德妃笑容差点绷不住,差点僵在脸上,心往下一沉,果然,皇上与佟妃早就讨论过胤禛的亲事,皇上与佟妃讨论却不先跟她这个亲生额娘讨论,如此越矩,如此僭越,皇上把她放在何处,佟妃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皇上如此不顾伦理规矩,若是先前的皇贵妃还好,至少名义上胤禛是皇贵妃的儿子,佟妃算什么,她与胤禛的关系难道比她这个亲生额娘还要近吗 她另一只手在袖子下攥紧,她有点笑不出来,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假装诧异“佟妃知道佟妃晓得胤禛未来的福晋是费扬古大人的女儿,皇上,为何佟妃会提前晓得,臣妾到今日才晓得,再怎么说,臣妾都是胤禛的额娘。” “你们都会晓得,朕还没让人更换庚帖,还没真正订亲,谁知道前谁知道后都是一样的,事情还没真正定下来,若有变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康熙没想那么多,其实无论是佟佳氏还是乌雅氏,对阿哥的亲事都没有真正的决断权,真正做选择的人是他。 一样的哪里一样的,若是一样的,为何不是她先知道,她还是打听才晓得,皇上没有亲自告诉她,德妃心里怄着一口气,皇上会先跟佟妃说,说明在皇上心里,佟妃的位置远超过她了。 “是,皇上说的是,臣妾只是有点意外,佟妃消息竟如此灵通,比臣妾早知道。” 康熙敏锐地察觉到德妃话中的不满,“你可是在怨朕没有早点告诉你” 德妃立即否定“皇上,臣妾没有怨皇上,皇上有皇上的思量,臣妾只是一介妇人,没有皇上考量得多,不过皇上,胤禛是臣妾的孩子,从小抱离臣妾身边,臣妾对他有愧疚,原本想为他挑选一个尽善尽美的福晋,只是臣妾这还没挑选,皇上就选好人了,臣妾觉得臣妾这个额娘失职。” “阿哥福晋的人选确不是你们所能决定的,你与佟妃都不能决定,人是朕亲自挑选的,佟妃与此无关,她没有参与。” 德妃听完后心里还好受一些,皇上亲自挑选,佟妃没有参与其中,没有干扰到皇上的决定,至少在选阿哥福晋这件事上,佟妃跟她一样没有权利。 阿哥的福晋也关乎前朝,皇上肯定也要将朝堂的局势纳入考量,只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佟妃比她先知道,再说下去,皇上怕是要生气了,德妃不想惹皇上生气。 “臣妾自然相信皇上,过几日,臣妾与佟妃以我们的名义一起将人叫进宫瞧一瞧,看她是不是担得起皇上说的贤良淑德与兰质蕙心,皇上,若是她刁蛮任性,言行无礼怎么办,这亲事还能定下来吗” “那就把她叫进宫学学一段时日规矩。” 德妃起身倚在皇上身上,手攀着皇上的脖子,嗔怪道“人家都还没过门,就要学规矩,看来这皇家的媳妇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皇上,这亲事还是赶快定下来吧,免得夜长梦多,臣妾都听皇上的,这人臣妾见不见,臣妾都知道她是个好的,皇上亲自挑选的人,差不到哪里去。” “朕也没见过她。” 德妃轻笑“臣妾就知道,皇上是看中家世家风,家世良好,家风端正,这样的人家肯定养不出品性太过恶劣的女子,皇上你就放心吧,胤禛的福晋肯定是贤良淑德,兰质蕙心的人。” “你见过后可以跟朕说说她的品行,这亲事还没定下,朕本来就想与你商讨后再做决定,若是真的品行不端,朕再选一个。” “臣妾明白了。”,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91.第91章 今天第一更 第91章 林翡儿没想到德妃会过来承乾宫, 说是以她们两的名义召费扬古之女乌拉纳拉氏进宫,这进宫的目的自然为了过目审阅乌拉纳拉氏的品性,等于是未来的儿媳进宫先见过未来的婆婆, 不过德妃为何会拉上她,她感到奇怪, 不过想想可能胤禛是记在她姐姐名下, 跟她也算亲近的缘故吧。 十一月十日,林翡儿起早, 打扮一番后带着如春跟绿枝往永和宫走去,今日是乌拉纳拉氏进宫的日子。 “佟妃娘娘驾到。”太监高喊,躬身请她进去。 到了永和宫正殿, 她还没见着德妃,便在见到在正殿等候的乌拉纳拉氏跟她的两个侍女。 十四岁的乌拉纳拉氏长得亭亭玉立, 年轻稚嫩的脸庞虽有些青涩紧张,不过举止大大方方, 规规矩矩, 她朝她福身行礼“小女绮芙见过佟妃娘娘, 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吧, 是不是等很久了” “回佟妃娘娘, 小女才刚到不久,没有等很久。” 林翡儿搀起绮芙,含笑道“初次见面, 本宫不知你喜欢什么, 这对金镯子尺寸应该合你手腕大小,金色也衬得你皮肤白,你戴起来一定很好看。” 如春将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刻石衔花檀木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对金镯子, 林翡儿拿起给面前这个小女孩戴上,晓得小女孩手腕细,她是拿尺寸比较小的镯子过来,戴上很好。 “多谢佟妃娘娘,绮芙很喜欢,这镯子很好看,绮芙一定会好好爱惜娘娘送的镯子。” 林翡儿拍拍绮芙的手背,笑了笑,“你戴着舒服就好。” 正好德妃也出来了,笑意盈盈地说“佟妃来得真准时,这位就是费大人的女儿吧。” 绮芙也向德妃行礼。 “起来吧,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妹妹初次见到绮芙,给她送了一份见面礼。” 德妃目光落在金镯子上,这对金镯子样式简单,没有华丽繁复的花纹,就是一对普通的金镯子,算不上珍贵,不过佟妃不是胤禛的生母,她若是给费大人的女儿送的见面礼很是珍贵且厚重的话,把她的脸面置于何处,不知道的还以为佟妃才是胤禛的额娘,那昂贵厚重的见面礼也应该是由她这个亲额娘送才是,好在佟妃也算是懂规矩。 她又很快扫一眼今日佟妃的穿着打扮,一身柳色的翠纹织锦旗装,外加绣梅花纹的无袖夹袄厚褙子,小两把式的旗头没有过多首饰,只垂挂着一珠串步摇,面色素净,打扮得也淡雅,至少佟妃今日是懂分寸的,没有抢她风头。 德妃心里满意,顺势夸赞了那对金镯子成色好看,笑着对佟妃说“佟妃真是有心了,都别站着了,都坐下吧,香彤,快去上茶。” 德妃拉着佟妃坐下,见到费大人的女儿还规规矩矩地站着,没有立即入座,她满意地笑了笑,“你也别站着了,快坐下了。” “谢德妃娘娘。”绮芙这才坐下。 “本宫与佟妃叫你进宫,只是想看看你,你不用太过拘谨,你初次进宫,可还适应” “小女初次进宫,一路上有人带领,一切都很顺利,能见到两位娘娘,是小女三生修来的福气,小女若是做错什么,说错什么,还请两位娘娘指正,小女一定会改。” 绮芙没有正面回答适不适应,话里头绕了一个弯,她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没有家人领着,初次进宫肯定是不适应的,林翡儿多看她几眼,还是会说话的,礼节规矩目前都没有差错。 “放心吧,你很好,本宫与佟妃都不是难相处的人,你放宽心,自在一点就好,你可识字,读过什么书” “小女读过女诫女训,略识几个字。” “这两本书都是好的,你能识字就很不错了,针线活如何,可会刺绣” “小女五岁开始学刺绣,不过绣工算不上精湛,只能勉强绣得一些图案。” 德妃满意地点头,这女子要擅手工活,她既然五岁开始学,说明她们家对女孩子的规训还是到位的,见她坐姿端正,说话不疾不徐,回话也有条理,态度上也恭敬,至少没看出来是刁蛮任性的性子,她可不希望找一个像宣常在那样性子的儿媳妇。 “喝茶,这是上好的龙井泡出来的,你品尝品尝。” 这次见面基本上是德妃主导,林翡儿坐在一旁鲜少出声,安安静静当个陪衬,德妃问完话后终于结束这番婚前考察,在乌拉纳拉氏离开前,给她送了不少见面礼,让她带回去,比起她的金镯子,德妃备的礼厚多了。 虽然乌拉纳拉氏样貌不是非常出众,不过待人接物上还是有名门之女,正统大家闺秀的风范,为人谦逊有礼,林翡儿是看出来德妃对她是满意的。 回承乾宫的路上,如春小声问是不是四阿哥的福晋就定下来了。 “皇上都定下来了,我们又怎么能改变。” 不过太子还没成婚,底下的三阿哥跟胤禛都开始要娶亲成婚了,林翡儿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为何皇上没让太子先成婚,迎娶太子妃。 她忽然想到会不会皇上其实已经开始忌惮太子了,毕竟太子已经是十八岁,十八岁正是最年轻气盛的年纪,太子也逐渐在朝堂上做事,既然是储君,必定有一些人是追随太子的,不管太子生性如何残暴,太子都是能文能武之人,不是完全不学无术,没有头脑才能的人。 皇上八岁登基,太子都十八岁了,这年纪若是登基的话也无人有异议,甚至太子也能把持朝政,不像当年的皇上可能只是傀儡皇帝。 太子迟迟没有成婚,这里面肯定有皇上的意思,皇上不给他指定太子妃,不让他成婚,怕忌惮逐渐长大的太子吗 历史是不是已经开始转动了 皇上为胤禛指定的福晋,家世显赫,而历史上,未来的太子妃石氏的阿玛是一位汉臣,其家世算不上十分显贵,皇上是怕太子妃的母家显赫,给太子助力太多,反而威胁到他的帝位。 帝王之术讲究相互牵制,相互制衡,皇上已经开始让太子跟其它阿哥互相牵制了吧。 一想到这,林翡儿知道做皇帝的皇上是贪恋权势,野心勃勃的,跟面对她时柔情蜜意的皇上不一样。 这场漩涡,她已经卷入其中了吧。 林翡儿在心里叹口气。 年前,胤禛的亲事还是定下了,明年五月成婚。 宫里也传来好消息,温答应再次怀孕,而平常在首次怀孕,两个几乎是同时传出有喜、 林翡儿得知温答应怀孕后,过去钟粹宫探望她。 “恭喜温妹妹,终于盼来了好消息。” 人逢喜事精神爽,温雨熙脸上有着明显的笑意,她握着佟妃的手,“佟姐姐,还没确定呢,只是月信迟了,说不定没有怀孕。” 林翡儿笑道“不会的,肯定是怀孕了,只是这胎儿还没有长大,把不出二脉,等它长大一点,就能把出二脉了,太医过来瞧过没有” “嗯,我昨日便让人去请太医,谢太医说我脉象平稳,并无大碍,连安胎药都不需要喝,说是药多反而伤身,我只需好好养胎。” “那就好,快坐下,不能站着。” 温雨熙轻笑出声,“才一个多月,多站一会儿其实是没事的,佟姐姐,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林翡儿跟温答应一起坐下,“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不能站太久,你这里只有两个人伺候,人手够不够,需不需要多添几个人” 温雨熙立即摇头,这人少一点更好,先前宣常在不就是为身边的人下药导致小产,还不如身边只有自己的亲信,月珍跟了她这么多年,她完全信得过,至于小陆子,目前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暂时相信他,让他在外面跑跑腿也好,不可信的人在身边反而危险,这一胎来之不易,她一定要万分小心。 “佟姐姐,有月珍他们照顾我就好了,人不需要多。” “说的也是,反正你好好养胎,缺什么,可以跟我说。” “放心吧,真缺什么,我肯定不怕麻烦佟姐姐。” 她们聊了一会儿,佟姐姐才离开,佟姐姐刚走,温雨熙就被露蔷叫去荣妃那里。 荣妃正坐在炕上,屋内也燃着两盆炭,十分暖和。 温雨熙一进来就感觉到热意,她给荣妃行礼。 “快起来吧,以后行礼就免了,你怀着孕,还是不要屈膝弯腰的,免得伤着孩子。” “多谢娘娘体谅。” 温雨熙被赐坐,她看着荣妃,不知道荣妃为何突然找她过来,她等着荣妃先开口。 荣妃不着急,慢慢喝口茶,将茶杯放下后才开口“本宫看你跟佟妃走得很近,佟妃膝下无子,若是佟妃也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说该怎么办” 温雨熙一愣,佟姐姐怎么可能会要她的孩子,佟姐姐从来没表达过这方面的想法,承乾宫已经有一个悫靖格格了,她对上荣妃认真的表情,荣妃怕是真这样觉得,她赶紧解释道“娘娘,佟妃从来没说过要臣妾的孩子,娘娘尽管放心,臣妾肚中的孩子一定是记在娘娘名下,臣妾不会把孩子交给佟妃的,佟妃与臣妾走得近,不过是因为先前佟妃住在钟粹宫,我们那时来往得多。” 荣妃是不得不多想,佟妃跟温答应走得近,佟妃膝下又没有孩子,保不齐佟妃想要有一个阿哥记在名下,佟妃若是有意跟她抢,以佟妃得宠的程度,她一定是抢不过的,她好不容易盼来温答应怀孕。 “温妹妹,本宫待你如何,想来你是知道的。” 温雨熙赶紧回道“娘娘对臣妾的扶持,臣妾谨记在心,这孩子一定会记在娘娘名下,别无他人,娘娘请放心。” 荣妃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你怀孕这段时日,本宫会让膳房那边有什么先紧着你这边,你若是缺什么,尽管跟本宫开口。” “娘娘,臣妾的确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让臣妾用钟粹宫的小厨房,派一个师傅专门为臣妾做膳,娘娘想必也知道臣妾第一胎被人害至流产,那凶手至今没有找到,臣妾担心这事还会有第二次。” “这个可以,膳食是入口的,的确应该小心,放心吧,本宫会替安排,你只管好好养胎,生下阿哥,你也能母凭子贵,你若是生下阿哥,皇上可能会晋你位份。” “其它的,臣妾不敢多想,只求着顺利生下孩子。” 荣妃牵起温答应的手,安抚地握了握,“放心吧,你是有福之人,生下孩子,一切才都有可能,这后宫,子嗣是最重要的。” 温雨熙跟着点头,从正殿那边回到自己房间后,她又不由自主地想到荣妃说的话,其实她生下阿哥,她自己家世不显,为她的孩子寻一个家世显赫强大的靠山也不是不可以,佟妃的确是很好的人选,她膝下无子,想必会把她的孩子当成亲生子一般,她的孩子也能借助佟家,这样才不会被看低,荣妃只是想要有一个孩子伴在左右,她已经有三阿哥了,她的孩子在荣妃那肯定是居在三阿哥后位。 只可惜 她先答应了荣妃,若没有荣妃,她也不能复宠,加上她住在钟粹宫,等于是寄人篱下,其实孩子养在荣妃膝下,她也能常常过去探望,先前荣妃抚养德妃的孩子时,没有阻挠德妃过来看孩子,荣妃至少不会害怕孩子跟生母亲近而不让她看孩子。 算啦,不能多想,温雨熙甩甩脑中的想法,如今她是不得不把孩子记在荣妃名下,不这样做的话,她跟荣妃是彻底撕破脸,荣妃毕竟入宫多年,想要刁难折腾她一个答应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可能两全,只能选择。 她忍不住摸自己平坦的肚子,隔了快四年,她才再次怀孕,她这个孩子一定要顺利生下来,让她能够母凭子贵。 过了几天,皇上也让人给她一些赏赐,加上临近过年,内务府那边也送来年例,她一个答应可能没有那么多东西,不过因为她怀着孩子,内务府那边不敢怠慢,送了超出答应份例的东西。 她看着那些新鲜的布料,眉宇之间都染上喜色。 温答应这边是喜事连连,而咸福宫这边气氛很是沉闷低压,死了一个小安子,几个奴才也被调离咸福宫,幕后凶手还没找到,坐完月子的娅芬依旧觉得身子没好,时常觉得疼痛虚弱,下面更是隐隐泛疼。 过了两个月,娅芬顾不得下面还在疼,就让人把绿头牌挂上去,希望能够侍寝,只是过了这么久,皇上也没翻她的牌子。 今日下面还出了一点血,娅芬忍不住叫来太医痛骂一顿,说他们没治好她,太医说产后有少量恶露是正常的,她觉得不正常,她又没有生下孩子,哪里算是产后。 发过脾气后的娅芬过了几个时辰后又听到温答应怀孕的消息,还有小赫舍里氏也怀孕了,她更是气急攻心,把房间内的瓷器通通都砸了,看到满地狼藉,她才叫人收拾干净。 “柳杏,我还能侍寝吗” 柳杏知道自家小主这两个月心情很低落,加上落胎后小主身子一直没好,时不时会觉得哪里疼,身体的疼痛让她处于十分焦躁的情绪中,尤其是皇上都没来看过自家小主。 皇上没空,说是忙于朝政,可是却能频频召别人侍寝,让别的女人怀孕,一想到这,柳杏又觉得自家小主有点可怜,她是多么盼着皇上过来安慰安慰她,皇上的安慰恐怕比那些药的药效好上几倍。 “小主,你养好身子自然能侍寝。” “可是为何皇上没翻我的牌子” “小主,这才过去两个月,皇上可能觉得小主身子还没好,小主,你的身子的确还没好,伤口还没长好,其实小主,我们可以先把绿头牌撤下来。” “不行,我要侍寝,我再不侍寝,皇上就彻底把我忘掉了,我不能把恩宠让给那些贱女人。” 柳杏在心底叹口气,自家小主完全走入极端,一心只想着侍寝,其实她是想见皇上,既然平日里见不到,只能侍寝才能见到,她便想通过侍寝见皇上,可皇上真是一个薄情的男人。 “小主,皇上他不会把你忘掉的。” “会的,你看他不是都没来过咸福宫,他会把我忘掉的,他心里没我,呜呜呜”娅芬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痛哭。 柳杏赶忙安慰她。 正安慰的时候,太后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哭什么” 娅芬抬眸,眼睛里满是泪水,哑着声喊了一声姑姑。 “可是哪里不舒服” “表哥为何不来看我” 太后一听,顿时变脸,这女人竟然还在期冀着皇上的喜欢,没见到这么傻的女人,出事后,皇上几时过来看过她,一般人早看出来皇上的薄情寡义,偏偏她还陷进去,一心盼着皇上过来看她,真是不争气的东西。 “你说你,你还盼着皇上过来,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他若是心里有你,早就过来了,皇上心里没你,甚至不喜欢你,你还盼着他干什么,你又不是佟妃,能不能振作起来,不要想着那些情情爱爱” “姑姑” 太后凝着眼眸看她,继续说着冷酷无情的话“你的眼泪这样流是非常廉价,皇上见不到,即使是见到了也不会心疼你,你别傻了,帝王就是无情的,你不早点认清事实,哀家也帮不了你。” 认清事实哪怕她认清事实又怎样,没认清又怎样,她不过是一个被毁容,没有子嗣,没有恩宠的女子,娅芬越想越觉得人生灰暗,她的一生也就这样了。 “娅芬,你想想佟妃,想想那个划伤你的脸的女人,你难道不想把她们踩到脚底下吗你难道乐意看着她们过得恣意舒服的样子,皇上既然不来看你,喜欢别的女人,那你就把那些女人都毁了,你不好过,你也要让她们不好过才是” 娅芬一听这话,忘记哭泣,是啊,她怎么能忘记那个将她毁容的庶妃,不过是一个庶妃,她却让她在宫里过得逍遥自在,一点惩罚都没有,还有佟妃,凭什么她能得皇上的喜欢,她得不到的东西,她应该让她们也得不到才是 “姑姑,你帮帮我,我不想看到她们得意的样子”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你这样想最好,不能让她们得意,至少那个伤你脸的女人得死才是” 以前娅芬没想过要别人死,没想过杀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摸就能摸到那凸出的疤痕,又长又丑,她突然生出杀掉,那个女人必须死,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还有佟妃,为什么她能拥有皇上的宠爱,她却不能,为什么她可以被封妃,而她只能是常在,她们一样都是皇上的表妹,为什么她能被宫里人捧着。 还有温答应,她一个卑贱的女人凭什么能怀有皇嗣,凭什么能生下表哥的孩子,那个小赫舍里氏,她当年跟她一样都是年幼被送进宫,她的孩子没了,她也不应该生下孩子。 娅芬突然生出很多恶毒的想法,想要让所有人都过得不好,想要报复所有人,皇上不来看她,却给那些女人恩宠,她便把她们都毁了。 毁了最好,表哥才有可能眼里只有她。 那些女人通通都该死才对。 娅芬眼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恨所有得宠的女人,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92.第92章 今天第二更 第92章 又是一年新年, 皇上赐福字到各宫,她们张贴起来,今年太后以身子不适为由, 没让她们一众小主嫔妃过去拜年说吉祥话,不过过年的荷包还是分发到她们手上,每人二两银子。 林翡儿也给承乾宫的奴才们分发赏银, 大年初三, 他们还围坐在一起吃锅子,新鲜的食材汆烫起来就是好吃,尽管她已经慢慢开始不忌讳吃肉, 不过于她而言, 还是一些菇类跟豆腐是最好吃的。 康熙过年期间都是非常很忙碌的, 等到大年初八,他才得空闲下来, 还没到用晚膳的时辰,还是白天, 他便让人传佟妃过来乾清宫。 林翡儿很少白天被叫去乾清宫,距离天黑约还有一个多时辰,她以为皇上是想让陪他下棋了, 过去后,皇上却说让她陪他吃锅子。 “这锅子一个人吃难免无趣,朕想要你来陪我。” “可是皇上, 臣妾还不饿, 怕是吃不了多少。” 康熙笑着说不是现在就吃,等到晚膳时辰点再吃,现在御膳房的人正在备食材还有调料。 “那皇上为何这么早叫臣妾过来,悫靖方才一直拉着臣妾不让臣妾走, 此时怕是哭闹得厉害。” 康熙搂着佟佳氏的腰一步步朝寝殿走去,沉声道“你天天陪着悫靖,她霸占你那么久,朕不过是霸占你半天,要哭闹也应该是朕哭闹才是。” 林翡儿想象不出皇上哭闹的样子。 “朕这阵子忙,好像近二十天没见着你了,你难道都不想朕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朕是想你想得紧。” 往日这些甜言蜜语,康熙很少对人说,不过对着佟佳氏说多了,他反而信手拈来,一点都不觉得腻歪肉麻,每次他一说,佟佳氏会有点害羞到不敢跟他对视。 “皇上,臣妾才不想你,你别说这种话。” “这种话是哪种话,朕不过是实话实说,你真没想朕吗” “没有,臣妾要想的事情多了,没空想皇上。” 她刚说完,她的脖子就被咬了一口,林翡儿偏头看他,“皇上,你是属狗的吗怎么还咬人” 康熙先屏退寝殿内的奴才,改成从后背搂抱住她,下巴贴着她的脖颈,他胡渣长出来些许,刺刺的胡渣刮蹭着她软嫩的皮肤,她不适地偏偏脖子,忽然明白皇上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这是故意在晚膳前叫她过来,分明不是为了跟她一起吃锅子。 “皇上,你胡子扎人。” “忍着点,还没到刮头面的日子。” 林翡儿想转身,却被箍得很紧,皇上不止是咬她的脖子,还咬她的耳朵,好不容易松开她,把她转过来时,她红唇也被攫住。 “皇上” “朕想你。” 一句话让林翡儿放弃抵抗,默默不言,变得顺从,之后他们移到龙榻上。 外面是凛冬,北风呼呼地吹着,里面却是温热不已,寝殿内炭盆的炙烤与两人互相拥抱摩擦的升温让一切冷意都消失殆尽。 酉时三刻,天彻底黑下来,膳桌上也开始摆着锅子,周边也放着准备好的食材,羊肉片、牛肉片、新鲜的蘑菇蔬菜与卤好的猪肉切成片等约莫三十几种食材摆在桌上。 他们是坐在另外一张空的膳桌上,汆烫好的食物由奴才送过来给他们,林翡儿前几日刚吃过锅子,其实不馋,不过刚才折腾一番,她肚子饿了,所以吃得多。 康熙看她吃得畅快,食欲也上来。 不知不觉中,他们两个人吃出不少空碟子,准备好的食材消灭了一大半。 吃锅子身上难免沾上味,他们沐浴时又浸泡了许久,涂抹上花露香才出浴,两人回到床上时已经不早了,外面都有虫鸣声。 林翡儿昏昏欲睡,不过皇上的手不安分,她迫不得已抓住皇上作乱的手,“皇上,该歇息了。” “时辰还早。” “皇上别闹了。” 看着佟佳氏娇气的样子,康熙只好作罢,捏了捏她鼻子,“你啊,就是体弱娇气,一点累都受不住。” “臣妾是体谅皇上,皇上不要多操劳,当心身子才是,怎么还怪起臣妾了” “谁体谅谁爱妃不要颠倒黑白。” 林翡儿抱着皇上的腰,十分乐呵,笑得很开心,她是实在不想折腾,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睡意,万一跑了怎么办,一回就够了,她可没有皇上这种精力,“皇上,是你体谅臣妾,臣妾感激不尽,不过臣妾的确是困了,我们还是睡了吧,皇上若是想要,明日再来吧。” “这可是你答应朕的。” 林翡儿点点头,她想着明日晚上再来侍寝就是,今晚实在是困了,吃饱喝足就想睡觉,她闭上眼睛,不再言语,过一会儿就沉沉睡过去。 康熙也歇了。 翌日,清晨。 宫里的奴才怕燃的炭火没了,冷着皇上跟佟妃,早上先进来检查炭盆里的炭,正小心翼翼过来往珐琅炭盆里重新添炭,尽量放轻动作做到无声,不过这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把轻觉的康熙弄醒,他睁开眼望一眼,随即又闭上,温香软玉,他不想起来。 直到身旁的人动了,翻个身,他才真的清醒,他轻声唤一声,旁边的人咕哝一声,他便知道佟佳氏也醒了,他把她转过来,见她还是不愿意睁眼。 “懒虫,你该起来服侍朕才是。” “嗯。” 嗯完后就没有动静了,康熙无奈轻笑,刚想起来时又想到昨日说的话,他凑上去吻了吻她的脸颊,从脸颊沿路下去,她没有睁眼,不过倒是乖乖巧巧地没有出声,任由着他动作。 到结束,她都没有睁眼,不过他晓得她已经醒了,睫毛轻颤,耳根子透着绯红,估计是害羞了,更不敢睁眼了。 “看朕。” “不想看。” “这可是你昨日答应的。” “嗯,臣妾没说什么。” “但是你不敢看朕。” 林翡儿这才睁开眼睛,心里一阵懊悔,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贪恋这种情欲之下带来极致的快乐,她沉沦放纵了。 “羞什么,你跟朕都多少年了,为何脸皮还那么薄。” “你管臣妾呢,皇上,你快点起来下床吧,你该去看奏折了。” 康熙笑出声,她不敢面对他就赶他走,怎么这么娇气呢,他忍不住把她搂过来,“朕的奏折已经看完了,你不用担心朕会罔顾朝政。” 林翡儿不说话了,温柔梦乡,她也不愿意醒来。 两人躺了一会儿还是起来了,一起用早膳,然后再一起下棋,下完两盘棋后,皇上说带她出去走走,他们并没有去御花园,而是随便在皇宫里逛一逛。 皇宫辽阔巍峨,不过作为后宫嫔妃,她能去的地方没那么多,不像皇上可以畅行无阻,她一个后宫嫔妃比如说出现在太和殿保和殿,可能会显得突兀,会被巡逻的护军侧目。 “皇上,你能不能带臣妾到京城内四处走走” “想出宫了” “有一点点。”林翡儿比了比手指头,没办法,总闷在皇宫里,是人都想出去走走,每日面对四四方方的宫墙,有时候还是会幻想宫墙外热闹非凡的生活。 “朕有空再带你吧。” “你什么时候有空或者你可以让臣妾回佟府住两天” “回佟府住两天是不合规矩的,你想回佟府只能当天去当天回。” 在娘家过夜是不合规矩的,别人会以为这女子受了委屈才会在娘家过夜,更别说她还是宫妃,身份尊贵,于佟家人而言,她是主子,主子是不能随随便便在官员府邸里过夜,连他这个皇帝除了出巡的时候,都不会轻易在官员府邸过夜,与礼不符。 “臣妾得想想臣妾阿玛生辰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十月,臣妾的哥哥对了,隆科多的生辰好像在一月底,一月二十五日,那要不臣妾在一月二十五日出宫,给隆科多庆贺生辰,当日去当日回,皇上,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林翡儿挽着皇上的手臂,撒娇道“皇上,你就随臣妾一次,臣妾这要求也不过分呀,给臣妾的哥哥庆生,这么多年才回一次娘家,你为何不同意。” “宫里那么多小主嫔妃,进宫后一辈子都没回一次娘家。” 林翡儿撅着嘴,晓得皇上没在生气,她继续说道“那不一样,她们娘家可能都不在京城,回去可能不方便,但臣妾娘家就在京城,臣妾的阿玛是皇上的舅舅呢,臣妾还是皇上的” 她顿了顿,没好意思说,将宠妃二字压低“皇上的宠妃呢,不都说宠妃有殊荣的嘛。” 鼻子被捏住,林翡儿笑了笑,拂开皇上的手。 谢元玉提着医箱准备走去太医院时,忽然见到前面一帮人,为首的是皇上还有佟妃,他见到表妹正跟皇上有说有笑,皇上还宠溺地捏了捏表妹的鼻子,表妹她看向皇上的目光透着浓浓的情意,那双黑眸中柔情似水,温柔眷念地看着皇上。 那溢出来的情意绝不是假的,爱一个人是装不出来的,表妹她竟然真的喜欢上皇上了她怎么能喜欢上皇上 谢元玉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好似被挖空一块,流血不止,他所有坚持的东西一瞬间全部崩塌,不复存在,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为首的两个人好像是珠联璧合的一对,两人站在一块看起来是一对彼此很相爱的眷侣。 表妹对着皇上笑的样子太温情脉脉了,表妹以前也是这样对他的,跟他说话时也是这样的神态,她怎么能对皇上也是如此,她说过她会永远爱他的,矢志不渝,除了他,她不会爱上别人。 可现在她是爱上皇上了吗 那他算什么,他的坚持算什么 谢元玉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浑身冰冷不已,恨不得昏死过去,这样他就不用面对这个事实,他甚至忘记过去给皇上行礼,若不是旁边的人提醒他,他还会继续僵在原地,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表妹身上,表妹见到他时收起笑意,她的手还在挽着皇上的手。 他们的出现好像打断了她与皇上的情事。 他被拖着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回头,他不甘心啊,为何人是会变的,为何表妹会爱上皇上,为何她要抛下他,她怎么能爱上皇上 谢元玉久久没晃过神,那一刻真的万念俱灰,先前被阻拦不得见表妹时,他都没有这样过,他仍然是抱有希望的,他知道表妹在等他,她还在等他,可是如今呢,她已经彻彻底底抛下他,她爱上了别人。 他可以忍受她跟别的男人耳鬓厮磨,因为他知道她不是自愿的,她的身份让她反抗不得,皇权之下,她是凡人,她若是反抗,有可能失去性命,可是她委身于他人,身体不能由着自己,可是心呢,心是可以由着自己的,思想是由着自己的,她怎么能让她的心爱上别人,让她的脑子里被别人占据。 “元玉,你怎么回事,见到皇上也忘记行礼,你不要命了”身旁的陈文泽陈太医低声说一句,把他拉回神,“还看什么看,那是皇上跟佟妃娘娘,你不要命了,竟然敢这么无礼地盯着看,还好皇上仁慈,没有治你的罪,不然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陈文泽跟他说话,可是谢元玉完全听不进去,他只觉得自己耳鸣了,什么都听不见,他甚至还想转过身走过去把表妹拉过来质问,为何,为何她要爱上别人,他们以前的山盟海誓,她都忘了吗他们以前的情意,她都完全抛下了吗 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冲动,他这一过去,可能会让表妹丧命,会让表妹被皇上怀疑,他不能这样做,只是所有的希望都被毁灭了,他完全看不到前路了,前路一片漆黑。 “元玉,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回事,你听不见吗” 表妹,表妹,表妹 他的心上人将他抛弃了,爱意不在,他心已死,谢元玉一时受不住,只觉得喉间涌出一股血腥味,他捂着心口的位置,忽然站不住,直接跪下来,一口血直接喷出。 陈太医见状,吓一跳,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元玉,你怎么了,你怎么回事” 陈太医立即给他把脉。 谢元玉这口血吐出来,仍然觉得不好受,他又哭又笑,样子在别人看来像是癫狂了。 陈太医把脉后只觉得谢太医脉象极其紊乱,心躁不已,再看他的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刺激,连脸色忽然一下子都失去血色。 “元玉,你怎么了,你可是中毒了”,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93.第93章 第一更 ,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93.第93章 第一更 第93章 后头不小的动静也让前面的人回头, 康熙对谢太医还是有印象的,在年轻的太医中,听说谢太医的医术属于佼佼者,不过方才他盯着他们的眼神不大对劲。 林翡儿也回过头, 见谢元玉直接吐血, 旁边的人担忧焦急地给他把脉, 再之后谢元玉的身子便瘫软下去,直接昏倒在青石路上。 “佟妃认识谢太医” “认识, 谢太医是臣妾姨娘之子, 姨娘为臣妾嫡母的妹妹之子,我们自小认识,臣妾唤他表哥。” 康熙没想到他们还有这层渊源, 她也唤谢太医为表哥,又是自小认识,他不由多想, 见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 他忍不住问“佟妃可是在担心你的表哥” 林翡儿点头, 对上康熙怀疑的目光,她目光坦荡得多,“皇上,臣妾姨娘只生一子,方才谢太医吐血晕倒了, 臣妾的确担心他,皇上,你唤其它太医给他医治吧。” 康熙也不知道谢太医为何突然间就吐血,不过看上去的确有些严重,他示意梁九功他们过去搭把手, 把人送到太医院那边。 人被几个人抬着离开。 林翡儿才收回视线。 康熙仍然盯着佟妃,问道“为何佟妃从未告诉过朕,你与谢太医是自小相识,朕以为你与谢太医并无关系,你们从未表露出这一点。” “谢太医在太医院当差,臣妾又是宫妃,自然得避嫌,免得有人说臣妾举贤不避亲,举亲不避嫌,况且皇上也不是从来没问过,谢太医跟隆科多他们一样,都算是臣妾的哥哥,看着臣妾长大的,是臣妾的家人,皇上,若是有谢太医有什么事,诊出什么重病,你记得让人过来告诉臣妾,免得臣妾的心一直悬着。” 林翡儿就很自然坦荡地表露出她对谢元玉的担忧,她越是遮掩,皇上越是怀疑,还不如坦坦荡荡的,毕竟谢元玉的确算得上是她的家人。 “朕没问过,你就不能提前跟朕说吗” 林翡儿抬手大胆地捏了捏皇上的脸颊,笑道“臣妾要怎么提前与你说,我们的关系就是明明白白地袒着,有心的人肯定知道臣妾家人里面都有谁,皇上对臣妾不够了解,也不愿意去了解臣妾的家人亲戚亲属,臣妾也从未遮掩过臣妾与谢太医的关系,皇上没问询过,也没去了解,不过是皇上没心罢了,况且那是臣妾姨娘的孩子,姨娘是臣妾嫡母的妹妹,臣妾并非臣妾嫡母所生,臣妾是阿玛的妾室所生,算起来臣妾与谢太医只是名义上是表哥表妹,不过谢太医跟臣妾自小认识,臣妾对他也是有兄妹情谊的,与隆科多他们一样。” 康熙被她这么一绕,也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他只知道她是二舅舅的女儿,亲哥哥有叶克书、隆科多等人,堂哥有鄂伦岱等人,他好像的确没有了解她还有哪些表哥,她并非嫡母所生,是舅舅的妾室所生,她可能不仅仅有谢太医一个表哥,还有她娘家那边的亲戚,毕竟跟佟家关联的大大小小的亲戚太多了,盘根错节都攀在佟家这棵大树上,他从未细查过,谢太医的家里人,他更不会去细查,毕竟目前他还用不到谢太医,自然不会费这个心思。 “朕瞧着谢太医相貌堂堂,龙姿凤采,佟妃没对谢太医动过心吗” “谢太医与隆科多他们一样,都是臣妾的哥哥,臣妾很难对家人动心,况且臣妾的心已经满满当当装着皇上,怕是装不下其他人了。” 康熙垂眸看佟佳氏,她说得真挚深情,他亦被打动,想亲吻她时,被她拦住。 “皇上,这里可不是乾清宫,这可是在外面,被人瞧见不好。” 康熙顾及着帝王的脸面,只好先作罢。 闲逛结束后,他们返回乾清宫。 梁九功过来回禀说谢太医是一时气血不足才致晕倒,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人已经清醒。 林翡儿在乾清宫又留了一夜,皇上同意她在隆科多生辰那日出宫回府,不过是与他一道。 至于谢元玉,她想着其实被谢元玉撞见也好,他一直心存希望,殊不知她已经不是佟梨尔,他若是能因此想开,不再执着,于他于她,那都是一件好事,她好言相劝过,也说过重话,可是谢元玉不相信,还在坚持,若是他见到她喜欢上别人,他能放下,那最好不过。 她不是佟佳梨尔,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对谢元玉,她只能说是阴差阳错了。 这个年眨眼间就过了,到了一月二十五日,隆科多的生辰,她昨夜在乾清宫过夜,今日醒来后与皇上用过早膳,便跟皇上一起出宫了。 他们没有急着过去佟府,而是在京城内逛一逛,早市比较热闹,两人也算是一起感受人间烟火气,到了巳时末,他们才过去佟府。 她阿玛福晋等人早早在府内等候,他们到的时候,阿玛等人已经站在门口迎接,行大礼,而梁九功等人把生辰礼送上,他们被领着进去。 她与皇上小声耳语几句后,皇上挥挥手,她便过去跟佟府的女眷汇合,回到后院先找吴氏。 “很好很好,姨娘看皇上待你不错,姨娘也就放心了。”吴氏握着她的手,感慨道。 “娘,你放心吧,女儿在宫中一切都好。” “姨娘在佟府也一切都好,你莫要担忧。” 母女两说一会儿话,难得一见,互报平安后,两人才出去见其他人。 她们来到后院正堂,正堂内中间放着一个五彩珐琅炭盆,周围立着熏笼,将堂内烘得暖暖的。 赫舍里氏正坐在堂内,见到她过来拉着她的手,“我还想着今年过年不能进宫见你跟小格格,没想到皇上却特许你回府,虽说是为了庆贺隆科多的生辰,但不管怎么样,都是皇上给我们佟家的殊荣,隆科多能在皇上面前露脸,对他可是大大的好事,多亏了娘娘。” 林翡儿也回握福晋的手,“额娘,皇上对阿玛还有哥哥们都十分器重,隆科多在朝堂上多有贡献,我也不过是倚仗父兄他们在朝堂上有所作为才有此殊荣,额娘的话言重了。” “你呀,就是会说话,额娘也听说你在宫里很得宠。” 赫舍里氏瞧着这个女儿面色红润,以前纤细的身子如今好歹有些肉了,不再是骨肉如柴的样子,那眉宇之间都是幸福之色,可见皇上待她是极好的,方才皇上还牵着她的手一起进府,与她说话时神色都是温和的,至少梨尔比语雁要得皇上的喜欢,她忍不住对着梨尔也说了好一会儿话,均是叮嘱,她圣眷正浓,让她在宫里一定要低调行事,免得招人嫉妒。 “额娘,我晓得的,额娘放心。” 赫舍里氏又说到她的妹妹,玉静已经十一岁。 “再过三年,她便到选秀的年纪,她一直嚷嚷着进宫,说是要陪你,我们怎么劝她她都不听,说是她一定要进宫。” 林翡儿挑眉,她进宫时玉静才五岁还是六岁,没想到如今都十一岁了,不过她是八旗女子,终究是要经过选秀,至于进宫,宫中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况且皇上年长她二十多岁,进宫对玉静而言不是好事,以佟家的家世,她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夫家。 “额娘,玉静还小,她才十一岁,等她到十四十五岁还有三年多呢,小孩子说的话当不了真,三年过去,她许是都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此事先不用着急,就当是她在说笑,童言无忌。” 赫舍里氏也赞同地点点头,“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姨娘张氏也想把玉静送进宫,说是进宫后锦衣玉食,又说玉静姿色不错,肯定能通过选秀进宫,张氏是抱着让女儿进宫,她可以享荣华富贵的念头求到我这,让我跟你说一说。” 林翡儿晓得还是有很多女子抱着进宫后能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的念头,期待着能中选进宫,不过宫里的生活也没有那么美好,她姐姐的死便是例子,宫中人人都想往上爬,自然少不了争斗。 “额娘,玉静还小,你们多与她说一说,别让张姨娘在她耳边灌输太多要进宫的念头,凭我们佟家的家世,玉静可以在京城内找到很好的夫家,皇宫不适合每一个人,况且还有几年呢,到时候宫里会不会选秀都不一定,变数太多,我们什么都不能保证,此事先搁下,不着急。” 正当她们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玉静的声音,由远及近。 赫舍里氏忍不住笑道“玉静还想着进宫呢,一点温柔娴淑的样子都没有,天天活蹦乱跳的,哪里是当嫔妃的料子,进宫反而约束她的性子。” 须臾,玉静就直接跑进来,头上的步摇都因她急着过来而有些歪斜,一进到堂内,她只睁着大眼睛看她,没有上前。 “怎么了,不认识姐姐了” 玉静这才扬起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过来,甜甜地笑着喊一声姐姐,“我怎么能忘记姐姐,姐姐,你可有给我带什么礼物” “有,都放着呢,待会有人会拿给你,长高了,变漂亮了。” 玉静害羞地吐了吐舌头,“我没有姐姐漂亮,姐姐,姐夫呢” “叫什么姐夫,要叫皇上,别乱了规矩。” 玉静缩了缩脖子,立即认错道“是我不对,皇上呢,我怎么没见着皇上” “皇上跟阿玛他们在前院呢,怎么,你不想见到姐姐吗” “想,我都想。” 随后张姨娘跟着进来,佟家的女眷坐在一块,林翡儿被问东问西,她也没有不耐烦,到了时辰后,她们一帮人才挪到前院那边,既然是为隆科多庆贺生辰,便不能让他们久等。 林翡儿发现这玉静胆大,绕到皇上面前说话,说好的不叫姐夫,她偏偏叫姐夫,皇上也没有生气,玉静缠着皇上说话时,被她阿玛说了两句,她才肯退到后面,样子有些不开心。 林翡儿不由多看玉静几眼,难不成她真想进宫玉静年纪还小,还是小孩子,与其说是她的想法,不如说是大人的想法,她看了一眼张姨娘,见张姨娘打扮得隆重,都快压过福晋了。 好在用过膳后,她与皇上不在佟府过夜,在傍晚之前就回宫了,离别前,玉静一直看着皇上,她想跟皇上说话时,被赫舍里氏拉到后面制止她。 对于玉静要不要进宫,林翡儿觉得她的确是年纪太小,连选秀的年纪都不到,谈这个为时尚早。 她跟着皇上出宫其实知道的人不多,他们是当天去当天回,在后宫人眼里,可能只是觉得她在乾清宫待了一天一夜,当然,有心的人打听也能打听得到,譬如德妃。 德妃听说皇上带佟妃出宫后,忍不住心生担忧,皇上真的太宠佟妃了,比起皇上当时对皇贵妃的敬重,宠爱才是令人担忧的。 这后宫已经没有人能越过佟妃的恩宠。 德妃寻思着她要不要跟佟妃主动交好,正当着她思索的时候,胤禵走过来。 “额娘” “怎么了” “我想吃凤梨酥。” 德妃慈爱地抱起胤禵,快四岁的他抱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别吃那么多糕点,小心不克化,你忘了你肚子疼是什么样了吗这糕点太甜,你吃了晚上会睡不着的。” “可是我想吃,我就是想吃。” “好好好,额娘让人给你弄,香彤,你去膳房那边跟他们说弄一些凤梨酥吧。” 德妃不忍心拒绝胤禵,几乎是有求必应,胤禛虽是她的孩子,但这孩子长大了,跟她培养不起太过亲昵的关系,母子两已经生疏了,但胤禵还小,他就是她的小心肝,又很黏她。 因为胤禵,德妃也没空想佟妃的事情。 正因为德妃对胤禵投去大部分注意力,她过了好几天才得知胤禛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听闻佟妃都从承乾宫过去阿哥所那边看胤禛。 她是胤禛的亲额娘,佟妃都过去了,她哪有不过去的道理,她也带着人过去阿哥所那边看望胤禛。 胤禛的确病得厉害,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她问伺候的人为何会生病,一听说是几个阿哥大冬天的约着一起去京郊骑马,天寒地冻的,在外面吹了一天的风,可不就是直接着凉落病了,前几日直接高烧不退,人都烧得迷糊,呓语不止。 德妃坐在床边,忍不住说了两句“这么冷的天,你说你为何要出去骑马,前阵子还下雪了,这会才刚到二月呢,又不是三四月,外面那么冷,寒风凛冽,你骑什么马,把自己折腾病了,什么好处都没有。” 虚弱的胤禛听到德妃的话,也无力跟她辩驳,人忽冷忽热的,他只好好好歇息,他都病了快十日,他额娘才过来,那太医都说他要是继续烧下去,脑袋都要烧坏了,佟姨连着两日过来照顾他,那个时候他这个额娘又在哪里。 大冬天骑马一事是他做得不对,不过生病又不是他自愿的,这个时候,他不想要指责,皇阿玛已经指责过他们了,他想要的是关心。 他闭上眼睛,不愿回话。 “太医怎么说大概多久能够康复” 胤禛依旧没开口,他嗓子也烧得厉害。 “娘娘,太医说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康复,目前四阿哥的烧还没退,等烧退了才有可能康复。”一旁的朱嬷嬷替四阿哥回答。 “怎样才让烧退下去,是不是得弄些冰块敷在身上” 德妃毕竟也照顾过孩子,这孩子高烧不退时,往他额头上枕放一些冰块,这烧会退得快一些。 “娘娘放心,太医给四阿哥开了退烧药的药方,四阿哥已经喝过退烧汤药了,今日好了不少。” 德妃见都是奴才回话,胤禛不知是病得厉害难受没法说话还是不愿意跟她这个额娘说话,外头也传来佟妃驾到的声音,过一会儿,佟妃也领着人进来。 德妃心里不满,佟妃可真是会拉拢人心啊,不知道还以为她生胤禛的人,胤禛生病,佟妃也没让人过来告诉她,她趁着胤禛虚弱的时候对胤禛嘘寒问暖,胤禛对她这个亲娘自然也就越来越生疏。 果不其然,胤禛一听说佟妃过来了,立即睁开眼睛。 “姐姐” “妹妹过来了,这几日都是辛苦妹妹了,听说是妹妹过来照顾胤禛,本宫先替胤禛谢过妹妹了。” “胤禛身边有照顾的奴才,妹妹不过是搭把手。” “佟姨” “好些了吗药喝了吗” “好多了,早上已经喝完一碗药了。” 德妃见胤禛对佟妃的话有问必答,方才对她这个额娘说的话假装听不见,这样一对比,德妃心里憋着一口气,佟佳两姐妹真是跟她八字不合,亏她还想着跟佟妃交好。 胤禛明明是她的孩子,怎么搞得好像是她们的孩子一样,在这里装模作样,胤禛也是心思浅的,被这点小恩小惠打动,先前因皇贵妃就跟她这个亲娘不亲近,如今又因佟妃对她爱搭不理,她是他的亲娘,她还能害他吗 德妃看着眼前这一幕,气得睨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胤禛,这孩子是养不熟了,胳膊肘往外拐,好在她还有胤禵,她必定不能让胤禵这般疏远她,跟她不亲近。 佟妃关心胤禛几句,胤禛就一副大受感动的样子,德妃实在没法继续待下去,怕自己会气得吐血,又不愿意让佟妃跟胤禛就这般独处,于是她只能强迫自己继续留下来。 等探望后,她与佟妃一起走出阿哥所。 “佟妃,胤禛是本宫的孩子,他病得这么严重,为何你没让人通知本宫一声” 林翡儿看向德妃,没想到自己会被指责,德妃的消息应该比她灵通吧,胤禛生病这事也怪他自己,大冬天非要去骑马,一起去的五个阿哥病了两个,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胤禛,皇上已经训斥过他们。 她以为德妃是晓得胤禛生病的,不过听德妃这么一说,她也不愿跟她起冲突,顺着她的话说“这事的确是妹妹不对,妹妹应该让人去告诉姐姐的,下次有什么事,妹妹会让人过去告诉姐姐,尤其是关于胤禛的事。” 德妃冷哼一声,不忘提醒佟妃“佟妃,胤禛是本宫的孩子,本宫比你还要关心他,你别越俎代庖,试图离间我们母子两的关系,若是让本宫知道你在背后离间我们母子两,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妹妹也是担忧四阿哥,姐姐是四阿哥的生母,这一点谁都没法改变,妹妹从未离间过姐姐与四阿哥的关系,还请姐姐明鉴。” “你最好没有佟妃,胤禛是本宫的孩子,本宫绝无允许再有人跟本宫抢孩子,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若是想要有孩子,温答应不是怀孕了嘛,你可以去抚养温答应生下的阿哥,胤禛是本宫生的,你没有资格替本宫关心胤禛,让他觉得本宫这个母亲还不如你。” 不管是胤禛还是胤禵,都是她的孩子,绝对不能为佟家所用,德妃不能看着属于自己的孩子变成别家的人,她的孩子,谁都不能抢 德妃说完后带着人离开,连背影都染上几分愤怒。 林翡儿有些无奈,她的确只是关心胤禛,一来这孩子还唤她一声佟姨,二来,胤禛是未来的皇帝,她也不是完完全全没有一丁点私心,都是人,晓得胤禛是未来的皇帝,她已经本能地去对胤禛好,本能不去得罪他,皇权大过天,得罪未来的皇帝对她,对佟家都不是好事,本能掺杂着她对胤禛这个晚辈的关照,已经有些分不清她自己对胤禛是什么想法,把她当做她的侄子还是把他当做未来的皇帝。 不过她在宫里已经有一个太后作为敌人,太后在虎视眈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出手,她是无意跟德妃交恶让自己腹背受敌,德妃对她的不满,她也能理解几分,毕竟胤禛的确不是她的孩子,她对胤禛的关心,在德妃看来是抢去她这个亲生母亲的位置,越俎代庖。 所以之后几天,林翡儿没有过去看胤禛,只让人打听胤禛的情况,知道胤禛的病是逐渐好转,烧退了,皇上也抽空去看过胤禛,刚开始他烧得昏迷不醒是比较吓人的,胤禛虽不是小孩子,不过这古代的医疗水平难免欠缺一些,谁生病,她都会有些担心。 听到逐渐好转后,她松了一口气。,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94.第94章 第二更 第94章 康熙三十二年, 二月底,冬末。 京城从二月中旬开始隔三差五飘雪,有时候是一整天, 有时候是几个时辰, 紫禁城笼罩在严寒中, 冷风刮在脸上犹如冰刀子一般令人生疼。 延禧宫后殿的一间厢房里面,冬炭不足的小主只能在房间里挨冻, 穿多少衣服都还是觉得寒冷入骨,脚底发凉, 红叶便是如此,她有时候只能不停地走动来驱寒, 夜里更是冷若冰霜。 海棠从外面进来, 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骂道“你只知道待在屋里, 什么都不做,我们两个迟早有一日会被冻死。” “谁说我什么都不做, 我的衣服都是我自己洗的,那一堆柴火也是我捡的, 明明是你什么都不做。” “谁说的,那柴火, 我也捡了的,又不是你一个人捡, 你看你以前的主子, 这个时候怕是好几个炭盆都在烧着,屋内温暖如春,可你却在挨冻。” 红叶当然知道承乾宫此时肯定是好几个炭盆都燃着炭,反正她进宫以来, 除了这一年冬日,她都没真的挨过冬,娘娘一直得宠,哪怕不得宠的时候,当时还有皇贵妃帮衬着,可如今她一个庶妃份例上的炭火少得可怜,更别说内务府那帮奴才还贪去一部分,到她手里的冬炭是寥寥无几。 海棠是她的宫女,跟她同住一屋,至少在御寒这一块,她们是一起的,前日她们一起过去御花园那边捡一些掉落的枯枝枯叶回来,晚上烧着能好受一些。 红叶这个时候才生出几分后悔,她若还在承乾宫当差,而不是当什么主子,她此时都不用挨冻,连水都要自己去打去提,她连着三日没沐浴,因为膳房那边的炉子烧的热水不给她,她想要热水就必须给他们一些银两。 没有恩宠的小主在这后宫里是贱如草,备受欺凌。 海棠气愤地坐下,冷得快把所有衣服都穿上了,脖子脑袋都围上绒布,只露出一双眼睛,跟了一个不得宠的主子,怕是要冻死了。 “要不你去求求恵妃娘娘吧,不然我们都得冻死。” 红叶哪里是没求过恵妃,她与恵妃说她那屋缺少什么时,恵妃说她会让人安排,可是之后是没有音讯,好像是石头沉入大海一般,没有然后了。 恵妃帮她是情分,不帮她是本分,恵妃在后宫里基本上不管事不出头,她一个庶妃没有理由要求恵妃帮她,恵妃不帮她,她一个庶妃更是什么都做不了,连娘娘跟绿枝她们都不帮她,她还能去求谁,她也很少能见到皇上。 这天寒地冻的,她不可能去御花园守着偶遇皇上,怕是会被冻死。 “快去,难道你还放不下你主子的架子嘛你就跪下来求恵妃,痛哭流涕,说你快要被冻死了,恵妃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若是延禧宫真死了一个主子,肯定会引起不小的动静,恵妃估计也不想惹事。” “为什么是我去,为什么你不去”红叶反问,这个时候强调她是主子,可她什么时候拿她当过主子。 “我们一起去行不行,不然我们真的会冻死,我实在受不了啦。” 人在面对生存时总会有求生欲,也能放下脸面,海棠想到夜晚又快来临,寒冷刺骨的滋味,她实在受不了,她不可能跟内务府的人说将她调到别的主子身边,她要是有这个人脉,当初也不会被分到一个庶妃手下,这就意味她跟红叶再怎么不对劲,她的日子过得好与不好,都寄托在她这个主子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恵妃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们去求求恵妃,说不定能要来一些炭,晚上能好受一些。 红叶反倒有些犹豫,她被拒绝多了,也知道去求人无非是再多一次拒绝,她没有谈判的条件,她一无所有,什么都不能带来给别人,别人自然不愿意帮她。 “去,一定要去,恵妃是延禧宫的主位娘娘,她不能见死不救,快跟我一起去,不然我们得去捡柴火,可这宫里柴火都难捡。” 宫里真正有大树的地方是御花园,御花园掉落的枯枝怕是都被她们捡光了,再远的地方,她们作为宫女不能去。 海棠受不了冷,一把把人拉起来往外走,走向延禧宫正殿那边。 果然,恵妃这屋内也是热烘烘的,作为大阿哥的生母,又是宫里的老嫔妃,恵妃哪怕不得宠,别人也不敢轻待她,两个人被领着进去后都忍不住对视一眼,她们那冷得要命,可恵妃娘娘这却是舒服暖和得很,人与人就是不同的。 恵妃从寝殿里出来,海棠拉着人立即跪下,眼神示意红叶开口。 红叶只好开口说话“娘娘,我那边冬炭不足,日夜都十分寒冷,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冻死,还请娘娘帮帮我们,娘娘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铭记在心。” 恵妃从康熙七年进宫,如今在宫里已经是第二十五个年头,生下过承庆跟胤褆两个阿哥,承庆早夭,唯有大阿哥胤褆活到成年,她在宫里太久了,久到别人过来找她,她已经知道她们想要什么。 这罗庶妃被封为主子,可原先是佟妃身边的侍女,被封为主子后跟承乾宫没有往来,拒之门外,可见当初她成了主子并非是佟妃推举,而是她自己背主,想要爬高,这种能背叛主子的人怕是没什么忠诚可言。 对罗庶妃的话,恵妃面色都没什么变化,她一个不得宠的庶妃,在宫里被琢磨是很常见的事情,若谁都来找她,她哪里帮得过来,不过罗庶妃也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她是佟妃的人,而且是佟妃从宫外带进宫的侍女,据说跟了佟妃有十余年,对佟妃的事肯定有所了解。 她屏退延禧宫其它奴才,只留下她的亲信。 “罗庶妃,你来求本宫,本宫其实不用帮你的,这宫里受冻挨饿的人多了,不只是你在受冻,你那边冬炭少了,不是本宫的错,你一个庶妃,本来就没多少份例,你若想本宫帮你,你总得拿出什么交换。” “娘娘想要什么” “本宫暂时还没想好,不过既然本宫帮你,你就得记住本宫帮你是有条件的,你以后都听本宫的话,本宫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可愿意” 红叶有些犹豫,恵妃没有说要她做什么,等于此次恵妃帮她,她把自己交给恵妃,果然,这宫里每个能当上嫔妃的女人都不是简单的,并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慈眉善目。 “恵妃,你会要我的命吗” “呵呵”恵妃轻笑,摸了摸自己的鎏金指甲套,“本宫要你的命干什么,本宫留你,自然是有用处,既然有用处,便不会让你死,不过本宫要是想要你的命,你也不能不从,因为你若是想让本宫帮你,你这条命就得交到本宫手上。” 红叶真的后悔了,她不应该为了当主子而背叛二小姐,跟承乾宫闹掰,她若还是侍女,她此时压根不用为了几斤冬炭而要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 当皇上册封她为庶妃那一日起,她好像已经不能回头了,恵妃笑起来眼角有皱纹,笑意不达眼底,原本慈眉善目的一个人此时却像是一条在暗处吐着蛇信子的毒蛇,随时有可能咬你一口,让你中毒身亡。 红叶明白,这世间真不是每个人都像二小姐那样善良。 “谨听娘娘吩咐,从今日起,我便是娘娘的人,对娘娘的命令绝无说不,还请娘娘帮帮我。” “很好,你在此写下你家里有哪些人,住在何处,你若是敢违背本宫的话,你家里人也会因你而遭殃” 红叶只好上前,写下她家里人的信息,这张纸就好像是卖身契,从此以后,她便是恵妃的人。 她从正殿出来,抬头看看天,这天也灰蒙蒙的。 “至少恵妃娘娘愿意帮我们,恵妃不会让你死的,我们先前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若是你能得宠,这往后都是好日子,你不应该难过。” “是吗” “肯定是这样的,难道你不想承宠侍寝吗皇上是天子,你若是能承宠,近皇上的身,那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红叶看向海棠,笑道“你也在场,你别以为你能逃得掉,在惠妃娘娘眼里,你也一样是她的人,等到某一天,她会让你卖命,我们是一体的。” 海棠反而不以为意,她本来就是宫女,是她的人还是恵妃的人都没有区别,大不了到了二十五岁,她就申请出宫,如今离她二十五岁还有六个年头,好歹她们可以不用开始挨冻了。 仅过了两个时辰,恵妃便让人送过来二十斤冬炭,比她们一整个冬季拿到的炭还要多,尽管是烟雾比较大的黑炭,但是对她们而言,这二十斤炭能让她们睡个好觉,在这寒冷的冬日不再受冻。 当天夜里,她们往炭盆里放上炭,点燃,夜里睡得很舒服,哪怕外面的寒风在吹着窗杦咯吱咯吱作响,她们也没听到,睡得很熟。 另一边,林翡儿被外面呼呼的风声吵醒,半夜醒来一次,乾清宫寝殿内一片漆黑,她醒了睁开看一眼又继续睡,不过没能一下子入睡,于是偶有翻身。 她多翻几次,一只手掌就揽在她腰上,她便知她吵醒皇上了。 皇上很容易被身边的人吵醒,所以她听说别的小主嫔妃侍寝结束后都会到偏殿入睡,免得扰了皇上的睡眠,仔细想想,她好像从第一次侍寝开始就没有在偏殿睡过。 “皇上,臣妾好像有点睡不着了。”她小小声地说了一句。 “然后你就把朕吵醒” “臣妾错了。” “继续睡吧。” 的确应该继续睡,三更半夜,乌漆麻黑的什么也干不了,林翡儿又闭上眼睛硬睡,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再次睡着。 翌日醒来,她身边已经没人,睁眼先看到拿着铜镀钳子往炭盆里添炭,新的炭放进去时有一些炭火飞沫溅出来,炭添好之后,他们罩上熏笼。 她躺在床上侧目看一会儿后从舒服的被窝坐起来。 绿枝跟碧荷也很快过来,替她穿衣,乾清宫其它宫女端着银盆,拿着毛巾等东西进来。 “皇上用过早膳,不过皇上让人备了娘娘的膳食。”绿枝给她穿衣时,说了一句。 林翡儿嗯了一声,洗漱完毕后她坐到膳桌前开始用膳,没想到皇上不知从哪过来了。 “皇上,你是饿了吗” “饿什么饿,朕刚用过膳,朕过来是想看看你几时醒,顺便胤禛托朕告诉你,他的病已经好了。” “胤禛为什么不亲自过来告诉臣妾。” “朕方才检查他的功课,碰到了让朕告诉你一声,免得你担心。” 胤禛都十几岁了,竟然还要被皇上检查功课,林翡儿不由同情他一会,胤禛这病也拖了很久,二月初病倒二月底,快有一个月了,想到未来的雍正当了十几年皇帝就殁了,会不会是因为胤禛年轻的时候身子就不怎么健壮,听说太子只病了十几日就好了。 “不过胤禛生病是他太过胡闹,他也是兄长,带着两个弟弟这么冷的天去骑马,一点兄长样子都没有。” 她记得去骑马的人有大阿哥、太子、三阿哥、胤禛、八阿哥跟九阿哥,可以说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阿哥都参与其中了,论资排辈,胤禛上头还有几个哥哥呢,怕是胤禛在这群人当中摆兄长的姿态都不够格吧。 “他们一群人一起出去玩,兄弟之间难免做一些荒唐的事情,他们还年轻,年轻人本来就是这样,谁小时候都做过一些傻事。” “你小时候做过什么傻事” 怎么绕到她身上,林翡儿挖掘原身的记忆,忽然发现原身的记忆好像渐渐模糊了,她已然是佟佳梨尔了,或者说佟佳梨尔已经变成林翡儿,佟佳梨尔真的一点点在消失。 她占据了佟佳梨尔的身体,也驱赶走她的灵魂。 “臣妾臣妾小时候玩炮仗的时候,将炮仗对准起来,差点炸伤自己。” 康熙惊讶,“真的吗你一个女孩子还玩过炮仗” 林翡儿点头“女孩子为何不能玩炮仗,炮仗而已,女孩子什么都可以玩,男孩子能玩,女孩子自然能玩,就差那么一点点,还好臣妾跑得快,不然臣妾说不定脸可能被炮仗炸到,留下伤疤。” 康熙想到小小的佟佳氏吓得慌忙逃窜的样子,不由一笑,“这宫里还有一些炮仗,你敢不敢再放” “又不是过年,年过了,炮仗动静不小,还是算了。” “胆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