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眼杀机》 第一章 黑夜悄悄的将人世间所有的丑陋面,都掩藏在看不见的角落。 尤其是这样的深夜,连月光都被乌云遮住,静寂幽暗的大街中,一条跟夜色一般漆黑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接近张家大宅。 他身手矫健地翻过约有两个半人高的围墙,在黑暗中仍显精锐的眼睛飞快地将所处的环境打量了一番,然后他拣了条路掠向后院,在迂回的小径和回廊中穿梭,如入自宅般熟稔。没错,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张宅,他在前一夜已先行探过路了。 探路?!莫非他是贼? 瞧他一身夜行人装扮,又面覆黑巾,的确像是个老到的独行大盗,而张家又是天津出名的巨富,财帛动人心,会引人觊觎也是无可厚非的。 然而,偌大的张家大宅难道都没有护院保护吗?岂能纵容贼人如此横行? 事实上,张宅聘有多名护院,只是此时正逢交班的四更时分,也是人们警戒度最低的时刻,而贼人显然对宅里的防御情形十分了解,尽挑无人防守的空隙处钻,甚至与藏有金库的主屋方向背道而行。 咦,他不是来偷东西的吗?怎么不朝大屋去,反而向着后院的清心楼而来? 这里是张家少爷和少奶奶居住的地方,虽然也有些值钱的首饰之类,但总不及大屋里的金库那么吸引贼人注意,而这个贼却眼光独到,瞄准清心楼下手。 事实上,他想偷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没错,他就是最近横行九大省的采花大盗。 前几天,他在庙里窥见陪同婆婆进香的张家少奶奶,那令人惊艳的天香国色一下子就撩动了他的心,教他茶饭不思地垂涎了数夜,终于下定决心冒险潜入张宅偷香窃玉。 他打听到张家的大少爷张允文已进京赶考,留下才新婚不久的妻子独守空闺。这样正好,他最喜欢那种初解人事的少妇,尤其是丈夫又离开了两个月,想必此时她正饥渴难耐,急需男人的温柔抚慰嘿嘿嘿,他在心里淫笑着,他一定会代替她丈夫好好疼惜她的,让她享受生平未有的欲仙欲死感觉。 采花大盗轻轻推着楼门,发现门已上了闩,他退开几步,打量了二楼离地的距离后,一个翻身跃了上去。 他知道这些有钱人家的闺房都设在楼上,而且通常都忘了将楼上的门户栓好。果然,他轻轻一推,房门就开了,一进门,马上闻到上好的熏香芬芳,如电的眼看向被门口一股冷风吹得飘动的纱帐,他反身将身后的门掩好。 轻扯一下嘴角,他缓缓举步朝那顶大床走近,蒲扇般的大手已揭开纱帐,将美人春睡图尽纳眼帘。 他吞了吞口水,发现地出记忆中更加美艳动人,不施脂粉的鹅蛋脸上泛着一抹晕红,嫣红的小嘴媚得引人犯罪,他的眼光下移,看向她纤细的颈项,和在棉被下起伏的胸脯。 轻悄地掀开被子,露出她穿着粉红亵衣的娇美身段,他粗喘着,迫不及待地想俯下身与美人温存,却不料,她竟突然张开眼睛。 她瞪着他,发出一声惊喘,他马上用手捂住她张开的嘴,如狼的身体扑向床上的软玉温香。她在坚硬的身躯下不断地扭动挣扎,却更引起他的兽欲。粗重的双腿顿时跨坐在她身上,他用单手想解开她的衣襟,一窥无边的春色,无奈她的扣子太紧,一时解不开,他拔出藏在靴子里的短刀,割开她的衣服。 扯下衣内的肚兜,马上露出一对高耸的乳房,他粗喘着气,俯下嘴一阵乱吮。 张家少奶奶贞宜又羞又恨,奋力地左右摇摆,用手推开掩在嘴上的大手,用力咬住那粗壮的臂膀。那贼人闷哼一声,从她的樱桃小口中拔开自己的手,然后揪紧她的头发。 她痛得头皮发麻,正想扯开喉咙大喊出声,小嘴再度被人堵住,骯脏的舌头探入她口中,她感到难以呼吸,那贼人好像还嫌不够似地,双手加紧蹂躏她的娇躯。突然,他停顿了一下,发出窸窸的声音,似在解开自己的衣服。贞宜一急,突生一股大力,使劲咬了贼人的嘴唇,手脚胡乱挣扎,竟然让她的脚踢到对方的胯下,只见那人闷哼一声地跌下床。 贞宜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还来不及穿好衣服,就扯开喉咙大喊救命。 那跌到床下的贼人很快又爬起身扑向她,想掩住她的嘴,贞宜及时闪开,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马上朝房门飞奔,谁知那黑衣人又从身后扑过来,抱住了她。 贞宜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救命。突然,她见到一片刀光扬起,正惊慌地想闪躲,却已来不及,那刀已刺入她的喉头,霎时,她再也发不出声音。贞宜感觉生命的力量自她体内慢慢流失,她的身子缓缓软倒在地,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狰狞的面孔。 她感到绝望和伤心,那不是她想要记忆的脸孔,她真正想要铭刻于心的是她深情的夫婿。 允文,救我她在心中吶喊,任这最后的一缕思绪消失在逐渐散去的气息中,而从她颈间喷出来的鲜血,很快地染红了丈夫亲自挂在她颈间的翠玉观音坠子 良玉从噩梦中惊醒,双手抓着颈子,彷佛想堵住梦里从颈间喷出来的鲜血。她粗喘着,约莫过了两分钟以后才冷静下来。她走进浴室,站在镜前审视自己苍白似鬼的容颜,抚了抚胸脯,颓然地坐倒在地板上。 自从有记忆以来,这个噩梦就一直缠着她,每每在她睡得正甜时侵袭她,扰乱她的作息。 她总会梦见一个身着古代服装的女人被人杀死,而当那把刀刺向梦中女子的喉咙时,良玉总觉得刀是刺在自己身上般难受,喷出来的鲜血就像是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似的。 良玉甚至可以感觉到梦中人心中的绝望、伤痛和不甘。她似乎有满腔的爱与恨,然而,瞬间消散的魂魄却不容她表达出心中的幽怨和情意。她多么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可是无常的命运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所能违抗得了的? 是这个原因,所以她才会时时造访良玉的梦境吗?她想表达什么?她不可能要良玉替她报仇吧?毕竟她是个古代人,和良玉相隔不知有几百年,杀她的凶手只怕也已作古了。那么,她到底在暗示什么呢? 良玉为这个梦曾看过精神科医生,但并没有任何改善。她也读过坊间不少心理学书籍,甚至怀疑过那个女人就是她的前生。或许是她前世死得太惨,以致今生仍耿耿于怀,牢记着死前悲惨的那一幕。然而,当她这么想时,心中的惊恐非但不曾消失,反而加剧。 杀死她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何要杀她? 从她梦中衣衫不整的情形判断,她似乎之前曾受过凌辱。莫非她是遇到了匪徒,遭人先奸后杀? 这个想法令良玉不寒而栗,站起身打开水龙头,用水拍了拍脸颊,实在无法相信她前世的命运会是这么悲惨。 她拿条毛巾擦干了脸,走出浴室,坐在床沿发呆。 看来她是无法再入睡了,每次作过这个噩梦之后,她总是辗转难眠,再加上清晨她就得准备到机场去,干脆别上床,免得睡过头。 她起身检查一遍这次旅行所需的证件和行李后,到厨房替自己冲泡了杯咖啡,还烤了一盘松饼,在食物的氤氲香气中等待黎明。 填饱肚子后,她觉得精力再度充沛起来,拨了叫车电话,请出租车司机准时来接她,然后换上衬衫和牛仔裤,重新检查了一遍门窗,将所有的电器开关拔掉,才推着笨重的行李箱出门。 她搭早班的飞机到香港,再转机到北京。 此行的目的主要是参观平津一带的风景名胜,所以她一到北京,马上规划好行程,将大部分的时间花在游览紫禁城、颐和园、天坛、北海公园等等古迹名胜上,足足拍了十卷底片还意犹未尽。 良玉在北京足足待了七天,游遍各处美景,也吃遍北方佳肴,然后才搭乘火车转往天津。 带着对北京城的美好回忆,她踏上天津的旅程;却没想到也因此展开了她寻找前生的旅途 当良玉下榻在她所居住的饭店时,突生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不可能,她不可能来过这里啊!她闭上眼睛,靠在客房里的沙发上,脑海里竟出现一座宅邸的平面图。 坐北朝南的华宅、巍峨大门前的两头石狮,然后是富丽堂皇的大厅、典雅的姑婆厅、花厅,两侧有帐房、书房,还有掩映在扶疏花树之间的亭台楼阁,这一切都鲜活地在她脑中浮现。 她甚至可以看见清心楼前莲花池的水阁上,有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正坐在梧桐木制的书桌前,专心地吟诗作文。而“她”正站在水阁门口,手上端了一碗刚做好的冰糖燕窝,眼光爱恋地凝望着她心爱的丈夫。 突然,丈夫抬起了头,冲着她温柔地一笑。 良玉的心卜通卜通直跳,她张开眼睛,彷佛还可以感觉到那男人眼中的温暖。那柔情蜜意,竟是她寻找了二十六年都未曾寻获的真情挚爱。 她捂住胸口,感觉到脸颊上凉凉湿湿的,用手一抹,才发觉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流了满脸的泪。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哭,是被脑海中的那幕柔情画面所感动吗?为什么她会如此真切地感觉到那男子对妻子的爱意,就好像她是那个妻子,曾经沐浴在丈夫的缱绻温柔中,而且备受宠爱? 她甩了甩头,想甩开这教她又爱又怕的思绪。就算她曾经拥有过那男人的爱情又如何?那毕竟已是前生的事,她岂可为了一个古人,而乱了今生的方寸? 她提醒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放松心情,开心地倘伴在名山胜景之中,而不是为了缅怀一段久远得已与自己无关的过去。 良玉深吸一口气,决定该是出发探险的时候了。 她这次到大陆自助旅行,是透过旅行社的朋友佳卉代订机票和饭店的,一切的旅游信息也全是由佳卉那里弄来。由于良玉每次自助旅行都托好友帮忙,所以不忘回去时带点小礼物馈赠这位闺中密友。 可是该送什么好呢? 在北京时没看到中意的礼物,到了天津可不能再找不到,若是回香港时再买,那就显得太没诚意了。不过,买东西之前,还是先去游览一番吧!良玉是那种不到最后关头,绝不去逛街购物的人,天知道,她最讨厌买东西了。 她替自己在这儿安排了三天行程,当然,绝不能错过的是天津的美食。有一次她看“大陆寻奇”就对天津当地的传统风味小吃直流口水,既然来了,就非得去吃一下“狗不理包子”、“贴饽饽熬小鱼”、“耳朵眼炸糕”及“杨村糕饼”之类的出名美食不可,或许再带一些“十八街麻花”回去和亲朋好友分享。 良玉一路吃喝玩乐十分开心,还特地到市郊的杨柳青镇挑了十来张年画,在她返回饭店的途中,突然有股冲动想下车。 “停车!”她朝司机喊道。 岸了车费之后,她独自一个人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忽地,她的双腿彷佛有自己的意志般引她穿街过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庙门前,大殿的匾额上写着“天后宫”三个字。 她怎么会来这里呢?良玉感到可笑。她是个无神论者,除了回高雄时,偶尔陪母亲到庙里烧香拜拜外,几乎是不曾进过庙门,可是她却来了这里?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良玉不能免俗地进庙里参神拜佛一番。她发现这座庙宇十分古老,说不定还是古迹之类的,当下决定等到拜完神后再来好好参观。 当她手拿三柱香,站在神坛前凝视庄严的神像时,心中突生诚敬之感。她合起眼朝神像祝祷,觉得此情此景彷佛曾在她生命中上演过,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头梳双环的美丽女子虔诚地站在神像前,她默祷完毕将香交给旁边的丫寰时,抬起的眼正好与一对深遂明亮的眼眸对个正着,她的心彷佛漏跳了一拍,整个人都痴了。 良玉倏地张开眼睛,心跳如小鹿乱撞般,似乎还可以感受到男人热烈的凝视。她环顾四周,发觉庙里虽有三三两两的香客,却没有她记忆中的那对眼睛。良玉失望地将香插在香炉中,沮丧的感觉减低了她原有的游兴,只想循着原路返回饭店。 最后一天,她拨了个空到和平路的商业中心逛逛,先是看上一块壁毯,觉得挺适合高雄家中的客厅,后来又买了几个大哥特别指定的泥人张彩塑,其中一个圆胖可爱的散财童子是要送给佳卉的,另一个坐在小几旁读书的英俊男子则想留给自己。良玉又再挑了几个魏记风筝准备分送侄儿甥女,不过,她当然也不忘留一个小蜻蜓风筝给自己。 她提着大包小包走出商场,原本已打算招辆出租车回到饭店打包,不料,却被巷子里的古玩字画店所吸引。她的双脚不自觉地停在“张氏骨董店”门口,双眼望着店内不起眼的摆设,一眨也不眨。 她来这里干嘛?良玉摇摇头,还是走了进去。 她的眼光浏览过花卉天球瓶、象牙雕刻、帕玉雕香鼎、木雕人像最后落在玻璃柜里的青玉手钱、观音玉坠。观音玉坠?!她发怔地瞪着。 “小姐,要我拿出来给你看吗?”年约五十来岁的老板客气地问。 良玉不自觉地点点头。 当老板将观音玉坠交到良玉手里时,她感觉到有一股生命力自坠子传进她手掌中,她恍惚了起来,脑袋“轰”的一响,眼前的骨董店摆饰突然消失,换成了犹贴着大红双喜字的新房。 弥漫着喜气的新房中,到处点缀着大红色彩。 红木的家具、红色的桌布,以及桌上那两根大红蜡烛。 她的眼光很快就被菱花镜里那张芙蓉面所吸引,并发现当她低垂下头时,镜中人也同时低下头来,良玉马上领悟到镜中人就是自己。 镜里很快加人了另一个人的影像,是个眉宇之间藏着浓浓书卷气的伟岸男子,他的唇角向旁边咧开,露出深情而温柔的笑容。 他将手中的项链套进她优雅、纤细的颈子,对着镜子满意地点头。 “喜欢吗?”他低低的嗓音搔得她耳朵痒痒的。 她害羞地垂下头,柔嫩的玉指摩挲着颈间那只观音玉坠,眼光好奇地偷瞄镜中反映出来的玉坠影像。 浅浅的翠绿自莲花座盘旋而上,渐渐淡成一片蛋白绿,盘坐莲花的观音宝相庄严,紧贴在窃白的颈闲,更显得白玉无瑕。 她露出羞怯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恍若无骨般地将身体靠向丈夫宽厚的胸膛。 “喜不喜欢?”他又问,轻咬着妻子似玉般透明的耳垂,温润的触感令他心神动摇。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全身酥软无力,闭上那对半醉的丹凤眼靠在丈夫的颈边厮磨。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跟她一样急。夫妻成亲只有月余,新婚的甜蜜每每令他们耽溺于鱼水之欢,而从夫君鼻中喷出的温暖气息,更令她衍生一股浓烈的欲望。 “到底喜不喜欢?”他伸出舌头轻添着她的耳廓,粗哑的嗓音中有着一丝急切。 “嗯”那似呻吟又像回答的低喃,逗得他欲火更加高张,他深吸了一口气,想平息心中的焦躁,不料,却将娇妻芬芳的体味也一并吸入。 “是喜欢我亲你,还是喜欢这只玉观音坠子?”他忍住自小肮蔓延而上的欲望,取笑着怀中的爱妻。 “你真坏!”她脑羞成怒地轻捶着他的胸,将红通通的脸埋入他怀中。 “贞宜”他低喃着妻子的名,将香软的娇躯拥紧,又握住她顽皮的手,放到鼻端,嗅着从她衣袖里溢出的幽香。 正当他沉醉在这带着浓烈欲望的温柔中时,忽然感觉到他另一只手掌下的柔肩微微颤抖者。他狐疑地轻抬起她的下颚,发觉两串珍珠般的泪珠自她愁雾深锁的乌眸中迤洒而下。 “贞宜,怎么哭了?”他心疼地低下头吻去她的泪。 “你明天就要上京赶考,人家舍不得跟你分开。”她哀怨地倾诉着,眼中尽是离别的愁意。 “傻娘子”他叹了口气,将妻子紧搂在怀中安慰。“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呀,可是爹娘都盼着我光宗耀祖,我不得已才要暂时与你分离。放心好了,一等金榜题名,我一定会快马加鞭地赶回你的身边。” “我也知道,只是我们成亲才月余,你就要离开我那么久,教人家情何以堪?我一定会非常、非常想念你的。”她仰着头认真地说。 那犹带稚气的真切表情看得他心疼不已,他轻点一下她的红唇,深情地向她保证“我也会非常、非常想念贞宜的,好不好?” “允文”贞宜沙哑地轻唤着他的名,拉下他的头,奉上香唇,热烈地吻着丈夫。 “我的小妻子”允文爱怜地响应她的吻。这个从一见面就缚紧他心的美丽女子,他又何尝舍得拋下她到京城应试?只是苦读多年,不就是为这一刻吗?就算他舍得下功名利碌,也不忍心辜负父母的期盼呀! 允文轻叹了口气,轻吮着娇妻柔嫩的肌肤,决定借着今夜的交欢,以慰两个月的相思。 他抱起怀中的美人儿,移到两人的新床上,解下她的贴身衣物,让那只观首玉坠贴在她白玉无瑕的胸前。 她因为衣物被褪尽而冷了起来,但很快地,他的温热就覆住她。允文温柔地以灼热的唇和手爱抚她,撩拨得她的身体也温暖了起来。随着一波波的欲望兴起,她暂时忘却了离别的愁绪,降服在丈夫热情的怀抱之中 “小姐,小姐”耳膜被强烈的外力所震动,将良玉从心醉神迷的欲望中惊醒。 她涨红脸,睁开犹带情欲的眼睛,却被骨董店老板那双瞪得有如铜铃的眼睛吓了一跳。 咦,她不是正在良玉的脸更红了,直烧到被衣服覆盖住的身体里。 “小姐,你怎么了?”骨董店老板怀疑地看着她。 “没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她结结巴巴的。 “瞧你的脸涨得那么红,是不是觉得店里太热了?喝杯凉茶吧?” 老板殷勤地替她倒了杯凉茶,良玉见到那张慈祥和气的脸,便毫不怀疑地将茶一饮而尽。 “小姐,你看这玉坠子怎么样?” “我”她将手中的坠子放到眼前细看,发现这和她在幻象里所见的观音玉坠有些不同。成蛋白绿的观音上身,自颈子处隐现一丝血痕,令人看了怵目惊心。 “怎么会有道血痕呢?”她不解地自言自语。 老板听见了她的话,叹了口气。“听说原本是没有这道血痕的,直到那件惨事发生后。” “听说?”她讶异地扬着眉“多久前的事?” “据说这块玉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了,是十多年前在我们家的祖坟里挖到的,当初挖出来就是这个样,不过,在五百多年前时可是完美无瑕的,根本就没有血痕。” “你怎么知道?” “是根据祖谱记载的。”老板神秘兮兮地说“小姐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们坐下来谈。” 良玉点了点头。她直觉这个玉坠和她的梦,以及她之前的恍惚有关。 “五百多年前,我们张家在天津一带可说得上是属一属二的富豪,甚至还出过一位官拜御史的大人物,这个故事就发生在这位做大官的祖先身上。我今天是看小姐跟这块玉有缘的份上才说的。”事实上,这块玉他珍藏了十来年,从来都没想过要摆上来卖,可是这几天却突然心动了起来,竟然从压箱的旧物里找了出来,才放了两天,就遇上买主。 吧他们这一行的,最看重个“缘”字,尤其是卖玉器饰物,更讲究缘分,他一看就知道眼前的漂亮小姐和这观音玉坠有宿世之缘。 “那时候我那位祖先还没当上御史,他是家中的长子,名叫张允文,才二十岁就娶了天津望族李家的小姐。小夫妻才成亲一个多月,张允文就到北京城赶考去了,留下娇滴滴的小妻子;没想到就在他高中榜眼的当夜,家中就出了乱子,他的妻子李氏竟然遭人奸杀,而且还是一尸两命,因为她的腹中已有了两个多月的小生命。张允文赶回家中时,只见到香消玉殒的爱妻,他在心碎之余取下爱妻颈上的观音玉坠留念,并誓言要找到凶手。不过,据说他一直没抓到那个采花大盗。” “那观音上的血痕又是怎么回事?”良玉颤抖地问,心中志忑不安,张老板的话印证了她多年来所作的噩梦。 “据说是因为那李氏喉咙被人刺了一刀,鲜血流入玉观音中。也有人说是李氏死得冤枉,将怨气注入观音上,所以观音额上才有血痕。”张老板的声音越说越低,阴森的气氛足以令人起鸡皮疙瘩,但良玉却恍若末觉地凝视着玉坠。 祥和的玉观音像丝毫没有乖戾之气,良玉轻抚着那道血痕,脖子不知不觉竟痛了起来,梦中的那幕再度袭上心头。刀光血影中逐渐消散的生命力,难道真的化入观音之中了吗? “小姐,你想买吗?”张老板困惑地盯着她怔忡的表情,他很怀疑这位小姐听过他说的可怕故事后,还会想买这玉坠子。 “你要卖多少钱?”良玉微蹙着眉头问。 “你真的要买?”老板傻了眼。 “嗯。”她轻点着头“不过,我身上的人民币不多,今日是我最后一天留在天津。” 老板的眼中突现异彩,虽然这玉坠称得上是骨董,可是还需卖给有缘之人才好。 “小姐能出多少钱?” “我只有一千多块人民币”良玉不好意思地开口。 “好,我就收小姐一千块。”老板豪爽地说。 “才一千块?”良玉讶异极了。 “是的。”张老板微笑道,替良玉将坠子包了起来。 “对了,老板,不知你那位祖先后来怎么样了?”她有些好奇地问。 老板偏了偏头,神情哀伤地说:“据族人们口耳相传,张允文终生未曾再娶妻纳妾,死时还带着这块玉坠子和妻子合葬,而且他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替妻子报仇。” 良玉收下被放进红丝绒袋子里的玉观音坠子,心中彷佛可以感受到允文乍见爱妻身亡时的悲痛,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迎向逐渐阴沉的天色。 第二章 在香港多待了一天,良玉才转机回台湾。一想起自己带回来的大包小包,她就头疼了起来。当初买时还不觉得,直到将行李打包才发现,林林总总的小玩意加起来还有些重量,真不知道她待会儿坐出租车回家时,要怎么把这些行李提进有广大中庭的大厦。 掠过拥挤的人群,良玉好不容易才在转动铝带上找到自己的行李,等到将两只大皮箱放进推车时,她已全身酸麻、力气用尽。休息片刻后,她才推着行李车朝入境大厅前进。 中正机场的入境大厅十分热闹,到处都是人潮,有好几次她的推车都和别人的相撞,不过,一离开行李台附近就轻松许多,大厅一下子变得宽敞了起来。 正当她打算一鼓作气地冲向出口时,突然有个人撞向她,巨大的冲力将她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脚步不稳地滑向地面,然而,她可怜的臀部并没有如预料般跌至地面,因为有一双坚定有力的手及时扶住她。 良玉喃喃地向身后的人道谢,全身无力地倚在一副宽厚的胸膛上,那人扶她站起身来,她回头看向他时,整个人却呆住了。 她屏住呼吸无法移动,时光瞬间凝结住,又跳到前世在庙里初见他的那一刻 她的眼神与一对深邃明亮的眼眸相遇,他眼中迸射而出的热力穿透了她矜持的外表,在那颗从未为任何男人燃烧的芳心里撤下了火种。她惊喘一声,发现他正带着欣喜的笑容向她走来。 “小姐,我们该走了。”丫环小红在她耳边轻喊,她道才从忘情的凝视中清醒过来。贞宜烧红了脸,不敢再看向他,在小红的陪同下快步离开。 “组长,嫌犯已经抓到了。”雄壮威武的声音像颗炸弹般炸醒了这对相视忘形的男女。 良玉看见眼前雄伟的男子眉头微皱,不悦地瞥了来人一眼。 “知道了,带回去。”低沉而浑厚的嗓音懒洋洋地扬起,那对深沉、阴森的眼眸再度望向良玉。 良玉这时候已经可以较平静的面对他了,她发现他是个很出色的男人。浓眉大眼、高鼻大嘴,冷峻的表情不愁而成,然而,事实上他现在的表情称不上冷峻,眼中的迷惑倒让他显出一丝稚气。 他和她记忆中的张允文模样不同,不过,虽然面貌已变,同样深邃明亮的眼眸却没改变,还有,他眉间那一抹激动的热烈凝视,就跟前生一样,深深地打动她的心。 “小姐”他沙哑地开口。生平第一次在面对异性时哑然无语,这实在不像他,齐康疑惑地自嘲。 眼前的女孩正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芙蓉面、柳叶眉、丹凤眼,以及诱人的樱唇,是标准的东方美女形象,他不记得曾经见过她,可是为何却有股该死的熟悉感? 齐康的眼光移向她穿着短袖衬衫和牛仔长裤的高姚身影,她约略有一百六十五公分高,配他一百八十一公分的身长正好。 然而,那张不施脂粉的素雅脸蛋,看起来顶多只有二十岁。该死!他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三十岁的他,竟然对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流起口水来? 他清了清喉咙,再度开口:“刚才让你受害了,撞倒你的家伙是个贩毒嫌犯,你没有撞疼你吧?” “哦?”她疑惑地扬起眉“你是警察?” “是的。”他露出试探性的笑容“我是刑事警察局侦察组组长齐康,小姐是” “你好,我叫高良玉。”她伸出如艺术家般美丽、修长的纤手,齐康几乎是怀着虔诚的心将她的柔荑纳入手掌中。 他轻轻地握住,感受到掌中的柔软,突然有股想将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的冲动;事实上,他已经弯下腰准备要亲吻了。 “组长”焦急的大嗓门再度在他耳边响起,齐康涨红了脸,老羞成怒地瞪向破坏他好事的人。 “杨干中,这次又是什么事?”他浓眉打结的模样,马上教他的属下吓得结巴了起来。 “组长,女厕里有死人。” “什么?”齐康瞪大眼睛,马上恢复警察的本色。“怎么回事?”他冷静地问。 “有人向机场警察报告,说在女厕里发现一个死人。” 齐康整个人严肃了起来,脑筋飞快地转动着,甚至忘了自己还握着良玉的手。 他该管这件事吗?虽然他蠢蠢欲动,非常想管,但想到顶头上司曾再三警告他,不要再捞过界,多管闲事,他就打起退堂鼓。可是,他既然人在机场,不去稍微了解一下,也说不过去呀! 正当他犹豫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瞄到一个人。 齐康呼出一口气,暗自庆幸老天爷已代他做下抉择。 “张组长来了,让他去管吧!”他对杨干中说。 “你不去看热闹呀?”杨干中狐疑地问。齐康向来好管闲事,为何这次竟然连去看热闹的兴致也没有? “看什么热闹?你当我是三姑六婆呀?”齐康不悦地白了他一眼“老张跟我向来不和,我可不想管他的闲事,你也别在这碍眼,快把我们的嫌犯押回去作笔录。” 杨干中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他和齐康共事多年,还摸不清这位上司的脾气吗?再说,他和张组长并不是真的不和,只是两人脾气都拗,有些相看两讨厌而已。不过,这并不妨害齐康爱管闲事的本能,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怕是另有玄机吧? 杨干中的眼光一溜,不小心就瞄到那双交握的手,马上恍然大悟,暧昧地看了齐康和良玉一眼后,才转身离去。 “这里有命案发生?”良玉颤抖地说,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她突然转过头看向身后,心中兴起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还不一定呢,得经过调查才知道。你很害怕吗?为什么手抖得那么厉害?”齐康关心地问。 “我”良玉忧虑地转回头“我的确害怕。” 她颤抖的樱唇、苍白的脸色,和忧惧的双眸,让齐康没来由地心疼起来。他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肩,安慰道:“别怕,我会陪着你。” “真的吗?”良玉脸上害怕的神情突然消失,绽出开朗的笑容。“你会一直陪着我?” “是的。”他坚定地向她保证,眼光被她唇边的小梨涡所吸引。“你要去哪?”他吞咽了下口水,别开眼光,改看向她的行李车。 “回台北。”她满怀期盼地看着他。 “刚好顺路,我送你。”齐康放开她的手,握住行李推车的手把,和她并肩走向门口。 “会不会太麻烦你?”良玉偏着头看向他,虽然她很盼望能跟他多相处一会儿,但又怕耽误他的工作。 “一点都不麻烦。”齐康向她保证。 两人走出门口后,齐康要她在原地等候,他到停车场把车开来。 良玉在等待的过程中,不断地回头向后看,她总有一股被人监视的感觉。好在机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算真有歹徒,谅他也不敢公然采取行动。她压抑住心中的恐慌,耐心地等了约十分钟,终于看到一辆白色的奔驰轿车停在她面前。 她讶异地望着下车的齐康,任他将自己的行李全塞进宽敞的后车箱中。 当他很绅士地替她打开前座车门时,良玉忍不住地问道:“警灿诩是用奔驰车当公务车的吗?” 他扯动嘴角,自嘲地一笑“不,只有他老爸是亿万富翁时才行。”发动车子后,他又向她解释:“我父亲老是听说我拿公务车跟嫌犯在公路上飚车,还撞坏了好几辆裕隆,于是在受不了我上司的牢騒,和我母亲的捞叨下,硬塞了这辆奔驰给我。他说这车体的钢板比较厚,应该会耐撞些。” “你父母真可怜。” “什么?”他听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从没听人说过他们可怜这种话。” “他们成天为你这个横冲直撞的儿子担心还不可怜吗?我每次单独出国时,父母就要担上好半天的心,我以为他们已经够可怜的了,没想到你父母比他们还要可怜。” 他偏过头,瞄了一眼她如出水芙蓉般秀丽的脸,神气地说:“你年纪还小,他们当然会担心,而我可是个大人了。对了,你小小年纪都去什么地方?” 他以为她刚从东京迪斯耐乐园回来。 “小?”她好笑地扬起眉“我小小年纪去过的地方可多了,五湖四海任我遨游,最近这一趟才从大陆回来。” “什么?”齐康皱着眉瞄她,那晕红脸颊上的促狭表情,让他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断。 “你到底多大年纪?” 她瞪了他一眼,表情一本正经。“没有人告诉过你,问女人的年龄是不礼貌的吗?” “对不起。不过,你究竟几岁了?”他满不在乎的道歉,仍然追根究柢地“盘查” “二十六岁了。”良玉偏过头,被他愕然的表情给逗笑了。“怎么?我看起来应该更老一些吗?”她促狭地问。 “不”他摇摇头,其实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欢快。 她已二十六岁了,齐康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他可以放大胆地追求她,不必担心会被人取笑是“老牛吃嫩草”了。 但下一刻,他又蹙紧眉头,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没料到自己会对一个才初见面的女人倾心,甚至想展开追求。 “你看起来不到二十岁。”他迟疑地说,然后笑了笑。“该不是将‘欧蕾’拿来喝吧?” 良玉吓一声笑了起来,随即板起脸孔严肃地回答:“你真幽默。事实上,我是拿旁氏当饭吃。” 齐康听了哈哈大笑,像大提琴般雄浑的低沉嗓音灌入良玉的耳中,让她不自禁地心神迷醉,和他一起欢笑。 过了良久,两人才从笑声中恢复平静。良玉歪了歪头,好奇地看着他。“你们当警察的,生活一定很刺激吧?” “不,大部分的时候都很无聊。怎么了?你以为我每天都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和嫌犯飚车吗?” “那应该是不至于啦,不过,以你的性子,应该是捺不住无聊的。而且近来的犯罪形态千奇百怪,就算没有枪林弹雨,静态的资料研究也绝对是脑力激荡。” “嘿,你是记者还是心理医生,为什么会认为我捺不住无聊?”他疑惑地问。 “我什么都不是,其不过是个平凡的旅游杂志编辑而已。”良玉淡淡地笑道“至于为什么会认为你捺不住无聊”她故意拖长语音,眼光缓缓地从他棱角分明的脸移向他伟岸的身体,令他突然感到口干舌燥了起来。“我是从之前的接触看出来的。你对你的属下很不耐烦,又老是蹙紧眉头。还有,从你身体所散发出来的热力。” “热力?”他闷笑出声,嘲弄地看着她。 良玉涨红了脸,微怒地瞪着他。 “像你这种男人,不会不明白自己的魅力吧?好吧,我承认你英俊蒲洒又迷人,在其它时候我对你这样的男人是绝对免疫的,可是你偏巧有对”她迟疑了一下,眼光变得迷蒙“有对深情而温柔的眼睛,就像”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我的梦中情人。” 齐康被她的描述所震撼,他什么时候竟然生了对深情而温柔的眼睛?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表情大部分时间都是霸道而轻蔑的。虽然也有温顺的时候,不过,那只是种掩饰而已,是为了让敌人放心,好乘机逮人。就算是对待他想讨好的女人,他也绝对是以霸道的热情征服她们,谈不上任何温柔。 然而,在对上良玉的眼光时,他似乎变得不像自己了,而成了另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收敛起所有的霸气,只想以柔情怜惜她。他也无法对她做出任何凶狠的表情,相反的,笑容总是不自禁地浮起。是的,他想对她笑,渴望待她温柔,就像她的梦中情人般。 梦中情人?!他再度蹙紧眉头,她怎么可以有梦中情人? “你的梦中情人是谁?”齐康闷闷不乐地出声。 良玉微笑地摇摇头,她知道他不会懂的。 “没有特定对象,只是有双和你一样深情而温柔的眼睛而已。我寻寻觅觅了二十六年,就想寻找那对眼睛的主人。” “哦?”齐康怔忡了一下,马上笑开了脸。良玉这么说,分明是在暗示自己就是她的意中人。 “事实上,除了你之前所显示的特征外,还得加上你自己说的和嫌犯飚车的那些话。你出生富家,却当起警察,选择这个职业,其中总有些任性的成分在吧?你父母赞同你当警察吗?”她重新找回之前的话题,将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柔情气氛驱散,齐康花了几秒的时间才适应过来。 “我当警察是因为”他斜倪了她一眼,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如此轻松地和良玉说话?他跟女人之间向来是做的比说的多,很少聊及个人的隐私。“我外公是警官,而我从小就崇拜他。当然,我父母是不赞成的,爸爸希望我能继承他的事业。” “不过,你还是做了。”她若有所思地呢喃。 “是呀。”齐康耸耸肩,不明白当初他为何会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要投考警察学校,而且还身先士卒地与歹徒周旋,受伤挂彩已成了家常便饭,怪不得母亲会担心。“你你刚才说你常出国?”他不愿话题老是绕着自己转,连忙变换话题。 “从二十岁生日的那天起,我就爱上了自助旅行。”她笑吟吟地回答“那是父母送我的生日礼物,让我和同学到普吉岛度假,也许是玩得太开心了,从此以后便爱上这项休闲活动。我毕业那年一个人到欧洲旅行了两个月,后来也是因为喜欢旅游,才会进这家杂志社上班。” “一个女孩子家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你父母不会烦恼吗?” “怎么不会呢?不过,他们很开明,只要我快乐,他们也不阻止,甚至还常常赞助我呢!不过,我为了不让他们太担心,从小就学了防身术,也不到太危险的地方旅游。” “这么说来,你还算是个乖女儿啰?”他逗着她“你跟父母住在台北吗?” “不,我爸妈住在高雄,我一个人住台北。” “一个人?”他挑了挑眉“不会太危险吗?” “我住的是新式大厦,有管理员和警卫,而且房子里还装设有保全系统。你呢?一个人住吗?” 他涨红了脸,闷声不答。 每次人家问到他这个问题,他总觉得不好意思。不过,这是父母对他唯一的要求,在他任性地违逆了他们许多事之后,他们只要求他一定要住在家中,这样才能让时时挂念着他的母亲安心。 “其实跟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也有好处的。”她看出了他的困窘,笑着说“若不是工作在台北的话,我倒希望能跟父母住,既可以不用自己洗衣、烧饭,还有人帮忙整理屋子,而且又有人疼,真是太好了。” “是呀!”他嫌恶地撇撇嘴,心想,若能少掉耳边的捞叨,那就更完美了。自从他大哥在年初结婚以后,他就成了父母关心、注意的对象,时常出其不意地安排相亲对象到家里,搞得他都快烦死了。 “你父母会不会很关心你交友的情形,或是时常帮你介绍对象?” “偶尔啦,不过这是他们的关心,总是不好拒绝。而且只不过是吃顿饭,看不对眼就算了,我爸妈不会勉强我的。” “真幸福。”他羡慕地说。 “怎么啦,你父母逼你结婚吗?” 他无奈地点点头。 “你也到适婚年龄了。有三十几了吧?” 他瞄了良玉一眼,她晕红的脸颊似乎透露出某种讯息。 “是呀,只是一直没遇上心仪的对象。” 良玉微微一笑,很高兴他心里没人。他应该是属于她的,毕竟这是老天爷欠她的。前世让她死得那么惨,和允文天人永隔,抱憾终生,今生当然应该让两人了却这段相思情债。 “你累了吗?为什么不问什么样的女人会教我动心?”他狐疑地瞄了一眼靠在椅背上休息的良玉。 她睁开一只眼回视他,笑得像是只偷完腥的小猫咪一般。“你已经遇见了。” “什么?”他一脸疑惑。 良玉轻扬起两扇睫毛偏过头凝视他,美丽的丹凤眼中闪着一丝狡猾,粉红色的唇瓣则绽出个含有万千允诺的秘密笑容。 “小心开车。”她靠向他的手臂嘟嚷,不做任何解释。 齐康本能地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心中突生一股很幸福的感觉,彷佛这辈子若能像这样让她靠着,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 车子停在良玉所住的大厦前。 “要不要上去喝杯我煮的咖啡?”她张开惺松的睡眼邀请道。 齐康没有回答,只是俯身拨开她遮住半边脸的秀发。良玉再度恍惚了起来,眼前出现了高烧的红烛,一根系着红丝带的秤杆掀起了她的盖头,她害羞得不敢抬起头看向她的新郎,直到一只大手抬高她的下巴,让那对丹凤眼和一双温柔、深情的眼眸相对。 “是你!”她忍不住满心欢快地惊呼出声。 “是我。”他将她搂入怀中,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从那天在天后宫见过你之后,我就对你一见钟情,眼巴巴地看着你上轿,又跟着你一路回家。我回去后,心中仍记挂着你,所以才央求父母到府上提亲。” “我”她有满肚子的话想告诉他,可是全挤在喉头说不出来。她好想告诉他,从在庙里见面后,她心里也想着他,为他茶不思、饭不想的,父母替她婚配后,她不知道暗地里难过了几回,只是万万没想到成亲的对象就是他。 “我的娘子”他俯下身亲吻她藏着千言万语的樱唇,两片柔软而坚定的唇密密实实地贴住她,将她的嘴唇整个包里住。她微微颤抖的身驱,被按压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里,令她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呻吟,任他的舌探入自己的口中,戏弄着她渴盼交欢的檀香舌。 “噢,我的夫君”她叹息道。 “叫我允”齐康停了下来,惊愕地移开嘴,对于突然从他口中冒出来的名字感到讶异不解。 他发什么疯?竟要他的女人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良玉天真地圆睁双眼,美丽的丹凤眼中仍残留有未褪的情欲。 “你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我”齐康摇摇头,心中充满困惑。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他只不过是想替她拨开额前的头发而已,唇却不由自主地俯向她,掠夺她的甜美。 本来这一切也还算正常,毕竟她是个美丽又教人心动的女人,直到她喊他 “你刚才喊我什么?”他有些气恼地间。 “我”良玉涨红了脸,这才从之前的椅旋幻境中清醒。“我喊你什么?”她不答反问。 “你喊我夫君。”齐康不确定地说。 “噢”她掩住双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必道歉。”他真的恼火了,马上推翻之前所认定的不悦理由,反而认为她那样喊他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了。“我喜欢你那样喊我,更喜欢你喊我呢,喊我”要她喊他康哥,会不会太嗯心了?“你可以叫我齐康。”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显得不够亲密,也不够特别,认识他的人都喊他齐康。 “齐康。”她温柔地呢喃,把他的全身骨头都叫酥了。 齐康又发觉其实这样的称呼也不错。 “齐康,你要不要上楼喝杯咖啡?”良玉不愿这么快就跟他分开,鼓起勇气再度问道。 “好。”他喜孜孜地答应下来,帮她将行李扛上位于大厦五楼的她的住处。 一打开门,室内雅致的布置,令他赞赏不已。 良玉要他将行李放在客厅的地上,自己则动手打开窗户,让室内的空气流通。 “房子是你自己的吗?”他好奇得很。 “头期款是我父母出的,剩下的贷款由我自己按月缴付。” “我不知道当编辑的待遇那么好。”齐康疑惑地瞥她一眼,这栋位于市中心的摩登大厦,少说也要个七、八百万。 “杂志社的待遇还好啦,写稿的稿酬多多少少可以贴补一些,而且这栋大楼是我舅舅的建筑公司盖的,当初只卖我们六百万而已,爸妈出了一半钱,剩下的三百万才用贷款的。” “看来你父母的确很疼你。” “谁教我是最小的女儿呢?我大哥、二姐都很会理财,根本不劳他们费心,所以我很自然地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啰!”她朝他做了个鬼脸,进厨房烧开水。 齐康跟着进厨房,欣赏她忙碌的身影。 她从橱柜里拿出咖啡壶和咖啡研磨机,洗干净后,才将咖啡豆放入研磨机里。 “我以为你要请我喝即仍僻啡。” “研磨的比较香。怎么了,你赶时间吗?”她回过头焦虑地望着他。 “不”他微微一笑,耸耸肩。 避他的呢,杨干中应该可以处理作笔录这种小事的。 良玉欣喜地转回头开始煮咖啡,没多久,氢氧的香气使已弥漫厨房。 他看着她拿出两只精致的白瓷咖啡杯,将浓浓的咖啡注人,连同糖罐和奶精摆进素雅的托盘上。 “可以先帮我端到客厅吗?我记得还有一些蛋卷可以配咖啡的。” 齐康顺从地拿着托盘走到客厅。没多久,良玉就端了一盘蛋卷出现。 两人在悠扬的吉他音乐声中品尝咖啡,虽然彼此没有多作交谈,然而静聆的气氛却更显得两人彷佛早已相知颇深,一切的言语都是多余,甚至让齐康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是的,回家。他那颗向来飘荡、不安定的心,宛如阔别土地的水手终于在汪洋大海中找到停泊的港口般,而且决定再也不离开脚下的这片土地。 望着良玉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恬静脸孔,他突然有种望着老妻的感觉,忍不住随着她的愉悦而绽出满足的笑容。他的眼睛逐渐泛起一层薄雾,为眼前这美丽如幻梦般的幸福而感动,甚至想伸出双手紧紧地将这幸福拥抱住。 他在脑海中幻想着执起良玉的手,和她白头偕老的画面,但是,远古的记忆却选择在这时候跳脱出来,他看见的是一对身着古装,正坐在凉亭里品茗谈心的男女。而那彷若是自己化身而成的儒雅男子,正执着妻子柔白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细咬。 “贞宜,只要能一辈子这样握着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齐康听见自己以深沉、温柔的嗓音这么说,当他的眼光从那双柔美移到那对闪烁着惊喜和感动的眼眸时,他吓了一跳。 “我”他瞪着良玉那对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的眼睛发愣。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是什么时候拉起良玉的手,跟她说他感觉到心慌意乱,不仅是因为没料到自己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对一个初相识的女孩说出这种承诺,还因他脱口唤出陌生女人的名字。 “再说一遍。”良玉温柔的请求,将他从心慌意乱的迷雾中拯救出来。望着那对漾满柔情的眼,他从心底许下今生的爱诺 “只要能这辈子这样子握着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他深情的告白。 良玉积聚在眼眸中的泪雾,霎时化作水滴落在颊上。 “你怎么哭了?”齐康着急了起来,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这是喜悦的眼泪,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寻到今生企盼已久的爱。在经历了几百年的等待后,这爱就像久旱过后的甘霖般,滋润了我饥渴的心。齐康,你知道吗?你是我一百年来在寻找的良人。”她眼中闪动的挚情光芒,像阳光般照进他心底每个阴暗的角落,教他全身每个细胞都吶喊着要呼应她的柔情。可是几百年?良人?这跟他向来先进的理念显然不符。 “良玉”他张口想要辩白。 “嘘”她的纤手捂住他的唇“什么都不要说,我知道你还不明白,不过,没关系,就让我先这样靠着你就好。”她倚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满足地叹了口气。 “良玉”他的手好像有自己的意志般顺着她的长发滑下她的肩,然后轻抬起她仍挂着泪珠的美丽笑颜。 她脸上泛着的幸福再度撼动了他。齐康忍不住癌下头,沿着她的泪痕吻向甜蜜诱人的红唇。 这次,再也没有任何幻影打搅他们,两人确确实实地领略了四片唇交接的情欲震撼。 在欲望的驱使下,齐康加深了这个吻,引导她的舌进入他的嘴里,在两舌交缠下,他的身体发热,血液在疾速地奔流,逐渐变硬的下体吶喊着需要舒解,他不情愿地移开嘴,气喘呼呼地与她相视而笑。 “良玉,我不愿进展得这么快,可是”他眨一下眼睛,叹了口气“我不晓得,你总教我忍不住,或许我还是离开好了。” “你要走了?”她的眼中闪过失望。 “是的,不过,只是暂时而已。天知道我还得回局里呢,明天我再来看你。”齐康拿出自己的名片,在上面留了家里的电话号码还有他的行动电话号,跟良玉交换了名片。 “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当良玉送他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又轻琢了一下她的樱唇,然后在她依依不舍的目光相送下走进电梯。 第三章 他看见自己拿了把刀刺进那纤细、脆弱的颈子中,那对原本明媚的丹凤眼逐渐变得空洞,所有教他迷醉的生命力和美丽都消失了,仅剩下绝望和死寂 望着她敞开衣襟内那对染满血迹的雪白乳房,他兴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感,下体也因而坚硬起来,恨不能马上插进她的身体里。可是正当他想脱下裤子时,杂沓的脚步声已自楼下越传越近,他心知那女人刚才的吶喊声惊动了楼下熟睡的丫环,只好带着未获满足的欲望,自楼上的那扇门飞身离去。 他粗喘着气惊醒过来,未获满足的欲望让他的下体隐隐作痛。他起身到浴室,以自慰的方式纾解生理欲望。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度作这个梦了,每次醒来时,总觉得勃起的欲望令他痛苦难当,这痛楚不只是来自生理上的不满足,还有心理上的虚无。 他记得这梦好像是自青春期开始的,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对有双丹凤眼的女人特别感兴趣,只是那样一对美丽的眼睛,在这世上是罕有的,直到去年遇见了苏蕙晴。 她有双勉强堪与梦中人媲美的丹凤眼,让他疯狂地迷恋上她。可是那个贱姨子却不领情,对他若即若离,甚至勾搭上别的男人。 那一夜,他逮到一个衣装革履的男人送她回家,还在公寓门口和她热吻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离去。他跟着蕙晴走进公寓,趁她猝不及防时挤进即将关上的铁门,将她扑倒在客厅的地板上,热烈地吻着她。 谁知蕙晴那么强悍,不但咬破他的下唇,还踢了他的命根子,甚至趁他痛得大叫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威胁他。当她可笑地朝他挥刀过来时,他三两下便夺走蕙晴手中的刀,可是她仍不认输地攻击他。也不知道是气不过还是怎么的,他很自然地拿刀刺向她的颈子。很快的,那对明媚的丹凤眼逐渐变得空洞,只剩下绝望和死寂。他的眼光顺着从她雪白的颈间涌出的鲜血,看向之前被他扯开的上衣下现出的乳沟。 一股很熟悉的兴奋感使他的下体坚硬起来,勃起的欲望催促他解开裤头,脱掉她的内裤,进入她的身体里粗暴地发泄,直到最后一丝精力用完,他才起身思考该如何处理她的尸体。 他利用在军中习得的一些爆破知识,在蕙晴的厨房里巧妙地安排了一场瓦斯爆炸,也因而逃过了警方的追查。从此之后,他刻意寻找有丹凤眼的女人下手,心中仍坚持非得有对能令他心动的美眸才肯要。这样的女人实在不多,所以他通常得要好几个月才能满足一次他身心上的饥渴,就像他前晚才干掉的丁玉嘉一样。 他早已注意她许久,两人曾向搭一班飞机好几次,那对明亮、生动的丹凤眼,常常惹得他欲火高张,不过,他小心地掩藏心中蠢动的绮念,和她保持着同事间的情谊,直到前天晚上他才有机会下手。 飞机抵达机场时,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跟着玉嘉走进无人的女厕内,俐落地拿刀刺进她的喉咙,她甚至还来不及发出喊叫声就已香消玉殡。他脱掉她的内裤,在她体内发泄,直到尽兴后才丢下她悄然离去。 他自认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所以在机场大厅看到警察时,也能表现得像个毫不知情的无辜者般,直到他见到那个女孩,还有那对眼睛。 那是双他永远都忘不了的眼,充满灵气的美昨中蕴含着无尽的允诺,就像是九天上的仙子,故意以媚眼考验道行不够的修道人。那对丹凤眼太美、太媚了,一下子就勾走了他的魂魄,也唤醒了他久远的记忆。他记起来了,她的眼就跟他的梦中人一模一样。 体内的欲望马上像火山爆发般不可收拾,他差点就冲出去跪倒在她的脚下向她求欢,可是她身边有个男人自始至终地陪伴着她,让他苦无机会下手。 当那辆白色的奔驰轿车载着她绝尘而去时,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就此失落了。他终于找到他心目中的女神,却只能眼睁睁地任她消失在眼前。不过,他对自己发誓,他会找到她的,会在污浊的尘世之中再度攫获她,而在此之前,他将为她守身,直到她屈服在他的身下,直到在那对纯真、美丽的眼眸中,看到燃烧的激情。 良玉从噩梦中惊醒,满脸都是冷汗,身体直发抖。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就连自己第一次作这噩梦时,也没这么害怕过。她抱紧自己,眼泪忍不住扑簇簇地流下,她甚至不能解释这场恐惧从何而来。 会是因为在机场里突感受人监视的那份错觉吗? 摇摇头,她抚着颈间的观音玉坠,心情乱成一片。 她发现自己好脆弱,需要人保护,这是她不曾有过的感觉。从小到大,她一向很独立,可是现在她好希望有个宽厚的胸膛可以依靠,让那双坚实的臂膀将自己拥进怀中保护。 突然,她有股冲动想马上见到齐康。她找出他留给自己的名片,顾不得会打搅到他安眠,拿起话筒拨了他的行动电话。 彷佛等了一辈子的时间,铃铃作响的电话才被人接起,那犹带睡意的困倦嗓音,引起了她心中的愧疚感。 她不该吵醒他的,可是,她真的好害怕。 “齐康,我是良玉,我好害怕” “良玉?”急促的尖锐嗓音令齐康的睡意全消,他坐起身子握紧话筒。“良玉,你怎么了?” “我害怕,我作了个噩梦” “噩梦?”他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躺倒床上。“只是个噩梦而已,你害怕什么?”他咕哝地在心里埋怨,暗骂声:胆小的女人! “这不是个普通的噩梦,虽然我常梦见它,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话筒里传来的颤音,让齐康为之心疼起来。 良玉看起来虽然坚强,可是到底是个女人,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屋子里,也难怪她会感到害怕。 “别怕,告诉我,你到底梦见什么了?”他温柔地哄慰她。 “我我梦见”良玉缓缓地合上眼脸,然而,梦中可怕的景象很快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吓得张开眼睛,倒抽了一口气。 “良玉,你怎么不说话了呢?”话筒里传来齐康着急的声音,良玉深吸一口气,这才有勇气继续往下说。 “我从小就一直重复作着这个噩梦,在梦里有个男人拿了把刀子刺进我的喉咙” “刺你喉咙。”齐康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脑中乱成一团。 这未免太巧了吧? 昨天下午他回警局时,才听说机场那件厕所命案的受害者喉咙被人刺了一刀,而且听杨干中说,这已是一年来发生的第四件类似命案,被害者全是被人一刀割断喉管,而且死后还遭凶手奸尸。 他初听到这件事时直觉得想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怒,恨不能亲手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剖开胸膛看看这人到底有心无心。 这对他而言是很不寻常的。 虽然他向来嫉恶如仇,但总能以客观的态度面对任何凶狠的罪犯,唯独这次例外。就好像受害者是他最亲近的人般,使他对凶手兴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恨意。 “他刺我喉咙齐康,我好害怕,真的好怕。” “别怕。”良玉声音中的恐慌让他没来由地也跟着紧张起来,心痛地想要马上冲到她身边保护她。“良玉,你别害怕,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我现在就去陪你。” “你要来陪我?”她的声音充满惊喜。 “是的。”齐康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作下这种决定,良玉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他为何会把她的噩梦跟命案联想在一块? 不管啦,其实他也想见她,虽然他们昨天早上才分手,可是一分开他就开始想念良玉,恨不能时时陪伴在她身侧。 “我等你,待会儿见。”她甜蜜的嗓音才歇下,电话马上被挂断。 齐康怔忡了一秒钟,放下话筒,现在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自嘲地一笑,飞快地换上衬衫和长裤,拿起大哥大和车钥匙,悄声地离开家门。 在飞车往良玉住处的一路上,他还在怀疑自己所作的决定,良玉不过是发个噩梦而已,他有必要这样小题大作地跑去陪她吗?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良玉如此的放心不下,毕竟他们也才认识一天而已,短短时间之内,他竟对她牵肠挂肚的? 齐康向来不相信一见钟情什么的,可是初见良玉时,他却有种乍逢久别爱人的心痛感觉,恨不能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就怕她会随时消失在眼前。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从未对任何女人动过心,却在见到良玉时,心绪有如波涛般翻滚个不停,飘荡的心在霎时就决定为她停留,连他的理智也阻止不了自己的情潮投向良玉。 他将车子停好,走到她所住的大楼前,按响了门铃。 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仍有些颤抖,他走进大楼里,和管理员打了声招呼后才搭电梯上五楼。 雕花的铁门一打开,良玉就扑进他怀里,齐康拥着她进屋,将身后的门关上。 “别怕。”他轻抚着她披散的头发,安慰道。 “你来了,我就不怕。”良玉在他怀中颤抖地说。 齐康抬起她的下颚,发现她的眼中仍有残留的惊惧,脸颊上还挂着几颊泪珠。 他心疼地低下头吻她的眼,顺着咸湿的泪水滑过柔嫩的脸颊,将她的红唇纳入口中。 彷佛在他的怀里得到足够的力量,良玉肩也不抖了,全心全意地领略他柔情的安抚。 过了良久他才放开她,深沉的眼睁中弥漫着浓烈的情欲。 “我都要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故意引诱我来的。”他沙哑地开口。 望着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她脸上的燥热直烧入睡衣底下。“不,我没骗你,我真的作了噩梦。” “哦”他拉长声音,眼光看向她的蕾丝睡衣领口。 她的穿着很保守,不是那种让人想入非非的黑色透明亵衣,而是纯白色的蕾丝睡衣。不过,领口处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仍令他心生绮念。 齐康清了清喉咙,轻轻地将她低垂的头颅抬起。“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他柔声道歉。 “我知道。”良玉绽出害羞的笑容 “真的吗?”他玩弄着指间乌亮的秀发,一缕淡雅的发香飘进他的鼻端。“你的头发好美,留多久了?” “三年了。”她顽皮地皱皱鼻子,将长及胸前的秀发拨到身后。“我以前是留短头发的。” “怎么会想到留长发呢?” 良玉耸耸肩,璀璨的美眸望着他,就像他的发丝般闪闪动人。“不想剪,就留这么长了。” 齐康默然地和她对望了好一会儿,眼光始终保持在她的颈部以上。他该继续和她对望下去,还是说一些言不及义的话来打破这被欲望笼罩的沉寂? “要不要喝杯咖啡?”她轻声问他。 “不,给我一杯水就好。” 良玉转身到厨房端了杯水给他,齐康一饮而尽,眼光仍盯着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你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只不过是个噩梦,竟害怕成那个样子。”抱着双臂,她声音颤抖地说。 “不,你一个人住,自然会感到害怕。想告诉我吗?”齐康走近她身边,温柔地环住她的肩。 他眼中的温暖和坚定,让她重拾起勇气和信心。点了点头,良玉随他坐到沙发上。 “我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彷佛有记忆以来这个噩梦就缠着我,常常不定时地出现在我的睡梦中,可是我从来都没这么害怕过。”她缓缓地闭上眼睛,脑海中似乎仍残留那凶手狞恶的眼神。 “不用害怕,我在这里。”齐康把她拉进怀中,胸膛温热的气息很快就将袭向良玉的寒冷赶跑。 “我一直梦见一个身着古装的女人,她她在睡觉时,突然有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闯入她的闺房,他他扒她的衣服,想对她非礼”良玉停了下来,双手紧紧抓住齐康的衬衫。 “后来怎样?”他的嗓音深沉,再度安抚了她心中的不安。 “我不,我是说那女人拚命挣扎,正当她跑向房门口高喊救命时,那恶人截住了她,举起手中那把亮晃晃的短刀刺向”良玉的手抚着自己的喉咙“就刺在喉头上,于是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血从她的喉咙冒出来,直流到她的胸膛” 良玉的眼睛突然大睁,吓了齐康一大跳,那对彷佛有宝光流转的乌眸,霎时变得空洞、没有生命力。 “良玉”他着急地低唤着。 良玉茫然地瞪了他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 “每次我梦到那里时,总觉得自己的生命也跟着那不断涌出来的鲜血一起流失了,而且我的喉头也跟那梦中女子一样疼痛,甚至还可以感受到她心中的爱与恨、惧怕与遗憾” “良玉,别说了。”齐康听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狠狠地抱住良玉,深怕她随时会从自己的怀里消失。“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保护你,再也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 良玉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齐康,别抱那么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齐康却恍若未闻,他依然紧楼着她,所有的思绪都被一幕悲惨的画面所占满 他看到一位青衣男子神情呆滞地抱着一具早已没有体温的女人尸体,泪水自他不敢置信的眼中不断冒出,他突然俯下身,疯狂地吻着女人的唇,恨不能将己身的生命力灌入她的体内。 “贞宜,我的爱妻,你只是睡着而已,你快醒过来,醒过来” 他不断地摇晃着怀里已无生气的娇躯,强烈的爱欲让他无法相信妻子的骤逝。 “贞宜,为我活过来,为我活过来”他的舌探入爱妻的口中,想要寻回以往的甜蜜、热情。那已无生命的檀香舌竟突然和他交缠起来,他惊喜交加,更加热烈地吻着她。 “贞宜,为我活过来”他喃喃念道,吻着爱妻的俏鼻,和那对教他心魂荡漾的美眸。 “齐康,你”良玉的手摩挲着他的脸颊,抚着他浓黑的长眉,深叹了口气。“齐康,原来你也记得我们的前生!” 前生?他惊醒过来,瞪着良玉盈满爱意的美眸。 同样一对教他迷醉的眼,无论是前世、今生,都让他为之疯狂、爱恋。 不,什么前世今生,他又在胡思乱想了。 “你说什么?”齐康的眼中有着一丝恼怒。 “我说”她的表情黯淡了下来,知道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想说什么,良玉?” 她轻轻摇了摇头,幽怨地叹息“你不会想听的。” “不,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听的。”他对自己之前的粗鲁感到歉疚。 “好,我告诉你,可是我要你保持一颗开明的心,不要先下任何结论,先把它当成一则故事来听吧!” “好。” 在获得齐康的保证后,良玉幽幽地道出了她的梦,和在天津城的奇遇,最后,她掏出系在颈间的翠玉观音给齐康看。 齐康伸手接过观音玉坠,不知怎地,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窜入他的心靡。 “这只玉观音是骨董店的张老板家传之物,在十几年前出土时,它是跟着张老板的一位先人埋在一起的。” “他的先人是谁?”齐康颤声问出心中虽想知道,但又盼望良玉不要道出的问题。 “他叫张允文。” 齐康震动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 “在距今约五百多年前,张家是天津一带的大富人家,刚娶亲不久的张允文挥别妻子、父母到北京应试,临行之前,他亲自将这只玉坠挂在妻子李贞宜颈上。他向爱妻保证,一放榜就回家和她相守;谁知道就在放榜当天,他的妻子被人所杀,他回来时只看到没有生命的娇妻”良玉的眼中盈满泪水,抚着胸前的翠玉观音,感受着允文的悲伤。 “是谁杀了她的?”齐康咬牙切齿地问。 “我不知道,也没人知道。允文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杀妻凶手,可是一直没找着。” “不”胸口的疼痛让齐康也忍不住滴下泪来。 “你瞧,这玉观音的颈子上有道血痕,听说是贞宜遇害那晚,她流出来的血渗进去的。” 齐康捧着坠子一看,果然见到血痕。 “这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他沙哑地苦笑出声。 “齐康,你还不明了吗?那就是我们的前世,是我一直作着那个可怕噩梦的原因,也是我们一见钟情的缘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初见到你时,脑中的确出现贞宜和允文在天后宫首次见面的情景。后来你在车上吻了我,我又看见他们两人洞房花烛夜的景象。这一切都让我肯定自己就是贞宜转世,而你就是允文。” “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又如何?”齐康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肩。天知道,他有多么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并不愿记起前生那段曾深刻伤害他的惨痛记忆,因为那会再度提醒他失去至爱的痛苦。 “良玉,你不该再想这件事了,不管我们前世是不是夫妻,我都已经爱上你了,上辈子的事就不要想它了,今生我会好好爱你的。” “我知道你会爱我,可是”她闭上眼睛,想从浑沌的脑中厘出头绪来。“那个梦一直缠着我,让我忍不住怀疑,那凶手是否也跟着我们来了?我以前作噩梦时从来没感到害怕过,可是这次却怕得打电话向你求救。还有,我在机场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觉得他就在某处看着我。” “良玉,别说了。”齐康忍不住打起冷颤来“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他咬牙切齿地发誓“绝不准任何人伤害你一根寒毛,我会保护你的,良玉,我发誓,我一定会逮到那恶魔。” “我知道。”她轻叹了口气,倚入他怀中。“你一定会抓到他的,我知道,这次你一定办得到。” “良玉”他拥紧她,害怕地会从怀里消失。 两人拥抱了良久,恐惧的成分早已被一股原始的欲望所替代。 齐康真实地感受到怀中的软玉温香,心中蠢动的欲念正催促着他采取行动,可是作祟的道德观却警告他切莫趁人之危。 他怎能在良玉遭试浦惧侵扰时,占她便宜? 可是她这么柔软、温驯,就算是圣人也会动心的,更何况他根本不是圣人。 正当他的欲望和理智在做拉锯战时,良玉适时地打了个不雅的呵欠。 “把话说出来后,我觉得好过多了。齐康,我胭了,想睡觉。”她佣懒地赖在他身上。 “睡觉?”他的眼睛兴奋地发着光。 “嗯,你要不要留下来陪我?” “陪你?”他全身的骨头都酥了,整个人飘飘欲仙的,好色的眼睛瞪向她的领口,开始以眼神剥她的衣服。 良玉被他瞪得全身灼热,拉紧衣领娇嗔道:“只是陪我而已,不可以有妄想。” “你要我睡沙发呀?”他的脸垮了下来。 “不必,我的床很大,而且我相信你。”她天真地回他一笑,毫不避嫌地拉着他进卧房。 浅粉红色、饰着玫瑰图案的壁纸,将这间六坪大小的卧室妆点得浪漫极了。榉木的床头柜上都是旅游和艺文类的书籍,齐康随意地抽出一本来看。 “你都是看这种书呀?”他瞄了一眼封面,是侯文咏的亲爱的老婆。 “很棒的散文喔,既浪漫又多情,你看过了没?” 他翻了翻白眼,彷佛在说:我怎么可能看这种书! “我觉得每个男人和女人都应该看这本书,这样,你就能以乐观的心境去品尝恋爱和婚姻。侯文咏这个人很了不起的,既是医生又是作家,他的老婆雅丽也很棒,他们的生活哲学很值得学习。”瞧她一脸的热诚,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一定得看这本书。 齐康佯装不懂地摇摇头,随意翻了几页就打算把书塞回原处,可是书在中途就被良玉给截了下来。 “我觉得你应该看。” “为什么?”他不解地蹙起眉头。 “因为我要你看嘛!”良玉娇媚地横了他一眼,眼中多出一份向往。“人家记得前世的你好浪漫喔,我们就像沈三白和云娘那样,过得好有文化,鹣鲽情深的,所以你非看这本书不可。” “沈三白和云娘是谁呀?”他偏了偏头,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可就是想不起来。 “哎呀,你不会连浮生六记都记不得了吧?高中课本里有的喔!沈三白就是沈复,云娘是他的妻子。” 齐康终于记起来了,不悦地撇撇嘴“千万不要像他们才好,两人后来分手了,结局很悲惨的。我看这本书还是别看的好。”说完,他又把书往床头柜放。 良玉及时握住他拿书的手。 “可是人家侯氏夫妇可过得很幸福。不管啦,我一定要你看。”她柔媚地向他靠过来,温暖的呼吸轻吐在他脸上,让他忘记反驳。 “你把书带回去看,好不好?”她的樱唇微微地颤抖着,越来越接近他饥渴的嘴。 彷佛被催眠般,齐康不由自主地点着头,终于,四片唇相接“啵”的一声随即分开,齐康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 “太好了,我们睡觉吧!”良玉欢呼道。 望着心上人雀跃地准备上床,他陷入哭笑不得的茫然中。 “齐康,我这里没有男人的睡衣,怎么办?”良玉忧虑地说,随即异想天开地加了一句:“你要不要穿我的?” 齐康惊恐地摇着双手“我穿这样睡就行了。” “可是这样子衣服会绉的。” “那怎么办?对了,我把衣服脱了不就行了。”他的脸上绽出一抹邪笑。 “你要脱衣服?”她一脸的兴味盎然,倒教齐康不好意思起来。 “喂,女人,别这么看着我。”他涨红了脸。 “怎么了?明明是你自己说要脱衣服的。”她不依地嚷嚷,可是眼光一遇上齐康眼中的热烈,马上心如击鼓般地怦怦狂跳着。她闭上嘴,乖乖上床,将被子盖在身上。 齐康摇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释然还是失望。他将房里的主灯关上,只留下床头的小灯,然后将外套和衬衫都脱下,在解下长裤时,他犹豫了一下,不过,一想到明天早上也不知道是否来得及回家换衣服,他还是毅然地脱了下来,免得穿着绉巴巴的长裤去上班。 当他躺在床的另一边时,良玉竟然自动地投人他怀中,枕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我可以这样抱着你吗?”她娇羞地问。 齐康不情愿地点头答应。 良玉依附着他的身体,温暖的体热像一张安全的网般罩住她,没多久,她就像个酣睡在父母怀里的小女娃般,沉沉地陷入梦乡。 可是齐康却睡不着,不只是因为怀中的软玉温香严重干扰了他的睡眠神经,还有之前良玉所说的话,仍然深深地困扰着他。 她的噩梦?前世今生?还有凶手?杂沓而来的思绪乱纷纷地在他的脑海里翻滚。 良玉所梦见的刺向喉咙干净俐落的一刀,会跟近来所发生的单身女子命案有关吗?梦里的凶手会跟现实中的凶手同一个人吗?难道他前世还害他们不够,今生又跟来穷搅和? 齐康自嘲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相信了良玉的梦话。可是那明明不是梦话,因为他的确也看见了。自身的体验让他不得不相信,他就是那个因为失去妻子而心碎的张允文。 在昏暗的光线中,他深情地凝视怀里的良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轻刮着她柔嫩的脸颊。 她真的是他前世缘尽情未了的爱妻,所以老天爷才安排他们这辈子再度重逢吗? 只是那个可恨的凶手是否会再度破坏他们一圆情梦的今生呢? 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他拥紧怀中的女人,想借着这紧紧的拥抱,赶走心中的不祥之感。 第四章 再也没有比大清早被心爱女人吻醒的感觉更好的了。 齐康贪婪地吸吮着她口中的琼浆玉液,勃发的欲望也在同时苏醒。他手臂一伸,就将她带进怀里,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满是胡的下巴随着他的细吻,刺疼了良玉柔嫩的肌肤。 “齐康,你脸上长刺呀,弄痛人家了。”她娇柔地抗议。 齐康狐疑地摸了摸下巴,发现了一夜之间长出的胡,良玉乘机挣脱他的怀抱。 “人家是来叫醒你的,你怎么可以乱来?”她跪在床上、手插在腰上的模样,是那么娇媚可爱,让齐康忍不住又扑了过去。 “别闹了!”良玉笑着抗议“难道你都没闻到咖啡的香味吗?” 齐康深吸了一口气,一缕浓浓的咖啡香飘进他鼻端,食物的香气唤起了他的食欲,可是眼前的女人却唤醒他另一种欲望。 “我不管,谁教你刚才先吻我的。”他的眼中弥漫着情欲的风暴。 “人家只是想吻醒你嘛,谁知道你这个睡美男一醒来就成了只大色狼,抓住我不放!别闹了,快起来啦,已经七点多了,我今天还要上班呢!”她拉着不情不愿的齐康下床,把他推进浴室后,塞了干净的毛巾和牙刷给他。“要快一点喔,人家已经准备好早餐等你了。” 等到齐康从浴室出来,穿好衣裤走进饭厅时,良玉已换上一件印有向日葵花图案的棉质洋装,笑吟吟地坐在餐桌旁等着他。 “快点坐下来,尝尝我的手艺。” 混和着咖啡、火腿煎肉、蛋卷的香气占满齐康的嗅觉,引得他食指大动。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刀叉,切了一大块送进口中。 “嗯,好吃。”齐康口齿不清地赞美。 良玉像个贤慧的妻子般,一脸幸福地望着齐康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吃完盘中的食物,又喝完他的咖啡,才细嚼慢咽地吃着蓝莓蛋卷。 “你吃的是什么?”齐康拍了拍肚子,意犹未尽地盯着她盘中的食物。 “蓝莓蛋卷,我把蓝莓果酱抹在刚煎好的蛋卷上,新鲜可口极了。”她切了一小块蛋卷递到他嘴边“要不要尝一口?” 他张开嘴,接受美人的喂食,口中咬嚼着食物,眼睛却不正经地盯着良玉的红唇看。 良玉涨红了脸,他的眼光比烈日还要灼人,看得她心慌意乱、口干舌燥的,脑海里不自禁地回想起早晨他黑发零乱、只着一件白色内裤的情景。 她不得不承认,尽管他并未如她所料地穿着那种性感撩人的子弹型内裤,可是他的模样却比杂志中内衣广告的帅哥还要教她心神荡漾。而且,他的身材的确称得上一级棒。 “良玉”他声音沙哑地朝她接近,灼热的眼光令她全身虚软无力,连挤出个微笑都很困难,好在这时候他的大哥大非常不识趣地响了起来。 他喃喃地咒骂着,手忙脚乱地从餐桌上拿起他的电话。 “喂?”齐康几乎是用吼的。 电话另一端的人被他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才从空气中抓回飘离体外的三魂五魄,蓄集勇气后,才敢轻声问道:“康康,是你吗?” 齐康愣了一下,听出电话的声音来自他亲爱的妈咪,连忙放柔声音“妈呀,您怎么不早说话呢?我还以为是杨干中没事打来烦我的。” 这算是哪门子的解释兼道歉? 好在齐母被儿子吼惯了,也不以为然。 “康康,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脾气别那么坏,说话要温言细语的,今天好在是妈妈打来的电话,要换成是你父亲打的,怕又要挨上一顿骂了。” “是的,母亲大人,儿子知错了。对了,妈,您打电话给我干嘛?” “还说呢!妈妈一大早就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人参粥,谁知道你床上连个影子也没有,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齐康做了个鬼脸,他根本就不喜欢吃人参粥,偏偏他母亲硬喜欢逼他吃。 “妈,我有公事要办。”他脸不红、气不喘地撒着谎。 “这么早?”齐母提高嗓音以表示她根本就不信儿子的鬼话。“你的被子甚至还是冷的呢,你该不会半夜跑出去了吧?” “妈”齐康无奈地干笑着,眼光向正将餐具收进洗碗槽里的良玉,那裹在向日葵花图案里的婀娜身段,让他有些意乱情迷。 “阿康,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跟他一般暴躁的怒吼声,打断了他对良玉浑圆臀部的遐想。 “老爸”他张口结舌地喊。 其实他不该感到意外的,早该想到老爸会用电话分机偷听他和母亲的对话。 “康康,别惹你爸生气,快说话呀!”齐母连忙打着圆场。 齐康叹了口气,眼珠子一转,马上抓住窜进脑中的第一个想法,搪塞住案母亲的问话。 “昨晚我接到电话,因为太晚了,所以就没吵醒你们。” “什么电话?”父亲咄咄逼人的语气,和他平常审讯犯人的口吻有几分相似。 “是”他的眼光和正一脸狐疑地回过头来的良玉对个正着。“是有人作了噩梦,害怕得睡不着。” “什么?”齐母和齐父同时提高嗓音追问。 齐康觉得有些难以招架“她作了噩梦呃,是跟命案有关的噩梦,所以所以我就来陪她,因为她很害怕睡不着,结果” “陪一整晚?”齐父尖锐地吼。“是呀,然后她很过意不去,就请我吃早餐,就这么简单嘛!” “齐康”齐母兴奋地叫道“你有女朋友了?真是太好了,为什么不早说呢?害我跟你爸爸担了半天的心。现在没事了,你好好陪陪人家,找个时间带回来给爸妈瞧瞧。” “妈”齐康冲着良玉苦笑“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怎会没一撇呢?”齐父不悦地又吼“都在人家那里过了一夜。我说阿康,咱们男人做事是要负责任的” 齐康将行动电话拿离耳旁,等到父亲教训完毕后,才将它再塞近耳朵。 “爸,我知道,我会加油的。对了,妈,等一下我就不回家了,上班会来不及好,再见了。” 他挂断电话后,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是你爸妈打来的吗?”良玉歉疚地望着他“对不起,昨晚匆匆忙忙地要你来陪我,害你爸妈为你担心。” “是他们瞎操心,我都那么大的人了,还会丢掉吗?”他将良玉拉进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 “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当然会操心啦!” “嘘别放在心上了。”他以吻封住良玉的叨念,她的口中犹有蓝莓蛋卷的味道,尝起来十分可口。 良玉拨掉他探入她胸口的手,气喘呼呼地说:“我该上班了。” “我送你去上班。”齐康不舍地琢了她的樱唇一下后,才不情愿地放开她。 “谢谢你,齐康。你等我一下。”良玉冲回房补了个妆后,拿起皮包和床头上的亲爱的老婆,回到客厅和齐康会合。 “你的书。” 齐康勉为其难地接过她塞来的书,和她并肩离开大厦,一直到开车将她送到位于市中心的办公大楼,心里仍在喃喃诅咒这个叫作“侯文咏”的作者。不过,他在等红绿灯时随意地翻阅了几页后,又决定原谅那个家伙了。 途经一家花店,他忍不住下车走进店里,订了九十九枝鲜红欲滴的玫瑰,还在设计雅致的花卡上潦草地写了一堆字,要花店送到良玉的办公室。 齐康哼着歌走出花店,不觉暗自赞叹自己的聪明。 良玉之所以要他看那个家伙的文章,不就是嫌他不够浪漫嘛!现在他送上九十九朵玫瑰,代表着他们久久长长的爱情,她以后就不会逼他看这种肉麻兮兮的书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叫侯文咏的文笔还不坏,写的文章也算幽默,当成笑话全集来看也挺不错的。 当他春风满面地走进办公室时,杨干中差点为得瞪凸眼睛,心想,那个满脸笑容的英俊男子跟向来板着面孔、一脸酷样的组长是同一个人吗? 脸是长得一模一样,可表情却是那么不同,没听过他们组长有双胞胎兄弟呀! “杨干中,你干嘛那样看我?”齐康不悦地瞪着属下。 杨干中呼出了一口气,因为组长又恢复了他冷面捕头的本色。 “组长,我是看你满面笑容,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有什么好奇怪的?”齐康懒洋洋地回答。今天他心情好,不想跟属下一般见识,可是看到杨干中那张脸,他总觉得心中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事想问他,却一时想不起来。他搔了搔头,又闭目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杨干中!”他对着正将一口茶喝进口中,还来不及咽下的属下大吼,把杨干中吓得一口水梗在喉中,当场咳嗽个不停。 齐康捺着性子等到杨干中恢复正常后,才再度开口。 “你没事吧?我要你去打听一下昨天那件割喉凶手奸尸案,看看有没有进一步消息。还有,注意一下被害者们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组长干嘛想知道呢?这件案子是纪组长负责的。” “我知道,去打听就是了,啰唆个什么!” 杨干中离开后,齐康闭目沉思,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那件要杨干中打听的案子。 那几件令人发指命案的凶手到底是谁?他和良玉的梦中杀手又有什么关联? 这一连串的问题搅得齐康向来冷静、清明的头脑也变得浑沌、胡涂了起来。然而,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将执良玉之手白首偕老,再也不分开。 当那束鲜红的玫瑰花被送到总机面前时,那位才十八岁的工读生马上瞪圆了眼睛,直盯着花束看。 并非从来没有人送过花给这家旅游杂志社的员工,而是就算有,也从没人送过这么一大束长茎红玟瑰。 “是送给哪位的?”她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问送花的小弟,眼中含着几分爱慕之情,因为送花来的小弟是个非常可爱的帅哥。 “是送给高小姐的。” “高小姐?”林怡秋的脸色略显失望,心中那千分之一的希望又落空了。“我们公司有两位高小姐。” 正当送花的小弟忙着从花束中寻找卡片以确认收货人时,门口走进来的两位小姐也被柜台上的花给吸引住了。 “小秋,是送给谁的?”个子娇小的高佳珊问。 “是送给一位高小姐的。”怡秋坦率地回答。 “哟,佳珊,是哪个凯子送你的?”身材高姚的黄佩玲冲上前去一把抢过花束,怪声怪气地揪着佳珊。 “会是谁送花给我呢?”佳珊掩住嫣红的双颊,娇羞地问。 佩玲很快就找到了卡片,大声念道:“无论是前世、今生,还是昨夜、今晨,你都是我唯一爱恋的女人。你亲爱的老公康。” 这是什么东东?佳珊傻住了,她可从不认识什么“亲爱的老公康”的!事实上,她所认识的男人没有一个会写这种嗯心巴啦—不,是罗曼蒂克的爱语才对。 佩玲狐疑地瞥了佳珊一眼,她也不相信佳珊会有这种好狗运认识这么浪漫的情人。她翻过卡片,发现正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斑良玉小姐亲启 “啊!炳!原来不是送给你的,是给良玉的。”她幸灾乐祸地说。 谜题揭晓后,怡秋很快地替良玉签收,而佩玲则捧着那束花—身后还跟着有些失望的佳珊。佳珊—绕行公司一周,宣扬着卡片上的诗句。等她将花送到良玉的办公桌上时,全公司已有一大半的人都知道那张卡片里写的露骨内容。 “啧啧啧,良玉,真看不出来哟!是不是这次旅行遇到白马王子?前世、今生还好,可是这昨夜、今晨就显得太过暧昧了。” 良玉一头雾水地从佩玲手中接过花束,将那张卡片看完后,脸颊马上红得跟手中的玫瑰一样。 懊死的家伙!她在心里暗骂,不过是叫他看了一本亲爱的老婆,那位仁兄竟然异想天开地送了她一束玫瑰,还在卡片里不知羞地自称为“亲爱的老公”简直是太过分了! “这位亲爱的老公到底是谁啊?”佩玲促狭地问。 “佩玲,别糗我了。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 “是可爱才对!如果你不喜欢他的话,尽管往我这里塞。”佩玲眨了眨那对美眸,开着玩笑。 “我可舍不得。”良玉笑道。 “哟,是来真的了。快点招来!”佩玲苦苦逼问,所幸内线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良玉顺手接起。 “高小姐,请接二线。”小秋说。 良玉按了二线,齐康低沉的声音撞得她心痒痒的。 “喜不喜欢我送的花?” 她红着脸,丢给佩玲一个“非礼勿听”的眼神,等到好友识相地转身离开后,她才对着话筒大发娇嘀。 “你是不是故意的?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有个‘亲爱的老公康’了,还有什么‘昨夜、今晨’的,本小姐冰清玉洁的名声全给你破坏了,看你要拿什么赔我!” “拿我的一辈子赔你好了。”话筒中传来他性感、撩人的声音。“不过,话说回来,不是你要我学那个侯文咏的浪漫吗?我哪知道会有人公开我写的情书,你们公司的人也真是的!对了,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齐康得意洋洋地邀功。 良玉掩住嘴偷笑,可是一想起句中的暧昧含意,她又禁不住老羞成怒了起来。 “对当事人而言,当然是浪漫多情的啦、可是别人看起来就很恶心、暧昧了,还以为我们昨夜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们没有吗?”他笑嘻嘻地“你我不是一起睡了一夜吗?” “喂,你别胡说,我们只是纯睡觉,什么事也没发生。” “听起来你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 “谁失望了?”她气脑地喊着。 “别生气了,我逗你的。以后你不会再叫我看那种书了吧?” “好呀,原来你是存心报复呀!”良玉气呼呼地嚷着“你摸着良心说,那本书有什么不好?” “我哪敢说有什么不好。它是很好看的笑话全集没错,不过,在等红绿灯时看又嫌太长了。”齐康委屈地回答。 “作者要是听见你的抱怨,准会让你给气死!”良玉既好气又好笑“算了,人家想你前世是那么博学多才的,今生必定也爱好文艺作品,谁晓得你会变得这么不可教。” “我可不认为前世的自己是那种捧着情诗猛、不事生产的花花大少!”他不甘示弱地反驳“如果你叫我读史记、传记之类的,我倒有兴趣,可是这种娘娘腔的散文” “那才不是什么娘娘腔的散文呢!里面很多人生哲学正好可以教教你这种大男人,该如何温柔地对待另一半” “我对你本来就很温柔,你再不信的话,晚上我们见面就知道了。” “我有说晚上要见你吗?” “良玉,难道你都不想我吗?”话筒中传来他刻意假装哀怨的声音“在我们经历了那么一夜之后,连我父母都以为我已经失身于你,你竟忍心拋弃我。” 良玉被他逗得一时忍俊不住,扬起银铃般的娇笑道:“我真是服了你!看来我要是再不答应,你就要昭告天下,让我这辈子没脸见人,以后也没人敢娶我了。” “放心好了,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敢娶你的。” “你不怕我赖定你呀?”她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就怕你不赖我。”齐康认真地说。 “齐康”她轻叹着低喃他的名字,声音中充满沉醉在幸福里的满足感。 “别这么嗲声嗲气的叫我,会让我忍不住想马上抱你回去当老婆的。” “你又不正经了。”她羞红了脸。 “唉!你们女人真难伺候,说正经话时,偏嚷着我们不正经。”他哀声叹气地嘀咕,接着又问:“我几点可以去接你?我们去吃很有气氛的法国菜怎么样?” “太贵了,你当警官赚的钱很多吗?你六点来接我,我们随便吃吃就行了。” “别第一次约会就替我省钱,我的薪水是不太多啦,不过,爷爷留给我的信托基金每个月的利息倒不少,一顿法国菜还吃不倒我。我六点钟去接你,乖乖等我。” “我会等你的,拜!”良玉娇滴滴地答应下来,还对着话筒一吻,电话线路马上忠实地传递了她的香吻到齐康的耳中,听得他耳朵轰然作响,血液疾速往脑部聚集,头昏眼花得根本忘记身处何地,若不是有人及时清了清喉咙,只怕他就要当场中风倒地了。 他被那几声咳嗽唤回现实世界,抬眼一看,才发现杨干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到他的办公桌前,身边还站着似笑非笑的纪子威。 齐康的脸颊倏地涨红,暗忖,刚才的狼狈样不会都入了这两个讨厌鬼的法眼了吧? “齐组长真有兴致,上班时间不忘和女朋友打情骂俏,我跟阿中站在这里两分钟了,齐组长却视若无睹,一副沉浸在爱河里的表情,真教人又羡又妒。”纪子威说完,还不忘“嘿嘿”地冷笑几声,以加强他话中的嘲讽意味。 面对子威嘲弄的梆情,齐康真有赏他一拳的冲动,但碍于现在是办公时间,不好发作,再加上有关那件命案的事还得请教纪子威,所以只好将一腔恼怒全发泄在倒霉的杨干中身上,狠狠地瞪着他。 “我叫你去打听事情,你带他过来干嘛?”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中蓄满了怒气,教杨干中心虚了起来。 “是纪组长自己要来的,不是我带他来的。”杨干中委屈地喊冤。 齐康微蹙着双眉瞪向纪子威,他们两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虽然私底下齐康对子威办案时锲而不舍的精神十分佩服,可是两人碰面时,仍保持一贯的“相敬如冰”态度,这一大半原因得归咎于子威刻意表现出来的高姿态,那份“请勿靠近”的讯息,让齐康对他敬而远之。 可是现在他却主动地到齐康的组里来,表情虽是一径的冷嘲热讽,却看得出来已不像平常那样充满敌意。 “纪组长光临,真令我们蓬毕生辉,不知道是什么风把您这个大贵人吹到这里来?”齐康扬了扬眉,嘲弄地问。 子威撇了撇嘴,冷笑着回答:“我的来意很清楚,只是想知道齐大组长为何会派他的爪牙到我和张组长的地盘,与我的属下玑玑咕咕的?哼!想知道什么事可以直接冲着我来,何必像间谍一样交头接耳?” “我并没有恶意。”齐康知道东窗事发,也不否认,心里只懊恼杨干中也太不小心。 “这就是你的解释吗?还有,我来了这么久,齐组长也不请我坐下、端杯水给我,这算是哪门子的待客之道?” 子威的表情虽然有些不悦,可是却有想坐下来谈的意味。齐康双手一摊,请他坐在桌前的另一把椅子上,还向杨干中使了个眼色,要他倒杯茶来。 杨干中拿了三个纸杯、一大瓶可乐过来。 “听说纪组长嗜喝这个牌子的可乐。”杨干中向齐康解释,在三个纸杯里各倒入可乐后,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办公桌的另一角,和齐康、子威形成了个锐角三角形。 子威若有所思地望了杨干中一会儿,心中对齐康多了一份佩服之意:没想到连他嗜喝可乐这种小事,都教人给知道了,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杨干中如此细心干练,齐康当然也不会差到哪里,虽然他多么不愿意承认他是佩服这家伙的。 齐康的性情虽然有些暴躁,但在警署里人缘却出奇的好。不过,子威正是少数讨厌他的人之一,因为齐康尽管在公事上表现得无懈可击,办案能力也几乎跟他一样强,可是那家伙总是穿著名牌服饰、开名车到处晃,惹人嫌得很。 他知道齐康出身豪门,难免会有些公子哥儿的气息,再加上他外公又是退休的警署高级官员,使得两人在初见面时,他就对齐康产生了恶感。他原以为齐康只是个祖上有德、又爱冒险的富家少爷而已,直到这几年看到他不少英勇的表现,才开始相信,他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绝不是单靠他外公在警界的影响力。 事实上,齐康和他同是让局长头疼的人物,尽管破案效率高,但两人却常常像拚命三郎一样,奋不顾身地与歹徒周旋,再加上不按牌理出牌的办事方法,让局长对两人又爱又恨。 同样卓越的警界名声,早该让这两位英雄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才是,可是他们却因为出身背景的天差地远,而产生了排斥。子威看不惯同仁们对齐康的巴结,而以冷眼相待:而齐康向来受人拥戴,当然也没必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子威的冷屁股。所以迟至今日,两人仍以互不理睬的方式相处。只是子威今天主动到齐康的组里拜访,只怕会在局里造成一阵议论。 齐康望着只一径地喝着可乐、沉默无语的子威,心中不禁纳闷,这家伙该不会是专程到他的组里来打秋风的吧?不然怎么光喝饮料不开口呢? “纪组长,你来这里是呃,想知道我为何会打听那件命案吗?”他再次确定子威的来意。 “没错。”子威莫测高深地回答。“我希望你能坦白相告。” 齐康考虑了一下才开口:“昨天我也在中正机场,所以”他双手一摊“我很好奇。” 子威冷笑一声,他才不相信齐康会因为好奇而追查这件案子,否则他昨天就会留在机场和张组长耗,根本不必等到今天才来追问。 他起身作势要走,果然如他所料,齐康阻止了他。 “纪组长,你还没告诉我那件案子的事。” “你就有坦白回答我的问题吗?” 从子威的表情中,齐康知道他非得追根究柢问清原因不可。叹了口气,他以无奈的表情望着子威“你相不相信人有前生、来世?” 子威表情一呆,重新坐回椅子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第五章 齐康拿起纸杯啜了一口可乐,表情严肃地等待纪子威的回答。 子威沉思了一会儿“基本上,我不排斥这个想法,虽然我们办案是讲究科学证据的,可是你我在警界待了那么久,多多少少都曾遇到过一些灵异事件,也知道这世上无奇不有,再说,国外也有不少精神医生以催眠的方法,得知这类的临床研究,所以我想那多多少少有些可能吧!” “这么说,你是可以接受这个想法啰?”齐康进一步地向他确认。 “我想是的。” 齐康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下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终于,他开口对子威说:“我昨天遇见一个刚从大陆回来的女孩,我们我们一见钟情,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我们是对久别重逢的爱侣。” 杨干中傻了眼,不明白他的上司在说什么。齐康不是要交代他之所以追查那件命案的原因吗?怎么变成恋爱讲古了? 然而子威却是表情认真地倾听,他当然不会认为齐康有心情跟他聊情史,所以他马上以眼神鼓励齐康继续往下说。 “总之呢,我和她之间的发展简直是三级跳,昨天早上才送她回家,夜里一点多就接到她的电话,她告诉我她作了个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杨干中问。 齐康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非常害怕,所以我马上飞车到她的住处” “哇!”杨干中马上制造出音效来,表情非常暧昧。 子威清了清喉咙,开始担心齐康会说出什么有害风化的情节,毕竟这里是办公室,让人知道三个男人聚在一起谈那种事,总是不太好。 齐康当然无意将他和良玉之间亲密的情事昭告众人,所以他只挑和命案有关的部分说。 “后来,她就把她所作的噩梦告诉我。那个梦她从小就常作,可是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她梦见一位古代的少妇被人用利刃刺进喉咙。” “这这不是跟近来的命案很相近吗?”杨干中反应极快地问。 “会不会是她看太多社会版的新闻,而产生联想?”子威也发表自己的意见。 齐康摇摇头“你的推测当然也有可能,刚开始时我只当作是寻常的噩梦来看,甚至还暗笑她胆小,可是等到良玉说完整个故事后,我却不得不相信。” “什么样的故事?”子威好奇了起来。 “我之前说过,良玉刚从大陆旅行回来,她这次是去平津一带,当她在天津避玩时,竟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些幻觉,而且都跟她梦境中的女人有关联。后来她走进了一家‘张氏骨董店’,看上了一只观音玉坠,该店的老板告诉她,这只玉坠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属于张家的一位先人所拥有。” “就是梦中的那个女人吗?”杨干中又抢先提出疑问。 “那只玉坠是一个叫张允文的男人在离家到京城应试的前一夜,送给才新婚一个多月的爱妻的。只是等到他回来时,他的娇妻已香消玉殡,只留下一只染血的观音坠子。” “你是说她被人谋杀了?跟梦里头的一样?”子威骇异不已。 齐康悲伤地点了点头“之后,张允文虽然官拜御史,却终其一生都没有找着杀妻的凶手,那只玉坠便随他葬在他和妻子的墓地里,直到十几年前才被人挖出来。” “就算那位小姐的梦境是真实的,那又跟我所侦办的命案有何关联?” “子威,”齐康叹了口气“良玉认为那个坏人会随着她的转世来到今生,因为她昨天在机场时,曾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毛骨悚然感觉,而她所作的那个噩梦也越来越真实,她彷佛可以感觉到那把刀刺进她的喉咙当中” “你是说,她就是五百多年前被人杀死的古代女子?”子威无法置信地打断他的话。 “是的。” 望着齐康脸上那抹认真的神情,子威只能愕然地张着嘴,过了片刻之后,他才疑惑地问:“你相信她的话?为什么?” 齐康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齐康,你不像是婆婆妈妈的人,有话直说无妨。” “唉!这种事教我怎么启口呢?干中最了解我了,我一向将那种灵异之类的事斥为无稽之谈,可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想不相信都很难。” “你是说”子威的眼睛差点瞪出来“你你跟那位小姐的前世有关?” “良玉认为我就是那个伤心欲碎的丈夫。” “还好你不是那个凶手。”杨干中松了口气。 齐康不悦地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看我这么正气凛然,就知道我向来都当好人的!” 子威不理会齐康的臭屁,若有所思地问道:“为什么你会认同良玉的话?” 齐康耸耸肩,苦笑道:“我也不想相信呀,可是每当我亲近她时,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一些怪异的画面,甚至抱着良玉失声喊出她前世的名字。我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就是那个丈夫,所以初见良玉时才会那么情难自禁,而且我跟她只不过相识一天而已,我整个人就已陷了下去。” 齐康那种懊恼的表情,教子威很想幸灾乐祸的糗他几句,可是他眼中那因爱而散发出来的光彩,却又不禁让人欣羡。也许恋爱的滋味并不坏,才会让像齐康这样的铁汉甘之如饴。 “那你之所以想知道命案的事是因为呃,良玉所作的那个噩梦?” “我只是对两者之间的相似点感到惊讶,连带地,对这个案子好奇了起来。现在你已明白我的理由,是否愿意将这个案子的细节告诉我呢?” 子威考虑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定。他站起身对齐康说:“你到我的办公室来,我把资料拿给你看。” 齐康和杨干中跟着子威走进他的办公室。子威先将五份卷宗交给齐康,然后打开桌上的计算机。 齐康先从昨天的丁玉嘉命案看起。“验尸报告还没有出来吗?” “待会儿才会出来,不过,根据法医的初步检验,几乎可以判定跟前三起的作案手法如出一辙。现在只需确定死者体内的精液,以及凶刀是不是为同一把,就可以判定凶手是否为同一个人。遗憾的是,虽然凶手连续犯案,我们警方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一共有四起命案,可是这里却有五份卷宗。”齐康扬了扬手中的资料。 “当初案子交到我手上时,我曾针对这几件案子的细节做过比较,结果在计算机档案里发现,一年多前发生的苏蕙晴命案中有一些疑点和这几件案子雷同。虽然苏蕙晴命案的现场因瓦斯爆炸而烧得面目全非,可是法医在验尸时发现,苏蕙晴是先被人割断喉管才焚尸的,所以我怀疑凶手是同一个人。” “子威,你研究过这几件命案的被害人,是否发现她们之间有任何共同点?” “除了被害人同为年轻貌美的女性以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共同点。无论是杜会背景、地域、职业、交友状况都不相同。而且凶手十分狡诈,现场除了他所留下来的精液外,连个指纹也没有。这件案子我跟省警务处及北、高两市警局联合侦办,可是到目前为止一点进展也没有。” 齐康沉默地翻阅着卷宗里被害人的照片,有个模糊的想法在他脑中盘桓不去。 “子威,你可不可以从计算机中把死者的照片一一放大出来给我看?” 子威马上照办,只见他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移动,没多久,计算机萤光幕出现了五个被害者的照片。 “子威,你有没有注意到所有的被害者都是丹凤眼?” 齐康的话醒醐灌顶般点醒了子威,他张大眼睛一看,果然发现被害者都是丹凤眼。 “昨天在机场苞组长谈话的女孩,有一双我所见过最美丽的丹凤眼。”杨干中喃喃说道,马上领悟到,刚才齐康所言的一见钟情对象就是昨天在机场见到的女孩。 “齐康,干中说的话是真的吗?你的女朋友也有双丹凤眼?”子威讶异地问。 齐康点点头“子威,这就是最令我担心的。如果真如良玉所言,凶手跟着她转世,那他真正想下手的对象就可能是良玉。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难道他觉得上辈子良玉的遭遇还不够惨,这辈子又跟来找她麻烦吗?” “或者是他前生逍遥法外,所以这辈子跟过来被你逮。”杨干中若有所思地反驳。 “可是他又害了五条人命。天知道,他还会再害多少人!”齐康嫌恶地冷哼一声“这种人早该下地狱的,不该再让他为害世人。” “齐康,如果你的猜测属实,那良玉就很危险了。”望着齐康倏地惨白的脸色,子威也不禁忧虑了起来。“你愿不愿意安排个机会让我和良玉见面?” 齐康勉强点了点头“晚上我会问她。对了,子威,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子威耸耸肩“我想,首先该警告所有生了双丹凤眼的女孩,要她们小心提防。当然,我会针对丁玉嘉命案做进一步的调查,并看看能不能再从这几件命案中找到任何有交集的人、事、物。” “好吧,如果有进一步的消息也请通知我,我想跟局长请个假。” “做什么?”杨干中问。 “二十四小时保护良玉呀!”齐康没好气地答道,不过,他心中却不抱任何希望,上面正忙着扫黑、扫毒,他想休假是难如登天。 果然,如齐康所料,局长不但驳回他的假设,还大义凛然地训了他一顿,什么国难当头、社会治安败坏,需要他们警察同仁同心协力,渡过难关,还要他千万不能在这紧要关头扯后腿。 齐康若不是念在局长是他外公的得意门生份上,铁定连辞呈也一并奉上。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有过,只是眼看犯罪案件层出不穷,再加上他又喜欢打抱不平、主持正义,所以迟迟没有离开这个岗位。然而他现在有了良玉,不得不自私点,退而求其次地希望只要做到齐家就行,至于治国、平天下,就留给像纪子威这种热血男儿去办好了。 不过,辞职究竟是件大事,至少要等到那个割喉凶手受到法律制裁后再来考虑,否则他说什么也不甘心。毕竟他和良玉前生被他害得很惨,若这次再让他逃出法网,他这辈子只怕都会过得惶惑不安、提心吊胆的。 他准六点到达良玉的办公大楼,之前还刻意抽空回家换了一身白色的西装,然后才在车阵中穿梭,及时赶赴约会。 看着良玉缓缓从大楼里走出来,他像个初次约会的毛头小子般,紧张地站在白色奔驰轿车前,等待他的公主朝他走过来。 “哇,你穿得那么帅,我都不敢跟你站在一起了。”良玉打量着他那身白西装,一时之间不太能接受他由捍卫正义的警官转变成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我若不穿得帅一点,哪能配得上你这位坠落凡间的精灵呢?”他伸出手将她拉进怀里,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眼中的缱绻深情,像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染红了良玉的脸颊。 她近乎着迷地梭巡着他俊美的五官,为他唇边那朵漾满柔情的微笑失了神。 “这位想必就是那位‘亲爱的老公康’吧?”揶揄的轻笑声唤醒了沉沦在爱河中的爱侣,良玉羞赧地偏过头去,和佩玲嘲弄的眼睛对个正着。 “这位是”齐康不愧有“冷面捕头”的外号,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自持。 “她是我的同事黄佩玲。佩玲,他是齐康。” “齐康?”佩玲嘲弄地笑了笑“阁下的大名今天已经轰动本公司了。” “还不是拜你之赐!”良玉没好气地说。 “冤枉啊,我是替你们打知名度!再说,独乐乐不若众乐乐,让大伙都知道你这朵单骑闯天涯的名花已有归宿,也免得那些狂蜂浪蝶再为你害单相思。我这可是功德一件,你还不领情?” “八字都没一撇呢,谁要你鸡婆嘛!”良玉爱娇地白了她一眼。 “什么叫作没一撇?”齐康赶紧出声争取自己的权利。“嘿,我以为我们已经搞定了,你应该是非我不嫁才对。” “喂,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我们良玉非君不嫁?”佩玲促狭地追问。 “齐康”良玉急忙以手抬住齐康的嘴,就怕他会胡言乱语。 齐康伸出舌头在她的掌心画圈圈,良玉羞得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握住,放在唇边亲吻。 “我们是宿世良缘,五百年前就订好了。”他认真地说,眼眸深处燃烧的那抹热情再度让良玉失神了。 “齐康”她满足地低唤着他的名字,情不自禁地偎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倾听他稳定的心跳声。 看见两人一副沉浸在爱河里的幸福模样,第三者若还不适时的告退,那就显得太不知情识趣了。佩玲只好清了清喉咙“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搅两位约会了。” “佩玲”良玉赶紧回过头来跟好友告别。她发现只要齐康在她身边,她就很容易将周围的人忘记,而沉醉在他的柔情中。 “拜拜!”佩玲潇洒地向两人挥手,往前方的十字路口赶去。 齐康和良玉相视一笑,很快地坐进车里,直到车子发动后,齐康才再度开口:“你的朋友很有趣,挺活泼的。” “佩玲那个人就是这样,坦率直言。” “她有没有男朋友?” “怎么?想一箭双鵰呀?”良玉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齐康着急地辩白“我是觉得她人挺不错的,想介绍给我一位同事。” “什么时候你这个悍警想扮扮红娘了?是在机场的那位吗?” 瞄了一脸促狭表情的良玉一眼,齐康终于明白她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不由得松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婆了?是不是一发现恋爱的美好就迫不及待地想“推己及人”? “不是杨干中,他已经有女友了。我想介绍的是我们局里的另一位同事,他叫纪子威,年纪跟我差不多,是另一侦察组的组长,英俊潇洒,长得又酷,就是太醉心公事,才忙得没时间交女朋友。你觉得那位黄小姐会不会排斥警察呢?” “我找机会问问她,不过,佩玲可没什么职业歧视,而且她最喜欢看成龙拍的“警察的故事”” “话虽这么说没错,可是那也不表示她喜欢当“阿美”啊!做我们这行的,常跟歹徒周旋,算是危险行业。” “你是在警告我吗?”她扬了扬秀眉。 齐康偏过头认真地问:“你会怕吗?” 她摇摇头“做哪一行没危险呢?你没听过“人有旦夕祸福”吗?再说,我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谁教我五百年前就被你订了下来?” 齐康为她脸上的那抹真挚感动不已,他将她搂靠在怀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生生世世守护他永远的新娘。 两人在一家装潢优雅的法国餐厅用餐,良玉点了一道“松露鹅肝酥盒”当主菜,齐康则挑了“橙汁烧烤法国鸭柳” “你法语说得不错嘛!” “我没跟你说过我是法文系的吗?”良玉笑道“所以大学一毕业,马上到欧洲去自助旅行。你知道,在那里英语并不是很流行,倒是德语跟法语比较广为一般人所使用。对了,刚才你点餐时,也说得挺溜的。” “被我老爸逼的。当初我执意要念警察学校让他很不爽,虽然最后妥协了,可还是有条件的。他要求我英语、法语要学好,还要念工商管理课程。结果呢,我除了到欧洲旅游时用上了法语,就只有在点法国餐时才用得着。” 齐康无奈的语气可把良玉逗笑了。 “伯父为什么非要你学法语不可?” “因为他有家专门进口法国酒、法国货的贸易公司,他指望我哪天开窍了,回去执掌家业。” “那你若是不开窍,怎么办?” 齐康耸耸肩“所以他才会天天喊命苦,一把年纪了,还不能退休养老。其实都怪他自己,生意做那么大干嘛?我大哥光替他打理其它三家公司的事业,就忙得焦头烂额,连带我嫂子去蜜月,还得一道跟人家谈生意。” “你大哥真可怜。” “是呀,虽然我是于心不忍,不过呀” “不过你又不想离开警察的岗位?” “以前我是这么想啦,可是现在有了你” “齐康,你不需要为我做任何改变。”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你需要我时,我却不在你身边。”他的表情认真极了。 “就算你改行从商,也不能保证会随时陪伴我啊!齐康,做你想做的事,不必考虑到我。” “我怎能不考虑呢?”齐康握住她的纤手,真诚地说“以前我是一个人,虽然上有父母,可是他们还有大哥可以倚靠,所以有时候我会冲动行事,只凭直觉。如今有了你,我就不得不小心点了。良玉,我我非常在意你,你是唯一让我想拥有的女人。” 良玉听了,深受感动,低头亲吻和她交握的大手。 “齐康,很高兴你能把我摆在第一位,但我不愿意你为了我去做任何让你不快乐的事。我承认是有点担心你的职业,因为诚如你所说,你的工作是要和罪犯对抗,时时得暴露在危险当中,但我怎忍心就为了自己的一片私心,而让你过得不快乐?” “我不会不快乐的,只要能拥有你,当警察或是从商、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 “你真的这样想吗?” “当然。”齐康微笑地向她保证。 “齐康”她在他深情的凝视下颤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碍于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人不好演出妨害风化的情节,一直忍到吃完餐点、回到车上后,齐康才将良玉拉进怀中,热情地拥吻。 “等一下到你家喝咖啡。”他气喘呼呼地说。 “还喝咖啡?我们刚才不是已经喝了一杯?”良玉娇嗔道。 “还不够嘛,”他语带双关地盯着良玉的红唇看,害她羞得全身燥热不已。“再说,我还有事要跟你谈。” 在餐厅时,齐康为了不破坏两人之间的浪漫气氛,所以没将命案的事告诉良玉,他打算等到两人真正独处时,再婉转地将子威希望跟她见面讨论案情的事告诉她。 良玉虽然不明白齐康要跟她谈什么,可是瞧他一脸的严肃,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于是,没有再多问地一口答应,反正回到家后齐康自然会告诉她。 回到良玉的住处后,齐康脱下白色西装外套,像个男主人般跟着良玉到厨房准备他们要共饮的咖啡。不一会儿,两人已坐在客厅里一边倾听悦耳的音乐,一同品尝他们合煮的咖啡。 “你不是要告诉我什么吗?” “先亲热一下再说。”齐康将良玉拉进怀里热吻,双手不安分地抚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线。 “齐康”她娇嗔地抗议,不仅是因为他的吻让她喘不过气来,更因那双如有魔力的大手令她全身燥热不已。 “好嘛!”他委屈地停了下来,像个吃不到糖果的小孩般板着脸。 “先说正事嘛!”良玉柔声地哄着。 “我怕说了之后,你就没心情跟我亲热了。”他哀声叹气,一脸沮丧。 “到底是什么事嘛!”良玉催促道,被他挑弄起来的好奇心亟欲探明其相。 “纪子威要见你。” “纪子威?”良玉微蹙眉头,想了半天才记起之前齐康曾提过这个人。 “他要见我做什么?”她茫然地问。 “子威手中有几桩连续杀人案。”齐康解释道“你记不记得昨天我们在机场相遇时,杨干中曾跟我说,机场的厕所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记得呀,当时我还很害怕呢!” “那件案子本来是归机场的警局管辖的,只是这件案子刚好和子威手中的连续杀人案犯罪手法相同,于是就由子威统筹办理。” “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良玉颤声地提出疑惑。 “你都不看报纸呀!” “我一向不喜欢看社会版新闻。” 齐威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吓到良玉。 “所有的被害者都是女人,而且同样被人一刀刺进喉咙毙命,死后还被人强奸。” “什么?”良玉觉得头晕目眩,心跳也加快了起来。 “五名被害者最大的共通点就是都有双丹凤眼。” “齐康,别说了。”她掩住双耳,手心发冷。 “良玉,”见她受惊的模样,齐康不由得心疼了起来。他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你跟那位纪组长提到我作的噩梦了,对不对?”她微恼地指控。 “我不是故意的。”齐康歉疚地紧握她的手“若要查明整个事件,就非得对子威坦白不可。你一跟我提到梦中杀手刺你喉咙,我就将它跟机场的命案联想在一起:谁知道从子威那里一打听,才发现被害者竟然多达五名,而且她们都有双丹凤眼。良玉,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真的好担心你。” “齐康,也许只是巧合而已。”她说着违心之论。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良玉,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是他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于法,否则我们这辈子都会过得不安宁。” 良玉知道齐康说的话有道理,于是勉强点了点头。 “我明天有事不能陪你,不如安排子威周末中午跟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你顺便带黄小姐过来。” “可是我周末打算回高雄。” “星期天再回去好吗?那天我休假,我们坐早班飞机到高雄,再搭晚班飞机回来。” “你要陪我回家?”良玉讶异极了。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他笑道。 良玉虽然觉得两人的进展太快了些,可是既已决定和齐康相守一生,早晚总得安排他和父母见面,而择期不如撞期。 “我爸妈一定认为我们进展得太快速了。” “五百多年还快吗?”他不胜歉嘘地叹道“若不是怕吓着你,我真恨不得马上跟你结婚。” “才认识两天就论及婚嫁?齐康,我们对彼此的认知还不够。” “我倒不认为,”齐康认真地盯着她“尽管很多外在的部分我们彼此还不是很熟悉,可是内在的两颗心却早已相知相许。再说,我们前世时也只见过一次面就成亲,还不是很恩爱?” “那是古代,哪能跟现在的情形相比呢?那时候我只需守着我们的家园,现在的我则得面对全世界;再说,也不知道你爸妈会不会喜欢我。” “放心好了,只要我喜欢,他们不会反对的。下星期三是我外公生日,到时候你陪我去,我将带领你正式进入我的世界。” “齐康,真的不会太快吗?” “相信我,我还嫌太慢呢!”齐康低下头吻住她,以热情融化她心中的忧虑。 良玉在欲望中叹息,沉溺在他所织的情网当中,无力自拔。 过了良久,齐康总算不情愿地移开他的嘴。“我最好走了,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他眼中闪动的激情让良玉全身无力,她知道,如果再将齐康留在这里,两人之间所燃烧的情欲,将使他们跨越最后一道防线,成为名副其实的爱人。 齐康起身,仔细地将良玉住处检查一遍,又将所有的门户关紧。 “我走了之后,马上设定保全,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我会小心的,放心好了。” 齐康在门口依依不舍地与她吻别,直到良玉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后,他才放心地走进电梯。 第六章 周末,纪子威坐在西餐厅里等待齐康的到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齐康会大摇大摆地带着美丽的女友高良玉出现在他面前,绝没料到人家会顺带替他安排个“相亲大会”所以当两位美女走到他桌位旁时,他只是满脸疑惑地瞪着她们。 他不可能坐错位子呀!服务生明明告诉他这个桌位是齐康订的,而齐康当然也不可能突然从雄赳赳、气昂昂的男子汉,摇身一变为娇滴滴的美娇娘呀! “请问您是纪子威先生吗?”柔柔的嗓音来自那位如从国画中走出来的古代美女之口,她有双子威所见过最美丽的丹凤眼,清亮的乌眸就像纯真的孩童般。 子威点点头,疑惑地挑起眉“小姐是” “我叫高良玉,这位是我的同事黄佩玲小姐。”良玉的眼中闪着一抹兴奋,纪子威就像她的齐康一样,高大英俊、器宇轩昂,她之前还担心齐康会找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介绍给佩玲认识,如今看到这般潇洒的子威,她倒是放了一半的心。 子威的眼光从良玉身上移到她身边的女孩。 她也是个美女,不过,跟良玉的美大不相同,浓眉大眼、唇厚而性感、鼻梁上架着金框眼镜,看起来既具有现代感,又颇有几分女学究的味道。 “你们好。齐康呢?”他很绅士地替两位淑女拉开椅子,服侍两人坐下后,他才坐回自己的位子。 “齐康去停车了,他叫我们先点菜。”良玉扬手召服务生送菜单过来。 子威发现,眼前的女孩并不像她的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虽然气质古典,但想法显然十分先进。 “佩玲,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提过的纪子威先生,他和齐康都是刑事警察局侦察组的组长。对了,子威,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她唇边羞怯的笑容教人很难拒绝,子威情不自禁地点着头。 “子威,你和齐康是同学,对吧?” “我们是同一期的,但是不同班。”子威解释。 “齐康说你得过很多奖章,年纪轻轻就当了组长,真了不起。” 被美女这么一赞,子威真要脸红了,不过,念头一转,突然想到,良玉明的是称赞自己,暗地里却是捧齐康,故而淡淡地笑道:“齐康才了不起,他比我早一个月当上组长。” 良玉愣了一下,随即抿嘴笑了。 她唇边的浅浅梨涡就像两只盈满佳酿的酒杯,让品尝她笑容的人醺然欲醉。子威略感遗憾地想着,这么甜的笑容就算前世无缘,今生见了也会爱上,难怪一向风流的齐康会在一见之下倾心。 “警察的生活会像成龙的电影那般刺激吗?”一直保持沉默的佩玲开口问道。 子威噗哧一笑“这倒不尽然,凶险时犹有过之,不过,也有很无聊的时候,写不完的报告、做不完的分析;逮不到坏人时,还会有很深的挫折感。而且看到有些人年纪轻轻就误蹈法网,也会替对方惋惜不已。总之,跟电影还是不一样,至少我们不一定能像成龙那般,屡屡逢凶化吉,现实世界是比较残酷的。” “可是你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佩玲不服气地反驳。 “这得靠五分本事、三分谨慎和两分运气。有时候你就算本领高强,也够谨慎,但老天不保佑,也是枉然。”子威感叹地说。 良玉觉得气氛有些感伤,连忙岔开话题。“你们决定好了吗?我们先点菜吧!” 子威招手叫服务生过来,良玉代齐康点了客七分熟的神户牛排,替自己点了明虾沙拉,佩玲点了客鱼排,子威则要了沙朗牛排。 服务生离开后没多久,齐康就匆匆赶了来。 “你们点餐了吗?”他问。 “点了。”良玉抽出面纸,替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附近没停车位吗?” “今天是周末,这一带的车位都被占满了,我停在收费停车场,所以走了好一段路。” “辛苦了,喝杯水吧!”良玉将冰开水递到他嘴边,齐康握住她的手喝着水。 “瞧你们这种旁若无人的幸福样,有时还真呕人呢!”佩玲揶揄道。 “羡慕的话就赶紧也替自己找一个呀!”齐康笑道,搂紧良玉后又说:“你们看,我们这样算不算是举案齐眉?” 子威翻了翻白眼,故作恶心状。 “齐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了?拜托你稍微控制一下,千万则让你的酸气熏死我们的警局同仁。” “我看你是嫉妒罢了。”齐康不认输地冷哼道。 “是呀,我今天才对你甘败下风,遣词造句我是不如你,可是不知道上次局长说的那篇错别字连篇的报告是谁写的?” “嘿,是杨干中帮我写的,我只负责签名而已。”齐康赶紧替自己辩白“你问问良玉就知道,我可是学富五车的,上辈子还是”他望着良玉求证“御史对不对?” 子威差点笑岔了气“御史?看不出来哟,我怎么记得你有次国文还补考呢?” “那是因为我考试迟到了,来不及写完考卷。” “是呀!整整迟到了二十九分钟,但就不知道是为什么迟到喔?”子威毫不放松地逼问。 齐康涨红了脸,忙着向子威使眼色。 “我的名声是不像你那么无瑕,可你也不要揭我疮疤。” “你到底为什么迟到呢,齐康?”良玉被挑起了好奇之心。 “纪子威,不可以说。” “为什么,子威?”良玉也知事有蹊跷,八成是有关齐康的风流韵事。“齐康,你何必怕人说呢?如果是关于你以前的风流事,不必怕我知道,我不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人,也不会追溯既往的。” “瞧,连良玉都那么说了。”子威呵呵笑道“他为了躲开一位大胸脯女孩的纠缠,竟然从公车上跳下来,结果扭伤了脚,进了医院治疗后,才一拐一拐地走进教室,成了全校的笑谈。” “全校都知道你受伤的事?”佩玲不可思议地瞪着大眼。 “因为有个大嘴巴在宣传嘛!”齐康气恼地瞪着子威。 “嘿,不关我的事。是你跟教官说我当时在场,还要我去作证;谁知道我向教官报告时,又被隔壁班的曾志雄听见,他四处为你宣传,怎能怪我?” “不能怪你!你不知道我被你害得多惨呢!那个曾大嘴说话之恶毒,简直可以列入金氏纪录,他竟然说我把人家肚子搞大,所以那个三八婆才会在公车上追杀我,还说我当场吓得混滚尿流,不慎从公车上摔下来。把我说成了不负责任的人,害得我” “害你没追上校长的女儿对不对?”子威幸灾乐祸地笑咧了嘴。 “是呀,你就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恨你。因为我知道你也对庄晶如有兴趣,还以为你是故意散播对我不利的谣言,好在那庄品如也没看上你,否则我铁定找你拚命。” “这么说来,张建宏算是救了我一命啰。”子威哈哈大笑,齐康也被他的笑声所感染,忍俊不住地笑出声。 两个大男人为前尘往事笑得不可抑遏,正在吃沙拉的两个女孩却是一头雾水。 “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可不可以分享一下?”佩玲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个嘛”子威抿了抿嘴笑道“当年我们有不少前后期的同学都喜欢上庄晶如,其中追得最卖力的就属我跟齐康,结果齐康因为公车事件而被庄品如三振出局,而我不过是个穷小子,她大小姐自然看不上。后来她嫁给了我们的学长张建宏,洞房花烛夜当天,我们这几个失恋的人卯足劲合作整张建宏,气得他当场翻脸,从此和我们相看两讨厌。” “这有什么好笑的?”佩玲领略不出其中的可笑点。 “整人的过程挺好笑的呀!”齐康回答。 “不,依我看还是去年署长生日,张建宏带他老婆出现时最好笑。”子威刻薄地补充,又引来齐康的笑声。 “到底怎么个好笑法?”良玉狐疑地挑高双眉。 “唉,你就不知道呀”子威又和齐康“嘿嘿”地笑了一会儿后才说:“当张建宏带着庄晶如出现时,我们根本就不认得他身边那个水桶腰、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庸脂俗粉会是我们当年付出满腔热血的水晶仙子。我、齐康,以及昔日的情敌们当场看傻了眼,再看到庄晶如对张建宏颐指气使的模样,差点跪下来感激张建宏昔日所作的牺牲。若不是他的“舍身取义”只怕我们其中的一个倒霉鬼就要做他的替死鬼,壮烈成仁了。而齐康那小子更过分,他竟然挽着一位性感美女走到张建宏身边,拍拍他的肩说:“余兄为我们入地狱的恩德,小弟没齿难忘!”张建宏一开始还没听懂,可是一见到我们在旁抱着肚子狂笑,马上就明白了,气得咬牙切齿,又不好发作,整个宴会就看见他老兄绿着一张脸。” “你们还真缺德。”佩玲摇了摇头笑着说,良玉却只是似笑非笑地斜睨着齐康。 齐康心虚地低声向她忏悔“我以前是荒唐了点,但我向你保证,我对你绝对会一心一德,贯彻始终” “你当我是三民主义呀?”良玉被他的话逗笑了“放心好了,我说过,对你以前的事不会计较的。不过,你要是敢再去勾搭什么性感美女的话” “放心好了,你就是最性感、最美丽的,有了你,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女人。” 真诚、赤裸的告白,听得两位旁观者鸡皮疙瘩直起。 “我说齐康,照道理,你反而应该感激那个曾大嘴,若不是他破坏你的名誉,今天搂着水桶腰的可能就是你,而像良玉这样的美女,可得换人搂了。”子威揶揄道。 齐康听得冷汗直流,暗叫侥幸。若不是公车事件,只怕他已是庄晶如的裙下之臣了。 “听你这么说,我倒应该好好谢谢曾大嘴,若不是他的仗义成全,我跟良玉相逢时早已是使君有妇,只怕要大叹着‘何不相逢未娶时’了。谢谢你提醒我,我跟良玉结婚时就找他当介绍人好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又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这时候主菜刚好送上,氤氲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对了,良玉,齐康跟你提过,我要请教你有关你梦境中的事吗?” “拜托你好不好,就不能等到我们吃完饭后再提吗?那么可怕的谈话内容是会破坏食欲的。”齐康微恼地警告道。 子威想想也对,所以没再追问下去,用餐时只聊些风花雪月。良玉提到了她这几年自助旅行时所遇到的趣闻,佩玲则讲了好几个黄色笑话,子威见到她一本正经讲笑话的神情,不禁大感佩服,真看不出来颇有女学究气质的黄佩玲,竟然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有颜色的笑话,颇有“冷面笑匠”之风。 等到咖啡送上来后,子威才重拾今天聚餐的主题。 “齐康都已经跟你说了,我不知道你还想知道什么?”偏着头,良玉疑惑地问。 “齐康是说了,可是有些细节我还是想弄清楚。譬如说,你梦里的杀手他是惯用右手,还是左手?被害人是一刀毙命的吗?以及你是否看清了凶手的长相,和他为何要杀你?” 良玉轻咬住下唇,表情有些害怕,齐康赶紧握住她的柔荑,从他掌心源源涌出的热量,很快就温暖了良玉冰冷的手。 “我我记得他只砍了一刀,因为正中喉管,所以我”她合上眼睑,表情惊恐, “我应该是马上就丧命。至于他拿刀的手应该是左手。而他的长相,” “他的长相怎样?”子威的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 良玉缓缓张开的眼眸中尽是惊惧“我只记得一张狰狞的面孔,不过,我不认为他前世的长相会和今生相同,因为就连我也跟前生的容貌有些不同。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他杀我的原因,骨董店的张老板只说我是被人奸杀,至于原因只怕是个谜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听得我一头雾水?”佩玲突然按捺不住地出声。 良玉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子威则以眼神警告良玉不要透露太多。 但良玉只微微一笑“佩玲是个推理高手,她最喜欢看警匪电影和侦探、悬疑小说。” “哦?”子威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他可不认为黄佩玲的能力及得上他这位办案多年的警官。 “佩玲知道轻重,她不会随便向人透露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良玉向子威保证,很快地,将她的梦境和在天津的奇遇告诉佩玲。 佩于听完后咋舌不已,虽然不是头一次听见这种前世、今生的因果循环故事,可是事情一旦发生在她的好友身上,就不免真实到让她有种身历其境的兴奋感。 “你是说,你和齐康上辈子就是夫妻?” 良玉点点头。 “而前世杀你的人也跟来今生?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佩玲的追问,良玉只好求救似地看向子威,子威于是将接二连三的命案简略说了一遍。 “凶手为什么专杀单眼皮的女人?”这时候佩玲不免庆幸自己有对平凡的双眼皮,她犹记得第一吹见到良玉那双美得无瑕的丹凤眼时,心里有多羡慕。“良玉,你的前世也是丹凤眼吗?” 良玉怔忡了几秒钟,才缓缓点了点头。 沉思了一下,佩玲又问:“那你又是如何认出齐康的?你为什么一眼就看出他是你前世的夫婿?” 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良玉不禁漾起一抹微笑,那娇媚的模样,令齐康心荡神驰,恨不能马上将她搂进怀里亲热。 “我跟齐康初见面时,我的脑海自动出现前世我们在天后宫初遇的情景,而他的那双眼,就和那时候一般深情、温柔,所以我” “这么说,齐康的眼神也和前世一样啰?”佩玲打断她的回忆,推测道。 “是的,齐康的眼神就和前世一样。” 佩玲点了点头,看向子威“那几件命案的凶手也惯用左手吗?” “是的。”子威严肃地答道。 “那么同理可证,虽然你们二人转世到今生的面貌已和前世不同,可是某部分的特征仍然存在。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凶手的眼神也跟前世一样呢?如果良玉可以画出梦中凶手的眼神,也许有助于命案的侦破。” 子威深有同感地点着头,沉思了一下后再度开口:“良玉,齐康说你在机场时曾感觉到凶手也在那里,是吗?” “是的。” “那”子威蹙着眉思索着。 “子威,机场命案发生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佩玲又突然提出问题。 “根据验尸报告,应该是在星期二的深夜,尸体是在隔天早上才被人发现的,被害者又是最后一班班机的空姐,所以我们不得不怀疑” “凶手很可能是同班班机的乘客,或是飞行员、服务员,甚至当时还在机场的人都有嫌疑。子威,关于这方面的调查有在进行吗?”齐康打岔道。 “张建宏在这方面的调查做得有些草率,不过,我已掌握到当时在机场的所有人员名册。只是飞行员和服务员也随着飞机飞到世界各地,有些人已不在国内。” “你是说,张建宏没有限制他们出境?” “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根本无权那么做。” 齐康想想也对,警方办案是讲究证据的,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我认为不太可能是乘客,”说话的人是佩玲“因为如果是乘客的话,他不可能隔天早上还在机场。再说,死者遇害的洗手间是机场人员专用的,而且凶手又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从容逃逸,可见他对地理环境很熟悉。” “去掉了乘客,就只剩下”子威暗自斟酌。 “也不太可能是地勤人员,当时连洗手间里都没人了,否则尸体在当晚就会被发现。显然凶手是一直跟踪着被害者,然后伺机下手,而能一路跟着被害者的只有” “同班机的同事!”子威和齐康异口同声地打断佩玲的话。两人相视一眼后,都充满敬佩地看向佩玲。 “你平常都是看什么电影、小说的?”子威赞叹地问。 “希区考克的电影,还有福尔摩斯、赤川吹郎、松本清张、克丽丝汀等人的侦探小说。”佩玲笑道。 “佩玲这么一说,我们的侦察范围就缩小了。先将左撇子找出来,然后” “不,”佩玲摇了摇头,打断齐康的话。“有很多左撇子同时也使用右手。我觉得应该先将其它几件命案发生时,人在台湾的服务员先归纳出来,然后再针对左撇子的特点调查。你不是说凶手在被害者死后还奸尸,并留有精液在死者体内吗?只要针对这点进行比对,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 “佩玲真是个女诸葛,我们马上着手。”子威听得兴奋莫名,恨不得马上返回警局。 “所以我说,能娶到佩玲还真是幸福呢?可以帮老公调查案件。”齐康朝子威眨眨眼,提醒他。 子威马上恍然大悟,直到此刻才明白佩玲会跟来吃饭的原因。他的眼光瞟向佩玲,发现她正羞答答地望着他。 他清了清喉咙,喝了一口冰水,想驱散脸上的燥热。“我要回警局了。” “何不顺道送送佩玲呢?我和良玉还有事。”一脸无辜笑容的齐康,让子威真不知道是该扁他,还是感谢他才好。 子威和佩玲相偕起身离去后,齐康将愁眉深锁的良玉搂进怀里“你在想什么?” “齐康,我觉得心好慌。” “别慌,我们很快就会抓到凶手的。” “可是我还是害怕” “我会保护你的,良玉。”齐康亲吻她的脸颊,轻声安慰,良玉叹了口气,安心地留在他怀里。“有部电影还不错,我们等一下去看,好吗?”他看了看手表,提议道。 “你不用回警局吗?”她狐疑地抬起头“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闲的样子,不像子威那样忙碌?” “嘿,你都没看见我忙的样子。”齐康抗议了“再说,我们当警察的可不是机器,总要休息一下嘛!怎么,你不高兴我陪你呀?” “人家怎么会不高兴呢?”良玉娇嗔地努努嘴“我恨不得跟你绑在一起。” 齐康听得心里甜孜孜的,轻琢一下良玉的樱唇,才招手要侍者过来结帐,然后搂着良玉离开餐厅,开始他们美丽的周末假期 依依不舍地离开良玉的住处回到家的齐康,一进门就被母亲逮个正着。 他瞄了一眼手上的表,发现已经是十二点零两分了,故而诧异地望着母亲,不明白向来早睡的她,何以会为经常晚归的儿子等门? “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等你呀!”齐母没好气地瞪着他。“下星期三就是你外公的生日,你也不帮忙张罗张罗。” “妈,外公的生日有他孝顺的女儿、女婿打理就行了,哪还用得着我呢?”齐康赖皮地撒着娇“再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忙的。” “忙什么呢?”齐母拉着儿子坐到沙发上“你只不过领那么一点薪水,有必要这么鞠躬尽瘁吗?再说,你外公向来疼你”“妈呀,这话可千万则让外公听到,否则他又要骂您了。我们可是领纳税人的钱,是所谓的公仆,当然得尽心尽力办事了。”齐康一副大义凛然地晓谕母亲。 “是呀,尽心尽力到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管了吗?”齐母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反驳。 “再说,就算是公仆也该有假日是不是?你别又想赖,我问过你们局长了,你明天休假,我要你跟我回你外公家,你舅舅要介绍个好女孩” “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女朋友了。”齐康赶紧拒绝。 “你的女朋友可多着呢!三天两头替换,我怎么知道这次是不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而且是十二万分的认真,我是非她不娶了。”齐康举起手发誓“明天我还要陪她回家探望她父母呢!妈,您就别为难我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齐母一脸诧异“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对方又是什么人?是那天你在她家过夜的那个吗?” “妈”齐康被母亲一连串的逼问迫得涨红了脸“您听我说嘛!” “好呀,我洗耳恭听,反正你爸爸明天也不早起,老妈有的是时间陪你秉烛夜谈!” 齐康见母亲是吃了秤蛇铁了心,非得问出个究竟才肯罢休,只好简要地将他和良玉的相识经过告诉母亲。 “你是说,你们才认识四天就要论及婚嫁?”齐母惊跳起来,怎么看儿子都不像是那种会闪电结婚的人。 “我跟良玉是一见钟情,”齐康并没有将他和良玉的前世姻缘告诉母亲,因为事情太过复杂了,他怕若是全盘托出,好问的母亲真的会和他来个秉烛夜谈,那他明天哪有精神陪伴良玉?“反正我一见到她就觉得似曾相识,再也不想离开她,而良玉对我也是如此,所以我们妈,我真的很想马上把她娶进门。” 看着一脸热切的儿子,齐母也兴奋地点着头。 “康康,我看就是她了。你知不知道,妈前几天到庙里帮你问姻缘,抽到的签诗是怎么写的吗?‘前世空留情天恨,今生续结连理枝。’这不就是说因为你们上辈子没结成婚,所以这辈子老天爷给你们机会共结连理吗?所以一定是这个女孩了!对了,她是做什么的?” “她是旅游杂志杜的编辑。”齐康对母亲所抽到的签诗十分惊异,不过也很开心,这表示他和良玉今生可以白头偕老。 “她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你明天到人家家里,可千万别忘了带礼物去,要给人家的父母留点好印象,知不知道?”她千叮万嘱。 “妈,我会的。良玉的家住在高雄,家庭背景很简单,有父母、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兄姐都结婚了。” “太好了,等你见过她父母后,别忘了把良玉带回家来让爸妈好好瞧瞧。” “外公生日那天我会带良玉去的。”齐康拉着母亲上楼,将她推进主卧房后笑道:“晚安了,妈。我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可不要见不着我又打电话给我啰!” “知道了,上次妈以为你失踪了嘛!”齐母笑吟吟的,望着儿子轻快的背影,不禁喜上心头,暗忖好事已近。 第七章 齐康一大早就接了良玉到松山机场,班机抵达高雄小佰机场后,两人搭乘出租车前往高家。齐康没有忘记母亲的嘱咐,拉着良玉到附近的市场买礼物。 良玉指点齐康买了母亲最爱吃的水蜜桃,及父亲偏好的梨子,才相偕走路来到高宅。 那是栋融合中、西建筑精华的三层楼房,据良玉说,是当初父母结婚时,她外公送的结婚礼物,由她舅舅亲自设计。 扁是外墙的设计就很不平凡,以黄绿琉璃瓦砌成的砖墙古色古香,从镂刻在墙上的八卦窗可以窥见花园里盎然的绿意。在精钢制的镂花大门旁还是车库的进出口,良玉掏出钥匙,领着他走进门内。 齐康摘下太阳眼镜,讶异地盯着散落在草坪土、各式艺术造型的翘翘板、瞭望台兼溜滑梯、荡揪缝,以及垂落在巨大松树旁的绳梯,他的目光往上移,甚至在茂密的枝材闲发现小巧的树屋。 这就是良玉的家吗? “你家是开幼儿园的吗?”他傻眼了。 良玉被他的表情逗得噗哧一笑。 “不是啦,那些都是我大嫂的杰作。她是学景观设计的,跟我大哥结婚后,马上着手规划将来孩子们的游戏场。不过,那座树屋的规模是我们幼年时父亲涤讪的,后来大哥再根据大嫂的设计图改良而成。” “你是说,原本是没有那些游乐设施的?” “没那么多啦,以前只有荡秋千而已,还有个小型的喷泉莲花水池。不过,小宗廷出生后,大嫂怕小孩子好动会不慎跌进池里,所以就改成瞭望台兼溜滑梯。” 齐康循着良玉手比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座颇有中古世纪城堡风味的瞭望台兼溜滑梯的基座绘有卡通人物,以石阶拾级而上,离地面约有两公尺距离。 “我们进去吧!”良玉催促他朝那栋呈倒l型的三层楼华屋前进。 他们穿过从二楼阳台攀爬下来的九重葛,来到一座法式门廊,由白色、金色和粉红色的花苞所形成的彩色帘幕,半掩住门廊内的落地长窗。 两人先在门厅换了拖鞋,然后经过一道月洞门进入宽敞豪华的大厅,有个小家伙突然从厅内的山水屏风后跑了出来,抱着良玉的大腿撒娇。 “姑姑,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呀!” 良玉放下手中的两篮水果;因为齐康帮她扛着在天津买的壁毯和各式礼物,蹲下身抱起小男孩。 “廷廷最会撒娇了,我看你是想我的礼物吧!”良玉逗着约莫五岁大的小男孩。 “廷廷才不是呢,廷廷最喜欢小泵姑了。”小男孩说完,还在良玉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齐康瞧得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的专属权被人侵犯了,可是又不能跟个小孩子计较。 “这个叔叔脸色很难看。”宗廷人小表大地嚷着。 齐康涨红了脸,忍住狠狠瞪他的欲望,勉强绽出笑容。 良玉斜倪了齐康一眼,还来不及跟他说什么,屏风后面又走出了一位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少妇,她微笑地朝良玉招呼迫:“良玉,你回来了呀!”按着,她又对小男孩轻斥道:“廷廷,快下来,别缠着姑姑。”说话的同时,那双彷佛能洞察人心的大眼睛飞快地打量了齐康一遍。“这位是”她好奇地扬了扬眉。 “大嫂,这是我朋友齐康。”良玉放下侄子,双颊泛起红晕。 “大嫂好。”齐康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眼光不经意地自她微凸的小肮上溜过。 “欢迎你,齐先生,快请坐。”良玉的大嫂清蓉马上热诚地招呼他。 良玉拉着齐康坐在淡绿色的沙发上。 “我大嫂怀孕了,那是第三胎。”她悄声地在齐康的耳边说道。“大嫂,大哥和爸妈呢?” “你大哥在替他女儿换尿片呢,爸在书房,妈在厨房熬汤,我则负责看着廷廷。对了,齐先生,要喝点什么?” “不用麻烦了,大嫂。”齐康客套地摇摇手。 “不麻烦。”清蓉转身朝屏风走去。 “大嫂,我去就行了。”良玉站起身来。 “你陪齐先生好了,中午良蕙他们会过来。廷廷,别捣蛋。”清蓉以眼神警告儿子,然后才走入屏风后。 宗廷扁了扁嘴,没多久就好奇地爬到齐康的膝上。 “你会做我的小泵丈吗?” 看他一脸的精明顽皮,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齐康怀着戒惧之心谨慎地点了点头。 “小泵姑是我们家的公主,你必须要有本事才能娶她,所以你得先过六关、平六将。”他一副小大人的口气。 “哪三关?”瞄了眼良玉脸上那副“我的天!”的表情后,齐康纳闷地问。 “三关就是爷爷、奶奶和爸爸那三关。” “六将又是什么?” “六将是我、妹妹、妈妈肚子里的弟弟,还有玮璇、玮琪和玮瑾。” 齐康满头雾水地望向良玉。 “玮璇他们是我大姐的儿女。” 齐康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后,装出一副十分虔诚的样子“请问廷廷大师,不知可否指点我要如何过关平将呢?” “那三关很容易过的,只要我们六将同意,他们就会同意。”廷廷的眼中有着热切的光芒。 “请问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同意呢?”忍住笑,齐康又问。 “只要你先送我一架摇控直升机,再送一组玩具火车给妹妹,最后再给弟弟一组智能积木” “我不认为你妹妹跟弟弟会玩火车和积木。” 宗廷白了他一眼“你好笨喔,我会教他们嘛!” 齐康哑然失笑,眼中泛着一抹兴味。“那另外三个呢?” “你可以给玮璇一辆脚踏车,给玮琪一个‘美少女战士’,玮瑾就给他”他考虑了一下后,接着说:“终极警探,玩具手枪组合。” “玮瑾才五个月大,我不认为他会玩。”良玉好心地提醒他。 “我会教他嘛!”宗廷不耐烦地喊出这句话时,齐康也在心里同时喊道。 “我看你分明是乘机揩油。”良玉直言道出他的阴谋,起身从提袋里取出给宗廷的蜈蚣风筝。“姑姑给你这个,等一会儿陪你去放风筝,你就别欺负齐叔叔了。” 宗廷被鲜艳的风筝所吸引,可是仍不肯认输“姑姑不公平,上回我叫那个丁叔叔送我东西,你都没说什么。” “你这个小表头还敢说,为了玩具火车就想出卖你姑姑,真是没良心!” “我哪有出卖你嘛!我只答应替他说好话而已。”宗廷委屈地眨眨眼。 “丁叔叔是谁?”齐康整个人戒备了起来。 “是我大哥的朋友,这小表头跟人要礼物,说要帮他追我。” “后来怎样?” “礼物被我大哥退回,廷廷被罚写一百遍他的名字。” 正当宗廷张口想替自己辩白时,杂沓的脚步声自屏风后传来。清蓉推了全套的烹茶组合车出来,身后还跟了一位容貌和良玉有几分相像的中年妇人。 齐康跟着良玉起身,看着她走向中年妇人。 “妈。”良玉搂住母亲,在她的颊上印下一吻。 “这位就是齐先生吧?”良玉的母亲对着一表人才的齐康满意地点着头。 “伯母好,您叫我齐康就行了。”齐康殷勤地打招呼。就在几个人准备入座时,又有两个人从厅后走出来,良玉赶紧迎上前去,将齐康介绍给他们。 良玉的父亲看起来非常健硕,犀利的目光很快地将齐康打量了一遍。而手中怀抱着婴儿的英俊男子是良玉的大哥良人,他朝齐康微笑地点点头。 斑母招呼众人入座后,亲自烹茶,齐康带着沉着的笑容应付满屋子打量他的眼光。 “你身上那套衣服是‘jaguar’的吧?”良人随意地聊道,对齐康休闲式的装扮十分欣赏。 “是的。” 斑父的眼光掠过齐康俊美的五官,对他脸上诚恳而从容的神情显然无从挑剔,觉得齐康还勉强配得上他的女儿。可是当他看向齐康的米色t恤,及衬衫式的休闲外套时,眼睛却不悦地瞇起。 记得三十五年前,他第一次到岳家拜访时,穿的是三件式的西装外套。虽然那天的气温很高,他汗流浃背地接受高热的折磨,然而仍咬着牙忍耐,不敢在岳父面前放肆。 就连他的大女婿傅家伟第一次到家里拜访时,也穿得十分正式,而这小子竟然一身的雅痞打扮,脸上的表情也闲适得像是参加普适的家庭聚会般,不露丝毫紧张不安。 他的眼光落到齐康放在桌上的行动电话,再瞄一眼他挂在外套口袋上的墨镜,眉头又是一皱,齐康这小伙子看起来像极了专拐纯真少女的花花公子。 “齐先生跟我们良玉认识多久了?”高父先问了个冲突性比较小的问题,虽然他对齐康有些不满,但可不想让女儿以为他是个严苛、挑剔的父亲。 “很久了。”齐康保持着脸上平和的笑容,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撒谎,毕竟五百多年的确称得上是段很长的时光。 “我怎么没听良玉提起过你?” “可能是时候未到吧,嗯?”那声“嗯”是冲着良玉说的,两人在空中交会的眼光热烈而缠绵,让旁观者看了都有些燥热起来。 “齐先生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高母递了杯茶给他,客气地问。 “谢谢伯母,”他轻声道谢,接过杯子。“我跟父母住在一起,家中还有大哥和大嫂。” “人口倒是简单。”高母满意地点着头。 “齐先生在哪儿高就呀?”高父终于问出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如果这小子敢说他是从事什么不正当的职业,他一定马上把齐康赶出去。 “刑事警察局。” “警察局?”高父眨眨眼,一脸的迷惑。“你在那里做什么?” “爸,齐康是侦察组的组长。”良玉娇项的声音分明是在暗示父亲不要对他太严厉。 “你是警察?”高母讶然出声。 齐康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到一旁的宗廷大声欢呼。“你是警察呀,叔叔。好棒喔,你有没有枪?借我玩。” “叔叔没带枪来。” “可是你是警察呀!” “警察下班后,得把枪放在警局保管,不能随便带出来。” “喔!”宗廷失望地应着,但很快的,眼睛又燃烧起兴奋的光芒。“当警察涸漆的,我们等一下来玩警匪枪战好不好?我有玩具枪可以借你。” “谢谢。”齐康像个大哥哥般拍了拍小男孩的肩。 “警察的工作不会很危险吗?”高母担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妈,做哪行不危险呢?现在连当老师都有可能被学生打死。” “可是警察工作的危险机率毕竟是比其它行业高,对不对,齐先生?”良人反驳良玉的话后,看向齐康。 “当警察未必会比当矿工或是建筑工人更危险,事实上,我从事这行业这么多年来,只受过一次枪伤。” “齐先生,一次就足以致命了,是不是?”沉默良久的高父再度严肃地开口,虽然他喜欢看警匪枪战电影,可不表示他喜欢有个当警察的女婿。 “有可能。”齐康勉强承认,他能体会良玉家人的心情,警察职务的危险性的确会令人担忧。 “爸,可是齐康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良玉不满地提出抗议。 “良玉,那不表示他以后都会那么幸运。”良人朝妹妹摇着头。“齐先生,是否想过换个工作呢?” 好在齐康心理早有准备,否则高家人对他工作的排斥感,准会令他发火。 “事实上,我打算和良玉结婚后,辞退出警界。” 齐康的话令高家人松了口气,良人也变得热心起来“有想过从事什么行业吗?如果想做计算机或是建筑,我都可以帮忙。” “谢谢,不过家父希望我能帮他管理一家关系企业。” 良人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其实从齐康的穿着品味和气质,他早就推敲出齐康必出自富裕的家庭。 “是什么样的公司呢?”一直没加入“盘问”阵容的清蓉终于好奇地问。 齐康把他即将接手的公司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又接连回答了高家人的许多问题,才被早已不耐烦的高宗廷拖到前院玩警匪枪战。 良玉帮助母亲准备中餐的菜肴,等到她姐姐良蕙到来时,又对齐康提出一连串的疑问。她开始觉得头疼,其不忍心看齐康像橱窗里摆设的商品般被人任意品评,而且她担心以后自己到齐家拜访时,也会遭遇到同等的对待。 “我在报纸上看到一桩专杀丹凤眼女郎的案件,是不是你办的?”午饭过后,良玉的姐夫傅家伟不经心地问齐康。 齐康和良玉交换了个眼神,冷静地回答:“不是,是别组的同事办的。” “那件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到那则报导后就开始担心。我老婆和我两个女儿都是单眼皮的。”家伟忧心地苦着一张脸。 斑父也蹙起眉头,看向良玉。 “良玉会不会有危险?”高母问出了自己担心多日的问题,她的一双女儿全都遗传了丈夫的单眼皮。 “妈,别担心,一切都在子威的控制之下,他很快就会抓到凶手的。”良玉微笑地安抚母亲。 “子威是谁呀?”良蕙不记得妹妹有这么个朋友。 “是我的同事,这件案子由他负责。”齐康解释道,眼光忧虑地标向良玉。 “良玉有危险吗?”敏感的高父察觉了他的不安。 “爸、我会有什么危险呢?”良玉以笑容掩肺心中的害怕“放心好了,齐康会保护我的。” “可是,良玉,报上所说的杀人手法,跟你一直作的那个噩梦很像。”良惠也显得有些心慌。 “什么?!”高父的眼光紧张地从大女儿身上移往小女儿。“良玉,这是真的吗?” “爸”良玉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像,可是” “良玉,我觉得伯父担心得有道理,我看,在命案尚未侦破之前,你还是先留在高雄” “齐康!”良玉不悦地打断他的话“你要我为了一件可能不会发生的事,而躲在家里?这太荒谬了!” “可是他有可能会对你下手。” “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又怎么会找上我?齐康,你别杞人忧天了。再说,如果他真要找我的话,就算我留在高雄,他也可能会找上门来呀!” “良玉”见到她固执的表情,齐康知道自己是无法劝服她的,不由得懊恼地爬梳头发“早知如此,我昨天就该带你跟着子威一起回警局,如果早一些把那人的眼神画出来也许此刻子威已有线索了。我看,明天就带你去警局一趟,找绘图师先把人画出来再说。” “你的意思是,良玉认识凶手?”良人惊愕地打岔。 在众人疑问的眼光催逼下,齐康只好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道出。 “良玉,我看你还是留下来好了。”高母忧心极了。 “妈,别勉强我。”良玉恳求道“如果他真是冲着我来的,我更不能躲起来让无辜的人替我受灾。再说,齐康会保护我的,您不用担心。” 斑家的人在苦劝无效下,只好转而叮咛齐康小心照顾良玉,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目送他俩返回台北。 隔天下班时,齐康把良玉接到警局,子威透过计算机网络,把所有可疑者的资料呈现在萤光幕上,让良玉一一过目。 “良玉,有没有什么发现?”在秀完命案发生当晚地勤人员的人事资料后,子威紧张地发问,但良玉只是疲倦地摇着头。 “没关系,航空公司已经同意将那班飞机的服务人员资料传送过来,你休息一下,我连好线后再叫你。” 良玉点了点头,在齐康的陪同下到会客室休息。她靠在他怀中,汲取他体内温热的安定力量,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子威才进来叫他们。 良玉再度面对计算机萤光幕,看着子威纯熟地在键盘上操作,没多久,放大的画面一一显示在她眼前。 她约莫摇了五次头后,眼光才停留在一个叫谢立群的空服员档案上。 良玉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一股冷颤自脊椎窜起,胃酸疾速上涌。 “齐康”她软弱地倒在齐康的怀里,闭上的眼睛里尽是凶手残酷的眼神。 “良玉,你怎么了?”齐康忧虑地搂紧她。 “我好害怕。” “是这个人吗?”子威紧张地指着萤光幕。 良玉再度看向计算机,心头涌起一阵阵的不安。 “我不知道,我好难过。” “他令你觉得难过?”子威问。 良玉无助地点着头。 “其它的人会不会?” 良玉虚弱地摇着头,脆弱的美眸中已蓄满泪水。 “别怕。”齐康低声安抚她,并和子威交换了个眼神。 纪子威将谢立群的档案输出,然后拨了个电话给航空公司。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到他们两人的身边。 “谢立群前天已飞往纽约了,要星期三才会回来。我会通知机场的警务人员,他一回来就马上进行约谈。” “就凭你手边的证据可以逮捕他吗?”齐康的表情再严肃不过了。 “当然不能,我打算先从调查他所有的飞行资料着手。他当了两年的空服员,如果在其它四件命案发生的同时,他人也在国内的话,那么我会请求检察官发出拘捕令,将他拘提到案。到时候我们可以透过精液的比对,查出真相。” “那需要多久的时间?” “我想,明天应该就会有初步的消息。” 齐康忧虑地望着怀中仍泪流不止的良玉,紧握住她冰冷的手企图温暖她,可是她依然抖个不停。 叹了口气,齐康真诚的对子威说道:“一切就麻烦你了,我先送良玉回去。” 子威点头答应,目送着齐康扶起软弱无力的良玉离开他的办公室。 齐康送良玉回到家后,一再地将她搂进怀中安抚,终于平息了她心中的恐惧。 “齐康,你回去吧!” “不需要我在这里陪你吗?” “不用了,子威不是说,那个人不在台湾吗?” “可是” “齐康,你明天还得上班,而且你留在这里”良玉的脸颊泛上一层红晕,刚才待在齐康的怀里时,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吻和手越来越热切。唉!齐康终究是个男人,勃发的欲望一旦被挑起,是不易被平抚的。而自己现在的心境非常脆弱,如果齐康真的想要的话,她只怕她无力拒绝。 “好吧!”齐康也明白两人随时都有可脑歧越有如薄雾般的界限更进一步,虽然他并不在意婚前发生性关系,可是良玉在他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他还是决定尊重她。 齐康离开后,良玉走进浴室以热水洗净一身的疲惫,然后强迫自己拥着被独自躺在床上。虽然她的心里一直想着齐康,可是恐惧还是悄悄地来临,她再度陷人噩梦的折磨中 他独自在旅馆里休息,街道上车来人往的繁忙全都与他无关。尽管纽约繁华热闹,是现代艺术的大本营,可是仍无法引起他对这个国际大都市的丝毫兴趣,他所爱慕的佳人正在遥远的故乡等待着他,只要一想起她,他就情不自禁地亢奋起来。 不知不觉的,他的眼光投射在咖啡桌上摆的一张女人画像上。这是他根据机场里短暂的一瞥绘制而成的,他不是十分满意,因为除了眼神画得十分传神外,其余的部分并不完美。 他拈起画纸,放到嘴边亲吻,爱恋的眼光着迷地流连在那双纯真无邪的丹凤眼上,而那柔媚得令他心痛的眼睛,却似含有无限恨意般回瞪着他。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他狂热地呢喃。再过几个小时他就会随着班机返回台湾,他早已向公司告了假,决定利用这次的假期找到这令他魂萦梦繁的女人。到时候他将会好好爱她,把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埋进她柔软的娇躯中,倾听她的呻吟浪叫。 他觉得下体又硬了起来,光是想着她,就足以教他热血沸腾。 再度吻了那对美眸一回,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那对眼睛正带着挑逗的承诺响应他。 他欣喜地将画纸压在胸膛上,默默发着誓:再也没有代替品,只有真真实实的你! 第八章 良玉和佩玲坐在西餐厅里,一面品尝着盘中美味的佳肴,一面讨论晚上的宴会。 “宴会很正式吗?子威只邀我参加,却没告诉我该穿什么样的衣服。”佩玲埋怨道。 “我问过齐康了,他说往年他都穿燕尾服。由于往来的宾客当中不乏达官贵人,所以说得上是正式的宴会。” “哇,那我该穿什么呢?”佩玲苦恼地看着自己。 “你不是在法国买了一件晚礼服吗?就是那件胸前缀有丝质玫瑰的塔夫绸礼服啊!”“好吧,我也只有那件可以派得上用场。对了,良玉,你打算穿哪件?” “我正在伤脑筋呢!寿星是他外公,想必会有一屋子的亲戚,他父母也会到场,一想起这些,我就头痛。” “头痛什么?”佩玲不解地问。 “你就没看到齐康跟我回家时,被我家人审讯的情形有多悲惨,我真担心到时候也跟他一样,被人当作橱窗里的货物评头论足的。” 佩玲被她担忧的表情逗得噗哧一笑“看来,你今天晚上可难过了。” “你知道就好。”良玉哀声叹气地喝完咖啡,突然,一股冷颤自背脊窜起,血色很快地自她的双颊消失。“佩玲,我身后有没有人?”她压低声音询问好友,佩玲被她眼中的惊惧所感染,神经兮兮地直往四处乱瞧。 “我没瞧见什么。” 良玉鼓足勇气往后看,也没发现任何异状,她抚了抚胸口,暗骂自己太过紧张。 “怎么了?” “我我突然感到寒毛直竖,可能是太过紧张了。” “现在有没有好一点?”佩玲关心地握住她的手。 “我想没事了,我们也该回公司了。”两人结完帐后,迅速地离开了。 她们前脚才踏出门外,马上有个戴墨镜的男人从盆栽后闪了出来。他紧跟在她们身后穿街过巷,注视着两人走进一栋现代化的办公大楼。 他迟疑了一下,随即跟着一群人鱼贯地走进宽敞的门厅,一部电梯刚好关上。他在门厅内没有发现良玉,于是猜测她大概搭上那部电梯了。 站在大厅双眉凝思了片刻,手中的书本启发了他一个想法。他朝门厅里的管理员走去。 “先生,请问您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位穿淡绿色长裙套装的小姐,跟一位着白色短裙的小姐走进来呢?” “你找她们有事吗?”管理员怀疑地盯着他。 他马上从可亲的娃娃脸上挤出笑容“刚才在餐厅时,她们把这本书留在那里了,我只彷佛看见她们走进这栋大楼,却不敢肯定。” “喔,她们在旅游杂志社上班。”管理员放心地指出。 谢立群马上扫描了一遍墙上挂的公司名称索引,很快就找到旅游杂志杜。 “不晓得她们贵姓喔?”立群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其中一个好像是姓高的样子。” 立群朝管理员点头道谢后,便乘电梯上楼。他在杂志杜门口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走进去。 “小姐,我这里有一本书是一位穿淡绿色长裙套装的高小姐留在餐厅的,管理员告诉找她是贵公司的员工。”他堆满偕容对门口的总机说。 “你是说良玉吗?”怡秋毫无心机地回答。 “是,就是她。”立群小心地掩藏起心中的欢快,将书交给总机。“请交还给她。”说完,立群马上转身离开,开始筹画他的追求计划。 原订于周三返回台湾的谢立群提前于昨晚抵达机场,也许是警方的一时疏忽,竟然没在机场截住他,可是立群还是从航空公司的同事那里,得知了警方将约谈他的消息。 由于警方约谈的对象还包括另外几名同事,所以立群并没有马上醒悟到自己已被列入嫌犯中。由于他心里急着想寻找意中人的下落,因而根本不愿浪费时间自动到警局报到,当晚就搭了出租车回台北。 他在市郊的公寓休息了一晚后,一大早就到街上乱逛,直到一点多时,他觉得有些饥饿,于是随意找了家西餐厅,却没想到会意外地碰到良玉。 罢开始时,他还不敢肯定是她,只好挑了个有盆栽遮住的桌位偷偷窥伺,直到良玉转过身来,他才眼神一亮。 立群压抑住满心的狂喜,跟踪良玉到她的公司,在探知她的姓名后,他找了家花店订了三天份的白色玫瑰,交代他们送到良玉的办公室,心中一面计划着要如何给心上人惊喜。 不过,当他神情愉快地返回市郊的公寓时,竟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在他家门口走动。他马上联想到警方约谈的事,觉察此地已不能久留。等到那两个人离开后,立群才返回屋里,收拾了一些值钱的东西,便匆匆离去。 齐康的外公唐铭辉的宅邸位于市郊,是栋占地约一百坪的平房,屋前还有个将近五十坪的庭院。 这栋租宅是唐铭辉的租父建造的,迄今已有一百二十年,当然,历代都有修茸,只是唐家人从来没打算将宅子拆建成现代化的楼房。 这一天是唐铭辉的八十大寿,他在警界的学生及后辈纷纷前来拜寿,这得归因于唐铭辉在四十二岁那年被调往警察学校服务,替警界培育了不少英才。在桃李满天下的情况下,尊师重道的警界高官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向前辈表达敬意的机会。 另一方面,唐铭辉的独子和女婿都是商界名人,所以也有不少商场中人前来凑热闹。向来宁静的唐宅顿时冠盖云集,名牌轿车占满附近街道,鼎沸的人声引起了邻居的侧目。 齐康将身着淡绿色露肩长礼服的良玉扶出车外。这袭晚礼服是出自服装大师高第耶之手,主要以慕丝绫设计而成,不过,微露出胸脯的设计,让齐康看得眼睛快要凸出来,这样的美景他当然不容许任何人跟他分享,差点就醋劲大发,要良玉换穿别的衣服。 好在良玉有件同色系的披肩,披在身上宛如天上的云彩,再配上淡绿色的细跟凉鞋,看起来飘逸、轻盈,像足了云中仙子。 当两人手挽手地出现在贴有烫金寿字的大厅时,马上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齐康一边笑容满面地和贺客打招呼,一边不忘以眼神警告频对良玉行注目礼的亲友勿作妄想,然后挽着心上人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外公跟前。 “外公,这位是我的女朋友高良玉。”齐康献宝似地把良玉推到唐铭辉面前。 “外公,”良玉落落大方地喊道“祝您福寿康宁。” “好好好”唐铭辉满意地直点头“齐康,你可真有本领,从哪里拐来这么美丽的小姐?” “外公,良玉是我五百多年前就订下来的,让她做您的外孙媳妇好不好?”齐康撒着娇。 “有什么不好的?难得你这个浪子肯收心结婚,你爸妈一定很高兴。” 齐康又在唐铭辉的耳边说了好几句甜言蜜语,才挽着良玉走到正在招待宾客的父母面前。 “爸,妈,这位是我的女朋友良玉。” 齐母一见到儿子身边那位端庄美丽的淑女,马上笑得合不拢嘴。 “老伴,你瞧这孩子长得可真美呢,活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古代仕女。” 齐父满意地点着头。 “良玉呀,伯母一见你就好喜欢,明天跟着康康回家吃个便饭吧?” “谢谢伯母。” “爸,妈,我带良玉去跳舞。” 齐康挽着良玉进舞池,一曲又一曲地跳个不停,直到看见子威和佩玲的身影,才将良玉交给佩玲照顾,径自拉着子威到一旁交头接耳。 “怎么样?”齐康焦急地揪着子威。 “没找着人。航空公司说他昨天就到台湾了,可是机场的警察却没拦到人。我派了人到他的公寓去看过,也没见到他回来。” “那到底是不是他呢?” “非常有可能。几次命案发生时他都在台湾,而且根据第一位被害者苏蕙晴的家人指证,谢立群曾追求过死者。” “警方为什么一开始没调查他呢?”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只有苏蕙晴的妹妹知道,而她当时人在美国。这次是因为良玉指认出他,我才会一时兴起地打电话到苏家询问,刚好又是苏惠晴的妹妹接的,她很热心地到局里来指证,认出了谢立群。” “那现在该怎么办?检察官是否已同意通缉他?” “他叫我再等一天,如果明天再找不着人,他答应发出通缉令。” 齐康面色凝重地紧蹙着眉头,子威马上提醒他:“良玉在看你了,别让她担心。” 齐康深吸一口气,很快地挤出笑容看向良玉。 “佩玲答应在上班的时间尽可能和良玉寸步不离,我也会派人盯着良玉的住处。” “谢谢你。”齐康握住子威的手道谢,两人并肩走回女伴的身旁。“良玉,累不累?”他轻吻着地散落在鬓边的发丝。 “不累。” “那我们再跳一曲华尔滋。”他抱着她在舞池里旋转,直到最后一道音符落下,才深情地在她耳边低喃:“我还要预约你的下辈子,永永远远都不跟你分开。” 良玉在他怀里喜悦地颤抖着,彻底沉沦于他真挚的情意中。当他以吻封住自己的誓言时,她甚至忘了周遭的人群,热切地迎合他的唇,直到热烈的掌声一波波的响起,良玉才醒悟到自己的失态,只能将一张红似火烧的脸颊埋进齐康的胸膛,久久都不敢抬起。 第二天,良玉几乎是以踩在云端的心情冲进公司。 昨夜齐康送她回家后,又热情地拥吻了她好一会儿,他眼眸深处闪动着的炽烈光芒,有明显隐忍的欲望,她知道,他对她的渴望已濒临自制力的极限,只要一个触媒,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而大肆掠夺她的甜美。 她多少有些期待那一刻的来临,甚至在夜里偷偷想象两人做ài的情形。 她知道齐康曾有过别的女人,调情的技巧自然非一般的鲁男子所能比拟,光是他的吻就足以教她迷醉,一旦身心绪合,那种销魂滋味绝非未经人事的她所能想象得到的。 可是她仍控制不住满脑子的绮念,当夜就作了个荒唐至极的春梦。早上齐康来接她时,只见她脸河邡热地迎接他的早安吻,又在车上和他亲热许久,若不是上班快要迟到了,还不知道两人要缠绵到几时呢! 良玉冲进公司着急地打完卡后,抬头便见总机怡秋似笑非笑的揪着她。 “早呀,良玉。有人送花给你,我把昨天你遗留在餐厅里的书,连同今早的花都放到你桌上了。” “书?花?”她眨着一对美眸,脑子里终于挤进这两个词。“什么书?谁送的花?” 怡秋耸耸肩“昨天中午有个男的说你把一本书留在餐厅里,还特地送了过来,我因为下午忙昏了头,所以忘了告诉你。至于送花的人我就不知道了,是花店送来的,一大束白色玫瑰,好漂亮喔!” 怡秋的欣羡只让良玉蹙紧了眉头,她根本没掉书,有没有可能是佩玲掉的?可是她不记得昨天中午和佩玲吃饭时,佩玲手上有拿任何书本啊! 至于那束玫瑰,会是齐康送的吗?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办公室,桌上那束纯白色的玫瑰花像个正拿着勾魂炼对她冷笑的幽灵,让她心惊胆战了起来。良玉摇了摇头,甩掉心申的不安,低头检查花来里是否附有卡片。 什么都没有。她如释重负地坐进椅子内,方才地还真怕会看到什么可怕的字眼。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束花不是齐康送的,可是她却宁愿是他。 昨天在餐厅时,她也有相同的不安感觉,好像自己正被什么恶魔给盯上般,如今再加上桌上的那本书 她随手翻了翻,是本关于前世今生的心理书籍,她的脸色条地苍白了起来,怔忡了几秒钟,才拨了齐康的行动电话号码。 “喂,我是齐康。”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还夹杂着车内cd音响所播放的交响乐声。 “齐康,我是良玉。你今天有送花给我吗?”良玉紧握住话筒,心里盼望他的回答会是肯定的。 “没有呀。你希望我送花给你吗?”他怡然地开着玩笑。 “不是的,只是我今天收到一束白玫瑰,还以为是你送的。”她着急地解释。 “怎么,有别的人追求你?送花的人是谁?”齐康马上很有危机意识地连声追问。 “我不知道,他没附卡片。”此刻的良玉已是心烦意乱。 “怎么了,良玉?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齐康也发觉事有蹊跷了。 “没什么。”良玉深吸一口气,不愿一大早就因为她的庸人自扰而搞得齐康心神不宁。 “你下班来接我时再说好了。” 币上电话后,良玉揉着太阳穴,希望能驱散突如其来的头疼,桌上的白玫瑰像张随时提醒她赴约的丧帖,她恼怒地拿起花走到怡秋那里。 “怡秋,若有人再送白玫瑰来,你就自个儿留着,不用给我了。”她将玫瑰花送给总机,心情烦闷地往回走。 佩玲发现她的坏心情,马上跟在她身后,走到她的桌位。 “良玉,怎么回事?” 佩玲的关心差点让良玉将满心的恐慌化作泪水发泄出来,她忍住眼中的热辣感觉,将心中的忧惧一古脑地倾泄而出。 “你没有告诉齐康吗?” “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再说,也有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我神经过敏而已。” “如果是那样,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佩玲安慰道。 “可是”良玉苦笑着“算了,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让一束小花吓成这个样子。不过,我的心情真的很糟,中午不想出去吃饭了。” “没关系,我叫怡秋帮我们订便当,不会有事的,良玉。有我在这里保护你,任何人都伤不了你的。”佩玲朝她眨眨眼,转身离开。 然而,尽管有好友的安慰,良玉的坏心情还是持续到下班以后。齐康来接她时,良玉才勉强挤出笑容,提醒自己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让齐康的父母有个好印象。 在佩玲的陪同下,她走到办公大楼前和齐康会合。就在齐康和佩玲寒暄时,她又开始有股不安的感觉了,总觉得有人在窥伺她。 她的眼光飘向对街的大饭店,然后移向不知是第几层的窗口,咦,那突然一闪而逝的金属光芒是什么?难道是她眼花了吗? “良玉,你怎么了?”齐康忧虑地望着她。 “没什么。”她马上收敛心神,勉强回他一笑。 佩玲站在那里欲言又止,可是良玉既然不想提,她也不好主动将早上的事肯诉齐康。 “佩玲,要不要我们顺道送你一程?”齐康客气地问。 “不用了,我大哥到欧洲旅行去了,他那辆喜美这几天都借我开。我今天的护花工作就到此为止,剩下的交给你了,好好玩。”佩玲挥挥手,朝转角的巷子走去。 齐康将良玉送进车内,自个儿也跟着坐进驾驶座。 “到底怎么了?”他将良玉搂进怀里,专注地看着她的脸。 “没什么。”她缓缓地摇摇头“可能是第一次到你家,心里有点紧张。” “是吗?”齐康弯下身,朝那张弥漫着红玫瑰色泽的唇吻下去,然而良玉却微偏过头痹篇他的吻。 “为什么?”他沙哑的声音有着一丝欲求不满的恼怒。 “你会吃掉我的唇膏。”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心虚的着恼痹篇他噬人的眼光。 她不想告诉他,她觉得有人在监视,更不愿在这种情况下跟他亲热。 当了这么久的刑警,齐康当然察觉到良玉是刻意在闪避他,他可以感觉列在他双掌下的娇躯微微地颤抖着,似乎在害怕什么。不过,他不愿意勉强良玉说出来,只亲了亲她那不施脂粉的脸颊。 良玉平时除了搽口红外,其它化妆品是小沾染的,那张素净的脸柔嫩光滑得教他舍不得移开,只能任由自己的唇和舌不断地在上面游移。 “该走了,齐康。”她对他越来越放肆的亲吻提出抗议。 齐康在她的眼皮上印下一吻后,才发动车子朝家的方向开去。 直到那辆白色的奔驰轿车滑离车道,谢立群才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神色阴沉地坐回椅子上,脑中飞快地转过数个念头。 他之所以挑选这个房间,是因为它正好面对良玉上班的办公大楼,透过望远镜可以监视大楼前的一草一木。 早上,他看到那辆奔驰车在大楼前停了许久后,良玉才在一位俊伟男子的扶持下走出车子。那男人还俯下身吻了她的脸颊,目送良玉走进大楼后,才将车子开走。 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只花了不到三十秒钟的时间,他就记起了上星期初见良玉时,就是那个男人和那辆车子将她载离机场的。 他是良玉的情人吗? 谢立群不悦地蹙紧双眉,刚才他们两人相依相偎的亲密画面,仍在他脑中萦绕不去。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良玉,她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如果她晓得她的生命是属于他的,就绝不会另结新欢。立群相信,只要他出现在良玉面前,她一定能马上醒悟到两人的宿命,主动地投入他怀里和他温存。 这个想法令他满足地绽开笑容。他决定原谅良玉的无知,并且盘算要尽快找个时间出现在她面前,晓谕她和他之间的宿命,以期能早日双宿双飞,永浴爱河。 在齐康的家人热情的款待下,良玉的心情大为好转,齐父和齐母不断地朝她点头微笑,就连齐康的大哥、大嫂也很亲切,让良玉有如沐春风之感。 齐康在晚饭时不经意地透露和良玉结婚后打算离开警界的讯息,齐父和齐母马上绽出惊喜的笑容。 “太好了,这样爸妈就不用再为你担心了。”齐康的大哥齐健爽朗地笑道“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良玉的魅力,爸妈都说服不了你的事,她竟能轻易办到。” “良玉并没有要我退出警界,是我自己的意思。”齐康不好意思地撇清“本来我就有这个打算,而星期天陪良玉回高雄时,她的家人也对警务工作的危险性十分担心,更坚定我的决心。” “谁不担心呢?”齐母埋怨道“你就不知道,你每次出任务时,我有多担忧?现在好了,你肯为了良玉辞职,妈真是太开心了。我看,我得跟你爸爸尽快找个时间到高雄,去向良玉的父母提亲了。” “那就有劳爸妈了。”齐康望了一眼羞红着脸的良玉,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那家贸易公司以后就交给你打理了,爸爸年纪大了,你们兄弟要多分担,让我这个老爸安享晚年。”齐父忍不住又诉起苦来。齐家两兄弟互做了个鬼脸,把齐母给逗笑了。 晚饭过后,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齐康才开车送良玉回去。 一回到良玉的住处,齐康马上抱住良玉的腰,骛猛的眼中几乎要燃出火花。 “现在应该不怕我吃掉你的唇膏了吧?”没等到良玉回答,他就俯身合住她的唇,热烈吸吮着。 在尝遍她的嘴后,齐康的唇顺着她纤细的雪颈移往她的胸口,手也技巧地解开她领口的扣子,让自己的舌头能探入她的乳沟挑逗。 “齐康” 良玉软软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是在抗议,反倒像是恳求他的进一步爱抚,所以齐康不客气地解开她的第二颗扣子,甚至想脱掉她的内衣,好一窥那对丰圆乳房的美好。 “不要”自小肮窜烧而上的欲望教良玉害怕了起来,这次,她的拒绝多了几分力量,齐康停止了进一步的侵犯,贴在她的胸口喘气。 “对不起,我失控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布满情欲的眸子,歉疚地开口。 “我不是怪你”她害羞地垂下头,笨拙地扣上衣扣。 “都怪你之前不让我吻个够,欲望一压抑下来,反而变得更加凶猛难控制。”他坐在沙发上埋怨。 良玉红着脸不知道该如何回他,之前的那件事再度掠过她的脑海,眼中马上出现了一抹恐惧。 “还不肯告诉我吗?就凭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还有什么心事不能对我说的?”齐康瞧出了她的不安,马上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 良玉深吸一口气,决定将心中的恐惧吐露出来。她从昨天在餐厅里受人监视的感觉说到今早的玫瑰花、怡秋提及的那本书,再加上下班时忐忑不安的感觉。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齐康不悦地嚷着。 “我我以为那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我不这么认为。”他浓黑的双眉几乎要打结了。“一定是他盯上你了。” “可是他不是” “谢立群前天就回到台湾了,子威一直找不到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找上你。” “不”良玉害怕得直打哆嗦。 “是哪家花店送的花,你知不知道?” 良玉摇摇头“我把花送给怡秋了,或许包装纸上有写” “好,我明天就先从花店查起。对了,你说你觉得监视你的人是躲在对面的饭店?” “我是那么感觉,可是也不脑葡定。” “没关系,我会叫子威派人到饭店查一下。这个谢立群也太大胆了,竟然还敢公开露面!” 一想起那个疯子监视他和良玉亲热,齐康的心里就越发恼怒,直到发现良玉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冷如冰块。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将良玉揽入怀里安慰,以热吻驱散她心中的寒颤,可是很快地,安慰的吻就变了质,感觉急切而充满欲望。 “我还是走了”他不情愿地移开嘴,僵硬的下体提醒了他欲望随时都有溃堤的危险。 “不!”她仍然感到害怕,不愿他离开。 “良玉,我不能保证自己再留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别走!”她羞怯地恳求。 “你确定?”他的眼中燃起一抹希望。 良玉娇羞地点着头,使得齐康那颗激越的心再也无法把持,然而当他俯下唇时,却被良玉的纤手给挡了下来。 “我想先去洗个澡。”她垂下眼睑,不敢看他。 “好。”齐康轻轻放开她,痴痴地凝望那道娉婷的身影闪进房内,怔忡了三十秒钟才回过神来。他起身设定屋内的保全系统,脑中胡思乱想着良玉赤裸的美丽,最后,他再也忍受不住体内翻滚的欲潮,冲进良玉的房间,瞪着那道不断传出“哗啦啦”水声的浴室门发呆。他冲动地转动门把,惊喜地发现门并没有上锁,很快地,他脱下身上的衣物,加入数日来折磨着他的美丽绮梦 第九章 她闭着眼睛,任由莲蓬头喷射而出的水力按摩疲惫、紧绷的身体,任温暖的水流像情人的手般,将裹在她身上的泡沫自脸上、颈子上层层卸下,裸露出她尖挺、浑圆的胸脯 浴帘刷地被人拉开,良玉立即从沐浴的快感中惊醒过来。她倏地张开眼睛,倒抽口气地瞪着齐康。 一时还未意识到彼此的赤裸,她仍处在齐康突然出现的惊吓当中,直到他炽热的眼光梭巡至她的胸脯,以及更多从未暴露在人前的女性部位。 她困窘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急着想用双手遮住重点部位,可是他的眼光却彷佛无所不在,灼烧着她的体肤。她红着脸垂下目光,发现了他的一丝不挂。 “我觉得自己也需要洗个澡。”齐康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比拟的性感。 “洗澡?”她结结巴巴地重复,完全被他伟岸的体魄给震慑住了。 虽然她也看过裸男—指的是她的侄子小廷廷,甚至还帮他洗过澡,可是同样结构的男性身体,却因为成视谌的不同而有相当大的差异。 至少在她眼里是不同的,根据她从报章杂志中所获得的性知识,齐康这种情况应该叫作勃起。 “或许你可以帮我擦背。”他低声建议道。良玉发呆的表情提醒了齐康,她终究是个没有经验的处女。虽然勃发的欲望很难压抑,可是他仍不愿以粗鲁的方式破坏了他们的第一次。 齐康转过身背对着良玉,她总算从他猛鹜的眼光中脱逃而出。现在的情况已有所改变,她面对的是他的背,而非他的正面,而且只有她看得见。 她的眼光变得大胆了起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伟岸的身材。良玉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好看的男人,结实的身体挑剔不出任何缺点,甚至连一丝赘肉都没有。 “良玉,你要帮我洗吗?”齐康有些不耐烦了,他一向习惯主动,现在要他背对着心爱的女人,等待她熟悉自己的身体,实在有违他的本性。 良玉的脸颊再度涨红,她深吸了一口气,假装眼前的男人是小廷廷,努力回想着以前都是怎么帮那个小捣蛋洗澡的。首先,她得先把他喷湿,所以她拿着莲蓬头将水喷洒在他的后背,至于前面她害羞地想着,还是交给他自己吧! 再来,她应该拿那瓶卡通造型的沐浴乳,可是这里没有,就拿她的沐浴精来代替吧! 她将带着花香的沐浴精滴在手上,然后把瓶子递给前方的齐康,当她的乳房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背部时,她听见齐康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犹豫了一下,她才将手中的沐浴精抹在他后背,用心地感觉手心下坚实的肌肉。她发现他的背部十分光滑,没有想象中的粗糙。她抹过他的手臂、腋下,穿过后背到达他的臀部,又迟疑了一下,她才轻触他的臀部,发觉他腿部肌肉紧紧地绷着。 良玉非常有善心地帮他按摩,却引来他一声低吼,齐康倏地转过身来,像个君临天下的帝王般俯视匍匐在地面的女奴。他将她从地面上抱起,把她拉进怀里,饥渴的嘴已找上她的。 良玉完全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蛮横的吻无情地鞭挞着她的感官。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舌在蹂躏过她的口腔后,又顺着她的颈子,一路吻向她的胸脯。最后,一只大手也加入了那里,逗弄着她敏感的乳房。一阵阵热流不断自小肮涌出,令她的双腿无力地颤抖着,若不是他另一只手支撑住她的柳腰,只怕她已软倒在地。 齐康将她按压在墙壁上,埋在她的两腿之间,以唇、舌和手指探索着她紧绷的身体,一波波的喜悦狂潮冲激着她,她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喊出声来,全身无力地软倒在他的怀抱中。 齐康伏在她的胸脯上粗喘着,过了片刻,他才拿起莲蓬头冲刷两人身上的泡沫,然后以浴巾紧里住良玉的身体,将她抱出浴室。 他非常温柔地拭干她身上的水珠,然后以同一条毛巾匆促地把自己的身体擦干,加入在床上等待他的良玉。 从她的眼神中,他瞧出一丝担忧,齐康再度温柔地吻着她“我不会伤害你的,良玉,相信我。” 于是,她的忧虑消失了,迷失在他的嘴和双手所交织出来的感官世界中,承受着在浴室里经历过的相同欲望狂潮。当他进入她的身体时,她惊喘出声,处女膜破裂的疼痛感,很快被情欲的狂喜所代替,她的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画面,是允文和贞宜的新婚夜晚,他以柔情和耐心引领她成为女人。 她可以感觉到允文的吻就像齐康这么热情,虽然技巧不及他,却是他们真其实实的第一次。在狂喜的欲望中,他不断在她耳边呼喊着:“我爱你”“我爱你”从高潮归于平静的齐康深情地在她耳边低喃,一面不停歇地亲吻着她美好的唇形。 良玉眨了眨眼,允文的形象消失了,现出眼前的齐康。她朝他温柔地微笑,搂住他的颈子,娇媚地吐着气“我也爱你,齐康。” “你这个小妖精!”他翻个身自她的娇躯上下来,顺手将她揽靠在胸膛上,抱着她闭目休息,直到欲望再度蠢蠢欲动 她被洒在眼睑上的细吻所唤醒,惺忪的睡眼中出现齐康的影像。 “早安,睡美人!”他俯身吻住她的红唇,两手不老实地探索着她赤裸的娇躯,害得她娇喘连连。“该起床了”他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身体,眼中有未褪尽的情火。 良玉这时候才发现齐康早已着装完毕,她红着脸抱紧身上的薄被单,翻个身想起床,可是身体却是一阵酸软无力。 “要不要请个假休息一天?”齐康建议道,同情的眼光在掠过被子下凹几有致的身材时,变得深邃、迷蒙。 良玉摇了摇头。 “泡个热水澡好了,我帮你放水。”齐康走进浴室没多久,就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良玉坐在床上发呆,对于满身的酸软感到纳闷不已。她以为做这种事应该是男人付出的体力比较多,可是在她全身酸软无力时,为何齐康却反而看起来神采奕奕? “良玉,要不要我抱你到浴室?”齐康回到她身边,眼神充满期待。 她再度羞红脸颊地摇着头。“我可以自己去。” “噢,那我去帮你做早餐好了。” 齐康离开房间后,良玉才放下被单冲到浴室里,这次,她谨慎地将门锁上,然后将身体浸泡在热水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康的声音再度扬起,将她从昏睡中唤醒。 “良玉,良玉” “我我马上来。”她赶紧回复他急切的呼喊。 抓了一条毛巾擦干身体,良玉将昨晚准备换上的睡衣穿上,才打开浴室的门。 齐康瞪着她的薄偷睡衣流口水,她马上抓紧领口。 “齐康你离开一下,我要换衣服。”她羞赧地挤出声音。 齐康本来想叫她不必再害羞,反正他昨晚什么都看到了,可是一见她那羞涩的模样,马上醒悟到良玉还不习惯两人之间的亲密,只好顺从地离开房间。 良玉换好衣服后,到饭厅和齐康共进早餐,发现他煮的咖啡和煎饼味道还不错。 “我不知道原来你也擅长厨艺。”她开着玩笑糗他。 齐康马上装出受伤的表情“难道你看不出来你亲爱的老公是个新好男人吗?我在国外受训时学的,味道不错吧?这可是我第一次为人下厨喔!” “我好光荣喔!”她凑上前亲吻他,表示心中的感激“这表示你会经常为我下厨吗?” “如果每天你都给我这么激情的夜晚,我会的。”他攫住她的唇,沙哑地说。 良玉在欲望发展得不可收拾之前推开齐康“别这样,我们还要上班呢!” 齐康懊恼地叹了口气,起身帮忙她将餐具收进水槽里,然后载她出门。 到了上班地点,良玉匆匆地下车,齐康只来得及在她的颊上印下一吻,就放她赶去打卡。当心爱的人儿消失在玻璃门内时,他靠在轿车上的身体也站直了起来,缓缓转过身去面对对街的饭店。 刺目的阳光自饭店大楼的玻璃帏幕反射向他的眼睛,他很快地戴上太阳眼镜,进入驾驶座,在下一个路口回转,朝饭店前进 齐康的一举一动都在谢立群的望远镜监视之下,他看到那辆白色的奔驰轿车从路口回转后开向饭店,然后消失不见。 他放下望远镜低头沉思。 难道齐康已经发现有人在监视?甚至知道监视的人就躲在这间饭店里? 虽然谢立群并不清楚齐康的身分,可是向来谨慎的他却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他已经待在这家饭店超过两天了,虽然报纸上并没有警方通缉他的消息,可是他昨天打电话给同事时,却得知警方已将丁玉嘉丧命那晚的同班机男性组员带到警局检验精液,就只剩下他没被传唤到,而他们早晚会找到他的。 谢立群俐落地将衣物收拾进皮箱内,或许该是退房的时候了。他昨天已经另外找了个地方安置自己,就在良玉工作大楼旁的商务大楼里,有商务套房出租,他决定今天就搬过去。 齐康掏出证件,向柜台确认谢立群是否投宿于该饭店。 “他住在八0一号房。”柜台小姐查过计算机后说道。 “谢谢。”齐康向她致谢后,马上拨电话到警局给纪子威。“子威,他就在这里。” “什么?” “我说谢立群就在这家饭店里,我给你地址,你快点来。” 齐康又打了个电话给杨干中,交代他自己会晚点到警局,然后待在饭店大厅里等待子威的到来。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子威才带着部属匆匆赶到。 等到他们在饭店经理的陪同下到达八楼,谢立群早已不见踪影,而且连帐都没结。 “看来他走得相当匆忙。齐康,他是不是发现你了?”子威沉吟道。 “有可能。从这扇窗户可以监视良玉工作的大楼,如果他有台望远镜的话,甚至可以看见我的车子开向饭店。没想到这个家伙的警觉心这么高,甚至没从饭店的正门离开。” “他可能是从后门走的。”子威补充。 齐康懊恼着,都怪自己的一时大意才让谢立群逃脱。他拨了电话给良玉,得知花店今天同样送了一束白玫瑰给她,她念了包装纸上的花店电话号码和地址给他。 “子威,这是送花给良玉的花店资料,我怀疑送花的人就是谢立群。” “好,我会派人去调查。不过,如果你的推测属实,那就表示他已经盯上良玉了。”子威不乐观地提醒,随即吩咐手下到良玉办公的大楼附近设下监视网。 “齐康,你先回警局吧,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我。” 想到手边还有其它案子要处理,齐康只好回返警局处理公务,一整天都和北市其分局的刑事组组长研议一桩窃车、贩毒案件,商讨该如何诱捕嫌犯,等到确定计划后,已到下班时间,他才又匆匆地赶去接良玉。 良玉安全无虞地待在他怀中,令他松了一口气。他紧搂住她,彷佛深怕她随时会从自己的怀里消失。 “你怎么了?”齐康的患得患失令良玉起疑。 “我只是担心你。”他亲了亲她的脸颊“我们回去吧,也只有晚上的时间,我才能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 “人家快饿死了,先去吃饭吧!”良玉赖在他怀里爱娇地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 一直到吃完晚饭,回到良玉的住处后,齐康才将在饭店发现谢立群投宿的事告诉她,良玉吓得脸色惨白。 “你的直觉并没有错。不过,你不必担心,子威已在你的办公大楼附近设下监视站。” “齐康,可是你说他会不会跟踪到家里来?” “你在家里曾感觉到任何不安吗?” “这倒没有。” “这不就得了?”齐康终于松了口气“上、下班都由我接送,我没发现有人跟踪。所以我想谢立群之所以知道你上班的地点,可能是在餐厅里意外看见你,然后跟踪你回公司。” “天哪!他一天没被抓到,我就一天没法心安。” 齐康叹口气“良玉,至少我在你身边时,你不该感到害怕。” “可是你又不能一逃邺十四小时都跟我在一起。” 想到接下来几天公务会恨繁忙,可能连接她下班都无法做到,齐康不由得眉头微蹙。 “良玉,你不是说你学过防身术吗?其实很多女性之所以被歹徒得逞,绝大部分因素得归咎于她们太过胆小、紧张,一遇见坏人就吓得全身无力。你知道的,在面对坏人时,要保持冷静,如果一时心虚胆寒,可能会让对方有可乘之机。”齐康借机传授她一些防身原则。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们又不是故意害怕的。” “是呀,我知道,但是你一定不能害怕。如果当时没有人可以帮你,你一定得保持冷静,想办法拖延、呼救。” “我尽量啦!”良玉的口气满是委屈和不耐。 “良玉”齐康无奈地摇着头“我跟你复习一下防身术好不好?” 为了不让齐康再替她担心,良玉只好点头答应,将原本浪漫的情人夜晚用在练习防身术上。齐康耐心地指正她的缺点,一遍又一遍地扮演袭击者,直到良玉气喘不休。 “我们明天再练吧!”良玉告饶道。 “好吧!”其实齐康早想歇手了,搂抱住软玉温香的良玉,让他恨不得马上跟她亲热,只是正事要紧,风花雪月必须按后。“良玉,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明天我可能很忙,无法陪你,我载你到我家陪我妈好不好?这样我就不必担心你了。” “噢,好吧!”良玉懊恼地应道,心里并不想把周末下午浪费在一个人到处乱逛,让谢立群有可乘之机,所以只好答应。 “这样才乖!”齐康奖赏她一吻“我会回去吃晚饭,到时候再送你回来。” 良玉勉强点了点头,想起身到浴室洗净一身的臭汗,却被齐康揽住。 “是不是又到我们洗鸳鸯浴的时刻了?”他咬住她的耳垂沙哑地说,随即抱起她娇柔的身躯走向浴室,开始属于情人的夜晚 直到星期一仍末发现谢立群的行踪,警方不得不暂时撤离布置在良玉上班大楼附近的监视网。可是子威仍不放心地叮嘱佩玲和楼下的管理员,一发现可疑的人就马上打电话给他。 良玉整天都忙着杂志出刊的事。每个月一到下旬,整个杂志社就陷入人仰马翻的境地,赶稿、校稿、编辑,不断重复着上个月的工作流程。 到了晚上九点,良玉才将工作告一段落。齐康正为一桩窃车、贩毒集团案件忙碌,无暇来接她,好在佩玲自告奋勇要送她回家,省得她提心吊胆、惶惑不安。 “良玉,你准备好了吗?”佩玲探头进来问她。 “好了。”良玉和佩玲并肩离开公司,杂志杜里尚留有几位同事在奋斗。 两人走出办公大楼,朝两百公尺外的立体停车场前进。 “佩玲,你没把车停在巷子里吗?” “早上我绕了半个小时,结果都没车位,我一看快迟到了,只好把车停在那里。我看加班费还不够缴停车费呢!”佩玲自嘲地笑道。 两人走进静寂的停车场,搭电梯土二楼的停车位,不久就在疏疏落落的车阵里找到佩玲的喜美。 正当佩玲忙着发动车子时,她皮包里的call机响了起来。 佩玲掏出一看,发现是子威的行动电话号码。 “良玉,子威在call我,我去一楼回一下电话,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道去?” 良玉一想到新买的鞋子穿得她十分不舒服,根本不愿意再多走一步路,于是摇着头说:“我在这里等你。” “好吧,可是要小心一点喔!”佩玲关好车窗,将空调系统和音响打开后才离去。 良玉闭上眼睛聆听悠扬的乐曲,心里想着齐康,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想他是否也像她一样地想着她。 今晚他仍会像前四个夜晚那样热情地爱着她吗? 齐康每天都以不一样的做ài技巧挑逗得她欲火焚身,让她甘心和他沉沦在堕落的欲望之中。 也或许他正忙着逮捕坏人,根本没空想到她。虽然他早晨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赶回来陪她过夜,可是身为警务人员,有任务在身时总是身不由己的,谁教罪犯总是喜欢趁着黑夜从事不法行为呢? 他会回来的,也许会晚一点,但一定会赶回她的身边。正当她热烈地想着齐康时,一股不安的感觉突然袭上心头。 她倏地张开眼睛,眼光被后视镜中的一个男人影像所吸引。 她看见镜中人的影像越来越大,眼看就要走到这辆车的车尾了,她的脸色倏地变得惨白,体内的肾上腺素疾速攀高,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虽然她谨记着齐康要她保持冷静的忠告,可是在这种情形下,理智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他来了! 良玉看见车窗外的他正朝她绽开一个笑脸。如果情况不同的话,她会称之为和善的笑容,然而地现在却只觉得他的笑容狰狞,简直就是死神的微笑。 他拍着车窗,示意良玉打开,她当然不肯,一径地对他摇着头。良玉看得出来他有些恼怒,拍窗的手劲似乎比之前更用力,震得整个车子都摇晃了起来。他又试了试车门,发现仍无法打开,接着便怒气冲冲地离去。 良玉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会一去不返,没料到没多久又看见他拿了根棍子之类的东西出现,这回她真要尖叫了。良玉慌乱地张望四周,发现附近除了车子外,什么人都没有,就连去了老半天的佩吟也不见踪影。 她该怎么办呢?只有数秒的时间让她决定该如何自救 到一楼打电话的佩玲在公用电话旁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一名女子聊完天、挂上话筒,她才和子威搭上线。 “子威,你call我吗?” “佩玲,你现在在哪?我刚才打电话到杂志杜,你同事说你和良玉刚离开。” “我和良玉在停车场正要开车回家,有什么事吗?” “我们找到谢立群了,他就住在你们办公大楼旁退那栋商务大楼里,可是我们在他屋里没发现他,我担心他会跟踪你们。对了,良玉在你身边吗?” “良玉”佩玲突然有股不祥的感觉“她在车子里,我是到一楼打电话给你的。” “你们是在公司附近的那个立体停车场吗?车子停在几楼?” “在二楼。” “好,你快回到良玉身边,我先联络齐康,他今天正好带队埋伏在那栋停车场的地下二楼办案,我也会尽快赶去的。” “好。”佩玲挂断电话后,马上冲向楼梯口,心里忙着向各路神明祈求良玉平安无事。 良玉的决定就是马上走出车外,瞪着距离她两公尺的谢立群。 她是这么盘算的如果命中注定她得再度命丧在那个恶人手中,那她也必须把灾难降到最低,至少不能害佩玲的车子被毁。 “你你要干嘛?”她鼓起勇气凶巴巴地问。 “我”谢立群彷佛被她的气势吓到,竟然一时哑口无言。他放下手中的球棒,甚至像个做错事的小男孩般把双手藏在身后。 “你干嘛拿那根球棒?”发现他似乎被吓到了,良玉马上勇气加倍。 “我我看你不理我,所以” “所以你拿那根棒子要弄坏我的车子,对不对?” “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见你”“见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良玉的口气越发气愤了。 “难道你都不记得了?”谢立群懊恼地说“我们的前世呀!我一刻也忘不了你,你就跟前世一样纯洁美丽。对了,你收到我的花了吗?我认为只有白玫瑰才能代表你我纯真无邪的爱情。” 良玉听了鸡皮疙瘩直起,心中不禁纳闷,谢立群所记得的前世跟她在梦中所看到的是否一样? 他明明在前世杀了她,却在这里大谈什么狗屁爱情!难道他爱一个人,就是把她杀掉吗? “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不过,白玫瑰我倒是有收到,只是不晓得是你送的。”她虚与委蛇,双脚不断地往后退。 这当然是基于她伟大的同事爱,不想让佩玲的车子遭受池鱼之殃,所以想将谢立群引开。 “那玫瑰就是我送的,我是真心喜欢你。”谢立群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常梦见你的美丽,那双不沾染任何尘俗之气的丹凤眼,时时刻刻萦绕在我脑中。我在尘世之间不断地寻找你,却只找到你的代替品,哼!她们都太粗俗了,根本及不上你万分之一的美丽,也难平息我对你焦躁的渴望,直到在机场看见你。”他停顿了一下,朝她直逼过来,良玉只好加快后退的步伐,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表情。“我一眼就认出你便是我寻找已久的至爱,于是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你,让你明白你我是相属的。” 良玉快昏倒了,身体停在一辆黑色轿车旁,一不小心向它靠了过去。 “嗡嗡嗡”的警报声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显得特别刺耳,良玉和谢立群同时吓了一跳,谢立群马上现出狰狞的面目。 第十章 良玉察觉谢立群的心情变化,连忙挤出无辜的笑脸“这车子还真奇怪,竟然一碰就发出声音。” 她又向后退了几步,来到另一辆车子旁遏,装出天真烂漫的表情,向后踢了那辆车的车轮一下。 “瞧,这辆车就没声音。”她心里虽然失望,可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很快又退向另一辆车,用力捶了车身一下,这时候警报器再度大响,良玉不再迟疑,转身朝后狂奔,连踢带捶地敲击她所经过的每一辆车子,寂静的停车场顿时被有如雷鸣的警报声所占领。 谢立群再笨也瞧出了良玉的把戏,他发出一声怒吼,撒开腿来追赶她。良玉虽然脚痛却也不敢停下来休息,她没命地狂奔,心中暗暗叫苦,突然一个失足,狠狠地跌倒在地车子的警报声传到地下二楼时,齐康正在和子威通电话,他一听见子威说良玉在停车场里,马上挂断电话狂奔而出。 埋伏在现场的干员一看见组长冲出去,马上紧跟在后,还以为发生什么状况,于是五、六个人一齐冲进楼梯间,朝二楼奔去。 良玉着急地从地面爬起,可是谢立群已追至她身后,拿着球棒朝她扑打过来,良玉及时躲开。 这时,佩玲从距离他们约十公尺外的地方赶了过来,大声叫喊着:“救命呀!有人杀人了” 良玉趁谢立群分神之际,使出齐康前几天帮她复习的防身术,一脚踢中他的胯下,谢立群马上痛得丢下球棒,掩住下腹部喊疼,可是当良玉想乘机逃脱时,却被他从口袋里掏出的弹簧刀给吓着了。 霍霍的刀光将她带往前世的记忆同一张狰狞的表情,和同样的举刀姿势。 “良玉,快逃!”佩玲奔向两人。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谢立群一步步地朝良玉进逼,发红的眼睛里泛着狂野的光芒。 “为何总是反抗我?以前是,现在还是!我只是想温柔地爱你。” “你懂得什么叫爱吗?”良玉不断地向后退,神情激愤地对他怒吼“强取豪夺的逼迫方式根本不够资格被称为爱!你上辈子杀了我,这辈子还想杀我,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纯真无邪的爱?”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谢立群恍然大悟“前世的事你早就晓得,可是却故意装作一无所知!你就像那些虚伪的女人,早已被俗世所污染,你已不再纯洁,你该死!” 谢立群的表情又变得亢奋,他记起前世杀她时的快感,发疼的下体越发坚硬,眼中射出野兽般嗜血的光芒。 他举起刀朝良玉逼近,而他身后的佩玲却抬起球棒一步步地接近他。 彷佛在良玉惊恐的眼中看到身后有人朝他接近,谢立群飞快地转过身,佩玲硬着头皮扬起球棒击向他,却被他一手抓住,眼看着那把弹簧刀就要刺向佩玲了,良玉朝他身后扑去,抓向他拿刀的手腕。 谢立群握住球棒将佩玲甩开,握刀的左手巧妙地痹篇良玉的掌控,反而攻向她的颈子。良玉吓得花容失色,疾速退开,可是刀锋仍带过她柔嫩的肌肤,划下一道血痕。 她发出一声痛呼,双手抚向颈子,嫣红的血珠滴进系在她颈间的翠玉观音,一道红光自她颈项射向谢立群,他马上被刺目的光芒照得睁不开眼睛。 这时,从地上爬起来的佩玲冲到受伤的良玉身边,她扶住良玉的身体往后退,而谢立群却一手挡着光,微瞇着双眼朝她们胡乱挥刀。 正当佩玲被越来越接近她们的刀光吓得惊叫出声时,一声枪响加入了刺耳的警报声中,她瞧见谢立群的右腿一弯,接着跌倒在地。 齐康收起枪朝她们奔过来,他身后跟来的干员马上逮住谢立群。 “良玉”她颈间的血迹吓坏了齐康,他急忙搂住她的身体,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前世惨痛的记忆迅速在他脑中成形没有气息的爱妻、暗红的鲜血那令人心碎的画面一幕幕地在他眼前上演。 “我没事”良玉及时发出声音,可是在他眼眶溜转的英雄泪还是落了下来。“好多血我好痛”她抚着颈子、蹙紧秀眉的痛苦表情马上提醒了齐康,他抱起良玉孱弱的娇躯,急着去找医生。 混乱之际,子威也已赶到,自动接收现场,命令手下载齐康和良玉到医院。 五分钟后,自远方驶来的救护车则将腿部中弹的谢立群载往医院,而饱受惊吓的佩玲也在子威的安抚下逐渐平静。 最感莫名其妙的是齐康的组员。杨干中到最后才搞清楚组长开枪射伤的人并不是他们这次行动要逮捕的嫌疑犯。当他回过神来想问齐康他们是要收队还是继续埋伏时,却发现齐康早已不见人影,只好自作主张地下令收队。经过医生的诊治,良玉的伤势已无大碍,幸好只是皮肉之伤,并没有伤到颈动脉。 她颈间的血迹已被护士清理干净,并在颈部缠上一层纱布,然而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微微颤抖的手始终紧紧抓住齐康不放。 “良玉,没事了。”他轻声在她耳边安慰。 “我还是害怕,只要一想到他握着刀子向我刺过来,我就忍不住发抖。”良玉心有余悸地说。 “都怪我不好,我说过要保护你的。”齐康自责不已。 “可是你还是及时救了我,”良玉不忍见他苛责自己,连忙反过来安慰道“而且若不是你前几天逼我复习防身术,只怕我也没命了。” “真的有用对不对?”齐康挤出笑容逗她。 “嗯,”她虚弱地点着头“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可是,你知道吗?有时候双腿还是会忍不住颤抖。我不是故意要害怕的,但就是忍不住。” “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齐康温柔地抚着她的秀发“我的良玉好勇敢,而且好聪明,若不是你弄响了二楼那些车子的警报器,也许我根本来不及赶去救你。” “我只是想也许会有车主听见警报器响了而赶上来,当时,那层楼除了我和谢立群外,没看见别的人。我真的好害怕,他手上还拿了根球棒,一开始,我担心他会用球棒打坏佩玲的车,所以只好离开车内跟他虚与委蛇。” “你这个小傻瓜!” “我才不傻呢,他有可能打破车窗把我给硬拖出去。”良玉虚弱地笑道。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已被警方逮到,再也不能逍遥法外了。” “可是一想起那些为我丧命的无辜者,我就感到好歉疚。谢立群是因为前世的事,才会” “良玉,你别胡思乱想了。”齐康严肃地面对她“那人是个疯子,跟你或是前世都没有关联。你前世遭他杀害,可是他还不满足,今生竟然借着滥杀无辜以逞兽欲。你不欠他或任何人什么的。” “我晓得,但是” “忘了他,良玉,把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全都遗忘。从今以后,你只需记得我对你的柔情蜜意,还有我们将共创的美好将来。” “噢,齐康,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良玉忘情地投入他怀里,在他温暖的胸膛中,她找到了失去的勇气,和所有的平安、喜乐。 走进急诊室的佩玲和子威,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了那对深情拥抱的情侣一会儿之后,才悄悄地离开。他们决定先去喝杯可乐,再回来探望良玉。 由于齐康去意已坚,警局只好同意他辞职,齐父、齐母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当然是开香槟庆祝,并着手准备到高家提亲的事宜。 斑父虽然不是十分满意齐康这个女婿,可是女儿的一颗心全凭在人家身上,他不答应也不成,只好点头成全。 订婚的日期双方倒无异议,在提亲后的一个月内就举行了,可是结婚的黄道吉日却陷入各持己见的胶着状态。 斑父是打定主意非得半年后才要嫁女儿,然而齐家却要求尽快将良玉娶回家。这件事在获知良玉怀孕后获得解决。 斑父万万想不到他向来端庄的乖巧女儿竟然会在婚前发生性行为,免不了把这件事怪在齐康头上,然而家丑不能外扬,总不能让女儿大着肚子出阁吧?于是,只好气呼呼地同意将婚期改在订婚后一个月。 结婚当天,位于台北的齐家自然是贺客盈门,虽然良玉和齐康已先在法院公证结婚,然而由于双方父母都是商界有名的人物,免不了还得来一场世纪婚礼。 男女傧相分别由子威和佩玲担任,喜宴则在晶华酒店举行,就连证婚人都找来警政署的署长,婚礼完美得简直像是童话故事。只是,那介绍人既不是众亲友中的一员,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而是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警官。 众人还以为是那个叫曾志雄的警官介绍良玉和齐康认识的,于是频频向他打听新郎和新娘认识的经过,可是这个光领红包不办事的曾大嘴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在婚礼完毕后,还张着他那对瞇瞇眼拚命盯着新娘子看。只是,曾志雄想破他那个秃头也想不出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美女,更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凭什么被拱上介绍人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