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到此为止》 第1章 岂止梦成魇 跑进北屋,低下身子爬着躲进床底下,扭头看外面的动静。这瘦弱的男孩儿不喜欢喝牛奶,每次妈妈让他喝牛奶的时候他都要跑开,偶尔会有机会像今天这样躲进北屋床下。 这时男孩儿的妈妈挤着眼睛对比男孩儿年长两、三岁的姐姐说:“去吧,给弟弟多买点牛奶,一会儿弟弟回来了得给他多喝点儿。”,说着,男孩儿的姐姐笑着蹦蹦跳跳出了家门,妈妈转身去了厨房,应该是去洗碗收拾厨房了,家里才刚吃完晚饭。男孩躺在床下,侧脸贴在地板上正好可以看到姐姐蹦蹦跳跳出了家门,当时他想:“想让我喝牛奶得先抓到我,哼。”。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姐姐还没回来,一定是今天没有卖牛奶的了,太好了。阵阵困意下,眼皮好沉,可刚闭上的要睡觉的眼睛,便被敲门声提起了精神。看到爸爸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餐桌上起身去开门,爸爸走到家门前伸手握住门锁、扭动、拉开门,房门向内一开,紧随着打开的门一拳从门外打了进来,就打在爸爸的脖子上,随后爸爸被从门外伸进来的另一只后手拉从颈后扶住,之后被缓缓的放倒在地上,爸爸躺下后便再没动过。男人走进了家门,房门被那个男人从里面关好,这个男人大概身高一米七七,体格健硕、皮肤黝黑,穿了一身本钢当时的工作服、头带一顶黑色的毛线帽、脚上一双黄胶鞋。妈妈拿着一条毛巾从厨房走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上的水渍,看到爸爸躺在地上,妈妈快步到爸爸身边,低头正要蹲下身子,男人伸出一只手拖住了妈妈的额头,同时把另一只手妈妈后脑勺上,随即男人的双手两向交错的一用力,咔嚓一声,妈妈应声向下瘫软,男人收回放在妈妈后脑勺位置的手,撰手成拳头,“吭”的一声从侧面打在妈妈头上,之后那男人将妈妈放倒在爸爸身上,妈妈就也不动了。男人伸出一只手,分别摸了摸爸爸和妈妈的脖子。之后男人站起来从旁边桌上拿起妈妈刚才擦手的毛巾,用拿着毛巾的手反手扭动门锁开门。打开门退到门外后,又蹲下来用毛巾擦地,之后又站起来隔着毛巾拉住房门关上。 这是来了坏人把爸爸妈妈杀了,爸妈躺在门口一动不动是死了,我得等姐姐回来,跟姐姐一起给爸爸妈妈报仇。幼儿园老师都讲了不能给陌生人开门,我回来也给爸爸讲过,他怎么不知道呢?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呢?是不是姐姐也遇到坏人了呀?姐姐都打不过我遇见坏人怎么办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犹疑在波涛,怵惕梦成魇。”韩愈(唐) 当李正又一次从梦中惊醒,面色苍白、满脸汗水。 这个梦已经陪伴了李正十五、六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梦从开始时的模糊不清到逐渐清晰,再到如今这个梦或多或少的已经带有了他的一些主观色彩,甚至他曾几次完全控制过这个梦。其中令他最为舒爽的一次,是他从床下豁然起身,快步冲出家门,就在下一层楼梯的缓步台处,从身后抓住了那男人的衣领,将其摔向身后的楼梯,于是那男人像一块橡皮泥一样的粘在了台阶上。然后他的姐姐从楼下上来,他便和姐姐一起拿刀向那个男人乱砍,最后就连那段楼梯都被他和姐姐砍烂了。那次他是被爸爸一脚踢在屁股上给踢醒的,爸爸说他弄脏了衣服,妈妈为他洗衣服会很辛苦。可事实是,他那个学究爸爸从来没打过他,于是那次他醒来后,拿起睡衣来到厨房,将睡衣丢到地上倒上大半瓶酱油,还觉得不够就又在睡衣上踩了几脚,之后退后两步盘腿坐到地上等着爸爸来揍他。 而今天亦如大多数时间一样,他没能控制梦境,以至于这场梦更趋于贴近事实本质。这本质犹如一杯泡沫散尽后的啤酒,很遗憾,但这就是生活的本质,泡沫散去后的这杯啤酒才是我们最终得到的。 从床上坐起来,在床边稍微缓和了一下,李正便下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清晨的凉风随即吹了进来,李正便闭上眼睛稍微昂起头让凉风吹着,不一会儿脸上的汗水便被凉风吹干了,又过了一会儿身上的汗也干了。这李正才又睁开了眼睛望向窗外,直到叶良敲了几声房门后提着早餐推门走进来…… 九月初的沈阳,上午九点钟依旧的炙热的阳光再次占领了整个城市,只是空气还有少许早晨清凉空气的味道残存,像极了鱼儿在泥滩上的挣扎,而这何尝不是炙热阳光的最后挣扎。 “一床、李正,来,给你挂点滴了。”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神经内科住院护士郭美玲敲了三声病房门后,推着小推车边往病房里走边说道。此时的郭美玲刚刚过完22岁生日不久,白皙光泽的皮肤让雪白的护士服也晕起了光泽,那白色与她大而乌黑的眸子更是相映成趣,那灵动的眸子仿佛雪地上灵动雀跃的黑色松鼠,狡黠、俏皮而又欢快无比,这与她精致的鼻子、殷红的薄薄嘴唇构成了一幅极致美丽的北国画卷。而她腿上穿着的哑光白色丝袜更是体现了她性格中的精致,以及对细节的注重,这份注重来自于对生活深深的热爱、对世间的美好憧憬。 她希望自己是那个雪白雪白的白雪公主,其实现实的她更像奥黛丽赫本,但她就是固执的认为自己是白雪公主,她雪白、美丽、善良、坚强,她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王子,当王子低下头吻向她的额头时,她会轻轻的闭上眼睛享受那一刻所带给她的无上荣光。后来她就和王子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她会生下一个女儿,一个西西公主。至于她的王子最终将才成为国王,而她这位国王陛下的王位继承问题,王室需要一个王子,她从来没想过,如果让她现在立刻去想这个问题,她一定会告诉你:“大英帝国女王陛下已向您投来不削且深深质疑的目光。”。也正是这样的她,在短短的五天的时间里深深的吸引了李正,此时的李正觉得此次的住院时间极其的不真实,即便他过去的人生中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次这样的住院治疗,以至于长期以来环磷酰胺这种药物已经让他的已脱发量可以以吨来计算了,可此时的他坚定的相信自己是希望郭美玲来到病房的,即便每次她都为他带来的是领他最最深恶痛绝的环磷酰胺以及其他免疫制剂类药物。 作为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目前唯一的重症肌无力患者,这位1980年出生时下年仅22岁的英国籍华裔小伙子,仅仅从病房的安排上就不难窥见其家室。所谓的“一床”其实是一套将近百平米的套房,推开门,门边是大衣柜和鞋柜,衣柜的对面是干湿分离的卫生间,再往里走是一个操作台,其上微波炉、烧水壶、茶具、咖啡壶等一应俱全,台下还有一台嵌入式的小冰箱。之后便是客厅,典雅端庄的布艺沙发、实木的茶几,对面墙上挂着40寸的液晶电视。沙发背后的隔壁是一间卧室,显然这病床也区别于普通病床,对床对面同样也挂着和客厅一样的液晶电视,床头柜也是实木的上面还摆着一盏古朴漂亮的台灯,床头柜的另一边是和客厅同样的布艺沙发。病房的窗帘也是那种质感非常好的,而且是由遮光帘、布帘、蕾丝帘三层组成。 在郭美玲推开外间门走进来的时候,李正已经在拉开大半窗帘的窗前站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他面前的窗户完全打开着,微风吹进病房,吹在李正的那被阳光照的微微泛红的脸上,这让他感觉很舒服。不像之前凌晨的时候,那时候风有点凉,吹在脸上顿感阴郁,那阴郁的寒意甚至让李正有些颤抖。是的,凌晨不到四点的时候李正从梦中惊醒后,那时他就如现在这样站在窗前,那时的天空泛着死鱼肚般的白色,窗外的景物都还带着一种灰蒙蒙的模糊,就像他始终无法真切的看清这个纠缠了他多年的噩梦。好在通过多年的经验,他懂得了噩梦过后他要如何让自己获得新生,那就是让阳光照进他的灵魂深处,阳光就是他的万灵驱魔符。也许有一天他能够有能力抽出那把属于他的石中剑,痛痛快快的将这个噩梦斩成无数的碎片令其烟消云散,他祈祷那一天尽早到来,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 如果不是刚刚过去的这半个小时的阳光,李正的皮肤则是毫无光泽的白色,那种如纸的白色。同时,他的皮肤光洁的几乎看不到有任何的汗毛。好在他的眉毛还是如常人,可要知道他在用药前的眉毛可是如已故总理周恩来那样的浓密漂亮的。最可怜的还是他稀疏的头发,仅仅这头发就为他的外形增龄有差不多十年。可好在李正的五官极其的帅气,深陷的眼窝、高耸的鼻梁、幽蓝深邃的眼睛。 他血液中流淌着从外公那继承来的俄罗斯血统,而这份来自欧洲的基因在他的身体上显示了强大,他极具棱角的面庞和蓝色眼睛就足以说明问题,在他身上只有稀疏的黑发坚毅的宣誓主权,亦如华夏民族的伟大和神圣不容侵犯,无论在怎样的艰难困苦中也不曾向任何势力低下高傲的头颅。也正是这种无比伟大的基因支撑着李正走到现在,即便在病痛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他也没有任何一刻想过放弃,“坚强”两个字深深的烙印了他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即便是已经脱落的毛发也还是闪烁着坚强的光辉。 当郭美玲推着装满药剂和器械的小车往里间屋走的时候,原本斜靠在沙发上的叶良(bill)坐直了身体,用严肃、冷峻的目光在郭美玲和小推车上扫视了一圈。郭美玲朝他微笑点头。就在这几天护士们私下没少议论这个国字脸不苟言笑的叶良,叶良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个怪物,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皮肤黝黑、面露冷峻,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肢体动作也精简到了极致,更多时候这个叶良(bill)更像是一个隐形人,甚至很少发出声响。 而护士们在议论他的时候主要分成了三派,其中一派由年轻护士构成,她们认为叶良太酷了,就像电影中的阿诺斯瓦辛格,这样的酷男带给她们极度的安全感是男朋友的首选目标; 另一派同样是由年轻护士构成,她们则认为这样不苟言笑的男朋友令她们无法接受,生活完全毫无乐趣可言; 而护士长和另外两个已婚稍微年长一点的护士则站在一排,她们笑骂着:“一帮小花痴,行了行了快去干活。”,每次都只能这样调停另两派争论。 叶良(bill)是李正的司机,而他这个27岁英国特勤部门退役特种兵,此时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司机,他对沈阳的道路极不熟悉目前还处在高度依赖gps设备阶段。 至于叶良为什么在这样好的年纪放弃在军中已经取得的成绩选择退役,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每当有人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叶良总是低下头沉默不语。即便是最受叶良敬仰的chad(查德)上尉询问他申请退役原因的时候,叶良也是低头稍加思索后,头也不抬的对chad(查德)说:“长官,您就当做是因为我个人身体原因吧,我体能、反应力下降严重,无法满足未来的任务要求。”,而从这话说出之后,这位曾经有着数一数二作训成绩和优异战绩的特种精英,好像瞬间变了一个人,他的训练成绩断崖式的跌落,从原来的保持各个作训科目成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跌落到每科目成绩仅仅高于及格线一两分,更有甚的是其一直保持第一的射击成绩一下跌落到了仅仅环数及格,而射击用时则是超出了0.2秒。在看到叶良的作训考核成绩的时候,chad(查德)上尉先是低下了头,而后又将目光投向窗外远远的望去,他就这样沉思了许久后才将目光收回到那张成绩单上,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孩子,你是真的决定离开了是吗?你都不愿说出是什么让你决定离开老chad(查德),好吧,你这个小混蛋。” 第2章 小Baron的炸鱼门 那天下午15点37分,叶良(bill)走出mi5(militaryintelligence5)的大门,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封由刚上任不久的英国国防部长georgerobertson署名的信,信的大概意思是感谢叶良在职期间为mi5做出的贡献,同时为他的离开感到遗憾。同样的信件,叶良在其他同事离职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于是叶良连信封都没有拆开就随手丢到了身旁的垃圾桶中,他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是否与其他人的信件内容一致,但他看过的其他那几封信的内容是一致的,信中虚伪的情感、公式化的措辞无不让叶良感到反胃,所以这封信看与不看完全取决于叶良此时想不想让自己反胃。丢掉了信,叶良抬起头眯着眼睛望着湛蓝的天空,像极了一个被羁押了多年的囚徒迈出了牢笼。 与其他刚失去工作的人不同,叶良收拾好行装便急冲冲的连夜开车向爱丁堡驶去,此时的他只想找一家山间的小旅馆,在那里住下来,就像一个饥饿的人需要食物,爱丁堡的山间小旅馆现在就是饥饿的叶良的“大酱肘子”。 可就在叶良捧起大酱肘子刚刚狼吞虎咽的啃了几口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来自伦敦的电话。电话是英籍华裔商人周鸿儒打来的。这位土生土长在英国伦敦近郊的华裔“小混蛋”——叶良的强健体魄、矫捷的身手以及被chad(查德)上尉高度好评的厚厚简历,则是李正的养父母英国华裔富商周鸿儒(nathanzhou)和夫人辛西亚.罗斯柴尔德(cynthiarothschild)为儿子的不二之选。电话中周鸿儒的真诚和令人无法拒绝的报价触动了叶良,于是叶良在挂断周鸿儒电话后的第二天午饭后放下了他的“大酱肘子”,按约定第三天的早上8:30叶良分秒不差的按响了周鸿儒家的门铃。 说这里必须要讲一下周鸿儒夫妇。周鸿儒(nathanzhou)作为华裔移民,他无疑是杰出的一代人,从他的爷爷周良臣带着他幼年的父亲周仁德踏上英国这块土地开始,他们基因中印刻着的农耕文明的吃苦耐劳精神便在异国他乡大放异彩。也许他爷爷当年选择租用土地做起种植和养殖是血统中不可磨灭的基因影响,而后来的资本化运营、企业化管理,则彰显了一个来自神秘东方国度的儒商才智与、风采。作为英国最大的农场主的儿子,周鸿儒的父亲则更将东方智慧深深的融入到了资本主义中,渐入不惑之年的他缔造了欧洲最大的农业集团,更是将业务矛头指向了投资银行,当然那时的他投资业务更多的是针对农业及深加工项目的,也正是这样才使得整个欧洲乃至世界资本认识了他。可以毫不客气的讲,如果当年的周仁德有意关上粮仓大门的话,整个欧洲都要重新回到中世纪战乱的饥寒交迫中。如今已至迟暮周仁德已经完全接受了辛西亚(cynthia)不能生育这个事实,由此更加的疼爱这个领养自中国的孙子——李正。 其实周仁德从一开始就十分喜爱这个孙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来自祖国,更多的是幼年的李正不仅聪明懂事,更是谦虚好学且稳重严谨,只是对李正为什么成为孤儿不慎了解,而这就更加激发了其对李正的宠爱,他觉得这孩子这么小成了孤儿,看着瘦小枯干弱不禁风的李正,他常常怜爱的摸着小李正的头,自言自语的说:“孩子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我知道你是那个最坚强的好孩子,你终将成为我最值得骄傲的孙子。”。每每这时,年幼的李正似乎听懂了老人话中的语重心长,他坚定的瞪起眼睛用力的向爷爷点头。周鸿儒夫妇曾经为刚刚来到英国的李正取了个延续周家族谱的名字叫周天正,而在爷爷的反对下这个名字也就仅仅是取了,不仅没人这样称呼李正,这个名字更是没能进入英国的社会保障系统。而至于李正进入朗勤集团的第一天,周鸿儒听到有人称呼李正做小周总的时候,当即安排在公司下班时间关闭集团总部大楼门,亲自站到一楼大厅大声宣告:“我周鸿儒的儿子叫李正,他今天正式进入公司工作,他是我的儿子,同时他更是一个新人,希望大家能够多帮助他的成长,因为他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他的成长将决定集团未来的兴衰、荣辱。”。当时站在周鸿儒身后的是朗勤集团董事会全体股东,他们也是周家三代人的挚友,当然他们对李正是认识和了解的,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也都十分喜欢李正,更认可李正的一步步成长。同时,他们也深知周家对李正视如己出的爱与呵护,更有李正爷爷在面对各种质疑的强悍态度。而令人无比欣慰的是李正从不曾让任何人失望,无论是求学期间的各种成绩,还是自幼表现出的对商业的爱好。没错,李正对商业的爱好真的就是自幼表现的。这还要从他刚就读小学开始说起,那时候无法生育的辛西亚(cynthia)对李正的爱远远超过了泛滥成灾的程度,每天早上她都会五点钟准时起床为李正准备早餐和要带去学校的午餐以及零食甜点,这个时候家里的厨房佣人只能在一旁站着看着,她绝不许其他任何人参与整个过程,连洗菜和打开果酱瓶都是她亲手完成。而李正每天带到学校的餐食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自不用说,这也曾一度引得学校老师在见到辛西亚(cynthia)时对此事进行投诉,在投诉无果后老师和学校管理层也依次沉默了下来。就在学校老师对此事表现出沉默态度的时候,一年级第一学期这位来自神秘东方的小李正干出了件让大英师生们皆是惊掉下巴的一件事——卖午餐和零食甜点。 这位出自英国老牌贵族家庭的辛西亚(cynthia),养尊处优的同时真的是有着优秀的厨艺,自打小李正决定出售这些食物的那一刻,瞬间便燃爆了整个校园,那些之前一直垂涎这李正的食物的豪门子弟们更是以能够买到哪怕一颗甜点而喜不自胜。而小李正的食物,尤其是甜点的价格甚至是高出学校食堂食物售价的几倍甚至十倍。尤其是那时常出现在餐盒中的马卡龙(macaron),同学们说它好吃过食堂的马卡龙(macaron)十倍,那好吧,马卡龙(macaron)定价也是食堂的十倍。至于每天小李正的营业业绩如何?每天当小李正抱着饭盒走进学校食堂就已经有学生开始尾随了,当他坐到里面最靠墙角的座位,将多层餐盒打开并说出食物价格的时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满满的餐盒空了,剩下的是散乱的丢在餐桌上的英镑,这样的局面也得益于此前小李正经常分发零食和甜点给小同学们吃。 至于小李正的午餐,他更多的是喜欢吃传统英式薯条配炸鱼,这似乎更接近他的中国胃口,尤其那炸鱼的味道像极了他的生父李国清做给他吃的炸带鱼,就是那种中国东北普通家庭最为普遍的一种带鱼的烹饪方式,这种烹饪方式简单至极,而这味道对于小李正而言亦如大道至简样的无上美味。自父母遇害双双惨死家中、姐姐不知所踪后,这样的美味已经淡出了小李正的味蕾,直到他来到这学校食堂已经有差不多两年时间没尝到过这种味道了。那时的小李正紧紧的闭着眼睛拼命用力的咀嚼着英式炸鱼,眼泪如决堤般的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汹涌而出。那天的整个中午小李正都处于这种状态下,他拼命似的将炸鱼一块接一块的将炸鱼塞进嘴里疯狂咀嚼着,他的眼泪肆无忌惮的从紧闭的双眼中流出,那时他体内所有的水分好像都化作了眼泪,要直流到他生命枯竭的那一刻。那是在他父母惨死的那个雨夜后他第一次哭,一次带着咀嚼声和炸鱼香气的哭泣,当时许多的老师和同学曾从他的身边经过,他们都试图尝试安慰这个来自神秘东方的瘦弱男孩,可任凭他们如何也未能对这男孩儿造成丝毫的影响,后来围起来的人群也只好默默的陪着他,看着他拼命的咀嚼着炸鱼、喷涌着泪水。在那之后,他固执的爱上了学校食堂的传统英式炸鱼,而食堂的服务人员也默认了将每天最好的一份炸鱼留给他,即便当天的菜单上没有炸鱼,食堂的主厨也会单独为小李正做一份他认为完美的炸鱼,可即便这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那天小李正为什么哭成那样,这成了一个不解的谜团也无人再去触碰。 后来当周鸿儒夫妇看到那天中午的监控录像时,他们似乎意识到了问题,因为他们知道小李正的父母都死了,但至于为什么他们都死了却无从得知,在讲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小李正也从来都是只有五个字“他们都死了”。在炸鱼门事件后的一段时间里,辛西亚(cynthia)曾试图就此事与小李正建立沟通,而最后得到的确是小李正淡淡且心不在焉的一句:“妈妈,那炸鱼实在是太好吃了,你真的真的应该试试,如果不是那炸鱼冷了之后就不好吃了的话,我早就带回来给你尝尝了。妈妈,答应我你一定去学校食堂尝尝那个炸鱼好吗?那炸鱼好吃的让眼睛都流口水!”。辛西亚(cynthia)十分认真的点头答应了,之后她曾多次去学校食堂吃那里的炸鱼,甚至其中有两次是带着家里的厨师一起去吃的。在家里的厨师安得烈(andre)这位带着一半法国血统的浪漫厨师吃过第二次食堂炸鱼后,他确认了自己的复刻是完美的完全一致的。他是在前一天的下午摇着头在厨房里完美复刻了那份炸鱼的,从味道、色泽、口感等多方面,甚至连鱼块的大小、切块的方式、方向都是完全一致的炸鱼,第二次到食堂只是辛西亚(cynthia)要求他无论如何也要再次确认一下,要确保万无一失不遗漏任何细节。用安得烈(andre)的话说:“这并不是一份完美的炸鱼,我们的小baron(巴伦,李正的英文名)需要的是一份真正的炸鱼,至少不是这种快餐式的炸鱼”。之后辛西亚(cynthia)又让安得烈(andre)带着她几乎走遍了伦敦的菜市场、超级市场、鱼码头等几乎所有能买到鱼的地方,为鳕雪、比目鱼、白鱼、梭鱼这四种用于做炸鱼的鱼种采购确定了供货商,以便在以后的日子里让小李正吃到高质量的真正传统英式炸鱼。在那之后安得烈(andre)让小李正吃到了真正美味的炸鱼,小李正也就再也没有对着炸鱼大哭过,这一切让周仁德倍感欣慰,同时周家庄园中的众人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就此炸鱼门事件作为李正人生中的一个小片段落下了帷幕,而李国清的名菜《爸爸炸带鱼》,却永远的被李正锁在了藏在秘密基地的小铁盒里。而在此之后,小李正的餐饮销售业务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很多教师也购买品尝过小李正出售的马卡龙(macaron),在品尝过后也纷纷表示:“这确实是很优秀的甜点,能做出这样的甜点的无疑是那个最疼爱孩子的妈妈。”。直到这个学期结束,学校开始放假的第二天一大清早小李正便跳上了安得烈(andre)的小货车副驾位,关上车门后道:“安得烈(andre)你是要去超级市场买菜是吗?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带上我一起去超级市场,我要给家里所有人买礼物。”。安得烈(andre)点头答应了,将车子开动的时候他还以为小李正只是贪玩想让他带着他出去玩,可到了超级市场之后事情就完全不是安得烈(andre)臆想的样子了。当跨进了超级市场大门的时候,小李正十分严肃的对安得烈(andre)说:“安得烈(andre)我昨晚就想好了要买什么礼物给大家,看这是我的清单。”,小李正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勾勾画画满是涂鸦的纸对着安得烈(andre)晃了晃,之后严肃的继续说道:“现在这样,为了不影响你的时间安排,你还是去买你需要的菜,我自己去买这些,买好后我会回到这里,对,就是这里。”小李正伸出一只手握紧拳头伸出食指指向地面:“在这里等你,如果你先买好了菜,也请你在这里等我。就这样说定了我去买礼物了,你也抓紧去买菜吧,一会见安得烈(andre)。”小李正这番话让安得烈(andre)呆愣了几秒,之后便远远的跟上了小李正。 从超级市场回到家后,家里所有人都收到了小李正的礼物,不仅爷爷、爸爸和妈妈,包括家里所有的佣人、园丁、司机、安保甚至是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两只良种杜宾犬也都有他们的礼物,唯独他没有给自己买任何东西。午饭后,小李正在爷爷和父母投来的欣慰目光中独自向阁楼跑去,那是他的秘密基地。进入阁楼关好门,他翻出身上剩下的所有钱,拿出一个铁皮制成的曲奇饼干盒,郑重的将钱在饼干盒里码放平整,认真的扣上盒盖,之后将它藏到了柜子最底层的角落,并用一些玩具把它严密的遮挡起来。那时他告诉自己,这钱他必须认真对待,一定要存好这些钱,这些钱是他将来为父母报仇所需要的必要经费。至此一个复仇计划在李正幼小的心灵中开始真正萌发…… 第3章 迷茫的野小子 听到郭美玲的招呼和小推车的声音,李正回过神来扭头朝门口看去,亦如他的期待,郭美玲泛着微微的白色光芒映入他的眼帘。同时郭美玲也微笑着望向他,稍停片刻郭美玲的微微扭头目光朝向病床努嘴示意李正。李正这才回过神走到病床前脱掉鞋子躺了上去,他躺的极其的端正,端正的好像站军姿只是双手没有放在体侧,而是一只手轻搭在小腹上另一只手递向郭美玲,那姿势像极了一位年轻的绅士在舞会上邀请一位漂亮女士一起跳舞。 郭美玲优雅的走过来接过接过李正的手笑眯眯的点了下头,可郭美玲接下来的动作便无情的撕碎了这份美好。她回过右手看也不看的从身后的小车上拿了条弹力十足的压脉带,用极其专业简洁的动作用力的绑在李正的胳膊上,随口说:“握拳”,然后拿起酒精棉棒在李正手上消毒一边说到:“血管都瘪的不好找了,你得好好吃东西补充营养,适当的补充糖分。你用这y药是有一定刺激性的,补充营养对你很重要。”,说着一针坚决的刺入了李正的手,随即将针尖向上轻轻挑动了一下,之后解开压脉带、调整点滴速度后又低下头看向李正的手,低头看了片刻道:“还好还好,注意补充营养,我先走了,有事按铃叫我。”说完郭美玲转过身对小推车上的物品稍作整理。 李正轻轻的道:“谢谢你,郭小姐。”。 “您别客气都是我分内应该做的。哦,对了,刚才我看到医生为您下了医嘱,您可以出院了,挂完这瓶点滴您就可以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出院了。出院后要好好按时服药补充营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说完郭美玲便推着车离开了病房。 病房中再次恢复了寂静,片刻叶良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轻身走出了病房,来到走廊后随手轻轻的关上了病房门拨出了一通电话:“刚才护士来,说baron(巴伦)挂完点滴就可以出院了……嗯,好,那我们等你……李副院长?要我告诉baron(巴伦)吗?你知道的他不会喜欢的……是的……那等你到了你跟他说吧……嗯,等你,好的一会儿见eliy(爱莉)。”。挂断电话,叶良重又回到病房坐回他刚刚坐过的沙发上,坐的位置丝毫未变。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窗外的阳光更多的照进来,叶良再次起身走进李正病床的房间,来到窗前轻轻的将那层蕾丝窗帘拉上,顿时病房的光线略柔和些不那么刺眼了。等他回过身要走出去的时候,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李正他一下愣住了。此时的李正以一种极其端正的姿势躺在病床上,笔直的身躯直直的、双手上下重叠的置于腹部略微向下一点的位置、双臂自然而然的垂在身体两侧、枕头上白色的枕巾被平整的盖在了李正的脸上。转念,叶良发现李正胸口平稳而有节律的起伏着,他抬手挠了挠头便继续向外走去。 此时的李正沉浸在一种极度自我的意识中,或者说,他因为自己的所思所想而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恐慌中。多年来病痛的折磨令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极有可能随时终结,那种极度虚弱无力可能随时降临,而这种降临将带来的是一种不可遇见的风险,一种足以致命的风险。或者哪怕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哪怕死亡离他已经很近,至少他可以按照所剩余的时间来安排计划,运气好的话他甚至还可以从容的完美实施他的计划——找到杀害他亲生父母的凶手,亲手为他们报仇。而现在他该如何去计划和去实施计划?目前他才刚刚叩开这个计划的大门,甚至还没来得及往门内哪怕多看一眼。又或者他应该先找到姐姐李冰,但他又该如何去寻找姐姐,他与姐姐失散时他刚刚五岁,姐姐也才不到八岁。找到姐姐谈何容易,甚至他不确定姐姐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总之一切都毫无头绪,李正心乱如麻,极度焦虑。当下,他只能将每一天都当做生命的最后一天,他想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一个交代,其实他始终也都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回到外间屋,叶良同样拉起了蕾丝窗帘后,病房的房门轻轻的开了,推门走进来的是一位身穿职业装打扮的极为干练的华人女子,她皮肤略微呈现小麦色、体质较一般女性要略显强健,精致利落的黑色短发是她被称为阳光女孩儿也毫无违和感,而现实是她已32岁已不喜欢被人称为女孩儿了。这位就是刚才与叶良通电话的人,李正的私人助理林爱莉(eliy)小姐。说起这位林爱莉(eliy)小姐,作为李正的私人助理可是个不容小觑的女人,她毕业于剑桥大学社会学专业硕士学位,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喜欢和崇尚自然,但我生活在社会中,社会不太容易理解,我需要去好好学习。”。此人聪明、细致、坚毅且专注,身为台湾籍的移民后代,她不仅掌握母语及母语方言(客家话)和英语,对法语、德语、意大利语、俄语等除极个别的小语种外的绝大部分欧洲语言都能熟悉且灵活的听、说、读、写。一次偶然听到一段相声中说道:“这孩子站那和八国联军对着骂街都不带重样的。”这句话时,她和李正两个人顿时齐齐捧腹大笑。前段时间李正曾请她去看过一场电影——《星际迷航10复仇女神(startrek:nemesis)》,电影结束时,望着大屏幕上滚动的字幕,李正笑着对她说:“eliy,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看这场电影吗?除了我是个地地道道的星际迷之外,我觉得你应该去学学克林贡语(klingonlanguage),姑且算作对你语言天分的一个小小趣味挑战。”,而此后林爱莉竟然真的托人在美国为她寻求购买语言学家马克·欧克朗(marcokrand)所着的克林贡语(klingonlanguage)教材。 走进房间,林爱莉将挎在臂弯的手提包取下轻轻的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扭头向李正躺着的病房望了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叶良(bill),叶良(bill)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表情。林爱莉便朝那房间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门:“baron是我eliy。”。 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林爱莉又道:“那我进来咯。”见还是没有回应,林爱莉轻轻的推开了门,如同叶良刚才看见的一样,看到这样情景林爱莉也是呆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叶良,见叶良面无表情,林爱莉才低声道:“我就是看看你点滴挂完了没有,还有告诉你医院的李副院长知道你今天出院,他说一会儿要过来送送你,他打电话给我,我实在推辞不掉,就只好答应他告诉你等他送你。”。说着林爱莉抬眼看到所剩无几的点滴,便走到了李正的床边按下了呼叫器。 很快呼叫器的声音停止了,紧接着郭美玲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郭美玲进来,林爱莉先是用食指在嘴唇中间比划了一下,又随手指了指点滴。郭美玲稍微愣神便心领神会的轻轻走到李正的床前,从护士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创可贴撕开,轻柔利落的为李正去下了手上的针,用拇指稍微用力的将创可贴在李正的手上,压了一会儿之后才松手离去。在走过病房门的时候,郭美玲又回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李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向林爱莉招了招手示意林爱莉跟她出去。到了病房外的走廊中,郭美玲道:“现在李正就可以出院了,您等我去打印一份出院医嘱给您,关于用药和日常生活中需要注意的问题上面都会有详细的说明。”,林爱莉欣然的点头道:“谢谢你郭小姐,您真是太细心了。”。 大约两分钟后,郭美玲拿着张a4纸和一张小便签走了回来,见林爱莉还在病房门口站着略有惊讶的对林爱莉道:“我的意思不是让您在门口这里等我,不好意思让您误会了。”说着郭美玲低头对林爱莉表示歉意,林爱莉笑了笑随后又撇撇嘴道:“不是这样的郭小姐,在这站会儿我觉得比在房间里要好。”语落她又递给了郭美玲一个“你懂的”眼神。郭美玲会意的微笑,随后端起a4纸和那张橙色的小便签到林爱莉的面前道:“林小姐,这是医嘱,这个便签上这个是医生办公室的电话,这个手机号码是我的。因为我刚刚没看到主任,也不好将他的手机号就直接写给您,不好意思。不过您有事打办公室电话也是一样的。至于我的手机号码,在李先生日常生活护理方面有什么问题您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会尽力为您解答。其实我要说的是,李先生首要的是积极补充营养和适当的补充糖分,他这几天用的药是对身体比较有刺激性的尤其是血管,他现在身体比较缺乏营养,他手上却管都瘪下去了,这对他的治疗也是有很大影响的。”林爱莉认真的听着并不时的点头表示明白。又寒暄几句送走郭美玲走后,林爱莉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便签,她脸上挂起了欣慰的微笑随即返回病房。 在她返回病房的同时,李正突然抓起脸上的白色枕巾随手拍在床上,侧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扭头望向门口的林爱莉语气低沉道:“eliy快告诉我,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林爱莉无奈的笑了笑,摇头道:“我现在就收拾东西,但我们还需要等一会儿才能离开。因为早上李副院长打电话给我,说他有个院务会,他知道你今天要出院,他要送送我们,所以请我安排时间一定要稍微等他一下。”。听到这里,李正面无表情的转回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在床边继续坐着。 过了一会儿,林爱莉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叶良接过了拉杆箱放在了门口的操作台旁。当林爱莉再次看向李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正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上挂着有着和墙壁一样的白色的灯罩的日光灯,同时伸出右手食指向着日光灯指着道:“这灯……” 话音未落,房门被敲响。叶良走过去开门。敲门的正是副院长李福田,在李福田身后跟着两位,分别是神经内科主任也是李正的主治医田远方、神经内科护士长祁雪梅。叶良见几人也都认识,于是闪身请他们进门道:“李总,李福田李院长来了。”,一边说一边拿过了拉杆箱随即便走出了病房,贴着走廊的墙边站定。 听到叶良的招呼,李正也是站起来换上一脸的微笑往外迎。眼见到李福田便低了低身子将双手伸过去作势要与李福田握手,一边笑着道:“李院长您这让我这做晚辈的多不好意思啊!我这来住院就是您亲自接我,还给安排了这么好的环境让我住,这又劳动您亲自来送我,还这么兴师动众,您每天工作都那么忙这怎么使得啊!我刚才就在跟林小姐他们在说,应该是我们去李院长办公室跟李院长道别的,结果这……您看这刚收拾好东西要出门您就先到了。” 李正满面笑意的说着,李福田也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能这么说,可不能这么说,李总,这可是马市长亲自指派给我的任务啊!用马市长的话说,你是不远万里从英国来到沈阳来为建设沈阳出力,我们一定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可不能让你流汗又流血啊!”话虽这么说,但从李福田内心中对李正确实十分喜欢的,虽然短暂的几日两人接触不多但从李正身上他看到了谦逊随和,这与他未见李正时主观臆想中的那种富二代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李正听这话便有些真的觉得不好意思道:“李院长您可千万别听马市长说那些,那也太过言重了。您看,我也是华人,而且我跟您说,我还就是出生在沈阳,这次爸爸安排我到沈阳工作是让我回报家乡的。您看我这年纪您也知道,我们又都姓李,我就斗胆叫您一声叔叔,您可千万别再听马市长那些了啊!” 说着,李福田也是大笑了起来道:“哈哈,我这么能干厉害的一个侄子那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啊!你这一声叔叔我今天可是得了大大的便宜咯!”。 李正也笑着附和道:“叔,看您这话说的,那以后您可就是我叔了,只要您不嫌弃这个侄子。”。 李福田笑着连连点头道:“不嫌弃不嫌弃,这么优秀的侄子,别说我了,换了谁也不会嫌弃啊!不过我这当叔叔的必须得要唠叨你几句,第一:一定要那时按量的吃药不能马虎;第二:早睡早起。不对,这个说得不准确,你应该是只要感觉累了就马上卧床休息,晚一点稍微觉得累了就赶紧上床睡觉,早上早起适当运动;这还有个第三:就是加强营养,认真加强营养,坚持加强营养。必须答应叔叔这三条。”。 李正随即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嗯,我记下了叔,我向您保证一定做到。”。 李福田欣慰的笑了,好似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还有一个事儿,你从英国带来的那个新药,有了药物说明书后,一定尽快让我和田主任看看,我们看需不需要对治疗方案进行配合性调整,这样配合起来就会有更积极的治疗效果。或者你安排我和英国那边的药物机构的技术负责人取得联系,取得沟通后或许我们能讨论出更好的治疗方案。”。 李福田这一番话让李正意识到这位李叔叔对他的病情是真正用心了,于是点头道:“叔,您放心我一定尽快叫人联系安排这件事。”。 李福田点头道:“嗯,好!行啦,老家伙也不多啰嗦了,我看你在这医院里也是待不住了,走吧,叔叔送送你。”。 李正嬉笑着点头:“谢谢叔,叔您还是十分了解年轻人心理的。”。 听李正这样承认了李福田欣慰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扭头看向身后的田远方道:“看来这小子跟你儿子一样,也是个待不住的野小子。” 李正确实是个野小子,但他绝不仅仅是个待不住的野小子,自从18岁生日后一周他考下了持枪证之后,便在庄园的后院建起了一个小型的靶场。直到一个月前回到中国的这四年差不多时间里,每天他都要在靶场训练射击,教他射击的教练已经换掉了三个,叶良是第四个教他射击的人。四年的训练风雨无阻,固定靶、移动靶、移动射击;各种枪械、各种姿势射击,每天至少百发的射击量,李正绝对是一个疯狂的野小子。在叶良的心目中射击技术完全是靠子弹喂养出来的,而李正这个射击量完全和对枪械的广泛接触,这只小吞金兽现在的射击技术与他真的不相上下。目前李正距离一个真正的战士所欠缺的就是只是体能和战场意识,他的射击技术要远远强于绝大多数的战士。这个没机会上战场的野小子,只要有一丁点的时间和机会就会提起枪、跃上suv冲向丛林去狩猎,倒在他枪下合法和不合法的猎物不计其数。 第4章 三狗子回来了 辞别李福田三人后,叶良开着车,林爱莉从副驾座位扭过头望向独自坐在后排座位的李正道:“baron,刚才李院长进门前你的话没说完,你说那灯……”。李正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道:“哦对,我是想说那灯很刺眼。”林爱莉“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便转回身不再说话。 短暂的无言后,李正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打开了导航软件,编辑了一个地址,点下“开始”,导航线路随即出现,并语音播到导航。李正欠身将手机递给叶良道:“我不想现在回去,先去这个地方吧,带你们去吃点正经好吃的东西。”。 林爱莉稍微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导航的手机道:“你说去吃好吃的,这导航火车站……”。听到这话,李正先是长呼了口气,随后摇头道:“eliy,我开始考虑什么时候把你赶回英国了,再这么下去我的智商真的会被你拉低的。”李正抬手指了指林爱莉,接着道:“st.james'spark(圣詹姆士公园)地铁站旁,那个墨西哥大叔做的芝士taco好吃不好吃?”。 “哦,我懂了。”林爱莉恍然道。 “亏你还是个华裔。”李正笑着奚落道。 “老板,你这话是种族歧视呀!等下如果东西不好吃你就等着接律师信吧。我保证!”。 嬉闹着,车子驶过沈阳最繁华的几条街道,不远的路,很快叶良就在导航结束的位置停下了车。 “前面掉头,看左边那栋楼,那楼后巷子里应该有车位,停那边去。”李正指着马路对面的一条小路说道。这周围的几条街他曾经很熟悉,甚至闭起眼睛也不会错路。这片地方留下了他两年的人生经历,那时他刚刚五岁,无依无靠在街头流浪,如果不是那些好心人的慈爱,在生存问题面前他恐怕早已如蝼蚁般湮灭。 拥挤的车流中,叶良娴熟的驾驶但车子依旧很慢。李正独自坐在后座上,低着头一只手捂着嘴。此时,记忆中的无数片段从他脑海中闪过,像极了一场关于生存挑战的电影。这场电影中用时最长的一个镜头则是——一场大雨,年幼的李正一个人蜷缩的靠在一栋红房子的墙角屋檐下,那是一场初冬的雨小李正穿的很单薄,他蜷缩着瑟瑟发抖。最后他终于鼓足了勇气站了起来,他慢慢的活动了两下几乎冻僵的双腿,然后头也不抬的冲进了大雨中。大雨中空荡荡的街道,只有一个皮肤黝黑、瘦弱的男孩儿挣扎着奔跑,与其说那是奔跑,其实更像是跌跌撞撞的摸爬。滑倒了、又滑倒了,小李正一次次艰难的爬起来继续他的路。摔倒时撞到了鼻子,鼻血流了出来,可当小李正再次爬起来的时候,那殷红的鼻血瞬间便被雨水冲淡的无影无踪中。短短的大概公交车两站远的路,小李正就这样跑了将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他跑到了沈阳站候车室,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往里走,继续往里走,走到人最多的地方。”他这样告诉自己,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着:“走,走到人最多的地方,到那就不冷了。不冷了、雨停了、就好了。”候车室里人实在太多了,弱小的他终于还是走不动了,最后他钻到了一个长椅下,蜷缩着躺在地上沉沉的睡去。他实在太累了,累的没有一丝力气,此时倒是也不觉得肚子饿了,他只是没有一丝力气一动不想动。 “baron,baron,我们到了,你怎么了?”,李正从林爱莉的呼唤中回过神来,恍惚着道:“哦,我们到了。” 林爱莉诧异的看着李正道:“baron,刚刚你怎么了?” 李正彻底回过神来,于是提起精神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些事情。”之后抬起手轻轻抹了一下额头上细微的汗渍,接着道:“没什么、没什么。”于是抬起头向车外四周望了望确定一下所在的位置后继续道:“eliy,看到对面那条小巷吗?进了巷子,西侧第三家店叫“小有天包子铺”。你和bill先去吃吧,我有点累想先睡会儿,我睡醒了再去吃。对了,我推荐你们一定要试试牛肉圆葱馅的包子,还有羊杂也很好。”林爱莉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李正已经眯起了眼睛也只好作罢。车子没有熄火,车内开着空调,最新款的奔驰s600,斜靠在后排座位睡觉还是蛮舒服的。或许是刚刚的那一段段回忆让李正精神疲惫的原因,李正只是将身体向下沉了沉便真的睡着了。 当李正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下午两点了,还是他一个人在车里,林爱莉在路边慢慢踱着步子讲电话,叶良则是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下抽着烟,时而有人从车旁经过时,看似漫不经心的叶良便目光警觉。叶良此时与车内李正的距离不超过5米,在这个距离范围内,他完全可以轻松做到瞬移样的冲过来。李正打了个哈欠随后拉开车门下了车,见到李正下了车,林爱莉简短两句便挂断了电话。李正笑着向林爱莉和叶良分别看了一眼,最后转身对着林爱莉的方向道:“eliy,怎么样?试过了?我推荐的还可以吧?”。 眼见李正恢复了神采,林爱莉也是倍感欣慰,于是抿了下嘴唇带上了意犹未尽的表情道:“baron,你说的没错,这是中国、这才是包子,即便英国最有名的中餐馆做的包子也只是个玩笑。”一边说着,林爱莉将目光投向了还靠树抽烟的叶良继续道:“baron,你绝对想不到bill原来有这么能吃,他平时伪装的太好了。真的,我告诉你,他这一顿竟然吃掉了22个包子,还吃了一大碗的羊杂。天啊,我真担心他连人家盛包子的盘子都一起吃掉。”林爱莉讲的绘声绘色,甚至还做了一个一口吞下一个包子的动作,引得李正大笑起来。此时叶良在旁边低沉道:“我今天早饭就没吃,我确实是饿了,不过,那包子也是确实好吃。我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其实归根究底无论叶良和林爱莉当下是什么国籍,也无论他们在哪长大和生活,他们的心、他们的胃都还是中国的。就像世界上随便一个什么人,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的木头做了一双筷子。同样的,汉堡、炸鱼、薯条只是食物,但吃过这些的胃就不是中国的了?李正如是的想着,之后笑了笑道:“得了,你们俩都吃饱了,该我了。”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了看手表继续道:“嗯,这个时候那小店里的客人应该没那么多了。”然后笑着朝对面小巷走去,留下的两个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来到小有天包子铺门前,李正抬头朝店里看了看,然后随手从店门口抓过一个小塑料凳,放到了门口那个铁皮桶制成的炉子边上坐了下来。那炉子温和的燃着,炉子上的黑铁锅上还堆叠码放着五六层蒸包子的大笼屉。那铁皮桶制的炉子还是十五、六年前的那个,表面还隐约能看到一个用硬物在上面磨画出的小笑脸。李正端详着那个笑脸,脸上挂上了欣慰且甜蜜的笑容。大概一两分钟,店内走出一个女人,看样子年近50岁的样子。抬头看到李正坐在那,便一边端着盘子从笼屉里捡包子,一边热情的笑着对李正说:“小伙子,吃包子到里边坐,到里边坐。小伙子我跟你说,现在啊我们可不敢在外面摆桌子了,沈阳站这一片儿现在市容市貌管的可严了。”李正笑着起身跟在这女人身后进了店里。走进店内才发现,原来这间小店和旁边另外一个小店中间的墙是被砸通了的,店内的面积相比当年正好大了一倍。小店内拥挤的摆着很多长条的小桌,桌边是很简单的铁管架的小圆凳,此时店内还有大概三三两两的十来个人在吃饭。在李正的印象中,附近经营比较一般点的小店在午餐时间也就是这样,可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这个时间吃午饭的客人基本都已散去,而这里还有这些人在吃饭,可见生意还是不错的。李正走到一张靠墙的小桌前坐下,马上刚才招呼他的那个女人便拿来了一张菜单递给他,那是一张极其简单甚至是简陋的菜单,a4纸黑白打印后塑封起来的。菜单拿在手里,李正看都没看,一边四下张望一边随口说道:“包子,牛肉圆葱、猪肉大葱各来4个、大碗羊杂葱花香菜都放、一个小碟腌萝卜,就这些。”。女人稍有狐疑道:“好嘞,稍等,马上就好。”,心中却觉得,自己对这小伙子没什么印象,可对方却好像对店里很熟悉,算了,也许是熟客自己却不记得了呢,毕竟自己50岁的年纪记忆大不如前。 女人走开后,李正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人坐在最墙角的一张桌子前,他并没有吃东西,而是捧着一本小说在看。那张桌子上摆着一个大不锈钢盆和两个塑料袋,不锈钢盆中是剥好的大蒜瓣,两个塑料袋中一个是没有剥的蒜,另一个是剥下的蒜皮。就凭桌上这堆大蒜,对这家小店的生意就可以窥见一斑。桌前坐着看小说的这个人,年纪与李正相仿大概二十三、四岁,皮肤算是东北男人中比较白的,差不多一米八的身高,体重应该差不多也有一百八十斤的样子。虽然时隔十五、六年李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吕宁,这家包子铺老板的二儿子。李正望着吕宁正出神的功夫,刚才那女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随即将托盘中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到李正面前,发现李正盯着吕宁看,便道:“多勤奋好学啊是吧?剥个大蒜的功夫还得抽空看看书。”。李正听了女人的话噗嗤笑了出来,然后指指自己的嘴对女人道:“还好这时候嘴里没包子,这要是嘴里有个包子,准喷的到处都是。”。女人的笑容也更加多了几分道:“笑完再慢慢吃,笑完慢慢吃。”,一边说着一边拎着托盘走开了。 女人刚一走开,李正便扭头朝向桌子,随手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一口将包子咬掉大半,一股滚烫的汤汁从包子中流出,烫的李正一松手,包子掉在了桌上。李正捡起包子,把装包子的盘子又往面前拉了拉,便将从桌上捡起的半个包子又塞进了嘴里。一个牛肉圆葱馅的包子就这么下肚了,李正的情绪好似瞬间饱满了许多。抓起桌边的调料,李正按自己的口味往羊杂汤里加起调料,盐、胡椒粉,之后又转身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个小罐子,从罐子里倒出一些腐乳汤到羊杂汤中,之后抓起一个装满了辣椒油的碗,用勺子盛了一勺倒在羊杂羊杂汤里这才罢休,刚转过身看到那一小碟的腌萝卜便拿起统统倒进了羊杂汤中。用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羊杂汤,作势捧起碗要喝汤,突然想起刚才被烫的那一下才是又拿起了汤勺。从碗里盛出一勺满是羊杂,胡乱的吹了两口气便送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综上所述,李正这顿饭吃的岂止是狼吞虎咽,简直没见过这样狼吞虎咽的,像极了一个走进包子铺被告知可以免费随便吃的非洲难民。将所有的包子吃完,羊杂汤喝的一滴不剩后,李正打了个饱嗝心中暗想:“吃完饭该干什么了?骂厨子啊!对,吃饱了骂厨子。”。 眼珠一转拿定主意,清了两下嗓子,将声音拔高了些道:“老板,你家怎么不光包子小了,这包子馅怎么也又小了呢?是不是包子馅都让你那傻乎乎的二儿子都给偷吃了啊?老板、老板!”。说到这,店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正,个别人又随即看向自己桌上的包子,可转念一想,不对呀傻乎乎的还二儿子,于是有人笑出了声。 刚才招呼李正的那个女人作势要站起来,却被吕宁拉住又坐了下来。吕宁随手将书丢到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正,起身向李正走过来。吕宁起身很慢,走的也很慢,只是目光一直死死的盯在李正消瘦略显苍白的脸上。当吕宁越走越近,李正也是站了起来。就在李正站起来后,两人的眼圈都是瞬间红了。再近两步,二人便用力的抱在了一起。吕宁的声音中满是眼泪的大声叫嚷着:“三狗子,你就说你馋包子了就完了,二哥给你做大包子吃,做最大的。”。 “二哥,狗子馋包子了,馋了十五、六年了,都馋死好几回了。”,此后无话,二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 可是哭着哭着,吕宁突然感觉李正身体一松无力的向下滑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皮肤黝黑的大个子从门外冲了进来,挡在前面的桌子被他撞到,飞也似的倒向一边,桌上装有调料的瓶瓶罐罐掉到地上,混合着调料碎了一地。此人正是叶良,他冲到李正身后,一把接过李正将其背对着自己放坐在小凳上,让李正的身体靠在他胸口,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小药盒,打开取出一片药随势递进李正的嘴里道:“水”。吕宁一闪身从身后的纸箱中拿了一瓶矿泉水,打开递到李正嘴边喂给李正喝了一口。看着李正慢慢将药片咽下,叶良也稍微缓和了一下,随即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碎落的东西,不好意思的道:“他身体不好,不能情绪激动。”,然后又看向地上继续道:“这些……”。吕宁不在意的摆了下手道:“呀,别管那些。我问你,他这……要不咱们赶紧叫救护车医院吧。我看你这给他吃片药就……啊?”。此时,李正抬起头,略微轻声的对吕宁道:“二哥,没事,我没啥事儿,吃了药休息一下就好,放心吧。你别告诉爸。”说完扭头作势要去看叶良,但只看到叶良的一小段肩膀道:“bill你就不能轻点儿?你看看让你弄这一地。”。这边说着,另一边那个女人转身去了后厨,拿来了拖把,作势便开始拖地道:“没事没事,这点东西我三两下就收拾完。”,说完,她便一边拖地一边安抚其他客人去了。 女人一边拖地去了,吕宁头也没回的向女人说:“何姨,这就是咱家老三,我爸总跟你念叨的三狗子。”,一边说着吕宁弯腰从旁边拉过两把小凳,把其中一把递给叶良,叶良摇头示意,他便把小凳放下也没说什么,而另一把小凳他放到了李正对面,自己坐了上去。随手抹了把还没有干的眼泪,拧眉看向李正又道:“三儿,怎么样?好点了没?你这回来就这出,你真是要把二哥吓死啊。”。 “没事二哥,我吃完药就好点了,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看着李正一直靠在叶良身上,叶良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这时吕宁才想起问道:“三儿,这位是……?”。 “哦,二哥,这是叶良,叶良,这是我二哥。”李正介绍道。吕宁起身和叶良握了握手。 沉默了一会儿,李正缓和了许多,于是直了直身子并示意叶良他不用靠着了,让叶良坐下。叶良拉过凳子坐到了李正身后,吕宁才反应过来道:“中午你和一个女的在店里吃的包子,你吃了不少呢!对吧,是你吧?”。听到这,叶良挤出了一丝尴尬的微笑道:“嗯,是我。”。 “好家伙,那至少有二十个包子吧?我看你还要继续吃的样子。何姨都怕你撑坏了肠胃。不过就看你刚才一下冲进来那个劲儿,二十个包子正常,太正常。” 言语间,李正逐渐缓和了过来,四下看着道:“二哥,爸呢?”。吕宁一时语塞,转念回答道:“爸在家呢,现在店都我管。”,李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拧了下眉,见他拧眉吕宁便转移话题道:“三狗子,你咋样了?你要是没事儿了我给大哥打个电话叫他来啊?”。 李正用力的点点头道:“嗯,我好多了,没什么事儿了,给大哥打电话,给大哥打电话。”。 吕宁回应道:“好嘞,我给这就哥打电话。”。 见吕宁转身去拿手机去了,李正看向叶良道:“我没事儿了,你去吧。知道了,有事叫你。大点声儿你准能听到。”,李正坏笑了一下继续道:“我真没事了,放心吧。”说着朝着叶良向外摆了摆手。叶良起身离开。 吕宁走到刚才看小说的那张桌前,随手拿起了一部手机,拨号后等待接通,转身又向李正的位置踱回来,转过身正好看到李正向外摆手、叶良离开这一幕。走回到李正身边时,电话接通了:“喂,大志,你干什么呢?你来店里一趟呗,不管有啥事你都放下,立刻飞到店里来。……不是,不是,没有。……这样,你先坐下我告诉你。……说好了?……好好好,我说。三狗子回来了。”,话音刚落坐在旁边的李正都能听到手机听筒里哐当一声响,那时电话对面的大志从椅子上猛的站起碰倒了椅子的声音。吕宁,将手机稍微拿开一点,用手指扣了扣耳朵继续道:“还有哪个叫三狗子的?”,说完吕宁将手机往下放了一点儿得以让手机话筒更贴近嘴,随即对着话筒大声喊道:“三狗子回来了!!!” 第5章 大志、二胖、三狗子 喊完那句:“三狗子回来了”,吕宁随手就挂断了电话,拿着电话对李正晃了晃道:“老大,呵呵,瞬间懵逼。”,然后随手便将手机扔到了桌上,腾出双手抓住李正的胳膊,对着李正上下左右的打量了起来,就这样打量了老半天,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 李正苦着脸道:“二哥,我俩胳膊都麻了。你再捏会儿这俩胳膊就都缺血性坏死了。”。 吕宁这才恍然的松开手在李正的胳膊上拍了拍到:“没事没事,你留着嘴吃包子就行,没手不怕二哥喂你吃。”,随即又傻笑着一把拉过李正紧紧的抱在怀里道:“三儿,这么多年二哥想死你了。”。 李正同样紧紧的抱住吕宁,眼睛稍饰红润道:“那天我跑了没多远就被抓住带到派出所了,在派出所待了一天,第二天就被送到福利院了,到福利院的第四天就被一对英国夫妇领养了,这么多年就一直在国外,这才刚回来。”。 说着两人松开坐直了身子,吕宁关切的看着李正道:“呀,三儿,这么说你现在是英国人?啊?小老外。”。 “嗯,小老外。”,李正点头道。 吕宁拿起刚才李正喝过的那瓶矿泉水,给自己猛灌了一大口后递给李正道:“看你现在这一身的大牌,能看出来你这些年过的挺好,只是你这身体怎么?”。 李正接过矿泉水喝了两口道:“小时候我不是经常到晚上就浑身没力气嘛,大家都以为是咱们白天玩的太疯,我又瘦小枯干的,就觉得我是疯累了。后来到了英国,我养父的一个朋友是英国挺有名的医生,他看到我的情况就说需要好好检查,结果一检查——重症肌无力。后来一直治疗,也就维持就这样。”。 吕宁猛的拍了下大腿道:“操,大意了。那时候爸就一心以为你就是体质差,就想着怎么给你补嘴让你壮实起来。你记得爸那时候开始把羊骨头都砸的碎碎的炖那锅羊汤吧?客人都是跟着借你的光才有那么好的羊汤喝。”。 李正目光晶亮了起来道:“我哪能不记得。就火车站里管货场那个回民那大爷叫啥来着,喝上瘾了一天不喝就浑身不自在嘛,生病住院,愣是让他老婆大老远的跑来,给他买羊汤,后来爸还让大哥骑车给送过两趟呢。”。 吕宁指指厨房方向道:“现在羊汤还是那样熬的呢。其实那会儿爸就是看你喜欢喝羊汤,琢磨那么熬羊汤更有营养、更香,结果你没壮起来,倒是这羊汤把我跟大志喝的跟小牛犊一样。”。 李正用力的点头道:“嗯,我刚才一口就喝出来了,这羊汤还是原来那个味道,一丁点都没变。”。 听李正这么说,吕宁不无骄傲的用力拍了拍胸口道:“现在这羊汤可都是你二哥我熬的,羊杂都是我每天起早去买新鲜的,一天都没卖过冻货。还有这包子,都是当天的鲜肉,怎么样?不比爸做的差吧?” 这边话没说完,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外,一个戴着副黑框近视镜略显胖的白净男子,从副驾位下车两步就冲进了店里。此人便是刚才与吕宁通电话的——大志,本名“吕志”,吕家的长子。 吕志冲进店门,三、两步便到了李正身侧,猛的站住,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李正,半晌楞在那里张了几次嘴愣是没吐出半个字,李正也是扭过头与之四目相对呆望着。 门外的出租车司机确是下了车,从门口探进半个身子,四下张望了一下之后望向吕志道:“喂,小伙子,车钱没给呢。”,何姨连忙上前问多少钱并从口袋里掏钱为吕志付了车费。 见吕志一直愣着,吕宁伸腿踢了他一下,吕志这才回过神来,向前稍微弯了弯身子出双手,用力的抓住李正的胳膊,一把将李正拎起来抱到了怀里,李正顺势也伸出手一把抱住他。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好一会儿,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遭食客投来的目光。眼看着吕志把李正抱的那么紧,吕宁突然意识到李正刚才身体瘫软的一幕,于是伸手在吕志的腰上怼了两下道:“老大、老大,行了嘿,老三这小身板儿,你悠着点儿别把他给勒死了。”,听到弟弟这话吕志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李正,撤回的双手却还是抓着李正的胳膊,身子稍微往后倾了点道:“三狗子,你大爷。”。 李正也又抓住了吕志的胳膊,声音低沉的叫了声“大哥”,便见有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此时,吕志也是湿润着眼眶,听到这声“大哥”便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你回来了,好事儿,好三狗子,咱都不哭,咱们吃包子。”。 两人这才松开,随手抹去泪水,破涕为笑。李正道:“大哥,我刚才都吃了八个包子了,还有一大碗羊杂,该你了。”。 “小样的,八个包子,还行、还行。”说到这吕志欣慰的笑着,扭头看向吕宁继续道:“二胖,你就给三狗子吃的店里卖的包子吧?你个兔崽子,要不他能吃八个?”。 听大哥这么说,吕宁举起了双手道:“三狗子,你说我冤枉不冤枉?再说了老大,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这都啥时候了,店里哪还有肉馅现包包子?三狗子能吃上那八个包子都是他运气好了。”吕宁委屈的笑着继续道:“老大,这样,明天一早第一锅我就蒸一屉大包子咱们哥仨吃。好好让三狗子知道知道这些年他到底失去了多少?让他知道什么叫二哥包子。八个包子,哼,八个包子撑死个小兔崽子。”,说到这,哥仨都嘿嘿的傻笑起来。 此时,何姨也是在一旁远远的看着三人,手里剥蒜的动作没停下过,脸上也是随着三兄弟笑开了花。哥仨笑了好一会儿,吕宁扭头看向何姨道:“何姨你看这……”,何姨会意的笑着摆了摆手道:“你们去吧,你们去吧,没啥客人了,我自己能行,你们快回家吧。一会儿关了店我去买点菜,晚上给你们哥仨做好吃的。”。 “得嘞何姨,那我们就先走了。”吕宁笑着转回头对李正继续道:“走三儿,咱们回家。爸这会儿应该在家楼下晒太阳下棋呢。走走走。”说着便起身一手搭着李正、一手搭着吕志向店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何姨道:“何姨,这几位客人走了就关店,店里你也别收拾了,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收拾,今晚咱好早点吃饭。”。 “行了,知道了,去吧去吧。”何姨笑着朝他摆手道。 吕志又回过头道:“何姨,你多买点儿肉晚上做个红烧肉炖宽粉吧。挺长时间没吃到你做的红烧肉了,三狗子也爱吃红烧肉,小时候见红烧肉就没命的货。”。 “好、好、好……”何姨拉长了声音笑又朝三人摆手道:“去吧,去吧,快去吧!”,看着三人转身出了门,何姨转回身笑着摇头自言自语道:“三个小馋鬼投胎的。” 回家的路上。其实吕家距离包子铺很近,从店里出门拐过两个小路口就是,到店里的实际距离不超过一公里。当他们三人从店里走出来,叶良便示意一旁正在打电话的林爱莉回到车上,随之发动了车,远远的跟了过去。一路坐在车里的林爱莉,看着三人的亲昵举动满脸错愕,她所错愕的是李正竟然在一瞬间融入了市井,到不是说李正平时不接地气,而是因为他这才刚回到沈阳,林爱莉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李正幼时生活在沈阳,但毕竟他十几年来第一次回到沈阳。 一路上,李正与吕志、吕宁勾肩搭背的嬉笑不停,李正左顾右盼的四下张望,不时指向路边。“大志哥、大志哥,这水泥桌……哈哈哈,咱们在这吃烤土豆吃成小黑脸儿,因为偷人家土豆回家被爸揍。” 哥仨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吕宁随手拍了一下李正的肚子道:你还有脸说:“爸就觉得是哥带咱俩去偷的土豆,大哥怎么说爸都不相信我俩都不知道你从哪偷的土豆。”。 吕志也笑着摇头道:“对啊,这么多年也该脱密了,三儿,那次你到底从哪偷的土豆啊?”。 李正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吕志道:“谁像你啊,就知道跑别人家楼道里去偷土豆,再说了,就算偷土豆你敢偷那么多啊?你忘了剩那么多土豆咱们不都藏在自行车棚那边那个破木箱子里了嘛?”。 吕志这才想起自行车棚子、破木头箱子道:“对呀,我想起来了,那是小半袋子土豆,你哪来的啊?”。 李正瞬间带上一脸骄傲道:“你俩还记不记得火车站食堂那个龙叔,他们储秋菜嘛,我帮他推车又卸车的,他给我的。”。 “就你那时候那小体格?搬土豆?”吕宁撇嘴道。“那大袋土豆我是搬不动,那白菜我一趟抱两、三颗还是能抱动的,我就帮他搬白菜,食堂门口雨搭下边晾的那些白菜,都是我搬过去又一颗颗摆好的。别说土豆了,龙叔还总给我好吃的呢。那烤饼、那大花卷,我也没少拿回来分给你俩吃啊!”。 说着吕志就一巴掌扇到了李正的后脑勺上随后道:“好你个三狗子,爸说过你多少次,就你那小体格,你总跑去火车站干这干那的,你知道爸多心疼。说你多少次、说你多少次。就因为这,爸说我没看好你,每次都捎带手连我一起揍一顿。”,说着就又在李正的后脑勺上扇了两下才罢休。 说到这,吕宁已经是笑的合不拢嘴了,如果没有耳朵挡着,吕宁能把嘴咧到后脑勺去。接着,隔着李正,吕志又给他后脑勺来了同样的两下道:“你还笑,每次你都站旁边捡笑话看,爸还觉得就你老实呢,其实就你蔫坏。” 哥仨说笑间来到了家楼下。这是一栋老式俄式建筑,本来红砖墙面随着岁月的洗刷早已泛起灰蒙蒙的颜色,一楼人家私自围起的小院子里种着葡萄架,此时的葡萄正是时节。吕宁看向小院儿旁边坐在小凳子上的一位老人道:“刘叔,今年葡萄甜吗?我还一个没吃着呢。”边说就伸手拉了下葡萄藤作势要摘葡萄。 “二胖,你小子别揪别揪,别说你了,你老子还没吃着呢,一会儿我回屋拿剪子给你剪两串吃,你别揪,揪坏了我的葡萄藤我打断你小子腿。”,刘叔苦笑着伸手虚假的挡了挡吕宁,还做了个用力打过去的动作。 吕宁嬉笑着又道:“不揪,不揪,我不揪,刘叔我哪能祸害你的宝贝啊!你看,这不三狗子回来了嘛,他可老多年没吃过你种的葡萄了,你这葡萄就是不给我吃,你今天也得剪两串给三狗子尝尝甜不甜吧?三狗子小时候可没少帮你侍弄你这小院子,又种菜又浇花的。”。 “啊?谁?你说谁回来了?三狗子?”,老人慢慢从小凳上站起来,直起身子向李正看过来,看了两眼便伸手摸上了李正的胳膊,随后又在李正的胸口轻拍了两下,像是确认后的盖章鉴定,之后又拉住李正的手道:“真是三狗子啊!三狗子,这么多年啊!你爸就没断了想你,看这说三狗子爱吃的、看那说得买三份不然回家你们哥仨打架。刘叔也想你,就你最懂事儿,打小就知道帮大人干点啥,邻居谁家有活,你那么小不管能干不能干的你都伸手。二胖不行,二胖就知道偷刘叔葡萄吃。”,作势还漫不经心的对着吕宁的方向虚空的打了一下,也不管打到没打到,接着又道:“没到家呢吧?快快快,快上楼吧,你爸刚上楼一会儿,快上楼看你爸去吧,一会儿,刘叔一会儿上去,对,刘叔给你摘葡萄吃,一会儿给你拿上去,今年这葡萄可甜了。” 老人连珠炮一样的说了好多话,中间李正只有鞠躬叫了声“刘叔”便再没有说话的机会。 吕志接过了话茬道:“刘叔,那我们就先上楼了。”,“嗯,快上楼快上楼。”。 三步并作两步,哥仨来到二楼,吕宁拿出钥匙开门,结果发现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锁,扭头看向吕宁道:“爸又忘锁门,最近经常这样。要不是这帮老邻居,家里早就得让小偷搬空。”。 吕志见此也是面带两分凝重,但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做声。推开门,吕宁轻声喊了两声“爸”,吕志和李正也轻声跟了进门。一进门就听到里间屋传出一个虽然没什么中气但还是洪亮的声音道:“你又把你何姨一个人扔店里自己先跑回来,说你多少次了,你何姨也不年轻了,你得知道学着有点眼力多干点活,可不能让你何姨那么累。”。 吕志一边从鞋柜里拿拖鞋给李正,一边道:“爸,我跟二胖一起回来,你先别骂二胖了,先出来看看我们带谁回来的。”。 说着,就听屋里稍显缓慢的挪动穿拖鞋的声音,一边道:“你今天怎么也没上班啊?你们俩能带谁回来,我看看。”,说着就听拖鞋的声音从里间屋往外走。 第6章 爸有我一份 吕长有家住的这栋房子是上个世纪50年代的建筑,这房子最早住的是前苏联的“老大哥”,苏联老大哥撤退后,辗转易主才分给了当时退伍后进入工厂工作了几年的吕长有。那时的吕长有已经结婚两年了,两年中他和妻子两个人,挤在一间15平米的小公寓中,厨房卫生间都是一条走廊里四家共用的,其他三家都是单身的男青年,他和妻子生活起来十分不方便。好在,在妻子检查出怀孕第三个月的时候,厂里将这套房子分给了他。这是一套将将五十几平米的十分紧凑的两居室,就这样有了自家卫生间和厨房的小两口开心的好几晚睡不好。 开心之余,在妻子曲英的提醒下,吕长有买了好多水果回来,楼上楼下的邻居挨家拜访了个遍。可偏偏好景不长,没过几年,曲英便在生吕宁的时候难产死了,受限于当时的医疗水平,医生也是很艰难的才救活了吕宁,于是这个家就只剩下父子三人。 后来又过了两年,生性耿直的吕长有因为得罪了厂里领导,被停薪留职撵回了家。也许曲英在世的话这矛盾或许能够化解,可失去了曲英独自一人拉扯两个孩子的吕长有耿直的犹如一头蛮牛。就这样之后不久便有了小有天包子铺,话说这做包子的手艺还是吕长有从奶奶那学来的。 老太太是从山东逃荒出来的,路上与家人走散了,本要随家人去大连的,她却阴差阳错的独自来到了沈阳,后来就嫁给了吕长有的爷爷。虽然失散的家人再也没有音讯,好在吕家有几亩薄田,日子过的倒也不是太紧,当时公婆又都很疼爱这个异乡孤苦伶仃的姑娘,收到家里做了儿媳便是更加疼爱。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做的一手好面食,街坊四邻的都知道,总有大姑娘、小媳妇的到家里跟老人学做面食。当时老太太做的最迎人的就是这半发面的包子,只要老太太包子一出锅,一闻见这包子味儿街坊四邻整齐的流口水。 李正四下看着,想起很多在这房子中经历的往事,尤其是那间朝北的小房间,那是三兄弟的卧室,原本那卧室放着的是一张小双人床,吕志和吕宁睡在上面已经有点儿挤了,当李正来到家里,吕长有又从外面买回一张单人床,楞是把小双人床加上这个单人床改造成了上下铺,于是作为大哥的吕志便搬到了上铺,把下铺让给两个弟弟,每天爬上爬下,因为年纪小倒也乐在其中。与李正一同睡下铺的吕宁当时是这样说的:“我是二哥,你跟我睡下铺当然我说了算,你给我睡里面靠墙那边去,就你这小样的,别晚上掉地上摔散架了,到时还得我跟大哥打扫。” 正想着,便见吕长有缓步从南屋走出来,抬头看到李正顿时惊愕万分的呆愣在了原地。两次抬手指向李正,竟然是只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见状,吕志两三步走过去从身边扶住了吕长有,吕长有却抬手挣脱开他的搀扶,扭头看了看他又指了指李正,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一个字。此时的李正看到吕长有一脸憔悴,呆愣间已是眼泪滚滚流了出来。眼见此情景,吕宁担心李正再次情绪过于激动,于是侧过身拉了拉李正的胳膊,另一只手同时在李正的背上轻轻拍两下,示意李正控制控制情绪。扭头看了吕宁一眼,李正便朝吕长有走了过去,在走到吕长有身前的时候,李正轻声道:“爸,儿子不孝十六年没回家。”说着便噗通一声跪在吕长有脚前,跪下后又挺直了身体拦腰紧紧的抱住了吕长有接着道:“爸,儿子不孝,十六年,儿子今天回来了。”,话没说完李正的泪水已经打湿了吕长有的衣角。 同样吕长有也已是泪眼婆娑,他双唇颤抖着弯下身,双手拉住李正胳膊作势要拉李正起来,李正顺着他站了起来,吕长有便抬起双手捧住了李正的脸,端详了片刻便将李正紧紧搂进了怀里,低声呢喃:“好儿子,好儿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是爸的好儿子,好儿子。”。 看着这一幕,吕志、吕宁也都流下眼泪,而吕宁心里更是多着一份担心,于是他走上前一手拍着李正的后背,一手扶着爸爸的胳膊道:“爸,要不咱屋里坐下说?”。吕长有这才意识到,便拉过李正的手道:“进屋,进屋,来,坐爸床上说。” 刚走进南屋,李正顿时怔住了。第一个映入李正眼帘的竟然是一套很简易,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腹膜透析设备,简陋到李正几乎没认出那究竟是套什么设备。接着看到的便是摆在旁边柜子上的各种药物、透析液等等将柜面堆的满满的。 跟着吕长有来到床边,先是扶着吕长有斜靠到床头坐下,之后自己也跟着坐下,随后目光看向吕志和吕宁求证道:“爸这是……?”。吕宁低下了头,吕志叹了口气抿嘴低声道:“肾病、尿毒症中期。”。李正若有所思,再次望向那摆满药的柜子和那套腹透析设备,随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于是起身再次跪倒低声道:“爸,都是儿子不孝。现在儿子回来了,儿子一定把你的病给你治好。”。 吕长有轻叹一口气道:“小三儿啊,你回来了就好,看见你现在好好的爸就放心了,有你们哥仨爸怎么都好。”,说着他抬起手揉了揉李正的头接着道:“好儿子,爸的好儿子,来,快起来,坐爸身边让爸好好看看。”。 李正慢慢站起来,侧身坐到床边面对着吕长有。就这样吕长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李正,李正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吕长有憔悴的脸,双手紧握着吕长有已是嶙峋的双手。父子四人就这样无声的彼此对望着许久没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吕宁低声道:“何姨回来了。”,说着吕宁便走出去接过何姨手里的菜,拎着去厨房。到了厨房便将菜筐里的菜一样样的捡出来放到水池旁,看到五花肉便大声道:“何姨,今天这肉好,油亮油亮的,你怎么这么晚去市场还能买到这么好的五花肉啊?!三狗子,你小子今天口福可是大了去了。”。 听到吕宁在厨房的话,正在换鞋的何姨道:“这肉是人家老龙自己留在肉案下的,我跟他说你在家馋红烧肉快馋疯了,本来都称完肉都收好钱了,人家你龙叔非从肉案下把这块肉换给我,比我称那块大多了,人家也没再收钱,就说二胖馋红烧肉了那必须得吃好呀!”。 听到这,吕宁得意道:“那是,从小龙叔就疼我们,刚才回来路上我们仨还念叨起龙叔呢。”,说完想了想便放下菜,回到南屋对吕长有道:“爸,刚才我们回来路上,把那小半袋土豆的案子给结了。可算给大哥平反了。那土豆是龙叔给小三儿的,小三跑去食堂帮龙叔卸车晾秋菜,那土豆是人家龙叔给小三儿的工钱。”。听到这话吕长有微微叹了口气道:“三儿啊,我的好儿子。”,说着伸手摸了摸李正的脸。 李正笑了笑道:“那时候我怕您知道我又跑站里去您生气,我就没敢说。”。 吕长有笑了道:“对,你们哥仨可是一条心,你大哥就咬牙挺着,宁可屁股开花也不说。”,说完抬头看了看吕志。 吕志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道:“没事儿爸,屁股没开花,就是被您这顿打,我们也不敢把土豆拿回来了,最后都便宜了看自行车棚的郑大爷了。”父子四人大笑起来。 说笑间,李正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吕长有道:“爸,我有点事儿去北屋打个电话”,“嗯,去吧去吧。”得到应允李正便起身向北屋走去。 北屋,李正拨通了eliy的电话道:“eliy,你现在让bill开车先送你回别墅去。你安排人,把我之前安排的那三个房间再好好打扫一遍。……嗯对……你回到别墅后让bill换商务车回来,晚饭你们不用管我。对了,还有,安排公司人事,现在立刻着手招聘两个懂肾病护理的护士,尿毒中期的病人,工作地点就在别墅,食宿在别墅两人轮休。……嗯对,我个人支付他们薪水。……可以,如果他们有要求的话也可以在公司办理入职,薪资、社会保险什么的都无所谓,我要马上有人工作。……嗯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马上安排吧。……嗯他什么事?……这些家伙竟是这样没用的事情,有用的事情找他们都找不到,你替我推了吧。……嗯,这个技术转让还是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办,用香港的公司跟德国人签合同,合同签好可以立刻打20%的款给他们,对,就是按合同步骤走,按时间最早期限给他们打款就是了,别的不用跟他们客气。……老夏,哼,他呀,你就告诉他我原话说就这么说的“大清早就亡了,香港也已经回归了,现在没有洋大人了。”……嗯,就这么说。安排完我刚才前面说的事你就可以给他打电话,不用管什么几点钟,就把我刚才那句话给他就行。这句话他如果听不懂的话,那他的确可以滚蛋了。……嗯,你去吧。”挂断电话,李正无奈的摇了摇头,严格意义上讲,他是英国国籍,他自己也是洋大人,这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确实多少有点偏颇。 挂断了李正的电话,eliy返回车内对叶良道:“我叫辆出租车先回别墅,一会儿让公司的司机把商务车开过来跟你换车,你在这继续等baron。”,无疑李正在电话里对eliy的行动安排是更高效的,但出于不同的角度思考,eliy在不影响事件结果的前提下,对李正的安排做出了调整,很显然这也是对李正更负责的调整。 转身又回到南屋,李正驱散愁云换上一脸笑容,又坐到了吕长有的床边,随手拉起吕长有的手揉搓着轻声道:“爸,一会儿吃完饭咱们搬家吧。我刚都安排好了。儿子回来第一想的就是给您换个好点的环境,尤其您现在身体不好。”,说着,李正捧起吕长有的双手放到嘴边继续道:“爸,你笑笑再对儿子点个头,小时候你可从来没对我摇过头。”,吕长有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看到这里,吕志面容稍显不悦道:“爸,去年我说学校现在可以贷款买房子,您怎么说的?”,吕志扭头又对李正道:“建行刚推的贷款买房业务,给我们学校教工零首付、零利率的政策,我说借这机会咱家换换房子,爸楞是不同意,说再怎么也是欠人家钱,说欠人家钱心里不安生。” 听大哥这话,李正正色道:“这话肯定是爸说的,我信。爸一辈子不欠别人一针一线。不过大哥,这事儿三儿今天办了,反正给爸换个好环境的目的咱达到了,你有啥不高兴的。咋地?我不是爸的儿子?”,说完,李正目光直直的盯着吕志。 吕宁见两人均面色凝重,便从旁圆场道:“三儿,你听我说,大哥没别的意思,大哥就是觉得,你这刚回来就让你给爸搬家他心里过意不去,毕竟他是老大,他比咱早工作、早赚钱呢。” 李正的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吕志又道:“大哥怎么了?早工作怎么了?早赚钱怎么?爸也有我一份!”,话音未落,李正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好像有点过于生硬,太不顾及大哥的面子了。于是语气温和下来,换成嬉笑甚至略带赖皮的语气继续道:“大哥,从小你就心事重,今天你还就少来,我跟你说,我十五、六年杳无音信,全是你跟二哥在爸身边伺候,现在轮也轮到我老三了吧?”,扭头看了看吕长有笑着继续道:“爸,刚才你点头了哦,你可从来答应事儿没有变卦的。”,随即又扭回头对吕志道:“我刚才打电话,就是安排车一会儿来接我们的,爸点头你也看到了,别说你,这事儿着实有点对不住二哥。”。 听到这话吕宁莫名其妙道:“对不起我?怎么了?”。 李正挠挠头笑着道:“我说给爸搬家的地方吧,就是青年大街万豪酒店对面那个河畔花园,你跟大哥也都搬过去,那地方大哥上班近也不用挤学校的教师公寓了,二哥你就有点惨了,每天到店里就远了。” 吕长有略有惊讶的看着李正,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被李正抢先打断了:“爸,你刚才点过头了,现在啥也别说了,行吗?这就由着三儿安排,三儿怎么安排您就怎么来就完了。行吗?”,面对李正的一片孝心,吕长有也只能抿嘴点了点头。见吕长有点头,李正接着道:“不过二哥你放心,三儿也不让你苦了,你有没有驾照?没有的话弟教你开车给你弄本驾照、弄个小车你以后开车上下班。” 吕宁笑了笑道:“从小爸就偏心你,今天你说啥爸都点头了,我还意见个蛋。”,之后扭头看着吕志继续道:“老大,还看不明白事儿吗?你也消停了吧。” “行,老三你说的没错,爸也有你一份,今天爸都点头都听你的了,你说怎么就怎么吧?”吕志这番话一出,李正顿时倍感欣慰。可吕志话音未落又继续道:“不过,你小子刚回来,是怎么知道我住教师公寓的?” 李正一听“不过”后面是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到吕志莫名其妙才道:“我的好大哥,你行了吧,你书都读哪去了?”,语罢,李正抬手用食指朝吕志腰间指了指继续道:“东北大学教师公寓的钥匙牌,挂在腰上还一走路还哗哗的响,你是怕谁看不到?还是觉得你弟我瞎了呀?刚才你自己还说建行到你们学校给办贷款。”,话音未落一旁看热闹的吕宁已是笑的前仰后合。 为了掩饰尴尬,吕志在吕宁的胸口给他来了一拳,制止了他的大笑,后又转头向李正道:“我搬过去可以,但我还有个要求,这要求达不到我还真就只能继续住学校的教师公寓。”。 “啥要求,说,少废话。”李正干脆的道。 “装一根10m宽带。”吕志正色道。李正皱眉斜着眼睛看向吕志道:“老大,你的要求,就这?”。话音未落,何姨走进来叫大家开饭了。李正扶起吕长有边往外走边道:“老大,这事儿我保证我办的比你想的漂亮。” 其实那套别墅在李正入住前,就有已经装好了一根10m的宽带,不过此时李正没有说出来,而是想既然吕志这样说出这件事情,那就再装一条10m的宽带到吕志的房间给他自己用,吕志这种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学究,这根宽带一定是对他又很大用处。 第7章 最后一瓶老酒 李正扶着吕长有走出南屋来到餐桌前,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六个菜,当然最能勾住兄弟三人目光的,还当属那用一个大汤碗盛着的红烧肉炖宽粉,这红烧肉不仅色泽枣红、透亮,更是香气四溢。细看这一大碗的红烧肉里面,不仅有带皮五花肉和宽粉,其中还加了些鲜嫩的小油菜和煎成虎皮的鹌鹑蛋。大家落座,李正还出神的看着那碗红烧肉,吕长有欣慰的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何姨道:“三岁看到老,这话一点儿不假,这小子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个样。”。 何姨眼见李正看着红烧肉咽口水的一幕也是欣慰的笑着道:“三儿,今天第一次,何姨也不知道你啥口味,你先尝尝,有啥喜欢不喜欢的就告诉何姨,下次何姨就知道你喜欢啥口味了。来,动筷子,动筷子,快尝尝。”。 听到何姨这话,吕志搭茬道:“何姨,这可真是你不知道了,咱家三儿跟爸一桌吃饭必须咱爸先动筷子,咱爸不动筷子,再好吃、再馋的东西,这小子就算馋的口水流了二里地也不动筷子。”。 一听这话,何姨便好奇的仔细看了看李正,这才发现此时的李正双手搭在桌边,看望着红烧肉咽口水,不时的扭头看看坐在其右边的吕长有,见吕长有没有夹菜便又转回头看着红烧肉,而对她和吕志的对话根本就是充耳未闻。于是何姨拿起筷子、端起饭碗,用筷子轻轻敲了敲桌子提醒吕长有道:“长有哥,快,你看孩子都等着呢,你快动动筷子啊!”。吕长有这才回过神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自己碗里,随后又夹了一块递向摆在其左边的李正碗,见状李正连忙双手端起碗去接,并低头道:“谢谢爸”,吕长有笑着道:“嗯,快吃饭吧。”。见李正端着碗接过红烧肉,便就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吕长有突然想起自己虽然已经不能喝酒,但今天应该让三个儿子喝点酒,于是道:“大志,那柜子里我还藏着瓶酒,你去拿出来,今天管了不管饱,你们哥仨把那瓶酒都喝了吧。”,说着指着大衣柜下面的一个小柜门示意吕志去拿酒。 吕志看了爸爸一眼,便起身去拿酒,还随口嘀咕道:“姜还是老的辣,那么旷日持久的清剿运动,这老头竟然还有酒藏着。”,说着拉开柜门一直翻腾到柜子的最里面才找到一瓶酒拿来了出来,一边拎起酒一边又道:“嘿,爸,你可真行。嚯……五粮液,还是老酒呢,爸,您今天可真是舍了血本了。”。此时的李正根本没有抬头看其他人,他低着头细细的咀嚼着刚刚吕长有夹给他的那块红烧肉。见状,吕宁叫了他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见他抬起头才道:“三儿,怎么样?白酒你能喝点儿吧?”,说到这,又突然觉得说的不对,又急忙话锋一转道:“你这小老外,国外这么多年,中国白酒能不能喝的惯啊?你要是喝不惯这高度白酒,出去不远那边大超市就有卖红酒的,二哥去给你整瓶红酒回来喝。”。 听二哥这话,李正也是心领神会的道:“二哥,没你说的那样,我英国的养父是华裔,在英国家里我们经常喝的都是中国白酒。你放心我能喝,我能喝。”,说着放下碗筷伸手向吕志道:“大哥,把酒给我,我来开酒,你快坐下吃口肉。”,接过酒,李正顿住了,盯着手里的酒,李正又看向吕长有道:“爸,这酒……?”。 此时的吕长有面色稍显凝重,但这种凝重的表情在他的脸上稍纵即逝,听到李正的问话才抬起头看向吕宁道:“整什么红酒,这瓶酒今天你们哥仨都得喝一个人也不能落下。”话到此处,吕长有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急转话锋继续道:“看好了小子,这可是三十年的老酒。”又转过头对正在端详着那瓶酒的外包装迟迟没有动手打开的李正道:“三儿,别愣着了,把酒打开,你们哥仨今天把这瓶酒都喝了。”。此时的李正目光正死死的盯着酒瓶外包装上的一行小字:“电话:0831-”。 见李正愣神不动,坐在他旁边的吕宁在他胳膊上怼了一下道:“三儿,愣什么神儿?爸叫你开酒呢。”。 “嗯,开酒。”李正回过神来答道,这才轻手轻脚的打开酒瓶的外包装,生怕对外包装造成一丁点儿的不必要损伤,以至于用了大概5分钟,酒香方才得以从酒瓶中飞出,弥漫整个房间。闻见这酒香,哥仨齐齐的看向老爸,吕长有见状道:“嗯,真香。你们仨还愣着?不是等爸给你们倒酒呢吧?三儿,你好好分酒,分均了,别打架。”,得到老爸这话的哥仨不再客气,于是把三个酒杯推到一起,李正一一将酒杯均匀倒满。 拿起自己的酒杯,兄弟三人均是将酒杯端到鼻子前闻了闻。吕宁端着酒杯闻着酒香一脸陶醉道:“老大,今天爸不喝酒,要不这第一杯你题一个。”。 吕志双手捧着酒杯抬头看了看爸爸,又扭头看向吕志道:“题什么题?今天什么都不题,今天三儿回来,爸难得这么高兴,来,咱哥仨干这杯。”,说着吕志双手将酒杯聚到桌子中央,另外两人也迎合着将酒杯聚过来,当酒杯碰到一起发出叮的一声响时,吕志继续道:“来为三儿回家,今天爸高兴,干了。”。酒杯收回到面前,哥仨齐齐的一饮而尽。 口腔、鼻腔瞬间被酒香胀满的李正,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一边咂摸滋味,又求证的看向吕长有道:“爸,何姨这红烧肉……”。 吕长有睁了睁眼睛,挑眉看向李正道:“你何姨做的红烧肉怎么了?你是吃出什么门道了?”。李正又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一边又想了想,等咽下这块肉之后才道:“对了,丁奶奶,就是,对,就是丁奶奶,丁奶奶的红烧肉就这个味儿。”,说着又伸出筷子夹了一个鹌鹑蛋到嘴里咀嚼起来,刚咀嚼两下又道:“绝对没错,何姨这红烧肉绝对丁奶奶的亲传。这虎皮鹌鹑蛋都满满的肉味儿,油香油香的绝对没错。”。 见状,其余四人都笑起来,笑罢吕长有才道:“你何姨做的这红烧肉,那必须是你丁奶奶亲传。她是你丁奶奶的女儿。”,又转头对何姨道:“这小子,这口红烧肉才算把他给吃明白了,要不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知道丁奶奶跟何姨是咋回事儿呢。”。 听吕长有这话,何桂芬笑着道:“长有哥,你这仨儿子,就小三儿这样?这仨小子,各个这样。你忘了那年我刚回妈家住,大志和二胖磨着我妈,让我妈一定要教会我做她那个葱油饼,说什么保护美食文化遗产。呵呵呵。”。 话说到这,李正站起来道:“对了,何姨,丁奶奶在家呢吧?吃饭了吗?我去把丁奶奶接过来吃饭吧。”。 何桂芬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丁奶奶现在一天就吃两顿饭,早都吃完了,你快坐下吃饭。”,何桂芬摆了摆手示意李正坐下继续道:“今天你丁奶奶吃的清炖牛肉,你二哥给做的,那牛肉炖的筷子都要夹不住了,你到店里那会儿,你二哥刚给她送饭回来,刚坐下还没五分钟你就进门了。”。 听这话,李正抿嘴道:“那听何姨这么说的话,这现在我二哥是可以了呀!”。 李正话音刚落,没等何姨说话,吕宁便抢话道:“你二哥我现在岂止是可以,那是相当可以了。下一步我还要把咱家小有天包子做成连锁店规模经营呢,同时还得推出系列速冻食品推向全国甚至走向世界。那个怎么说来着?对,做一个国际美食大托拉斯。”,说着从李正手里拿过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继续道:“真的三儿,这事儿不是吹,二哥真这么想的,现在你回来了,你怎么也得给二哥搭把手支持支持二哥,大哥白扯,书呆子,完全指望不上。”。说到这,李正也是提起了兴趣,不说别的,这包子绝对是有规模经营的可行性。 这时,李正的手机在裤兜里振动了一下,拿出手机一看,是叶良发过来的一条短信,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就位”,这就是叶良的极简实用主义风格,李正不动声色的删掉短信又收起了手机。 转回头,李正拿起酒瓶给吕志先倒酒,又给吕宁倒上才给自己倒酒,倒完酒端起酒杯道:“二哥,你说的三儿听明白了,这事儿三儿必须跟你一起把他办了,大哥,来,你支持一下,咱哥仨这杯酒干了,这事儿咱只有成功没有失败。”话音刚落,哥仨举杯一饮而尽。 吕志道:“三儿,你刚回来,哥都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可就像二胖说的,我就书呆子一个,你要跟我聊聊计算机、网络什么的,那哥不客气的讲,咱行!要说你们说的那些什么连锁经营、规模经营的,包子我只会吃。但这事儿你跟二胖你俩都能想到,你俩能齐心做这件事情,我也觉得一定行。”。 吕宁端起空酒杯道:“三儿还愣着干啥呢?大哥都说这话了,赶紧给大哥倒酒啊!哥仨必须得就手就把这壮行酒干了啊!”,语落,便将自己的酒杯放到了吕志的酒杯旁边,随手也把李正放下的空杯子拉了过来,指着三个空杯子道:“三儿,倒酒,倒酒,都满上。”。 李正把三个酒杯倒满,哥仨分别取了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吕长有和何桂芬在一旁看着这样的场景,不觉欣慰的笑容已是在脸上堆得满满。 再次放下酒杯,吕宁接着道:“三儿,这也就是你回来了,真的,之前我跟大哥说这些的时候,你猜大哥怎么说?他告诉我消停点别瞎折腾。你听见吗?别瞎折腾。” 见弟弟这样说,吕志也觉得,之前自己对老二的态度确实略显粗暴,其实他不是粗暴,只是不善与人沟通,什么话到了他嘴里就直的像跟棍子,对老二说的话就更像是一根警用的甩棍一样。今天既然话说到这里,他觉得自己也能把这话说清楚,于是拉过话茬解释道:“老二,你听我说。我之前说你那话没别的意思,爸跟何姨知道,你跟三儿也都知道,我从小脾气就跟咱爸一样的,就直的一点儿弯都不拐,在你这就更不拐弯了,你是谁呀?你是我弟呀!跟我弟说话我拐什么啊?我说什么我弟还能不明白吗?”,吕志随手夹起一块红烧肉和一根宽粉放到李正的碗里,转回头又给吕宁也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他碗里,这才继续道:“今天,爸跟何姨都在,我这话今天跟你再说说。我之前为什么跟你说让你别瞎折腾。第一:包子铺是爸的心血,不说那些火车站路过来吃包子的,就说咱周围这些街坊四邻的,要是有一天这包子铺没了,多少人都得觉得心里不舒服。我这话没错吧老二,现在店里客人你最知道了,有多少人是几乎每天都来吃包子的?这第二:你聪明这不假,从小你就比我聪明,学东西也比我快,但你那个就是小聪明,至少你那不是大智慧。哥给你这定义没错吧?第三:为什么今天我就答应了呢?三儿回来了,三儿从小就主意正,要干的事儿他一定想尽办法怎么也得干成。咱家三儿才是真聪明,还有那种认准了就必须把事儿干成的劲头,老二,这方面你比老三差着不是一点儿。”说着,拿起酒瓶分别在三个杯子里又倒上酒。扭头看向吕长有接着道:“爸,我说的没错吧?”,见爸爸点头后才又继续道:“为啥今天三儿说跟你一起干这事儿我就立刻支持了?老二,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见大哥话音落下,吕宁已是低头开始思索,李正端起酒杯接过了话道:“大哥,让你这么一说我压力贼大呀,不过,这事我觉得一定行,跟二哥我俩一定把这事儿干成、干好、干漂亮。二哥,来来来,就大哥这番话,咱俩不得一起敬大哥一个表个决心啊?”。说着,吕宁目光坚定了许多,抬起头看了看爸,又看向大哥,举起酒杯道:“哥,我明白了,我跟三儿一起敬你一杯酒,这事儿一定干成、干好、干漂亮。三儿来,敬大哥,咱俩先干了。”语罢酒已入喉。 见此,吕长有很是欣慰,满脸笑着却眼圈带红。小有天包子铺,真的是吕长有大半生的心血,这个耿直的汉子把对生活的热爱和认真执着的精神丝毫不差的包进了包子,又热气腾腾的端到每一位食客面前。那时的吕长有虽没有什么凌云壮志,但他对生活的热爱是不容置疑的。他也曾想过把包子铺再开大一点,到时也好多赚些钱,好让家里的生活过的更宽裕,至少是给自己的孩子们一个更好的生活,可命运偏偏跟他开了个大玩笑,于是如今就只能让二儿子接手包子铺的营生。可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他真的不想让自己任何一个儿子来继续经营这个包子铺,虽说包子铺的生意不错,收入也还可以,但一个年轻人每天守在包子铺,这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他绝不想让儿子经历,至少不是现在就经历这样的生活,他们应该“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他们五彩斑斓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可现在听到二儿子一心想把包子铺做大、做强,做成那个什么他听都没听说过的国际大托拉斯,他似乎看到了转机,一个全新的世界等着他的儿子们去开启,一个无比绚丽的未来,一屉又一屉热气腾腾且香气四溢的大包子,这样想着吕长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欣慰。 这顿饭是不知道多少年来吕家最开心的一顿家宴,很快桌上便空空如也了,吕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从冰箱里翻出一个凉馒头,随手掰了一半给李正,两人心领神会的拿着凉馒头蘸着汤碗里剩下的红烧肉的汤汁吃了起来。 何姨面露尴尬的神色道:“哎呀,今天这是我不好,菜做少了,菜做的太少了。”。 听何姨这么说,李正不顾嘴里塞满了馒头,囫囵着抢话道:“何姨,还真是你不好,不过不是因为菜做少了,而是菜做的太好吃了。两点半了我在店里吃的包子,这才多一会儿,你又做这么一桌子好吃的,你看给我撑的呀。”,说着李正挺直了身子在自己肚子上拍了两下。 何姨笑着道:“这小子,你觉得好吃何姨以后就经常给你,你想吃什么就跟何姨说。”。 坐在李正身边的吕长有侧着身目光中满是慈爱的看着李正,听李正这么说便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李正的肚子,然后瘪嘴对何桂芳道:“嗯,还真是,这肚撑的溜圆啊!”。 吕志看了看爸爸,扭头对何姨道:“何姨,这美中不足啊就是我爸酒不管够。”。 吕长有听这话顿时气笑了,伸手在吕志后脑勺上扇了一下道:“你小子还有脸说,你那清乡扫荡弄走了我多少好酒,我现在还能拿出这一瓶酒给你们喝都已经算不错的了。 听着热闹的吕宁急忙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双手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收拾道:“得了,得了,快别说了,静一静,你们听,仔细听。”。 何姨奇怪的拧了拧眉毛道:“听什么呀?没什么声啊!”。 吕志哈哈笑起来道:“何姨,也就你信他这装神弄鬼的,听什么呀,他是让我们听听老爸心在滴血的声音。”,此话音一落顿时笑声满堂。 “三个臭小子,你们逗吧,我收拾碗了。”,何桂芬说着便起身开始收拾碗筷。见状,吕长有摆手道:“他何姨,你快放下,放下,让大志收拾,也好替我那些酒出口气。”。 “出气呀以后再说,你们爷儿几个屋里坐着说话去,这我自己就行。” 其实在吕志和吕宁的心里,何桂芬早就已经是妈妈的形象,只是爸爸一直没有主动迈出这一步,两个人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妈妈去世已经那么多年,现在如果真的得到何姨这么一个贤惠的妈妈,对这一家子的单身汉都是一个天大的幸福。但他们实在搞不懂爸爸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一个妈妈就在眼前,爸爸却不给他们。好在这些年何姨虽然还是何姨,对他们的照顾始终没有变过。在爸爸生病前,吕志曾在跟丁奶奶聊天的时候试探过丁奶奶对此事的看法。当时丁奶奶嘴上说自己年纪大了,他们都老大不小了,这些事情她就不管了,由着他们自己吧。但吕志还是看得出,丁奶奶对爸爸和何阿姨的结合还是有所期待的。至于何姨自己是怎么想的,这根本不需要去费心猜想,就看何姨这么多年对他们一家子的照顾就能看得出。何姨对吕志、吕宁两个人,真的完全就是把自己放在了妈妈的位置上。 第8章 爸爸意在分家 饭后又休息了一会儿,李正看了看表,时间已经马上晚上8点了,便对吕宁道:“二哥,要不咱收拾收拾爸的东西吧。给爸带两件换洗的衣服,这些药收拾好带着,再就是你的衣服啥的。”。 吕宁一听这话有些错愕道:“说今天晚上就真今天晚上搬啊?”。 李正严肃的点了点头道:“嗯,不然呢?我安排了辆商务车,咱刚坐下要吃饭那会儿就在楼下等着了。”。 吕志接过话茬道:“二胖,看,这也是三儿比你强的地方,说干就干绝不拖沓。”,话音未落便又转头对李正说:“不过三儿,这确实有点太急了吧?啥都没收拾怎么搬啊?”。 李正笑着道:“老大,我那什么都有,咱啥都不用收拾,带件换洗的衣服,带上爸明天一天的药,齐活了。腹透机明天一早我就叫人去再买一个,这个坚决不能用了。”。 一听李正这么说,吕长有想到什么要说,刚一张嘴还没等说,便被李正拦了下来:“爸,你点过头的,都听我的安排。”。 李正这话一出,吕长有又只能笑着点头道:“嗯,都听你的,都听你的,爸没意见。二胖去吧,收拾东西,听三儿的,咱今天晚上就搬。”。 听吕长有这话,李正笑着继续道:“老大,一会儿呢,我跟二哥安排爸,到那边之后,我再安排车跟你回学校去收拾东西,你今天就晚少睡会儿就是了。”。 吕志特意将眼睛睁大了几分道:“我也今天晚上就搬啊?要不我明天下课了再收拾搬吧,我那又是电脑设备什么的不少东西要拆下来装箱的。”。 听大哥这么说,李正一脸坏笑着道:“爸刚说完的话,怎么爸还没转过身呢就不好使了?”,说完竟嘿嘿的笑出声来,笑了几声后又道:“老大,你今天也就收拾点衣服什么的就得了呗,你那些电脑啊什么的你就留在宿舍得了,搬过去之后,家里这边三儿再给你置办,不就是电脑、路由、防火墙什么的吗?你宿舍里充其量也就再有个服务器,还顶多是个刀片机,宿舍的基础环境不可能支撑你高能耗。”,一番话说完又朝吕志做了个挑眉的动作。 听这话,吕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同时既然老三能细致道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是十分惊讶,所以也只好欣然答应了下来。 见大哥点头答应,二哥也已经开始整理收拾东西,李正道:“大哥,你哪天休息,咱俩好好研究研究家里应该添置的硬件,不瞒你说,我那现在就有一台ibm的刀片机是我从国外带过来的,这回有你在了,我琢磨咱应该整个小型机回家来玩玩,什么symantec的硬件防火墙、ubs电池组也应该都置办上。”。 吕志愣是被李正这番话给气笑了,于是撇嘴道:“你不做个异地灾备啊?拿家里当机房建呢你。”。 听这话,李正立刻严肃起来道:“老大,我已经订好了在上海的一个idc机房做热备。物理备份的话,我定了市建行的一个地下保险柜。symantec的硬墙已经到香港了,应该明天上飞机,明天晚上到家。至于电池组目前用不了多大的,我想就三好街采现货,过段时间看是不是需要做双线。至于需要多少ip和带宽,省通信管理局的领导答应我,由他们跟运营商协调,保证ip管够用、专线直接接到省级骨干上。”。 这回吕志不笑了,完全严肃下来道:“我明天下午没课,具体的咱俩明天下午或者晚上细说。” 这时,吕宁从北屋走过来,见两人还在说话便道:“你们俩可真行,不帮我收拾就算了,把爸的药给装起来啊!靠,真鄙视你们俩。”。 见状,吕长有接过了话茬道:“二胖,也没多少东西,你自己收拾,你哥跟三儿说正事儿呢。”。 “得,老爷子又偏心眼。得嘞我自己收拾。”。 此时何姨收拾完厨房走了进来,听吕长有说让吕宁自己收拾东西便道:“这么晚了收拾什么东西啊?来,二胖,姨跟你收拾。”。 吕长有接过话茬,把李正安排搬家的事情前后给何桂芬讲了,一听这话,何桂芬便道:“这是好事儿啊,这老房子,又阴又潮的,长有哥你现在这身体,早就该换换环境了。这么多年长有哥,小三子长、小三子短的天天想着惦记着,就看孩子办这事儿,就知道这些年孩子虽然没回来也没少了抻着心惦记着爸。”。 听何姨这话,李正急忙道:“这么多年一直大哥、二哥伺候爸,您也是费心照顾着咱一家子,我这落后太多了,现在回来了,必须抓紧表现,奋起直追呀!从小爸最疼我了,我回来了还不抓紧表,等啥呢?大哥、二哥不揍我,街坊四邻的骂我也受不了啊!”。 何姨听这话也明白李正急忙抢话的意思便又道:“小三儿这话说得对,说得对,抓紧表现、抓紧表现。” 很快收拾完东西,兄弟三人提着两个行李箱、两个大大的塑料袋下楼,何桂芬在身后陪着吕长有慢慢走下楼。刚到走到楼门口,此时叶良已经站在那里,见众人到,便先接过李正手里提着的行李箱,又拿过吕志手里的行李箱,提着两个大行李箱,叶良快步向身后的商务车走去,在车位放下行李箱拉开尾箱将两个行李箱整齐方进去,此时吕宁提着两个大塑料袋也来到车尾,将塑料袋放到行李箱上,又紧了紧塑料袋系住的袋口,要知道这两个塑料袋里装的才是他心里真正的宝贝——吕长有的日常用药和透析液。再三检查后,吕宁才向后退了一步轻轻的关好后备箱。 这时李长有跟何桂芬才到楼下,李正和吕志立在门口等着,叶良则是拉开车门站在车下。几人分别与何桂芬告别后方才上车,车子开动,何桂芬默然的失落了下来。经过短短的一小段路,商务车便一个右转离开了何桂芬的视线,而何桂芬则是在原地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的朝自家住的那栋楼走去,短短的不到50米的路,何桂芬却走了五六分钟。不为别的,只是这种喜悦和失落的交融,使得何桂芬的心很难平静。以后想看看长有哥就不像以前那样方便了,长有哥一家换到一个相对好的居住环境中,这对长有哥的病是有好处的,只有长有哥的病好起来,自己对长有哥的这份感情才能更长久的守住。不管怎样,只要这是对长有哥和孩子们好的,那自己就怎么都好,只要能看到长有哥好好的,自己这么多年所做的不就都是为了长有哥好好的嘛。安稳下自己的心,何桂芬这才如常的回到自己家中。 商务车才开动,坐在驾驶位后边座位的吕长有便道:“小司机师傅,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你好意思,你辛苦了。”。 坐在副驾位的李正,扭过身望向吕长有笑了笑,没等他说什么,叶良便接过话道:“老先生,您可别这么客气,我就是个司机,这是我分内的工作。”。 听这话,吕长有征询的看向副驾位坐着的李正,这时李正才道:“爸,还没来得及给你介绍,这位是公司的司机叫叶良,以后您叫他小叶就行。”。 吕长有笑着道:“哦,小叶,嗯,小叶好,大个子这么壮实,不像你们哥仨,胖的嘛像小猪羔,瘦的像小皮猴子。以后都跟小叶学学怎么锻炼的。”。 李正尴尬的笑了笑,挠着头道:“我跟小叶学了好几年了,一直在按他的方案锻炼,可是就……呵呵。”,一阵尴尬的笑后,李正收起笑容对吕长有道:“爸,刚才咱们上车时,我看何姨有点……你看何姨那边您是不是……?”,李正的话至此一顿。 这时坐在吕长有身后的吕志接过话茬道:“是啊,爸,刚才我也发现了,那会儿何姨好像心里挺失落的。但看得出她也为你高兴,反正我就觉得吧,何姨那会儿心里一定挺复杂的。” 听到儿子这话,吕长有低头稍微沉默了一下,才稍微转过身看向吕志道:“你们何姨这么多年的心思我都懂,前些年我就觉得你跟二胖都在上学,陈静呢也还小,真走到那一步可就有得你何姨的累了。后来我身体不好,又查出这病,我知道这病有一天没一天的,这时候咱更不能拖累人家了。”。 “爸,可是何姨人家……”吕志接过话茬想要再说什么,吕长有抬手示意打断了他继续道:“你何姨呀,命苦,早早的陈静爸就没了,随后她又下岗,这么多年拉扯这陈静又照顾着老太太,真是难为她了。我始终知道你何姨的这那份心,这些年你何姨对咱爷仨的照顾也是很多,可这咱就更是不能拖累人家,你说这要是走出这一步,过两年我一撒手,你何姨可怎么办啊?我到不是怕你们到时候不伺候你们何姨,我是说,你何姨……前边没一个,刚缓过劲儿来又走一步,结果这又没一个,再刚强的女人也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这是干什么呀?哎……就现在这样吧,这样就挺好了。”。话到此,吕长有长长的叹了口气,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吕宁又道:“二胖,还有你这死小子,我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一定得有点眼色,店里的活你多干点,可不能再什么都指着你何姨了,你何姨现在也是不年轻了,你听见没有?”。 “嗯,爸,我知道。”吕宁边说边用力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随后,吕长有又是深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车窗外,霓虹斑斓,吕长有若有所思,抬起手在眼角揉了揉。 就这样车内一直沉寂着,车窗外是文化路上夜晚的喧嚣,这份喧嚣吵闹没有在车内搅动出哪怕一丝的波澜。很快车子便来到了河畔花园门前,保安立正敬礼,电动匝门抬起,车开进院子随后停在了一栋独栋别墅的小院门前,从外观看,这栋别墅足有一千多平,这在当时的沈阳可是顶级的豪宅。商务车刚在院门前停下,院门便打开,eliy带着两个年纪大约三十六、七岁的女子迎出来。 吕宁拉开车门一步跳下车,李正也从副驾位下车,随后吕志扶着爸爸下车。吕宁四下张望着道:“三狗子,我操。”。 这句话招来了吕志的一脚,这一脚踢端正的踢在他屁股上,踢的他一个踉跄。向前两步才稳住身形,他转身问李正:“三儿,我听说本山大叔住这院,是不是真的?”。 看着目光闪烁的吕宁,李正笑着伸手指着斜对面的一栋别墅道:“嗯,就那栋。不过从我住进来都还没见到过他。”。 一听这话,吕宁伸长了脖子向着李正手指的那种别墅望去,便笑着道:“得嘞,从明天下班回来我就开始在他家门口蹲他,让我堵着了得多跟他要几张签名照,何姨、刘叔他们必须都得有份。”说着转回身随着李正等人向着别墅内走。 这时,李正向吕长有介绍道:“爸,这是我的助理林爱莉林小姐,这两位是家政刘娟、杨颖,以后您有什么事就安排他们就行,她们处理不了的,你就交代给林爱莉。爸,您看这院子还行吧?明天我去买几只鸟回来您养着玩,再给您置办套桌椅什么的放在草坪中间那树下,以后您就请老兄弟们来家里下棋来家里玩,吃饭您就叫刘姐他们打电话让对面酒店送餐,那酒店的饭菜挺不错的。走,爸,咱先进屋您先看看你的房间,有什么不称心的也好让他们赶紧收拾别影响您休息。”。 说着,走进别墅,李正从客厅依次介绍着:“北边那时餐厅,旁边那间是厨房。后边那间是刘娟和杨颖她们的卧室……”,随后来到了为吕长有准备的卧室,这是一间有着大落地窗的南向卧室,房间极其宽敞明亮,布置的也格外温馨舒适。当推开卫生间门的时候,李正正色的转头向跟在身后的eliy道:“这地面不行,得铺上地毯,还得用胶条把地毯在地上粘一下,现在这样太滑了。”。 eliy连忙道:“地下室有现成的地毯,我这就去弄。”,不一会儿eliy和杨颖便拿来一块地毯和一些胶条,很快将卫生间地面处理好。 安顿好吕长有,李正便道:“爸,有点晚了,您先洗漱休息,我们就先出去了。”,然后转身对杨颖道:“杨姐,老爷子的洗漱什么的今天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了。”。 “嗯,交给我你就放心吧。”,说着她便走进洗手间,从门后拿过一个大木桶接热水准备为吕长有泡脚。看到这,李正便笑着示意吕志、吕宁跟他一起出去,随后eliy也跟着走了出来,并转身轻轻的关上了卧室房门。 “大哥,二哥,你们房间在楼上,咱仨房间挨着。走,先上去看看。”说着便走到前面带着二人上楼。走到一半,李正想起什么忽然停下脚步转回身对叶良道:“bill,那个灰色的行李箱你先给我,黑色那个是老爷子的,eliy你拿去老爷子房间给安顿一下,那两个塑料袋里是老爷子的药,你安排给刘姐跟杨姐她们。”,话说到这李正又转身对吕宁道:“爸在哪看的病?”。 “医大一院”吕宁答道。“嗯,那正好,eliy明天你还得找一下李院长,问一下老爷子的病情,药都换最好的,如果需要换肾咱们再想办法安排肾源,就像下午我电话跟你说的,你知道该怎么办。”,李正这话的意思是,为老爷子治病不计代价。李正转身要继续上楼,这时eliy又叫住了他道:“刚才7点多的时候,我给老夏打过电话,把你的话跟他说了,他表示明白你的态度了,他说明天他会亲自带着你订的那台symantec的防火墙飞沈阳,他说他觉得有必要当面向你解释一下,他说他当初也只是担心,在这个项目推进的过程中,出现德国方面就哪项技术对国内进行技术封锁。”。 “于是他就想提高第一笔支付款,借而提高德国方面的违约成本,一旦出问题也好用违约金弥补公司一部分损失。是这样吗?”李正笑着继续道:“你一会儿再给他打个电话吧,告诉他我之前和德国政府详细谈过,让他放心吧,他这么一说我就理解他了,让他明天不用来了,这点儿事儿没必要让他大老远的跑过来。你去吧。早点给老夏打电话,不然这老家伙今晚会失眠的。”。 “好的,我这就打给他。”。 哥仨到了二楼,一一看过房间后,又回到了一楼客厅,李正从厨房大冰箱中拿出了五六种饮料,端到客厅的茶几上放下,随后又转向雪茄柜,拿出三支柜子中最好的雪茄——高希霸的长矛,扔给分别扔给吕志和吕宁各一支,指他们面前的茶几道:“中间那个抽屉里有雪茄剪和打火机。”,话音未落,李正便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顺手从门口的柜子上拿起了商务车的钥匙。等他再返回别墅内,手中的赫然是那瓶今天被哥仨喝掉的那瓶五粮液。来到酒柜前,李正郑重的将五粮液的包装盒摆在了酒柜的正中央,之前谁也没发现李正是什么时候把那空酒瓶又收起来的,现在它又被包装的好像没有打开过一样摆到了酒柜里。见此吕志和吕宁顿时一脸的错愕。 在两人的错愕间,杨颖从他们面前经过,稍作停顿对李正道:“老爷子已经洗漱完睡下了,还好,还挺适应的。”。 李正微微点头回应道:“嗯,杨姐你也早点休息,今天辛苦你了,一下午你们收拾那么多东西。”。 “不辛苦、不辛苦,也没多少东西收拾。”说着,杨颖转身离开客厅。 错愕中,吕志抬手指着那五粮液的酒瓶道:“三儿,你这是……?” “哥,你不知道吧?这是爸妈结婚时候存下的酒。”李正略微面带凝重道。 吕志这才想起什么,挑眉道:“你这么一说我到是想起小时候在家里见过这瓶酒,不过后来就再没见到过,但你怎么知道这是爸妈结婚时候存下的呢?” 李正面色严肃的道:“第一:我那会儿打开包装后里面掉出了一个质检标签,标签上印着1972,盖着7号质检员的质检戳。爸妈结婚应该就是在1972年;第二:你1974年出生,二哥是1977年出生,妈是生二哥的时候难产去世的,你刚才说有印象小时候在家里见过这瓶酒,我到家里应该是1985年末刚入冬的时候,我没见过这瓶酒,应该那时候爸已经把这瓶酒藏起来了;第三:在你拿酒的时候,我看到那个柜子里还有两本相册,那其中一本相册,那本黑色卡纸的,那么有年代的东西,里面放的一定是爸妈年轻时候的照片;第四:我们收拾完东西出门的过程中,爸三、四次看那个柜门,那里边一定还有爸心里的东西;第五:我倒第一杯就得时候爸说:“三儿,你好好分酒,分均了,别打架。”,咱哥仨至于为一口酒打架吗?爸那话也不是开玩笑说的。”。说完,李正面色凝重停住,抬起手闻了闻手里的那支雪茄,才低着头缓慢的走回到茶几旁坐下,拿起雪茄剪剪开雪茄,又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雪茄,甚至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十分凝重。终于吕宁有些沉不住气了,把一只胳膊搭到了李正的肩膀上道:“三儿,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爸开始给咱哥仨分家了。” 第9章 丫头 明天,天空刚刚泛起死鱼肚般的颜色,李正独自一人坐在别墅门前的台阶上,一套灰色长衣长裤的家居服让他更融入了灰蒙蒙的天色。手中的雪茄已经燃了半支,李正并没有弹掉烟灰而是拿在眼前端详着,这烟灰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他思索着、观察着,亦如看着自己。也许是下一秒;也许直至雪茄燃尽也不会。这问题的答案着实充满了不确定性,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事情是可以严格确定的呢?太阳一定会每天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那还有呢?不,这件事也有着不确定性,也许现在正有一颗不大不小刚刚好足以毁灭地球的小行星正朝着地球飞来,而人类至少目前对这样的事情还无能为力。李正不着边际的想着,最后他问自己:“怎么办?” 正在李正想的出神间,别墅大门开了,吕宁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李正回过头道:“二哥,你怎么起这么早。”,此时,因为李正的突然动作的扰动,烟灰掉落在了地上随即粉碎。 吕宁向前两步蹲在李正身边,扭头问道:“你别是一宿没睡吧?”,李正转回身道:“没有,我也刚起,出来透透气。”。 “透透气”吕宁若有所思的苦笑着重复了一句继续道:“地上凉,透气不用坐地上。我走了。”。 “二哥,门口柜子上的那个门禁卡和钥匙你拿一套。”。吕宁返回大门口柜子上拿起一张和钥匙挂在一起的门禁卡,在手里摇着才又向外走去,拉开院门走出院子的时候,高高的举起了门禁开摆了摆手道:“地上凉,你回客厅坐着去。”。 “你有驾照吗?”。 “没有,我可以去考。”。 “赶快考!”。 “好!”头也没回,吕宁迈着懒散的步子向外走去,步子的频率慢但步幅挺大。 李正再次低下头的时候发现烟灰已经掉落了,于是用力的将雪茄戳在地上捻了几下,之后依旧拿在手里走回客厅将雪茄蒂扔到了烟灰缸里,然后上楼回到自己房间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此时在这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间看似十分破旧但收拾的十分整洁的老旧民宅内,一位漂亮白皙的女子也脱光了身子走进浴室。这女子有着一头暗金色的长发,自然卷曲的大波浪长发垂坠在肩头,随着她身体的晃动,长发也稍微摆动,胸前的白皙与粉嫩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她湛蓝湛蓝的眼睛,如同夏天的黑海深邃略带忧郁、几分妩媚。一米七四的身高,修长的躯体精美绝伦。 下一秒她与李正同时打开花洒,当温水淋下的时候,他们又是同时闭上眼睛抬、起头让水尽情的淋在脸上,他们就这样淋了好一会儿,方才低下头开始冲洗身体。 随后甜腻的浴液在那具精美的躯体上泛起清白的泡沫,在浴室灯光的映衬下,有一些相对较大的泡泡开始变得绚烂,这些绚烂的泡泡亦如大多数青春靓丽女孩五光十色的生活,美好的生活让她们如娇艳的鲜花。 当水流再次经过,泡沫散去,赫然一条五、六厘米长的稍微倾斜向下的横向伤疤,从她左侧肋骨位置显现出来。在这具精致的躯体上,那伤疤极其的醒目,即便那是一条已经略显陈旧的伤疤,但这丝毫不影响它刺眼的程度。女孩儿并没有过多的在意那条伤疤,继续认真细致的冲洗着身体上的泡沫。 而此时的李正,也正着手冲洗掉浴液的泡沫,李正的浴液没有丝毫的甜腻,更多的是由薄荷成分所带来的清凉,这让李正浑浑噩噩的头脑也跟着变的开朗了些许。 那女孩儿与李正根本的不同则在于,李正冲洗去的,是那个一次次折磨他的噩梦所残留的阴郁;那个女子冲洗去的,则是彻夜的喧嚣所带来的短暂麻痹。她也有一个折磨她的噩梦,但她会适时的选择用喧嚣在噩梦来临之前将其驱散。而结束洗漱后,他们则会分道扬镳走上不同的道路,一个决定了从光明出发冲向黑暗,另一个在黑暗中游弋憧憬着光明。 大约过了20分钟,他们分别走出了浴室。李正走向一楼的厨房,打算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他要亲手为吕长有做一顿早餐。而那个女子则是一件件的捡起洗澡前脱下扔在地上的衣服,她决定将衣服丢给洗衣机后再回床上休息,她会睡到中午再起床吃饭、去上班。她正常的上班时间是下午两点至凌晨两点,她在一家沈阳中等规模的洗浴会所任大堂经理,这家洗浴会所涉黄、涉赌,这女子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个大堂经理,她只管自己一亩三分地里的事情,她只想做好一个大堂经理的本分,也算是对会所老板姜成有个交代。 说到她为什么要给会所老板一个交代,除了会所每月不低的工资和奖金,姜成平时待她更是如亲妹妹一般无二,除了这些之外姜成还是她的恩人。那是1997年10月22日,那个仲秋的凌晨,作为八达货站的所谓文员,因为货站女老板崔君生病,正巧又有一辆货车出现了问题,只有她能替货站老板加班,监督货物换车。货物完成换车装卸已经是午夜,货车司机见小女孩儿还没吃饭,这位与货站老板崔君来往多年的,货车车主兼替班司机便请她在旁边不远的盒饭快餐一起吃饭,饭后她拒绝了车主递给她的二十块打车钱,坚持自己骑自行车回家。结果在她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抢劫,这抢劫对她来说到也无所谓,因为当时她浑身上下只有不到五十块钱,可偏偏这两个劫匪见她年轻漂亮身材又好,于是欲火冲冠作势便要将她按倒强奸。 就在三人在小巷中撕扯之际,酒后刚刚呕吐过恢复了几分神志的姜成打此路过,光头姜成打了个酒嗝歪头斜着眼亮开嗓门道:“操,俩瘪犊子干ji巴啥呢?”,由于姜成酒后口齿不清,两位劫匪竟没有第一时间听清姜成喊的是什么,但还是停下动作扭头看向姜成道:“操你妈的,赶紧滚。”。这时姜成才看清这两人原来是在与一个已经倒地的女孩儿撕扯,他顿时明白了两人打算,当时的姜成虽然也是一个社会混混,但这种事情也是他极为不屑的。不仅姜成,其实在所谓的江湖中,做这种事情总是会被唾弃的,谁又没有老母、妻女,就算在看守所、监狱,这类犯罪的罪犯也是最受其他犯人歧视的,甩干机、砸盆、皮燕子等体罚、侮辱、虐待随时降临在他们身上。于是听到这俩人竟然还敢骂他,姜成右手在下午刚剃过的光头上搂了一把,便撰成拳头狠狠的向其中一人砸去。由于酒精的作用,姜成的动作虽然连贯但速度并不快,只是姜成一米七二的身高、一百六十多斤将近一百七十斤的体重,体格十分健壮,所以这带着二锅头回味以及愤怒的一拳力道极大。这一拳正正的砸在其中一人的额头上不偏不倚。这人当时听到身后的动静便扭头向身后看,要不是这一扭头,姜成这一拳可能就是从他的肩膀处刮擦过,然后惯性所致姜成将一个趔趄自己到地。就是这一扭头成就了姜成这一拳极为端正的砸在了他的额头,在拳头与额头碰撞那一瞬“咚”一声闷响,扭头之人应声昏迷倒地。见同伴倒地,另一人立刻起身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甩刀,顺手甩开,迎着姜成拉开架势,见他虽然拉开了架势,但双腿却哆嗦着,再看那窄而短小的甩刀,姜成不由得笑出了声,笑了几声后,姜成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孙子,你这是看爷爷刚酒足饭饱,你准备拿这给爷爷剔剔牙?你爷爷我牙口好着呢,省了你这份孝心吧,带上那孙子赶紧给我滚蛋。”话音未落,那人便丢下了小甩刀,去拉扯昏迷倒地的同伙,那同伙虽然很快醒来,但依旧意识模糊,就在他即将将同伙架起的时候,原本坐在地上的女孩儿快速的向前移动了一下,快速的抓起地上那把小甩刀,反手一刀刺在了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那个歹徒的屁股上,小刀刺入屁股后,女孩儿惊慌的松开了拿刀的手,随之向后挪动了两下身体再次坐到了地上,她浑身颤抖着用双臂环住腿,将口鼻埋在双膝之间。此时前方拉扯同伙的那个劫匪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一切,他只是到地上的女孩动了一下,他也不顾的同伙的一声闷哼,只觉得同伙的身子一沉,于是又加了一把力气,架着同伙两人踉跄着离开。 两个劫匪离开后,姜成看向蜷缩的坐在地上的女孩儿道:“丫头,你没事儿吧?”,说着伸手作势要扶起女孩儿,可见到女孩儿蜷缩抱着双腿坐在那,姜成便又收回了手,向后退了两三步后盘腿坐到了地上,坐下后随手从裤兜里拿出包香烟,从中抽出一支塞进嘴里,又从身上摸出打火机点了烟抽了起来。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在姜成点燃了第四支烟的时候,那女孩儿抬头看了看姜成突然说话了:“大哥,你烟能给我一支抽吗?”,其实在这之前,这女孩儿就跟货站的女老板崔君会了抽烟,但她没有烟瘾,只是在崔君烦闷的让她陪她喝酒的时候才偶尔抽上那么两、三支。每次崔君喝醉了后,都是她抽着烟在崔君家的厨房为崔君要么煮粥、要么煮面条卧鸡蛋,照顾崔君安稳的睡下她才会离开。崔君这个离了婚独自经营生活的女人,面对社会和家庭的压力她心里时常苦闷,而她身边这个独自一人在沈阳谋生的女孩儿又何尝不苦闷,只是她想尽所有办法去掩饰自己的苦闷,而两人朝夕相处崔君又怎会看不出。 见女孩儿终于不再低头沉默了,姜成此刻如蒙大赦,笑着从身旁的地上拿起剩下的半包烟和打火机一起扔到了女孩儿面前。女孩儿捡起烟盒抽出一支烟放进嘴里拿着打火机点燃,在姜成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她将这支烟抽完,把烟头在地上捻灭后,她迎着姜成的目光脸上挤出生硬的微笑道:“大哥,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这话到一半便被姜成的大嗓门打断了,姜成洪亮的道:“丫头,别说那些,你没事儿就行,什么谢不谢的,就遇见这事儿是个人都会出手。”。被姜成打断后女孩儿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于是姜成继续道:“丫头,要不咱别在这坐着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你要是不想回家咱换个地方也行,要不哥带你找个烤串啥的喝点儿,没事我陪着你,你别害怕。我就是说吧,咱俩这么在这坐着让人看了误会,再把我当成……,这不地上也凉,反正在这坐着不好。”。看着局促的姜成前言不搭后语,女孩儿竟突然笑出声来。本就局促的姜成见这一幕更是瞬间懵逼。 1970年生人的姜成此时27岁,因为从小混社会,少教、看守所他轻车熟路,又在21-24岁期间因为“伤害”被判有期徒刑三年,服刑期间干活卖力获得了一些减刑,最终坐了两年多的牢,因此姜成跟女孩儿接触的经验几乎少的可怜,本就不了解女孩儿心思的姜成此时如何能不懵逼。 于是女孩儿笑着起身从地上站了起来,见状姜成也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两人站起来后,姜成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儿低声道:“我去,这么高。”,女孩儿笑着向姜成鞠了一躬,随后把烟和打火机用双手递向姜成道:“大哥,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姜成尴尬的挠了挠头,伸手接过烟为自己点燃了一支后才道:“丫头,求你了别再说谢谢了,算哥求你。走吧,哥送你回家。哪边?”,说着,姜成向路的左右分别看了看,随后便走到路旁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 见姜成扶起自行车起身看着她,女孩儿伸手向南指着道:“就前面兴华公园西边中兴里。”。话说到此,姜成终于得以甩开一脸的懵逼窘相道:“呦,小爷我今天这是救了个邻居呀,以前竟鸡飞狗跳了,今天也造福街坊了。”,说着得意的大笑起来,笑了几声接着道:“我住玻璃厂宿舍,就勋望小学西边那路口那。我说是邻居没错吧?”。听姜成这话女孩儿更是高兴起来,走到姜成身边与姜成并肩边走边扭头看着姜成道:“真的啊大哥,那咱真的很近呢,我就住39号楼。”。“唉,我没事儿就在东门那跟人打六冲、打麻将啥的咋没见过你,就你这大个我见过的话准有印象。”,姜成轻轻挠着头似在翻查记忆。女孩儿笑着道:“那是我老板家的房子,我才住了刚一年,我上班早上走的也早,我们没遇见过也正常。”。听这话,姜成“哦、哦”两声算是回答。 可实际情况不是这样,姜成刚才说“没事儿就在东门玩”,其实他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中兴里东门,到那打扑克、打麻将甚至从那带人到别处去打架,这些是他作为小混混的日常。虽说这女孩儿才搬到中兴里住了一年,但她也知道东门那里整日聚集的都是附近的小混混。这东门就在她窗外,她还曾站在窗口看到过几次那里有小混混打架,但她确实对身边的姜成没有任何印象。其实姜成也确实是那种容易被忽略的人,在这个生活环境中他算是一个矮个子,而且他平时的穿衣打扮也极其普通,他并不会像其他混混那样多少带点标新立异,而且他也没有纹身,只是光头始终铮亮。即便铮亮的光头其实也并不算太起眼,中兴里位于沈阳市铁西区,这片区域是沈阳的主要重工业集群在这里,这里主要居住的大多是那些产业工人,这里人高马大,这里夏天剃光头算是相对比较普遍的,在繁重的重体力劳动中,一头浓密头发和清爽光头的区别,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和体会的。虽然此时已至“下岗”风潮末期,而这里人们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多的改变,只是街上那些做零工、蹬三轮、卖菜卖水果的人正渐渐多起来,街边的各色小店也逐渐多了。一个满身油污、机器轰鸣的铁西区正一点点的多了些喧嚣,那个曾经每周一到周六工作时间,街上很少能见到人的铁西区,这个时候已逐渐热闹了起来,不少的美食小店也正是从这个时候粉墨登场。就拿玻璃厂宿舍来说,就在其西北方向那个交通岗的东北角上,那时候新开业了一家饺子馆,开这家饺子馆的是一家姐妹俩,两人在同一年先后“下岗”回家,好在她们从母亲那里继承了这门包饺子的手艺,其实她们做的饺子并不见得比普通的东北人在自己家里包的饺子好多少,只是她们做的饺子馅大实惠。于是在这对姐妹东拼西凑了些钱,勉勉强强的将饺子馆支撑了起来,令人欣慰的是,这家饺子馆的生意很快就火了起来,姜成和这个刚被他救下的女孩儿,也都分别去过这家饺子馆多次。姜成是因为自己懒得做饭,这家饺子馆味道还可以、价格很便宜;而这个女孩儿则是因为自己喜欢吃饺子,又实在没有时间自己买菜、剁馅包饺子,正好这家饺子馆味道还可以、价格很便宜。这家饺子馆当时是按个卖饺子的,无论水饺、蒸饺一律一毛钱一个。像这样的小饭馆当时在铁西区这片区域开起了很多,尤其在小六路以及铁西百货周围较为集中,正好这女孩儿和姜成所住的地方就在这片区域附近,尤其是姜成对这片区域内的这种小饭馆如数家珍般的熟悉,甚至是哪家饭馆的哪道菜做的好吃,他都能一一道来。 第10章 嘿六六大顺 其实姜成也确实是那种容易被忽略的人,在这个生活环境中他算是一个矮个子,而且他平时的穿衣打扮也极其普通,他并不会像其他混混那样多少带点标新立异,而且他也没有纹身,只是光头始终铮亮。即便铮亮的光头其实也并不算太起眼,中兴里位于沈阳市铁西区,这片区域是沈阳的主要重工业集群在这里,这里主要居住的大多是那些产业工人,这里人高马大,这里夏天剃光头算是相对比较普遍的,在繁重的重体力劳动中,一头浓密头发和清爽光头的区别,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和体会的。虽然此时已至“下岗”风潮末期,而这里人们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多的改变,只是街上那些做零工、蹬三轮、卖菜卖水果的人正渐渐多起来,街边的各色小店也逐渐多了。一个满身油污、机器轰鸣的铁西区正一点点的多了些喧嚣,那个曾经每周一到周六工作时间街上很少能见到人的铁西区,这个时候已逐渐热闹了起来,不少的美食小店也正是从这个时候粉墨登场。 就拿玻璃厂宿舍来说,就在其西北方向那个交通岗的东北角上,那时候新开业了一家饺子馆,开这家饺子馆的是一家姐妹俩,两人在同一年先后“下岗”回家,好在她们从母亲那里继承了这门包饺子的手艺,其实她们做的饺子并不见得比普通的东北人在自己家里包的饺子好多少,只是她们做的饺子馅大实惠。于是在这对姐妹东拼西凑了些钱,勉勉强强的将饺子馆支撑了起来,令人欣慰的是,这家饺子馆的生意很快就火了起来,姜成和这个刚被他救下的女孩儿,也都分别去过这家饺子馆多次。姜成是因为自己懒得做饭,这家饺子馆味道还可以、价格很便宜;而这个女孩儿则是因为自己喜欢吃饺子,又实在没有时间自己买菜、剁馅包饺子,正好这家饺子馆味道还可以、价格很便宜。这家饺子馆当时是按个卖饺子的,无论水饺、蒸饺一律一毛钱一个。像这样的小饭馆当时在铁西区这片区域开起了很多,尤其在小六路以及铁西百货周围较为集中,正好这女孩儿和姜成所住的地方就在这片区域附近,尤其是姜成对这片区域内的这种小饭馆如数家珍般的熟悉,甚至是哪家饭馆的哪道菜做的好吃,他都能一一道来。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39号楼楼下,在小路旁的路灯下停下,女孩儿从姜成手中接过自行车车把道:“大哥,你能在这儿等我一下吗?”。“别怕丫头,没事儿,我就在这等着,你上楼了我等你开窗户告诉我再走。大哥在这你啥也不用怕哦。去吧,锁好车上楼吧。”。听姜成这么说,女孩儿顿时面色微红了起来,低着头轻声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让你在这等我一下,我上楼马上下来。”。姜成挠挠头道:“行,你说啥都行,你去吧,我等你。”。女孩儿把自行车推到靠马路最近的这个单元门的门口锁了起来,转身便头也不回的往单元门里跑去,听着女孩儿跑上楼的脚步声,姜成撇了撇嘴便转身靠在了路灯杆上,随后从裤子兜里拿出烟点上一根抽了起来。 路灯下的姜成靠着路灯杆站了一会儿,一支烟还没抽完便萎着身子蹲了下去,此时的姜成看上去无所事事、孤单落寞。 大约十分钟后,女孩儿返回楼下,手中端着一个盛着茶水的大水杯,茶是那种酒店客房免费提供袋泡茶,是她陪崔君出差的时候从住的酒店里带回来的,另一只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热气腾腾的水饺,女孩儿用大拇指将一双筷子按在盘边。怕茶水和饺子撒出来,女孩儿走的比较慢。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的姜成,见到女孩儿手里端的东西缓缓起身,愣在原地。当女孩儿慢慢走到他面前,才回过神来道:“丫头,你这是干啥呀?”。女孩儿笑着道:“大哥,我刚才闻见你身上有酒味儿,我知道喝完酒的人基本都口渴,醒酒了就觉得肚子饿,茶不好你对付喝两口,这饺子是我早上上班前从那边饺子馆买的,刚热了你吃点儿,要不这么晚了饿着喝一肚子茶水多难受,本来想给你煮点挂面卧个鸡蛋啥的,可是又怕你在楼下等久了。”。 见女孩儿满脸的真挚,而姜成的肚子确实也饿了好一会儿了,于是他欣然从女孩儿手里过杯子喝了口茶水,咽下茶水便抬起右手,从女孩儿端着的那盘饺子里拿起来一个饺子放进嘴里,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咽下饺子,姜成没有抬头,只是右手向身后摆了一下道:“路口那饺子馆。”。 “嗯”女孩儿笑着用力点了下头表示肯定。姜成作势又要用手去抓盘子里的饺子,女孩儿笑着道:“大哥,这有筷子。”。 姜成又抓起一个饺子一口放进嘴里,大大咧咧的道:“不用,不用,饺子就得用手抓着吃才吃的香。”。 见姜成吃的痛快,女孩儿笑的更是欣慰。眼见姜成囫囵着已经快吃完一整盘饺子,女孩儿这才问道:“大哥,我之前怕的心慌都忘了问你怎么称呼。”。 姜成抬起头看了女孩儿一眼道:“我叫姜成,他们都叫我大成子,也有叫成哥的,我看你比我年纪小,你叫我成哥吧。”。 “唉,大成哥。”。 听到女孩儿这么称呼他,姜成抬起头看着女孩道:“丫头,就看我这样你也不应该叫我大成哥,咱俩站一起我应该还真没你高。”,说完姜成摇头笑了笑。 “不,以后我就叫你大成哥。你知道刚才我看到你,就你随手一拳就把那家伙打晕了那会儿,在我眼里你老高大了,就像金刚。”,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了,急忙又解释道:“我不是说你像猩猩,就是觉得你高大。”。 姜成再次被女孩儿的话逗的笑了起来,笑的很爽朗。笑了好一会儿才又抓起一个饺子继续道:“行了丫头,我听明白了,你愿咋叫就咋叫吧,我都接着。”,话音未落饺子姜成便又将饺子整个便塞进嘴里。 笑容从女孩儿的脸上渐渐褪去,之后女孩抿着嘴对姜成道:“大成哥我叫李冰,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10月22号,已经是凌晨了。这饺子其实是我准备早上吃的,不过你吃了正合适,我早上给自己煮长寿面煮鸡蛋。没想到过生日的日子遇到那样的事儿,大成哥多亏你救了我。大成哥,你把你的传呼号告诉我吧,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过几天领了工资请你好好吃顿饭。你给丫头个谢谢你的机会。”。 听到这声谢谢,姜成瞬间一个头两个大,从小没人跟他客气过什么,所以现在他也极难适应别人对他这么客气的一再说谢谢,他更喜欢那种一口轻佻带过的“谢了”或者是那种具有特定气息的一句“谢谢,哥……”,其中两个“谢”字发音短小精炼,不仔细听就你极难分清那是两个“谢”字,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那个“哥”字却被刻意拉的很长。 “李冰是吧?行了丫头,你这人儿我记下了,传呼就算了,都不叫个事儿你也别谢了,跟你说过我没事儿就在这边玩,咱们随缘吧。”,随后姜成举起茶杯向李冰示意了一下,又喝了两大口茶水,于是将茶杯递还给李冰道:“行了丫头,茶我也没少喝,饺子我也吃饱了,我走了。”于是姜成头也不回的转身快步向着玻璃厂宿舍方走去。 望着姜成的背影在路口右转消失,李冰才有所动作。她在路灯下蹲了下来,将大茶杯放到了地上,然后将盛饺子的盘子换都了左手端着,随后学着姜成的样子用右手抓了一个饺子整个塞进嘴里,之后大口咀嚼,在咽下一个饺子后,她再次重复这样的动作,直到把盘子里剩下的六个饺子吃完。吃完饺子她笑了,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道:“六个,嘿六六大顺。大成哥祝你也六六大顺,以后咱们都六六大顺。” 将衣服扔进洗衣机按下启动键后,李冰再次走出浴室的时候依旧是和刚才一样光着身子,经过客厅来到卧室拉上窗帘,随便将自己丢在大床上便沉沉的睡去。 李正则是整齐的再次穿起那套灰色的家居服,来到厨房的冰箱前,来开冰箱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冰箱里东西,最终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个长条的透明盒子,盒子里装的是培根,将培根放在厨房的岛台上,他又陆续拿出了鸡蛋、黄油、大蒜、全麦面包、牛奶、一些小油菜,之后又拿出三块经过干式熟成的牛眼肉,又打开冷冻室拿出两大块银鳕鱼。他十分熟练的拆开银鳕鱼和牛肉的包装袋,先将装着银鳕鱼装盘放进了微波炉按下了“解冻”键。在解冻银鳕鱼的时候,先是用厨房厚纸巾将牛排包裹起来,让纸巾吸附表面油脂和少许水分,包裹好牛排后,他拿起面包刀将一整个全麦面包熟练的均匀切片…… 就在李正专注的在厨房做早餐的时候,吕长有推开房门走了出来,隔着客厅看到李正在厨房做饭,他走上前站在李正身后稍远一点的地方面带微笑的看着李正忙活着。见李正伸手去拿洗菜盆,吕长有转身从岛台上拿起了小油菜,当李正拿到洗菜盆收回手准备转身的时候,小油菜落到了洗菜盆里。李正错愕了一下,便快速转过身,见到是吕长有站在他身后正笑着看他便道:“爸,你怎么起这么早,你应该多睡会儿。”。 吕长有笑着道:“习惯了,以前每天都起得比这早,先去菜行买菜,然后回店里和面、拌馅、熬汤准备开门。”。 听这话李正会心的点了点头,之后转念道:“爸,你要不要院子里透透气,我去给您那件衣服披上,您透透气我先给您弄点水果。冰箱里有新西兰的奇异果,那个营养特别好,也很好吃,我给您剥两个。”。 见李正如此说,吕长有笑着道:“呦,看来这是有点厨艺呀,对老爸也保密。好,那老头子就去外面透透气。”。 李正嬉皮笑脸的放下洗菜盆扶着吕长有往外走,边走边道:“爸,你看着我做饭,我压力太大。”,走到门前,李正随手取下柜子上挂着的一件外套披在了吕长有身上,继续道:“爸,您在院里转转,琢磨琢磨这院里什么地方需要种点儿什么花花草草,回头告诉我,我安排人按您意思弄。”,见吕长有在院子里踱着步子四下看起来,李正这才回到厨房继续做饭。 这时刘娟拉开卧室门,急急忙忙的朝厨房走来,走到厨房急忙道:“李总,您放心让我来,让我来吧。”,李正看了看她着急的样子道:“一会儿eliy他们都起床了你们自己弄吃的就是了,今天我想给爸和大哥做顿早餐。哦对了,你剥两个奇异果切了送去给老爷子吃,老爷子在院子里活动。”,语落李正洗完了菜,着手开始煎牛排和炸鱼。 大概又过了20分钟,一顿英式早餐摆到了餐桌上:一杯热牛奶、一篮烤面包片、煎培根配炒鸡蛋、黑胡椒牛排配小油菜、传统英式炸银鳕鱼。 李正先是上二楼敲响了吕志的房门,叫他起床下楼吃饭,之后才到院子里叫吕长有,陪吕长有在院子里又呆了一会儿,在吕长有的要求下吃掉了盘子里剩下的奇异果,才拿着盘子跟着吕长有走回到餐厅,这时正好吕志也从楼上下来。 三人落座后,吕长有笑着道:“小老头是没正经吃过西餐,但电视里没少见,这刀叉用起来也不难,我到是早就在电视里看都看会了,你这雕虫小技可难不住我这小老头。”说着,吕长有还真的拿起刀叉像模像样的开始吃面前的牛排,李正和吕志俩兄弟见此都是瞬间面露惊讶。 一边着嚼牛排,吕长有道:“嗯,这牛排肉不错、煎的也不错,很香、很嫩,只是黑胡椒酱有点儿重。”,说着又用叉子指了指旁边盘子道:“那培根一看就知道,煎的时候有点火急了。”、“嗯,这油菜火候好,没了土腥气,又很嫩。”、“这银鳕鱼炸的不错,材料好做的也好,满香。”。几句话,吕志和李正都是惊掉了下巴。 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三人吃饭的刘娟,此时确实面露难色,心中暗自叫苦道:“以后她可怎么做饭呀,一个会做饭的老板已经够给她压力了,现在看这老爷子又岂止是会做饭那么简单的。这可怎么办。” 李正双肘架在桌上,左手拿起一片烤面包,右手优雅的撕下一块面包放进嘴里慢慢吃。 吕长有十分满意的吃完了儿子给他做的这顿早餐,起身准备去客厅开电视看看早新闻的时候,却又转回身对李正道:“三儿啊,以后吃牛排咱就别买那种袋装的了,你就告诉你二哥,让他去买肉的时候给你带回来,真不如你二哥从菜行买又好又便宜。”。 李正立刻笑着回答道:“好的,下次让二哥从菜行买牛肉。”,他并没有吕长有讲什么干式熟成牛排和湿式熟成牛排什么的,只是转身向吕志笑着挤了挤眼,吕志也会意的微笑着回应。只是刘娟还闷闷不乐的收拾桌子。 这时eliy从卧室走了出来,先是对吕长有鞠躬问好,之后对李正道:“baron,我刚才是被牛排味儿叫醒的,我洗漱和化妆慢了是吗?”。李正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再次看向吕志,俩人笑的更是欢实了,又笑了一会儿李正才对eliy道:“你们自己弄吃的吧,我陪老爷子看会儿新闻,你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公司,我应该有整整七天没去公司了对吧?该去露露脸了。”。随后又转身对吕志道:“大哥,你上午上你的课,下午我安排车去学校接你,帮你搬行李。”。 听李正这话,吕志正要说什么却被eliy打断。 eliy站在客厅边举起手道:“车我已经安排完了,我需要你的电话号码,我让司机午饭后打电话联络你,跟你确认具体位置和时间。”。 在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eliy后,吕志转身躬身对正在看电视的吕长有道:“爸,我上班去了。”,然后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李正道:“三儿,我先上班去了,你记得告诉你二哥买牛肉。对了,让他买点肋眼牛肉炖萝卜黄花菜,你二哥做那个拿手,让他做给你尝尝,爸也爱吃。”。 李正笑着答道:“放心吧大哥。”。 吕志也是笑着出了门。 虽然这天李正没有给吕宁打过电话,更没有让吕宁买牛肉,可下午吕宁还是鬼使神差的,带回了很大一块肋眼牛肉以及两根白萝卜和不少的干黄花菜,另外还带回了不少各色调料和香料。晚饭,牛肉炖萝卜黄花菜便是主菜,整个别墅内到处弥漫着炖牛肉的香味儿,eliy更是把“减肥”远远的扔回了伦敦,差一点砸在唐宁街10号(10downingstreet)的深棕色木门上。 这股香味久久不肯散去,深夜11点多,刘娟满脸愁容的躺在床上,呼吸着炖牛肉香气久久未能睡去。 第11章 欧洲粮食、欧洲饭碗 那一夜因为牛肉难以入眠的人远不止刘娟一人,在遥远的匈牙利布达佩斯港,忙着装船的码头工人和飞转的港机则是刘娟最好的陪伴。 此时正在装船的牛肉、牛杂的外包装上都印着周鸿儒(nathanzhou)的农业帝国勤耕集团商标。很久以来,大部分勤耕集团生产销往中国的牛肉和牛杂,都是从匈牙利布达佩斯港装船,也有一些会从亚斯费尼绍鲁港(jaszfenyszaru)、亚斯贝雷尼港(jaszbereny)、马哈特自由港(marhartfreeport)分别装船,但无论从哪装船其目的地港口都是深圳港。至于多年来勤耕集团每年向中国销售了多少牛肉,别说李正就连周鸿儒怕也一时难以统计出具体数字。在2015年有件事情值得一提:“2015年4月9日广州海关对外宣布,该海关参与海关总署部署的打击冻品专项行动,破获一宗走私进口冻牛肉案。初步统计,仅2014年该团伙走私进口冻牛肉等冻品货值约6亿元人民币。”该案中提到的货物有至少90%,是这个团伙从勤耕集团遍布欧洲的供应链中采购的。相比勤耕集团每年对华出口的各种农、牧产品来说,区区的6亿人民币简直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这其中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欧洲地区对牛杂、牛头、牛蹄等一些部位是当做垃圾直接扔掉的,而这些部位的产品在华则是趋之若鹜,而勤耕集团的送货车,会在每天送货的时候,从分销商处回收那些由分销商分割下来并包装好的牛杂等,这为分销商们节省了大笔的处理费用。这些产品在回到勤耕集团后会被再次加工处理,之后出口到中国,这些产品最大的成本也就是冷链海运费用,而这些产品的营收则让勤耕集团分管销售的总裁jamesrhodes(詹姆斯·罗德斯)时常从梦中笑醒。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jamesrhodes(詹姆斯·罗德斯)深深的爱上来一道中华美食——爆肚。 今天,李正在公司忙碌了一整天,过去七天遗留的工作被他在这一天中全部完成,其实其中很多都只是需要他做出最后的决议,剩下的事情公司里会有人去具体操作。公司目前选址于浑南区世纪路1号——21世纪大厦,这个位置距离河畔花园并不算远,由于是刚刚落成一年多一点的一栋写字楼,加之目前周边配相对还不是十分完善,目前大厦内入住的企业并不多。之所以将公司选址在这里,李正总结了以下几点: 1、刚刚落成使用的21世纪大厦作为沈阳的一个新的地标性建筑,充分得到了社会的关注,后续的配套发展自然不是问题。如同在李正心目中,21世纪应该是他崭新的未来,世纪路1号、21世纪大厦亦如他的期待般崭新。 2、在听说他已经开始为公司选址的第一时间,分管工作的马副市长打电话给他,电话中极力推荐他选址21世纪大厦,并让秘书给eliy发了一封邮件,邮件中一一列举了公司注册在浑南区可以享受的全部优惠政策,甚至由沈阳市政府财政为他公司承担房屋租赁使用费用,当然这一切都是附加了公司投资及利税规模条件的。 3、21世纪大厦脚下不远便是一个上下高速公路的匝道,这条高速公路经过本溪。驾车通过这条高速公路至本溪,在不超速的情况下,44分钟车程。在那段时间中,叶良曾驾车实际测试过,并用一部英国军用的单兵导航仪记录了路书,他驾车通过该路段,单程平均仅用时22分钟多一点,在三次往返的测试中,单程最短用时不到21分钟,单程最长用时不超过24分钟。上述测试用时的前提是严格避免被路上4个测速摄像头拍照。测试用车是一辆2000年1月从欧洲进口到国内的passatb5glsv6,而不是刚刚在上海投产的加长了77mm的b5fmk。就外观而言,几乎不会有人用皮尺去区别两车,对于李正来说,满足使用的情况下它已足够低调。后来替换这辆车的依旧是一辆passat,一辆使用4.0升排量w8型发动机的mark5.5。 综上所述,最后李正选择了将公司选址在这里,21世纪是崭新的未来,李正希望在这里能够赢得未来,同时为过去做一个了断,一个至少他比较满意的了断。最终李正选择了21世纪大厦21层。 下午的时候,别墅里陆续来了三批人,都是由eliy亲自带回到别墅的。其中一批人沈阳的一家医疗器械公司,eliy从李正的私人账户转账给这家公司37万人民币,这笔钱里包含一台进口的全自动腹膜透析设备,以及在别墅一楼的一个房间改造加装一间无菌消毒换液隔离屋,同时购置一些相应器材、透析液。当eliy将这笔钱的支出明细递给李正的时候,李正只是瞟了一眼便扔进了垃圾桶,转而询问道:“医院方面怎么说?换肾?肾源情况?”。eliy面露凝重道:“换肾肯定是最终治疗方案,但肾源……你知道的。”。李正低头思索了一下之后坚定的抬起头道:“既然是最终的治疗方案,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了。那你等下就联系一下boristadic,鲍里斯塔迪奇医生,看他需要什么材料和文件,病例相关那些吕志那应该都有,钱还是从我个人账户出。”。 下午4点钟,李正拿出手机拨通了boris(鲍里斯)医生的电话:“早上好boris(鲍里斯),是我baron,我有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不、不、不,比那更重要。我急需一个健康的肾脏做移植。……不,不是我本人,是一位对我非常重要的老人,你可以把他的重要性理解成我的父亲。他尿毒症中期了,等下eliy会联系你,你需要什么资料和文件她都会给你。……好的,一切听你的安排,这对我真的非常重要。对了,还有你给我的那个药,是不是需要这边医院相应的配合性治疗方案?……嗯,可以都e-mail发给eliy。……好的,谢谢你boris。” 今天下午来的第二批人是两名护士,她们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说不上漂亮,但看起来都十分的干练。她们是医大一院神经内科护士长祁雪梅介绍给eliy的,工作要求和待遇eliy也都和她们谈好了,于是当天她们便开始了工作,想必薪资待遇是令她们十分满意的。只是李正并没有过问这些,他觉得那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得到满意的薪资待遇,会更好的照顾吕长有。 今天下午来的第三批人是来自symantec的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一位硬件工程师,在询问了李正一些关于系统使用需求的问题后,他跟在李正身后来到了别墅中所谓的机房,打开工具箱麻利的将刚运抵沈阳的那台防火墙装到了机柜中,随后上电、设置系统。很快,工作完成,这位工程师又将自己的名片递给李正一张,表明以后有任何系统问题都可以联系他。对于防火墙的设置问题此时李正并不在意,随后这个防火墙是必须要根据自己的需求和使用重新设置的,这位工程师的设置对李正来说只是验证设备可用。 晚上不到10点,一家四个男人都在客厅中聊天、看电视,吕长有和李正就在吕志的催促下回到了各自的卧室。这个晚上聊天的话题基本是围绕着李正多年的欧洲生活以及目前境遇的,在这次谈话中,勤耕集团这个以农业起家的庞大商业帝国被李正概述为:就是伦敦郊区一个小地主,耕种、养殖、屠宰加工,卖点粮食、肉蛋,还有点水果和葡萄酒。后来吕志曾通过互联网查询、阅读了一些关于勤耕集团和周家的资料,之后无奈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好一个伦敦郊区小地主”。其实并不难想象做为“欧洲粮食、欧洲饭碗”的勤耕集团有着什么样的企业规模,就拿目前中国三大垦区之一的北大荒集团(黑龙江垦区)来说,目前该集团有超过100个大型农(牧)场、3560万亩耕地、近千家企业,员工总数超过150万人,年营业额轻松破千亿人民币。 如果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话,那农业呢?即便海洋性文明与农耕文明存在着本质性的差异。 英国曾经的一位首相曾十分正式的警告过一位官员:“你该离勤耕集团的灌溉渠远一点。”,后来这位官员死于一场莫名其妙且没能查明原因的交通意外,随后这起交通意外不了了之。就在那场交通意外发生的前一天上午,这位首相曾把某特工部门的一个头头叫到办公室,两人单独在其办公室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在这位离开他办公室后,他将手中撰着的已经折断的一支铅笔重重的拍在了办公桌上,并低吼了一声:“bollocks!!!”。虽然没人知道这位首相大人对此事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那并不影响此时“bollocks”这个单词正式升级为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theunitedkingdomofgreatbritainandnorthernireland)的国骂。 此时的李正已经沉沉的睡去,而对于李冰来说,这个时间生活才刚刚开始。不过今天对于李冰来说是个好日子,一个相对轻松惬意的日子。她下午一点半多来到玉山泉休闲洗浴会所,和前晚当值的领班交接了工作后,便开始了一些日常的巡视工作。下午三点不到,姜成竟然推开了会所的大门出现在她眼前,要知道最近这一年来,姜成极少会在下午就跑到会所来,除非前一天晚上他喝醉了酒睡在会所。 本来面色严肃的姜成,在看到李冰的第一眼后便带上来一丝微笑,走近李冰低声道:“又他妈的要检查、暗访,国庆前后两个月,真他妈讨厌。”。 李冰笑着回应他道:“大成哥,你烦也没用啊,就算你站门口骂街又能咋地呢?”。 听这话姜成点了点头道:“嗯,是没用,唉。”。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姜成的办公室走去,这间所谓的办公室,更应该说是一间茶室或者酒室、麻将室、卧室,反正它不像是一间办公室,但门上却端端正正的挂着一个只写有“办公室”三个字的小牌子。经过的路上不断有会所的工作人员与姜成打招呼,姜成都只是抬抬眼一带而过。 来到办公室,姜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顺势将随身的小夹包扔到一边。李冰走到茶海边,收拾茶具、烧水准备给姜成泡茶喝。手上一边麻利的动作一边对姜成道:“大成哥,你就淡定了吧,这逢年过节的什么突击检查、暗访什么的少经历了吗?别烦了,烦也没用不是嘛!”。说着,茶具都收拾完了,见水还没烧开,李冰便起身走到姜成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继续道:“大成哥,你要是实在心烦的闹得慌,晚上我请你喝酒,明天去钓鱼怎么样?”。 听李冰说这话,姜成苦笑的抬起头看着李冰道:“丫头,哥最喜欢的就是你聪明,会算账。”。 李冰急忙抢过话茬道:“我还会疼人呢。”。 姜成挑着眉继续道:“你?疼人?看样是都打的挺疼的。”。 李冰便笑着在姜成的大腿上捶了一下道:“疼吗?疼吗?怎么没把你腿捶折呢?”。 “得了,我的亲妹妹,真捶折了哥还怎么陪你回本溪去吃烤豆腐皮、烤鱼下巴呀?你可给哥留着这两条腿吧。”,说着,姜成得以暂时的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了脑后,于是两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其实自打姜成从两个劫匪手中救下李冰后,就在他与李冰面对面坐在地上抽烟的时候,他就从心里认下了这个妹妹。李冰确实很漂亮,在姜成心里她实在是太漂亮了,如果说姜成对她没有任何一点其他想法的话那不现实,但姜成深深的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这个高高的飞在天上的姑娘,他只能看看,而且有时即便他再怎么努力抬头都看不到天上的这个姑娘。他只是一只蹲在田埂上的蛤蟆,这姑娘现在能坐在他身边一口一个“大成哥”叫他,还时常和他嘻闹,对他来说他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姜成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妹妹,任何时候、任何事、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这个妹妹,他甚至愿意为保护这妹妹的一根头发而倾家荡产。以至于直到后来被执行注射死刑的时候,那晚李冰站在路灯下捧着一盘饺子给他吃的那一幕,还清晰地映在他的脑海中,看到脑海中那个场景的映像,最后姜成是面带微笑的停止了呼吸和心跳。那个微笑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认可,他真的保护了这个妹妹,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死刑前的最后一餐,姜成要了一份饺子和一杯茶、一支烟,饺子是猪肉白菜馅,吃完饺子后他一口干掉了那杯茶,然后将那支烟叼在嘴上点燃。 “丫头,要不这次咱们在本溪多玩几天,你得有差不多半年没回去看看了,竟忙店里了,哥知道你想家。”。 听到姜成这话,李冰心里很是高兴,但还是撇嘴道:“你可快得了吧大成哥,还多玩几天,不出三天你就得抓心挠肝的吵着要回来。”。 姜成在自己的光头上挠了几下傻笑着道:“我不是事儿多嘛!我就是个事儿逼,闲不住,完全闲不住。这次就算我事儿神附体提前跑回来,我也把车留给你,你自己玩够了再回来,行吧?”。 “行,说好了。”。 “我家丫头说都说行了,那必须是说好了。”,姜成话音未落,李冰微微昂起头翘了翘鼻子露出一个得意的娇笑,看着这个娇笑,姜成的心瞬间融化成了一团水汽蒸腾而起。 姜成正傻傻的笑着,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的短平头男人走进来。此人一进门就看都姜成笑的满脸傻像,便道:“老四这笑什么呢?笑的这一脸的呆傻。”。 “这不小冰看我心烦给我讲俩笑话,笑死我了。”,话音未落姜成便开始收敛笑容,摆手对已经起身的李冰道:“小冰,你先去忙吧,事情都交代好,晚会儿走时候我喊你。”,李冰点头便走了出去。 第12章 朝东大师 这个平头男人叫冯路,他一直负责管理玉山泉休闲洗浴会所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此人做事较为严谨小心、不喜张扬,其实在他的经营下,玉山泉相关的地下生意这几年发展的很不错。开业之初,玉山泉就开始与澳门的赌场合作开设了赌球盘口,随后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玉山泉便成了沈阳有名的赌球庄家,目前玉山泉的赌球盘口规模在沈阳首屈一指;说到黄,可以说玉山泉除了是沈阳有名的赌球庄家之外就是沈阳着名淫窝了。在沈阳只要提到“小姐”,男人们都会抬头向玉山泉的方向张望,因为在沈阳那里“小姐”最多,“小姐”们的服务最到位,性价比颇高。玉山泉简直就是沈阳色情业的里程碑企业,在同行中也极负盛名,从玉山泉离职的“小姐”无论走到沈阳哪家洗浴会所,都会被立刻许诺更高的待遇招入麾下;至于毒,无论是姜成还是冯路,他们的统一思想就是:“坚决不碰毒品”,因为碰毒品会掉脑袋。 冯路是在接到姜成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就从床上爬起来的,姜成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到会所,有事儿跟你说。”。冯路则只回给了姜成一个字:“操!”。这并不是因为姜成的电话吵醒睡的正香的他,而是他知道姜成打电话来叫他到会所是因为什么事,也是只有在面临检查、暗访、突击整治之类的治安行动的时候,姜成才会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跟他说:“有事儿跟你说。” 之后的两个多小时里,就只有姜成和冯路在办公室里,没人知道他们俩都聊了些什么,之后冯路留在了办公室继续安排后续的事情,姜成则抓起手包,又随手将手中剩下的大半盒中华烟扔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道:“那你安排,我走了。小冰……我带走了。”。 “嗯,去吧。”,冯路摆摆手道。 当姜成来到会所一楼大厅,见一身工装的李冰正叮嘱着收银员什么事情的时候,挑眉道:“李总还没忙完?不急,我去车里等您,您忙完换好衣服出来我们就走。” 姜成走出会所大门,从手包中翻出车钥匙,按下遥控钥匙打开了身旁的一辆黑色进口的奔驰e240(w211),随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不到半分钟他又从车上走下,转身进了旁边的一家小超市,几分钟后,他便从超市里提着一个装满了零食、饮料和两包中华香烟还有一小包面巾纸的塑料袋再次回到车里。之后他打开车窗给自己点了支烟,在这支烟快要抽完的时候李冰拉开了车门。“走了小姜,对了,要不要先去给车加个油啊?”。 “不用、不用,李总,我早上已经给车加好油了,您放心。不会耽误您用车的。”,两人又是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惹得会所的门童、保安和路人都侧目看过来,姜成才发动了车缓缓驶离众人的目光。不到半个小时,奔驰e240便欢声笑语的驶入了高速公路,车内李冰已经对各种零食开动了起来,不时会拿起个什么零食扭着身子塞进姜成的嘴里,姜成只是张开嘴、接住零食也不管是什么就吃起来,每一口零食吃完后,他都会稍微扭头看看李冰,然后傻笑两、三声。 他愿意在李冰面前做一个傻乎乎的大成哥,他想只有这样才能让李冰不至害怕他,从而更亲近他,他最怕的就是李冰看到他发火、动怒的样子,他始终觉得那会吓的李冰不敢再如此接近他,他知道如果李冰从他身边离开他会何等的失落。这种失落是自从他救下李冰那晚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开始在他心里萌芽的。在他一个干净利落的右转从李冰的目光中消失后,他没走两步便停下了脚步,随后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光头上,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似乎从这一巴掌中缓和了过来,继续向自己家走去。打那以后,再次出现在中兴里东门的他,便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面朝着李冰住的39号楼的,无论站着甩扑克还是坐着打麻将,面朝东的位置必须是他的,每次有人问起的时候他都会说:“一个特牛逼的大师给我算的,大师说我下场必须面朝东。”,他还给这个“大师”写了句对白:“不怕脚踩空,就怕不朝东。”,这是在他辞别“大师”的时候“大师”贴近他耳旁给他的十字真言。后来有经常跟他混在一起的小混混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朝东大师”,不过这外号流传的并不广泛,只有常在东门的一些小混混这样称呼他,而且也只是在东门周边才如此称呼他。 李冰和姜成二人来到本溪的一家烧烤店,坐下点菜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晚上7点。 “烤鱼下巴、烤实蛋、拌花菜、花毛一体;串,羊的、牛的、板筋、肉筋各十串;一串你们店里最肥的羊腰子、烤豆腐皮一手(20串)一手的上,看桌上没了就上,不喊买单烤豆腐皮上不停。烤豆腐皮跟不上吃,这光头容易掀桌子骂街。龙山泉先来半打,全要凉的。”,李冰瞟都不瞟一眼菜单,目不转睛的盯着服务员连珠炮一样的点菜。给他们点菜的服务员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小伙子笑着看着李冰,在李冰第一次来他们店里时他就记住了李冰,就因为李冰的这连珠炮一样的点菜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见李冰点完菜,小伙子笑着道:“好嘞美女,烤豆腐皮马上来。”,然后弯腰低声道:“我让他们都停了,先给你烤串。”,李冰笑着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姜成也不是第一次见李冰如此点菜了,可每次他都还是看得傻笑起来,他到不是觉得这种点菜方式有什么好笑的,只是见李冰到了本溪胃口就立刻好起来他很开心。 烤豆腐皮是地地道道的本溪特色小吃,到不是这种豆腐皮只有本溪才有,而是在于烤制的方法。烧烤店会在烤豆腐皮前用鸡汤将豆腐皮打湿,之后上炭火烤制,在烤制的过程中还会在豆腐皮上刷上鸡油,在豆腐皮快烤干的时候再将调料刷在豆腐皮串上,这样烤制下来,豆腐皮充分吸收鸡汤和鸡油的香味,使得烤制后的豆腐皮充满了鸡汤和调料的香味儿,口感更是劲道爽滑。这是李冰从小就喜欢的一道小吃,在爸妈说要奖励她的时候,她就伸出小手示意爸妈直接给她些零钱,而得到一些零钱后她,便会立刻将零钱抓在手心,跑到楼下的小摊子去买烤豆腐皮吃。在爸妈同意她以后可以给弟弟吃烤豆腐皮后,每次得到烤豆腐皮的她,都会抓着刚烤好的一串串豆腐皮跑回家,毫不吝啬的把烤豆腐皮分给弟弟一起吃。那时的她第一喜欢吃烤豆腐皮;第二喜欢看弟弟吃完烤豆腐皮后的小花脸。这时妈妈机会将手帕洗湿来给弟弟擦小花脸,她就在一旁咯咯的笑个不停,之后她就会冲上去将自己嘴角的细小油渍蹭到妈妈的手背上,在妈妈作势抬起手要打她屁股的时候,她咯咯的笑着跑开。 至于李正,他的记忆中也是浸满着烤豆腐皮的油渍,只是那片油渍没有李冰的那份油渍那样深。他的记忆更多的停留在鸡汤的香味儿,和被辣到后的一口口的用力哈气中。 李冰和姜成的这顿晚饭,一直吃到将近午夜李正起夜上厕所,才差不多吃完。在此前姜成已经喜欢上了烤豆腐皮,这与李冰无关,他也确实觉得这烤豆腐皮好吃。这顿饭李冰和姜成两个人整整喝掉了两打啤酒,姜成摇头苦笑着掏钱为这顿饭买单。两个人各喝掉一打啤酒,姜成是因为酒量真的好,所以才没喝醉,李冰则不同,她之所以没喝醉,是因为她的体内乙醇脱氢酶的活性出奇的高,啤酒对她来说基本就是微微泛着苦味的碳酸饮料。这是李冰基因中所带有的高表达活性乙醇脱氢酶基因决定的,这是她精妙的从母亲的利沃夫(今乌克兰)血统中继承来的,也算是她自身努力的结果吧,同样这样的基因她的弟弟李正也继承了一份。对此,姜成每次都是苦笑着摇头,但他还是喜欢和李冰喝酒,还和李冰拼酒,他知道拼到最后喝醉的那个一定是自己,但他就是喜欢。同时他又为李冰保守着这个秘密,每次李冰和他一起出席一个酒局,最后都是他笑着将“喝醉了”的李冰扶下酒桌,每每这时李冰都会大着舌头对他说:“不对呀,大成哥,今天我没跟你喝酒呢,是妹妹不对,怎么就没给我大成哥敬酒呢?不行,大成哥咱俩必须喝一个,快,大成哥你把酒拿起来,来,这杯酒妹妹敬你。”,说完便“醉”的不省人事。 今晚,在李正起夜的时候,他的卧室房门是虚掩着的,走过去关门的时候,李正发现吕志卧室的灯还亮着。于是他走过去轻轻敲了生门,见没人应声便轻轻推开门看了一眼。正见到此时的吕志嘴里横着叼了一根铅笔,坐在窗下的写字台前拼命的敲打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对于李正的敲门声和推门进入他没有丝毫的察觉,见状李正便退了出来并关好了房门,回到自己房间关灯继续睡觉。此时距离午夜0点还有大约7分钟。 离开烧烤店李冰开车,姜成自觉地坐到了副驾位。“今天就还是去明珠酒店住吧,明天早上起床咱就往大兵沟走,先给你找个地方钓鱼,然后我去漂流一圈之后回来找你,陪你钓鱼,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去温泉山庄,后天咱们好好泡泡温泉。”。 听着李冰的日程安排,姜成没有回答,只是不停的点头。李冰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便扭头去看他,正看着李冰的姜成见李冰转过头来才回过神道:“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李冰转回头看着前方又道:“都听我的?”。 “自打认识你那天开始,不都是哥听你的嘛!”,话是这么说,姜成主观上也愿意这样去做,但有时候确实有些事情姜成就是没有听李冰的,那些事情他不仅没有听李冰的,甚至事后都没有告诉李冰,其实就是他不说那些事情李冰也心中有数。 于是李冰继续道:“都听我的那好呀,明天的钓鱼取消了,早饭后你先陪我去个地方,中午我们去吃火锅,然后我们去温泉,钓鱼改后天下午了。对了,帐篷在尾箱里吧?”。 听到这,姜成吐了口气后道:“嗯,帐篷在尾箱里呢。”。 “好吧,后天下午加夜钓,你掉到鱼了我就开始给你做烤鱼。有没有宵夜吃就全靠你了大成子。”,说完李冰自己先哈哈的笑了起来。 面对李冰偶尔的小恶作剧、小欺负,姜成从来没有任何的一丝反抗,从来都只是嘿嘿的傻笑着面对。而每一次在姜成傻笑后,李冰都会总结性的发言道:“完了,给这孩子都欺负傻了,行了,行了,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对,李冰就是每一次都这样做总结发言的,“这次”和“下次”堆叠出的每一次。 之后这夜晚便安静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从吕志卧室里传来的敲击键盘的噼里啪啦的声响,直到明天早上7点,李正来叫他下楼吃早饭,吕志回头看了看站在他卧室门口的李正道:“呃,十分钟,我马上下楼,十分钟,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这个早晨,一位中国第二代黑客,用同一只手抓着一罐牛奶和两片吐司面包,另一只手抓起挎包挂在肩上,慌乱的走到别墅门前一边穿鞋一边对身后说:“来不及了,我上班要迟到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餐厅和客厅里所有人相视都笑了,这里没吃早饭的只有刚跑出门的吕志。 就在当天下午,一则消息从网络开始流传。当天早上,当菲律宾外交部工作人员上班的时候,他们发现整个办公网络瘫痪,甚至连网络打印机都中了病毒无法使用。感染这些设备的是一种引导型病毒,这病毒甚至导致该部门的一些服务器的bios直接被高电压烧毁,其实际破坏性远远高于早前红极一时的cih病毒,但这病毒却又被精准的控制在菲律宾外交部及下属的政府部门中传播,甚至政府网络安全人员都无法令保存在u盘中的病毒样本在自己家的电脑上被激活。如果说之前的cih病毒事件是一场洪水,那此时入侵菲律宾外交部网络的这一病毒则是一颗核弹,只是此时的它被刻意的小型化生产,成了一发具有核战斗部的25mmxm109狙击枪弹。这一枪穿透掩体后命中目标头部,随后整个掩体内被目标近乎雾化的头部所充斥。 这则消息一经传播便被与此前不久的一个新闻联系在一起,那条新闻大致内容如下:“cnn的消息,菲律宾外长洛钦在8月28日接受其采访时称,他曾向菲律宾政府提出过“希望菲律宾政府停止与涉及南海岛礁建设、被美国列入黑名单的中资企的合作”的建议。”。在菲律宾外交部网络遭受恶性计算机病毒攻击后的第二天,人民日报海外网的一则报道称:“菲律宾总统发言人罗克表示,来到菲律宾的中国的投资者对菲律宾的发展来说非常的重要。对于中国承包商参与菲律宾建设一事,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表示不会采取任何禁止措施。”。而对于这场针对性极强的网络入侵,无论是菲律宾媒体还是其他媒体都没有做任何的报道,菲律宾官方甚至在掩饰这次入侵行为。 在李正看到那条关于网络入侵的消息时,他笑着登录了家里那台symantec防火墙的管理页面,不出李正所料,之前的系统日志不见了。于是当晚吃饭的时候,李正笑着对正在大口喝着牛肉冬瓜汤的吕志道:“大哥,菲律宾的事你听说了吗?”。 吕志楞了一下又马上恢复平静反问道:“菲律宾?什么事?”。 李正笑着道:“菲律宾外交部网络被病毒入侵了,那病毒……嗯,十分厉害!”。 吕志咽下嘴里的汤又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吃完了那块牛肉才笑着缓缓的道:“就菲律宾外交部那个调性,没怼他们两发“东风”都是咱国防部汤老大最近心情好。”。 听吕志这话李正笑出了声,笑了一会儿道:“确实咎由自取,但咱家受牵连你说多冤枉。”。 吕志有些错愕的愣神道:“咱家?咱家咋了?”。 “那台刚上柜的symantec防火墙的系统日志丢了。” 吕志再次错愕,随后眨了眨眼睛干笑着对李正道:“这充分说明了:“再好的防火墙的出厂设置也都是狗屎”这句话。没事儿三儿,有大哥在,系统安全这方面你放心。系统日志丢就丢了吧,那玩意时间长了堆起来太占地方。”,至此,兄弟俩相视一笑彼此心领神会。 这一晚,比吕志、李正俩兄弟更开心的就是朝东大师姜成了,此刻他正坐在钓箱上喝着龙山泉啤酒啃着李冰亲手给他烤马口鱼。 第13章 凶杀 关于自己对李冰感情,姜成不想多说,他也不相信以自己的笨嘴拙舌能把事情说清楚。面对眼前的太子河,姜成想,事情总会朝着它该去的地方发展,就像这清清河水终将流到它该去的地方,一切无需担心,只要这河水还在、只要这河水流动、只要李冰还在他身边,不管怎样他都愿意,哪怕是最后没能和李冰走到一起,这都是该有的结局,这丫头本是高高的飞在天上的,现在却就在他身边,他本就不该有更多的奢望。至于姜成为什么对李冰有如此的感情,姜成自己也从来没想明白过,不过最后姜成还是找到了问题所在,比如你明确知道自己喜欢吃口味偏甜的红烧肉,那当你发现红烧肉不是偏甜的却很辣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不是你喜欢的,所以在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的时候一定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他觉得自己对李冰就是这样,一旦他搞清楚了自己喜欢李冰什么,同时就会知道自己不喜欢李冰什么,所谓的不喜欢就意味着缺点,而缺点总会被不自觉的放大,直至最后淹没掉那些他喜欢的所谓优点。就像没有人真的希望太子河变成臭水沟、浑河变成混河一样,就让清清河水轻轻的流吧。 让姜成开心的不仅是太子河里活力旺盛的马口鱼,还有这天上午李冰带他去的那个地方,还有在那里李冰对他讲起的那些陈年往事。在知道了李冰的父母原来是遇害惨死,姜成沉默了许久,他呆愣在原地,抬头望着李冰指给他看的三楼那个窗户。那是李冰幼年时的家,50年代初期建的俄式建筑,外墙是红砖面,共三层,每层三户,每户面积大概六十几平。李冰的父母就是在这里遇害的。姜成就那样昂着头目光呆滞的望着那个窗户,以至于在他感到不适活动颈椎的时候,他的颈椎连续发出几声咔咔的响声。 姜成揉了揉咔咔作响的颈椎后,转身郑重的看着李冰道:“丫头,你今天才真的认下我这个哥。”,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姜成暗暗地在心里发了个毒誓,我姜成一定要给妹妹报这个仇,了了妹妹这么多年的这个心事,您二老在天有灵就给大成子指条路,这事儿我大成子必须办明白。 此时的姜成真的想象不到这件事情究竟有多难办。就算案发时那个年代的刑侦技术、手段落后,可经过16年的发展成熟,此类恶性的刑事案件怎么会还没有侦破?可现实如此,李冰父母的这件案子不仅时至今日还没有侦破,就连案件卷宗都已经没有了。说到案件卷宗,在李冰父母被害的第四天,本溪市公安局办公楼突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这场火灾涉及本溪市公安局二楼的五间办公室,该五间办公室均焚毁严重。可偏偏这五间办公室中的四间是归属于本溪市公安局刑侦一处使用的,这四间办公室中的一间则是“319”专案组办公室。这个“319”专案组就是针对李国清夫妇被杀案成立的。李冰的父亲李国清作为当年本钢最年轻、最有潜力的材料学高级工程师,他的死本钢的领导自然非常重视,更何况李冰的母亲不仅是一名俄裔,其父作为建国初期苏联援建专家,在新中国本钢的建设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而李冰的母亲npnhaБapnhoвa(伊琳娜巴里诺娃),这位前苏联利沃夫(今乌克兰)姑娘,在童年便跟随着父母来到了中国,来到本溪。在之后的人生中,伊琳娜只有其中四年离开了中国,那四年她回到利沃夫在利沃夫国立大学理工科就读。她选择了父亲的母校、选择了父亲当年学习的专业,再次回到中国同样走上了父亲选择的路,最后她选择了比父亲更根深蒂固的扎根在中国——嫁给李国清。这个看上去很瘦弱的中国青年,她深爱他的一身才气,更爱他对科学的一丝不苟、积极进取的精神,他头脑中东一个、西一个的念头令她无比好奇,可那些念头真的就在随后的日子里,被李国清成功实现在她面前。伊琳娜曾这样对他的父亲讲述李国清:“爸爸,他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人,他的神奇在于他总能实现自己头脑中一个又一个的别人看似不现实的设想。他就是这样把他设计制造出来的材料丢到我面前,我没法向你描述那材料的神奇,但我真的决定了,我要嫁给这个神奇的中国小子。” 1978年落成的,当时本钢最大的2000立方米高炉,在建设过程中也是到处印着这位伊琳娜的脚印。在高炉的建设期人们最常对她说的就是:“伊琳娜你怀孕了,不能总往这跑了,这太危险了。”,而伊琳娜则是表情严肃的攥紧了拳头做出一个加油的动作,挥舞手臂的同时高声道:“pa3oгohrn!”。 这样的一对夫妇竟然在自己家里被人杀害了,而杀人的手法极其职业化——那天傍晚刚吃完晚饭没多久,听到敲门声李国清来到门前开门,房门向内一开,紧随着打开的门进来的是一记刺拳,这记紧随而来的刺拳不偏不倚的击中了李国清的颈动脉窦,李国清在受到这拳击打后并没有倒地或者向后退的动作,而是被另外一只从门外伸进来的手拉过从颈后扶住,之后被缓缓的放倒在地上,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三、五秒时间李国清死了。房门被进入李家的一个男人从里面关好,这个男人大概身高一米七七,国字脸、体格健硕、皮肤黝黑,穿了一身本钢当时的工作服、头带一顶黑色的毛线帽、脚上一双黄胶鞋。工作服看起来有些旧了已经洗的颜色泛灰,上面还有少许已无法洗去污渍。听到关门声的伊琳娜拿着一条毛巾从厨房走出,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渍一边朝客厅走,同时微笑着看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随后在看到李国清躺在地上的时候,她快步跑到李国清身边,低头正要蹲下身子去看李国清到底怎么了,却被那个男人伸手拖住了她的额头,在拖到伊琳娜额头的时候,男人的另一只手就已经放到了她的脑后,随即男人的双手两向交错的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伊琳娜应声向下瘫软,男人只是收回了搭在伊琳娜脑后的手,顺势撰手成拳,紧接着“吭”的一声,伊琳娜的太阳穴重重的挨了一拳,之后被那男人轻轻的将她放倒在李国清的尸体上。在伊琳娜的身体接触到李国清尸体的瞬间,她也成了一具尸体。男人在两具尸体前站着看了大概5秒钟,之后弯下身子伸出右手,他的右手分别在两人的颈动脉处停留了一会,便又直起了身子。原地未动向屋内张望了一下,在判断屋中没有其他人后,伸手拿过伊琳娜刚刚丢在旁边桌上的那条毛巾,将毛巾摊在自己手中,隔着毛巾抓住门锁,扭动开门。打开门退到门外后,迅速地用那条毛巾在他刚刚站着的地上来回擦了两下,之后又隔着毛巾拉住房门关上,随后又用毛巾在门外的地上擦了两下,之后便拿着毛巾下楼离去。 那时,藏在卧室床下的李正基本完整的看清了事情的整个过程,那男人走后,李正并没有立刻从床下钻出来,而是在床下蜷缩着瑟瑟发抖,这个五岁的瘦弱男孩儿此刻已经魂不附体。后来李正也是反复回忆了多次,才得以将他所看到的一切基本完整的讲给叶良,在李正的第三遍讲述中,叶良终于对李正讲述的这个过程有了较为清晰的理解,同时自行脑补了画面。 杀害二老的人一定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在叶良脑补完画面又过了一会儿后才做出了总结。当时叶良判断凶手是接受过长期严格专业训练的,这种杀人手法、干净利落的行事风格是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掌握的,尤其这种一击毙命的徒手杀人手法,想要如此精准的在实践中施展更是太难太难。一击到位、瞬间毙命;行事干练毫不拖沓;简单实用的现场清理,即便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普通士兵也还是做不到这样。 尤其是打在李国清颈动脉窦上的那一拳,更是得到了叶良的肯定:这种情况我大多会选择用手刀,相比用刺拳,手刀攻击相对可以降低对精准度的要求,应该是当时受到环境限制,凶手没办法横向的施展手刀,毕竟门口相对狭窄会比较影响手刀挥砍的力度,所以选择刺拳作为击杀手段,这一拳很自信、很精准。无疑叶良之前在军中所接受的那些特种训练远不止这些,通过多年训练的叶良更像是被严苛调试过的一台精良的战争机器。李正曾玩笑似的询问过叶良关于他掌握多少徒手杀人的方法时,叶良稍微思索了一下道:“精通的不多只有21种,还有一些其他的但实用性和有效性相对较差。”,李正听后瞠目结舌半晌没再说话,叶良言罢后也是若有所思的低头沉默。 在父母被杀的那一刻,李正之所以藏在床下逃过这一劫,那是因为李正从小体弱瘦小,伊琳娜要求李正在家里每餐都要喝牛奶,当天做好了晚饭后,伊琳娜才发现家里竟没有牛奶了,便在吃完晚饭后拿出些钱让李冰下楼去买牛奶,当做跑腿去买牛奶的犒劳,她答应李冰可以将剩下的钱给李冰,李冰可以拿剩下的钱去给自己买些烤豆腐皮或者其他的零食。而每次为了躲避喝牛奶这件事,李正总是藏到床下去,之后一次次的被母亲从床下抱出来,或是被姐姐用零食诱惑着自己从床下爬出来,总之最后还是将母亲端给他的所有牛奶都喝掉才能了事。 李冰出门大概半个多小时才把牛奶买回来,因为她在去买牛奶之前,在楼下和几个同龄的小女孩儿玩了一会儿。也就是那个时候杀害她父母的那个男人从楼下经过,刚好与嚷着不玩了去买牛奶的她擦身而过。在她匆忙转身的时候差一点撞到那男人的身上,那人还伸手扶了她一下,于是她抬头笑着对那个男人说:“对不起,叔叔。”。当时那男人并没有回应她的道歉,只是低头看了看她便松开手继续朝前走。 男人穿的那身工作服,是此时院子中,每一个孩子都很熟悉的,他们对这样的工作服,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切和信任,因为这身工作服他们每个人的父母都有,区别只在于新旧程度和尺码。男人径直朝着李冰家所在的单元走去,李冰回头看了一眼,便朝小区外路口的小副食店去了。童真、快乐的她很难想象,随后所发生的事情,更无法将这位叔叔与这件事情关联起来。当李冰右手提着奶瓶、左手拎着一小袋大米花糖,笑着走出小副食店出来经过回家那个路口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刚刚那位叔叔,她挥了挥手里的装着大米花糖的小袋子,笑着对那男人说:“叔叔好。”,而那位叔叔好像没有看到她、更没听到她打招呼一样,快步穿过小路口,向着李冰的相反方向径直走去。李冰并没在意这位叔叔为什么没有理会她,只是回头向男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扭动这身子蹦蹦跳跳的朝家的方向走去,手里装大米花糖的小袋子被她舞的“唦唦”作响。童年的快乐就是来的如此莫名的简单,就像一块大米花糖、一片锅巴,又或者是捂在胸前口袋里的一小块糖果。 来到家门前,李冰把装大米花的小袋子也交到了右手,之后伸出左手敲响了家门,“咚……咚咚”声音清晰而有节奏。这样的敲门方式是李国清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教她的,隔了几秒钟李冰再次敲响房门,还是“咚……咚咚”,又过了几秒钟还是没人开门,门内也没有人应声,随后李冰的敲门声便凌乱了起来“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门内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李冰家对门邻居家缓缓打开了门,看到是李冰在敲自己家门便道:“呦,原来是漂亮的小冰冰回来了呀,去帮妈妈买东西去了是吗?小冰冰真乖。这是怎么……?”。 听闻,李冰转过身对着说话之人晃了晃自己右手提着的东西道:“赵大爷,我帮妈妈去买东西了,我敲门没人理我。”。 这位赵大爷伸手摸了摸李冰的头道:“那小冰冰是要赵大爷帮你开门呢?还是小冰冰先到赵大爷家玩会儿啊?”。 “谢谢,赵大爷,你帮我开门吧。”,李冰乖巧的说。于是这位赵大爷返回自己家中,从客厅的柜子中间抽屉中翻出一把钥匙,没错,那是李冰家大门的钥匙,这是那个年代邻里间的信任,也是为了避免家人外一丢了钥匙,或是有什么意外的事情不能及时打开家门的防范。 赵大爷拿着钥匙来到李冰身边,胳膊从李冰身后将她环在怀里,便拿着钥匙作势打开了李冰家的大门。就在打开大门的那一刻,赵大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重重的一把将房门关上,之后便又愣住。直到李冰拉着他的衣袖叫赵大爷,他才回过神来,于是低下身子抱起李冰道:“冰冰啊,你家里没人,你就先到赵大爷家玩吧。可能……哦对,可能是你爸爸和妈妈带着弟弟到楼下去了,你到赵大爷家玩,让你赵大娘给你拿橘子糖吃,赵大爷下楼去给你找他们回来好不好?”,此时这位赵大爷神色和语气中都充满了慌张,那时的李冰并不能理解赵大爷的慌张,她甚至不知道慌张是什么。于是她轻轻的在赵大爷脸颊上亲了一下道:“谢谢你,赵大爷,赵大爷你一定快点儿把他们都找回来。”。 赵大爷一边抱着李冰往自己家屋里走,一边回应道:“嗯”。进了自己家,赵大爷对着里屋焦急的喊了两声:“凤英,凤英。”。 陈凤英是赵关山也就是这位赵大爷的妻子。陈凤英从屋里走出来,听到自己丈夫焦急的叫自己,她连忙走出来,错愕的看着丈夫道:“怎么了?老赵。”。赵关山并没有解释,只是说让她先照顾一下李冰,便将怀里的李冰放下在她面前,然后自己转身跑出了家,在冲出家门的那一刻反手重重的关上了房门,“嘭”的一声吓了陈凤英和李冰一跳。 第14章 两长一短 房门从身后发出“嘭”的一声响,这一声像是发令枪响,赵关山拼命向楼下奔去,下楼梯的中途,往裤兜里放李国清家钥匙的时候,不留神赵关山一步踏空摔到了墙上,这一下鼻子撞到了墙上,鼻血顿时流了下来。赵关山理也不理自己的鼻子,随手抹了一把鼻子流出的血便继续朝外跑去,一口气直到跑到派出所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派出所民警见状将他拉到值班室坐下,并倒了杯水递给他,又拿过一卷卫生纸也递给他,并问他怎么了用不用先去医院。赵关山也是从事科研技术工作的,平时本就缺乏锻炼,这一路这么急的跑下来,他的身体也确实吃不消。他坐在派出所值班室的凳子上喘了两、三分钟才回过气来,张嘴要说话时确是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这才端起手里的杯子,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喝下方才说出话来:“杀人了,杀人了,我对门邻居李国清两口子都被人杀了,就在自己家里让人给杀了。”。听到此,民警也顿时坐不住了,急忙从值班室外又叫来两个人,一个比较年轻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男警员同时开始记录。 赵关山将发现李国清夫妇被杀的过程讲述了一遍,那个年轻民警一边记录一边插话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被杀的?”,与他一起进来的那个年长的民警扭头瞪了他一眼,他便不再说话。 年长民警扭回头向赵关山语气平和道:“您说的情况我基本理解了,您这……”,他抬手指了指赵关山的鼻子才又继续道:“您这要是没事儿了……您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要不我让别人带您去医院处理一下,您把地址给我详细说一下我带人先到现场看看。”。 听这话,赵关山直接用手里大半卷的卫生纸擦了擦鼻子道:“没事,没事,刚才跑下楼碰的,不碍事儿,赶紧,赶紧走,我带你们过去。”,话音未落,赵关山便起身朝外走去。 年长的警员转身跟了上去,边走边对刚才接待赵关山的那名警员道:“你马上给市局刑侦打个电话,把情况说一下,他们到了你带他们到现场;然后给本钢保卫处也打个电话也让他们派人到现场;留下两个人值班,让其他人也都到现场去。”。接案的警员点头表示明白后便去做事了。 说话的这位年长的警员,便跟着那位年轻警员和赵关山出了派出所大门,在派出所大门口,他叫住了赵关山:“老哥”,他抬手指了指派出所门口停着的一辆北京212吉普车,示意赵关山上车。那是一辆看上去挺破旧的车,就算这样,这辆车都不是派出所自己的家当,它是本钢一个下属分厂借给派出所使用的。来到车前拉开车门,年长警员示意赵关山坐到副驾位,这时从派出所又跑出两名警员,他们和刚才那位年轻警员一同坐到了车后座,随后尴尬的事情便来了,年长的这位警员发动这辆车就用了差不多两三分钟。破车终于发动起来,便一脚油门急冲冲的朝着李国清家开去。路上那位年轻警员又问了赵关山几个问题,并补充记录到刚才的笔录中。 在前面开车的这位年长的警员便是派出所的所长孟长江,年纪差不多40岁,一年前从市局刑侦调动到派出所任所长,至于他一个市局刑侦组组长,为什么被从市局调到这么个派出所当所长,当时在市局人尽皆知。这个孟长江在市局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此人刚正不阿,做事果断、雷厉风行,只是有时太不近人情,他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遇事不多思考,工作中一味的低头拼命向前冲,一路撞的同事、领导都东倒西歪,甚至因为工作中与同事意见不和,针尖麦芒的竟然在市局大院里跟同事动手打起来,至于时常顶撞领导那对他来说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不过市局的分管和主管领导到也都清楚他的为人从不计较。说到这次将他调动到派出所当个所长,这也是市局领导的无奈之举,也是希望磨炼他的个性,希望在未来的两三年中看到他的改变,到时再安排他重回刑侦特案队,期待那时的他是一个完美的刑警,到时也许可以更进一步,将市局刑侦工作整体交到他手上。引用市局局长的一句话:“这小子天生就他妈的是个刑警。”。孟长江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天生的刑警,但他无比热爱刑侦工作,就算死他也愿意死在刑侦工作岗位上。至于把他调动到一个派出所当所长,孟长江已经不知道在心里把市局那些领导骂了多少次了,以至于他所知道的脏话都已经重复多次使用在这件事情上了,但最后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嬉皮笑脸的,向市局的各位领导请求调回刑侦工作,并保证以后一定团结同事、尊重领导、按规章办案、绝不抢案,可不管他怎么说,一年出头了,他还在派出所做他的所长。刚刚在赵关山讲述发现案情的时候,他隐约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一年了终于又能摸到刑事案了,或许这就是他重回市局刑侦的一个机会,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摸到刑事案他就浑身来劲儿,哪怕只是让他翻翻卷宗他也觉得提神醒脑。 来到李国清家楼下停住车,五人分别下车,赵关山指了指三楼的一扇窗户道:“呐,就那家,我就住他家对门。”。 赵关山猛的想到“案发现场、开门、钥匙”,于是急忙从裤兜摸出钥匙道:“警察同志,我这……这是他家钥匙。”。 孟长江并没有伸手接钥匙,而是抬头看了看道:“走,上楼。”。五人来到二楼和三楼之间的缓步台,孟长江指着后从派出所跟出来的两位民警道:“你们俩守这里,小何跟我上来。”,同时他根本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在上楼。 他叫的小何便是之前做笔录的那个年轻警员何卓奎,在他心里这个小伙子是块不错的材料,只是从一个警校实习生开始道现在工作不到两年,还需要更多的历练使之成熟起来,未来的路对他来说还很长。至于这个孩子为什么从刑警大队申请到派出所工作,孟长江的心里是多少有些迷惑的,留在特案队工作才是这孩子对未来更好的选择,可这孩子就愣是哭着喊着跟他这个师父一起来了彩屯派出所。 来到李国清家门前,孟长江看了一眼小何后示意赵关山开门,赵关山用手上的钥匙打开门后,此时小何已经戴上了一副白色手套,又拿出一个小塑料袋,示意赵关山把李国清家的钥匙放进去,随后从笔记本上撕下一个纸条,在上面写下“李国清家大门钥匙”,随后一起放进了塑料袋。当他做完这些抬头向房门内看去的时候,只见李国清和伊琳娜两个人堆叠着躺在门口地上,顿时便呆愣在原地停下了所有动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派出所时问赵关山那句:“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被杀的?”简直是蠢出了天际。想到这他看向孟长江,此时孟长江已经原地蹲了下来,正歪着头仔细观察这躺在地上的两名死者。于是何卓奎在孟长江身后蹲了下来,一边看向孟长江正在看的位置,一边低声道:“师父,刚才对不起。”。 梦长江头也不回的道:“今天这事儿你不用跟我道歉。”。 何卓奎立刻明白,孟长江的言下之意是让他向赵关山道歉,便道:“师父,您放心,我明……。”。 突然孟长江抬起右手,手背正正的打在了何卓奎的脸上,打的他顿时鼻子一阵酸麻。感觉打到什么的孟长江转回头看了一眼,同时用右手食指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之后轻声道:“屋里有动静。”,之后慢慢警惕的站起身,何卓奎也随后跟着起身,也学着孟长江轻轻取下腰间带着的手铐对折后握在右手。 在下半层缓步台的两位民警见状也更加警觉了起来,两人分开前后将身体贴着墙壁侧身站立。 孟长江微微向前探出半个身子,将头伸到房间中,侧耳听着。此时孟长江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唦唦”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摩擦。孟长江听的没错,就是“唦唦”声、就是在地板上摩擦,而之所以这声音断断续续,那是因为此时的李正在不自觉的抽搐。对,此时的李正还躲在床下,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蜷缩着的瘦弱身体不时的抽搐,就是在李正抽搐时他的衣服在地板上摩擦出“唦唦”的响声。 就在孟长江听的出神的时候,市局刑侦一处的警员到了,带队的是孟长江的老熟人,刑侦一处副处长刘常宏,同是军人出身年长孟长江三岁的刘常宏算得上孟长江的知己好友。与之截然不同的是,刘常宏此人头脑极其灵活,懂得处事应变,在工作生活中他更是对孟长江帮助颇多,只是在孟长江调动到派出所当所长一事中其作为孟长江的顶头上司,刘常宏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因为他含糊的态度,孟长江很是不理解,这令两人产生了隔阂,甚至很长时间孟长江都不和他说话。孟长江在心里说:“老刘,叫你这么多年大哥,你就眼看着我被发配,反正我也发配了,派出所离市局也远见面机会也不多,咱就有事说事儿没事少说话吧,这样的事儿你不给领导一句明白话,你这样的大哥我孟长江不要也罢。”,于是两人在孟长友当了派出所所长的这一年出头的时间里,总共说话不超过100句,其中包括工作中的交流。 上到三楼后,刘常宏示意带他上楼的那个派出所民警和何卓奎都让到他身后去,他则站到孟长江身后,满脸嬉笑的挑眉看着孟长江,此时的刘常宏心中暗想:“这回机会来了,你小子跟我怄气怄了一年,这次看我怎么把你整治的服服帖帖。”。可刘常宏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起命案,竟然成了他从警生涯的一个耻辱,后来这更是被他视为毕生的耻辱,因此他甚至直言拒绝了调到省公安厅工作,用他自己的话说:“本溪的一个小片儿警我都没干好,我调到省厅能干好什么?领导,你饶了我吧,可别让我到省里去丢人去了,我去丢人不要紧,主要我丢人您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嘛?”。其实当时流传一句话:“本溪市局两长一短。”,这两长说的便是眼前的刘常宏和孟长江,至于那一短,便是市局一把局长梁树德,因为只要提到钱,梁大局长立刻气短。 伸头进房间听了半天那“唦唦”声的孟长江,此时慢慢收回身子站直,转身要对身后的何卓奎说什么,却发现刘常宏此时正站在他身后坏笑着。于是孟长江生生咽下刚刚要说的话,转回身坚定了一下目光便抬脚小心翼翼的踏进了李国清家,绕过门前两具尸体向发出那“唦唦”声的方向走去。走进里间北向的房间,他早已确定了声音的源头,又稍微扫视了一圈北向房间中的陈设,便走到床前,掀开床单的一角俯身看向床下。当看到浑身瑟瑟发抖不时抽搐的李正,他更深的弯下了腰,轻轻的将瘦弱的李正一把抱了出来,然后将自己的警帽带到了李正的头上,将李正的脸朝向自己的脸颊,又伸手挡住了李正另一侧的脸,使靠在他肩膀的李正只能看到他的脸颊,之后才转身又走向门外。 在刘常宏上楼站在孟长江身后的时候,何卓奎便带着另外那个民警来到了赵关山家,在赵关山家里,他们见到了正在南屋卧室床上由陈凤英教读报的李冰。随后孟长江抱着李正也进了赵家,将怀里抱着的李正递给了何卓奎交代他先照顾两个孩子,并且先不要问孩子问题以免惊动他们。抱着瑟瑟发抖的李正,何卓奎也瞬间对孟长江交代的话心领神会。 交代完孩子的事,孟长江再次转头回到李国清家的时候,市局刑侦的几个人已经进了李国清家开始对现场进行勘察、拍照、取证。刘常宏表情凝重、目光专注的查看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转身回来的孟长江也如实的行动起来。 时隔一年,“两长”的再度合作,其实两人对此都颇为期待,但鉴于之前的隔阂两人此时都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默默的埋头开始工作。在此之前,两人携手侦破的刑事案件数不胜数,所以才有“两长”一说,就是说他们配合默契建功颇多。那时,只要辖区内出现了什么疑难案件,最后总是不偏不倚的落入他们手中,而到了他们手中的疑难案件,哪里还叫什么疑难案件,就等着看结案报告吧,以至于市公安局里不少人会拿他们结案的卷宗当学习材料看。而此时的“两长”在认真的将现场看了一遍后,均是面露凝重。因为他们此时看到的这个凶案现场,似乎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到了门口。“尸检报告、床下那个男孩儿”,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些,就在刘常宏迈开步子向对门赵关山家走出的时候,孟长江叫住了他:“那男孩儿吓的不清,这会儿恐怕问不出什么,先安抚下来看看再问吧。女孩儿应该还不知道。”。 听孟长江这话,刘常宏向不远处一位女警递了个眼色,示意由她来安排两个孩子的事情,自己则是走到孟长江的身旁道:“现场看完了,你应该也是心里有数,至于尸检报告出来后恐怕也没有太大帮助,这次真遇上事儿了。这是在你的地头上,排查泥必须给我做好,如果人手不够你跟我说,我调人给你。”。 见刘常宏面色十分凝重,这也佐证了孟长江的一些想法,于是孟长江正色道:“排查交给我你就不用操心了,但你要是就给我一个排查的任务……。”。 没等孟长江话说完,刘常宏抢着道:“咋地?这样的案子你想让我下放给个派出所?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用脚指头想事儿了?”。 孟长江见刘常宏误会了便急忙解释道:“老刘,你误会了,我是想说,这案子局里可能会成立专案组,如果真成立专案组你把我调进组。”。 说着,刘常宏作势要下楼,又转身对孟长江道:“我就干脆拿枪顶到老梁头上,直接一步到位让他签字把你调回刑侦。”,说着对孟长江抬了抬手便真的转身往楼下走了。 孟长江跟在刘常宏身后到了楼下,两人站在单元门口都长长呼吸了几下,之后刘常宏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香烟先给自己点燃一支,随后把烟和火柴一起递给孟长江。 两人抽完了烟又稍作沉默后,刘常宏道:“遇到这样的案子,老梁心里肯定也清楚这案子的难度。只要成立专案组,我一定申请调你进组。但丑话我先跟你说,这次你要是再捅出什么篓子,别说老梁,我也饶不了你。”。 刘常宏言罢,便见孟长江双手合十郑重其事的向刘常宏拜了三拜,随后嬉皮笑脸的从烟盒中又拿出一支烟,递到刘常宏的嘴上并为其点燃,又点头哈腰的摇灭了火柴。这动作立刻引来了刘常宏的笑骂:“原来你小子还真是他娘的属孙猴子的,只要给你个案子让你干啥都行是吧?”。 孟长江丝毫不去辩解的频频点头道:“是,是,是,大哥说的是。”,随后还用豫剧《花木兰》的曲调嬉皮笑脸的唱了起来:“刘大哥讲话,理不偏,大哥破案在一线,长江岂能享清闲。”。 第15章 辽东一只虎 这天晚上月亮非常的亮,李冰光着脚盘腿坐在奔驰e240的尾箱盖上,望着正在河边钓鱼的姜成的背影,脑子里却全都是小时候,父母带她在太子河玩的映像。太子河,本溪的母亲河,这里生活的人们都有一些关于自己和太子河的故事,这些故事里多的是满满的童年快乐,而正是这些快乐,此时在李冰心里无比沉重。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冰看到帐篷边挂着的营灯周围全都是飞虫,她想起下午的时候在尾箱里看到过花露水,于是从尾箱上下来翻出花露水走到姜成身边,拿着花露水瓶子像舞剑一样挥舞起来。 见状姜成无奈的笑了笑道:“丫头丫头,我的好丫头啊!都白瞎了都白瞎了,你这么洒没用的。”,说着拿过花露水在李冰和自己身上洒了一些,又在帐篷里里外外的洒了些,之后回到钓箱边又洒了些花露水方才又坐下钓鱼。“你困了的话就帐篷里睡觉去,不用管我,我要是没收住手真钓一宿,明天还得指望你开车呢。”,姜成头也没回的说。“那行,大成哥,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提提神吧。”,姜成转回身认真的看着李冰没说话。 “我小时候,太子河里原本有一群快乐的小蝌蚪,可是有一天早上,小蝌蚪起床后发现自己的爸爸妈妈都不见了,于是小蝌蚪们便出门去找爸爸妈妈。小蝌蚪们出了门先是看到了乌龟爷爷,小蝌蚪们七嘴八舌的问:“乌龟爷爷,乌龟爷爷,您知道我们的爸爸妈妈去哪了吗?”,乌龟爷爷想了想摇头说:“爷爷不知道呀,但我如果看到他们,我会告诉他们,他们的孩子们在找他们。”;于是小蝌蚪又往前游,又看到了河蚌阿姨,于是他们就又七嘴八舌的问河蚌阿姨:“河蚌阿姨,河蚌阿姨,你看到我们的爸爸妈妈了吗?你知道他们在哪吗?我们找不到爸爸妈妈了。”,河蚌阿姨想了想回答说:“我没见过你们的爸爸妈妈,不过如果我看到他们,我会告诉他们,有一群可爱的孩子在找他们,让他们快回家。”于是小蝌蚪们告别了河蚌阿姨又往前游;他们这次游啊游,游了好远看到了鲤鱼叔叔,于是他们又七嘴八舌的叫问鲤鱼叔叔说:“鲤鱼叔叔,鲤鱼叔叔,你见到我们的爸爸妈妈了吗?”,于是鲤鱼叔叔想了想,他慢慢的游近了小蝌蚪,吸溜、吸溜、吸溜……从此小蝌蚪的爸爸妈妈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小蝌蚪们了。” 笑话讲完,李冰静静的看着姜成,过了一会儿,姜成才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的前仰后合,李冰也跟着笑了起来,李冰笑的是——一个大人逗孩子的笑话居然能让姜成笑成这样。可两人笑着笑着,李冰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很大声的那种失声痛哭。这个《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之所以和我们在小学时课本上读到的不一样,没错这是李国清的幼教名着《小蝌蚪找妈妈》。此时的姜成慌了手脚,他站起来的时候甚至碰翻了钓箱和鱼饵,他慌张的快步走到李冰身边却发现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李冰,或是为李冰做点什么,他就呆愣愣的像稻草人一样杵在李冰面前。令他无论如何都臆想不到的,李冰竟然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钻进了他怀里,随后将头埋在了他的左边肩膀上,可李冰声嘶力竭的哭声丝毫没有变化,于是他木讷的抱住李冰,一只手扶在李冰背后,另一只手抚着李冰的头:“没事儿丫头,不哭不哭,哥在,有哥呢!”。 就这样靠在姜成的怀里,枕着他的肩膀,李冰哭了好久,她也是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的哭过了。看她渐渐停下来不哭了,姜成知道她是哭累了,便扶着她往帐篷走,将李冰扶到帐篷里,姜成盘腿一屁股坐到了帐篷门外地上。过了一会儿,听见帐篷内的李冰叫他:“大成哥,你进来。”,于是姜成双手撑地抬了抬身子,屁股便坐到了帐篷内,腿还屈伸在帐篷外。在姜成收起双手向外拍了拍手上刚粘的沙土的时候,又听到身后传来李冰的声音:“大成哥,你转过来,把腿也拿进来。”,于是姜成一侧身将腿也挪到了帐篷里,侧身对着帐篷门,扭过头借着月光他看到李冰的眼睛已经红肿了起来,很是心疼的说:“你累了就快睡吧,哥在呢,哥一直陪着你,没事儿你睡吧,睡吧。”。李冰挪过身子,侧身将头枕在了姜成的腿上,又拉过姜成的右手盖到了自己的胳膊上,然后闭上了眼睛,姜成用左手很费力的才拿到李冰身后的浴巾,将浴巾盖在了李冰的身上。 帐篷门没有拉上,柔和明亮的月光毫无阻碍的照在李冰的脸上,在李冰美丽脸庞的映衬下,照进帐篷里的月光美极了。于是姜成就低下头面带笑意,深情的看着李冰熟睡的脸,直到时间接近凌晨五点,姜成充满深情的目光才因为李冰的缓缓醒来被打断。 身边的这座小城也苏醒了起来,越来越充盈的阳光驱散了薄雾。说来这座小小山城人杰地灵、历史悠久,《史记·匈奴列传》记载,本溪属燕国辽东郡,为高夷部族辖地。新中国成立,本溪在建国初期是中国十大直辖市之一,直到1954年6月才划归辽宁省管辖。而其得名则是来自世界最小的湖泊,湖面大约15平方米的一泊洞中湖——本溪湖,其位于本溪市北部大堡卧云山崖下。同治八年也就是公元1870年,辽东处士高升尧书写“辽东本溪湖”五字凿于洞口上方。本溪湖药王庙碑文佐证,清雍正十二年也就是公元1734年之前,“本溪湖”称“杯犀湖”。清代诗人齐春烺曾为本溪湖作诗: 瑶草琪花小洞天,藤萝百丈石如船。 耳根寂后犹闻磬,目力穷时始辨烟。 振袖恐随山影落,登高方识地形圆。 摩挲断碣寻残篆,为访前朝创建年。 就像阳光下也有黑暗,本溪不是只有钢花四溅,这条汉子铁骨柔肠。就像从小混迹社会的姜成,这晚李冰睡在他怀里,他却没有任何非分无礼的举动,清纯的像极了一个老实巴交的青春期男孩儿。这一夜除了满怀深情的看着李冰之外,对于如何寻找杀害李冰父母凶手姜成也做了很多思考,好像眼前根本毫无头绪,但姜成还是决定必须开始做点什么,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想办法获得一份李冰父母遇害案的卷宗。 此时,本溪市公安局平山分局的局长办公室内,早早便来到办公室的孟长江正快速的来回踱着步子思考着什么,他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死死的掐着一个档案袋。2002年1月辽宁省省公安系统展开《争创杀人案件破案率100%县区活动》,这位以刑侦见长的54岁分局局长,好像吃了什么仙药一样,精力旺盛的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很多人笑称孟长江这是开始了第二春,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就算没有这个破案率活动,孟长江对命案也是要求必破的,案情复杂,他亲自带队加班加点;办案经费紧张,他自掏腰包说:“这叫该省的省,该花的花。”,甚至工作忙的再晚他也自己骑自行车回家,或者就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其实他这些行为如果揪其根源的话,至少有如下三点行为心理: 一、作为一位军人出身的老公安干警,他嫉恶如仇、极具使命感。维护党纪国法、守护一方平安、坚守正义,已是融入其骨血的本分,甚至于在家休息的时候,换下警服穿上便装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二、自从任职彩屯派出所所长后,回到刑侦一线工作就是他最大的愿望,直到今天这愿望也没能得以实现。今年省公安厅将刑侦工作作为分局工作重点任务布置下来,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刑侦一线还当上了刑侦大队大队长,这让他舒爽异常。 三、从警多年,他自觉无愧一方百姓,但有一家人例外,那就是李国清一家。他欠了李国清一家一笔债,这笔债他必须要还,连本带利的还。于是作为平山区所有积案中唯一一起命案,李国清夫妇被杀案在仅残存几张补侦笔录的情况下被他再次提起,他誓要一雪前耻,还李国清一家一份正义。 时至九月,2002年只剩下一个季度,孟长江心里的压力逐渐大了起来,之前的案件侦破成绩倒是不错的,只是李国清夫妇的案子,还是除了他自己手上掌握的一些线索外毫无进展。想到这些他坐立不安,尤其前两天因为一件案子,他再次到了彩屯派出所辖区,也就是当年李国清家附近,远远的看着“华南楼”那几栋俄式老住宅楼,他好像看到了李国清夫妇站在那小路口远远的看着他,晚上回到家里他躺在床上整夜也没能入睡,整整一夜,李正在他的怀里颤抖、李冰的大眼睛在他眼前忽闪。难道真的要去揭开两个可怜孩子的伤疤?这个问题他很难抉择,一是因为两个孩子当时太小,能提供的线索几乎等于没有;再者时隔这么多年,如今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让他们再次面对失去父母的痛楚,对他们是何等的残忍。每每想到李冰、李正姐弟,孟长江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如果不是当年他急于破案,就不会有李正两年的失踪,就同样不会有李冰为了找弟弟而多次沦落街头。对此多年来他始终如芒刺在背,虽然后来他曾多次去过福利院,可始终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小女孩儿的目光,他只能远远的看着李冰;他也曾以李正父亲朋友的名义,写信到英国向周鸿儒了解过李正的生活情况,在看到李正与周鸿儒在公园嬉闹的照片时,这个硬汉落泪了。 其实就在市公安局那场火灾后,孟长江便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让他坚信李国清案很不简单,其背后很可能隐藏着很多很多问题,调查的难以推进则一次次验证他那个感觉。此时的孟长江距离正式退休还有五年,能够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职业生涯中留下遗憾,这个自觉能力有限的一个小小的区公安分局局长,想用自己剩下的时间全力放弃这最后一次挑战,不求尽善尽美,但求不留遗憾。 就在是公安局那场火灾前,孟长江想了一个笨办法,他向刘常宏提出,加强调查当天在李国清家单元附近出现过的陌生面孔,可以请人逐一画像出来,最后建议因为经费问题搁浅,但孟长江还是私下做了,虽然做的不充分,可火灾后的第三天,孟长江还是得到了当天在李国清家单元附近出现并停留过的七个人的画像。拿到这些画像后,孟长江并没有告诉过其他人,而是将这些画像塑封后小心保存了起来。今天凌晨三点半左右,这些画像重见天日,被整整齐齐装到档案袋里。此时此刻这个档案袋,死死的被掐在孟长江背在身后手里。可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他手中那个档案袋里正面数第二张,那个国字脸带帽子的男人便是李国清案的凶手,那张脸李冰和李正都见到过。 孟长江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声,没等孟长江回应,门便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大约40岁的男人,一张圆脸虽然眼圈有点黑但情绪十分饱满。 “师父没吃早饭呢吧?快看看我给你带的什么。我妈起早现包的猪肉白菜饺子,还热乎着呢,你快点趁热吃了吧,我妈说你爱吃她包的饺子,特意让我给你多带点。”。这人便是当年跟在孟长江身后的何卓奎,当年那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如今已近不惑。褪去青涩的何卓奎,如今已是本溪市刑侦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号称“辽东刑侦一只虎”,也是孟长江最得意的一个徒弟。 这么多年唯一不变的是,这只虎就跟在孟长江身后,就像当年决然跟着孟长江到彩屯派出所工作一样,何卓奎这些年多次拒绝调到市公安局工作。在很多人眼里,他们不理解何卓奎为什么拒绝广阔天地、大好前途,甚至有些时候连一向最支持和体谅他的妻子程洁也无法理解他,每次他都会目光坚定的对妻子说:“我还没出师呢!我干什么去?给师父丢人去?就算不说会不会给师父丢人,我在哪不是照样工作、破案,我跟在师父身边多好。再说了我开门第一件案子没破呢。”,“对对对,到了你何老虎手里的案子必须破,不破不姓何。案子不破你不姓何,就这么下去你闺女快不姓何了。”,说到这,程洁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但对何卓奎的支持始终坚定,在程洁的眼里自己其实与何卓奎是完全相同的一类人:“既然做出了选择,剩下的就只有坚持。”。二人所不同的只是她坚守的是对丈夫、女儿和对这个家的爱,丈夫所坚守的则是一方平安,当初她爱上他的不就是这份执着的坚守吗? 第16章 江湖菜馆 孟长江捧着装满饺子的饭盒坐到了沙发上,随手将手中的档案袋递给了何卓奎,空出了右手抓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随后昂了昂下巴示意何卓奎打开档案袋看看。拿出档案袋中的画像,在孟长江身旁坐下一一翻看起来,翻看了全部照片后,抬头目光热切的向孟长江求证:“这个是……?那个……?我记得当年你不是说经费没批就没做吗?”。 孟长江又咽下了一个饺子后点头道:“要不怎么不是你是我师父呢?你一会儿让技术科的人扫描,把扫描文件拿到省厅看看能不能匹配出来点有用的东西。拍完照立刻把画像都给我拿回来,在你手里我可不放心。”。至于不放心什么,孟长江并没有说。其实他是隐约的觉得,如果真的如他直觉的那样,那场火灾直接与这个案子有关,那现在如果凶手真的在画像中,那这些画像在手的何卓奎就很可能会面临危险。即便这么多年过去,李国清案始终绷紧着孟长江心里的那根弦。 这与当年孟长江就没有拿出画像不无关系,当年对这件案子展开工作的时候,无论是他还是刘常宏都遇到各种阻力。甚至有市局的领导对刘常宏说:“大刘啊,这个案子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不行就先放一放、缓缓,先把手头其他案子提一提。别让一件案子影响你的工作!”。后来,因为没能把孟长江调回市局刑侦,刘常宏请孟长江到家里喝酒,安抚他时对他说起这件事,虽然当时刘常宏没有交代说这话的究竟是哪位领导,但刘常宏所说的这话,孟长江深信不疑,加之他刚刚背起导致两个孩子失踪的处分,这让孟长江对李国清这件案子更加耿耿于怀了。当时刘常宏拿起酒杯,一口干掉二两多一杯的白酒后,孟长江拧着眉头道:“除了各位领导各种催案子,兄弟你听过这样的话吗?两条人命的案子可以先放一放,啊?先放一放!那是两条人命、两个孤儿,先放一放。我操,放一放。”,随着话音落下,空酒杯被刘常宏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本还疑虑自己没有拿出画像,甚至还隐瞒了刘常宏,觉得这样做很不妥当的孟长江坚定了下来,李国清的案子他要用自己业余时间继续调查。也就是和刘常宏的这顿闷酒后,拿定了主意,必须还两个孩子一个公道。这么多年过去,仅凭孟长江的一己之力,一件如此缺乏线索的案子谈何容易。在那顿酒后的第二天下午,何卓奎的一番对话令他顿感欣慰:“师父,是不是“319”暂停调查了?不然你不会回派出所来。”。 “是,暂停调查了,现在市局积压的案子太多了,这案子又根本没什么线索,办案经费也很紧张。”,孟长江无奈的对徒弟说出这番话。 “师父,“319”是我接的第一件命案,你说这案子要是不破,我以后不就是个笑话吗?我跟您学办事,一边学干,我把这案子破了它。”,听到这孟长江拍了拍何卓奎的肩膀欣慰的笑了。 “行,我这就去扫描文件,完了立刻就给您送回来,然后我就去省厅,正好前几天那个案子也有两张照片需要做比对,我亲自去。”何卓奎起身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头又道:“您慢点儿吃,别把饭盒吃了,我家现在就这一个饭盒了。”,没等孟长江出声,他嬉笑着关门离去。 其实对于李国清案,何卓奎也一直又着自己的想法,这么多年来,何卓奎一直没有放弃李国清案,他甚至在孟长江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与李冰有着接触和联系,最近的一次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当孟长江决定再起李国清案之后没几天,何卓奎就到了沈阳见了李冰,只是当时对案子的事情何卓奎只字未提,只是请李冰吃了顿饭,两人这顿饭只是闲话家常,两人都没有提及任何一点与李国清案有关的话题,但两个人心里都明白,李国清案在彼此心中的分量。 其实那天何卓奎从平山区公安分局开车出来,在前往沈阳的路上,他和李冰曾擦肩而过,那时李冰也开着车和姜成返回本溪市区,她与姜成正去向本溪火车站南边不远的一家名叫“江湖菜”的一家饭馆,他们说好今天中午去吃铁锅炖鱼,当然要炖的就是姜成昨晚钓到的鱼。这是一家很一般的小饭馆,无论营业面积、摆设布局还是装饰都很一般,这家饭馆工薪消费,绝大部分饭菜口味做的也很一般,这家饭馆最不一般的当属饭店老板周军了。如果一定要再找出个“不一般”,也就是饭店老板周军和李冰的关系不那么一般。 话说周军,他曾经是本溪的一个传奇。他的传奇并不是何等的丰功伟绩,而是来自他的“手艺”,对就是“手艺”。这个周军曾是本溪乃至辽宁地区都出名的神偷,那时的他曾令本溪市公安局反扒大队头痛不已。他不仅“手艺”精湛,而且具有不算一般的反侦察能力,曾经从七八名反扒队员的跟踪下莫名其妙的消失。至于周军的“手艺”到了何等境界,这个问题很难评价,但周军身上长着说明问题的器官。对,就是器官——他的双手。其双手的食指与中指长短一致,并不是周军天生就如此,这是其自幼被特殊训练的结果。至于他这四只手指厉害到了什么程度,从灵巧角度来说,在一盆滚烫的热水中,周军能用这两根手指轻松的夹起一块滑腻的香皂;至于这两指的力度,周军用两指与一双筷子成大概90度,用手指夹住筷子,一般常人使用惯力手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抽出那双筷子,如果同时使用双手,也许力气稍大一点的人能抽出那双筷子。至于什么让硬币、香烟在手指间来回绕来绕去的电影桥段,对于周军的这两根手指来说,那只是它们平时逗小孩儿的游戏而已。曾有那么几年时间,不断有人打赌抽出他夹在指间的筷子,因此周军赢了不少好处,这还是在周军从不主动展示的态度下。 1983年全国严打的时候,那年周军才13岁,严打后大概两、三年的时间,本溪“道上”便有了属于周军的名号——“小时迁”,李冰也正是在这期间与其相识的。那时为了寻找偷跑的弟弟,李冰也从公安局跑出来,走遍本溪的大街小巷寻找弟弟。可身无长物的一个9岁小女孩儿,只知道要找到弟弟,对于生存她几乎一无所知。而那时的周军则不同,周军是很小的时候被拐卖的,后来他偷了那家人秋后卖粮、卖猪的钱自己跑了出来,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跑到了本溪。落脚在了本溪的周军,一直在火车站周围独自讨生,因为机灵、懂事、嘴甜、身体好,被当时一个大惯偷刘广财看中收了干儿子,后来周军便有了一身“手艺”,直到后来刘广财归隐,周军也随后金盆洗手。 李冰认识他的时候,已经是李冰从本溪市公安局跑独自跑出来的第二天晚上,当时李冰已经整整两天没吃一口东西,三月份的本溪,晚上还是挺冷的,尤其下了一下午的雪才刚刚停,李冰一个人蜷缩在二道街东侧的一栋住在楼单元门里,那离火车站稍有一点距离,周军经常将一些身份证、银行卡什么的扔到那边的垃圾箱里。那天晚上9点多,周军摇摇晃晃的走到居民楼门前路边的垃圾桶前,从身上掏出一张身份证、两张银行卡和一堆纸条什么的一股脑的扔进垃圾桶。正要转身离开,一抬头看见蜷缩在单元门里李冰,那老旧的住宅楼,单元门早就都没有了,北风吹进楼道,李冰蜷缩着瑟瑟发抖。 于是周军模仿着前不久看过的一部名叫《大小不良》的电影中,曾志伟扮演的无良院长迈开小短腿的步伐走过去,走到李冰不远处他又模仿着电影中的动作,扭着身子横过头来看李冰。但当看清李冰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的样子,周军顿时严肃起来道:“小丫头,你这咋了呀?病了?”,李冰没抬头更没说话。见状,周军拧起眉,片刻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撒开腿就朝火车站方向跑,他跑到一家小饭店停了下来,推开门就对着里边喊道:“十张牛肉馅饼、一碗羊杂汤。”。很快小饭店的老板就端来了馅饼和羊杂汤,就在老板放下东西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周军从裤兜里掏出十块钱放到桌上,之后一手端起汤碗,一手掐过一摞十张馅饼起身就往店外跑了。饭店老板追过来要拦周军,但看到桌上的钱也就没有再去拦他。好在那馅饼不是新烙的,倒是那碗羊杂汤把周军烫的够呛。等周军跑回到李冰面前,牛肉馅饼的香味儿勾起了李冰的头。李冰抬着头眼巴巴的看着周军手里的馅饼,不自觉的咽了一大口的口水。周军在李冰面前蹲下来,先将馅饼递到了李冰面前道:“吃吧,这都是给你的。”。李冰两只手各抓过一张馅饼大口吃起来,周军又将羊杂汤端到她面前,但没做声,就安静的看着她左边一口右边一口的吃着两张馅饼。 也许这是一个和我一样,被拐卖后自己偷跑出来的小姑娘,周军这样想着。周军自己也曾像现在的李冰一样吃东西,但李冰运气比较好能吃到这么香的牛肉馅饼,他当时吃的是两个干硬的花卷,也只有两个干硬的花卷,那两个花卷还是他从一楼一户人家的厨房窗口偷的。周军就蹲在那默不作声地看着李冰,就在周军的注视下,李冰头也不台的一口气吃光了那十张馅饼,羊杂汤也是一滴不剩。“吃饱了?”,“嗯,吃饱了。”,“没看出来你还挺能吃。”。 现在的江湖菜馆的位置,距离当初那个单元门很近,直线距离也就是一公里多一些不到两公里的样子。李冰、姜成两人驱车来到菜馆门口已是上午十点多了,临近饭口时间,周军在厨房做着营业的最后准备工作。三十二、三岁的周军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老成不少,看着他叼着烟和服务员、帮厨三个人在厨房摘菜洗菜的样子,任何人都没法想象这是当年道上名震一时的“小时迁”。他能金盆洗手,踏踏实实的操持这么个小饭馆其实并非偶然,在他做小偷的时候给自己立了个三不偷的规矩:“老不偷、少不偷、军人不偷。”,有人听这规矩可能觉得就是个笑话,一个小偷还有什么底线吗?但周军真真切切就是这么做,同时他也真的做到了。甚至有一次他错偷了一位身穿便服的军人的钱包,他打开钱包看到里面夹着士官证,他便把钱包又给人家送回去了。李冰曾在听到“小时迁”这个名号时郑重其事的对周军说:“军哥,这不对,你不是“小时迁”你是“小东方朔”才对。他们祖师爷是时迁,你的祖师爷是东方朔。东方朔偷了西王母三个仙桃,上辈子你祖师爷给你吃仙桃了,你这辈子才生这么好的心眼儿。火车站那天上飞的那些都不是乌鸦,是西王母的青鸾,是西王母派来护你这个仙桃的。”。周军笑着捧起李冰认真的小脸道:“小姑奶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呀?我这才知道怪不得我从小就爱吃桃子。”。当时周军只有十六、七岁,他知道“这么好的心眼儿”不应该用在一个小偷身上,而不做小偷他又去做什么呢?对于小学都没读完的他,这确实是个问题。 在江湖菜馆门前停好车,李冰去尾箱拿鱼,姜成在门前打量着这小饭馆道:“丫头,你说的就是这家饭馆?”,姜成这话到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向李冰确认一下,因为这一连排的门市房基本清一色的全是饭店。李冰双手费力的提着盛水装着五、六条马口鱼的鱼护箱,站在车尾撇嘴看着姜成道:“大成哥,你是有多饿?昨晚你可吃了两条烤鱼。”。姜成挠头憨笑,才连忙跑到车尾接过李冰手里的鱼护箱。空出手的李冰转身从车尾箱里又拿出刚才在路上买的两瓶白酒,随手关上尾箱向着饭馆里走去。 “喂喂喂,老板呢?服务员呢?站半天了有没有人给点菜呀?没人管可随便拿了。”,李冰见门前吧台没人,就一边往饭店里走一边喊。 一听这声音,周军和服务员徐晓梅都忙起身往前屋走,周军边走边大声向着外屋应声说:“拿吧拿吧,都搬走,小姑奶奶搬东西谁管得了。”。李冰看到先头快步走出来的徐晓梅,蹦颠着跑过去一把抱住徐晓梅大叫:“啊,嫂子,都想死你了。啊!”。 身后的周军带着醋意笑着说:“小没良心儿地,光想你嫂子?”。 “谁说的,看,还想着给你买酒了呢。”,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两瓶酒塞到周军怀里。 其实此时周军与徐晓梅还没有结婚,但李冰早早就给周军认下来这个老婆。徐晓梅这个来自本溪石桥子镇,她是一个药农的女儿,不仅朴实、善良,对待周军更是一心一意、体贴入微,最重要的是她并不在意周军的过去,只是一心想着与周军一起构筑一个幸福的未来。就像徐晓梅执拗的那句:“他的过去跟我有啥关系?过去我又不认识他。”,在徐晓梅心中只有周军现在对她很好,她只在乎与周军有关的那些未来。这就是那个年代这小小山城中的爱情,周军和徐晓梅谁都说不清什么是爱情,可这来自两个世界的两个人,就是一盘菜、一碗饭的烹制他们的爱与未来。 “军哥,你快给炖条鱼做点吃的吧,我身后有个快饿死的。”,李冰指着拎着鱼箱站在身后一直没出声的姜成说。 周军这才注意到姜成,忙上前打招呼,李冰介绍他们认识:“这就是我常跟你提的我大成哥,姜成。对了,你们同年生人。”,简单寒暄后,周军便接过鱼箱去了后厨。见李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面霜送给徐晓梅,两人对坐拉着手聊起来,姜成起身来到菜馆门前,迎着太阳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点了支烟漫不经心的四下张望。 与悠闲等吃的姜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时刚刚到省公安厅的何卓奎随手关上车门,提着两个档案袋和瘪肚子跑向技侦办公室。 第17章 华南楼 省公安厅二楼,技侦办公室的门大开着,何卓奎在门前顿了一下敲了两声门,没等有人应声便走了进去。对于技术侦察总队来说,何卓奎可真真的是常客,辽宁省14市地,各地市公安局、区县公安分局,那么多的刑侦干警,技术侦察总队上至队长下至实习警员没有一个不认识何卓奎,抛开何卓奎何老虎的名号,就属他往技侦总队跑的最勤。 何卓奎刚才敲的那两声门实在多此一举,他一迈进办公室就有人高声道:“呦,何队副回来了。”。随着这声招呼,技侦总队综合办公区中和何卓奎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都笑着和他打招呼。队副是大家的玩笑,之所以在这里叫何卓奎为何队副,那是因为他来这里太勤、太频繁了,时间久了大家不见外,何卓奎又总是带着工作来。所以久而久之大家就戏称他为队副,编外队副只在有任务的时候来。在大家打招呼声中,正牌的队副从办公区最里面走了出来,到了何卓奎面前伸手勾住他的肩膀:“走,何队,咱先去吃午饭,回来您再布置工作任务。今天咱不吃食堂,我请你,咱后边啃羊骨头去。”,说话的这人正是技侦总队的副队长张国忠,此人与何卓奎关系不错,一是两人比较对脾气,再者就是他十分认可何卓奎的工作能力,当然了经常从技术上支持何卓奎工作,这让他也沾光了不少的功绩。何卓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个档案袋笑了笑道:“我这来求援的吃请,不行,不行,这我可不好意思。必须我请。” 最后两人中午这顿饭吃了六、七十块钱,最后还是张国忠抢着结的账:“一顿饭吃这么几个钱,让你结账不划算。给你记账,存起来吃你一顿海鲜大餐。”。两人说笑着回到公安厅大院,路过何卓奎开来的警车的时候,何卓奎才想起尾箱里还有昨天叫人去摘的山楂,从尾箱里拿出两大包山楂道:“咱屯子里也就山货还新鲜,昨天下午摘的,给大家尝尝鲜。”。 “大家都来吃山楂,快来快来,这可是张队亲自进山摘给大家尝鲜的,快来吧,看这大山楂多好。”,七八个警员围了过来。躲开众人,何卓奎随张国忠回到张国忠的办公桌前,何卓奎逐一打开两个档案袋,将今年的一个新案子需要技术比对的情况跟张国忠说完后,从另一个档案袋中取出一个u盘交到张国忠手中:“张队,这是个积案,十五、六年了,这里是摸排的画像需要比对。这案子是我跟孟局的心病,交到您手上,您可拿好了,这可是兄弟的命根子。”。 张国忠接过u盘撰在手里,面色稍微凝正视着何卓奎顿了一会儿稍微压低了声音说:“这是那个两口子?那个……?多少来着?319是吧?”。之后见何卓奎点头才继续道:“这个我多少知道点儿,放心吧,这个我亲自带人办。”。 见张国忠如此重视,何卓奎深深的点了点头。何卓奎抓住张国忠握着u盘的手,用力的握了两下道:“张队,我那边还有事儿就先走了,这个拜托你了,我替我师父和两个孩子谢谢你。有消息任何时间打我电话。你多费心。”。 说完何卓奎起身,张国忠将他送到他的警车旁,看着他上了车,才从副驾位车窗探头对何卓奎道:“那个毕竟十五、六年的案子了比对起来可能有点慢,你放心我亲自带人干,回去路上慢点开,给你师父带个好,那个案子比对结果出来我去本溪看他。”,这番话算是张国忠的许诺了,亲自带队绝对重视,这活必须干明白才有脸见老大哥孟长江。 看着何卓奎开着警车出了公安厅大院,张国忠才转身往回走,此时那个u盘还攥在张国忠的手里。回到办公室,张国忠拿起另外那个案子的档案袋,交给了手下的一名警员,安排好了工作后便只身一人离开了办公室。 开车返回本溪的路上,何卓奎心里一直在纠结这一件事,他现在很想拿着孟长江交给他的那几张画像去见见李冰,可见了李冰要怎么对李冰讲呢?虽然他每隔一段时间找到了空闲就会见见李冰,这么多年和李冰也熟络,但那些见面与这次不同,这次他是要拿着那些画像去揭开李冰的伤疤。他知道李冰现在生活在沈阳,他究竟要不要现在就见李冰一面,画像他没有带在身边,今天见了李冰也就是先看看李冰的情况,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是先让李冰看画像还是等比对结果出来有了下一步进展再见李冰。何卓奎在高速口附近停下了车,下车倚靠在路边隔离带栏杆上点了支烟,低头抽着烟想着。 何卓奎心里想着李冰,可他不知道此时李冰的弟弟李正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就能看到他站的位置,遗憾的是这个距离李正只能隐约的看到警车停在那里、一个人在车下抽烟,同样何卓奎抬起头也能隐约看到李正办公室的窗户。就在何卓奎停车的时候,恰巧李正就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向外望着,李正并没有在意视线中远处一辆警车停了下来。在李正的身后,林爱莉坐在沙发上,从放在茶几上的文件夹中翻出一张文件继续对李正道:“这里有李冰的住址、电话、qq等全部联系方式。不过她好像很少上网,qq、email这样的联系方式还是算了吧。要我现在打电话约她吗?还是……?” 李正笔直的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其实多年来“找到姐姐”一直是他日思夜想的,又回到沈阳的他,没想到找到姐姐这么容易,虽然与姐姐重名的人不少,但姐姐的经历是独一无二的特征。林爱莉找了个调查事务所,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花了几千块钱便得到了李冰几乎所有资料。这比李正想象的要简单的太多太多了,其实只是李正一直生活在国外,不了解这个时候中国的社会性。这个时候的中国,尤其东北,想要找到一个人真的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甚至找到一个人的实时位置,又或者让这个人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出现在你的面前,这些事情只有一个前提就都能做到——钱。 林爱莉见李正不做声,便起身走到李正身后轻声道:“我不建议你去她工作的地方找她,那个玉山泉休闲会所好像名声不太好,那种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又等了一会儿,李正终于开口道:“我想先回本溪华南楼看看,然后再去见我姐。”。 “你想什么时候去本溪?”。 “现在”,两个字一出口,李正便转回身向门口走去,走出办公室,叶良和林爱莉两人也跟在了身后。走了几步,李正顿住,扭头向叶良道:“我只知道叫华南楼,至于具体位置……,甚至导航软件上都没有这个地名。”。叶良跟着顿住对李政道:“这功课我前几天就替你做好了。”。 来到楼下,叶良让李正两人上了奔驰车等他一下,他快步跑到停在不远处的passatb5glsv6,从副驾手套箱中取出了一个英国军用的单兵导航仪。坐到奔驰的驾驶位,对着导航仪简单的几步操作、输入一连串的数字并确认后,导航无声的开始了。 当叶良驾车来到高速入口的时候,何卓奎就在他之前不远刚刚过来收费口驶入“丹东、本溪方向”的导向匝道。也许此时李正站在何卓奎面前,何卓奎可能也认不出他,但此时无疑也是一种缘分。正所谓:“更使襟灵憎市井,足知缘分在云山。”,不管人们相信与否,缘分始终是冥冥中已经注定的。从1985年3月19日那天傍晚开始,何卓奎与李冰、李正两姐弟之间就被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时远时近但从未真的分开。 驶入高速不久,奔驰s600便平稳且轻松的超过了四处漏风的桑塔纳警车。 与桑塔纳警车中的孤寂不同,奔驰s600中叶良对李正介绍情况道:“其实华南楼并不难找,那样的老建筑在本溪也为数不多了。那个地方现在叫华南社区,不过大家还是习惯称呼为华南楼,还是平山区公安分局彩屯派出所辖区,现在的平山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叫孟长江……”。 听到孟长江这个名字,坐在后排的李正眼睛亮了一下,他向前探了探身子道:“当时彩屯派出所的那个所长,没错孟长江。”。 叶良没说话,点头表示肯定。得到肯定后李正继续道:“他现在年纪不小了快退休了吧?”。 “他是1948年生人,应该离退休还有六年吧。”叶良回答道。 “案子没破,应该就是烂在他和那个叫刘常宏的人手里。他成了局长了,那个刘常宏呢?”。 “刘常宏本溪市公安局副局长,分管业务,刑侦在他分管内。”叶良不假思索的流利回答,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他比孟长江年长三岁。”。 “好,都还在,还在就好。”,李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然后又抬头问:“我记得还有一个姓何的年轻一点的警察,他现在什么情况?”。 “平山分局现在一个刑警队长叫何卓奎,你说那个姓何的年轻警察应该是他,他1963年生人,同期也在彩屯派出所工作,在派出所工作的时候他刚刚警校毕业不久,符合你说的年轻警察这个特征,如果不是这个何卓奎我再扩大范围找这个人。”。 李正将身体往座椅里沉了沉,眯起眼睛看向车窗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又说:“我想接触一下这个何卓奎,至少以他的年纪还有精力可以做点事儿。”。 李正不知道此时何卓奎就在他身后大概六、七公里远的刘千户服务区,刚从卫生间走出来的何卓奎掏出烟叼在嘴上点燃,两只燕子从不远的天空中飞过,何卓奎正抬头看着它们。 叶良稍微思索了一下问李正:“baron你想这次就见他吗?”。 李正依旧看着车窗外淡淡的回答:“不,这次我只想回去看看。至于见他……等见到我姐之后再安排吧。”。其实李正心里恨不得何卓奎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他有很多问题需要何卓奎回答,他沉稳的性格告诉他要先见到姐姐,毕竟他回到国内的时间还太短,很多事情不了解,他不想贸然做出什么行动,毕竟要面对的是警方的人,也许从他手中能得到一些有用的资料,虽然父亲的命案是烂在了这些人的手里,但他现在还是要试试能不能争取到这三个人的帮助,即便不能从他们身上得到帮助,但也总比多三个敌人要好。李正也深知自己的一些想法可能太过主观,但客观事实是父母的命案没有告破,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下午四点多钟华南社区外的一个路口旁,叶良找了个位置把车停好,三人分别下车。 十五、六年的光景,这里早与李正儿时大相径庭,路口的那个小副食店早已不见踪影,路边的那个卖金鱼的小店也没有了,好在街、路的位置没有动过,路边的银杏树都还在。李正步伐缓慢的走在路边,每经过一棵银杏树他都要伸出手在树干上摸一摸。姐姐儿时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树下,她蹲在那正往树上绑橡皮筋,另外几个女孩在一旁叽叽喳喳。 李正猛的抬起头看向路对面一条小巷的路口,看到那路口他先是愣了几秒钟,随后疯了一样朝那条小巷跑去。跑进小巷,几栋老旧的俄式建筑就在眼前,李正又突然站住,他只是呆愣愣的站在那没有任何动作。所谓的儿时记忆,对于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又有多少呢?可这是他的家,他那时全部的记忆都沉淀在这里,除了这里在本溪他几乎不认识其他地方,这是在他想家时他唯一能够梦到的地方。他想迈开步子走过去,前面就是他童年的家,可腿却沉重的抬不起来,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抬起了一条腿,却只迈出了很小很小的一步。到了家门口了,他终于回家了,这不是他多年的愿望吗?怎么站在这里却无法继续自己回家的脚步了?李正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片刻后,他一边蹲下身子一边眼里流下了眼泪,蹲下后他双手握住脚腕,放声大哭了起来,很大声的放声大哭,这种哭泣甚至令他窒息,他深深的换了两口气后接着继续哭…… 此刻叶良走过来,在他身后站定,林爱莉也走了过来,与叶良不同,林爱莉蹲到了李正身侧,一只手搭在李正的背上,另一只手抱过他的头轻轻抚摸。 李正还是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继续大声的哭着,路过的人都扭头看他,甚至有人在不远处停下脚步驻足观看。典型的东北小城就是这样,总是不缺有时间、想看热闹的闲人。看到有人驻足,叶良瞬间警惕了起来,他快步走回车里,发动车子,一把方向、一脚油门冲进小路,来到李正身后的路边急杀停住。叶良从车上下来,顺手拉开后排车门,之后跑到李正身后,拍了拍林爱莉的胳膊示意她让开,林爱莉刚挪开胳膊,叶良一把从身后环抱住李正的双肩,将李正拉起来便朝车的方向走,就这样李正还是在放声的哭着,直到叶良将他塞进车后排并关好车门,李正蜷缩在后排座椅上继续哭着。林爱莉走到车的另一侧拉开车门坐进后排,双手扶在李正的肩上。叶良的目光一一扫过驻足观看的几个闲人,虽然他此时的目光并不冰冷,但还是让那些人感到了寒意,于是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叶良转身靠在了车后门上,摸出烟点了一支,一边抽烟一边不时向四周环视,叶良看似漫不经心的举动,他靠的位置却刚好挡住李正一个的车窗,这让车外看不到李正的情况。 回到车里大概五分钟过去,李正的身体似乎越来越沉重,说着便瘫倒到了林爱莉的怀里:“bill、bill,快,药。”,林爱莉大声疾呼。叶良转身用左手拉开车门,身子探向车内的时候,同时递出的右手,递出的同时小药瓶的盖子嘭地一声弹开,左手在伸到李正嘴边的时候一颗药片已经捏在指尖,小药瓶撰进手中,右手拇指与食指轻捏李正下颚,一颗药片落入李正嘴里,随手从座椅中间下方的杯架上拿过矿泉水,扭开瓶盖,给李正喂了两口水。看着叶良这一连串极其连贯且精确的动作完成后,林爱莉缓出了一口气。 第18章 何老虎也懵逼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李正缓缓的坐直了身体,低下头继续看着自己的脚。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对叶良道:“bill,把车开进去,停到对面右侧那栋楼的楼下。” 车子到李正说的位置停了下来,李正却把身子往座椅里沉了沉,缓缓的将头靠在了靠枕上,随后闭上了眼睛。李正想了十六年的家,现在回到了家门口,李正却迈不出回家的步子。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每一分钟都像年龄的积累,终于李正开口了:“eliy,你手边就有李冰的电话对吧?你现在打给她,问她现在在哪?能不能现在来。”。 林爱莉随手从挎包中拿出小巧的摩托罗拉v70,解锁点亮了屏幕看了一眼并没有拨号,又扭过头看着李正,正色低声道:“baron,我觉得你今天不适合见李冰,你需要休息,或者明天我再打电话给李冰约她见面。再就是,李冰的现住址和工作都在沈阳,她这个时候在本溪的可能性不大。”。 李正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那就听你,bill走吧,我们去找地方休息。”。 林爱莉凑近仪表台中间加装的导航仪屏幕,输入了一个地址,开始导航示意叶良跟着导航走就可以了。 李正坐在车后座上似乎睡着了,他此时身体还是处于一种虚弱的状态下,直到叶良将车停到了环球酒店门前李正才睁开眼睛坐起身子。走上环球酒店门前的台阶后,李正扭头向右边本溪火车站的方向望去,看了一会儿才低头进了酒店大厅。此时林爱莉已经开好了房间,拿着门卡向刚进门的李正挥了挥手,示意李正电梯间的方向。林爱莉开了两间房,一间套房、一间大床房,惯例是条件所限的情况下叶良会睡在套房的客厅沙发上,李正和林爱莉都有各自的大床。叶良独自走出酒店,从车尾箱中取出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大的一个是装着他和李正的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杂物的,另一个小行李箱是林爱莉的。这是他们在英国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总会在尾箱里放着行李箱,因为三个人总是一起到处出差,伦敦郊区的小地主家庭拥有商务机、直升机,经常以私人飞机出行的李正,说走就走的旅行早是习以为常,收拾出一份行李放在车尾箱里更是林爱莉和叶良的日常工作。三人来到房间,稍微安顿了一下,林爱莉便往楼下餐厅去点餐了,在李正身体较为虚弱的时候总会被安排在房间用餐,即便李正对此极为不喜欢,他始终觉得吃饭就应该有个吃饭的样子,吃饭就是应该坐在餐桌前的,不管是不是丰盛的一餐,哪怕只有两片面包和一杯牛奶,坐在餐桌前这也算是一餐,可没有了餐桌……太不尊重食物了。一个以农业起家的家庭,“尊重食物”这个观念绝对是流淌在每一个家庭成员的血管中的。直到现在,周家上上下下每一个人吃面包的时候都是撕着吃,为的是如果面包自己吃不了还可以分给其他人,不至于没有吃完的面包风干变硬被浪费。 就在林爱莉走进酒店二楼餐厅的时候,李冰、姜成、周军、徐晓梅四人从一楼走进电梯,姜成和周军两人分别提着大约十来个餐盒和两瓶白酒,李冰和徐晓梅则两人共同提着一打啤酒。江湖菜馆今天下午三点半之后便不再营业,周军则是在厨房为准备四个人的晚餐,最后在李冰的要求下,这顿晚饭地点改换在了环球酒店的房间里,于是李冰在环球酒店开了两个房间,一间有麻将桌的标间用于四人喝酒,酒后姜成和周军一人一张床,另外一间大床房留给李冰和徐晓梅休息,李冰和徐晓梅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姑嫂俩人很多的悄悄话要聊。 其实李正和李冰住进同一间酒店,这与无巧不成书没那么密切的关系,只是因为本溪当时基本没几间像样的酒店,那时的环球酒店是本溪最好的酒店。按照李正的消费水平和生活习惯,除了环球酒店之外,林爱莉似乎没有其他选择,如果有其他的选择的话,林爱莉会选择一个更大的套房供三个人住;而对于李冰来说,姜成的态度是他跟李冰一起出来,吃的、住的都要好,至少本溪这样消费水平的城市,选择最好的酒店住下也很正常。可如果这次是李冰自己回到本溪,那样晚上她会住到周军家,和徐晓梅一起睡大床,周军做厅长睡沙发。这就是不同环境、条件对人的影响,至少现在他们都选择了环球酒店,可是如果有家谁又会选择住酒店呢?就像妈妈包的饺子和速冻饺子分别放进冰箱冷冻起来,要吃的时候你会选择先煮哪个饺子吃?我想绝大多数人会先选择煮妈妈包的饺子吃。可如果一包速冻饺子和一包方便面摆在你面前让你选择呢? 李冰四人来到宾馆房间,很快便安顿好酒菜吃喝起来。周军先端起了酒杯道:“中午顾不上你们,知道你们没吃好,现在这可都是我的拿手菜,没外人咱消停的好好吃好好喝,来,咱们先碰一个。”。周军与姜成很快熟络起来,两人相聊甚欢,李冰与徐晓梅在一旁小口抿着啤酒笑着小声聊天,徐晓梅时不时的扭头看看周军脸上略微带着羞涩的微笑。 快乐的时间总是跑的飞快,晚上将近八点,李冰的手机响起。姜成听见便短着舌头玩笑道:“谁呀?干啥呀?这喝酒呢!”,李冰看了眼来电显示,便拿着手机起身向套房的内间走,到了内间关好房门才接通了电话,电话是何卓奎打来的。 “何叔叔,今天怎么有空想起给我打电话呀?”李冰话语亲切的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何卓奎想起下午在刘千户服务区,那飞在半空的两只小燕子道:“刚才一只小燕子落在我家窗台上,看见那只小燕子我就想了,你在哪呢?最近怎么样?” “我又没长翅膀,何叔叔你怎么看见小燕子会想我?我呀,还那样,这两天休息跟朋友玩呢。”李冰笑着回答。 “那带你朋友来本溪玩吧,叔叔招待你们,正好我最近觉得有点累,说是带你们出去玩,我也是休息休息。”,其实这么多年何卓奎就像一台破案机器一样在工作,让他在家闲两天他才会觉得累。 “何叔叔,是不是本溪水洞最近有什么刑事案呀?假私济公不好吧?”李冰嬉笑着道。 “牙尖嘴利!你定时间吧,你那定好了提前一天打电话告诉我就行,叔带你们逛水洞,再炖两条水洞鱼吃。何叔就等着你来狠宰一刀。”何卓奎被李冰那句“假私济公”逗笑了。 其实在李冰心里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么多年何卓奎一直没有放弃父母的案子,也知道父母的案子实在是没什么线索,多年来何卓奎对她和弟弟的记挂李冰也是看在眼里,甚至有一年的清明节李冰去给父母扫墓时,还看到孟长江和何卓奎去祭拜父母,在骨灰寄存处,一身便服的何卓奎跪在父母骨灰盒前嘴里念念有词,只是当时李冰离的比较远,听不清何卓奎说了些什么。 “炖鱼好啊!说定了何叔,等我电话吧。”,之后又寒暄了几句两人才挂断电话。 电话中何卓奎始终也没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那些家常话让他觉得自己像极了分局门前修自行车的陈老头,还什么何老虎,就是只真的东北虎这时候也一样懵逼,何况他何老虎。 挂断电话李冰一走出房间,周军的话迎面而来:“哪个小帅哥的电话把我家冰冰聊的这么开心呀?” 李冰坏笑着回答:“小帅哥哪可能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呀?何老虎的电话。” 听李冰这话,周军挠了挠头便指着姜成的酒杯说:“大成子,你家塔克拉玛干渔民出生啊?你这是养鱼呢吗?喝了,喝了,赶紧喝了总偷懒剩那么多酒不喝干净。”,见周军这样,徐晓梅抬头与李冰对视了一下,两人便笑开了花。 周军自己觉得,到不是自己有多怕何卓奎,只是在何卓奎面前他总觉得心里窃窃的不知道怎么说话。其实何卓奎从认识他到现在,一直对他挺好,甚至自己能有今天的安稳生活,何卓奎也真的是出力不少,别的不说,就听说周军准备开饭店缺钱的时候,何卓奎二话没说回家取了三万七千块钱拿给周军,这钱当时可是帮了他的大忙,没有这个钱恐怕就不会有江湖菜馆。在这之前,他的户口问题也是何卓奎帮忙跑前跑后给解决的。 说到周军与何卓奎的结识,那还是在何卓奎满世界寻找出走的李冰的时候,那时李冰出走已经半个多月,何卓奎每天疯了一样的四处找她。就在本溪火车站不远处,何卓奎看到一个大概将近五十岁的男人,拉着一个又哭又闹的小女孩向火车站方向走,那小女孩儿的背影看上去和李冰很像,随后看清了女孩儿的脸才知道不是李冰。就在这时候周军出现在了那男人身边,周军从那男人身体的另一侧挤过去,扭着身子探头到小女孩儿面前,叫嚷道:“哭吧精,小哭吧精。”,就在一走一过间偷走了男人裤兜里的钱。因为当时何卓奎穿的是便装,周军才这样肆无忌惮,可何卓奎看到周军到手的只有现金,而且当时周军一看便知还未成年,于是何卓奎便转身不远不近的跟上了周军。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解放北路西侧向北走,没走多远周军便在路口一个卖烧鸡的小店外卖窗口站定,周军用刚偷到的钱买了只烧鸡,烧鸡拎在手里便向联胜巷内走去。前方与联胜巷相连的是一条叫联丰巷的死路,何卓奎便不慌不忙的跟在他身后,可就在拐弯转入联丰巷时,眼前的一幕让何卓奎彻底愣住了。只见周军捧着刚买的烧鸡,蹲在一个小女孩儿面前,小女孩儿坐在路边的两个叠落的沙袋上,女孩儿用食指和中指掐下了一小块鸡皮放进嘴里,周军笑骂女孩小傻瓜,边骂边抬手撕下整个鸡腿递到女孩儿嘴边,女孩儿先是张嘴咬住鸡腿后才抬手接过,看着女孩儿开始大口啃鸡腿,周军开心的哈哈大笑,女孩儿这时已经满脸是油也跟着傻笑起来。 何卓奎楞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李冰挥着满是油的双手对周军说:“军哥,冰冰吃饱了”的时候。何卓奎挺身直了直腰杆,抬起左手要去整整帽子,可左手却只抓到空气,这才让他想起今天穿的一身便装。何卓奎才快步来到李冰二人身侧,蹲下将李冰抱在怀里。于是何卓奎一手抱着不停捶打他的李冰,一手抓着周军的胳膊,大步朝彩屯派出所方向走去。一路上何卓奎没说一句话,任凭李冰在他怀里捶打、叫嚷,李冰的指甲还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两条血印。就在看到不远处彩屯派出所那栋小楼的时候,何卓奎停下了脚步,扭头对周军道:“你叫什么名字?”。 “周军”。 “在火车站那边儿做活是吧?”。 “是”。 “这么多天都是你照顾她?”。 “嗯”。 “那烧鸡我也吃过,挺好吃的。”,说完他便松开了抓着周军胳膊的手,抱着李冰继续向彩屯派出所走去。 后来据周军自己讲,当时完全懵了,不知道何卓奎这是个什么意思,他竟然站在原地好半天不敢动地方,直到看着何卓奎进了彩屯派出所,回过神的他才转身跑了。 那之后的四、五天时间里,周军都是在火车站前广场路边坐着,除了东张西望、什么都没干。饿了就去吃饭,吃完饭就到路边坐着;困了就回到刘广财那睡觉,睡醒了就又到路边坐着。期间应该还去给刘广财买过打过一次酒、买过一块酱猪头肉。1983年严打开始后,刘广财便不在去火车站那边偷东西了,甚至周军都不知道刘广财是不是还继续做小偷,但似乎刘广财手头的钱确是源源不断的。于是周军就骗他,说这两天火车站那多了好几个穿便衣的警察,所以这两天他什么都没干。那几天除了买酒、买肉的钱,刘广财还给过周军两次钱,一次是说最近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让周军去给自己买两件衣服;另一次是说他没事干可以去家不远的游戏厅玩玩游戏机,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矩不能破。周军拿了钱既没有去买新衣服,也没去游戏厅玩,他还是每天在火车站前广场路边坐着,到是有天中午他买了只烧鸡,自己一个人坐在路边把烧鸡啃了个干干净净。 就在周军啃完了整只烧鸡正噎得打嗝的时候,何卓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何卓奎笑着看他道:“你这么喜欢吃烧鸡?下次我请你吃烧鸡。”。据何卓奎回忆,看到他之后周军当时就懵逼了,胳膊架在膝盖上两只满是油的手伸在半空,楞在那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他从衣服口袋里翻了好半天才找出张没什么用的纸,塞到周军手里让他擦手用。就在周军擦手的时候,何卓奎用少有的温声对他说:“前天儿童福利院接收了李冰,在那李冰吃得好、住的好,还可以继续读书学习,那还有不少小朋友可以跟李冰一起玩。你要是想李冰了可以到彩屯派出所找我,我带你去看她、找她玩。我也会经常去看她,买漂亮衣服送给她,她过生日我还会买蛋糕去给她过生日,到时候我来请你一起去给她过生日。”。周军一言不发,只是愣愣的看着何卓奎,听何卓奎说。“李冰还告诉我你们拜把子了,说你是大哥,她是小妹。还说你们拜把子没像电视里那样喝酒,你们喝的是汽水,整瓶干的。”。见周军还是愣在那,何卓奎便没再继续说,两人沉默着在路边坐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何卓奎说话了:“我叫何卓奎,你可以叫我何叔,以后有事可以随时到彩屯派出所找我。”,说完他起身摸了摸周军的头便离开了。 第19章 姐,我们回家 何卓奎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周军回过神来,从地上抓起一大把鸡骨头朝着他离去的方向扔了过去,那些鸡骨头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最后散落一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鸡骨头,周军大声吼了起来:“你他妈的鹰爪孙,把我下花牌还给我,谁他妈的稀罕生日蛋糕,冰冰喜欢烧鸡,油越多越好!你他妈的鹰爪孙。” 本溪市儿童福利院,距离周军当时坐的位置大概也就只有两公里的距离。周军站起身沿着平山路一路狂奔,拐进建平街便看到儿童福利院,当周军双手抓着儿童福利院大门栏杆的时候,儿童福利院的院子里空空荡荡的,那个时间儿童福利院的孩子们应该是都在教室里。那天周军就那样抓着福利院大门的栏杆在门前站了很久,最后直到晚上福利院楼里所有的灯都关了他也没看到李冰,福利院大门口那盏路灯极为昏暗,它挣扎着在地上映出周军孤独的身影。直到夜深,福利院收发室的老大爷出来将周军赶走。周军不知道,那天之所以他没有在福利院操场看到李冰,是因为那天李冰发烧了,她一整天都躺在床上。那是李冰进入福利院的第三天,前两天李冰一直在哭,第三天凌晨李冰终于不哭了,却开始发烧了。 之后的几天里,周军摸清了福利院孩子的活动规律,孩子们在操场活动的时候,周军就会出现在福利院大门外,双手抓着大门的栏杆向内张望寻找李冰。 再后来,周军每次都会给李冰带些东西,一个漂亮的发夹;一大把好吃的水果糖;两个六、七两重的大水蜜桃;四、五个岫岩的猕猴桃;一个差不多一斤重的大红富士苹果;一裤兜石桥子的大山楂;能吃的李冰满脸都是油的烧鸡腿、一饭盒去了竹签的烤豆腐皮;整整十块巧克力大板……等等。 直到大概三个多月后的一个凌晨,李冰从福利院偷跑了…… 此时,还在为迟迟没有找到李正而头疼不已的何作奎,听到李冰再次偷跑的消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描述,无疑何小老虎当时十分懵逼。而更让何小老虎懵逼的是,在他带着满心的希望找到周军,本以为能从周军这里得到李冰的消息,可令他惊诧的是周军竟然对李冰的出走一无所知,在何作奎失落的向周军告别的时候,周军却喜笑颜开、脚步轻快的走了。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周军骗他,于是他偷偷的跟在了周军身后。 周军来到熟悉的那家烤鸡店,朝着外卖窗口里喊道:“高叔,把你家最肥的鸡给我烤了,最肥的,我妹爱吃的那种大肥鸡。”,说着从口袋里胡乱掏出一把钱数也不数的拍在了柜台上,然后自己嬉笑着在外卖窗口旁不远处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目光活跃的四下张望着,还哼起了歌。 与李冰四人的欢快不同,这个晚上李正沉默寡言。 起初他的沉默源自专注于对自己的审视,他似乎产生了一种对自己的陌生和不认同感,在他的心里“回家”是不容任何质疑的,无论能否找到姐姐,无论能不能为父母报仇,这些都与“回家”没有任何矛盾。今天他到了家门口,家就在眼前他却无法迈出那“回家”的脚步。难道这么多年他都在欺骗自己?难道他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想“回家”?他还没有做好“回家”的心理准备?显然都不是。这里一定有他没有意识到的问题,他必须找出问题所在,他可以接受自己犯错甚至是失败,但他一定要清楚问题所在。 门铃声未落,叶良便打开了房门,林爱莉提着三杯咖啡走进来,随手递给叶良一杯。随后走到到李正身旁的另一个沙发上坐下,才将袋子放在茶几上拿出另外两杯咖啡。 将一杯咖啡推到李正的面前,林爱莉才开口道:“我给你带了咖啡,也许我们可以聊聊,如果你愿意说点什么的话。”。 李正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还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似乎对体外的任何变化都没有感知一样。 又过了好一会儿,李正才缓缓的抬起头,沉声对林爱莉道:“小时候爷爷给我讲过一些佛经,比如《楞严经》中的佛曰:“众生颠倒”,我在想究竟颠倒了什么。逐妄迷真。”。 听到这个,林爱莉哑然,虽然她也是华裔,她也从小接受中华文化,可这《楞严经》她也仅仅知道是一本佛教经典而已,相比李正这种被周仁德注髓般的文化传承教育,二人对文化的理解、认知相去甚远。 “我一直想回家,这是成了执念,所谓“逐妄”,回家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者说回家做什么?我并不知道。甚至家究竟是什么?哪里是家?对我来说这都还是问题。也许华南楼只是一个承载着我一段记忆的地方,既然那段记忆还清晰的在我的脑海里,那承载它的东西真的那么重要吗?” 李正停下扭头看着林爱莉,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才继续道:“就像这杯咖啡,装在这纸杯里它是这杯咖啡,装在任何一个马克杯里它也还是这杯咖啡,难道装在wedgwood(韦奇伍德英国)的陶瓷杯中它就不是这杯咖啡了?” 李正端着纸杯,端详着纸杯中的咖啡,又深深的喝了一大口,缓缓的咽下后长出了一口气道:“我这么说也许不是很贴切,但我们要的是咖啡还是奢华的杯子?这问题听起来很像莎士比亚的“tobe,ornottobe.”。” 这时林爱莉似乎明白了李正的想法,“tobe,ornottobe.”对于她眼前的李正是问题吗?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的理解李正的想法,在她心里李正无法被完全理解,所谓的理解到最后总是会被发现有所遗漏和偏差,但不管怎样她深知此刻李正已经得到了结论,简单如向左还是向右的结论。于是她欣慰的笑着端起了自己面前的咖啡,同样喝了一口后对李正道:“去年我搬家的时候,你送我的礼物记得吗?我家里所有的陶瓷器皿都是wedgwood。你是让我回去后就把它们都砸掉吗?或许你没意思到,对我来说这有点疯狂。” 此时的叶良靠着窗台看着二人,笑着对林爱莉道:“eliy,到时或许你需要一把霰弹枪,雷明顿m870,结构紧凑、稳定可靠,虽说老了一点,但就民用领域而言还是非常不错的选择,你家里那点瓷器并不是什么麻烦问题。” 对于叶良来说“tobe,ornottobe.”是一个不择不扣的伪命题,根本不需要去思考,就像饿了是要吃饭还是唱歌一样,如果需要思考他只会为“生存”去思考。 林爱莉苦笑着摇头道:“bill,知道吗?你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会推荐rpg——一发入魂。” 此时李正终于笑了起来,他笑的自然且欣慰。 看似李正的一个小烦恼就此告一段落了,可无论林爱莉还是叶良,两人深知李正不是少年维特。而这个被李正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便诠释过去的小烦恼,竟对此后的很多事情造成了深远的影响,至于这些影响有多大,那更是林爱莉和叶良二人所始料未及的。 明天凌晨四点二十七分,李正一如既往从噩梦中惊醒,只是此时他觉得有些委屈,自己究竟是如何堕入这阿鼻地狱之中,沉于噩梦日复一日痛苦无间。重新在床上平躺下来,李正目光暗淡的望着天花板,一只手重重的在自己沉闷的胸口上捶了一下,他极力将一声嘶吼压抑在胸中。许久,李正想着回家的路、想着失散多年的姐姐、想着含冤黄泉的父母,那声嘶吼终于化作一种力量让李正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番洗漱,穿戴整齐后,李正站在房间站在衣柜前,对着衣柜门内的大衣镜,看着恢复了些许神采的自己,又在脸上添加了些许温暖的微笑,这才满意的将大衣柜门关上,扭头对叶良道:“bill,给eliy打电话我们去楼下餐厅吃饭吧。” 叶良低声回答:“我们先去餐厅吧。刚才我给她发过短信息,她在化妆,应该马上就好了。空调的暖风吹得房间里空气太干了,她应该是有点不适应。” 环球酒店二楼的餐厅,此刻在这用早餐的人并不多,一张靠近角落窗口的餐桌旁,李正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一边将油条撕扯成小段泡进一碗豆浆里。叶良正端着一大盘炒饭朝这边走来,餐厅的一个女服务员看着叶良手中的那盘炒饭目光中略带惊讶。林爱莉的焦急与餐厅中的悠闲格格不入,她在餐厅门口稍站,看到坐在窗前的李正后带着满脸的焦急向李正跑了过来。 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砖的声音,几乎吸引了餐厅中所有人的目光,林爱莉焦急的靠近李正身边低声道:“baron,相信我,我一定没看错,李冰在这,我看到她正在下楼。” 刚放下炒饭还没坐下的叶良也听到林爱莉的话,见李正极快的起身向餐厅外的楼梯跑去,刚要随李正两人一起走,忽听窗外传来楼下汽车启动的声音,叶良不假思索的越上窗台跳出窗外。一辆辽a牌照白色的奔驰e240,在距离叶良落地位置不大概十几米的车位缓慢起步,开车的是一个女人。叶良快步冲到车前,对着驾驶位伸出左手示意司机停车,同时右手指向车前轮下方,看似提醒司机要压到什么东西了。女司机立刻心领神会的踩住了刹车,随后放下车窗探头出来道:“什么啊?没压到吧?”,说着见叶良满脸无奈站在原地没有反应,之后主、副驾两个车门打开,李冰和姜成同时下车。就在他们下车的时候,李正和林爱莉也从酒店大门跑了出来,望着李冰的背影李正忽的停下脚步。同时,叶良也站直了身体,友好且绅士的伸出右手示意李冰看身后。 李冰疑惑的扭头看向身后,正见李正呆若木鸡的站在车尾右侧,她目光多次上下扫视李正,又转回头看了看叶良,随后又朝着一脸茫然的姜成看了一眼。再转回头看到叶良确定且坚毅的目光,这次李冰转身朝向李正,两人默不作声的对视了好久。 最后还是姜成沉不住气了,他缓步走到叶良身边,稍微抬手指了指李正的方向,低声对叶良道:“李正?”,叶良没做声也没有任何表示。姜成无奈的道了声:“谢谢。”。 其实从李正的年纪、相貌中,姜成完全可以判断出眼前站在车尾处的这个年轻人就是李正,他与李冰的相貌十分相像,黑头发、淡黄肤色、蓝色瞳孔更是两人同出一辙。姜成此时的询问仅仅是对自己惊讶的一种抒发而已。 李正与李冰无声的对视着,两人都没有任何的动作,但可以确定的是,两人都已经从这对视中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最后还是李冰先开口道:“你为什么自己跑了?”,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颤抖着,颤抖的拖泥带水,李冰已是泪流如雨下。一个责问的句子,此时从李冰的嘴里说出来却听不出任何责问的感觉,更多的是心疼和思念,或许还带着一些委屈。 “妈妈说你可以买烤豆腐皮和零食的,烤豆腐皮呢?零食呢?你是不是买了藏在楼下小树林里没带回来?”,李正眼中满含泪水,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颤抖的声音,像极了一个孩子委屈的要哭出声的样子。 “我买了牛奶和你爱吃的那种大米花糖,还有一大块锅巴,结果都丢了不知道哪去了。”,说着李冰向前冲出两步抓住李正的肩膀拉向自己怀中…… 随后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就这一抱,积压了多年的情感再也无法抑制,如黄河决堤泛滥,姐弟二人失声的泪水喷涌而出。 与旁若无人的姐弟形成鲜明对比的还是叶良,此刻他已经开始审视每一个逐渐靠近过来的路人,同时还要分心观察李正的身体情况。 此时的姜成已经惊讶的无以复加,李冰心心念念的弟弟,竟然就这么来到眼前,昨晚他们聊天的时候,李冰还说她怀疑其实何老虎早就知道李正的下落,可这天一亮李正就活生生的在眼前了。昨晚姜成分析觉得何老虎真是不知道李正的下落,但不管何老虎昨晚有多冤枉,此刻李冰、李正姐弟团聚了,何老虎冤死千万次都不重要了。 两、三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有几个路人围过来看热闹了,虽然这个时代的早高峰远不如未来几年后那样拥堵,但真的有时间围观的人并不多,可是无论行色匆匆或是驻足的路人,对这姐弟都没有造成丝毫的影响,最后还是林爱莉恍然大悟的走到姐弟身边,将一只手扶在李正的胳膊上道:“baron,你看要不我们带姐姐和她的朋友一起回楼上房间说话?”,言罢林爱莉并没有松开扶在李正胳膊上的手,见李正没有任何理会她的反应,便手上轻轻用力捏了捏李正的胳膊提醒。缓缓的李正抬起头,透过泪水淡淡的看了看林爱莉,又转回头看着李冰,随后从嗓子里费力低声挤出五个字:“姐,我们回家。”。 听到这五个字,李冰坚定的点了点头回答:“弟,我们回家。”。 李冰话音未落,已经被李正拉着向停在不远的奔驰s600走去。见状叶良和林爱莉也急忙跑到车前,叶良快速上车并将车发动。奔驰s600启动时6.0排量v12发动机发出的浑厚声响,姜成这才回过神来,于是才坐进了自己那辆奔驰e240的驾驶位。 往“华南楼”的路上,独自开车跟在后面的姜成慨叹着:“啧啧,都是奔驰,这差距也是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呀。半个发动机,哎。”,姜成这句酸溜溜的话到也不是完全没有来由,他就觉得自己开的这辆奔驰e240用的名为w211的2.6升排量v6发动机,像极了是从v12发动机上锯下一半来用。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钢铁直男的姜成,偶尔的小小想象力和小小幽默倒也是挺可爱的。 奔驰s600的后排座上,李冰和李正一直不停的聊着,先是李正将林爱莉和叶良介绍给李冰,轮到李冰介绍身后开车跟着的人叫姜成,姜成并不是姐夫,只是一个多年的好朋友。李正继续讲述自己,现在拿的是英国护照,刚回到国内不到两个月,昨天才第一次回到本溪;李冰也对自己的经历做了简短的概述,自己在沈阳工作、生活,同样好长时间没回本溪了,也是昨天休假才决定回本溪住几天的。在两人的简单概述中,绝大部分只是对现状的一些说明而已,那些不堪回首的伤痛均被各自忽略。可话说回来,姐弟团聚了,那些过往的伤痛、困苦又都算得了什么呢? 很快两辆车来到里“华南楼”,汲取了前一天的经验,叶良并没有在路边停车,而是径直的将车开到了老房子楼下才停了下来,姜成的车也紧随着停下。 五人分别下车,李冰抬头看了看三楼的窗户道:“这房子应该是一直没人住的,这么多年就空着,因为一直找不到你,我也就没进去过。我其实是怕爸妈怪我把你搞丢了。” “走,回家。”,李正紧紧的拉起姐姐的手,坚定道。 李冰犹豫了一下道:“回不去,我也没钥匙。” 听到李冰这话,李正扭头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叶良。这时的叶良也正看向李正这边,见李正看向他,仅仅一个对视,叶良便面无丝毫表情的径直向楼上走去。上楼的过程中,叶良看似漫不经心的用右手在左边袖口拂过,之后一个窄小的钢片夹在了他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别说那钢片的具体形状了,甚至没人注意到他这个动作。转眼间,三人来到三楼,林爱莉在李正的示意下并没有跟上来,姜成见状也就自觉一起等在楼下了。李正抬手指了下左侧的房门。一个如同常人拿出钥匙打开自家房门的时间,叶良伸手就打开了左侧的那扇房门,就势闪身进门,更是在进门的同时反手将房门关上了。进了门的叶良简单的巡视了一下各个房间,确认没人且安全后,才又回到门前打开门,以英国传统绅士的礼仪示意李正二人可以进入。李冰稍稍有些惊讶,她惊讶的并不是叶良如此简单、轻巧就能打开房门,她惊讶李正身边人竟然有如此手段。 进门后,只是进了门,姐弟俩便楞在了原地。家里的陈设竟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叶良见二人楞在原地便跻身到二人身后轻轻关上房门,随后低声道:“这可不像是十五、六年没住过人的样子,短期内这房间被认真打扫过。”,说着叶良跻身走到餐桌前指着餐桌继续道:“这种树脂材质贴面要擦到像这样没有任何水渍,首先要认真擦拭干净,之后用吸水性好的抹布擦干。”,说着叶良又走向厨房,边走边说:“厨房没有任何油渍、生活或者厨余垃圾的痕迹,水槽里的滤网都没有任何潮湿的痕迹,这里确实没有住人,由于过度干燥筷子弯了。”,说着,叶良又朝着卧室走去,在卧室门前停住,伸手向卧室门框上摸了一下,之后将手伸向李正继续道:“门框上一点儿灰尘都没有。南向房间的床品局部褪色比较严重,应该是长时间日晒造成的,收拾房间的人的问题,床品清洗后却又原样的铺回去,于是就造成了这种情况十分明显。到是衣柜里的东西应该很久没人动过了。” 在叶良的陈诉中,姐弟俩一时惊愕的无以复加,当然,他们所惊愕的并不是叶良的陈诉,而是房间中的一切。是的,家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厨房中的厨具、卧室的床品、衣柜中的衣服,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所熟悉的。甚至李冰最喜欢抢着围的妈妈的那条围巾还挂在衣柜中最右侧,那个她无比熟悉的挂围巾的位置。 第20章 外公的最后礼物 李正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来到北侧房间,那是他和姐姐的卧室,两步来到写字台前,蹲下身子慢慢的打开写字台最下面一个抽屉,那份仔细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随着抽屉被打开,李正缓缓的将右手伸进抽屉里,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汽车模型,那是一个伏尔加汽车(volgagazm21t1967)的模型,前苏联的轻工业产品中难得一见的精致。 这里不得不说的,前苏联的工业有着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那就是轻重工业比例严重失调,重工业、军工比重过大,农业、轻工和第三产业发展长期滞后。这与前苏联的发展建设方式是分不开的,前苏联的工业化是在高度集中的指令性计划下完成的,这种模式使得苏联能够在短时间内集中全国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实现工业化。而前苏联的工业化政策是优先发展重工业,这一方针不仅对苏联,而是对一些东欧以及亚洲的社会主义国家也产生了较深远的影响。总结概括就是:轻轻重重、高高大大、军军民民。“轻轻重重”就是:轻视轻工业,重视重工业;“高高大大”就是:高度集中力量、高速度、大计划、大范围;“军军民民”就是:军备生产能力优秀、军备生产规模优先,民营经济被铲除,农民利益被忽视。曾有传言:在中国改革开放后,曾有过中国商人,在俄罗斯以一箱口香糖为代价换回一辆拉达汽车的事情。这样的事情笔者无从考证,但往往任何的传闻都不会是空穴来风,这足可见当时苏联的轻工业状态。在这样的工业环境背景下,这辆精致的伏尔加汽车模型更是显得弥足珍贵。 李正将精致的伏尔加车模捧在手里,若有所思的轻轻把玩着。 李冰也走过来,在弟弟身边蹲下,一手揽过弟弟的头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从下方托住汽车模型,轻声道:“其实外公就是在那时候去世的,你还太小,妈妈不想告诉你,这个车模是外公送你的最后礼物。妈妈那次回利沃夫就是为外公办葬礼。按他的愿望,他和外婆葬在了一起。”。 十几分钟李正始终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目光专注在车模上。 就在空气似乎都已经凝固了的时候,李正慢慢起身,伸手也拉起姐姐,低声道:“爸妈葬在哪?我想去看看爸妈。” 李冰黯然的低下了头,随后低声道:“爸妈还在市殡仪馆,市公安局给安排的骨灰存放。我一直想给爸妈买一块墓地的,何叔叔一直劝我不要动爸妈的骨灰,言下之意怕节外生枝对我不利。” “何叔叔?何卓奎?”,李正疑惑道。 “嗯。”李冰惊愕的点头。 “爸妈的案子就是烂在他和孟长江手里,他劝你不要买墓地、不要动爸妈的骨灰?”,说起何卓奎李正的言语中多少带出了些不满的情绪,这情绪他觉得没有必要在姐姐面前也掩饰。 李冰正色的抬起头看向李正,在她的固有思维中,李正是不可能对父母的案件进展情况有过多的了解的,可李正简短的这一句话中所透露出的信息却说明了李冰思维印象中的错误,而这恰恰也是李冰无法三言两语说清楚的,于是李冰只能含糊的回答:“这件事情你恐怕了解的少,你误会了。这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随后我慢慢把前后的事情都详细告诉你,听完我讲的,你再做判断。” 李正信服的点了点头又道:“好,那我们现在去看看爸妈吧。” “要不我给何叔叔打个电话,可以的话让他和我们一起去看爸妈。这些年他一直惦记着你,对你的出走他一直很愧疚。”,李冰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李正低声道。 李正略有惊讶道:“这么多年你们一直有联系?” 李冰点头确认道:“嗯,昨天晚饭的时候他还给我打过电话。” 李正略加思索,随后点头同意了李冰给何卓奎打电话。李冰拿出手机让李正看到手机屏幕,在通话记录中仅仅翻动了两下便是何卓奎的来电记录,随手便按下确定拨打了出去。电话拨出,李冰打开了免提通话,三声响铃后对方接听了电话。 此时,何卓奎刚和分局的几个刑侦的同事开完一个小会,会后何卓奎快步的朝着自己办公室走,一拉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拿出手机看到是李冰的来电,连办公室的门都没顾着关就立刻接起了电话:“我家小冰冰还是一听见有好吃的就积极啊!哈哈哈,怎么?一觉睡醒就定好了什么时间回本溪了?”,这么熟络的称呼、热情的招呼着实让李正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何叔,其实我昨天就在本溪,只是当时不方便说。这会儿给您打电话,就是想跟您说一下今天早上的一件事。” “行,小冰冰跟我打埋伏我也习惯了,说吧,今早什么事?”,语气中满是宠爱,何卓奎也确实没有因为李冰昨晚对他的隐瞒而生气。 李冰清了下嗓子,正色道:“何叔,您如果有时间要不我们见面说吧。我在“华南楼”这儿等您,我现在就在这。”,看似征求何卓奎的意见,但言语中李冰却没有给何卓奎下余地,说出自己现在就在“华南楼”,更是李冰给何卓奎施加的一种压力。 电话那头稍事停顿后才又传来何卓奎的声音:“你在华南楼?” 听到何卓奎的问话,李正顿时警觉了起来,于是对李冰摆手又指了指窗外。李冰顿时明白,如果让何卓奎看到,房门被他们毫无破损的打开,一定会引起何卓奎不必要的猜忌,李冰立刻对弟弟的动作心领神会,于是回答道:“对呀,在华南楼,我就在家楼下的小亭子坐着呢。”,听到姐姐的回答,李正笑着竖起大拇指。 “好,你就在那等我,我一会儿就到。”,听到李冰说今天早上有事,联想李冰隐瞒昨晚就在本溪,和现在就在“南楼”华,何卓奎的直觉告诉自己李冰有事,他应该放下其他事情马上到“华南楼”那里去见李冰。于是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随后将手里的笔记本丢到办公桌上便关门离开。走廊中路过一个开着门的办公室,何卓奎探头进去到:“你们几个就按刚才定的方向走就行,我有点急事要出去,遇到问题随时打我电话。”,说完没等办公室中人回答便抽身离开。 挂断电话后,李冰转头向卧室门看了一眼,之后对李正道:“他离这不远,我们先下楼吧。” 姐弟俩起身向外走去,看到站在大门位置的叶良,随手将伏尔加汽车(volgagazm21t1967)的模型递给他道:“写字台最下面那个抽屉。”,见到叶良简单的点了点头,又继续低声道:“我们现在下楼去等何卓奎,你抓紧清理一下尽快下楼。”,叶良再次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同时反手打开房门。姐弟俩离开后叶良便立刻关好房门,随即开始痕迹清理工作。刚刚短短的停留时间,三人其实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痕迹,但叶良还是拿出口袋中常备的一方淡灰色手帕开始对房间进行痕迹清理。整个清理过程十分精准高效,叶良就是准确的知道每一个三人留下痕迹的位置,就连姐弟俩在北卧室留下的每一处痕迹他也清晰的知道,姐弟俩在北卧室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入户门前背对大门站着了。英国特勤部门精英是怎样炼成的?或许只有上帝才知道。 不到五分钟,叶良便已经到了楼下,扭头看到坐在小亭子中的姐弟俩和姜成,朝着也正看向他的李正点了点头,之后便打开奔驰s600的驾驶位车门坐了进去。此时,林爱莉正坐在副驾位接电话,叶良探身过去伸手打开副驾手套箱,随手从中摸出三个塑料袋包装食品。干酪、芝麻谷物棒、咸花生,没错,这就是被誉为“黑暗军粮”的英国单兵口粮。当然一个24.hourration单兵口粮绝不止这一点东西,这只是叶良为了方便,而从大包装中单独抽出带在车里的,至于这份口粮中的其他东西去哪了,也许也只有叶良知道,但不得不承认,其余那些东西才是“黑暗军粮”的灵魂所在。 就在叶良坐在车里“咯嘣咯嘣”的嚼着谷物棒的时候,一辆桑塔纳警车出现在他的后视镜中,随后便停在了他车后那辆奔驰e240后面。 刚停下车,何卓奎的目光便被李正吸引,他惊愕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正,就连将车摘空挡、熄火、拉起手刹、打开车门、下车这一系列动作的过程中,何卓奎的目光始终也没有离开李正,最后愣是连车门都忘了关,直到走到小亭子边何卓奎还是恍若梦中。于是他干脆在小亭子边站定,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正。此刻他又想起了昨天在刘千户服务区抽烟时看到的那两只小燕子,这是两只小燕子都飞回来了? 对于一个在1963年出生的中年刑警来说,何卓奎经历的许多事情都是始料未及的,可他偏偏执拗的认为,任何事情都是有预兆的,就像从他面前飞过的小燕子,恰巧还是两只,还是相互嬉闹着的飞过,这就是预兆。他希望抓住任何一点预兆,从而让所有的事情变得可控,至少不让他再觉得始料未及。而何卓奎不知道的是,此刻李正的出现注定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将面临更多的“始料未及”。在始料未及的经历中,何卓奎来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初叶,一桩贯穿两个世纪的积案、一对年轻的姐弟,差一点就掀翻了他全部三观、所有信仰以及从未松动过的坚持,唯有姐弟俩幼时那含泪的目光始终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房。 直到李冰第二次向他打招呼,这时何卓奎才缓缓的将目光从李正身上移开:“嗯,冰冰。李正?”。 李冰坚定的点了点头后道:“嗯,李正,我们今天早上就硬生生的在环球酒店门前遇见了。”,说着,李冰又转身向弟弟介绍何卓奎道:“这就是何卓奎何叔叔,你出走那会儿何叔叔为了找你把整个本溪都翻过来了,就差把本溪所有的耗子洞都挖开翻一遍了。”。 李正笑着上前双手拉住何卓奎的右手道:“何叔叔好,我记得何叔叔,还有肉三鲜蒸饺,我都记得。”。此刻,何卓奎在李正心中的地位,远不及当年那盘美味的肉三鲜蒸饺,三肥七瘦的肉馅、香嫩的鸡蛋、红梗的头茬韭菜、鲜美的虾仁、精妙的调味、爽滑劲道的饺子皮,那盘肉三鲜蒸饺堪称大师杰作;当年的何卓奎,书卷气未退的青涩、时常犯错的混乱、无头苍蝇一样的工作状态,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能大摇大摆的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徒步以最大半径穿越他的辖区,轻松坐上火车离开这座城市。笨猪撞死在树上,他愣是撞死在那已经死了的笨猪身上。 何卓奎也笑着握紧了李正的手,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道:“好好好,回来就好。都是何叔叔不好,没把你们照顾好。现在回来了,一定给机会让叔弥补一下,有什么事情一定随时跟我说,我这虽然能力不大,但叔叔一定尽全力。” 李正散去脸上的笑容正色道:“何叔,让你说的好像我跟姐姐都是问题少年一样,还得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您说。今天没别的,就是我姐说这么多年您一直很照顾,现在我回来了,我们姐弟一起感谢您。” “哈哈哈,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是叔叔对不起你们小姐弟才是。叔叔今天请你们小姐弟好好吃一顿!”,现在才上午九点刚过,这个时候就说吃饭显然不合适,但刚稍微回过神的何卓奎马上意识到,不要让这小姐弟在“华南楼”这儿多待,那组辨人画像也许还有后续的问题需要向姐弟俩询问,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触动姐弟俩的敏感神经,而“华南楼”这里哪怕一个石子、一棵树都有可能在这对姐弟的心里翻起惊涛骇浪,更别说自己口袋里还揣着他们家的钥匙。说到吃饭的时候,何卓奎本想说请姐弟到家里吃肉三鲜蒸饺,当年那肉三鲜蒸饺是何卓奎母亲的手艺,可稍一转念,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可能让小姐弟触景生情的东西,这个时候不合适。 北方人,不论贵贱,都以饺子为美食。尤其是东北人更有“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倒着。”的说法,因为在大家生活水平尚且比较低下、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只有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才能吃到饺子。而吃一顿饺子,更是需要动员全家老少,和面、擀皮、剁馅、包捏、或蒸或煮忙成一团,然而亦趣在其中。 听何卓奎这话,李正也立刻觉察到他话里有话、心里有事,明明自己说记得他和肉三鲜蒸饺,当年那肉三鲜蒸饺是用一个铝饭盒装着的,应该是何卓奎从家里带给他吃的,极可能肉三鲜蒸饺是何卓奎的母亲做的,可现在说到吃饭,何卓奎却对肉三鲜蒸饺只字不提,这很不符合人的思维惯性。何卓奎此刻刻意回避肉三鲜蒸饺,有三个可能性让他这么做: 一、何卓奎家里发生了变故,即便不是何卓奎的母亲不在了,也是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没法做肉三鲜蒸饺了。按何卓奎的年纪来判断他母亲现在亲手做一顿肉三鲜蒸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除非有大变故; 二、可能性一的成立,那不至于如此的刻意回避,那就是有什么问题让何卓奎不愿谈及旧事,尤其是姐弟俩出走前后的事情,要刻意避开“肉三鲜蒸饺”这个可能的导火索; 三、可能性二不成立,并不是何卓奎不愿提及旧事,而是何卓奎担心提及那段旧事会触及自己和姐姐。而为什么他不想触及自己和姐姐呢?不想让自己和姐姐再提起父母的案子,案子烂在刘常宏和孟长江手里,他和刘常宏、孟长江三个人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担心有人再在案子上纠缠? 最后这个可能性成立的话,那就说明当年案子并不是毫无进展,而是三个人中有隐腻,而恰恰是这个可能性最可能成立。现在上午九点半不到的时间,何卓奎刻意的提到吃饭,又刻意回避肉三鲜蒸饺,前者是因为不想在这里多待,后者是因为不想旧事多提,两者有着同样的目的——不想触及那段旧事牵扯其中。 对此,李正并没有当场应对,而是轻描淡写的微笑着,询问有什么好吃的,随后让林爱莉去安排,并说自己长大了该请长辈吃饭的,何况这么多年没有任何音讯,是自己太不礼貌了,所以这顿饭必须李正来请的。 这时何卓奎才注意到身后停着的两辆奔驰车,姜成他是认识的,自然那辆奔驰e240他也是认识的。他意想不到的是那辆奔驰s600也挂着沈阳牌照。要知道,一辆奔驰s600在这个年代,办理完相关各种手续后总价超过200万,同期沈阳市在岗职工平均工资仅9811元/年,相当于每月约818元。一个本钢工人,每月工资根据岗位和等级分别500至1000元不等。而就何卓奎当时的薪资收入来说,把他所有各项收入、福利,包括非货币福利等加在一起,他的平均月收入也绝超不过1500元。这也就是说,何卓奎买一辆奔驰s600并手续齐全的将其开在路上的话,他至少需要不吃不喝的工作112年。即便是那辆奔驰e240,其落地价也要100万出头,也需要何卓奎不吃不喝的工作56年。何卓奎此时如此看李正的这辆车,并不是“先敬罗衣后敬人”(《须贾·谇范雎》元高文秀),而是对李正目前生活现状的一种审视,这辆车可以说清晰的折射出李生目前生活的富足。虽然何卓奎当年就知道李正被一个英国家庭收养,收养他的这个家庭很富裕,但当这种富裕真切的以这种形式摆在何卓奎眼前的时候,还是令何卓奎多少有些惊异。 在何卓奎惊异的时候,李正招呼车里两个人下车安排他们做事情,而并没有向他们介绍何卓奎,这个举动精准的表明,这两个人就是在为李正工作的,而李正如此年轻。随后林爱莉干练的职场精英做派不说,叶良的每一个动作所透露出的信息,那绝不是一个从警多年的刑警队长理解不了的——眼前这司机极有可能曾经是一个职业军人,或者是受过长期特殊训练的,叶良双手食指、虎口和拳峰上的老茧,那就像夜空中的曳光弹在何卓奎的眼中闪耀着划过,作为刑警队长的他没有如此厚重的老茧,而叶良双手食指和虎口上都有同样的老茧。其实,李正的双手食指和虎口上也都长有老茧,不过相比叶良的老茧要轻,不会那样刺激刑警队长的眼球。之所以这些老茧会刺激到何卓奎,何卓奎深知这些老茧的来历,食指和虎口处的老茧是由于长期持枪和射击而形成的,至于拳峰上的老茧自不必多说了。而李正手上的老茧没这么重,那不仅仅是李正所做的持枪、射击动作远远少于叶良,更是因为长期以来,辛西娅一直为李正在手上涂抹含水杨酸的药膏以及各种护肤品,在李正回国临行前,辛西娅还一再叮嘱林爱丽,除了李正的重症肌无力治疗外,还一定要记得为李正涂水杨酸药膏。 至此,何卓奎和李正的心里分别埋下了一颗种子。 何卓奎这颗种子,似乎看到了李正回来的真正原因和即将发生的事情,他相信即将发生的事情决不可能简单; 至于李正,只不过是心里又多了一颗“种子”而已,这已经不是一颗、两颗“种子”的问题了。 也许有人还记得儿时的一篇课文《种子的力量》(夏衍着):“没有一个人将小草叫做大力士,但是它的力量的确谁都比不上。”,李冰读过这篇课文,但李正没读过,但这并不影响李正心里那些“种子”的力量,而此时的李正则是为心里的每一颗“种子”都规划着成长计划,并适时的对这些成长计划进行调整和完善,以确保每一棵“种子”得到最充分的生长。 第21章 张国忠死了 上午十点多,姐弟俩和何卓奎已经坐在了酒店包房中。四凉、八热、一汤、四点心——太河宴,不得不说林爱莉能安排出如此的饭局,她着实是对“本溪”下过一番功夫。要知道太河宴可是地地道道、名副其实的辽宁名宴,满清皇族后裔溥杰曾经为其题字“辽宁名宴”。溪水鳌花、太河风光、青松鱼条、三彩元鱼、白龙松果、闭目吐珠、金钱鱼脯、三味鱼鳞、葫芦鱼饺、太子游湖,就单看这菜名就别有一番味道,可谓是把太子河吃的是淋漓尽致。 没有去看父母的灵位,李正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悦,这让他对太河宴的胃口也大打折扣,但不得不承认溪水鳌花鱼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席间更多的只是闲聊家常,因为此时的李正并不对从何卓奎处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抱有希望。在李正眼里,何卓奎此时的价值并不高,更多的也许只是此人可以帮他理顺一些对往事的记忆。 不可否认,李正对回忆是有所企图的,他企图凭借回忆拼凑出自己完整的童年,但这个企图时常让他无比尴尬。其实,一件事一旦带上了主观色彩,那么事情的结果往往就会出现很大的偏差。多年来李正费尽心机地,在过去的时间中打捞记忆,但他捞起来的只有一地的悲痛欲绝和破碎的影子,除此之外他无所获。而今天,李正明显感觉到何卓奎对那段往事话题的刻意回避,索性也就耐下兴致有一搭无一搭的与其闲聊。 其实在父母被杀案之后,在李正的成长过程中,他对警察这个职业有着很多的不认同。警察应该是一个很高尚的职业,他们守卫祥和、清理肮脏,而这个世界的肮脏正是李正所仇恨的,回国后李正比任何时候都要仇恨这个世界的肮脏,这或许更多的来自他的童年记忆。面对何卓奎,此时那种仇恨更是无以复加。 何卓奎习惯把人群分成罪犯和非罪犯,充其量再多加一种就是嫌疑人。也就是所谓的好人、坏人和人,并且由此延伸一些高尚、卑鄙、正义、邪恶之类的概念。我们不能说何卓奎这种简单粗暴的划分是错的,这更多的是源自他的职业特性的。 而在李正眼中,穷乡僻壤的犯罪率低不意味着那的人就高尚;哪里警察的破案率高,同样也不意味着那里的警察就更加的正义。其实一切都是“机会”和“选择”而已,有“机会”和“选择”的时候,“改变”便成了必然,就像潘多拉的盒子。站在akropolis月光下的athena决定将自己的名字改为pallas·athena。如果宙斯没有恐惧,也就没有这个从他脑袋里全副武装蹦出来的女儿,也就不会有做事不经思考的pandora,也不会有盒子里最后剩下的“希望”。是否“打开盒子”便又成了下一个“选择”。 人生的两个根本问题:“道路”与“选择”。每个人都会走上自己与别人不同的人生道路,但有些事,我们却应当慎重考虑,甚至避免去做。正所谓:“这条路谁人不走,那件事劝你莫为。” 和大多数人一样,李正对“善与恶”的理解,也是存在着比较大的偏颇的。在哲学和伦理学概念中存在着“必要恶”,它指的是那些自身具有负面性质,但为了达到某个正面目的,其存在又是必要的。这种恶在实施后,可能带来更大的善果。 道家有云:“恶,人之本性,因人性有恶,才有法度,天下人生而好利,才有财货土地之争夺,生而贪欲才有盗贼暴力与杀戮,生而有奢望,才有声色犬马,人性之恶,必以律法而后正,以法治防范恶意,以法治疏导人性,人性才能向善有序。孟夫子空言性本善,将治世之功归于人性之善,将乱世罪孽归于法墨兵三家,无非是要重申仁政,人治与复古之论,回到夏商周三代,此乃纵容恶行,蒙蔽幼稚,真正的大伪之言。”。善并不一定是字面上的善字,善更不等于圣母婊,一味的慈悲为怀。救人也是善、希望也是善、梦想也是善、法律也是善。我杀恶,为善。但于恶来说,我非善。善是“道”给予万物的温柔,是无情中生出来的有情。有无之道如太极,轮转不停,周而复始。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以,所谓“必要恶”就像是小偷小摸,如果这个世间连小偷小摸都没有了,那还会有警察吗? 笔者曾在福建兴华城隍庙见过如此一副对联,上联:“作事奸邪任尔焚香无益”,下联:“居心正直见吾不拜何妨”。想必这对联不用笔者解释,读者大老爷们都懂。 李正的思想中时常会充斥着许多矛盾,这种矛盾正是他所接受的两种截然不同的两种文明所带来的。一是周仁德、周鸿儒父子带给他的以中国传统文化为代表的大陆文明;其二则是英国教育体系及社会所带给他的海洋文明,而两种文明所带来的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体系以及思维方式,就像作为意向型语言与逻辑型语言的根本矛盾,二者无法相互理解,但它们却又切实的在李正体内盘根错节的共同生长着。很多人也许认为真的深入、理解两种文明后,我们便可以在两种思想的支撑下得心应手的控制、运用两种思维方式,从而更好的解决所面临的问题,甚至认为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是不可理解和掌控的。其实问题也就出在这,我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连自己都无法理解和掌控。你可能会觉得你自己可以控制自己,但是实际上,你能控制仅仅是自己走路先迈出左脚还是右脚这样无关痛痒的事情。更多的不仅你无法控制,甚至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少没法控制的东西,比如你的心率、血压、胰岛素分泌、蛋白酶分泌、情感、潜意识等等等等。姑娘你中午的进食的食物中糖分和碳水化合物太多了,你如果不想长胖,那就赶紧让你的胰脏再多分泌5个单位的胰岛素来降降糖吧。看到了?你能控制的“自己”还有多少?想减肥的那个姑娘,下顿饭少吃点儿吧! 亦如那些我们无法控制的自己,此时李正体内那只酣睡已久的野兽的身躯缓缓的扭动了两下,慢慢的它微睁开眼睛又很快闭上,随后它用前肢揉了揉眼睛,之后当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束奇异的光芒从它眼中冲天而起,霎时撕裂黑暗、刺破天际…… 李正的左手一直放在餐桌下的腿上,他在自己的大腿上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那拍打出的节奏配合的应该是一首铿锵有力的歌。歌声后李正的嘴角微微扬起,面对着何卓奎默声道:“showtime!”。这是李正固执的在举行自己的某种仪式,对于他来说,在经过了多年的压抑、筹备后,到了检验他们的时候了,此时的这个仪式是对那些痛苦的压抑和艰苦的筹备最好的自信和认可,也是冲锋号角最响亮的那声奏鸣。这句无声、没有口型的“showtime!”,在云霄炸裂,响彻寰宇。 在周仁德给年幼的李正讲《论语》,在讲到:“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李正暗自揣摩着“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周家和吕家的养育之恩,这是德,以德报德;何以报德?我又该如何报答周家和吕家?杀我父母这是怨,以直报怨。你杀我父母,我必须干死你。在后人对《论语》的注解中,“以直报怨”中的直是:“正直、公正”。那么李正对此的理解对吗?他的理解错了吗? 在李正这的这个仪式刚刚落幕的时候,何卓奎的手机响了起来。 “刘局”,何卓奎面无表情的接起电话,低声道。 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男声道:“大奎呀你在哪?说话方便吗?” “嗯,方便,您说。”,何卓奎起身走到窗口,低下头回答。 “我这刚接到省厅的一个协查函,张国忠死了,目前你是可以认定的当天和他有过长时间实质xing交流的人……”。 电话那边话还没说完,何卓奎便抢话道:“我明白刘局,我现在就去找您。” “好,我在办公室等你。开车慢点儿。”,说完刘常宏挂断了电话,从办公桌前站身走到办公室门前,拉开门探出半个身子向对面办公室中坐着的一个中年警员道:“小赵,你没吃饭呢吧?”。中年警员站起身回答:“没吃呢。刘局,您有事?” “没事没事,平山的何卓奎一会儿过来。你一会儿去吃饭,吃完饭帮我从食堂带两份饭回来,我跟何卓奎就有点儿事儿说,就跟他在办公室一起吃。” “好的,刘局。”中年警员点头答应道。 相比刘常宏,酒店包房中何卓奎就少了那份从容,他面带局促的强挤出一个干瘪的笑容,分别看了看李冰和李正,尴尬的道:“市局那边有点急事儿,我得马上过去,实在是不巧。我来买单,你们姐弟好好吃,别等我。小冰啊,何叔那边事情完事儿了给你打电话。”,言罢,何卓奎又一脸尴尬笑容的朝着姜成点头示意。 姐弟俩双双起身道:“何叔叔您忙,我们这也没什么事儿,您忙完再说。” 从包房往外走的路上,李冰拉住了要去买单的何卓奎道:“何叔,您有事就快去忙吧,今天这顿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买单,快走吧,快走吧!”,说着向酒店外推着何卓奎。 姐弟俩送何卓奎出了酒店,看着他快步走到马路对面,开着警车离去。李正转回身笑着对身后的叶良、林爱莉道:“叫人把你们那桌挪进包房我们一起吃,倒让我和我姐都看看你们给自己点了什么好菜。” 桑塔纳警车开出不远的一段路,突然车身左右拧动了一下,那是何卓奎大力捶打方向盘造成的,愤怒的他只能用这种方法稍适宣泄。一下用力的捶打、一声低沉的嘶吼。虽然刘常宏在电话里只说了张国忠死了,并没有说张国忠是怎么死的,更没有对张国忠死进行定性,但何卓奎就是先入为主的,将张国忠的死归咎于自己,归咎于李国庆夫妇被杀一案。当年市局那场火灾真的只是意外?如今张国忠的死是巧合?为什么没人来杀了他,这个没有放弃这件案子的刑侦大队队长呢?此时或许没人能够理解何卓奎心中的感触,甚至他自己也无法说清楚,但他清晰感受到自己就像是牢牢关在密封着的铁皮罐中的沙丁鱼。关于张国忠的死,何卓奎此时隐约的意识到了什么,但又立刻对自己那个意识或多或少的产生了质疑。如果张国忠的死真的是受李国清夫妇被杀一案的牵连,那么看似平淡的李国清夫妇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想到这里,何卓奎使劲左右摇了摇头,像是卖力的将一些念头从头脑中甩出去,这些念头让何卓奎惊出了一身冷汗。 走回酒店包房的路上,李正伸出双手从李冰身后拉起了李冰的衣角,李冰停下了脚步,当她回过头看向李正的时候,两人的眼眶都已经湿润了。李冰强忍着泪水挤出了一个干瘪的坏笑,伸出双手揉乱了李正的头发。被揉乱了头发的李正用力的拉了一下姐姐的衣角,李冰便向他的方向倾斜了一下身子,李正便矮了矮身子一伸头用头在李冰的怀里轻轻撞了一下。这是小时候姐弟俩一起出家门的时候固有的场景,在用头撞过李冰的时候,李正总会揉揉自己的头,一边捋顺头发一边说:“姐,你看你一身的骨头,把我头都撞疼了。”。而今天这一撞,呃……此时的李冰已经二十五、六岁了。此时被李正一头撞在胸口,这次李正到是没撞疼,李冰无奈的笑了笑,同时伸手在李正的头上又拍打了一下。被姐姐这一拍打,李正故作很不高兴的站直了看着她。看弟弟这样,李冰笑了起来,于是双手把弟弟拉到怀里紧紧的抱住,又在弟弟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接着再次揉乱弟弟的头发才肯罢休。之后姐弟俩才在所有人的身后回到了包房。 几人再次落座,姐弟俩便紧紧的粘在了一起,多年来他们积压了太多的太多的话要讲给对方。林爱莉看了看低着头卖力吃东西的叶良,又扭头看了看姜成,两人对视笑起了叶良的吃相,最后还是林爱莉开朗大方的主动拉起话题和姜成聊了起来。 相比之下,刘常宏的办公室里就压抑了太多。何卓奎与刘常宏隔着茶几对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从食堂拿来的工作餐,餐盒打开着,刘常宏手里拿着一双没有掰开的方便筷子。 “你和张国忠工作接触比较多,平时私下关系也比较好,这大家都知道,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省厅那边也只是第一时间调了高速路口的通行记录,这不是得到你的活动时间后就安排我来和你聊聊嘛。”刘常宏语重心长的对何卓奎说。 “刘局,这我明白,坐在您办公室我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何卓奎低着头回应。 “说白了,无非就是让我找你了解了解当天你和张国忠沟通过什么,主要就是想了解一下,你有没有发现张国忠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向。这也就是件形式大于意义的事儿。”,在刘常宏的心目中,何卓奎是一定没问题的,此时何卓奎的脸之所以黑的铁青,因为他与张国忠无论工作关系还是私人交往都很好,在得知张国忠的死讯不免受到一定的心理打击。而他不知道的是刚才他问何卓奎“那天为什么事情去见张国忠?”。何卓奎回答说:“有嫌疑人的画像需要比对,咱自己做不了。”。这个说法又恰恰与省厅那边的说法相互佐证,省厅技侦的工作任务中,确实包含这一份何卓奎送去需要比对的嫌疑人画像。 “那天中午只有你们俩一起吃饭,你们都聊了什么?”,刘常宏公式化的问。 “我到的时候正好中午了,张国忠说发现有一家饭店的羊排好吃,于是我就说请他吃羊排。我这总去麻烦人家,于公不说了,于私我请吃顿饭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况一顿羊排也没几个钱。结果最后还是张国忠抢着把单买了。”,说着何卓奎顿了顿,抽了下鼻子看似回忆一下接着道:“吃饭的时候到也没说什么,都是闲聊,我说给他带了新摘山楂让跟嫂子回家就吃,新摘的要是煮山楂罐头就白瞎了。还说了点羊排的事儿,我说让他有机会来本溪,我带他去小市喝羊汤吃手把羊排。都是闲聊没正事儿,有些我也不记得了。我觉得他那天没有什么反常的,挺好的,和往常一样跟我有说有笑。” 事发突然,何卓奎也没有时间详细思考整件事情,此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但从刘常宏接下来的态度中,何卓奎初步判断,李国清案的那个u盘还在张国忠手中,那几张画像并没有公开列入省厅技侦的工作任务。张国忠曾答应何卓奎,亲自带队针对u盘中的画像展开工作,显然,张国忠是在展开工作前就死了。 “刘局,那协查函里有没有说张国忠的死因什么的啊?”,何卓奎略显焦虑的问。 “协查函就简单的说需要了解你见张国忠的事由、时间,以及你之后什么时间回到本溪的。我到是打电话问过,说初步判断是交通意外,大货车超速,新手驾驶员驾驶车辆时注意力不集中,撞到张国忠开的警车,警车被撞翻了……”,一边说着,刘常宏渐渐低下了头,叹口气后继续说道:“120送医院的路上人没的。货车司机已经拘了,但结论还得等交警那边。”。 刘常宏语落,两人低下头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还是何卓奎打破了办公室中的沉寂低声道:“刘局,谢谢你亲自找我聊。张队这事儿后面有什么进展,方便的话您就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想去送送张队。” 刘常宏抬头看了看何卓奎铁青的苦瓜脸,长长呼出口气后点头表示答应。 “刘局,那您要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我那边……”,此时的何卓奎十分压抑可又确实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离开,说出个“我那边……”,之后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那个……那个案子……队里那边……”。 刘常宏本想跟他再说点什么,但确实很多话在嘴边他也不知道怎么说,见何卓奎这么想离开,他也如蒙大赦的回答道:“嗯,也没别的事儿了,你最近那案子也确实挺棘手的,那你就先忙去吧。” 何卓奎缓缓起身低着头走出了刘常宏的办公室,走下楼坐进自己开来的警车里,他并没有直接开车离开,而是连车门都没关就随手点了支烟狠命的抽了起来。市局大院里人来人往,绝大多数人都是认识何卓奎的,但今天,让这些从市局大院中走过,看到何卓奎独自坐在车里抽烟便摆手与何卓奎打招呼的时候,何卓奎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见何卓奎没有丝毫回应,有些人疑惑着慢步离去,没有离去的也被身边人拉着离去了。平时何卓奎在市局见到这些人的时候,那时都是何卓奎主动热情的与这些人打招呼,有时候还会开几句玩笑,偶尔他还会与人站在市局院里抽烟聊天。今天他就这样独自一人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大概两个多小时,终于回过神来,丢下最后一个烟蒂才开车离去。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何卓奎在市局大院里丢了一地的烟蒂,这一切站在楼上窗口的刘常宏都看在了眼里。 看着何卓奎把车开出了市局大院,刘常宏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随手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孟长江的声音:“领导,请指示!”。 刘常宏呆呆的看着窗外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又传来了孟长江的声音:“刘头儿。”。 “喂,长江啊,我正好有个事儿想跟你说呢。大奎刚从我这走……” 第22章 叶良隐隐的忧虑 东北的秋天似乎总是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早,也更浓烈。在这个季节里,本溪的枫叶成为了最引人注目的风景。由于地处高纬度地区,霜期较长,本溪的枫叶在秋天变得更加艳丽。无论是挂在枝头的红色、绿色、黄色的枫叶,还是飘落在沟底溪畔的落叶,呈现出极其丰富的颜色。本溪的枫叶不仅仅是一处美丽的风景,它更像是一幅生动的油彩画。尤其是在靠近水边的彩林,它们的倒影在水中摇曳生姿,仿佛整个画面都在跳动。长达百公里的“中华枫叶之路”更是宛如一条巨龙,盘旋在群山之间。当驾车行驶在这条中国最美的赏枫路上时,人们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然而,尽管风景如此美丽,却无法让李冰、李正姐弟的心情变得轻松一些。他们的心情被阴郁所笼罩,无法摆脱内心的沉重。 本溪市殡仪馆骨灰存放处,李冰和李正姐弟俩跪在地上,李正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哭出来,此时他的心中那澎湃的思念已被仇恨所掩盖,一只手在父母的照片上轻轻摩挲着,目光中满是压抑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杀气。 欲言又止,片刻后李正扶着姐姐站起身,双手搭在父母的骨灰盒上道:“爸、妈,我回来了,我一定找到那个凶手。相信我,既然我回来,我一定有把握做到。”。李正这话其实有一大半是说给姐姐听的,他本想说一定要为爸妈报仇,可这话这么一说未免会让姐姐为他担心,此时刚刚找回姐姐,他不容姐姐再有半点闪失。 离开殡仪馆,李冰觉得应该带李正去见见周军,毕竟这么多年过来周军和徐晓梅在李冰的心中已是亲人,这“夫妻俩”也一直惦记着李正的下落。尤其周军,在李冰流落街头被周军照顾着的时候,那时周军曾经对她说过这样一番话:“小冰冰,我是不是你哥?……到时候你别找到了弟弟就不要哥了。……等把弟找回来,哥管你俩烧鸡吃饱。啥时候想吃就啥时候吃。……对,必须让你俩都吃的满脸、满手都是油,哥说的。”。 这样看来,今天晚饭是有着落了,李冰这样想着便拨通了周军的手机:“军哥,你答应的烧鸡管饱呢?”。 电话那头的周军被李冰问的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李冰可是有几年没主动张罗过吃烧鸡的了,怎么突然说起烧鸡管饱这个事儿了。但周军还是很快的回答道:“咋?想吃烧鸡了啊?来吧,我这就给你买烧鸡去,滋滋冒油的那种。” “行,我也不欺负你,烧鸡你就买五只吧,我这就开车往你那去,半个小时内到。”说完,没等周军回答李冰便挂断了电话。 几人走到停车场,李冰对姜成道:“军哥那你能找到吧?开车前面带路。” 姜成点头并示意叶良开车跟着他走,他来带路。 奔驰s600的后排座上,一路上李冰向李正介绍着周军和徐晓梅,同时也讲述了一些在寻找出走的李正时的一些经历,那些周军照顾她的那些日子里滋滋冒油的温暖回忆。在讲述这些的过程中,李冰不止一次的抹抹嘴角以表现烤鸡的油润多汁,这让李正也觉得车里溢满了烤鸡的香气。在李正的理解中,李冰所描述的滋滋冒油的烤鸡正与他的炸鱼是异曲同工的美味,于是他便很容易的理解了李冰对周军的情感以及周军在李冰心中的地位。 而周军呢,这个哥哥对李冰的情感也真的是不打任何折扣的,电话中李冰说让他买五只烤鸡,他就真的买了五只烤鸡回来。看着周军真的拎了五只烤鸡回来,徐晓梅无奈的笑着摇头道:“你就真买五只烤鸡?丫头疯你也跟着疯,晚上我们还能就只吃烤鸡啊?还五只!” 周军挠了挠头回答:“小冰从小就最爱吃这个烤鸡,她自己啃一只不费劲儿。剩了也不怕,真有剩的她准拎走。” 徐晓梅也实在无奈了,故作醋意道:“妹妹永远比老婆好,宠妹妹能宠到天上去。” 每次徐晓梅这么说周军就只是傻笑,其实他内心真正的回答是:“小冰从小一个亲人都没有太可怜了。”,可是再想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或许他比小冰要好一点吧,至少他有个干爹给他吃、给他穿,还教了他“一身本事”,干爹对他还是挺照顾的从来没亏待过他,就在干爹隐居前临走的时候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存折,说是留给他将来娶媳妇的钱,还留下地址说娶媳妇时一定要接他回来喝媳妇酒。 “傻样,一说你你就只知道傻笑,我要是小冰啊,有你这样的哥我也是够了。小冰爱吃就临走的时候买刚出锅的给她带走,给妹妹带剩的也就你这样的傻哥想的出来。”,说着,徐晓梅咬牙切齿的对空狠狠的掐了周军的胳膊一下。这么老实憨厚的老公,徐晓梅才不舍得真的那么狠狠的掐呢,只是这个憨憨有时候做的傻事情确实气的人哭笑不得。 “来,你掐,你真掐一个让小姑奶奶看看,这可真是翻了天了啊!”小饭馆的门被推开,紧接着就传来李冰阴阳怪气的叫嚷。 “嘿,这不识好歹的小浪蹄子。你哥说烤鸡吃不了的让你回沈阳的时候拎走,我说妹妹回沈阳的时候拎走也得是现买刚出锅的拎走,怎么也不能拎个剩的回去啊!”徐晓梅也阴阳怪气的回应道。 跟在李冰身后的李正稍微顿了一下脚步,低头对刚跟上来的叶良低声说:“也许你该打打电话把工作好好安排一下了,后面我们该忙起来了。”。叶良微微点头没做声。 李正一步跨进江湖菜馆,周军原本投来热情微笑的目光转瞬间就变的诧异。无他,只为李正的蓝眼睛,那双湛蓝的眼眸与李冰的蓝色眼眸别无二致。见此,本来还说笑着的徐晓梅也是石化在了原地,连原本伸向周军的手也忘了行动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喂喂喂,我哥在呢,我哥在呢啊!收着点,这看见帅哥就石化还得了?我哥这可就在身边呢。”,李冰对石化的徐晓梅打趣道。 “这……这个……那眼睛……太像了……你……他……蓝的蓝的……哎呀”,徐晓梅再出声回应已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说出最后那个“哎呀”的时候,徐晓梅终于不再石化而是收回了手在自己的腿上用力的拍了两下。使劲拍过自己的大腿后,徐晓梅才继续道:“我怎么还说不明白话了呢?说都不会话了。” 这时周军也回过神来,目光还是停在李正的身上,却伸手朝李冰摆了摆道:“这……这是咱弟,李正?”。 “嗯,对,李正,咱弟。”,李冰伸手抓住周军朝她摆的手,另一只手伸向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的李正示意他过来,同时向李正介绍道:“正正,这就是周军,军哥;徐晓梅,军哥家嫂子。” 李正回过神微笑着走到周军面前,向周军深深的鞠躬道:“哥”,起身后又转而面向徐晓梅,同样也是深深的鞠躬道:“嫂子”。 可还没等李正完全起身,便被周军一把拉起来死死的抱住在怀里,“我的好弟弟,你可算是回来了。”,周军激动的声音都已经颤抖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弟弟出走,小冰妹妹不可能饥寒交迫的蜷缩在那个住宅楼的单元门里;要不是因为这个弟弟出走,他不可能捡到小冰妹妹;不是为了找弟弟,小冰也不可能从福利院偷跑。可怜的妹妹,数不清的苦难,终于随着妹妹的长大,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今天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回来了。今天没看黄历,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这日子太他妈好了,周军在心里碎碎念的想着,不知不觉整个人都已经笑开了花。想着、笑着,周军直起身子将李冰也拉了过来,将李冰、李正姐弟俩一同抱在了怀里。 李冰也是一只胳膊抱着弟弟,另一只胳膊抱着哥哥,此刻的李冰开心的只觉得身体都轻飘飘的。李正则有着不同的感受,周军抱他抱的太过用力,他这会儿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 又过了一会儿,徐晓梅在周军的背后用手指挫了挫周军的腰,见周军没反应便又用力挫了两下道:“喂喂喂,该换人了,该换人了。”,说话时徐晓梅已是被这场景感动的满脸是泪水,见周军回过头,便朝身后厨房的方向摆了摆手继续道:“你还不赶紧给弟做几个拿手的去?”。 周军用力的点头道:“去去去,给弟好好多做几个拿手的。弟你们这边坐,跟你嫂子先聊会儿,一会儿我做好菜咱们边吃边聊。”,说着便转身向厨房走。没走两步就又被徐晓梅叫住:“你不先把外面店门关了?”,说完又数落的招呼姜成到里面坐,又随口道:“有小冰在,我这有人给撑腰也敢跟东家大声说话了。”,语落又转头看向李冰道:“这两位是……?” 李正上前将叶良和林爱莉介绍给徐晓梅,徐晓梅更热情的招呼大家去里间屋坐,又是泡茶、拿瓜子、洗水果的忙活了好一会儿徐晓梅才坐下。 “冰冰,你说你哥,你说想吃烧鸡了你哥就真买了五只烧鸡回来,还说吃剩下的让你回沈阳的时候带走。我这才看出来,你更厉害,小弟回来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说,先说让你哥准备点好吃的啊。”徐晓梅看似埋怨话语中,满满的全是对李正回来的欢喜,这份欢喜来自和周军在一起的这几年中,周军对李冰那份兄妹情所带给她的感染。 徐晓梅话音刚落便听到周军在厨房叫她,于是放下这边话头急忙跑去了厨房。见徐晓梅来了,周军轻声道:“晓梅,你回趟家,把我那边床头柜里那个白鹰勋章给我取来,就是干爹留给我那个老毛子的勋章,我总拿着玩的,认识吧?”。徐晓梅明白这是周军要送李正这个弟弟一个见面礼,于是点头答应便往厨房的后门走。还没走到后门却又回过头道:“那这……”。“快去吧,小冰自己能照顾好。你可看好了千万别拿错了,那床头柜里就那个白鹰是真的,其他那些可都是假的。”,周军快速的摆手让徐晓梅快点去快点回。其实周军二人住的地方离饭店挺近的,从厨房后门出去,走路来回算上取东西的时间,10分钟足够来回。 徐晓梅刚一溜小跑的出去,李冰便进了厨房:“不行了,不行了,我忍不了了,我得先掰只烤鸡整两口下去缓缓馋虫。”,一边说着一边从橱柜中操起一个大号鱼盘走。 李冰回到餐桌旁,一边掰烧鸡一边给大家讲这烧鸡的故事。林爱莉和姜成被逗笑的前仰后合,李正却觉得这烧鸡的故事充满了心酸,就像他跟传统英式炸鱼的那段故事一样。看着嬉笑着讲故事的姐姐,李正的鼻子一酸眼圈不知不觉的已经红了,他就红着眼圈死盯盯的看着姐姐,他看到姐姐心上那一道道隆起的伤疤和早已干涸的血渍。他就这样盯着姐姐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只烤鸡的翅中被李冰塞进他嘴里。 “嗯,确实好吃。”,李正大嚼着回应,说着从盘子里抓起一个琵琶腿,起身向外间屋走去。叶良独自在外间屋的几张小桌之间来回踱来踱去的想着什么,看到李正走出来便停下了踱步。李正把琵琶腿递给他道:“这烤鸡很好吃,比那些烤火鸡好吃太多太多了。”,李正示意叶良跟他一起在靠近店门口的一张小桌坐下。 两人坐下后,李正低声道:“一定要让他们四个人以最干净的身份入境,毕竟和你们以前的工作性质不同,只要身份干净就基本不会引人注意的,不需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叶良点了点头低声道:“身份问题我早就处理好了,这个你放心。可是……”。 李正诧异了,一向直来直去的叶良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可是”这种转折句?李正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可是”这个词了?可是什么?” “我答应过周先生,任何时候确保你的安全,我对周先生的承诺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很多环节你不能插手,现在我需要你的保证。”,叶良一脸严峻的正视李正道。 “回中国之前我就向爸爸和你保证过,一切以我的安全为第一前提,那天和爸爸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记得吗?安得烈(andre)给我们做的他最拿手的烤羊排。”李正笑着拍了拍叶良的肩膀回答道。 “我只能说你汉语比我用得好,这就是你说的语言的艺术对吗?安得烈(andre)做的烤羊排确实很好吃,我一直很喜欢即便我没像eliy一样从安得烈(andre)的烤羊排中吃出法式的浪漫。”叶良摇头无奈的笑着说。 李正少有的被叶良的话逗的“哈哈”大笑,笑过了一会儿后李正道:“eliy,没准这会儿已经从烤鸡中吃出了本溪铁矿的味道。”,李正语落,他和叶良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厨房中传出了“叮叮”两声金属敲击的声音,听到声音的李冰从里间屋跑了出来,扭头看了一眼笑的正欢的李正和叶良后便跑进了厨房。 那“叮叮”两声是周军用手勺敲打炒勺的声音,那是告诉徐晓梅菜炒好了到厨房给客人端菜的暗号,这暗号李冰自然是知道的,于是她抢着跑进厨房去端菜。这时正好徐晓梅也从住处取到了那枚白鹰勋章回来,正要打开厨房后门就听见周军那“叮叮”的两声,便急忙开门进了厨房。 进了厨房徐晓梅一手端起菜,一手将用蓝色绒布包裹着的白鹰勋章递给周军道:“是这个没错吧?”。 “嗯嗯嗯,没错,没错。”,周军笑着回答,一边把白鹰勋章揣进裤子口袋。 见李冰跑进来,徐晓梅笑着道:“正好,小冰来,帮我拿餐具。” 姑嫂俩走出厨房的时候,听到周军在厨房大声喊徐晓梅道:“晓梅,最下面那个柜子里那瓶五粮液你拿出来我们喝。”。徐晓梅一边拿酒一边招呼李正和叶良一起回里屋坐,大家都落座后,上菜的速度好像也随之快了起来,最后一个菜是李冰最爱吃的,也是周军做的比较拿手的葱烧黄花鱼,大厨周军亲自上菜。 等周大厨在餐桌旁坐稳,已是晚上将近六点半,就在周大厨刚坐稳屁股的时候,李冰和林爱莉的手机同时响起,好像周大厨坐到了手机信号上一样。 李冰和林爱莉分别拿起手机起身离席去接电话,到了外间屋李冰示意林爱莉在这里接电话,自己走进了厨房去接电话。 林爱莉的电话是公司企划打来的,告知她吕宁的那个连锁包子铺的方案已经经过了他们的修改,明天早上上班后他们会把方案交给财务人员去进行财务预算,发给财务的电子邮件会被同时抄送给她。 李冰的电话是何卓奎打来的,对于何卓奎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这是在李冰意料之中的。 “小冰,你何叔。你和正正在哪呢?中午饭也没吃好,晚上何叔请你们吃饭吧。”,何卓奎开门见山道。 “何叔,我和正正在大军哥这,大军哥刚做好一大桌子的菜,还买了好几只烤鸡,你要是不用备勤就别开车来了,今天好好喝点儿。……好,太好了。我们抓紧吃,一边吃一边等你。……嗯,你快点吧,我们等你。”,李冰一边说一边绽开一个笑容。 李冰挂断电话,回到座位的时候,林爱莉已经回来坐稳了。李冰重新坐下后对周军道:“何老虎一会儿到。”,周军撇撇嘴故意摇头苦笑。 听说何卓奎马上来,周军想了想,便将那枚俄罗斯帝国皇家白鹰勋章从裤子口袋拿了出来,展开包裹在外面的蓝色绒布,站起身用蓝色绒布托着勋章递到了李正的面前道:“弟,今天太匆忙,哥没准备,就把这枚勋章送给你吧。这一是我认下的好弟弟今天终于回来了。这个你可以问你姐哦,我可是早就认下你这弟弟的;二就是这是一枚俄罗斯的勋章,我认识的人里面这勋章送给你是最合适的。” 李正也是站起身听了周军这番话,之后躬下身伸出双手郑重的接过周军递过来的勋章。端起接在手里的这枚勋章,李正仔细端详了一阵后道:“哥,这……这礼物太贵重了。” “它有多贵重,贵重过我弟弟回家?”,周军虽然平时很喜欢这枚勋章,但他确实对这枚勋章知之甚少。 “这是一枚沿袭波兰白鹰勋章的俄罗斯帝国皇家白鹰勋章,这枚设计有蓝色绶带样式勋章,是1832年确立设计的并开始颁发的。作为俄罗斯帝国的四级勋章,虽然它的颁发和存世量比波兰那枚白鹰勋章要多一些,但毕竟也有近两百年的历史。就算现在我手里这枚勋章是最后颁发的那一批中的一枚,那这枚勋章也至少是1865年之前的东西,将近一百五十年。”,这番话已经足够让在座所有人瞠目结舌了,李正继续摆弄端详着手里这枚勋章,继续说道:“这枚勋章上拍卖会的话,成交价格怎么也不会低于十万人民币吧,如果能确定这枚勋章是颁发给谁的,再有点故事的话,恐怕价格就应该朝着二十万人民币去了。” “呵呵,原来这小勋章有这么多说法,原来我觉得我能知道这勋章的名字就挺厉害了。哈哈哈。小弟啊,这么说来,这枚勋章就该是你的,今天哥送给你是送对了,快包好收起来。”,周军满意的笑着道。 其他人都还在错愕中,李冰坏笑着抢过话头道:“对对,小弟,快包好收起来,财不露白,快包好收起来。” 李正也只好小心的用蓝色绒布将勋章郑重的包好,之后正了正身子将勋章揣进上衣里怀口袋,随后觉得不妥又掏了出来,递给了林爱莉道:“不行,揣口袋不稳妥,容易掉出来,先放你包里吧。”。林爱莉拿起自己的挎包,走到李正面前打开,李正亲手将勋章放了进去。 林爱莉回到自己的座位刚坐好,菜馆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23章 江湖 “何叔叔到了。”说着,李冰站起身来要去开门。 叶良抬起头低声道:“敲门的不是何卓奎。”,语落目光扫视众人同时也站起身。 见此,周军起身伸手在空中虚压了两下,示意其他人坐下,他独自向门口走去,李冰并没有坐下而是跟了过去,叶良一脸不以为然,但他还是侧耳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来到门前的周军并没有马上开门,而是侧身贴近门口听了听门外的动静,之后才又正起身子问道:“谁呀,菜馆今天不营业了。”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焦急的声音:“军哥、军哥,军哥快开门是我,东子。”。门外来人徐卫东,此人在本溪的所谓江湖中也算是一号人物,此人与周军交情颇深。 “江湖”一词,出自《庄子·大宗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那时的江湖,不过是字面上的意思——江河湖泊的简称;《汉书》:“太傅牺叔士孙喜,清洁江湖之盗贼。”,这时的江湖是指四面八方。最不靠谱的就是陶渊明,《与殷晋安别》:“良才不隐世,江湖多贱贫。”;《岳阳楼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江湖”在五柳先生这儿,一会儿是隐居之地,一会儿成了法外之地,其纠结可见一斑。 近现代,狭义的江湖中人分明八门和暗八门。明八门:金、皮、彩、挂、平、团、调、柳;暗八门:蜂、麻、燕、雀、花、兰、荣、葛。其中暗八门中的花、兰、荣、葛出自一家,故有江湖十三家买卖一说,但其中彩门与荣门之间素来极少走动,也少有交集,可身为荣门的周军与彩门的徐卫东却交往颇深。表面来看一个变戏法的(彩门)和一个小偷(荣门),本不会有过多的交集,也不应有几分瓜葛。因为两人脾气秉性颇有几分相似,周军与徐卫东就是有了交集,今后也还会有很多这样那样的瓜葛。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就从徐卫东遇到那个连姓名都没有告诉过他的师父开始,他师父“狗王”就告诫他“做人留一线!”。这句话后来被徐卫东衍生了,他觉得做人和赌博异曲同工,既然老话讲:“赌品见人品”,那这个“做人留一线”同时也是说赌桌上也要留一线,不要把对方赶尽杀绝。所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如果他在赌桌上杀的人倾家荡产,那下了赌桌没准下一秒就有人杀了他,骗局亦是如此。正如《孙子兵法·军争篇》中的那句“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 不管赢来还是骗来的钱,徐卫东总会拿出一半捐给东北大学资助贫困大学生。这捐钱的规矩是他师门定下的规矩,虽然徐卫东对这个规矩不甚理解,但资助贫困大学生绝对是他自己心愿的一种寄托。徐卫东其实从小学习不错,读书的时候他就考上了东北大学,他选择了就读机械专业,大一的时候他学习成绩是系第一名。这个第一名首先得益于他天生的思维逻辑性与好的不像话的记忆力,其次是他对机械的好奇与喜爱。这些都是从他幼年就充分显现出来的,例如:他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那时候孩子们的玩具大多是家长手工做的,而徐卫东的父亲总是忙于工作而疏忽了他,有一次他的一个同学把爸爸做的火柴枪偷偷带到了学校,午休的时候徐卫东终于有机会拿到那把火柴枪,不过那火柴枪只能在他手里五分钟的时间,可就是这五分钟他就完全记住了那把火柴枪,于是在那天放学后,他拒绝了所有小伙伴在外面玩的邀请,在他父母下班回到家时,他在爸爸面前显摆自己做的火柴枪。从这把火柴枪开始,徐卫东的机加工作一发不可收拾,竹蜻蜓、小帆船、降落伞、弹弓、投石车、捕鸟笼、烤鸟架……。或许也可以说是天妒英才,在徐卫东大二上学期的时候,他爸爸因为本钢的一次生产事故去世了,母亲为此伤心过度导致精神失常住进了精神病院,家里就只剩下他和年迈的爷爷,至此徐卫东辍学回家。辍学后徐卫东本可以接替父亲的工作,本本分分的做一名炼钢工人,可本应属于他的那个工作机会被安排给了一个政府小领导家的亲属,于是1991年徐卫东成了一个19岁的无业青年。就在这一年,他在二马路的一家电子游戏厅认识了大他一岁的周军。 周军急忙伸手去开门,就在周军急忙打开门锁,还没来得及拉开门的时候,门外已经人声乱成一团。 拉开大门,紧紧靠在门口处的一个一米七六左右消瘦的背影一个踉跄摔了进来。仰面朝天摔倒在瓷砖地面的便是徐卫东,躺在地上的徐卫东扭头看了一眼便认出是周军,也是一骨碌爬起来踉跄两步便到了周军身后:“军哥、军哥、军哥……”,此时的徐卫东已上气不接下气。 门外五、六个五大三粗、纹龙画虎的青年,七嘴八舌的叫嚷道:“东子,你给老子出来,你在军爷店里是能躲一辈子是咋地?给老子出来。” 这时从那几个青年身后走出一人,此人瘦骨嶙峋、尖嘴猴腮、光头崭亮,如果不是这崭亮的光头很容易让人误会这是一只猴子。此人向前走几步来到周军面前,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支塞在自己嘴里,随后又抽出一支递给周军。周军拧眉看着他并没有去接他手里的烟。见周军没有接烟,他随手又将烟收了起来,摸出打火机把自己嘴里叼着的那支烟点着。对这种没有礼数的人,周军怎么可能有好脸色,于是周军扭头向徐卫东道:“东子,你这跑的呵斥带喘的是咋了?让狗撵的啊?”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屋里众人此时也纷纷起身来到门口。徐卫东李冰是认识的,见周军回头对徐卫东这样说话,李冰走到徐卫东身边低声用东北江湖黑话问:“上排亲,那蘑菇什么价?(大哥,那些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又扬扬下巴示意门外的几个人。 “呦,我说大军,这小平头子不错呀,嗨亮、嗨福啊!比你那财头子有金两。(这小姘头,漂亮、身材好啊!比你老婆好。)”尖嘴猴腮轻佻道。随后深吸了一口烟便把烟吐向李冰。之后他又看到了站在李正身后的林爱莉,于是“呦呦呦”怪叫起来,朝着身后的人道:“谁说的这啃窑(饭店)只能搬山子(喝酒),这不是也有花生核桃(放荡女子或妓女)嘛!周掌柜这是治了杵儿了(赚了钱了)。” 周军身后其他人除了徐卫东、李冰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错愕,李正在李冰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低声问:“姐,你们这……说的什么?每一个字我都懂,问题是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春典”别说李正这个小“洋大人”了,当前社会中能懂的人也着实不多了,一般懂的更多一点的也就是像周军、徐卫东这样有师承的江湖人,菜馆门外那个尖嘴猴腮的猴子对“春典”也是一知半解。所谓“春典”,源于明、清,是江湖人彼此间相互联系交流的一种特殊的语言,亦称隐语、行话、切口、黑话,是中国旧社会出于不同文化习俗与交际需要,而创造的遁辞隐义的特殊隐语。就像《鹿鼎记》中的一段对话:““红花亭畔哪一堂?”、“青木堂”、“堂上烧几炷香?”、“五拄香”、“原来是韦香主””,这就是春典中的隐语。再有大家耳熟能详的那句:“正晌午时说话。”,这句就是“春典”中的报蔓,即报姓名。正晌午时说话——说话既是“言”,正晌午时不用说就是午。言午、许,这么说大家就容易理解了对吧?许旅长,姓许,所以报蔓说“正晌午时说话”。胡彪报蔓说:“烧干锅蔓”,这个就容易理解了,烧干了锅,那可不就是胡了嘛!笔者报:“虎头蔓”,大家试试理解一下。 李冰一脸恼怒,扭过头小声答李正:“摔进来的那个叫徐卫东,我问他门外的是什么人、干什么的,门外的那小子说我是军哥的小姘头比嫂子漂亮。说林爱莉是"小姐"……”。说完,李冰迟疑了一下,因为她不知道李正现在是否能正确理解所谓的“小姐”是什么意思。 一听这话李正便是瞪起了眼睛,转而扭头看向叶良道:“你听见了?”,叶良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但没有其他举动。 这时徐卫东喘匀了气低声对周军道:“我前天晚上赢了他们两万多块钱,他们现在来抓我,说我……说我出千,让我把钱退给他们。” 周军头也不回的盯着尖嘴猴腮对徐卫东道:“那你到底出千没有啊?” “我没出千啊!那几个钱值得我出千?就算我出千也得是当场抓千,现在来抓我算什么啊?”,徐卫东无奈的摇着头道。 “对,江湖规矩,抓千当场。你怎么说?”,周军挑了挑眉毛问尖嘴猴腮。 “前天晚上打麻将,我们三个人都输钱,就他一个人赢钱,他没出千?”,尖嘴猴腮特意把“没出千”三个字的声调拉的老高,以示强调。没等周军说话,他又抢话道:“大军,你这要别我梁子(逆我的意),就别怪我砸你这啃窑(别怪砸了你的饭馆),你这两年局红馆亮(生意兴隆)别有日子不会过。” 李冰又将尖嘴猴腮这话低声翻译给李正:“他说让军哥别多管闲事,要是军哥多管闲事他就把这菜馆砸了。” “在我这吆五喝六,你靠大伟的窑(你加入大伟一伙)也有几年了,怎么就不好好学点儿规矩呢?”,周军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李正向叶良侧了侧身一脸坏笑但平静如常的低声询问:“是我动手之后你保护我?还是你直接出手?” 另一边听周军这话,尖嘴猴腮一脸讥笑的看了看身后,又扭头在周军和徐卫东脸上来回看了两眼,随后尖利的叫道:“给我干他,连他窑一起给我砸了。我今天就要动动江湖菜馆试试。”,语落,尖嘴猴腮向后退了两步,身后五、六个五大三粗的就冲了上来。 说是迟那时快,就在几个人刚动身往前冲,李正还没来得及回头的时候,叶良原本背着的一只手扬了起来,一瓶啤酒脱手,这瓶啤酒从周军几人中间空隙飞过,带着呼呼的风声势大力沉的飞向菜馆门外,随后不偏不倚的砸在尖嘴猴腮的额头上,“嘭”的一声闷响酒瓶爆成好多碎片,尖嘴猴腮应声昏迷倒地,啤酒也同时四处喷溅开来,只是尖嘴猴腮额头残留的啤酒沫呈现出红色。 此时冲上来的那几个五大三粗的青年还没来得及反应,其中一人伸向周军的手顿在当空,随着那瓶啤酒叶良也“飞”了出来,只听“咚”的一声,叶良的拳头砸在了伸出手这青年的额头,这青年应声倒下便一动不动了。叶良在落地的同时抬起了右腿,一个侧踢将落点旁的另一个青年踢飞出去三、四米远,那青年的胸前清晰的留下了一个43码的鞋印。见此,另外三人以包围之势向叶良冲了过来。右脚刚落地,叶良左脚垫步同时拧腰转身,一个后旋踢右脚飞起来不偏不倚的踢在又一个青年的肩头。这青年便也踉跄的顺势飞了出去,撞到另一个青年的身上两人同时摔倒在地。见事情不妙,另外两个青年顺腰间各摸出了一把“卡簧”,同时“咔咔”的掰开对着叶良。见此,叶良反而收势面向两人中间方向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微微抬起双手同时弯曲两下双手食指示意两人一起来。两人对视了一下,略带犹豫,但还是转回头同时持刀冲身向叶良刺来。面无表情的叶良,见势不退反进,垫步拧腰朝两人中间空挡位置冲身而起。两步到了二人近前,叶良抬起右脚一脚踹在右侧青年的左腿小腿上,青年哇呀怪叫一声便倒在地上。就在那怪叫青年倒地的瞬间,叶良顺势转身到了另外一个冲来的青年身后,伸手从身后抓住了他的衣领,只见叶良转身弯腰顶臀,同时右腿向后踢在了这青年的小腿后侧,叶良抓着青年衣领的手一发力,青年竟飞了起来,整个人从叶良的肩头越过飞出两、三米远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摔,这青年“嗷”的一声惨叫便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扭来扭去。那扭动的样子……,是的就那扭动的样子,这让李正想起童年银杏树下的毛毛虫。夏天,幼年的李正经常蹲在银杏树下,手里拿一根细小的树枝,小树枝挫在毛毛虫身上的时候,毛毛虫就这样扭动起来。 叶良直起身子拉了拉衣襟,迎着周军、李冰等人惊诧的目光转回身走到李正面前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的与李正四目相对,在李正微微点头后,才侧身让过李正走到李正身后,再次不偏不倚的站在了刚刚那瓶啤酒起飞的位置。这看上去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乎叶良的呼吸、心率与事情发生前都毫无二致,只是门外的几个青年趟在地上举证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除李正外的所有人互相交流着错愕的目光,错愕后周军略带无奈的与徐卫东对视了一眼,徐卫东已是不知所措只得低头躲避周军的目光。周军轻叹了一口气,转回头朝躺在地上的尖嘴猴腮走过去。走到尖嘴猴腮身边,周军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从中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尖嘴猴腮额头上的血与啤酒混合的液体,之后丢下纸巾拍了拍他的脸叫了声:“小明子”,此人毫无反应。这时周军身后传来了叶良的声音:“他没事儿,那个位置顶多出70、80毫升的血,不过他最快也得五分钟才能醒。”。听叶良这么说,周军索性盘腿在“小明子”身边地上坐了下来。坐稳后,周军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等了一会儿电话接通:“大伟,我,周军。……刚才小明子追卫东追到我这,说卫东前天晚上打麻将出千,让卫东把钱吐出来。卫东躲我身后,他就要动手砸我店,还说小冰是我平头子,结果就被我朋友一啤酒瓶子就给拍晕了。……嗯……是啊!那套棉袄棉裤小冰门儿清。……呵呵,是啊,一听就炸了,她那小爆脾气。……没没没,她没伸手,就我朋友一个人,我都没伸手。……嗯,我知道,不看你我也不搭理他呀。……嗯,我朋友留着手呢,他一会儿就能醒过来。……呵呵,你听,都趟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呢,应该都没啥大事儿。……就冲小冰我也是想伸手啊!……对呀,你知道我跟小冰啥关系呀。……呵呵,真是没来得及。……那等他们回去你自己问问他们我伸没伸手。都没用一分钟的事儿,我是真没来得及。……要不我让卫东给出点儿医药费?……抓千当场啊!当场抓住别说吐钱了,剁了他手也没人管他呀。……你这话对。……行,就在我店门口呢,你让他们过来吧。……好,改天你过来咱俩好好喝一个。……嗯,我懂我懂,不说了,有你这句话就都过去了。……好,就这样,我留着肚子等你过来喝酒。……好,挂了。” 与周军通电话的人叫刘国伟,在本溪及周边地区此人在江湖中有一号,至于被叶良一啤酒瓶打翻在地晕死过去的赵明,他充其量也就是个小混混,至于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更是与“江湖”两个字不沾边。也许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江湖,江湖在每一个人的理解中都有着不同的定义,就像周军自从开了这个江湖菜馆才知道到底什么是众口难调一样。虽然他不知道在别人的眼里赵明算不算江湖人,但在他的眼里赵明绝对不江湖,在他的眼里何卓奎很江湖、非常江湖。至于他自己是否江湖他从没想过,他只想让自己做的更江湖,就像徐卫东躲进江湖菜馆,赵明堵在门口却不敢进去抓人一样,这就是周军的江湖。来菜馆里的人都是他周军的客人,客人在菜馆里的安全是他的责任,周军会尽全力保证菜馆里每一位客人的安全,这几年周军也是一直这样践行着。这个年代的中国社会,几乎任何一个城市的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周围都是人员复杂之所,每天24小时都在不停的上演着“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的戏码,就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江湖菜馆却是一块洁净之地。这块洁净之地不仅靠刘广财这个老江湖的面子,也不是完全靠何卓奎留在这里的威严,更多的是周军为此吃下的那些苦头。 江湖菜馆,是周军一个人的江湖。 挂断了电话,周军站起身,朝着菜馆门口道:“卫东,你过来,跟我把他们扶起来,叶良兄弟、大成子、小正,你们也帮搭把手。小冰啊,跟你嫂子拿几把椅子出来。” 就在他们扶起几个青年坐到椅子上后,一辆出租车停到了路边,副驾车门打开,一身运动装的何卓奎从车上下来。车下站定,何卓奎目光环视周军几人,最后落在了李冰身上无奈道:“不是说你们一边吃一边等我来喝酒吗?怎么这……?”。没等李冰回答,何卓奎转身走到周军和徐卫东身边,徐卫东忙起身从裤子口袋摸出一包烟,从烟盒中抽出两根掐在手里一同递给何卓奎,何卓奎从徐卫东手中随意结果了一支烟,徐卫东又连忙拿出打火机给何卓奎把烟点燃。一手夹着刚点燃的香烟,一只手搭在周军肩膀努嘴指着尖嘴猴腮何卓奎问道:“赵明这几个货怎么在这?是来找你什么麻烦还是怎么地?” 周军无奈的耸肩摇摇头道:“没事没事,我刚给刘国伟打了电话,他马上叫人来接走这几个货。” 第24章 就是这张脸 周军话音刚落,何卓奎转身拉过李冰、李正姐弟朝菜馆里走去,在菜馆门口正面遇见正搬着把椅子朝外走的徐晓梅和她身后的林爱莉,何卓奎二话不说接过徐晓梅手中的椅子,随手放到菜馆门外转回身道:“走、走、走,我们进去坐。”,同时摆手示意林爱丽也一起进屋。 几人坐到桌前,何卓奎满眼难言的情绪望着李正,随手从一只烤鸡上掰下一只大腿递给李正继续道:“这烤鸡可是你姐最喜欢吃的东西之一。”,话落好像又想起什么扭头问李冰:“小海龙烧烤那个烤豆皮你没带小正吃呢吧?”。 李冰笑着答:“正正今天上午我们才重逢,我这还没来得及带他去吃呢。”,李冰又指了指李正继续道:“正正小时候也喜欢吃烤豆皮,那时候总和我抢着吃。小屁孩儿我不让着他吃他就使劲喊爸妈。”。说到这,顿时就连菜馆里的空气都凝固了,像每一个三九天太子河水冻的那样结结实实。本来照顾着给林爱莉夹菜的徐晓梅也停下了手,二人也默默的看向李正。这时李冰也猛然感觉到自己这句话不妥,她心头闪过在父母墓前弟弟目光中那股杀气,这一刻李正目光中再次充斥了那样的杀气,这股杀气再次被李冰看在眼里。那股杀气稍纵即逝李正面色恢复如常,此时的李正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姐姐的话一样,他低头拿起何卓奎刚刚递给他的那个鸡腿一口啃下去,这一刻李正的内心才真的如喷发的维苏威火山一样火光冲天,而脚下的这座小小山城能否承受他的怒火尚未可知。 何卓奎见状再次开口道:“小正,你是什么时候回到国内的?”。 李正继续啃着鸡腿,头也不抬的答道:“我八月回到国内的,在沈阳搞了个小公司。”。 “那正好,你姐也在沈阳,姐弟俩有照应。”何卓奎干笑着道。 李正还是低着头啃着鸡腿道:“是,我在沈阳买了栋房子,回了沈阳就带我姐搬我那去住。”,何卓奎继续干笑着。 李冰本想问问弟弟在哪、买的什么房子,看到何卓奎的干笑,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但何作奎那句“你是什么时候回到国内的?”却烙印在了李冰心头,原来他知道弟弟被领养到了国外却一直没有跟自己提过一个字。想到这,李冰不动声色的在心中暗道:“何卓奎呀,何卓奎,我的何叔叔,好一个何叔叔。” 何作奎也觉得自己的干笑让自己看起来很傻,于是放下干笑正色道:“你姐这些年可真的是吃了不少苦,你回来了可得好好照顾姐姐,同样也要把自己照顾好,你们姐弟都要好好的。”,他的言外之意是希望李正放下仇恨,这样才不愧姐弟如今的重逢,才有好好的未来。 听何卓奎这话李正停下了啃鸡腿的动作,用纸巾挡着嘴,把嘴里还没咽下的鸡腿肉吐到了口碟里,才缓缓的抬起了头,又将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重重的拍在了口碟里,目光直直的盯着何卓奎道:“何叔叔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姐姐,我现在能力照顾好姐姐。同样,我也回照顾好自己,更有能力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没有这个把握我哪有脸回国呀,您说是吧?”。之前的交流中姐姐根本不知道他被领养到国外,此时何卓奎却一口叫破问他什么时间回国的。这么多年,李正无时无刻不想着姐姐,回国前他还在为找姐姐却没有头绪的一筹莫展。何卓奎什么都知道,却没有告诉姐姐,好一个何叔叔。此时李正这番话或多或少的有点示威的味道,“更有能力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家里什么事需要处理?这当然是指为父母报仇这件事,除此之外李正目前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动此干戈呢?显然没有。 “哦,是吗,那说说吧你都有哪些把握?可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钱来解决的。”,何卓奎迎着李正瞪着他的目光淡淡的问。 “谢谢何叔,这就不劳烦何叔叔费心了,何叔的时间操心大事还忙不过来呢。”,李正始终目光直直的盯着何卓奎,那目光似乎是要当场将何卓奎融化一般。 何卓奎从运动装口袋里掏出烟盒,随手翻开烟盒抽出一支烟塞进嘴里,又从烟盒里拿出打火机将烟点燃,而这整个动作过程中他的目光也始终没有离开李正的眼睛。将烟盒随手扔到桌上,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手中的烟几乎燃掉了一半,之后竟不见吐出烟来。“话不能这么说,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找我,你们姐弟什么事儿在我这都是大事儿。”他说着,刚吸进肚子里的烟都喷到了李正的脸上。 “eliy,把我烟拿给我。”李正瞪着何卓奎的目光始终没有一丝挪动。 林爱莉给李正递过一盒万宝路铂金和s.t.dupontperspective2000,李正接过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烟低下头叼起烟,“当”的一声弹开打火机将烟点燃,深吸了两口烟后,稍微沉默了一下才又抬起头瞪着何卓奎,随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之后竟也不见吐出烟来。“既然何叔叔这么说,我还真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麻烦何叔叔。”同样的李正刚吸进肚子里的烟也都吐到了何卓奎的脸上。 烟雾萦绕中的何卓奎依旧与李正对视着:“好,你说。” “我父母的案子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进展?我要知道案件进展情况,越详细越好。”也许刚刚的举动会让何卓奎觉得他幼稚,可李正觉得让何卓奎现在对他有这样的印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何卓奎右手塞进了运动裤口袋,紧紧的抓着裤兜里那几张叠的整整齐齐的a4纸,他与李正对视的坚定目光稍稍松动,片刻后何卓奎干脆低下了头进入了沉思。 菜馆门前,叶良和姜成靠在奔驰车尾箱盖上,抽着烟,看着来往的车流、行人随意聊着什么,二人似乎很悠闲。 这时赵明才刚刚醒来,还没完全清醒,他一手抚着自己的额头,目光稍显涣散的四下张望着。周军和徐卫东站在赵明面前,“大明子,没事儿了吧?”周军淡淡的问。 赵明没有回答。 周军扭头看了看徐卫东,之后扭回头对着赵明提高了些声音又问道:“大明子,你没事儿了吧?” 赵明还是没有回答。 周军将脸凑近对着赵明再次提高了些声音问道:“我说大明子,你没事儿了吧?” 赵明这次淡淡的瞟了周军一眼,可还是没有回答周军的问话。 周军急了,对着赵明大声喊道:“赵明,你他妈的没事儿了吧?” 赵明还是没有搭理周军,而是继续四处乱看。见状周军直起身子,扭头看向徐卫东,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又过了大概两分钟,赵明再次看向周军的时候才开口:“我操你妈,刚才是谁打的老子?”。 赵明话音刚落,姜成一个箭步冲到赵明近前,一把拉开周军,抡圆了胳膊,“啪”的一记耳光扇在赵明脸上,这记耳光势大力沉,那“啪”的一声清晰脆亮。就在赵明挨叶良那一啤酒瓶时,姜成就想给他来这么一下,可惜赵明当时昏厥了过去,姜成只能压着火气,此刻赵明醒了张嘴就骂,姜成瞬间便再也压不住那股火气,于是把这一巴掌连本带利扇在了赵明脸上。赵明被这一记耳光扇了个趔趄,身子一歪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一瞬间他的脸便红肿出一个清晰完整的手印。现在的姜成,早已不是那个住在玻璃厂宿舍的“朝东大师”了,就算“朝东大师”在此,为了他的好妹妹他也绝对要扇赵明这一个嘴巴子,可能扇的比现在还要重,因为“朝东大师”年轻力壮正当年。 见赵明歪倒在地上,姜成伸出右手指着赵明的脸怒喝道:“我操你妈,老子打的,咋地?你个小逼崽子,你有意见啊?”。要知道,此时姜成脚下早已不只是中兴里东门那三根电线杆子、两条胡同了,玉山泉休闲洗浴会所,可是沈阳乃至整个辽宁地区黄、赌行业的龙头企业,堪称业界标杆。像赵明这样的货色,姜成的眼里可没地方放,就算打残他,姜成自信也能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刚才那一声“啪”也扇在了何卓奎的心里,“啪”的一声打破了何卓奎的沉默:“晓梅,你们俩到外间屋坐会儿,我有话想跟小正他们俩单独说。”,何卓奎分别看了看徐晓梅和林爱莉两人。 何卓奎目送着徐晓梅、林爱莉两人起身走出去,随后,何卓奎推开面前的杯、碟腾出一小块桌子,于是郑重的从裤兜里拿出那叠a4纸。双手展开、抚平、1、2、3、4、5、6、7,何卓奎一脸凝重的将它们一张一张的排开展放在桌子上。那7张a4纸上复印的赫然是孟长江交给他的7张素描人像,这是何卓奎在来之前就复印好的,但即便在走进江湖菜馆的那一刻,何卓奎都还没想好这件事要如何开口,他甚至想明天早上到孟长江办公室去请教一下该怎么办,可被李正这么一激,他略加思索便将复印件拿了出来。“这是通过走访得到的,都是案发当天在你家那出现并有过停留的陌生面孔画像。”,何卓奎的声音也随着面色的凝重而低沉了下来。他将手中的香烟丢在地上一脚狠狠的踏上去。“因为市局的一场火灾,案子的资料只剩下一份笔录,还是火灾后我亲自补做的,内容我倒背如流,想知道什么你们可以问我。这画像不是案件卷宗,至少目前还不是,这是我师父孟长江用自己的休息时间、自己出经费做的。你们看看吧有没有你们见过的。” 李正看似随意的拿去了第一张画像复印件,实则此时他心中已是杀气升腾。 就在他拿起第一张画像的时候,“这个人我见过,我出门去给正正买牛奶,走的时候在路口撞到他,我回来的时候他正从我家单元门往外走。”,李冰用右手指着第二张画像复印件中的那张国字脸,话没说完手就已经开始抖了,她明确的意识到父母的死亡时间就是自己离开家的那一小段时间,而这个时间正与国字脸的行迹重叠。 听姐姐这话,李正刚丢下手中的那张画像复印件,还没等他去拿姐姐指着的那张复印件,那张复印件已经到了何卓奎的手里。李正丝毫没有客气的一把从何卓奎手中抢过那张复印件,就在复印件到了李正手里的第一时间,李正瞬间变得面目狰狞,他目光中的杀气更是凝如实质。看到李正的表情,何卓奎瞬间明白了一切,这张画像中的这个人一定就是杀害李国清夫妇的凶手无疑。“正正、正正……正正!”,李冰的呼唤对此时的李正毫无任何作用,此时的李正面目狰狞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也许一枚手雷在他耳旁炸响都不会对他此时的状态有丝毫影响。李正在那种无他的状态下凝固了三分二十二秒,在这段时间里,李正重历父母被害的全过程。与以往不同的是,在这次重历过程中,那个国字脸无比的清晰,甚至那张脸被放大到完全占据那个男人整个上半身的尺寸,使得那个人的身体完全没有比例可言。此刻如果李正手里有一支不管什么枪,只要枪里有装满子弹的弹匣,李正会毫不犹豫的将这所有浸满了他仇恨的子弹倾泻到那张国字脸上;没有枪也无所谓,哪怕李正手里只有一把最小号的水果刀,他也会割破那张国字脸,把脸上的皮肉一小片一小片的割下来,然后将每一片皮肉都喂给街边最丑、最让人厌恶的那只野狗,看着它将那些肉一片一片的吃掉,直至它将所有的肉吃干净;没有枪也没有刀,那也无所谓,李正坚信自己能够通过本位武化完成他的意愿,是的他相信自己仅仅凭双手和牙齿就可以撕碎那张国字脸,他要将那张脸撕碎成一条一条的肉丝,然后将那些肉丝置于最炙热的阳光下,让阳光将其晒干成肉松,他要将这些肉松抛撒到太子河里,让马口鱼什么的那些鱼将这些肉松吃的一干二净。 此时的李冰、何卓奎似乎也被传染了似的凝固了。 李冰同样重历着那个傍晚,她撞到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从她家那栋楼、她家那个单元的单元门走出,她手中那个小袋子里的大米花瞬间变成一颗一颗的流星,她只要用力丢出那个小袋子,那一颗颗的流星都将飞向那个男人,每一颗流星都将击穿那张国字脸,那时流星带有的火焰将点燃那张国字脸,从那里开始引燃那个男人,那火焰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熄灭,直至那个男人被焚烧成灰烬,而这灰烬将会被哪怕最轻微的一丝风吹散向四面八方。 何卓奎这个身经百战的刑警队长也不例外。在何卓奎的心里,这十六年的光景,他的内心时刻不得安宁,他随时都可能下意识的想起319案,这件他从警生涯的第一件刑事案。这么多年这件案子毫无进展,甚至没有半点头绪,就连案件卷宗中的笔录都是残缺不全的,他从始至终都觉得这是他的耻辱。这些年他何老虎每年都会受到表彰,而每个表彰会上何卓奎都自觉羞愧难当,只因为319案。也许张国忠的死真的像他想的那样与这件案子有关,或者只是他多疑了那只是个意外,那市局的那场火灾呢?又有谁敢说这些就一定与319案毫无关系?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竟然真的在今天发生,李冰竟只一眼便认出了画像,李正的表现更加佐证了这幅画像准确无误,那么对于嫌疑人的特征就只剩下一些细节问题了,比如身高、体重……,对了,作案过程推导是否正确?曾经我们只是怀疑李正可能看到了整个案发过程,现在从李正这时的表现来看,李正一定是完完全全的目睹了整个案发过程。为什么现场没有任何一点罪犯留下的痕迹?这个问题困扰他多年,此刻他坚信李正一定能带给他答案。“你究竟在哪?你究竟在哪??你究竟在哪???”,何卓奎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问话。 第三分二十三秒李正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叶良”,大概过了五、六秒,没有得到叶良回应的李正才意识到叶良不在房间里,于是他大声喊了出来:“叶……良……”,两个字的声音被他拉得很长。 门外靠在奔驰车尾箱盖上抽烟的叶良这时听到了李正叫他,还是叫的很大声,叶良没有任何思索右手从身后在车尾箱盖上一撑,整个人稍向后一仰身子,双脚一用力腾身而起,拧腰带动双腿便翻过车尾箱盖来到车左侧b柱位置,双脚落地的第一时间便又拔身向菜馆内冲去。门外众人也被李正这一嗓子惊了一下,此时都看向菜馆里间屋窗口方向。坐在门口一张桌边的徐晓梅和林爱莉见叶良冲进来,也是不自觉的向墙边侧了侧身。 见到李正一脸的狰狞,叶良也是一惊,他从没见李正有过如此狰狞的面目,稍有迟疑叶良从上衣的里怀口袋里掏出了李正的药瓶拿在手里。见叶良来到身边,李正站起身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叶良的眼睛,将拿在左手的画像复印件重重的拍在餐桌上,餐桌另一边有两个杯子、一瓶啤酒弹飞起来摔在地上碎掉。“叶良……我要你记住这张脸。我要你记住这张脸!我要你记住这张脸!!!”,同样的话李正说了三遍,每一遍都更大声、更激动,最后更是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颤抖。叶良没有片刻怠慢,向前略一欠身便伸手拿起被李正拍在桌子上的那张画像复印件。大概十秒左右,叶良从画像复印件中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李正。对视着叶良的目光,“记……住……这……张……脸……”,这五个字是一个一个的从李正的牙齿缝隙中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牙齿咬紧后“咯嘣咯嘣”的声音。此刻李正整个人都在颤抖,见此李冰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转到李正身边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李正,被姐姐抱紧的李正嘴里还一遍遍的重复着:“记住这张脸。”。见状叶良先后退了一步转身要去外间屋拿矿泉水给李正吃药,在向外走的过程中,他将手中的画像复印件简单折叠了两下便揣进了自己上衣口袋,这才从外间屋拿了矿泉水回来。明知那张画像复印件被叶良收到了自己身上,何卓奎也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他表现的像压根没有注意到叶良的动作一样,他转而低头将桌子上的另外几张画像复印件收拢到一起重新叠好收进自己的裤兜口袋。 叶良将药塞进李正嘴里又递过矿泉水让李正喝了两口。感觉到身后动作和李正“咕噜”咽下一口水,李冰疑惑的松开李正看了看身后的叶良,见叶良摇头示意她没事便作罢。 过了几分钟李正才稍稍平静了一些,见李正逐渐平复叶良便起身再次离开了房间,再次走出菜馆叶良坐到了菜馆门前的台阶上。这几分钟房间里一直鸦雀无声,三人几乎连动作都没有,而各自内心则是依旧搅动着各自的惊涛骇浪,但只有何卓奎的内心是纠结的、是彷徨的。对于何卓奎,这就像一个人的欲望与理性的对立。看到李冰和李正眼中那凝如实质的杀气,何卓奎深知这姐弟恨不能现在就从人海中揪出那个男人,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或许他还不是一个100%合格的人民警察,作为李冰、李正两姐弟的何叔叔,他何尝不希望姐弟俩按着自己的意愿肆意宣泄那积压于心底多年的仇恨,可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一名刑警,他只能尽力去抓捕那个男人,他甚至祈祷那个男人一定被自己抓到,千万不要落到李冰姐弟手里。如果那个男人被李冰姐弟先一步找到,很可能下一刻他需要面对的就是抓捕这姐弟俩。如果真的面对这种情况,他真的会出手抓捕李冰姐弟吗?他能做到吗?想到这,何卓奎这个老江湖的内心一时无法平静…… 第25章 那个十八岁生日 2002年10月22日16:27,伦敦,淅沥沥的小雨已经下了一整天,天空依然阴霾,只有10度的气温,阴冷浸满每一条大街小巷。勤耕集团办公楼顶层办公室中,一身浅灰色戗驳领双排扣西装的周鸿儒闲适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沙发前的茶几上公道杯中的茶汤冉冉升起一道清白的水汽,手机铃声将他的目光和手从茶台上移开。周鸿儒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探身用右手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信息他儒雅淡然的脸上绽开一丝微笑。侧目瞟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座钟后,好像觉得衬衫衣领有些紧会影响他接电话一样,于是他用空着的左手轻轻拉了拉衬衫领口,接通电话周鸿儒轻声和蔼的对着电话道:“正正,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是有什么好消息急着告诉爸爸吗?” 2002年10月23日00:27,本溪,环球酒店套房中,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拉着姐姐的手。手机的免提扩音器中传来周鸿儒和蔼的声音。李正将姐姐的拉近些,松开姐姐的手,转而将右臂从背后环住姐姐,右臂用力将姐姐更紧一些的抱着,之后才对电话中的周鸿儒回答道:“是的爸爸,我有三个消息想要告诉您。” “三个消息?这么多,你不怕老头子消化不了吗?”,电话那边的周鸿儒甚至笑出了“呵呵”声。 “爸爸,我更担心您因为第一个好消息今晚睡不着。”,李正扭头看着姐姐笑着回答周鸿儒。 “那快说吧,让我听听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周鸿儒眨了眨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 “算了,我还是先说第二个消息吧,这消息没那么劲爆。”李正顿了顿继续道:“我找到了吕爸爸和两个哥哥,他们搬到河畔花园和我一起住了。” “太好了,吕爸爸怎么样?他好吗?”,周鸿儒显得有些兴奋的急切问道。 李正说话的声音稍微低沉了些道:“两个哥哥都很好,包子铺扩建了生意也很好,只是吕爸爸生病了,尿毒症中期。很可能最终解决办法只能换肾,所以我给boris打过电话了。” 周鸿儒收起了兴奋的笑容,稍微沉默了一下道:“儿子,不管怎样,我们得让吕爸爸好起来。懂吗儿子?” 李正坚定的回道:“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爸爸。” “相信你能处理好,一旦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我来想办法,我们一起解决。”,周鸿儒用严肃认真和极其平稳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我明白,谢谢爸爸。” “好了,那下面该是哪个消息,第一个还是第三个?”,周鸿儒淡淡的道。 “好吧,我说实话爸爸,下面是第一个消息,我甚至担心这不是真的,所以我是把李冰紧紧的抱在怀里才给您拨电话的。现在李冰正摸着我的头看着我脸上的傻笑呢,她不知道她自己现在也是一脸傻笑,其实她笑的要更傻一点。”,李正一脸傻笑的道。 周鸿儒的嘴张合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于是他快步走到窗边,从茶几上直接拿起公道杯喝了一大口茶,茶水还很热,他被烫的呛了一下,于是放下公道杯用手摸了摸嘴角,笑的有些合不拢嘴道:“你是说你找到姐姐了?李冰她好吗?”。 其实早在李正year10,也就是中学四年级(year6-year11五年制)。准备开始备考gcse前。周鸿儒就主张要找到李冰,将李冰也接到英国与李正一起生活。同时cynthia(辛西娅)甚至希望自己亲自到中国寻找李冰,当时她说:“正正是我的儿子,我儿子的姐姐,那一定是我的女儿呀,我要亲自去找到女儿,把她带回家。”。但那时李正拒绝了,他坚定的坚持要自己找李冰。在李正18岁生日那天,李正终于开口向周鸿儒一家完整的讲述了自己的身世。 那时周仁德、周鸿儒、cynthia(辛西娅)围坐在他身边,餐桌上李正刚刚吹熄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在cynthia(辛西娅)询问李正许了什么愿的时候,李正收起了灿烂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说:“这个生日愿望与之前9个是相同的,我希望找到姐姐李冰和那个杀害我亲生父母的凶手并亲手撕碎他。”。直到这时,三人才知道原来李正的亲生父母是遇害身亡。 李正开始逐个的拔下插在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他缓慢的伸出手,拔下第一根蜡烛,将蜡烛拿到眼前端详着,李正情绪平稳的开始讲述自己的身世:“我出生在中国本溪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我的生父是本溪钢铁厂的一名工程师,他的主要工作应该是研究钢铁冶炼配方,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有大堆大堆的研究资料和他的研究手稿,其中很多资料是俄文的,当然,他的手稿中也夹杂着很多的俄文,那应该是一些专有词汇吧?现在想来是这样。那个时候我只觉得俄文和中文一样,我经常俄文和中文相互夹杂在一起说,因为中文和俄文对我来说都是母语,我的母亲是苏联人,前苏联利沃夫工艺学院的优秀毕业生。”; 李正将第一根蜡烛放在桌面的左手边,然后沉稳的拔下蛋糕上的第二根蜡烛,同样将蜡烛拿到眼前端详,这根蜡烛与前一根不同,它的燃芯稍微偏向蜡烛的一侧,这导致这根蜡烛燃烧的并不均匀,它的一侧比另一侧燃烧的要多一些,这使它的燃面成了一个大概20度向下的斜坡。手中摆弄着第二根蜡烛李正继续道:“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我记得她湛蓝的眼睛和白且丝滑的皮肤,她的皮肤好像顶级的丝绸一般丝滑。”; 李正将第二根蜡烛与第一根蜡烛并排放好,又将手缓缓的伸向蛋糕上的第三根蜡烛,在拔起第三根蜡烛的同时,李正微笑了一下继续道:“我好像已经记不起她做的红菜汤了,但我确切的记得她做的红菜汤很好吃,每次我都会把红菜汤吃的一点都不剩。”; 第三根蜡烛并没有在李正手里多做停留,这时它已经静静的躺在前两根蜡烛身边,他们排列的整整齐齐像是准备接受检阅的仪仗队。 当拔下第四根蜡烛的时候,李正迟疑了一下,虽然他的生母从小教他俄语,但此时他才记起自己始终不知道外公和外婆的俄文全名,他只记得小时候一些老人叫他外公“老奥大哥”,这应该是他们将外公的俄文名字音译后按中文习惯简化后的称呼,他们称呼的亲切,外公同样开心的应声; 第四根蜡烛好像燃烧的有些慢,它比前三根稍微长出一点,大概一两个毫米的样子,李正将它排在前三根蜡烛的最前面,就像学校体育课上的队列一样——大个子站在队列最前面。 于是他又将手伸向第五根蜡烛,同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逻辑才又接着说:“她是随我的外公、外婆到中国的,外公是一个冶炼专家,他帮助中国建设本溪钢铁厂,很多人都亲切的称呼他“老奥大哥”,他总是拥抱那些这样称呼他的人。他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在我的印象中他时刻都是面带笑容的,我不知道他没有笑容时是个什么样子。”; 李正回忆着外公时刻挂在脸上的微笑和外公开心时爽朗的笑声,将手伸向第六根蜡烛;“ekatepnha(叶卡捷琳娜),我的外婆,她是一个和蔼、温柔的人,她会做非常非常多的美食,苏联的、中国的、德国的、意大利的等等等等,她就是厨神本人。呃……当然除了黑胡椒土豆泥馅的饺子,我知道那会儿她一定是在和破坏美食的魔鬼在战斗,战斗让她分心了,不然那饺子绝不会出现在餐桌上。”; 第六根蜡烛与最前面的三根蜡烛一样,它被按原有顺序排到了最后。拔起第七根蜡烛的时候,李正犹豫了一下,因为这根蜡烛带起了一片奶油花瓣,这根蜡烛与那花瓣的颜色是一样的水粉色,那奶油花瓣看起来很细腻,李正觉得那花瓣应该很好吃,于是他拿过蜡烛送到嘴边,用舌头将那奶油花瓣完全舔到嘴里。果然没让他失望,那水粉色的奶油花瓣果然丝滑、甜蜜且奶香十足。李正目光询问的望向cynthia(辛西娅)道:“patisserievalerie”。cynthia(辛西娅)轻轻点了点头:“andre(安得烈)说你的生日只有patisserievalerie老店的蛋糕才能配得上他的菜,我就订了这个蛋糕,它和往年的不太一样,里面有两层抹茶口味,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cynthia(辛西娅)微笑着用充满无限甜蜜的目光望着李正道; 第七根蜡烛同样依次排列,亮晶晶的水粉色在咖啡色桌布的衬托下格外的艳丽,李正觉得那应该是属于他姐姐李冰的艳丽。 在将手伸向第八根蜡烛的同时,李正再次微笑的开口道:“妈妈,谢谢您,就这一口奶油我已经喜欢的不得了了。”,说着李正已经拔起第八根蜡烛,蜡烛拿在手里李正继续道:“我姐姐李冰,她是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儿,她的眼睛像极了妈妈,皮肤也是,从小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见到她都会叫她白雪公主,人们都很喜欢她,大院子里的那些邻居家的孩子也都很喜欢跟她一起玩,他们还总是从家里拿好吃的给她,她每次都会留一些给我。她就像刚才那个粉色的花瓣,漂亮、可爱、丝滑、甜蜜。”; 不知道为什么,这第八根蜡烛李正觉得应该是他自己,于是他将第八根蜡烛与第七根排在一起,排的很紧密就像小时候姐姐把他在怀里抱的很紧一样。李正低下头看着左手边排列的整整齐齐的蜡烛,慢慢的收敛了脸上的微笑道:“1985年3月19日,一个有点冷的星期二,之所以有点冷,好像是因为那天家里的暖气出了点问题。因为刚过完元宵节不久,家里还剩着一些冻元宵,那天妈妈在厨房做炸元宵,爸爸在餐桌旁喝茶看一些俄文资料,姐姐去买牛奶了,我为了逃避喝牛奶躲到了自己的床下。”,此时的李正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他猛的抬起头,伸手将蛋糕上的蜡烛一根接着一根的拔了起来,十根蜡烛被他紧紧的握在手里; 收回握紧了蜡烛的手,他低头看着将手握的更紧了,随后传来了微弱的蜡烛折断的“咔吧”声,听声音应该有两、三根蜡烛在他的手里折断了。他松开手,蜡烛散落到桌面,李正抖了抖手上细碎的蜡烛残,渣声音颤抖的继续讲道:“门外有人敲门,爸爸去开门,打开门,门外走进一个男人,他挥手将爸爸打倒在地,这时妈妈从厨房走出来,当她走到门前看到爸爸倒在地上,她要去扶起爸爸,这时那男人抓住她的头,用力一扭,妈妈也倒在了地上。”,李正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前面这段话的语速太快了,这样的语速可能辛西娅听起来有些吃力,于是降低了语速继续道:“我的亲生父母就这样被人杀害了,我躲在床下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那男人走了,他们就那样倒在门口的地上一动不动。”。 此时cynthia(辛西娅)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李正身后,她从身后将李正抱紧,将脸紧紧的贴在李正的脸颊上,低声的对李正说:“我的宝贝,你看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我和你一起去找姐姐好吗?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白雪公主!然后我们一起做最好吃的马卡龙(macaron)给她吃。你们都是妈妈的宝贝。”。此时的李正的身体在cynthia(辛西娅)的怀抱中不自觉的颤抖着,他目光坚毅的用颤抖的声音对cynthia(辛西娅)说:“我要先找到姐姐,然后找到那个杀害我亲生父母的凶手,我要亲手将他撕碎了喂狗。”。听到李正这番话cynthia(辛西娅)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眼泪无声的夺眶而出,涓涓的泪流同时也打湿了李正的脸颊。 其实这时听到李正说找到了李冰,周鸿儒心里的矛盾已经渐渐弥散开来…… 现在如果李正能够找到李冰,周鸿儒自然是开心的,但这份开心的后面明明白白的映射着李正胸膛中复仇的火焰,他同周仁德、cynthia(辛西娅)一样为这件事情担心,他们可绝对不想失去李正,周家将所有的爱倾注在李正身上,他不仅是周家的一员,更是周家的未来和希望;周家常年在生意方面与中国打交道,周鸿儒深知中国现行法治的严苛,“复仇、亲手杀了那男人”,这是中国法律零容忍的。中国依然有死刑,李正决不能被判死刑,不李正不仅不能被判死刑,李正的任何闪失都是周家无法承受的。 李正看着李冰笑着回应周鸿儒道:“爸爸,李冰她好的不得了,她不是漂亮的像白雪公主,她就是白雪公主本尊。” “你应该马上看看最近一班飞伦敦的飞机是什么时候,或者安排家里的私人飞机去接你们,你知道cynthia(辛西娅)会等不及要好好抱抱白雪公主本尊。”,此刻周鸿儒真的希望李正姐弟立刻回英国,这个行程一刻也不要耽误,之后这姐弟俩在他身边他才能稍微安心一些,他知道为了那句“我要亲手将他撕碎。”,李正究竟做了多少准备,打烂了多少钢靶。 “爸爸,也许我们不能这么快回去。”,李正语气带着歉意的低声道。 “可是……为什么?”,周鸿儒奇怪的问。 “爸爸,我说有三件事情要告诉你的,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第三件事。”,李正严肃着用平稳的语调说。 “好,那第三件事,你说,我在听。” “就在今天晚饭的时候,我得到了那个男人的素描像,我和姐姐都一眼认出是他。”,李正似乎有些紧张的说出这句话,李冰此时也散去了笑容默不作声,电话那头的周鸿儒听到这句话也沉默了下来,他当然知道李正说的“那个男人”究竟是哪个男人。 过了差不多两分钟,周鸿儒做出了决定,于是打破了沉默道:“我马上安排飞机,我和cynthia(辛西娅)今晚飞去沈阳,有了具体行程时间我再打电话给你。” 听周鸿儒如此决定,李正心里明白,自己刚才这句话让周鸿儒紧张起来了,他心里何尝不明白周鸿儒对这件事情和对自己的看法,李正歉意的对周鸿儒道:“我知道这第三个消息对您来说可能不是一个好消息,对不起爸爸,让您担心了。” 少时,周鸿儒严肃认真的回应李正道:“正正,我了解你,我更理解你,所以我不会反对你的决定,甚至我是支持你的决定的,但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现在需要好好聊聊,我想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让你来完善计划,甚至是给你更多的支持以帮你做的更好。另外,我和cynthia(辛西娅)同样很期待李冰。”,此时的周鸿儒何尝不是一种妥协?相比让李正就此放下仇恨,他觉得帮助李正完成夙愿更切合实际。 记得有这么一句话说:“放下仇恨,让心灵得以解脱。”,在知道李正的身世前,周鸿儒觉得自己很可能是认可这话的,但在了解了李正的身世后,周鸿儒曾多次想用这句话劝解李正,可每次这句话都已经到了嘴边的时候,周鸿儒看着李正的脸便又将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最后周鸿儒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之所以自己说不出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完完全全的就是一句屁话!这就是那些无病呻吟的文人编出来骗鬼的。仇恨如何才能放下?因为父母遇害,李正姐弟身上究竟背负了多少东西?放下?如何放得下?这种未经他人苦的劝解,是何等的荒唐与不近人情。李正目睹父母遇害,幼小的他躲在床下瑟瑟发抖的时候,说这话的人在哪?在姐弟俩饥寒交迫的流浪的时候,说这话的人在哪?当幼小的李正摔倒在冷风冷雨的街头的时候,说这话的人在哪?在李正双手都磨起水泡还坚持练枪的时候,说这话的人在哪?当李正一次次梦魇中惊醒的时候,说这话的人在哪?这还是因为李正是个男孩儿;因为李正被家境优渥的周家收养;那李冰呢?这么多年李冰经历的苦难又有多少?每每想到这里周鸿儒甚至没有勇气继续想下去,这么多年李冰究竟经历了什么?周鸿儒觉得,自己可说不出:“放下仇恨,让心灵得以解脱。”这样的屁话,相比之下,代替李正去扣动扳机要更简单一些,至少自己的良心、和李正的父子情义、周家的未来、李正姐弟的未来、李国庆夫妇的在天之灵,一切的一切都能过得去。 李正抿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道:“爸爸,我明白您的意思,谢谢您能理解我。” “我们起飞前我会给你打电话,你和白雪公主一起来机场接我和cynthia(辛西娅)”,周鸿儒声音稍微开朗了一些道。 “爸爸,我不希望您和妈妈这么急的飞沈阳,这太辛苦。”,李正依旧低着头,李冰的手轻柔的抚摸在他头上。 周鸿儒淡淡的笑了,此刻他感到十分欣慰。“正正,放心吧,由爸爸来安排行程,你等爸爸的电话通知就好,记得一定要你和白雪公主一起来接我们,cynthia(辛西娅)绝对会坚持要第一时间见到白雪公主。你知道的,她期待了好多年。” “是的爸爸,我知道,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应该现在给妈妈打电话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也许……”,李正在欲言又止中,周鸿儒听得出李正的那两分顾虑,所以没等李正说出口便应道:“你没给cynthia(辛西娅)打电话说这件事情是对的,这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儿子。”,话说一半周鸿儒已经爽朗的大声笑了起来,笑声未落周鸿儒接着道:“还是有我当面告诉她这个消息吧,这样更稳妥。放心吧儿子,我会先让她在沙发上坐好,再给她一个大抱枕让她抱好,然后再跟她说。”,周鸿儒语落,父子二人心意相通的一起笑了起来。 第26章 “咻咻咻”,这不是梦 从离开江湖菜馆那一刻,何卓奎便陷入了沉思中,李正姐弟的表现充分说明了他们真真切切的认出了凶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要如何找到这个凶手?不知不觉,何卓奎竟走到了“华南楼”,何卓奎独自来到“华南楼”李国清夫妇家楼下,他并没有上楼,而是站在楼下仰头看着位于三楼的李国清家的窗口,就这样站了许久许久,月光洒在窗户上,映出了一片凄凉的光影。 此时的何卓奎迷茫的像一只刚刚学飞的燕子,虽然父母就飞在他身旁,可他对天空是陌生的、对飞翔是陌生的、对天空中所暗含的一切危险都一无所知,所以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慌张了起来,但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这样的慌张对他来说是极度危险的,他必须让自己尽快镇静下来,只有镇静下来他才能自由的翱翔,他是谁?他是何老虎,响当当的“辽东刑侦一只虎”。想到自己何老虎的名号,何作奎转身走到了旁边的凉亭中坐了下来。 十月下旬的夜晚,夜风已经有点凉了,凉亭中只有何卓奎独自坐着。他斜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随手拿了支烟点燃,香烟点燃他只是将烟掐在手里并没有抽。他凝视着烟头上明暗不定的红色光点,一阵风吹过那光点便更亮了起来,被风吹落的烟灰很快便不知去向,他觉得这一切像极了此刻的自己。他参加工作后接触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一起凶杀案,那时的何卓奎觉得自己绝对是为刑侦而生的,就像刚刚点燃的香烟,烟头处的红色光亮闪烁着明暗,他那时暗下决心要成为电影中英雄那样的智勇神探,可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让烟头暗淡了下去,烟灰散落的到处都是。他不辞辛劳的重新收集材料为李国清夫妇案补卷,好不容易将散落的烟灰收拾干净了,李冰、李正出走的处分来了,随之而来的就是“领导让先放一放”;每一次上级下达“清理积压案件”以及各种“集中打击行动”的时候,他抓紧机会提起李国清夫妇案,时至今日李国清夫妇案卷宗中的每一个字甚至标点符号他都能背诵如流。烟头上的红色光亮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闪烁,忽明忽暗;一组嫌疑人画像让他心头一亮,但当他向前走出一步,他所面对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嫌疑人的外貌改变先不说,单单说时隔这么多年,就算嫌疑人现在在火星也不奇怪。 早在多年前为李国清夫妇遇害一案补卷的时候,何卓奎就认定李国清夫妇案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案件,通过走访,何卓奎得出一个结论,李国清夫妇是极其随和、友善、乐于助人的。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中,这对夫妇都得到所有身边人的认可,这几乎可以百分百的排除仇杀的可能性;那么,李国清夫妇双双死在自己家门口,家里任何东西都没有被凶手动过的痕迹,入室抢劫杀人就更是不可能了;李国清夫妇都工作能力突出,会不会是因为取得了什么研究成果,有人想窃取研究成果而杀人呢?“现在他们更多的工作是对工艺和配方的改良,不可能出现什么重大突破性成果。”李国清夫妇的主管领导这样说;那么会不会是种族问题,凶手要杀的第一目标是伊琳娜?别开玩笑了,种族问题在中国根本不存在,自古中国就是一个极度包容的国家,各民族人民的包容性强到别人无法想象。更何况中国还有俄罗斯族呢,苏联人跟咱自己的俄罗斯族又有多大的区别呢?就到了容不下一个伊琳娜的地步?何况留在本溪的苏联人又不止伊琳娜一个,为什么单单就杀了李国清夫妇;中苏关系紧张,苏联专家撤离这不假,但要说就此迁怒于那些依然留在中国的苏联人,何卓奎觉得这就根本不合常理,如果那样的话,二战后留在国内的日本人早就被杀光了。别说伊琳娜,就算伊琳娜的父亲奥列格,就算他已经回苏联了,认识他的人都还一口一个奥大哥的叫着呢。“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跟老奥大哥再好好喝一顿大酒。”,就冲这句话,还需要别的说明吗?“老奥大哥”,想到这里何卓奎摇头苦笑了一下,抽了一口手里的烟,随后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掉。这支烟何卓奎只抽了这一口,灭掉烟他又拿出一支烟再次点燃抽了一口后拿在手里。 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十几年了,妈的作案动机呢?想到这何卓奎一耳光扇到了自己脸上,然后自言自语道:“妈的,神探何老虎,狗屁何老虎,老虎屎都不是,何老鼠吧。” 此时何卓奎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困在一个铁皮罐子中,就是那种沙丁鱼罐头样的密封铁皮罐子,罐子密不透风、自己无路可走。 谁需要李国清夫妇死掉?李国清夫妇得罪了谁?李国清夫妇的死谁是既得利益者?李国清夫妇的死带走了什么?李国清夫妇的死带来了什么? 遗产?老奥大哥的遗产?伊琳娜是独生女。一转念何卓奎又是轻轻的摇头,淡淡的苦笑后抽了口烟。 就在凌乱不堪的思绪中,天渐渐亮了起来,差不多凌晨五点的时候,何卓奎从满地的烟蒂中挪开了脚。走出凉亭后,何卓奎竟向着李国清家窗口的方向笔直站定,随后双手合十向窗口的方向拜了三拜。当他放下合十的双手那一刻,他似乎看到李国清站在自己家窗前,李国清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向下侧头,用斜视的眼神看了看他,随后又端正了视线看向面前的远方。此时李国清清瘦的面庞和李正简直太像了,简直就是从同一个模具生产出来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李国清的眼睛是黑色的,李正的眼睛是无比深邃的蓝色。 何卓奎用力的摇了摇头,再次看向李国清家窗口,窗口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环球酒店套房中,李正亦如往常的从梦中醒来,额头上紧密排列的细小汗珠晶莹剔透。他没有如往常那样起床,而是轻轻的侧过身看向身旁的李冰。此时的李冰呼吸极不均匀,闭着的眼睛下,眼球快速转动着,时而口中传出牙齿紧咬的“咯吱”声。看到这一切李正意思到,姐姐是不是这么多年也每天做噩梦?姐姐的梦境是什么样的?于是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在李冰的额头上,就像小时候他从噩梦中惊醒时辛西娅抚摸他的额头安慰他那样,轻轻的,一下,一下,又一下。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李冰动眼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牙齿好像咬的也没之前那么紧了。 《庄子·齐物论》云:“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中国是最早对梦进行研究的国家,《周公解梦》成书早于弗洛伊德2000多年。虽然《周公解梦》里对于梦的解释,并非是从科学的角度进行的,但李正觉得自己更愿意也更容易接受周公解梦中的说法。至于是否科学,李正从没想过,他觉得这世界上很多的事情本就不科学,也不是科学能够解释得了的。 其实中国人从骨子里就更具有哲学性,这里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皮蛋。皮蛋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脂肪、维生素a、维生素b2、维生素e、钙、磷、铁、钠等营养成分,其加工是将纯碱、石灰、盐、黄丹粉按一定比例混合,再加上泥和糠裹在蛋外面腌制而成。关于皮蛋,一部分自诩带有先进科学性的人会告诉我们:“皮蛋会引起消化不良、腹泻,甚至是铅中毒。”。可骨子里哲学性侧漏的老祖宗是怎么做的呢?吃皮蛋他们会配以醋、姜末、蒜末等调和的料汁,这里的醋和姜末就很好的解决了皮蛋不易消化容易引起腹泻的问题。至于铅中毒,先不说目前国内皮蛋的安全生产标准如何,就一个简单的问题:“一次性吃下多少皮蛋会引起铅中毒?”,你很可能只得到唯一答案——“一般不建议多吃”,抛开摄入量谈毒性……算了算了,笔者就不在这里骂街了,但还是要告诫大家一句:“馒头多食会造成人体脏器衰竭,具有较高猝死风险。” 科学性需要严谨,哲学性同样如此,与皮蛋一样,所谓心灵鸡汤,那不是哲学。 自从李正发现,自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梦境开始,对于梦的那些科学性解释,便被其远远的抛向九霄云外了。 看着李冰渐渐安稳下来,李正脸上泛起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没有动,依然保持着侧身的姿势,静静的看着李冰。“姐姐那是血脉压制。”,这个他听很多有姐姐的人说过,还有那些有弟弟的人说:“打弟弟要趁早”,他深深的意识到,他和李冰错过了人生中太多太多。无论是“姐姐的血脉压制”还是“打弟弟要趁早”,那都是来自家庭的情感体验,姐弟间的吵吵闹闹那都是家的温馨与温暖,那都是无比美好的家庭、童年的记忆。他和姐姐失去的不仅仅是父母,也不仅仅是美好的童年,他们失去的甚至是一生,他们不再完整的人生,他们本是同气连枝,但这么多年他们各自风雨飘摇、他们各自诚惶诚恐、他们各自满腔仇恨、他们各自支离破碎。现在……他们相依为命。本来无比美好的姐弟亲情,多少打打闹闹的欢乐日子,如今……往后……。 李正不偏不倚的再次陷入了迷茫,爷爷周仁德有很多很多的书,那些书李正几乎都读过,爷爷周仁德也给他讲过很多很多书上的那些道理,同样也讲过不少自己的道理。按照那些道理,那么自己现在该做的,就是让姐姐和自己过起和谐美满的日子,自己作为男人应该尽力去弥补多年来亲情的缺失。至于什么“仇恨是无知的牢笼”、“仇恨如猛兽吞噬心智”、“君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面对这些,李正只有轻佻的一句“我非尧舜,岂能尽善”。 此时,李冰缓缓醒来,本来惺忪的睡眼在看到李正那一刻便带起了祥和的笑意。同时也侧过身子正正的看着李正,进而抬起手在李正的脸上轻轻抚摸,就像刚才李正抚摸她额头那样,轻轻的抚摸李正的额头。李冰这时心里只有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弟弟回来了,真好。”。李冰深知自己做了个噩梦,以前她都是从噩梦中惊醒的,可是今天的噩梦为什么就没有惊醒她。可转念一想,管那么多干什么?“弟弟回来了,真好。”,至于其他的,只要弟弟在身边那些还重要吗?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弟弟在身边,什么都不重要了。自己这么多年经历的所有的一切,不都只是为了寻回弟弟吗?现在弟弟回来了,弟弟就躺在自己身边,现在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自己的手还抚摸着弟弟的脸,那触感如此真实且温暖,曾经经历的所有一切苦难都值得了。欣喜的李冰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毕竟这一切来的有点突然。叶良就突然出现在车前,李冰甚至不知道叶良是怎么出现在车前的,下了车李正就出现在自己身后,李正是怎么出现的她也不知道,她只听过“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没听过天上还掉弟弟的呀。自己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的弟弟,就这么在自己这一转身就找到了,现在就躺在自己身边,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想到这,李冰收回了抚摸李正的手,转而在自己脸上摸了两下,随后再次将手伸向李正的脸,这次她没有抚摸李正的脸,而是在李正的脸上用力的掐了一下。李正顿时满脸愁云的轻哼了一声:“啊,姐,你干嘛掐我?疼。”。说着,李正将姐姐的手按到了自己脸上,在刚被姐姐掐过的地方揉了两下,同时用委屈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姐姐。 没想到,见状李冰竟大笑起来道:“哈哈,不是梦不是梦,哈哈,真的不是梦,我弟回来了,不是梦。” 李正拧起眉头,一脸委屈、无奈的说不出话。““血脉压制”啊?就这?这么傻乎乎的血脉是哪来的?”李正心中暗自嘀咕着。 “正正,我刚才想,怎么叶良就“咻”的一下出现在我车前面呢?我车都起步了,他不怕我一脚油门撞伤了他?他就敢这么拦车。你又是怎么“咻”的一下出现在我身后的呢?我发动车之前看过后视镜的,我上车前周围也没人的呀,叶良“咻”,你也“咻”,你们商量好的一前一后“咻咻咻”。”,说到“咻”,李冰便开始手舞足蹈,左一下右一下“咻咻咻”。就算“咻咻”完了,李冰整个人还是晃动不已,显得异常兴奋,像极了一个遇到开心事的小孩子,向自己的朋友讲述自己无比开心的经历一样。“咻咻”完,李冰笑着继续道:“那你说我不掐你一下行吗?你们俩“咻咻”的出现的,外一这是个梦可怎么办?我不掐你行吗?其实昨天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应该掐你,可我忘了,这会儿算想起来了。还好,不晚,还好,不是个梦。” 李正无奈的苦着脸在心中嘀咕:“傻乎乎的血脉“咻咻咻”。”,嘴上却应和道:“嗯嗯,不晚不晚。嗯,不是梦。” 听李正这么说,李冰顿时更加兴奋了起来,她从床上弹起身子,一下扑在了李正身上,抓着李正的肩膀使劲儿的晃动起来,一边晃动着一边叫嚷:“不晚不晚,不是梦不是梦。”,又使劲儿晃了几下,李冰就双手抓起李正的头,在李正的脸上、额头上使劲儿的亲,直亲得李正满脸的口红印,那些口红印有些相互叠印着,这让李正的脸看起来,像是一个摔烂在地上的生日蛋糕。 做完这一切,李冰憋着笑看着李正的脸,最后还是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于是翻下身躺回自己的位置,她扭着身子一个侧踢,踹在李正一侧的屁股上大笑着道:“你自己去洗脸,去去去,赶紧去洗洗脸。”,说完便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等李正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李冰还在笑,尽力克制了一下笑声李冰道:“我都忘了,我昨晚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我压根没卸妆。” 姐弟这番嬉闹全部被躺在客厅沙发上的叶良听了去,想到这一大清早李正就被姐姐又掐又弄成大花脸,平时很少有笑容的叶良此时似乎要憋出内伤了。 此时的李正站在洗手间门前,看着姐姐开心的在床上翻来翻去,他在心中自语道:“还好,这不是一个梦。” 在读高中的时候,李正曾听到过一首来自中国的摇滚歌曲,其中两句歌给李正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歌词中道:“现实像个石头,精神像个蛋。石头虽然坚硬,可蛋才是生命。”。那时李正想,自己何尝不是一个蛋,现实坚硬的甚至令那时的他心生绝望。直到有一天他眼看着一颗没有蛋壳的卤蛋从餐桌上滑落,那卤蛋掉在地上的那一刻,它就然没有碎掉,而是从地上弹了起来,虽然它弹的并不高,但它确确实实没有破,它完好无缺。李正伸手捡起地上的那颗卤蛋,拿在手里看了许久,最后他将那颗卤蛋整个塞进嘴里。至今他还记得那颗卤蛋的味道,他觉得那颗卤蛋很好吃。 李正又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还好,这不是一个梦。”。可能在其他人眼里,他对自己说的这句话多少有点扎心,可李正自己不这么觉得。这不是一个梦,那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虽然他的所谓复仇计划中并没有需要姐姐参与之处,但这不影响姐姐是他最大的安慰与精神支柱。就像松鼠鳜鱼中没有松鼠、鱼香肉丝里没有鱼,但松鼠鳜鱼中有松鼠最爱吃的松子、鱼香肉丝中的“鱼香”是川蜀地区的一种烹饪调味的味型。对一些事情而言,精神性远大于现实性。姐姐在身边,对于李正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情感与精神的慰藉,他并不需要姐姐为她做什么,他只要知道姐姐在身边。“还好,这不是一个梦。”,现在姐姐在身边已经是现实,梦照进了现实,它在这坚硬的现实上照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从今天开始它已无法像从前那样坚硬。 客厅中,叶良的手机响了起来,叶良并没有起身,但迅速的接起了电话,几句话后,叶良的这个电话便引起了李正的兴趣。李正打开卧室门走进客厅,见李正从卧室走出来,叶良这才起身,点了点头算是跟李正打招呼,对着电话中继续道:“所有的都由我来准备,我只要你尽快到这边。……对,与我之前和你讲过的一样。……好……好的……那就这样……等你电话。”,叶良挂断了电话,大概两、三秒后,叶良严肃的脸上挂起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对着李正征询道:“我们下楼去吃早餐,还是……?”。 李正并没有回答叶良的征询,而是指着叶良的的手机道:“都安排好了?” 叶良摇了摇头道:“大部分安排好了,还需要大概两到三天才能全部安排好。” 李正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思索了一下才继续道:“我不是催促你,你知道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这之后有些事情你需要完全听我的,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这些事情上我没有任何余地留给你。” “我答应过你的,记得吗?我答应的我都做得到。我也没有任何余地,而且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定。”,李正严肃至极的正色道。 叶良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好,我想我们都会做的很好,这样我们就能很好的完成我们要做的事情。” 是的,叶良说“我们要做的事情。”。这段看似没头没脑的对话,在叶良和李正彼此的心里却无比清晰。在江湖菜馆的时候,李正曾告诉叶良他需要安排好自己的工作,李正要他安排好的工作中,他需要有人帮手,现在帮手差不多安排好了,只是李正目前并不了解叶良的帮手,或者说李正并不了解叶良的帮手们,但这不影响李正对此的信心。就像以往一样,某件事情只要叶良答应了,那么这件事情李正就不需要再去担心什么了,李正只希望叶良这次答应的事情,他也能如往常一样轻描淡写的就处理好。 第27章 三狗子,你浅薄呀 2002年10月23日20:20,沈阳桃仙国际机场t2航站楼内。 作为国家一级干线机场,中国八大航空枢纽之一、中国东北最繁忙的空港,沈阳桃仙国际机场于1989年4月16日正式启用通航,于2001年12月启用了新落成的t2航站楼,其建筑面积6.68万平方米。但此时的桃仙国际机场相对比欧洲大陆最繁忙的机场——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heathrowairport),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的。 周鸿儒与妻子辛西娅所乘坐的私人飞机,从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09r/27l跑到起飞,历经16、7个小时的飞行才抵达桃仙机场,此时夫妻二人已是深感疲惫的,但二人的脸上还是写满了欣喜与期待,当看到手捧鲜花迎接他们的李正和李冰姐弟,辛西娅更是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这种兴奋与辛西娅隆重的着装显得格格不入。 显然,为了与李冰的第一次见面,辛西娅是刻意打理过自己的衣着和妆容的,那一袭华丽的长裙,即便是穿去英国上流晚宴也不为过,这足以证明李冰在辛西娅心目中的地位。就像辛西娅曾说的:“一个白雪公主一样漂亮的女儿,我非常期待。” 见周鸿儒夫妇从贵宾通道走近国际到达口的出口,李正拉起姐姐的手快走几步向门口迎去。李冰虽然从没见过周鸿儒夫妇,但见此情形便也确认了二人,于是也脸上也挂起了亲切的笑容,或者那笑容中不仅仅是亲切,其中还交织着感激、欣慰、欢喜等等情感,总之是五味杂陈。是他们收留了弟弟,给了弟弟一个家,让弟弟有了新的生活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这个家不仅给了弟弟优渥的生活,更是这对夫妇用自己的爱与包容,抚慰了弟弟,更把弟弟培养的如此优秀。想到这里,李冰的心里更是充满了无限的感激,想必李国清夫妇在天之灵得知了也同样会感激万分。 让李冰错愕的是,在四人相遇的那一刻,辛西娅接过李冰送给她的一大束康乃馨,转手就塞到了周鸿儒的怀里,也根本没有理会李正,而是大大的张开双臂一把就紧紧的抱住了她。 “好女儿,你终于到了妈妈身边。”,辛西娅用激动到颤抖的声音说道。 见状周鸿儒、李正虽不像李冰那样错愕,可也是多少有些无奈的,周鸿儒笑着对李正道:“这种情况,我们通电话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这并不意外对吧儿子。” 李正苦笑着摇头道:“没错爸,我们确实应该想到。但……来自海洋文明的如此直白的情感表达,恐怕李冰需要点时间适应。是我的错,没提前和她说说。”,说完李正走到辛西娅身边低声道:“妈妈,这么晚你和爸爸都该饿了,我们抓紧回家再说吧。” 正好此时,机组的几个人也推着行李走了出来。林爱丽走上前去,在用英语和机组人员确认过周鸿儒夫妇的行李后,她示意公司的司机刘学斌和她一起拿行李,跟着周鸿儒等人走向贵宾停车场,一路上辛西娅左手被李正拉着,右手紧握着李冰的手,可辛西娅的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李冰,她甚至不去看脚下的路,就那样用带着甜腻笑意的目光一直盯着李冰。 “冰,你知道吗?李正从小就一直说,姐姐像白雪公主一样漂亮,他还讲很多你们小时候的事情,于是我就一直像期待女王一样期待着你。可这么多年,女王我倒是见到过很多次,我们还几次共进晚餐。你让妈妈期待的太久了。当然这都该怪李正,他执意一定要自己亲自回国来找你,你知道他太固执了。theboy'sasstubbornandasmulishasasheep.”,辛西娅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说了很多。 来到停车场,刘学斌将行李装上商务车。叶良为走在前面的周鸿儒拉开了奔驰车的左后门,就这时,辛西娅像突然顿悟了一样昂起头对周鸿儒道:“亲爱的,你是个非常文雅的绅士,你应该让我和女儿还有儿子一起坐后排座位。”,说着,辛西娅松开李正的手,并将原本拉着李正的左手向右摆了两下,示意李正去右边上车,同时拉着李冰向奔驰车左后门的方向走去。 李正一边向车右边走去,一边与周鸿儒对视道:“爸爸,你告诉过我,“细节诠释一切”,这个“一切”包括家庭地位对吗?非常文雅的绅士。” 面对儿子地道的英国式冷幽默,周鸿儒摇了摇头笑着道:“儿子,你记住,这个“一切”是指除你妈妈外的一切,什么都没法诠释妈妈。”。 两辆车一前一后,沉稳的驶出桃仙国际机场贵宾停车区,渐渐地融入了城市的车流之中。 根据周鸿儒的一个助理提供的行程信息,林爱丽为周鸿儒夫妇预定了万豪酒店的总统套房,同时也为这一家人预定了晚餐。 辛西娅决定在套房里用餐,于是晚餐就由酒店的服务员送到了套房,准备落座就餐时,换好一身家居服的辛西娅,才捧着一个大大的礼物盒子从主卧室向着餐厅走来。那是一个十分精致的水粉色外包装的礼物盒子,上面还装饰着由蕾丝带绑成的蝴蝶结。 大家落座后,辛西娅郑重的将礼物盒子交给了李冰道:“打开看看,希望你喜欢。” 见李冰接过礼物,李正探过身轻声对李冰道:“与我们的礼仪不同,欧洲国家的礼仪是当面拆礼物,如果礼物是接受礼物的人喜欢的,送礼物的人会非常开心。就算不喜欢,只要简单的说谢谢他们也不会觉得很尴尬。不过,我想妈妈的这份礼物……”,李正顿了顿才继续道:“大家都看得出她对你很用心,这第一份礼物应该很不简单。” 李冰微笑着像李正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随后便动手开始拆礼物。李冰拆礼物的动作十分认真仔细,似乎礼物外面的包装盒都是礼物的一部分一样,生怕拆坏了包装盒。打开包装盒就看到,棕色的teddybear静静地躺在里面,李冰双手将包装盒放在桌上后,才用双手将teddybear从包装盒中捧了出来,慢慢的捧到面前仔细端详。一边端详着小熊一边低声对李正道:“这小熊……好像是……”。 李正微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应该是那只。” 李冰惊愕的扭头看向李正道:“那就应该是那只?这就是憨豆先生那只?”,李冰惊愕的声音有点大,觉得有点失礼,转头带着一脸歉意的用征询的目光看向辛西娅。 辛西娅微笑着点了点头道:“rowanatkinson先生和爸爸是oxford的校友,也是朋友,这只teddybear就是《mr.bean》中的那只,是十年前我求rowan送给你的。看看它背后,那是rowan亲笔为你写的。” 李冰将小熊在手中横向转了180度,看到深棕色的小熊背后用暗橙色的水彩笔写着:“送给我最漂亮的白雪公主——冰,愿你一生快乐!爱你的罗温叔叔”,更让人惊讶的是,这段话竟然是用中文写的,在这段话的右下用英文签名rowanatkinson。 看到李冰的惊讶和欣喜,辛西娅接着道:“rowan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上面这段话是爸爸帮他用中文写到纸上的,他只练习了十几分钟就能写得流畅了。”。辛西娅顿了顿轻咳了一声,像是老师敲黑板画重点一样,然后继续道:“冰,我的意思是rowan的憨豆先生带给我们很多快乐,teddybear也同样,我求rowan把teddybear送给你就是想告诉你,除了快乐,其他都不重要。我们大家都希望你一生快乐。”。 李冰自然听得懂辛西娅话里的意思,teddybear是多少孩子在看过《憨豆先生》后最想得到的礼物啊,它是快乐、无忧无虑的象征,甚至是乐观主义的精神图腾。 李冰再次抬起头,面带歉意的分别看了看周鸿儒夫妇道:“谢谢,我没有准备,所以没给你们带礼物,就刚刚那束花还是到了机场才买的。” 周鸿儒夫妇对视了一下,辛西娅面带慈爱微笑道:“小仙女,我的好女儿,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礼物。”,说着她又在李冰的头上爱抚了两下,李冰那柔顺的头发像精锻一样从辛西娅的五指间滑过。 对这件礼物李冰爱不释手,收好了礼物后,四人开始吃饭,由于时间比较晚了,时差加上长途飞行周鸿儒夫妇也比较累,所以晚饭很快就结束了。在李冰姐弟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周鸿儒对李正道:“我和妈妈需要多休息一下,明天我和妈妈去看看吕爸爸,我们和吕爸爸一起吃晚饭你看怎么样?看吕爸爸是否方便,我们出发前我打电话给你。不用来接我们,就在马路对面,我记得路。” “好的爸爸,你和妈妈好好休息,明天我等你电话。” 电梯到了,叶良也不知道从哪就冒了出来,在向周鸿儒夫妇点头示意后,叶良在最后上了电梯。电梯中只有李冰姐弟和叶良三人,叶良上了电梯后,等电梯门完全关闭后,李冰笑出了声,用胳膊肘顶了顶李正笑着道:“看,“咻””,李冰顿了顿继续笑着道:“我问你,他总是这样咻来咻去的吗?” 没等李正回答,意识到李冰在说的是自己,叶良扭过头看了李冰一眼。 李正故作严肃的道:“你看,别人家听见了,在背后说人家多不好,没礼貌。”,然后又想到李冰在床上“咻咻咻”的笔画的样子,李正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俩一前一后“咻咻咻”。”,说完姐弟俩笑的更欢,更大声了。 “bill,你自己去取车吧,我们走路回去,“咻咻咻”。”,李正哈哈大笑着对叶良道。 “怕了你们,我自己去取车,开车回去,可不敢跟你们一起,怕被你们传染傻瓜病毒。”,叶良少有的露出笑容,虽然笑的很干。“傻瓜病毒”本是木讷的叶良的一个不那么好笑的玩笑话,可多年后竟真的有了“傻瓜病毒”这回事。《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曾刊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内布拉斯加大学的研究者们的一篇论文,论文中论述他们发现了一种名为chlorovirusatcv-1的绿藻病毒,它被证实能让人类“变笨”。 李冰姐弟嬉笑打闹着回到了河畔花园,一路上李冰抱着teddybear快乐的像个从不问世事小孩子。 李正推开家门,李冰跟在他身后走进别墅时,吕长有已经回房去睡下了,大志和二胖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李正回来,二胖招呼道:“三狗子,快来快来。”,顿了顿指着电视继续道:“《河东狮吼》,快把我笑抽了。”。说完,兄弟俩又扭回头继续看电视。 李正和李冰站在门口玄关旁原地不动,过了大概三、四秒钟的样子,大志、二胖两兄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齐齐的扭过头看向玄关的方向,最后双双把目光聚集到了李冰的身上。呆滞了片刻,二胖开口道:“三狗子先生,劳驾,没请教,您身后的这位仙女她是……?”,一边说,二人一边面向李正的方向,从沙发上缓慢起身。 李正含着笑,用地地道道的英国伦敦腔英语道:“gentlemen,pleaseallowmetointroducesnowwhitlibingtoallofyou.” 大志两兄弟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二胖更是张大了嘴只说出空气。 “志哥好、宁哥好。”,李冰甜甜的笑着向二人打招呼。 “你好。”、“你好。”大志两兄弟木讷的回应。 最终还是二胖打破了局面道:“李冰?传说中的李冰?传说中的白雪公主李冰?” 李冰点头微笑。李正侧过身,让开李冰,用双手指向李冰道:“传说中的白雪公主……李……冰……,闪、亮、登、场!” 对于吕志、吕宁两兄弟来说,李冰这个名字曾经再熟悉不过,儿时,几乎每天他们都要听李正念叨好几遍这个名字,与这个名字相关联的都是美好、美丽的词汇,最终“白雪公主”成了李冰的专属代名词。时间长了,慢慢的这件事情就在兄弟三人间就有了变化,看到任何一个女孩儿,不许说比李冰漂亮;看到任何一个大概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只要李正距离不太远都要喊李正看看,在李正看完那个女孩儿后,只要那女孩儿不是李冰,那就只能说这个女孩儿不漂亮;再后来,吕志和吕宁才有了自己初步辨别的权利,初步的辨别标准就是“白雪公主是漂亮的蓝眼睛”;到了最后,事情愈演愈烈,只要那个女孩儿不是蓝眼睛那就肯定不漂亮,不用问是不是白雪公主,即便那个女孩儿是蓝眼睛只要不是白雪公主,那就是吕志、吕宁两兄弟眼光太差。简直就是青少年审美教育的鬼魅噩梦!以至于吕志和吕宁直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不能说与此毫无关联。 话说此时,李冰就真真切切、俏生生的站在大志、二胖两兄弟面前,二人还是有了惊为天人的感觉,吕志搜肠刮肚的暗自嘀咕道:“这……简直就是:出水芙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冰肌玉骨、美玉无瑕、天生丽质、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不行不行,哥哥书读的少肚子里没那么多成语,这完全形容不了了。”;吕宁更是腹诽着:“白雪公主?三狗子,你浅薄呀!” 其实也不怪吕志、吕宁两兄弟如此,要知道利沃夫自古盛产美女,李冰的母亲伊琳娜·巴里诺娃,她就是一位土生土长的利沃夫大美女,文弱的李国清也是妥妥的帅哥一枚,李冰姐弟还是集合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此时李冰又正值年华,李冰的漂亮程度不难想象。 题外话,国内有一些带着引号的旅游爱好者,非常喜欢去利沃夫过东正教的复活节,这个复活节其中有一个项目是泼水节活动。只不过,不是所有的信奉东正教地区,都会在复活节中举办泼水节活动,而是只有在利沃夫地区才会有这样的活动。通俗来说,这个泼水节是复活节中用水来洗去“灾厄”的一种风俗,同时也象征着备受祝福,重获新生。节日内容是根据复活节后的第个星期一办为开端举办,大概也就是公历四月左右,因为东正教使用不同的历法,就像我们的农历与公历的关系一样,所以每年复活节的公历日期不确定,就像我们每年春节的日期在公历中是不同的,一次举办数天。因为利沃夫美女如云,还有着开放的氛围,所以……。这个省略号的内容大家自己想象吧,笔者能告诉你们的就是,这个省略号的内容,如果按字数算的话妥妥的过万字。“哎,亏呀!为了过审还能如何呀?!亏呀!” 书归正题。 最终,还是吕志性格中的沉稳扛下了所有。 “我们从小就知道你,李正每天都要念叨你好几遍,今天终于见到你本人了。别在门口站着呀,快来坐、快来坐。二胖,快去,给小冰妹妹洗水果。你下午刚买的那个黑李子,快。” 其实经过上面的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尴尬或者失礼什么的,在他们彼此心中,彼此早早就已经是一家人了,所以吕志才如此顺口的说出“小冰妹妹”这个称呼。其实李冰在三兄弟中早有很多的称呼,“妹妹”、“小冰妹”、“小妹”这样的称呼自不必说,这里要说的是带有特殊符号的称呼,如:“公主妹妹”、“蓝瞳仙妹”、“冰雪妹妹”、“仙女妹妹”、“精灵妹妹”等等,这都是三兄弟在那段“其他女孩儿都不许漂亮。”的日子里给李冰取下的称呼,当然,关于李冰的称呼有很多现在都已经被淡忘了,但当年那份情感却还真真切切的留在他们心中。在吕志和吕宁心里,李冰是他们的亲妹妹,只是一直都没有见到过李冰而已,除此之外李冰与“亲妹妹”别无二致。 这时吕宁才回过神来,一边朝厨房走,一边扭头笑着对李冰道:“黑布林,美国的,大哥有点土,你随便笑他啊!你听二哥的,你随便笑,笑越大声越好。” 李冰还真就让吕宁这句话给逗笑了,于是赶紧向吕志解释道:“志哥,我不是笑你,真的,我是被宁哥的话逗笑的,真的真的。” 吕志也笑着应和道:“一家人没事没事,不过二胖说的没错,我确实有点土,不过……那个包装盒上写的blackplum,翻译过来确实是黑李子呀。”,吕志顿了顿,左手向后伸出指向厨房的方向继续道:“你二哥他非说叫黑布林,没文化,还说我土。” 在一旁没做声的李正,这时听吕志这话也笑了起来:“老大,音译音译。” 一听李正这话,吕志顿时学究精神觉醒道:“不,老三,一共两个单词,一个直译一个音译,这不科学呀!” 吕志这话一出,李正笑的更欢了,见李正这一笑李冰更是憋不住了。笑完,李正扭头看着李冰,手指着吕志道:“大哥是理工男,从小就是学究,这不是他的错,姐你别怪他。”,之后又学着吕宁刚才的语气道:“你随便笑他啊!你听二哥的,你随便笑,笑越大声越好。”。 吕宁捧着一大果盘洗好的水果回来,黑布林、香蕉、大红苹果、葡萄把果盘装的满满当当。一边走一边接话道:“妹妹,我没说错吧?你随便笑他,随便笑。”,走回到客厅放下果盘,招呼了李冰吃水果,又接着道:“对了,三儿,这葡萄,是刘大爷下午特意送过来的,那天刘大爷说摘葡萄给你吃嘛,结果那天回屋就把腰扭了,不过不严重,这不今天特意来送葡萄给你,见你没在家,就跟老爷子下了两盘棋就走了,说等你回来让你有空到家去玩,他给你做好吃的。” 李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刘大爷真是,这大老远的还特意跑过来送葡萄,改天咱四个一起去看看刘大爷吧。”,话落,李正掐起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嚼着葡萄继续道:“大哥,周爸爸和妈妈到了,住对门万豪酒店了。周爸爸他们今天得倒时差,明天来看看爸爸,来的话应该也至少要下午四、五点钟了,那个时间你也差不多下班到家了吧?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咽下葡萄,李正又补充道:“周爸爸说这个主要看爸的情况,如果爸爸身体不舒服就改天,前提是爸的身体,他们怎么都行。” “嗯,我跟你二哥都没问题,你跟爸爸们安排好就行。” 坐在旁边的李冰,听吕志这么说,挠了挠头脸上却未动声色。可转念一想,吕志这话不是正说明了,这些年李正的幸运和幸福吗?两个那么疼爱他、宠他的爸爸,还有一个那么漂亮、善良、温柔、体贴的妈妈。回想自己,独自浪迹,那种苦难与凄凉,但那苦难与凄凉何尝不是为了弟弟呢?那既然弟弟有“爸爸们”的疼爱,对自己来说也是倍感欣慰的。 第28章 不为人知的重逢 吕志伸手从果盘里拿出最大、最红的苹果递到李冰面前,一脸笑咪咪的对李冰道:“公主,吃个果子吧。这不是女巫的毒果子,这可是番邦进贡的林檎哦。” 李冰笑着接过苹果道:“谢谢,二哥。” 李冰对着苹果一口咬下去,“咔呲”一声响,酥脆的果肉入口,下一秒甜甜的果汁在李冰口中绽放开来。苹果的脆甜,让李冰不禁想起在本溪市儿童福利院的时候,周军从福利院墙外隔着栏杆,送给她的那个差不多一斤重的大红富士苹果。那个苹果也是这样的脆甜…… 李冰一口接一口的吃着苹果,“咔呲”、“咔呲”、“咔呲”,李冰的嘴里也同时传来苹果香甜的欢快歌声。 李冰从福利院出走的时候,那时何卓奎的直觉没错,周军确实是知道李冰出走的,并且知道李冰的具体去向,他还从干爹刘广财那拿了一千块钱,然后把那一千块钱和一个烤鸡腿一起给到李冰手里。那天只是何卓奎来晚了,在他找到周军的时候,李冰乘坐的4326次列车都已经快要开到石桥子站了。按照李冰和周军的计划,李冰的目的地是石桥子镇,她需要在那里躲上一阵,之后再回到本溪,因为根据周军的所谓分析,这段时间福利院和派出所的人都会找李冰,躲过了这段时间,那些人就会放弃寻找李冰,李冰才不会再次被送进福利院。在李冰离开前,还给她讲述了石桥子镇的大致情况,并告诉李冰,在这一千块钱花到剩下100块的时候,李冰就可以买火车票回本溪,到了本溪下了火车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绝对不许自己一个人乱跑。 周军这“天衣无缝的周密计划”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李冰前一晚一直没合过眼,她是连夜从福利院跑出来的,在周军做出周密计划并前期实施的时候,李冰漂亮的蓝眼睛已经充满了血丝,被黑眼圈密不透风的笼罩着。登上火车后,李冰就在两节车厢中间的连接处的地板上坐了下来,弱小的身躯刚靠到列车墙板上,李冰便双眼一闭睡着了。这一睡,李冰便错过了石桥子站,直到4326次列车停靠终点站沈阳站的时候,李冰才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广播声吵醒。相比李正随性的跳上火车跑到沈阳,李冰好歹是有计划的,虽然计划在执行阶段出现了偏差,但不可否认她是有计划的。 这是李冰第一次独自来到沈阳,前一次是父母带着她和弟弟来沈阳故宫玩。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其实李冰与吕长有和吕宁是见过的,就是在李冰这次来到沈阳后的第二天。大概是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李冰饿着肚子走在街上,发现这条街有几家小饭馆,还没等走近,李冰便闻见了蒸包子的香气。李冰一步步的走近小有天包子铺,吕长有站在叠的高高的笼屉前拿着盘子给客人捡包子,生病的吕宁请假在家,因为家中无人照看,他只好跟着爸爸在包子铺,他此时坐在炉子旁的小木凳上东张西望。 走到包子铺门前,李冰对着正要进门的吕长有的背影道:“叔叔,爸爸让我自己来买包子吃。”,说着,李冰右手拿着十块钱递向吕长有。见此,厚道耿直的吕长有并没有怀疑什么,于是弯下身子微笑着轻声对李冰道:“小宝宝,你要买几个包子呀?” 李冰乖巧的用左手比出4根手指;“叔叔,我要四个包子。” 吕长有起身拿盘子捡了四个包子,将盘子随手摆在靠近门口的一张空桌上,然后轻轻抱起李冰,将她放到空桌前的凳子上,随后又拿了碗筷给李冰,最后才接过李冰手里的十块钱,转身找零九块钱给李冰。依照当时的物价,四个包子一块钱,可小有天的包子可是比绝大多数的包子铺售卖的包子要大不少。按常理,一个小女孩是绝没有可能一个人吃掉小有天的四个包子的。对于李冰来说,这包子实在是太好吃了,加之李冰实在是饿坏了,四个包子被李冰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个一干二净。这倒是让吕长有有些惊讶,他一度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家的包子还是不够大。 吃完了包子,李冰走出小有天包子铺的时候,吕宁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树枝不知在地上画着什么。李冰走过去,蹲在他旁边,看了看他画在地上的“画”,轻声的问道:“你在画什么呀?” 吕宁嗓子沙哑的回答道:“我没画什么,我瞎画着玩的。” 李冰又扭头看了看吕志,带着满脸期待的问道:“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小男孩儿,他眼睛和我一样是蓝色的。” 吕宁头也没抬的沙哑的答道:“不认识。” 被重感冒折磨的昏昏沉沉的吕宁并没在意这件事,以至于吃午饭的时候他就已经忘了这件事,就算在“其他女孩儿都不许漂亮。”时期,吕宁也没有想起曾经蹲在他身边的这个蓝眼睛漂亮女孩儿。 那个蓝眼睛漂亮女孩儿,不无失落的站了起来,扭过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之后便缓慢的迈着迷茫的步子离开了。 李冰一边走一边不时抬头看,很大一群乌鸦在沈阳站的上空盘旋。 至于乌鸦是什么时候来到沈阳站的,现已无从考证,在沈阳人的印象中,自打记事有了对沈阳站的印象时起,沈阳站上空就常年有大群的乌鸦盘旋往复。至于沈阳站的历史到还是脉络清晰。1897年,当时俄国人在修建中东铁路时,在1899年11月将铁路修到了沈阳,并在沈阳设立了车站。最初,这个车站被称为奉天站,位于今天沈阳站向北1.2公里处。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后,日本占领了车站,并将其改名为奉天驿站。由于客流量增加,日本南满铁路株式会社对车站进行了改造,包括扩建和新建候车室。到1934年,车站的建筑面积已经达到了6500多平方米,成为当时东北地区最重要的客运中转站。1945年后,奉天驿被更名为“沈阳南站”。1950年5月1日,沈阳南站更名为“沈阳站”,并升至特等站。沈阳站曾经历多次改扩建,但样式、比例、色彩等方面仍然延续原有建筑的风格。 与如今卖萌的“沈阳站站”不同,李冰所在的“沈阳站”可谓鱼龙混杂,乱象丛生。脏乱、宰客、假货、盗窃、碰瓷、诱拐、卖淫、诈骗、勒索、发票等等,甚至随处可见,普通人对那里敬而远之,对于一个小女孩儿来讲更可谓是龙潭虎穴。仅仅说李冰在沈阳站周边徘徊的几天时间里,曾经两、三次与诱拐擦肩而过,之所以李冰没有被拐卖,这得益于李国清的成功幼教,同时李冰的蓝眼睛也功不可没。要知道那个时候,公安部门对涉外案件的打击、刑罚力度可是不同的,涉外案件在那个时候往往都是顶格打击、顶格刑罚的。诱拐分子,在看到李冰独自走在街上便心生歹意,于是拿出糖果、零食等准备诱拐这漂亮的小姑娘,但最后,他们无不侥幸的安抚着自己,碎碎念道:“还好,没碰这小姑娘。”,当同伙疑惑的问:“那小姑娘挺漂亮的呀,你怎么没动手。”的时候,诱拐分子大多会一脚踢向同伙道:“你傻呀?你没看见那小姑娘蓝眼睛?外国孩子你给拐卖了,那不得吃枪子儿?妈的,嫌命长了是吧?”。时至今日,李冰仍不知道,自己的蓝眼睛竟曾是自己的护身法宝。 明天早上,吕宁早早的起床,在餐桌上留了张字条给李正便匆匆出门了。等李正李冰姐弟下楼时,正好吕长有打开卧室门往外走。李正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吕长有身边,“爸,早。”说着,伸手拉住吕长有的胳膊,扶着吕长有走向客厅沙发。等吕长有在客厅沙发坐下,李正招手示意李冰过来,本来走向厨房的李冰转身走向客厅。 见李冰走过来,李正屈身蹲在吕长有的膝前,慢慢一抬起右手指向李冰,同时低声对吕长有道:“爸,你看那姑娘漂亮不漂亮?让她给你做女儿好不好?” 吕长有顺着李正右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李冰轻快的朝他走来,微笑的对李正道:“嗯,这小姑娘真漂亮。我有福气有这么漂亮的女儿?” “爸,这就是你女儿李冰呀!” “李……李……李……”,吕长有结巴了半天也没能将李冰的名字说出口。 走到近前的李冰也蹲到了吕长有的膝前,用带着无限温柔的声音对吕长有道:“对,爸,我就是李冰。”。 吕长有双手颤抖着抬起,慢慢的捧住李冰的脸蛋儿,就在捧起李冰脸蛋的那一刻,已是老泪纵横。吕长有稍显粗糙枯槁的手,一次次轻轻的抚摸着李冰的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用颤抖的声音道:“好闺女,我的好闺女,这些年你可算到家了,可算到家了,我的好闺女呀!”,说着,吕长有扶着李冰的胳膊让李冰坐到身边,待李冰坐下,吕长有又伸手在李冰的胳膊上拍了拍,继续道:“看把我好闺女瘦的,身上没二两肉。”。吕长有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换上坚定的语气道:“闺女,好好坐这等着,爸这就给做好吃的去。”,说着吕长有便起身向厨房走去,李冰本想拦住他,但被李正打消了。显然李正是更了解吕长有的,今天这顿饭吕长有一定要做,就他的耿直、倔强的性格,他这时说去给李冰做好吃的,这件事情没人拦得住,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此时,不知吕长有是否还记得多年前,那个一手拿着十块钱,一手乖巧的比出四根手指的那个小女孩儿,跟他买包子的那个漂亮的蓝眼睛小女孩儿。 当杨颖愁眉苦脸的将牛排、煎蛋、盐水虾、蒜蓉莴笋端上桌的时候,李冰下意识的摸了摸子纤细的腰肢,低声对李正道:“正正,我这……我这用不了几天就得成小肥婆。”,最后自己“嘿嘿”的傻笑起来。 李正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回应李冰:“没事,你没有肥胖基因。我就是最好的证明。相信我,小case而已。”,李正又正色的点了点头。这时李正手里拿着吕宁留下的字条在看,吕宁在字条上写到:“三儿,我去菜行买菜,晚上就请周爸爸和妈妈在家里吃吧,我下午关了店就回来准备饭菜。务必二哥字” 见李正这样说,李冰也只好脸上挂着淡淡的苦笑,轻轻摇了摇头便作罢。 一整个早餐,吕长有几乎只是在看,一直看着他的宝贝闺女在吃,偶尔扒个虾放到李冰的餐盘里。 李正见吕长有也没心思吃饭,便低声对吕长有说起了关于周爸爸妈妈要来看他的事情:“爸,周爸爸妈妈从英国来了,昨晚就住对面万豪酒店了,周爸爸说想今天上午要倒时差,等他和妈妈休息好了给我打电话,他们来家里看看您。” 听李正这么说,吕长有略显有些恐慌的道:“这怎么好,人家大老远来,就是看也应该是我去酒店看他们,他们辛辛苦苦的照顾你这么多年。” 李正连忙安抚道:“爸,您别这么说,周爸爸还说呢,要是没有您我可能早就饿死在外面了,没有您他怎么有我这儿子。再说,他们已经知道您的身体问题了,又怎么肯让您去酒店看他们呢?周爸爸昨晚还嘱咐我呢,说今天来之前他给我打电话,看您的情况如果您身体不舒服,他们就改日再来,主要看您的情况,他们怎么都行。” 吕长有微微点了点头道:“这样啊,那好吧,等周爸爸来电话你就去接他们两口子吧。” “放心吧爸,您看这早上二哥给我留的字条。”,说着李正将手中的字条递给吕长有。 “嗯,还行,这小子现在也多少懂点礼数了。”,吕长有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点了点头。 李正继续道:“爸,大哥也说他下了课就回来,时间安排听您和周爸爸的。” “嗯,好好。” 正说着,吕志从二楼下来,走进厨房抓起一个面包一袋牛奶,走过餐厅的时候跟爸爸打招呼:“爸早,我上班要迟到了,你慢慢吃,我先出门了。”,转头又向李冰、李正道:“妹,你跟三儿陪爸慢慢吃,我先出门了。”,没等李冰回话,吕志已经三两步就跑到了大门口推门离去。 “小冰,你别见怪,你大哥从小就这样。你们那话怎么说来着?”,吕长有犹豫了一下拍了拍脑袋继续道:“对,起床困难户。”,然后“哈哈”的笑起来。 李正也跟着爸爸淡淡的笑了笑,可李正明白夜晚对大哥的意义。白天,大哥为人师表,夜晚他惩恶扬善。李正心中已经认定了,那晚菲律宾的事情就是大哥做的,虽然他和大哥没有就菲律宾外交部网络遭受恶性计算机病毒攻击的事情进行任何讨论,凭着直觉李正确信无疑这件事情就是大哥的杰作。怎么说呢?干得漂亮!此时李正暗自做了个决定,他要升级家里的it硬件设备,给大哥提供一个更加完善、可靠的硬件环境。 与河畔花园别墅中的温馨早餐不同,何卓奎此时在孟长江办公室和孟长江一起吃早餐。早餐是何卓奎从市局门口的早点摊买的,只是几根油条、两碗豆浆和一些腌萝卜咸菜。 孟长江一脸严肃的用左手拿着一根油条,右手则将左手中的油条扯成一段一段的泡进豆浆中,他的右手扯油条的力度,明显要远远超过扯断油条所需要的力度,几下便将油条都扯断,之后拿起塑料勺子,使劲儿的搥(东北白话读音dui)油条段,然后又在豆浆碗里用力的搅动了两下。 何卓奎搬来一把椅子,一身休闲运动装如同他此时的精神一样萎靡,同样萎坐在椅子上,坐下便拿起一根油条,一下将油条一扯两段,将其中一段对折后塞进嘴里一下是一下的嚼起来。 两人就这样恶狠狠的吃着早餐,直到这顿早餐吃完,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各自恶狠狠的吃着。 吃完早餐,两人相互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孟长江先开口了。 “张国忠的死已经确认是交通意外,但我觉得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从现场照片看,张国忠的警车被撞的位置,和现场的车辆行驶痕迹来看,这个撞击可以说是一个精准的pit截停。”,孟长江此时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何卓奎坚定的看着孟长江道:“师父,你放心,这事儿我亲自办,我决不能让张队这么不明不白的。”。 “我觉得你前面的思路有问题。”,孟长江一脸疑虑的道。 “师父您说。” “先不管他独自开车出去干什么,是不是你一离开他就开车出去也不重要,他身上是不是带着那个u盘也不重要。现在唯一重要的是那个司机。”,孟长江斩钉截铁道。之后用两根手指在茶几上敲了两下,又继续道:“你先查那个司机,现在只有司机本人的笔录,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在他周围摸排一遍,看看他周围的人怎么说。” “师父,您认为那个司机身上有问题?顶包?”,何卓奎疑惑的问。 孟长江微眯了一下眼睛,面沉如水道:“很可能。目前疑点很多。刚拿b票还不到一年,应该还在跟老司机打替班呢。那条路上车少,他去练车,自己一个人练车?这一撞就那么精准?还是就那么巧合?巧合和精准你愿意相信哪个?” “我他妈的哪个都不相信。”,何卓奎有些激动,有些气愤的道。 “你先到现场看一眼转一转,然后去把他家庭情况摸清,同时摸摸他师父。”,顿了顿,孟长江又敲了两下茶几道:“听清了,我说的是摸摸他师父。” 何卓奎的眼底泛起一丝光亮道:“好,我明白,他师傅,重点怀疑对象。” “越界了。”孟长江面色又沉了沉道。 何卓奎依旧情绪略带激动的道:“张国忠是我好兄弟,我这不是查案,我替家属了解了解情况。” “狗屁!”,孟长江右手一巴掌重重的拍在茶几上,然后甩了甩手才继续道:“去货车的保险公司找个人跟你一起去,是保险公司要了解情况,不是你!”,孟长江刚才那下显然把手拍的很疼,他低头看了看手掌,用左手手掌在上面揉了揉,然后又甩了两下,将刚才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继续道:“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莽,什么时候能长大呀?!” 何卓奎要辩解:“师父,我……”。 孟长江打断了他:“滚吧。” 就在何卓奎起身即将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身后又传来孟长江慈父样的声音:“多留两个心眼,如果那个司机真有问题,他身后的人绝对十分难对付。” 何卓奎转回身面对孟长江,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反手拉开办公室门坚定的转身走了出去。 孟长江独自坐在沙发上,许久他一动不动的就那样坐着,他呼吸沉稳,微眯着眼睛,心里在一层深一层地盘算,像极了一个老僧入定。最后是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这才打断了他。 何卓奎一路下楼,快步穿过院子,拉开警车的驾驶位车门钻了进去,随即发动了警车,一路向着张国忠罹难的车祸现场驶去。 张国忠的车祸发生在,位于沈阳市植物园西北侧一条叫“马宋线”(马官桥至宋家沟)的偏僻路段。这里属于沈阳市东郊,2002年4月沈阳市才刚刚做出东部旅游区域整体规划,将这里划归为沈阳棋盘山开发区管委会管理。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这里就是2006中国沈阳世界园艺博览会举办地,因为这次园艺博览会,沈阳市植物园也更名为沈阳世博园。由张作霖于1925年7月动工修建1927年9月竣工的,奉天至海龙长236公里的“奉海铁路”,就途经此地。其后“奉海铁路”又分两次延长,第一次延长至朝阳镇,延伸长度16公里;第二次作为支线修建梅河口至西安(今辽源)支线,支线长度66公里。1929年4月随着省城奉天改名为沈阳,该铁路也更名为“沈海铁路”。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略者霸占“沈海铁路”,又改称其为“奉海铁路”。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告投降后,“奉海铁路”才又回到我们手中,这才改回“沈海铁路”的称呼。 张国忠发生交通意外的“马宋线”,就跨越“沈海铁路”。意外发生的时候,张国忠驾驶警车,行驶在“马宋线”沈阳市植物园西北角交通岗以北路段,由北向南行驶,按照这个方向行驶,张国忠当时应该是向市区方向返回。 那个时候,张国忠所驾驶的警车左前方大概3、4公里的位置就是“马宋线”与“沈海铁路”的交汇处。 “大哥呀,我的国忠大哥,我的好大哥,我的爹呀!你去那干什么呀?”,何卓奎开着车一路如此碎碎念着。 第29章 玉米地里的小情侣 来到事故路段,何卓奎在路边停好车,他下了车先是四张望了起来。虽说是沈阳的近郊,但由于缺乏开发,此时的“马宋线”及周边地区还是比较荒凉的,除了道路两侧田地里种满玉米,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 何卓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将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后,他低下头左右审视着路面向南缓步走了起来。路上浅浅的刹车痕迹牵引着何卓奎,这段刹车痕迹大概只有十几米,之后不远便是金属与沥青路面摩擦的痕迹。如此短、浅的刹车痕,别说是一辆货车,即便是小轿车,这么一点距离,这么轻的刹车,这能让车速降低多少呢?只要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都会知道,汽车刹车是需要一定距离的,一般小型车辆从100-0公里/小时的最大制动下的刹车,其制动距离也需要40米左右,而对于货车来说,这个距离即便空载的情况下也需要将近百米。而眼前这条浅浅的刹车痕,显然车辆不是处于最大制动的情况下,何况只有这短短的十几米。这是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疑点,当然,对这个疑点货车司机完全可以解释,他可以将其解释为自己开车分神了,或者事发突然来不及处置。至于刹车的力度,他则可解释为时间太短刹车没能踩到底,或者自己驾驶经验不足错误的判断了刹车力度。在交通意外案件中,这样的解释很常见,甚至有一些资历的交警都会自觉的如此判断,根本不需要当事人做过多的解释说明,最后得到的就是“事故责任清晰明确。”。而这一切在一个刑警的眼里,就显得有点不那么一般了。 何卓奎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一个新手司机独自练车就是违反常理的。试想一下,如果一个新手司机,能够在驾驶过程中不断纠正自己驾驶技术方面的不足的话,那他还需要练车吗?没有一个具有丰富驾驶经验的老司机从旁指导的话,恐怕作为一个新手,他都无法发现自己驾驶过程中的问题所在,更别说自我纠正和提升了。但同时何卓奎也深知,仅凭这一点,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更得不到答案。 随和刹车痕向前,何卓奎发现这个刹车痕是略微向道路右侧倾斜的,这说明在货车刹车的时候,货车的行驶路线是从道路中心附近向右侧的,虽然这个角度并不大,但这个角度或许是司机刻意对车子的行驶方向做出的调整。回想孟长江拿给他看的事故现场照片复印件,张国忠的警车被撞击的位置应该是后保险杠的右侧,那里的撞击痕迹要明显重于左侧,现在看到这个带有倾斜角度的刹车痕,这起交通事故在何卓奎脑海中逐渐清晰了起来。事故现场照片中,货车最后停车的位置是在道路中心线左侧的,就是说货车最后停车到了对向车道,而刹车痕迹是向右倾斜的,这就是说货车轻描淡写的刹车后又向左行驶了一段距离。就是在这段距离的起点附近,货车撞击了张国忠警车的右后位置,这是一个带有倾斜角度的撞击力,这个撞击力的角度带来的是,前方车辆的右侧后轮抓地力的瞬间变化,在这种变化下,前方车辆发生失控最终导致车辆侧滑、倾斜、翻滚。 由于“马宋线”这一段没有路边石,张国忠驾驶的警车是毫无阻碍的冲出道路的,在冲出道路的同时,车辆发生了翻滚,最终四轮朝天的翻在路外玉米地中。 何卓奎在路边停下,面向道路中心线站住,目光死死的盯着道路中心线陷入了沉思当中。“后车向右调整后撞击警车,然后停车到对向车道去。为什么没有停在道路右侧?可以解释说撞击后慌乱调整方向、撞击后方向不稳失去控制、撞击后没抓住方向盘等等。如果当时是自己在开那辆警车,右侧这么短的距离,自己也没准控制不住车辆,也许不会翻车,但冲出道路是毫无疑问的。就张国忠那么差的驾驶技术,翻车,正常。但如果是警车向左侧失控呢?一条半多车道的距离,桑塔纳警车又是前驱车,如果自己驾驶的话,这个宽度内是有可能控制住车辆的,而张国忠驾驶车辆的话很可能还是会冲出道路,但翻车的可能性应该会小很多。常理中,如果是一个有丰富驾驶经验的老死机,后车确实是应该向右侧调整停车,而一个新手有把握在相对狭窄的空间内完成调整吗?他很可能会冒冒失失的,向有着相对更宽空间的对向车道去调整车辆,他最终不是也停在了对向车道上嘛。如果后车在撞击发生前就向左调整车辆,那应该撞击点就是警车的左右位置,这样警车失控的方向就是向着道路左侧,左侧宽度更大,给张国忠留出的调整空间也就更大,这样警车很可能就不会翻车,不会照成如此严重的后果。造成翻车的后果,张国忠即便不死也是重伤,但造成张国忠死亡的可能性极大。”。想到这里,何卓奎转身看向警车最后停下的位置,那里还留有一些痕迹。车顶对地面的压痕尚且清晰可见,在那个压痕旁边,一小片泥土中还透着殷红的颜色。只是周围的足迹已经凌乱不堪,已经无法提供任何判断依据了。 何卓奎干脆转过身,面向那些凌乱的痕迹,在路边蹲下来。许久,一对青年男女由南向北朝着他蹲的方向走来,从二人的面部表情和谈话的状态来看,两人应该是比较亲密的,但行走中却又故意拉开彼此的距离。在经过何卓奎身后的时候,男青年低声玩笑道:“这都一周了,看热闹还没走呢?”,女青年憋着笑在男青年的胳膊上拍打了一下,见女青年拍打他,男青年也懂得她的意思,于是回嘴道:“这老大哥一看就厚道,开个玩笑没事儿的。”。 何卓奎本也没有在意男青年的玩笑话,可再一琢磨,何卓奎迅速筛选出两个关键词:“一周”、“看热闹”。这条路过往的人、车很少,车祸发生在六、七天前,“看热闹”这个男青年即便是没有目睹车祸,也至少是看过车祸现场。于是何卓奎猛的站起身,冲出两步,一把就从男青年的身后将其拉住,急切道:“诶,小伙子,你说看热闹,那个车祸你是不是看到了?你看到多少?”。 见状,男青年挣了一步并伸手试图将何卓奎的手打开,但何卓奎这只手岂是他能随意就打得开的,见没打开何卓奎的手,男青年低声嘀咕道:“不是,大哥,你没事儿吧?我就开个玩笑。”,男青年的轻声嘀咕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怯懦与惶恐。 见男青年如此状态,何卓奎缓和了一下神情,换上和蔼些的语气,轻声道:“没事儿,没事儿,兄弟,我就是听你说看热闹,我就想起那个车祸,我就是想了解点那个车祸的情况而已。”,见男青年上下打量他,何卓奎补充道:“我是保险公司的。” 一听何卓奎是保险公司的,男青年恍然的同时态度随之缓和了许多,说话也有点大咧起来道:“保险公司的呀,怪不得了,是撞了警车不好赔在这犯愁呢吧?”。 何卓奎连忙配合的堆笑道:“兄弟懂我呀,可不嘛,这撞了警车,车报废了,人也死了,赔起来麻烦事儿太多呀!”,见对方听这话后放下了不少警惕,于是何卓奎继续道:“诶,兄弟,你就说,这一个新手,没事儿一个人开车瞎晃悠个啥劲儿,技术本来就差还没叫个人跟着。”,一边说,何卓奎一边从兜里掏出烟递给男青年一支,并拿打火机帮男青年把烟点上。 男青年抽了一口烟,吐出烟后道:“你说那货车司机是新手呀?那难怪了,开那么快,路上也没什么车,就这还能撞上,不瞎都撞不上,那车让他开的可是有水平。就他那水平,出多少钱你们都不应该卖保险给他。”,男青年顿了顿,又抽了一口烟后继续道:“不过,你说他自己开车?”。 何卓奎见能打开男青年的话匣子,连忙点头称:“是”。 “那可不是,那天撞车后开始司机没下车,估计是看撞到警车吓蒙了。副驾一个男的跑下车先去警车那边的,之后那男的回来叫司机,司机才下车的。”,男青年又抽了口烟才继续道:“这么看还真像你说的,那司机就是个新手,撞车就够吓人了,还撞的是警车,还给撞翻出去那老远,肯定当时吓蒙了,麻爪了都不会动了。” 听到这,何卓奎内心发出一句响彻云霄的“我操!”。按下这句“我操”,何卓奎佯装嬉笑的道:“没错,肯定麻爪,恐怕换我的话也好不到哪去。”,顿了顿,看了一下男青年的反应后,何卓奎继续道:“之前我同事处理这事儿,可这小子生病请假了,我也没记清具体情况。诶,兄弟,你说副驾下来个男的,啥样?是不是我这个子,这体格?”,其实何卓奎一米七八的身高,差不多一百五十斤的体重,在东北地区算是挺普通的身材,他这么说也是怕男青年怀疑什么。 男青年一边弹落烟灰一边道:“别闹了哥,你哪看出那男的跟你身材差不多呀?人家人高马大的,比你壮士多了,就你这小体格,你还好意思说。你有一米八吗?那男的起码有一米九。不过你别说,那男的那一脑袋黄毛我到是觉得适合你,你把头发整成那样应该能帅气很多。”。 何卓奎喜不自胜的继续勾搭道:“兄弟,你啥眼光呀?就那汉奸头能帅到哪去?” 男青年听这话不干了,急着道:“得了吧大哥,你啥眼光也?那哪叫汉奸头呀?那叫郭富城头好吗?跟汉奸头两回事儿,你这土的都快和我爹差不多了,都白瞎你这套阿迪了。” “身高一米九、体格健壮、郭富城头、黄头发”,何卓奎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向男青年继续道:“那你说,他那黄头发我染一个能好看?那么浅的黄头发我觉得显的我更黑。” “那你不会染颜色稍微深一点儿啊?反正这两年流行黄头发,颜色深点就不那么显黑了,不过话说回来,他那个头发确实颜色有点感觉浅,再浅一点都感觉白了,不过人家也确实白,五官我到没看那么清楚,但那感觉像外国人,所以人家整那浅色头发也是有道理。” 外貌基本也就只能了解成这样了,“身高一米九、体格健壮、郭富城头、黄头发、肤白、五官轮廓像外国人”。于是何卓奎转了话茬道:“但你别说,那个哥们儿挺仗义的,遇这么大的事儿,人家帮着打电话啥的忙前忙后。” 男青年最后一口将烟抽完,不懈道:“你可得了吧大哥,那警察都是他叫司机下来,让司机自己一个人从警车里拉出来的,他都没帮忙,他就是先下车,到警车那,从副驾那车窗探身子进去,在鼓捣老半天也没见他把那警察弄出来。后来叫货车那司机,那司机几下就把那警察从驾驶位这边给拉出来了,自己给托到路边这边的。象那,你不搭把手,你到帮打个电话呀。不,人家就边上看着。完了,司机自己打的电话报警,看司机打完电话那男的还就走了,这叫仗义?” 何卓奎紧着怕说漏了让男青年疑心,于是急忙道:“不对不对,兄弟,不对,那哥们儿给我们保险公司打的电话报的保险,跑前跑后送材料啥的,虽然我今天早上刚接手这活儿,不过之前我在保险公司就看到过这哥们儿,不过那会儿没接手这事儿,对他印象不深罢了,看肯定看到过他。”。 “哦,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天撞车的时候,他就到警车那鼓捣了一会儿,别的啥也没管。” 孙晓峰这话何卓奎没接茬,而是挠挠头带上一脸疑惑很自然的转换话茬道:“不对呀,兄弟,你说的他挺潮的,又郭富城头又黄头发的,我印象里他穿的可是有点土。” 孙晓峰笑着道:“不知道你看到他的时候他穿的啥,反正撞车那天,人家一身黑色的阿迪运动装,一双阿迪小白运动鞋,那可是穿的挺潮的。” 听到这,何卓奎依然没接话,只是笑着又口袋里再次掏烟给男青年点上,又拿了一支烟叼在自己嘴里也点上,之后淡淡的嬉笑着道:“兄弟,这热闹让你看个通透啊!撞警车撞那样,这热闹可太少见了。”。 男青年叹气道:“哎,别提了大哥。”,接着扭头用下巴指了指身旁的女青年继续道:“我俩家都是前面桥头的,我在市里打工,一周回来一次,要不是……”,男青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女青年伸手从身后捅了捅男青年的腰,于是男青年再次叹了口气便断了没说完的话。 见此情况,何卓奎知道今天是没办法深问了,于是换了话茬道:“兄弟,我觉得咱俩今天聊的挺投缘,我叫何卓奎家本溪的,也是自己在沈阳这边市里工作,你在市里啥地方工作呀?没事儿的时候哥找你玩去,哥在沈阳还行,真的。” 男青年倒是大大方方的道:“哥,我叫孙晓峰,我在明湖春后厨工作。” “明湖春我知道,文化东路、泉园三路交警队那,那可是老字号,厉害呀兄弟。”,说着,何卓奎从口袋里一股脑的掏出手机和烟,随手把整包烟都递给了孙晓峰,另一只手翻开手机向孙晓峰比划了两下道:“兄弟,来,咱换个电话号,哥有空去找你玩咱电话联系。你说,哥给你拨过去。” “哥,你这是交警队位置都熟。”,说完,孙晓峰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电话号,何卓奎按下号码给孙晓峰拨了过去,听到了孙晓峰口袋里的电话响起,何卓奎挂断了电话存起了孙晓峰的电话。一边拼音按键输入着孙晓峰的名字,一边对孙晓峰道:“我那个卓越的卓,大下边俩土的奎。”,顿了顿又玩笑道:“要不你刚才说我土呢,我这大土土。”,何卓奎说完这话,连带一直一边站着没说话的女青年,这时也跟着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存好了孙晓峰的电话后,何卓奎故作气愤道:“不行,我得打个电话。”,于是一边翻手机通讯录一边继续道:“说好了很快就开车回来接我,这连个车影子都没看到。” “哥,那你忙,我先走了,咱回头打电话。”,孙晓峰摆手时发现手中拿着何卓奎的那包烟,将烟递向何卓奎道:“哥,你的烟。” “你揣着抽吧兄弟。”,何卓奎从手机上挪开目光看向孙晓峰道。 “得了吧哥,我兜里有烟,你这在这等车还没准多长时间呢,你留着抽,我这有呢,我这前面就到家了。”,说着,孙晓峰将烟塞到了何卓奎空着的那只手里,然后笑笑摆手后和女青年两个人离开。 见孙晓峰离开,何卓奎拨通了孟长江的电话。电话就接通了,何卓奎抬头看向孙晓峰二人离去的背影,低声对着电话道:“师父,当时货车上确实是两个人。……对,另外那个人坐在副驾位,撞车后副驾上的那个人先下的车。……对,翻动了。……基本外貌特征有,画像恐怕有点难,距离稍微有点远,面部特征不清晰。”,何卓奎发现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孙晓峰,这时回头望向自己,于是将拿着香烟的手举高向孙晓峰挥了挥,然后又摆手示意孙晓峰走,之后继续对着电话道:“男性、身高一米九左右、体格健壮、郭富城头、浅黄色头发、皮肤白皙、五官轮廓像外国人、黑色阿迪达斯运动装、白色阿迪达斯运动鞋。……应该能拿到两份笔录。……应该是没看到,从他们的讲述中分析应该是目击了全过程。”,说到这,何卓奎扭头四下张望起来,最后目光停在一大片玉米地上,之后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憋着笑对着电话继续道:“这有一片还没收完的玉米地,目击位置极可能就是在这片玉米地里。”,听着电话那头孟长江的话,何卓奎憋不住笑,渐渐的笑出了声,等孟长江说完,何卓奎笑着道:“对,确实是一对小情侣。”。不知孟长江电话里说了什么,何卓奎笑完拍马屁道:“师傅神机妙算、决胜于一百公里外。”,何卓奎又“嘿嘿”了两声之后收敛了笑容继续道:“两个人,家就在现场北边,满堂乡桥头地区,有一个在明湖春酒店后厨工作,这个拿到电话了,应该随时能找到。……我明白。……师父,我的意思这两个人是不是应该保护起来?……他们日常活动应该非常简单,就一边安排两个人替班就可以。……我,我手底下现在抽不出四个人来呀。……行,那您考虑考虑。……嗯,我明白您意思。好,那我挂了。”,说完,何卓奎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何卓奎抬头四下张望了一下,见孙晓峰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便大步朝着警车走去。上了车,何卓奎将车开出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又再次停了下来。停了车,何卓奎抽出了一支烟点燃,放下车窗,何卓奎看着车外抽着烟,看似平静的状态下,此刻他的脑海中已是惊涛骇浪。根据孙晓峰的叙述,张国忠的死绝对是谋杀无疑,那个一米九的大块头到底找什么?他是不是从张国忠身上拿走了什么?自己交给张国忠的那个u盘现在又在哪?会不会是有人为了那个u盘而杀了张国忠?如果的死和那个u盘有关,那他们是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u盘的事的呢?张国忠为什么在我离开后就开车到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来?是不是张国忠主动泄露了u盘的事?如果张国忠的死和那个u盘有关,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能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这种组织性真的令自己难以想象?如果张国忠的死和那个u盘有关,这浓郁的密不透风的迷雾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问题和危险? 一番问题之后,何卓奎心竟然生出了一个有点类似于鸵鸟精神样的想法。他希望张国忠的死,与他交给张国忠的那个u盘无关,这样的话,张国忠遇害案就简单多了,同样他还是会为张国忠去寻找真相,至少他能少一点愧疚,也不必这么迷茫。 手中的香烟燃尽,何卓奎狠狠地将烟蒂丢向远处,再次发动了警车,向着省公安厅的方向驶去。 第30章 何老虎的自我慰藉 当何卓奎将警车端端正正的停在省公安厅大院中的停车位上时,时间已经是中午12点半了,这时何卓奎才想起自己早上只怒气冲冲的吃了一根油条,这会儿他倒是觉得有点饿了。下了车,何卓奎低着头慢步向院外走,偶尔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便抬起头回应,同时救场般的在脸上挂起笑容。鬼使神差般,何卓奎竟走到了那天与张国忠吃羊排的那家小饭馆,何卓奎在餐桌前坐下,直到老板热情的招呼他点菜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的这一点。他努力回想着自己那天和张国忠一起都吃了什么,老板见他愣神倒是也没出声,穿着警服在他小店里吃饭的人基本都是熟客,他觉得也不需要他多做什么介绍,即便他看何卓奎的时候觉得有些面生。 何卓奎终于还是点完了菜,每一个菜都是那天他和张国忠一起吃的,不同的是,那天是张国忠点菜,最后也是张国忠买单,今天他自己点菜,最后也需要他自己买单。在他点菜的时候,老板曾善意的提醒他:“自己一个人这些就差不多了,点多了吃不完的。”,何卓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做更多的回应。这时点完了菜,他再次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所坐的位子竟然也是那天坐的位子。不过很快,何卓奎便为这两个巧合找到了属于他的解释:“人的行为与思维一样是有惯性的,这是自己第二次来这家小店,在自己注意力比较分散的时候,他的行为惯性引导了他,让他走了之前的路,来到了这家小店,同样也是他的行为惯性引导了他,让他坐到了之前坐的位子上,只有点菜是他自己刻意的点了那天和张国忠一起吃过的菜。之所以他要点那天和张国忠一起吃过的菜,因为他想念张国忠,想念这个对脾气的好大哥。” 最后,点的菜他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折腾了一上午,他本来觉得自己挺饿的,他觉得就算自己吃不光这些菜也不会剩下太多,可结果是,在他放下筷子的时候,那些菜好像都没有动过一样的摆在桌上。于是他喊老板要了餐盒,自己动手将剩下菜一一打包。打包的时候他很是小心仔细,菜在打包好后,打包盒里里外外都干净整齐。将装好菜的打包盒端正的装进塑料袋,何作奎叫老板算账,买单后何卓奎大步离开了小饭馆。 省公安厅二楼,技侦办公室的门依旧大开着,这次何卓奎没有如往常一样敲门,而是直接走了进去,进了门他径直朝着张国忠曾经的办公桌走去,一路上他没有理那些和他打招呼的人,而是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国忠曾经的办公桌,这短短的一段路让他走出了一个心无旁骛。见此,和他打招呼的人一个个的站了起来,这些人的目光随着他向前走,直到他来到张国忠曾经的办公桌前,技侦办公室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待何卓奎将手中的餐盒一个一个的摆到办公桌上的时候,所有人已经都转向他并立正站好。何卓奎轻手轻脚的将餐盒一个个的打开,不知是怕弄撒了菜还是惊扰了什么,将所有餐盒的盖子放到了靠桌角的地上,何卓奎从裤兜里掏出烟盒,从烟盒中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香烟点燃后,他拿下香烟,将香烟烟蒂朝下的立在了办公桌后一侧桌面上。办公室里本是禁烟的,可此刻没有人在意。做好这一切,何卓奎左右看了一下,然后退后两步从旁边办公桌旁拿了把椅子,摆在了张国忠曾经的这张办公桌前,之后他脱帽将警帽端在左小臂处,随后他面向办公桌端正的坐到了那把椅子上。见他坐好,办公室内的所有人面向张国忠曾经的那张办公桌齐刷刷敬礼,许久人们敬礼的手都没有放下。 眼看着那支香烟将近燃尽,何卓奎最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办公室内的所有人也整齐的放下了敬礼的手。何卓奎缓步的绕到办公桌后,轻轻的将香烟从办公桌上拿起来,烟灰没有掉落,最后他将烟蒂按灭在旁边窗台上的花盆里。随后他再次戴好警帽,又一个个的拿起办公桌上的餐盒,将餐盒一个个的叠落在一起,将这些餐盒用双手捧着,扔到了卫生间洗手池旁的大垃圾桶中。 当何卓奎再次走回技侦办公室,脸上已经换上了以往走进这办公室时的笑容,此时办公室中的众人还都站在刚才的位置,见状何卓奎摆了摆双手,挥散了办公室中凝重的肃穆。见大家都动了起来,何卓奎亮了嗓门道:“我那天拿来的嫌疑人资料呢?在谁那呢?出结果了吗?” 何卓奎那天拿来的是两个档案袋,其中一个档案袋是几张模糊不清的摄像头照片,照片中是一个案件中的两个嫌疑人,另一个档案袋中装的是他交给张国忠的u盘。此时,他含糊的说“嫌疑人资料”,这是为了混淆视听,是为了看看张国忠是不是把u盘给到了其他人手中。 “张队”,一个白白净净有些清瘦的年轻男警员站起来举手示意何卓奎,见何卓奎看向他,才又继续道:“张队,那几张摄像头照片在我这,照片质量太差了,我前天下班前才做完技术处理,现在还在比对,结果嘛,还需要些时间。” “结论有了,张国忠没有把u盘拿出来,那现在那个u盘在哪?”,何卓奎暗道。 “好,那你继续比对,有了结果给我打电话,或者到时我叫人来拿结果。”,何卓奎随意的应道,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对刚刚那个年轻男警员道:“对了,我之前有一个u盘在张队那,他的遗物在哪?都整理出来了吗?” 年轻男警员立刻回答道:“张队的遗物已经整理完了,那天整理张队遗物的时候有我一个,遗物中没有见到过u盘,张队遗物的记录草稿在这呢,没有u盘,要不我去把登记表借过来您看看?” 何卓奎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可能u盘我之后拿回去了搞忘了呢。没事,忙你的吧,比对结果出来了打电话给我。” “好的,何队。”,说完年轻男警员便坐下继续工作了。 何卓奎转过身摆了摆手,便大步走出了技侦办公室,下楼离开了省公安厅办公楼。 就在何卓奎走在省公安厅办公楼门前台阶上时,他迎面遇见了李喜财。 李喜财53岁,是共和国的同龄人,1949年5月他出生于本溪小市,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他出生那天,接生婆在抱着他给她母亲看的时候说:“带把的。这小子头顶有个尖,将来当大官。”,门外听了接生婆这话的李喜财的父亲和爷爷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待接生婆收拾招呼李喜财父亲和爷爷可以进屋的时候,李喜财的爷爷却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忙忙的跑回自己屋,从炕柜抽屉里又拿出十块钱,这才又跑去看刚出生的孙子。接生婆抱着孙子给爷爷看,特意展示出那带着的把,还在爷爷眼前晃来晃去时,爷爷将那十块钱塞到了接生婆的手里,笑的合不拢嘴的道:“他陈婶,这点儿小意思你收着,说好的是说好的,这个是给你沾喜气儿的。”。本来紧让着“使不得,这不能要。”的陈婶一听李喜财爷爷这样说,便也是笑着接受了那十块钱,于是连声谢谢李喜财爷爷,还说李喜财母亲的奶水还没下来,自己这就回家帮忙熬点米烫来喂李喜财。 1985年1月,接生婆的话渐渐地开始应验。这个1月李喜财接到了正式的调令,由本溪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调任到本溪市公安局任办公室主任。虽然这次调动从行政级别上来看,只是提升了一格,但在县政府工作和在市公安局工作,未来所面对的天地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之后不到半年,李喜财便搬进了本溪市公安局家属楼。 从那时起,李喜财可谓平步青云、官运亨通。1989年李喜财由本溪市公安局办公室副主任一职,升任本溪市公安局办公室主任;1992年李喜财再次升迁,任本溪市公安局副局长;而后1994年李喜财升任本溪市公安局局长、党委书记;而后仅仅时隔一年多一点,也就是1995年,李喜财便又升职任本溪市市长助理、市公安局局长,市委政法委副书记;一年后,也就是1996年李喜财便由本溪市市长助理,摇身一变成为了本溪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同时兼任本溪市公安局局长、党委书记;之后李喜财似乎安稳了下来,就在很多人觉得李喜财很可能止步于此的时候,2000年一纸调令下达,李喜财升任辽宁省公安厅副厅长、党委副书记;又是时隔仅仅一年,2001年李喜财拿到了正式任命,正式任命由他兼任省公安司法管理干部学院党委书记;此时,李喜财的行政级别已是正厅级。 随着时间推移到2002年,也就是大概半年前,何卓奎的这位老领导,刚刚升任辽宁省公安厅厅长、党委书记。 见李喜财走上台阶,何卓奎便微微侧过身子,又将脸上带上些微笑,向着李喜财打招呼道:“李头儿好。”,何卓奎对李喜财的这个称呼是其从1994年沿用至今的。 李喜财笑着看向何卓奎,走上前在何卓奎的胳膊上拍了拍道:“你小子成天往厅里跑,我就说干脆把你调到厅里来得了。” 听这话,何卓奎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道:“李头儿啊,您可别拿我开玩笑了,这么多年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我这干点儿跑跑腿的活还行,真要是把我调到省厅来,那还不得把您气死啊?我师父现在还一天骂我八遍呢。” “你小子呀。”李喜财笑的更爽朗了一些后继续道:“我可没拿你开玩笑,这事儿我跟你师父可都说过的。你师父说看你自己态度。” 一听李喜财这话,何卓奎知道,关于李喜财要把自己调到省厅工作的事情,孟长江确实和他说过,不仅是这个,孟长江还多次说过刘常宏想把他调到市局去工作,每次说起这些何卓奎都是以“怕给师父丢人”之类的话拒绝。今天是第一次有领导当面和他说起这样的事情,其实对今天这种情况,何卓奎是早就有了腹稿的,于是他故作腼腆的将头稍微低下一些后道:“李头儿,这个事儿吧,您跟我师父说完,当天晚上我师父就找我跟我说了。那天晚上我师父跟我说了挺多的,其实,您的意思我也都明白,就是吧……”,说着何卓奎将头更深的埋下了一些继续道:“我知道自己啥样,我这在我师父身边干活,我师父你也知道,出了名的护犊子,我这也是让我师父给惯坏了,一天天的也没个规矩,做事儿横踢烂卷的,现在真要是从我师父身边走出来,让我守规矩做事,恐怕我都得连活都不会干了。我师父一天骂我八遍行,谁让他是我师父的呢?真离开我师父谁能那么惯我呀?您到时想管着我,可您看您现在忙成什么样了,您再想管也抽不开身子不是?!结果您好心好意的把我调到省厅来,您是想让我有更好的发展,可我来了成了给您丢人来了。” 何卓奎这番话说完,李喜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小子呀!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也都明白,类似的话你师父也跟我说过。”,李喜财上了一步台阶,更靠近何卓奎一点,在何卓奎胸口捶了一拳后继续道:“可是你就窝在那么个小地方,是不是白瞎了你一身本事先不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记得你师父比我还大一岁呢吧?我们这些老家伙呀,没几年咯!现在也到了你小子也给自己做打算的时候了,真等我们这些老家伙都退了,那时候怕是就晚了呀!” 何卓奎用力的点了两下头道:“谢谢李头儿,您的话我明白了。” 听何卓奎这话,李喜财脸上才又挂起笑容,随后用爽朗了几分的语气道:“我在本溪那么多年,大奎呀,我觉得我们彼此间还是比较了解的。今天我就不多说了,我希望你是真的听明白了。走吧,回去了好好琢磨琢磨,什么时候琢磨好了来找我,只要我还在这个位子上。” “谢谢李头儿,那您忙,我就先回去了。”,何卓奎看似十分中肯的对李喜财深深的点了点头,随后退后一步向李喜财敬礼,在李喜财回礼离开后,他几步下了台阶钻进了自己开来的警车里。 李喜财今天叫自己大奎,虽然李喜财之前从没这样称呼过他,但何卓奎对此也没有感到太过意外。其实李喜财在本溪市公安局工作的几年时间里,何卓奎与他并没有太多瓜葛,甚至连私下里的沟通交流也并不多。其一因为何卓奎本就不是那种喜欢与领导走的特别近的人,再就是何卓奎对李喜财也没有太多的好印象。在何卓奎的印象中,李喜财虽算不上一个为了往上爬而急功近利的人,但他也绝不是一个踏实肯干的人,这与他师父孟长江形成了较为鲜明的对比。显然何卓奎跟他师父孟长江更对脾气,对李喜财这样的人,他自然要平淡的许多。至于李喜财想把他调到省厅工作,在孟长江和他说起的时候,他就当着孟长江的面对李喜财此举进行了分析,并初步得出了一个结论。根据他的分析,他认为李喜财此举,无非是想在省厅培植自身势力,进而为他的继续升迁充当马前卒。何卓奎在那次分析中明确指出:“由于李喜财并非业务口出身,自然在业务方面的根基相对较差,他需要在业务口逐步培植自己的势力。自从2000年李喜财调省厅工作,就算他没有这么明显的短板,在那个位置上他想更进一步也不那么容易了。更何况现在刑侦支队都还是原班人马,他肯定是想也是需要往刑侦支队安排所谓自己人的。”。所以,李喜财今天如此亲切的叫他这一声“大奎”,可以说他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 但事实真的如何卓奎分析的这样吗?李喜财就只是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李喜财这么多年的升迁平步青云,就真的像何卓奎分析的到了今天才遇到坎儿?对于李喜财而言,自己这一路走到了今天,在做到如今这个位子那一天,他李喜财就没有想过什么坎儿不坎儿的问题,不能说李喜财没有想过更进一步,但至少在他需要如何更进一步这个问题上,何卓奎那样想,只能说那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在李喜财眼里,他何卓奎来不来省厅工作并不重要,但就李喜财现在的处境而言,这件事情上李喜财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唯有利益! 或许英苏和解时英国首相丘吉尔的那句“neitherfriendsnorrivalsareeverlasting,butonlyprofits.”(朋友和对手都不是永恒的,只有利益。)用在这里比较合适,某种程度上,李喜财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同时也是以此为思想指引而这样去做的。但很少有人知道,丘吉尔当时这句话是引申自19世纪英国作家本杰明·迪斯雷利(benjamindisraeli,1804-1881)的,其原文是:“acountrydoesnothavepermanentfriends,onlypermanentinterests.”(一个国家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同样,李喜财也不知道。本杰明·迪斯雷利这句话李喜财知道不知道或许还不重要,甚至李喜财知道不知道本杰明·迪斯雷利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一个中国人,他忘记了党和国家的教导,忘记了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谁赋予的。 至于是什么样的利益需求,或者说是谁的利益需求,促使李喜财一而再的主动提出调何卓奎到省厅工作,除了李喜财其他人无从知晓。 在一个人开车回本溪的路上,何卓奎的脑子里不停地冒出这样那样的问题,那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如此之多、如此繁杂的问题,何卓奎一时间难以捋出头绪,最后他简单粗暴的将那些问题归为三类:第一类、关于张国忠的死。目前,张国忠的死,根他在现场看到的,现场还遗留的痕迹,还有现场照片的复印件,以及孙晓峰的口述,目前他基本可以将张国忠的死定性为谋杀。一次交通意外不需要他去调查,现在是一件谋杀案摆在眼前,先不说是不是与他交给张国忠的那个u盘有关,甚至管死者是不是张国忠、还是李国忠、还是别的什么忠,谋杀案都必须尽全力去调查,这毋庸置疑。目前首要的就是孙晓峰那对小情侣,作为最重要的也是目前唯一的现场目击者,这对小情侣必须严格保护起来,他们的证词现阶段决定了张国忠案的走向问题,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开始”,那句话说得好“一个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第二类、关于李正姐弟。现在何卓奎也没想明白,自己放任李正将嫌疑人画像复印件拿走是对是错,对的方面,李正在拿到嫌疑人画像之后,他们姐弟俩一定会有所行动,到不是何卓奎指望跟在这姐弟俩身后能找到凶手,至少他们的行动和可能会给他带来新的方向或者思路。错的方面,这张画像同时也有可能让李正姐弟先一步找到嫌疑人,以李正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真到了那时李正会不会真的就亲手杀了嫌疑人?何卓奎觉得,发生这样事情的可能性极大,这也是何卓奎最不愿看到的;第三类、关于慰藉。何卓奎觉得,自己今天在公安厅二楼技侦办公室的举动更多的算是对自己的慰藉。在他们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地方,一个简单到甚至是简陋,或者说是一个不符礼数的自我慰藉,这好像是自己做的不对,多少有些对不起国忠大哥。随后一转念,何卓奎想到,仅仅是一种表达形式而已,通过今天的这种形式,自己真切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情感,同时也安抚了自己的情感,也许这就够了,如果这份情感有更好的表达方式的话,那就是尽自己的努力揭开国忠大哥之死的真相。 第31章 幽灵特工—诺瓦 河畔花园的别墅院子里,来自万豪酒店的工作人员们已经安置好了食材、厨具和桌椅,大厨们已经紧张的开始了忙碌。李正此时笑眯眯的指着两只肥嫩新鲜的羊腿,对着吕宁和李冰说着什么,吕志则是拿着数码相机随意的拍着,这时见李正一脸憨厚的吃相笑眯眯的指着羊腿便拿起相机记录了这一刻,对此李正并没有在意,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羊腿。一名戴着高高的厨师帽的男人从他的目光中穿过,将李正与羊腿的交流打断了片刻。这时李正忽的想起安德烈的烤羊排,他曾问过安德烈关于他烤羊排的独家诀窍,安德烈放心大胆的将烤羊排的诀窍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和盘托出讲给李正,他知道李正绝对只是好奇而已,但忠诚、浪漫、敬业的安德烈绝没想到今天……。李正几步向前叫住了厨师,下一刻安德烈就被彻底出卖了,他烤羊排的诀窍从此不再是独家秘笈了。当晚,周鸿儒夫妇在吃到第一口烤羊腿的时候相互对视了一下,随后他们各自低下头微笑着向安德烈“致哀”。“我最最信任和认可的,浪漫、敬业的厨师长安德烈,愿你从此不再有哀伤与苦难,喜乐与安康时刻伴随着你和你的烤羊排。”,辛西娅一脸坏笑的在心中如此默念。 可怜的林爱莉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忙碌的处理着公司oa系统中的各项工作,方案、计划、汇报、进度、收支情况等等不一而足,其实这些工作的绝大部分应该是由李正亲自处理的,可李正就是硬生生的将这些工作都交给了林爱莉全权处理,只说如果有林爱莉实在难以决断的让林爱莉再找他。天知道她林爱莉只是一个助理,在这之前她也一直是一个绝对合格的助理,可现在……沈阳这家公司好像她才是董事长,要知道,这家公司所需要面对的可是勤耕集团所有的对华业务,其中还包括香港特别行政区、澳门特别行政区以及台湾省地区业务。在公司的oa系统中,今天有一个让林爱莉很感兴趣的投资决议——《关于小有天连锁快餐及速冻食品项目的投资决议》,这份投资决议由公司投资部拟定,并由通公司高层决议会议讨论并审议通过,林爱莉已经将这份投资决议认认真真审阅了两遍了,最后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后,她才按下了打印按键,现在办公桌上的那台激光打印机正“唰唰”的将这份投资决议打印出来。 在这栋别墅中,晚饭前还在忙工作的可不止林爱莉一人,此时叶良站在别墅院子中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他对着手机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然后自言自语道:“对不起nova,希望没有打扰你工作。”,他刚才拨出的电话对方只响铃了两声便挂断了。对于对方没有接听他电话这件事,叶良非但没有任何质疑,相反却满怀歉意。挂断叶良电话的人名叫annabella?terra(安娜贝拉?泰拉),这是一个几乎快要被人们忘记的名字,现在提到这人,认识她的人更愿意称呼她ghostagent,但更多的时候叶良称呼她做nova(诺瓦)。叶良此番拨通诺瓦的手机,是为了告诉她,现在是需要她来中国的时候了。 诺瓦1969年出生于caerphillycountyborough,那是英国威尔士北部的一个郡级自治市,面积共1,130平方公里,北面为爱尔兰海,那是一个美丽的临海小镇,这座小镇建于维多利亚时代中期,其建设目的就是为了设立一个度假胜地,所以那里的美丽不言而喻。那里有llandudnobay(新月形海湾),沿岸有一个海边摩天轮;可以登山俯瞰兰迪德诺海湾的greatorme(大欧姆山);conwy(康威城堡)是中世纪建筑的杰作,登上城堡可以俯瞰整个小镇,从那里看过去,临海小镇风景绝美,那是英国女王的海滨休养地。更值得一提的是,《alice'sadventuresinwonderland》(爱丽丝梦游仙境)自此起源。 当叶良拨通了诺瓦的手机的时候,诺瓦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中,传来了诺瓦在手机中为叶良的来电设置的独特铃声,此时诺瓦正匍匐在金三角地区靠近老挝一侧的某座山的山脊上,她的右手握着.338拉普阿马格南口径的accuracyinternationall115a3,l115a3是英国军队现役主力狙击步枪。没错这l115a3就是你心里那货,你知道的大名鼎鼎的awm。按了一下蓝牙耳机,挂断了叶良的电话,诺瓦心中暗自道:“bill你这铁憨憨,有很多你该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但绝不是现在。”,再次将脸颊贴在狙击枪的枪托上,她的目标beverlystoll(贝弗丽?斯托尔)随后不到三秒便出现在她的瞄准镜内。 贝弗丽?斯托尔有着“欧洲毒品女王”之称,之所以她成为诺瓦的目标,因为英国政府要她死;之所以诺瓦会在这时候出现在金三角,因为英国政府要用贝弗丽?斯托尔的死,告诉金三角:“唐宁街的忍耐已经接近极限了。”。为此,英国政府从一个特殊账户将一笔不菲的定金转到了诺瓦的瑞士银行账户中,在确认了贝弗丽?斯托尔的死后,还会有一笔同样数额的英镑被转账到诺瓦的账户。 诺瓦并没有急着开枪,是因为玄阮隆此时还没从竹楼中出来,她需要让玄阮隆亲眼看着贝弗丽?斯托尔的胸口被狙击枪洞穿。将近1000米多一点的直线距离、在这风平浪静的傍晚、山脊上一个舒服的狙击位,在这个距离、环境条件下,诺瓦有信心一枪就搞定这一切。其实诺瓦很少做此类任务,她更擅长的是调查取证和伪装、易容。而这种任务被她叫做脏活儿,如果不是这次不菲的酬金,她真的会拒绝接受这个任务。 透过狙击镜诺瓦犀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贝弗丽?斯托尔,时而她会稍微调整l115a3狙击枪的枪口指向,观察一下贝弗丽?斯托尔身后竹屋内的情况。没错,执行这次任务的只有诺瓦一个人,她没有观察手,这种情况下她只能自己随时观察贝弗丽?斯托尔和竹屋两边的情况。 “滴答……滴答”,时间一秒秒的流逝着,此时的贝弗丽?斯托尔极其配合诺瓦的工作,她呆呆的站在竹屋门前不远处,略微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天际。不时有挎着ak-47自动步枪的武装人员从她身旁不远处经过,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扰到她,倒是一个电话影响了她大概两分钟的时间,不过挂断电话后,贝弗丽?斯托尔又再次望向了刚刚的天际。望向天际的贝弗丽?斯托尔那么云淡风轻,一点都不像一个毒贩,更让人难以想象她就是那个欧洲女毒王,那个亲手近距离枪杀了哥伦比亚大毒枭莱昂尼达斯?瓦尔加斯的女人。 “滴答……滴答……滴答”,又过了大概五分钟,玄阮隆缓步走到了竹屋门口,起初她并没有打扰贝弗丽?斯托尔,而是同样略微抬起头看向贝弗丽?斯托尔一直在看的那片天际,看了几秒钟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扭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同样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他开口了。就在玄阮隆喊出贝弗丽?斯托尔的名字后,两秒后贝弗丽?斯托尔开始向他转身,刚巧,贝弗丽?斯托尔的这个转身正好是转向需要将自己身体正面展示给诺瓦的转身线路。于是,就在贝弗丽?斯托尔转身的过程中,诺瓦开枪了。加装了消音器的l115a3狙击步枪发出一声轻微沉闷的嘶吼,即便是加装了消音器的情况下,也是能被清晰的辨认,但加上1000米以上的直线距离,玄阮隆和他手下的那些武装人员是听不到这声枪响的,即便他们能够听到枪声,那也是在这发.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击中贝弗丽?斯托尔之后,因为.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前1500米距离的飞行速度是超音速的。空气中的音速在1个标准大气压和15c的条件下约为340m/秒,而.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的l115a3狙击步枪的枪口初速度为914米/秒。也就是说,在诺瓦开枪扣动扳机后,贝弗丽?斯托尔将在一秒多一点的时间后中弹,而即便在没有消音器的情况下,枪声传到玄阮隆和那些武装人员的耳朵里也需要至少3秒的时间。 诺瓦这一枪端正的击中了贝弗丽?斯托尔左胸,贝弗丽?斯托尔d罩杯乳房中的脂肪和腺体没能阻挡急速旋转着射来的.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这发子弹旁若无物的穿越了贝弗丽?斯托尔d罩杯乳房,随后贝弗丽?斯托尔的一根肋骨在这发子弹的作用下碎裂开来,碎裂的肋骨顺着子弹的动向成扇形扩散开来。贝弗丽?斯托尔失去了肋骨保护的心脏被这发子弹击碎成肉泥,由心脏组织形成的肉泥混合着心脏中尚未泵出的血液,紧紧跟随在这发子弹的后方,随着这发子弹在贝弗丽?斯托尔后背上破开一个将近20厘米的窟窿,贝弗丽?斯托尔的那些心脏组织得到了释放,它们和那些血液又裹挟了贝弗丽?斯托尔其它身体组织一起,从那个刚刚被子弹开出的窟窿里喷射而出,在贝弗丽?斯托尔的身后形成一团放射状的红色雾团,随后在贝弗丽?斯托尔身后地面宽大约2.5米、长大约11.7米的长方形范围内成辐射状喷溅散落。在贝弗丽?斯托尔的身体组织散落的过程中,贝弗丽?斯托尔本人,就在这发飞行了超过1000米的.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依旧还携带着的5000焦耳左右的强大动能的作用下,跟随在她的身体组织形成的肉泥后面,向着同样的方向飞了起来。在贝弗丽?斯托尔着陆前,这发.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咚”的一声嵌入了飞行方向上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这棵树距离贝弗丽?斯托尔刚才站的地方大约23米左右。.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嵌入树干后便停止了运动,其嵌入树干的距离并不深,且由于子弹的作用而飞溅开了一块树皮,这让子弹嵌入的位置清晰可见。而贝弗丽?斯托尔本人随后在距离她刚才所站的位置大约1.5米处硬着陆,在她硬着陆的那一刻,由于她的身体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噗”。至此,“欧洲毒品女王”落幕。 后来有传闻说,“欧洲毒品女王”贝弗丽?斯托尔死在了她名下的一处位于伦敦肯辛顿的公寓内,但却以一句“神秘死亡”回避了其死因。这则传闻甚至被英国的一些媒体刊播了出来,当诺瓦看到刊登在《theindependent》(《独立报》)上的这则消息后,便随手将那张报纸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桶,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看过《theindependent》(《独立报》)。 在诺瓦激发的一声枪响后,她所在的山脊处的树上落着的所有鸟都被惊飞了起来。于是被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开始四下张望的玄阮隆,和他身边的那些也开始四下张望的武装人员发现了异常,发现异常的当然还有跟着贝弗丽?斯托尔来到金三角的三个人。此时三人虽然发现了异常,却只是麻利的跑向前一晚自己住的那间竹屋,跑回竹屋后他们便没有了进一步动作,他们没有进一步动作的原因总结起来有以下三点: 一、死的是他们的老板。这意味着他们的后续动作没人买单了; 二、他们现在赤手空拳。早在他们两天前跟随着贝弗丽?斯托尔来到玄阮隆的寨子的时候,他们所携带的武器弹药就都被玄阮隆的人给收缴了,其中那些被收缴的武器中,甚至包括他们携带的军刀以及从贝弗丽?斯托尔洗漱包中找到的可拆卸刀片的刮毛刀; 三、他们现在首要的是确保自身安全。如果他们有所动作,他们无法保证,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都那么合乎玄阮隆及其手下武装人员的心意,让他们不会误以为其中的某个行为是威胁到他们的。 从狙击镜内确认了自己的目标——贝弗丽?斯托尔被击杀后的诺瓦,从容挪开原本握着l115a3狙击枪的右手,随手捡起被l115a3狙击枪抛落在地上的.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弹壳揣进上衣口袋。随后跪在地上麻利的收拾东西,狙击参数对照表、记录环境数据的小本子、隔潮的小毯子、望远镜这些统统装塞进背包,将装好的背包双肩背起,随后背起l115a3,从腰间摸出一把压满了子弹的伯莱塔92f握在手里。就在迈步离开狙击位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又突然停下了脚步。之后转回身,将刚刚那枚.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的弹壳又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来,看似随意的丢在了旁边杂草丛的边缘位置。 这时,那些向着诺瓦所在的方向跑来的武装人员,他们早已从寨子大门冲出,这时已经开始向山坡上跑了,他们已经来到了山坡丛林的边缘。这个山坡在面向寨子的一面是一个相对比较平缓的斜坡,而面向寨子外面方向的一侧则相对比较陡峭。这整座山被壮实的榄仁树、橡胶树,桉树等一些老挝地区常见的树种茂密覆盖,地面也是杂草丛生。诺瓦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撤离,她先是压低了身子翻过山脊跑到面向寨子外侧的山坡,然后沿着大致平行于山脊的线路向山顶跑去。他的计划是翻过山顶,跑到另一侧的山坡,之后在昨晚提前设置在那里的一个隐藏点将自己藏匿起来,等追击而至的武装人员错过她的位置后,当天色更暗的时候她才会从藏匿位置出来,然后再摸回到山顶,最后从之前进过的那一侧山坡撤离。 就在诺瓦即将要越过山顶的时候,新的问题来了,她听见丛林中有人喊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话音一落,丛林中原本密集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瞬间缓和了下来,随后便开始转变方向,向着寨子的方向去了。见状,诺瓦停下了脚步,片刻后诺瓦便想明白了。于是她将手中握着的伯莱塔92f插回腰间的枪套中,于是随手抖了抖外套上的尘土,在她放下手的时候,外套自然垂落盖住了腰间的伯莱塔92f。之后,诺瓦的脸上带起了一副别人难以理解的笑容,迈开脚步朝着山下从容走去,她又低头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后稍微弯腰用手拍落了裤子上的灰尘。 之所以武装人员不再向山上搜寻诺瓦,这是玄阮隆在对讲机中做出的安排。贝弗丽?斯托尔被击毙,在武装人员冲出寨子大门后不久,跑回了竹屋的玄阮隆见不再有枪声,他便很快明白了过来,这次袭击是针对贝弗丽?斯托尔的与他无关。既然事情与他无关,那么他为什么要管这件事?于是他拿起对讲机,冲着对讲机明确的下达了放弃行动的指令,于是那些快步走在丛林中的武装人员如蒙大赦般的转身离去。 现在留给玄阮隆是贝弗丽?斯托尔的尸体、两个英国壮汉、贝弗丽?斯托尔那个身材热辣的女助理和价值大概超过五百万美元的钻石。此时的玄阮隆一扫刚才的慌张与狼狈,他的脸上带起了貌似真诚的笑容…… 从容走下山坡的诺瓦,除了脸上的伪装油彩和背在身后的l115a3狙击枪,以及那把隐藏在腰间的伯莱塔92f外,此时的诺瓦已经气定神闲的像一个游客了。 河畔花园的别墅院落中,林爱莉早已拿着刚刚打印好的《关于小有天连锁快餐及速冻食品项目的投资决议》来到李正身边,这时李正基本已经将这份投资决议看完了。他扭头看向林爱莉道:“这件事情你明天找机会单独和二哥说吧,今晚就先不要提这件事情。”。说完,李正从林爱莉手中接过笔,“唰唰唰”的在这份《投资决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及今天的日期,并在最末尾写了一行字:“投资额增加50万人民币,作为项目推进阶段的不可预见费用。”,签好了字,李正随即将签字页朝上递到了林爱莉眼前。 看到李正的批复以及签字,林爱莉稍作思索便明白了李正的意思,于是便点了点头示意李正自己明白了,然后将《投资决议》合拢后又撵成一个窄一些的扇面,又拿起笔在扇面的页脊处笔直的划了两下,再次拿着给李正看了一下她刚划下的笔迹后,这才将这份《投资决议》合拢拿在手里,缓缓的转身回房间去了。 林爱莉刚转身迈出两步,就听见李正在她身后道:“你尽快处理好手里的工作,抓紧下来吃东西,今晚的烤羊腿应该会不错。” 林爱莉停住脚步转回身对李正道:“不了,今天是你的家宴,爸爸们都在……我还是和刘娟、杨颖他们一起吃吧。” “没错,家宴。但……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不是家人的?”,李正递给林爱莉一个疑惑的目光,之后又将目光移向林爱莉手里的那份《投资决议》接着道:“是因为刚刚划的两笔?”,说到这,李正举起右手伸出食指,那根食指反复切开面前的空气,最后不偏不倚的指着林爱莉手里的笔继续道:“那是你划的,不是我。” 听李正这话,林爱莉的脸上挂上了淡淡的欣慰笑容,扭头看了看烤架上正不停转动着“吱吱”冒油的羊腿,转而换上一脸坏笑对李正道:“baron,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出卖了安德烈,你现在该考虑如何收买我让我闭嘴了。” 李正爽朗的笑出了声,然后对林爱莉摆了摆手道:“干活去,快干活去。” 正聊的火热的周鸿儒和吕长有,被李正爽朗的笑声打断了谈话,于是一同扭过头看向爽朗笑着的李正,周鸿儒欣慰的笑着对吕长有道:“之前他这么开心的时候不多。” 吕长有语重心长的点头道:“这小子从小就心思重。” “是啊!”,周鸿儒道。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辛西娅欠了欠身子,对吕长有道:“长有,您看,您有三个很优秀的儿子……” 听辛西娅这话,周鸿儒连忙打断她道:“这时候我们应该改称呼“吕哥”或者“长有大哥”、“长有哥”,在中国尤其是中国东北地区,这才是对十分亲近的好朋友的称呼。” 吕长有听到这看着两人爽朗的笑了起来,辛西娅重复了一遍“长有哥”,吕长有爽快的答应了一声后,对周鸿儒道:“弟妹怎么称呼都好,她怎么顺嘴就怎么称呼嘛,不在意、不在意。” 见周鸿儒点头笑着没说话,辛西娅才继续对吕长有道:“长有,哥,您有三个很优秀的儿子……还有一个天使一样漂亮的女儿。我只有一儿一女。您幸福的让我非常非常嫉妒。为了更好过这幸福的日子,我觉得您不应该拒绝鸿儒的刚刚的提议,同时那也是我的提议,我们希望您能坦然的接受我们的这一点点的心意。当然,这也是李正对您的孝顺。在我们飞往中国前,李正在电话里就和鸿儒说了这件事情。” 吕长有缓缓的把目光从辛西娅脸上挪开,先是看了看周鸿儒,随后又看向李正,在看着李正的时候吕长有抿着嘴眉头也轻轻的拧起,就这样看着李正,过了好一会儿,吕长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第32章 沙丁鱼罐头 由于酸化作用,土壤呈现出棕红色,几片紫色的罂粟花花瓣散落在地上,在金三角地区,这样的景象是再寻常不过。可此时此刻,这个寻常的景象变了样子,一阵清风拂过,比羽毛还要轻的罂粟花花瓣并没有如寻常那样随风飞舞。在这阵微风之前,是一阵几乎相同的微风将这几片花瓣带来此地。当之前那阵微风放下罂粟花花瓣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它放下那些紫色花瓣的位置竟然那么肮脏、泥泞。那是贝弗丽·斯托尔最后留下的,血液混合了人体组织碎屑和棕红色土壤,此时呈现出极为肮脏的酱黑色令人作呕。这几片紫色的罂粟花花瓣竟被之前那阵微风放在了这里,它们被肮脏的泥泞沾染,于是被黏在这片肮脏不堪的土地上,这最终导致它们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随微风飞舞。 玄阮隆此时的手反复做着抛接动作,被他抛接的正是“送走”贝弗丽·斯托尔的那发.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弹头,在一次次的抛接动作中,玄阮隆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处理贝弗丽·斯托尔带过来的三个人。把三个人统统杀掉,是最简单的处理办法,自己把那些钻石留下,神不知鬼不觉,但想到贝弗丽·斯托尔的助理,那个身材热辣的小娘们儿,玄阮隆就觉得或许她也可以留下。可如此一来便会有人觉得他玄阮隆黑吃黑,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了贝弗丽·斯托尔一行四人,如此一来自己将来的“生意”怕就不好做了。 玄阮隆还在思索着,那名之前从树上扣下.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弹头的手下再次跑到他的面前,这次他把那发.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的弹壳带回来交到玄阮隆手上。光明铮亮的铜制弹壳,被玄阮隆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掐着举到眼前,他对着举在手里的弹壳目不转睛的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他摊开右手,.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弹头此时就安静的躺在他右手掌心。玄阮隆将弹壳也放到了右手手心,于是这发击毙了“欧洲毒品女王”的.338拉普阿马格南子弹的弹头和弹壳又在一起了。只是此时的它们,更像是一对绝情分手多年的情侣再次相遇,只是此时的它们失去了激情的底火和热情的装药。它们相对而卧、它们彼此凝视、它们沉默无言、它们心照不宣,它们都还真切的记得那次击发,同样是在一段长长的凝视之后,随后激情就在不经意间迸发,肆意引燃所有的热情,于是它们不顾一切的冲向巅峰。如今的彼此……玄阮隆打断了它们的思绪,“嘭”的一声,反手将它们重重的拍在身旁的桌子上。 确认了安全后,诺瓦取下背后背着的l115a3狙击步枪,蹲在地上将其拆散后装进一个黑色的防水帆布袋,之后又将帆布袋装进背包。顺手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纯净水,拧开纯净水瓶子的瓶盖,喝了一口后,将瓶中水倒在手上洗去脸上的伪装油彩。一切收拾妥当,此时的诺瓦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徒步旅行者。 重新上路,诺瓦从上衣口的里怀口袋中掏出了手机,解锁键盘后随手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两声响铃回馈音后电话接通。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笑着用开心的像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对着电话道:“bill,之前那不是一个接你电话的好时候。” 叶良放下手上插着一块烤好的羊腿肉的叉子,站起身的过程中,他拿起自己的杯子将杯中的矿泉水一饮而尽,之后对着电话回应道:“nova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在工作对吗?”,叶良一边说一边转身离开餐桌。 “bill,你不会相信,我竟给自己接了一个脏活儿。”,诺瓦低头无奈的笑了笑,她脸上挂着的那个无奈的笑更像是对自己的嘲讽。 叶良抿着嘴略有思索后,对诺瓦安慰道:“都只是工作而已,是不是脏活儿都是你自己认为的,你真的没必要那么在意。至少你今天工作很简单不是吗?”,叶良低头看了眼带在左手腕上的帝舵大块头机械腕表后继续道:“至少这工作没占用你多少时间,你这么快就回电话给我。” 诺瓦抿起嘴,略加思索后转而微笑道:“是啊,而且这次工作的报酬还不错。bill,或许收到报酬后我会送你份礼物,想想吧,想到什么就告诉我。” “那就先谢谢你了nova,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叶良笑着回应。 “bill,我们之间一直都不需要客气,不是吗?那现在说说让你打扰我工作的事情吧。”,诺瓦轻快的踢开脚边的一个石子,石子欢快的朝前滚动着。 叶良收起笑容正色道:“我这次离开英国前,我们说过的事情现在有了新的进展,你该动身了。”。叶良和诺瓦都深知,通讯是否安全不取决于通话双方使用什么语言,英语也好、汉语也罢,都决定不了通讯安全,所以叶良尽量把话说的简短而隐晦,同时也是为了回避在不远处忙碌着的从万豪酒店请来的那些工作人员。 诺瓦切实的知道叶良说的是什么事,正好完成了手头的事,接下来她也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于是爽快的答应叶良道:“我现在就可以动身去你那儿,但需要你接我。” “好的,我原本的安排就是要接你的,你可以放心,这不是问题。”,诺瓦入境中国后的身份问题,是叶良在打电话给她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 诺瓦好像觉得此刻叶良能看到她,她用力的点了点头的回应叶良道:“我知道这对你不难。我现在又饿又困,我现在要先去找吃的,我要吃的饱饱的然后再好好睡一觉,等我睡醒了就去找一个方便你接我的地方,然后再和你说。” 叶良瞬间读懂诺瓦话里的意思,诺瓦此时应该还没有离开任务地,而这个任务地应该距离中国边境并不远,或者说诺瓦现在所在的地方与中国接壤,诺瓦会独自偷渡入境中国,入境后诺瓦会向他通报自己的位置,由自己安排接她过来,于是叶良回应道:“好的,我等你,你可以好好的睡会儿,我并不是很急。照顾好自己,工作我忙完了就该吃点好的犒劳自己。” “谢谢你bill,嗯,你说的对,该犒劳自己。等我。再见。”,诺瓦爽朗的回应叶良。 “等你,再见。”,叶良说完,两人几乎同时挂断了电话。 “叶哥,叶哥。”见叶良挂断电话,吕宁便招呼他回座位吃东西:“叶哥,快回来坐,这只羊腿也烤好了,这只羊腿好像外皮比刚才那个更脆,也更好吃。” 周鸿儒也从座位上侧过身子,伸手指着叶良之前所坐的位置招呼道:“bill,快,新烤好的羊腿肉baron和他二哥切给你的。”。 叶良点头回应,笑着走回座位坐下,用叉子叉起自己盘子里的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此刻,低头吃着煨牛肉的李冰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泪,那是一滴由欣慰和喜悦交织而成的一滴眼泪,儒雅体贴的周鸿儒夫妇、憨厚慈爱的吕长有、智慧寡言的吕志、聪明踏实的吕宁、睿智机敏的亲弟弟李正、漂亮干练的林爱莉、忠诚可靠的叶良,自己和这些人围坐长桌,一起品尝着由星级酒店工作人员现场制作的美食,大家谈笑风生,这不正是自己多年来一直奢望着的那一份家温馨吗?周爸爸、辛西娅妈妈、吕爸爸、大哥、二哥和弟弟,还有林爱莉、叶良两个好朋友。李冰虽说不清幸福是什么,但她深知此刻,自己和弟弟是幸福的。她愿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她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经历过如此的幸福时刻。也许她小的时候经历过,外公、外婆、爸爸、妈妈、自己和弟弟有说有笑的围坐在一起。也许那时候她还没有弟弟,或者那时弟弟只能由妈妈抱在怀里,可能那个时候她还在牙牙学语。她又想起弟弟小时候“咿咿呀呀”的样子,可能是汉语与俄语在他的小脑袋瓜里起了冲突,李正是差不多两岁的时候才开口说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家人,其他人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因为他非常简短的话里同时交替出现汉语和俄语,于是对李正的每一句话,她和爸妈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用汉语和俄语分别回应他一遍。 李冰抬起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李正,笑着道:“你现在汉语、俄语、英语都很流利嘛!” “怎么?”,李正不解的回应。 “我刚才突然想起,你小时候“咿咿呀呀”的样子。”,李冰微笑着伸手摸了摸李正的头,继续道:“你差不多两岁才会说话,结果你说的话大家都听不懂,因为你汉语和俄语放在一起说。后来你每句话我和爸妈都会用汉语和俄语分别回应你,就这样时间长了,慢慢的你就分清了汉语和俄语是不同的,之后才真的学会说话。”,说着说着,李冰的笑容渐渐扩大起来,她就一边笑一边继续道:“你当时那个“咿咿呀呀”的样子,还有说话别人听不懂你着急的样子,现在想起来你那会儿可能是要创造一门新的语言,可惜被埋没了。”,激烈的笑影响了李冰的说话,以至于她后面说的这番话有些含糊不清,但李正还是完全听懂了她的话。 “这不算什么,你左边那位小姐更厉害,把她放到圆明园去,她能跟八国联军流利对骂。”,李正扬扬下巴指了指林爱莉道。随后他将头向李冰靠近了些,装作恶狠狠的低声继续道:“这段儿以后出去别说。”。说完,故作凶恶的他便和李冰笑成了一团。 在李冰姐弟的欢笑中,何卓奎终于走到了孟长江家楼下,原本步行20几分钟的路,被他硬生生的走了两个多小时。一路上他不仅步伐沉重且缓慢,他还曾在中途多次来回折返,更有甚的他还无意识的错过该转弯的路口,造成了两次绕行。 其实何卓奎回到本溪不过是下午三点多,他本想回到本溪后就去找孟长江,把今天的事情前前后后的讲给孟长江,谁知道在他的车开进市区的时候,在一个路口被从南芬客运站发车出来的一辆大客车别了一下,为了躲避大客车,他就拐到了一条错误的路上。由于他拐进的这条路的路口后面有很长的一段双黄线,由于不能掉头他就想着可以顺这条路继续开一段,绕路回分局也无所谓。可开着开着,他竟然把车开到了彩屯派出所附近,于是他索性把车开到了彩屯派出所。 在彩屯派出所门前他停住车,摇下车窗随手点了支烟坐在车里抽烟。彩屯派出所的人见他将车停在门前没下车,便有与他相熟的人走出来和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不进去坐?那时他只说自己刚从沈阳办事回来,来回开车累了,走到这门前就停车抽根烟休息一下。随手也递烟给熟人,但自己没下车也没招呼人家上车坐,两人就隔着车门透过降下的车窗闲聊了一会儿。抽完两支烟,何卓奎再次将警车发动,和熟人说了再见后,将车重新开回路上,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四点过了,再有不到一个小时就是下班时间了,虽然孟长江下班都是会晚一些,但何卓奎觉得他应该在下班前回到分局。 他本以为这次要回分局了,可鬼使神差的事情却又再次发生,这次他竟将车开到了“华南楼”。直到车开到李国清家外面那个小路口他才意识到,于是他就在那个小路口旁停下了车。这次停车后他下了车,下车后他走到车后在车后的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这才再次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嘴里点燃。就这样,他在那马路牙子上坐了一个多小时,烟盒中本就所剩无几的烟被他抽完了,于是他起身走到旁边的小店又买了包烟,将新买这盒烟拆开烟盒盖子后揣进裤子口袋,这次他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拆开烟盒盖子后就随手拿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燃。 揣着新买的这包烟,何卓奎重新坐回到警车驾驶位,再次发动了警车。这次虽然路上行人比之前多了,一路略显拥挤,但这次他切实的将警车开在一条向着分局的路,最终他还是将车开回到了分局大院,并将警车端正的停在了分局办公楼门前的一个停车位上。 当何卓奎将警车熄火,自己下了警车并关上警车驾驶位的车门后,他抬起头看向孟长江的办公室窗口,孟长江办公室的窗户黑洞洞的没有光亮,孟长江的办公室没开灯。于是何卓奎转身向院门口的门卫室走去,拉开门卫室的大门,何卓奎探近半个身子到里面,对里面的老人道:“孟局走了?” 门卫室里坐在窗口的老人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报纸,摘下老花镜仔细的看了一眼何卓奎道:“是何队呀,孟局走了。”,说着顿了顿,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电子钟后才继续道:“这才刚走,也就不到二十分钟。” “得了,赵叔,您忙。”,何卓奎摆手和老人告别。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也向何卓奎摆手。 于是何卓奎绕过一步,拐到门卫室的另一侧,经过门卫室的窗前,他步行向孟长江家的方向走去。晚高峰的人潮中,何卓奎独影阑珊,于是就有了这兜兜转转的两个多小时。 你有没有过明明身处人群之中,却觉得自己很孤独的时候?哪怕只是一瞬间。此时的何卓奎就是,于是他独影阑珊,于是他兜兜转转,于是他又想起了沙丁鱼罐头,又想起了装沙丁鱼罐头的扁扁铁皮罐子,那罐子从来都是密封的严严实实。关于沙丁鱼罐头,何卓奎从没和人说起过,就连孟长江他也没跟他说过。其实刘常宏告诉他张国忠的死讯的那次,那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沙丁鱼罐头了,至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沙丁鱼罐头是什么时候,他已经不记得了,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很久很久没有吃过沙丁鱼罐头了。 何卓奎在孟长江家楼下单元门门口顿住了脚步,他没有犹豫转身便向不远处的小超市走去。当他从小超市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五罐沙丁鱼罐头,于是他拎着这五罐沙丁鱼罐头,上楼敲响了孟长江家的房门。 开门的是孟长江的妻子李丽娟,见何卓奎便连忙笑着招呼道:“是大奎呀,快进来、快进来,还没吃饭吧?正好我刚做好饭,菜还没上桌呢。”,说着便拉何卓奎往屋里走,何卓奎点头问师娘好,之后也没有任何客气就进屋在门口换了拖鞋。 换好拖鞋,何卓奎便走进客厅,李丽娟在他身后向厨房走去,边走边继续道:“大奎,你先去洗手,我去盛菜,咱这就吃饭。”。 “好嘞,师娘。”,何卓奎应声,但脚步还是走向客厅。 此时孟长江正坐在沙发上扭身看向门口,何卓奎迎着他的目光走进了客厅,向孟长江打招呼道:“师父。”,随手将手里装着五罐沙丁鱼罐头的塑料袋就放到了茶几上,然后转身便去卫生间洗手。 等何卓奎从卫生间出来,饭菜都已经上桌了,孟长江夫妇也已经在餐桌旁坐下,于是何卓奎再次走到客厅的茶几旁,从茶几上的塑料袋中拿起了两盒沙丁鱼罐头,一边扣着罐子上的拉环开罐头,一边对李丽娟道:“师娘,我过来的时候路上看见卖沙丁鱼罐头的,我一下就馋了,就买了几罐带回来。” 李丽娟看了眼孟长江,随即又看向何卓奎道:“大奎呀,难得一见你说馋什么,你这也不馋点儿好的,馋罐头。下次你馋什么就提前点儿跟我说,我去市场买回来给你做,这沙丁鱼罐头我也会做的,比不比这罐头好吃不说,但再怎么也是家里自己做的吃着更放心。下回你可馋点儿好,师娘给你做一回也值当。” 何卓奎傻笑着将打开的一罐沙丁鱼罐头放到了餐桌上,就转头开手中的另一罐。又打开手中的这罐沙丁鱼罐头后,何卓奎才回应李丽娟道:“师娘,我馋什么我自己就去买回来,您就管做就行,就您这手艺,没的说,没的说。”。说完,何卓奎开始暗自腹诽:“沙丁鱼罐头终于打开了,可以透口气了,沙丁鱼准是淋上汤汁再扣上盖子闷死在这罐子里的。” “也就你捧着你师娘聊,要我说,她也就是能把饭菜都做熟。”,孟长江在旁给李丽娟泼冷水道。 李丽娟指了指孟长江故作气恼的道:“这老东西。”,然后扭过头对何卓奎道:“大奎,可得对你媳妇好,你可不什么都跟你师父学。” 何卓奎笑着回道:“放心吧师娘,我学好。”。 三人很快吃完了晚饭,在李丽娟收拾残局的时候,孟长江已经跟何卓奎坐到了客厅沙发上泡起了茶。 茶一泡上,何卓奎便开了腔:“师父,今天这事儿说来也巧……”,何卓奎先把遇见孙晓峰那对小情侣,和在车祸现场看到的情况,尽可能完整清晰的讲给孟长江。将事情讲完后,何卓奎期待的看着孟长江,用征询的语气对孟长江道:“孙晓峰他们俩,我觉得应该先在外围保护一下。” 一听何卓奎这话,孟长江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后,抬起手在何卓奎的后脑勺上扇了一下,之后亮起嗓门道:“我看你是越大越回陷,尤其最近这几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怎么滴?让人叫了几声何老虎把你叫飘啦?” 这时正巧李丽娟提着壶热水走过来,准备给茶几上泡茶的茶壶蓄水,见孟长江如此,便急忙道:“老东西,有话好好说嘛,你打孩子干嘛?好好说,好好说。”,一边说一边就给茶壶蓄水,蓄好了水后就转身离开,没做片刻停留。他可是深知自己家这“老东西”的脾气,真要是有一天他见何卓奎事情没做好也不骂何卓奎,那是他对这个徒弟死了心了,现在骂几句、打两下,倒正是说明他对这徒弟用心。 李丽娟离开后,孟长江才继续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现在都想不明白了?”。 第33章 进退两难 听到孟长江这句“此地无银三百两”,何卓奎羞愤的在自己头上使劲儿的拍了一下,“啪”的一声,倒是把厨房里的李丽娟吓了一跳。之后何卓奎提起茶壶给孟长江面前的茶杯蓄茶水,然后端起茶杯递到孟长江面前道:“师父,您别生气,我这是有点……有点儿“关心则乱”了。刚才我从分局过来的路上我还想呢,让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确实是我“关心则乱”了”。想来,何卓奎也确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孙晓峰那对小情侣对车祸的目击,至少相关人中目前只有何卓奎和孟长江知道,也就是说凶手并不知道这个情况,那这样来看孙晓峰二人就是安全的,至少目前是安全的。至于后面凶手会不会知道这个情况,难道凶手是会跑到满堂乡桥头地区,去听当地群众的议论呢?还是会跑到明湖春酒店去打听呢?所以,问题十分简单,这就是何卓奎自己的问题,就是“关心则乱”。当然,何卓奎所关心的,更大程度的,则是张国忠的死亡真相与u盘的下落,其次是凶手和凶手背后所隐藏的东西,再次才是孙晓峰二人。当然这也不能就责怪何卓奎对孙晓峰二人如何淡漠,这只是人性使然,任何人在同时面对更多事物的时候,都会对事物进行排序,比如亲近的、熟悉的、陌生的;喜欢的、不喜欢的、讨厌的;重要的、一般的、不重要的;紧急的、不紧急的、搁置的,等等类似的排序,有了如此的排序于是就有了“选择”,有了“选择”也就有了“区别对待”,这就是人性使然。 接过何卓奎递过的茶杯,孟长江喝了口茶后道:“你说之后去省厅了,那u盘呢?” “那u盘……”,何卓奎支支吾吾的道:“那u盘……没在张国忠的遗物里,技侦办公室也没有,技侦工作任务也只有我那天带去的,另外一个案子的视频截屏人像,交警那边如果看到肯定会送回去。那u盘在哪现在很难确定。” 孟长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色开始逐渐凝重了起来。见孟长江面色凝重,何卓奎也是低头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已是眉头紧锁的孟长江才开口道:“幸亏是没动原件啊!万幸、万幸!”。 何卓奎缓缓的抬起了头,可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应孟长江道:“师父,现在看来这319案……这水……比我之前想象的要深的多呀。” 孟长江整理了一下面色,随后抿了抿嘴,将目光投向何卓奎道:“我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想,李国清也不是什么大科学家,也就是在他所在专业有点小名气;在说那个伊琳娜,能引人注目的也就是她是个苏联人。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这么多年我也没找到有什么需要大动干戈杀掉他们的东西。唯独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可能跟他们遇害有关。”,说到这里,孟长江便停住没有再继续说。 何卓奎愣愣的看着孟长江,等着孟长江后面的话,可过了好一会儿,李丽娟都已经从厨房出来向着卧室去了,孟长江还是顿在那里没再继续说后面的话。他有点儿沉不住气了,于是他再次端起茶几上孟长江的茶杯递到孟长江面前,而此时孟长江的茶杯里其实已经几乎没有茶水了。他低声招呼孟长江喝口茶,可当孟长江回过神来接过茶杯的时候,孟长江却发现茶杯里根本没有茶水。于是孟长江扭头看向何卓奎低声质问了一句:“让我喝茶?”,何卓奎这才看向茶杯,才发现茶杯里竟没有茶水。于是何卓奎连忙拿起茶壶,给孟长江的杯子里蓄茶水。在杯子里蓄好茶水,轻手放下茶壶,才又双手捧着茶杯递给孟长江道:“师父喝茶。” 孟长江浅浅的抿了两口茶水,也就将将打湿了嘴唇的样子,然后便放下了茶杯,又顿了一下好像在思索组织语言逻辑,之后才开口对何卓奎道:“李国清的岳父——奥列格。他是在他们夫妻俩遇害前不久过世的,这个人可不简单,那是个冶金行业的大拿。在当时苏联的冶金行业,奥列格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如果排名的话,不说数一数二吧,至少也是不出前五名的。” 听到这,何卓奎不禁道:“这么厉害啊!” 孟长江没有理会何卓奎,按照自己刚才捋顺好的思绪继续道:“319案发前,伊琳娜刚刚从苏联回来,她去苏联是为了安葬她父亲。” “您的意思319案可能和她父亲的死有关?那她父亲的死因是什么?”,何卓奎插嘴道。 孟长江依旧没有理会何卓奎的插嘴,好像是自说自话的继续道:“这是市局火灾后,有一次我在路上遇到李国清家那个邻居陈凤英,就是到派出所报案的那个赵关山的老婆,是她无意间说起的。我忘了那天是为什么去“华南楼”那边的了,就在路口那个副食店门前遇到的陈凤英。他们两家关系非常好,包括与奥列格的关系也很好。那天看见我就向我打听319案的情况,后来说到李国清家太惨了,说如果伊琳娜晚几天回来也就不会这样,结果现在这个家就剩下两个孩子,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收养李冰、李正。这才说起319案发前不久,伊琳娜刚从苏联回来,她去苏联是去给她爸爸下葬。” 听到这,何卓奎又再次插嘴道:“这个情况在走访的时候她没说呀,甚至都没提起过伊琳娜的父亲。” 孟长江依旧没有理会何卓奎的插嘴,继续回忆道:“于是我就跑到市局找刘常宏,把情况跟他一说,他也觉得伊琳娜父亲的死有可能与319案有关联,他马上就安排联系苏联方面,希望了解伊琳娜父亲的死因。你也知道,那个时候中苏关系还是有些紧张的,想要从苏联方面了解到情况并不容易。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断断续续的得到了一些消息,伊琳娜父亲的死因,是液化气罐里的燃气泄漏,而引发的燃气爆炸。” 听到这,何卓奎惊呼出声:“燃气爆炸?!那这……”。 孟长江依旧没有理会何卓奎的插嘴,也没等何卓奎把话说完,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道:“相邻的几家邻居,包括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受到不同程度牵连,爆炸中一共死了五个人,另外还有两个重伤、两个轻伤。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当地警方还在对爆炸事件进行调查。之后刘常宏也没有断了和苏联方面的联系,但很长时间苏联方面也没有给出调查结论。之后由于两国关系问题、语言沟通问题等等,很多问题吧,由于综合因数吧,也是阻力确实太大了,所以与苏联方面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了,何况苏联方面也一直没有调查结论,时间一长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能不仅是我们不了了之,苏联方面对这起爆炸案的调查恐怕也是不了了之了,毕竟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一个调查结论。”,说到这里,孟长江停了下来,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口茶,之后端着茶杯并没有放下,而是低头看了看茶杯中剩下的小半杯茶,于是拿起茶壶将茶杯中的茶水倒满,之后放下茶壶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才缓缓的放下茶杯,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提到中苏关系,这里不得不讲一下,李国清夫妇案发生在1985年3月19日,在这儿时间节点前后的中苏关系是有着十分微妙的变化的,甚至可以说这个阶段是中苏关系发生转变的重要时间节点。这里所说的“这个阶段”是指:1982年——1989年,这七、八年时间。历史长河中,七、八年的时间可谓白驹过隙,可就在这白驹过隙的一瞬间,在中苏关系上发生了四件大事: 一、1982年3月24日,苏联最高领导人勃列日涅夫在塔什干发表讲话,虽然勃列日涅夫在此次讲话中仍对中国进行攻击,但明确也表示:首先苏联从未否认过中国的社会主义制度;同时完全承认中国对台湾的主权,反对“两个中国”的提法;最后他准备就改善中苏关系问题与中方举行谈判。可以说正是勃列日涅夫的此次讲话,向中方发出了改善关系的信号。 勃列日涅夫发表讲话230天之后就去世了,所以勃列日涅夫的此次讲话就被人称为勃氏“绝唱”; 二、1985年戈尔巴乔夫上台后,苏联开始调整对外战略与对外政策,这一举措基本上解决了两国东段边界问题,同时为中苏关系的改善带来了新的转机。可以说在中苏关系正常化的进程中,戈尔巴乔夫对外战略与对外政策的调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三、1985年11月18日,一艘苏联“基洛夫”级大型核动力导弹巡洋舰“伏龙芝”号,公然闯入我国东海附近海域。庞大的“伏龙芝”号排水量2万多吨,犹如海上巨兽,与其对峙的重庆舰排水量仅有3670吨,两者相差七倍。为了在与中国的各项谈判中取得更多的实际利益,苏联一直摆着老大哥的架子,还做出了如此的“秀肌肉”行径,但最终还是没能在与中方的谈判中取得如他们期望的实际利益; 四、1989年,中苏两国历经了30余年的对立、对抗后终于这一年实现了“不结盟、不对抗、不针对第三国”的关系正常化。这为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创造了有利的国际环境,建立起了世界上两个最大社会主义国家间的睦邻友好关系,同时为苏联解体后的中俄关系的开展铺平了道路。 通过以上四件事情,当时的中苏关系以及中苏关系的微妙程度就不难理解了,作为亲历那个时期的何卓奎,他很容易理解师父孟长江刚刚所说的“两国关系问题”。 见孟长江放下茶杯,何卓奎才接话道:“师父,我觉得这个燃气爆炸和319恐怕关系很深啊!” 孟长江轻轻的点了点头,但没说话,只是扭头看着何卓奎,这似乎是在等何卓奎继续说,让他说出自己心中的全部想法。 见孟长江不做回应,何卓奎继续道:“如果,那起燃气爆炸案不是意外,而是针对伊琳娜父亲的谋杀手段的话,那么319案中凶手的第一目标很可能就是伊琳娜,之所以李国清的尸体在伊琳娜的尸体下方,可能仅仅是因为是李国清去开门,凶手在李国清打开门的第一时间选择先杀了李国清,前提是凶手确定伊琳娜也在家里,确定自己在杀了李国清之后能当场杀了伊琳娜。”,说到这何卓奎顿住了,他开始思索起来。 见他停住,孟长江稍等了两秒道:“别多想,继续说。”,似乎孟长江是怕何卓奎更深的思索反而扰乱了他的直觉所带来的想法。 何卓奎停下了思索,点了点头继续道:“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两者有关联,那在伊琳娜回苏联给父亲下葬的这段时间里,凶手有充分的时间和很多的机会可以杀了伊琳娜,完全没必要等伊琳娜回到中国后在中国杀她,虽然在苏联杀了伊琳娜,可能引起当地警方的更多关注,但毕竟比在中国杀她要方便的多。那么高调的爆炸案都做了,不差当地警方多那点儿关注。”。 “作为谋杀手段,这么大一起爆炸,确实有些高调了。你继续。”,孟长江点头道。 何卓奎看了看孟长江继续道:“伊琳娜、李国清,两个人都是研究冶炼技术的,我之前想到过,319会不会和他们的研究有关。我后来在本钢方面了解过,在那个阶段他们俩好像都没有什么很重要的研究课题或者重要的研究成果。” 孟长江面无表情的插话道:“伊琳娜的父亲。”。孟长江顿了顿继续道:“准确的说,他们三个人都是研究冶炼技术的,而且研究方向也都基本一样。” 何卓奎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后继续道:“这个我没留意到,我是听本钢的人提到过伊琳娜的父亲,说她是从小跟着父亲来到中国的,他父亲是援建本钢的专家,但至于是哪方面的专家,当时确实没留意这个问题。” 孟长江拧着的眉头略微有些舒展,见何卓奎再次停住,他点了点头道:“继续。”。 何卓奎又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这样的话,那319案凶手的主要目标就是两个人。那么杀人动机就是,伊琳娜父亲的研究项目或者研究成果。如果是这样,那很可能伊琳娜从苏联回来的时候,同时带回了他父亲的研究资料,或者研究笔记,或者与之相关的东西,或者她带回的干脆就是她父亲的研究成果。”,何卓奎停住看了看孟长江,低下头之后继续道:“也不对,本钢方说那个阶段,没有什么很重要的研究课题或者重要的研究成果呀。”,低下头的何卓奎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孟长江的眉头再次深深的拧了起来。“不对师傅,我越想越不对,应该到苏联好好了解一下伊琳娜的父亲、好好了解一下那起燃气爆炸。不知道那边对燃气爆炸的调查结论,这边让把案子先放放,妈的这叫什么事儿。”,说到这里何卓奎十分的懊恼。 这时孟长江拍了拍何卓奎的肩膀道:“在当时中苏关系的背景下,上面之所以如此处理,是不是也是想到了319很可能和苏联方面有关呢?” 听孟长江这话,何卓奎顿时一惊,于是麻利的抬起了头,双眼死死的盯着孟长江的脸,好一会儿才带上征询的目光,向孟长江不无质疑的询问:“师父,那您的意思是……上面人认为319和伊琳娜的父亲确实有关系,也就是和苏联有关系,怕影响中苏关系,所以才让把319先放一放的?”。 孟长江略微点了下头道:“那时候我也是年轻,刘常宏也一样,我们都没想到这些,现在看来,可能当时上面是考虑到319很可能对中苏关系造成的影响,所以才让先放下来的。”,说到这,孟长江顿了顿,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可这一放就是这么多年,想捡起来太难咯。” 一听这话,何卓奎急切道:“师父,那你说如果现在我去苏联一趟,了解了解叶琳娜父亲那起爆炸案呢?如果真有关系的话,那对319的帮助可太大了,您说呢?” 听何卓奎这话,孟长江摇摇头无奈的笑了,伸手在何作奎的后脑勺上扇了一下才回答他道:“苏联现在叫俄罗斯,伊琳娜的父亲当年生活的地方叫利沃夫,现在那地方叫乌克兰。”,说完便又摇了摇头。 何卓奎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沉默了片刻,随后冷不丁的大声冒出了一句:“我操!” 也正是此时,孟长江与何卓奎两个人同时意识到,他们进退两难,进——时间所湮灭的不仅仅是年龄,它湮灭了太多太多东西,就像从苏联到俄罗斯、从利沃夫到乌克兰,其所改变的绝不仅仅是名字;退——李冰、李正姐弟这么多年的苦难、尸骨未寒的张国忠、自己多年来所坚持的信仰,甚至是“坚持”这个词本身,这都让孟长江和何卓奎二人无法面对。 师徒二人便都沉默了下来,在沙发上并肩坐着,只是喝茶。在师徒二人的沉默中,李丽娟多次从卧室走到厨房去烧水,等水开后便提着热水壶给师徒二人的茶壶里添热水,但对师徒二人的默契沉默她没有去打扰。 期间,何卓奎的女儿何佳曾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当时何卓奎的手机铃声响了大概三、四秒,基本也就是何卓奎扭着身子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的时间,当何卓奎看到是女儿的电话后便随即按下了挂断键,电话铃声便戛然而止,空留下电话那段一脸不高兴的12岁小女孩儿。 差不多十点,李丽娟再次走出卧室,这次她空着手来到茶几旁,看了看师徒二人后,然后转向对何卓奎道:“大奎呀,刚才是佳佳给你打电话吧?这么晚了,等你到家恐怕佳佳娘俩都睡下了,到时又吵醒了佳佳。” 此时孟长江也才回过神来,何卓奎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挂钟,随后便起身对孟长江道:“师父,那我就回去了,你跟师娘也该休息了。”,孟长江没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何卓奎在门口换好鞋子,正准备开门离去的时候,孟长江家的大门被从外面用钥匙打开。门被向外拉开,何卓奎便迎面遇见孟长江的儿子孟涛,孟涛见迎面站了个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立刻认出迎面站的人是何卓奎后,便向何卓奎打招呼道:“大奎哥。” “小涛,你这是加班去了还是约会女朋友去了呀?这么晚才回来。”,何卓奎笑着不无打趣的对孟涛道。 孟涛笑着回应:“加班、加班,最近公司的活儿多到干不完,忙的不行,周扒皮天天让我们加班,今天这回来的还算早的呢。”,说着便看见把孟长江推向卧室的李丽娟转身向门口来,看着到孟长江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卧室走,孟涛脸上挂起了坏笑,对何卓奎道:“奎哥,咋了?又被老头儿收拾了?” 何卓奎见孟涛一脸的坏笑便想整治他一下,于是面色严肃的拍了拍孟涛的肩膀道:“我没咋,老头子也没收拾我,小涛啊,到是你,年纪也不小了,就算你不急着结婚,现在也是时候该带个女朋友回家了。”,说完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之后便侧身躲过站在门前的孟涛出了门,到了门外,何卓奎从孟涛身后探出头向屋里打招呼:“师娘、师娘。”,见李丽娟看向他,便做了一个鬼脸,挤眉弄眼后才又拿出正色的腔调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师娘,我走了哦,师娘,我师父那您多照顾。”,说完这句,又重新提高了音量对着屋里喊了一句:“师父,我走了啊。”,说完又在孟涛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这才转身往楼下走。正所谓“做戏做全套”,何卓奎这一套可是着实把孟涛彻底闹蒙了。 李丽娟似乎是为了配合何卓奎对孟涛的整治,也是一脸严肃的转身走进厨房给孟涛热饭菜。 孟涛反手关上房门,换好鞋子走进了厨房,低声询问李丽娟:“妈,大奎哥刚才说的……我爸今天这是咋了啊?” 李丽娟看也不看孟涛,摇了摇头用很缓慢的语速低声道:“没啥事,你去换衣服、洗手吧,饭菜马上就好。”孟涛一脸狐疑的走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厨房中的李丽娟转过身背对厨房门紧捂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第34章 正义与善恶 知子莫若母,孟涛的脾气像极了他爸爸孟长江,如果她正儿八经的跟孟涛:“哎呀,儿子呀,你看你呀,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找个女朋友抓紧结婚呀,结了婚赶紧生个孩子,妈给你带孩子,我跟你爸都盼着你结婚,都等着给你带孩子呢。”。如果这样说,孟涛一定是以什么工作忙啊、还年轻啊、大好年华应该先忙事业呀之类的话来推脱,推脱完了也就不了了之了,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也就只等于空气。可今天何卓奎这么整,这等于是打着孟长江的旗号,跟孟涛把这件事儿说了。孟涛从小就很怕孟长江这个严厉的父亲,这下孟涛就能对这件事情,有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更可能不仅仅是印象深刻,同时所带给孟涛的压力应该也是很大的。之前李丽娟曾多次请孟长江出马,希望孟长江好好跟儿子谈一谈儿子的终身大事。可最后都被孟长江以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给打发掉。如果孟长江心情好则会多说一点,不过也无非是说什么:“孩子自己的事情就让孩子自己去做,需要我们支持和帮助的时候,我们该支持的就尽力去支持孩子、该帮助的就尽力帮助孩子,这样就好了,至于其他的,那就应该留给孩子自己去思考、去决定、去做,毕竟生活是孩子自己的。”。 “要说还是大奎这孩子机灵,也懂我这个师娘的心思,这需要好好犒劳犒劳大奎,也好让大奎帮忙加把劲儿,再多给孟涛些压力,同时也好好说说孟涛这个事儿。”。李丽娟一边暗自想着,一边收拾碗筷给孟涛盛饭菜。 孟长江家小区门外,何卓奎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出租车还没停稳,何卓奎便拉开了车门,顺着即将停下的出租车,何卓奎跟了两步便上了车,关上车门离去。 就在何卓奎上车的位置,一群小飞虫正紧密的围着路灯一圈又一圈,看似轨迹杂乱的飞着,就像是多年来始终围绕着李冰姐弟俩的梦魇。此时已近十月末,这个时节,对于此时的这些飞虫来说,它们还能有多少时日? 可也是在此时,坐在出租车上的何卓奎似乎更加坚定了,人生无非就是一场逆水行舟,任何事情都是一样,不进则退,如此说来进退两难还到是件好事了,他如此想着。 对于何卓奎来说,就像那句:“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跪一人为师,生死无关。”。这里所谓的“佛祖”或者可以说是何卓奎的“信仰”与“坚持”的具象。他信仰正义、他坚持公理。虽不至于自认为是正义与公理的化身,但他坚信在人与人之间是可以寻找到利益的平衡点的,至少是有第三方案存在的,在这件事情上,他“回头无岸”;至于“跪一人为师”,这则是“选择”与“坚持”的问题,所谓的“跪”便是“选择”的表现形式。“一人”则是其所选择的道路。师,传道、授业、解惑。当然这里所说的“师”不是他师父孟长江,或者说不是具象的某一个人,或者说是何卓奎在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上,所经历的磨难与成长。“生死无关”,这也是何卓奎愿意为之付出的,就是说即便需要何卓奎以生命为代价,他还是会坚持自己的“信仰”,无悔走上自己所选择的这条“道路”。 首先不可否认何卓奎的选择是值得尊重的,他坚守自己的信仰,对正义和公理有着执着的追求,以及对社会责任的深刻认识。其次我们不能简单地评价他的选择是否正确,因为正确的选择,应该基于个人的价值观、道德观念和社会责任等因素的综合考量。 何卓奎当下的选择是毫无疑问的,他决定在319案上继续走下去,他本该是走的坚定且从容的,可就在李冰、李正姐弟,看到嫌疑人画像并一眼就认出来嫌疑人那一刻,他似乎动摇了,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问题他迟疑了、他迷茫了。如果李冰、李正姐弟真的先他一步找到嫌疑人并将其杀死,他不确定那时候自己真的就能毫不犹豫的抓捕李冰、李正姐弟。就在这迟疑与迷茫间,何卓奎不偏不倚的掉入了“论正义与善恶”的深渊。他先是假设事情发生了,李冰和李正两个人合谋杀了319案的犯罪嫌疑人,于是问题来了,此时他立刻对李冰、李正姐弟当场实施抓捕,他是正义的,但他是善的吗?同样是此时,他没有抓捕李冰、李正姐弟,那他坚守的正义此刻去哪了?那他将是善还是恶? 归根究底,只是他不了解,正义、善恶,本质上是被创造的伪概念,其最初源于感性认识,后来被理性概念所归纳。然而完全理性的概念终究是背离了现实的,在脱离了感性后,人们以为其更正确。实际上,人之所以陷入彷徨与迷茫的困境中,更多的不是因为不思考,而是因为过度思考。基于理性与感性在某种程度上的对立,任何事物如果完全脱离了其中一方,那他们都将成为伪概念。何卓奎此时的深渊既是如此,只是他自己此时还没有意识到。 明天,林爱莉很早就到了公司,昨晚李正签字的《关于小有天连锁快餐及速冻食品项目的投资决议》复印件被分别送到公司副总、投资部总监、财务总监等几个公司高层管理人员手中,原件则是交由公司档案员存档。在林爱莉下楼前,刘学斌已经开着商务车等在21世纪大厦一楼门前了。 将近上午十点,林爱莉来到了小有天包子铺,虽然已经过了早点时段,可小有天包子铺里依旧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商务车里,林爱莉自言自语道:“我觉得这个时间应该是相对比较清闲的呢。”。 听这话刘学斌到笑了:“没错,这个时间一般的店里应该没那么忙。林小姐,您看旁边几家店。”。 林爱莉干脆拉开了车门,挨个看了看旁边的几家饭店,当然他们也都是有做早点生意的,可现在却都是门可罗雀。“这个时间没什么生意是正常的,可小有天这……”,林爱莉狐疑道。 刘学斌却“嘿嘿”的傻笑了两声,回应林爱莉道:“林小姐,您是不知道他家正经早点时段的生意是什么样。那哪是买包子呀,那分明就是来抢包子,就跟他家包子不要钱一样,笼屉一开瞬间抢空。我女朋友家住太原街邮局后面,说是离这不远,但走着过来也不算近。我跟女朋友偶尔来他家吃,要么就早早的过来排队,要么我们就等下午3点钟左右过来碰运气。运气好了还有几个剩包子,运气不好就已经关门了。”。 “我倒是在这店里吃过一次,李总带我和叶良一起来的,那次应该是下午一点左右,那天人也挺多的,但那次我真没觉得这店生意好成这样。”,林爱莉远远的看着,何姨一趟又一趟的小跑着到门外,打开笼屉为客人捡包子。 “林小姐,那你是真没看到他家是怎么做早点的。”,刘学斌说的有点小兴奋。见林爱莉投来疑惑的目光,才又故作神秘的道:“他家早上几个人包包子?说了你可能都不信。” 林爱莉更加疑惑了:“这店里不就是一个年轻的老板,和刚才出来捡包子的那个阿姨吗?” “那是早点时段后!他家早点的时候,五个阿姨在那包包子,老板做羊汤、拌包子馅、做小拌菜什么的。那阿姨自己招呼客人、收银。那阿姨在这片儿可是老有名儿了,这条街上走哪都有人跟她打招呼,都来店里吃包子,都认识她呀。人家居然暑假的时候放假五天,这你敢信?什么小有天,他家就应该干脆改名叫小神店。”,刘学斌神气活现的介绍着,这倒让林爱莉对小有天、对吕宁,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刘学斌顿了顿转换了话茬道:“何小姐,您不知道,苏大光,苏总听说公司投资部的人来考察都没吃上个包子,就自己亲自带人又来了一次。嘿嘿,结果也没吃到包子。早上没到公司,几个人都是直接从家里过来的,我开车来接他们的时候,上了车都还懵呢。”。 林爱莉可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于是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嘿嘿嘿,后来回公司的路上,苏总跟投资部的几个人说,这包子能不能吃上就看你们几个人的了,你们早一天做好投资计划,我们就早一天吃上包子。”,刘学斌笑着回答。 “他们到现在还没吃到包子呢吧?”,林爱莉打趣道。 “哈哈哈”,刘学斌爽朗的笑了起来,随后道:“应该是还没吃到呢。有没有人私下里来我就不知道了。”。 于是林爱莉迈步下了车,然后扭头对刘学斌道:“走,我们吃包子去。” 二人走进小有天包子铺。在此之前何姨还没有见过林爱莉,只是最近几天只要一闲下来,吕宁就会跟她念叨三狗子的事情,每次都会说起三狗子这个漂亮、干练的助理。“二位里边请,现在只有那边那有两个能拼桌的空位,二位不介意拼桌吧?实在是没有空桌子了。”。 林爱莉自然也没有见过何姨,但就刚才在门外远远的看着何姨,就觉得这个阿姨亲切,于是回答的也很是熟络:“不介意,阿姨,您看着安排,我们听您的。” “好好好,来吧,阿姨给你们安排。”,何姨笑着招呼道。 等林爱莉、刘学斌二人坐下,何姨从围裙口袋中拿出点菜单子道:“那你们二位吃点什么?” “阿姨,您看,我刚才都说了听您的安排。您就都给我们安排了吧,我们都听您的,您怎么安排都好。”,林爱莉笑着扶了下何姨的胳膊道。 何姨略加思索道:“小姑娘呢,我看啊你有三个包子、一碗羊汤就差不多了,小伙子啊,得五个包子,再来碗羊杂吧,我在给你们拼一碟小拌菜,这就够了,要是不够吃你们再随时喊阿姨。” 听了何姨的安排,林爱莉笑了,她上次和叶良一起吃的那顿,她就是吃了三个包子和一碗羊汤,叶良那天竟吃了二十二个包子,于是点头对何姨道:“阿姨你眼光真准,就按您说的来。” 何姨转身去给他们盛羊汤、羊杂、捡包子去了,林爱莉回想起何姨那句“小伙子,五个包子、一碗羊杂。”。于是不禁笑着对刘学斌道:“你猜叶良一顿能吃他家多少个包子?” “呦,叶良都来吃过呀。他吃了多少包子?”,刘学斌反问道。 “坐稳了,你坐稳了我告诉你。”,林爱莉还在笑着。 刘学斌顿时八卦心大盛:“说吧,说吧,叶良到底吃了多少?” “二十二个”,林爱莉一边说着,还好像怕刘学斌听错了一样,还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来回颠倒了两下。一听这个数,虽然刘学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惊掉了下巴。 林爱莉和刘学斌这一顿早午饭吃的有说有笑、津津有味。等两人吃完饭,门前已经有来吃午饭的人开始排队了,今天直到将近下午两点半,小有天包子铺就餐的人才逐渐少了些。 商务车内,刘学斌将驾驶座椅调整到更为舒适的角度,微微向后倾斜,闭上眼睛,仿佛在短暂的休息中寻找着心灵的宁静。车窗外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在他脸上,留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与此同时,林爱莉坐在车后排的座位上,全神贯注地处理着oa系统中的各项事务。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轻快地跳跃,时而翻阅文件,时而拿起电话与同事沟通工作问题。她的眼神坚定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在这一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林爱莉终于忙完手头的工作,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时,她发现时间已经将近下午三点。此时,吕志正好从小有天包子铺走出,他伸了个懒腰,仿佛要将一身的疲乏都抖落掉。 站在包子铺门前的吕志,一眼便注意到了停在不远处的商务车。他曾见过叶良驾驶这辆车,他脸上露出好奇而热情的微笑,起身向商务车走去,他的步伐轻快而充满期待。 走近了,吕宁看向商务车的驾驶位,正看到刘学斌靠在驾驶位上闭目养神,于是又疑惑了起来。在吕宁疑惑无措的时候,林爱莉拉开了后排车门,探出半个身子对吕宁摆手招呼道:“二哥、二哥。”。 吕宁一见是林爱莉便恍然,转身快步走到后排车门前,于是一边和林爱丽打招呼一边向商务车内看了看:“eliy,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许来呀?”,林爱莉故作气恼道。 吕宁连忙摇头憨笑“谁说不许来,我请还请不来呢!”,顿了顿又补充说明似的道:“三狗子那么多工作都甩给你,你怎么有空啊!”。 “还得是二哥犀利,什么都看出来了。”,林爱莉一下就换起了笑脸,说着迈步下车。 见林爱莉下车,吕宁便招呼道:“走、走、走,店里坐。”,一边招呼一边指了指商务车的驾驶位,继续道:“你们午饭吃了吗?我给你们做点吃的吧。” 一说吃,林爱莉连忙摇头道:“别、别、别,我们俩快十点多才在店里吃完包子。” “哦那会儿呀,我那会儿在后面忙呢,没看到你们。” “我今天过来主要是给你送这个……”,说着林爱丽转回身,从商务车后排座椅上拿起了一份《关于小有天连锁快餐及速冻食品项目的投资决议》的复印件。 吕宁好奇的将《投资决议》复印件接到手,仅仅是看了一眼封面上的标题便面露喜色,但一转念又稍有疑惑,一边翻开文件,一边侧目对林爱莉问:“这怎么还特意送到这?还让你在这等这么久。” “baron,嘱咐我让我安排时间单独和你说。”,林爱莉解释道。 吕宁翻看着文件头都没抬的道:“三狗子搞这么神秘干嘛?”,说完,吕宁好像突然就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道:“我明白了。呵呵,三狗子,我好弟弟,就是懂我!” 听吕宁这话反而林爱莉疑惑起来了,本来李正安排她这样做的时候她没觉得什么,反正只是将这件事情通知吕宁,并把《投资决议》复印抄送给他一份,现在看来,李正之所以如此安排还是有深意的。于是林爱莉只是笑了笑,但没有回应吕宁,等着吕宁将《投资决议》看完。 吕宁只是将《投资决议》粗略的翻看了一遍,一边指着李正在文件后面写的那句“投资额增加50万人民币,作为项目推进阶段的不可预见费用。”,对林爱莉道:“这投资额这么大,他还额外加50万。” “之所以投资额相对高一些,主要是因为你坚持外阜都本地化采购新鲜牛肉,拉高投资的主要是在各地建立二级中央厨房。后加的那50万,我也觉得是十分有必要的,毕竟第一步就是辽宁省境内全面铺开。”,林爱莉专业的回答。 吕宁坚定的点了点头道:“相信我,拉高的这部分投资才是这个项目的灵魂。” 林爱莉也坚定的点了点头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baron对这个项目有信心、baron相信你。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两千五百万刚出头的投资对baron不算什么,就算亏到零,baron也根本不会在意,至于周先生,这样的数字甚至不会被送到他面前。我的意思是你只要放开手脚去做,相信你一定能把这个项目做好。就像身后的小有天包子铺,生意真好,你才是这好生意的真正灵魂。” “谢谢你eliy”,吕宁诚恳而严肃的对林爱莉说。 “该谢谢的是你自己,真的。你应该是知道的,苏总之前一直反对二级中央厨房这个概念,这不仅拉高了投资额,后期对产品成本影响也不小。你知道最后是什么让他改变了看法吗?”,林爱莉也一脸严肃的说。 吕宁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也很奇怪。” 林爱莉给了吕宁一个肯定的微笑,然后用十分确定的语气道:“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是那个做好了所有准备的人。就我知道的,苏总就至少两次来这儿,每次都看到门前那么多人排队。他解读到,之所以这里生意这么好,就是因为拉高了的那部分投资和产品成本,这都是因为你。”,说完林爱莉顿了顿,换上一脸浅浅的坏笑继续道:“你知道吗?苏总和投资部那几个人往这跑了几趟,每次都没吃上包子。后来别人告诉我说,苏总半开玩笑的说“咱投资,以后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吃。”,之后苏总就妥协了。 “哈哈哈”吕宁爽朗的笑了起来,笑过后才道:“要不你给苏总打个电话吧,请他和投资部几个同事下班来吃包子,我亲手给他们做,我这就去买肉拌馅,绝对让他们吃到小有天的精华。” 林爱莉笑着回应道:“得了,二哥,不用费心理他们,他们会自己来的。”,说着,林爱莉指着《投资决议》复印件继续道:“后面有一张表格,你得签个字,确认收到了这份文件。” 吕宁从《投资决议》复印件的后面找到了一页单独的表格文件,“《关于小有天连锁快餐及速冻食品项目的投资决议》文件确认签收表”,表格上其他签字位置都已经签满了,只剩下吕宁一个签字位还空着。接过林爱莉递过来的水性笔,吕宁将a4纸放到了商务车的引擎盖上,随手就落笔签字,签好自己的名字后郑重的用双手将水性笔和表格同时递给林爱莉。 此时,吕宁觉得自己好像瞬间长大了几岁。 这一刻新的征程,犹如一幅未知的画卷,缓缓展开在吕宁眼前,吕宁站在新的起点,既充满了期待,又夹杂着丝丝不安。怀揣着自己对“国际美食大托拉斯”的憧憬,目光坚定,心中却难以掩饰那份深深的期盼。每一个细微的脉搏跳动,仿佛都在诉说着他对未来的渴望与忐忑。他深知,挑战与困难将会接踵而至,但同时他坚信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前进的步伐。有对未来美好憧憬的吕宁,他无疑是怀着纯真和激情的,此时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在他眼前变得触手可及。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将坚定信念,勇往直前,直到梦想成真的那一刻。 可吕宁不知道的是,在不远的未来里,他的“国际美食大托拉斯”却同样因为李正而变了味道。 第35章 我很想试试 诺瓦独自走在老挝的街头,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从蓝盾娱乐公司门前滑过,仿佛被某种魔力吸引,她的步伐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她感觉自己仿佛在这一刹那离开了老挝,置身于一个充满繁华与活力的异域城市。这里的热闹喧嚣与清迈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蓝盾娱乐公司的大楼金碧辉煌,如同一座熠熠生辉的宫殿,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更加耀眼。霓虹招牌高高的挂在楼顶,色彩斑斓,流光溢彩,为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现代感。门前的停车场里,一辆辆豪车整齐地排列着,向人们展示着它的繁华与富庶。 她转而向蓝盾娱乐公司停车场走去,大概两、三分钟后,她开着一辆3.4lv6第二代丰田普拉多大大方方的离开停车场。 这辆看似普通的车,对诺瓦而言却意义非凡。在她后面的行程中,有很大一部分路段将穿越崎岖的野外和非铺装路段,而这辆车凭借其坚固的底盘和出色的越野性能,将成为她征服这些艰难地形的得力助手。于是当诺瓦走进停车场的那一刻,这辆二代丰田普拉多就成了她眼中无可替代的猎物,在这里它无疑是独特且不可或缺的存在着。 于是诺瓦正式上路了。 当晚,河畔花园别墅二楼吕志房间中。 李正斜倚在吕志的床铺上,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吕志那娴熟地操控着photoshop7.0的双手。他心中暗自赞叹:“it领域全面发展的人才,而且不偏科,佩服、佩服、实在佩服。”。随着吕志的精湛技艺,那张原本模糊的人像素描复印件,在屏幕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线条也变得锐利无比,宛若新生。 随着吕志左手敏捷而熟练地同时按下“ctrl”和“s”键,文件被迅速保存。他随即轻轻一点,将图片文件全屏展示,整个画面立刻跃然眼前。随后,他转身面向李正,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询问道:“三儿,怎么样?这效果还算满意吗?”。 李正满怀赞叹地举起左手,竖起了大拇指,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这效果,完全超乎我的想象,我再满意不过了!”。但话音刚落,转瞬李正脸上的喜悦便被愁容再次掩盖。 当李正的脸上浮现出愁容时,坐在转椅上的吕志便立刻察觉到了。他迅速地将双脚撑地,身体轻盈地滑到李正的身边。他双手在床边稳稳地撑住,身体微微前倾,更紧密地靠近李正,然后以一种低沉而神秘的声音对李正说:“你知道吗,去年三月底,身份证系统实现了全国联网。”,他的声音中满怀深意,说完后又反复地向李正挑眉,疯狂暗示着。 对于吕志如此快的读出他的心思,李正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两人有着幼年时的朝夕相处,而人在那个时期是无比率真的。而对于吕志那疯狂的“暗示”中的内容,李正却颇为惊诧。要知道,吕志说的可是“全国身份证系统”,那是中国最重要的计算机系统之一,就其网络安全防御而言,那会是何等的严谨与周末,要对这个系统做小动作,一旦出了问题,那后果就算用脚指头也想得出是何等的严重。李正沉默的看着吕志,他久久的思量着,可面对自己的血海深仇、面对多年积压在自己心底的欲望、面对自己和姐姐过往的痛苦经历、李正最终还是松动了。他低声对吕志询问道:“你有多少把握,我是说无声无息的进行,至少是不会引起重视。”。 吕志坐直身子认真的道:“刚联网不到一年,系统中应该还会存在一些漏洞,至于有多少把握我不知道,但我很想试试,毕竟我们需要的,仅仅是进行比对和复制近似结果数据而已,这不会对系统造成太大影响,应该也不会引起太多关注。”。 “但对你的影响会很大。”,李正近乎急切的阐明利害。 吕志凝视着李正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你是我弟弟,我知道这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帮自己弟弟完成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的吗?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心愿,你觉得自己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帮我完成?亲兄弟,不就是这样吗?我们小时候爸爸不就是这么教我们的吗?要是你忘了……要不你现在下楼问问爸?” 听了吕志这话,李正似乎没那么纠结了,于是他扫了扫一脸的阴郁,对吕志道:“菲律宾外交部的事情是你做的?”。 一听李正这话,吕志,这个平时几乎不苟言笑的学究,此时脸上却绽放出了一股好似邪魅的笑容,然后不无得意的道:“就是你哥我做的,怎么样?”,吕志将话音稍适停顿,但见李正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却没做声,于是继续道:“你就说牛不牛逼就完了。” 李正更高的扬起嘴角后,将自己高高扬起的右手大拇指送到了吕志面前,这根大拇指在吕志眼前停留了好一会儿后,李正才开口:“牛逼class、牛逼plus、very牛逼。”。 吕志伸出右手握住了李正竖着大拇指的手,随后爽朗的笑着道:“沙发呀(这里的“沙发”为网络用语,即第一个评论。),兄弟,你的点赞,哥收下了。” 此时坐在客厅正在看电视的吕长有,脸上挂起了灿烂的欣慰笑容,向坐在身边的叶良摆了摆手道:“这哥俩也不知道闹什么呢,笑成这样。” 两兄弟笑过后,李正道:“之前我们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我们需要的是不引起任何关注,而不是“不会引起太多关注”。”。 “嗯”,吕志用力的点了点头后,思索了起来,见吕志开始思索,李正没有打扰他,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过了一会儿,吕志从思索中抬起头对李正继续道:“现在家里的带宽肯定是够用的,我觉得系统资源应该是也够用的,我需要时间多抓一些境外的“肉鸡”,这是接入方面。到了比对环节,数据量太大了,这个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安全起见,我是说万一比对中途断了需要重头开始那就悲催了,所以……所以我们最好是添加个ubs电源。”。 李正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这个不是问题,我来安排,会很快。” “ubs不需要太大,我会把肉鸡组成网络,把需要比对的数据寄存其中,返回的结果也会先寄存。主要是留点时间,给我调动可靠的肉鸡接管。”,吕志的学究派头十足的道。 “可靠的肉鸡。”,李正重复了一遍吕志的话,思索了一下后又道:“勤耕集团的oa服务器怎么样?在英国。” 吕志急忙摆手道:“不行,不行,不行,不管它在哪,它都在我们自己身上。”,顿了顿吕志继续道:“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给它换个系统管理员吧,现在那个系统管理员,在安全方面他几乎什么都没做,那台服务器……怎么说呢?嗯……它现在几乎就是在裸奔。” “呃……”,李正犹豫了一下后继续道:“我有系统最高权限,id、password和管理员和他的手机号码我编辑个短信给你,等你放假,我们全家飞英国去玩,到时候你帮我面试系统管理员,帮我换掉他。”,然后便笑嘻嘻的从床上摸起手机开始编辑短信息,短信发出后,李正继续道:“大哥,短信过去了,你看一下。” 吕志扭着身子伸手去够写字台上放着的手机,一边道:“呵呵,那你换这个系统管理员的成本可是不低呀!”。 “就算不换系统管理员,我也是要带爸爸去英国的,带你跟二哥去玩都是顺路的事儿。”,李正抿嘴笑着,吕志开始翻看自己手机短信的时候,李正又道:“ubs,明天上午我就安排,你下班回来前应该就能装好。” “嗯,短信收到了。”,吕志点了点头,又将手机拿近了些,之后低声读出了短信内容:“id:baronkingpw:qaz然后大写wsx,然后是123感叹号、圈a、井号。哈哈哈哈哈,你这密码可真是好记又不容易被爆破。lucasmoore+44(0)7657214772。妥了,记住了。”,说完吕志抬起头看着李正继续道:“你说要带爸去英国?”。 “嗯,周爸爸这次过来前,我就跟周爸爸和那边的医生都沟通过了,我想安排爸爸去英国治疗,甚至换肾。周爸爸在那边的人际关系和资源相当好,应该更容易解决肾源问题。”,李正十分严肃的回答吕志道。 对于吕志说的“妥了,记住了。”李正本以为只是读了一遍短信,吕志能记住他的用户名和密码并不奇怪,那本就很简单容易记忆,但其实吕志所说的“记住了”,是包含整条短信的全部内容的,当然也包括最后那个杂乱无章的电话号码。吕志就是这样一个超群的学究,一个天才。吕宁曾如此评价他:“天才,无可救药的天才,完全无可救药。” “那周爸爸那……”,吕志迟疑了一下,略加思索后继续道:“我意思如果爸爸在那边治疗,肯定要周爸爸费心,周爸爸不太方便,毕竟那么大的产业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得了,我的好大哥,你就别瞎操心了。”,我跟周爸爸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周爸爸是这么说的,原话:“儿子,不管怎样,我们得让吕爸爸好起来。懂吗?儿子。”,说着李正伸手在吕志的肩膀反复拍了几下,之后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儿子,不管怎样,我们得让吕爸爸好起来。懂吗?儿子。”,之后见吕志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又加重了语气重复道:“懂吗?儿子。”,说完便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见李正大笑起来,吕志才明白过味儿,于是笑着用恶狠狠的语气道:“三狗子,看来我是太久没给你松松皮了是吧?”,话音一落,吕志便一把将李正推倒在了床上,随手拉过床头边叠好的被子抖开,将李正的上半身连头一起蒙住,然后照着李正的肚子开始反复地捶打。 这是兄弟三人小时候常有的把戏,在小时候他们兄弟间这样的嬉闹是需要爸爸出面制止,今天却被吕志卧室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叫停了。先是吕志停手不再捶打李正的肚子,同时转头看向自己卧室房门;之后李正先开被子从被子里探出了头,他先是看了一眼吕志,发现吕志扭头向卧室房门看去,于是也跟着扭头看向房门的方向。卧室的房门逐渐被推开,吕宁出现在卧室门前,这时吕志、李正兄弟俩异口同声道:“靠!” 吕宁回应的也是一个字:“靠!” 跨李正大腿跪在床上的吕志,起身坐回到滑轮椅上,李正也将被子掀到一边坐起了身子,又斜靠在床头上。 吕宁走进卧室,他先是对大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又看了看李正才开口:“你们俩……我真没想到你们俩竟然还是这么幼稚。”,虽然吕宁表情严肃,但还是不难看出他是在憋着笑。 随后反手关上了房门,对着李正道:“三儿,谢谢你嗷!” 听吕宁这么说,李正瞬间明悟到一定是林爱莉今天找过吕宁了,于是李正迅速换起了一脸愁容,那一脸的愁容像极了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见李正一脸愁容的默不作声,吕宁提高了些音调道:“三儿,是说谢谢你,你这怎么了?怎么这表情?” 李正脸上的愁容似乎更深了,但还是默不作声。 吕志坐在一旁,好奇的在吕宁和李正两人脸上来回看来看去。 吕宁只好提高了些声音和语气又道:“谢谢你,三儿!” 这时李正愁眉紧锁的轻轻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二哥,你要卸哪儿?” 吕宁说谢谢他,说的是“谢谢”的“谢”,李正回答的却是“拆卸”的“卸”,所以说“要卸哪儿?” 一听李正这话,吕宁顿时明白了,李正这就是在演,于是嬉笑着大声道:“我插,现在是英国人了是吧?现在是大老板了是吧?”,说着吕宁大步走到李正面前继续道:“我告诉你,你那点商业技巧在哥这都是浮云。”,说完便转头看了看吕志,又转回头对李正继续道:“皮紧是吧?来,大哥继续收拾他,这回咱俩一起收拾他。”,说着便扑向李正,将李正再次推倒在床上。 见李正再次被推倒,吕宁便起身拿起了刚刚被李正掀到一边的被子,再次将李正的上半身连头一起蒙住。跟刚才不同的是,这次骑在李正大腿上的是吕宁、这次是吕志和吕宁两人一起捶打李正。于是兄弟三人在吕志的大床上滚作一团…… 听着吕志卧室发出的声响和兄弟三人的嬉闹、叫喊声,楼下客厅沙发上吕长有扭头看向吕志卧室的方向,摇了摇头爽朗的笑出了声,随后对身旁也正扭头看向那个方向的叶良道:“这也就是这房子盖的质量好,要是稍微盖的有点儿不结实的话,不出三天,准让这哥仨把房盖给掀开。”,听吕长有这样说,叶良微笑着道:“他们仨感情真好!真羡慕他们。” “你呢?家里有兄弟姐妹吗?”,吕长有问。 叶良回答:“有”,之后思索了一下继续道:“我有一个哥哥,差不多十年前,他也就我现在这样的年纪,不知为什么跟家里吵了一架,之后离家出走了,之后我一直没见过他。”,说完,他目光中充满征询的看向吕长有。 吕长有从叶良的目光中分明看到了,他对哥哥的思念和对兄弟情义的迷茫,于是语重心长的对叶良道:“你应该去找他,而不是站在那等着他回来。你们都还年轻,有些事你们不懂这很正常,他作为哥哥,摆点儿架子、放不下面子,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去找到他,只要你对他笑一笑,哪怕是嘿嘿嘿的干笑、傻笑,什么架子、什么面子,什么他都能放下,你是他亲弟弟。”,说完,吕长有向旁边的沙发探过身子,拍了拍坐在上面的叶良的肩膀。 吕长有看出叶良对他的话好像有些不理解,于是他有继续道:“他们哥仨,大志呢是个憨憨的直性子,不光性子直,嘴也直,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个棒子样;二胖有点儿小聪明,是个小滑头;三狗子心思重,主意也正,小时候哥仨甭管有什么事儿,最后肯定都是老大出来扛事儿,因为这个,老大小时候可没少挨我揍,每次我揍完他,他要么就想办法收拾那哥俩一通,要不就好几天不理那哥俩,可不管怎样,只要那哥俩中有一个嬉皮笑脸的叫一声大哥,就只有这一声大哥,别的什么都没有,更别说道歉了,就这声大哥还叫的嬉皮笑脸,然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之后该坑大哥还是坑大哥,你看他们现在……”,吕长有笑了笑又继续道:“二胖曾经说过,问:大哥是怎样炼成的?答:千锤百炼!”,说到这,吕长有开怀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从小被俩弟弟千锤百炼。”。 又听了吕长有这番话,叶良顿时醒悟,笑着对吕长有道:“谢谢,吕叔,您的话我懂了,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呵呵呵”,吕长有欣慰的笑着,伸手在叶良的肩膀上又拍了一下,便不做声了。 这时,吕宁卧室中的兄弟三人也停下了嬉闹,吕志坐回到滑轮椅上,用右手摸了摸额头上渗出的淡淡的细密汗珠;吕宁盘着腿坐到了床尾,稍微喘着粗气;李正则把被子粗略的叠了一下摆到床头,然后像之前一样斜靠了上去。 喘过粗气的吕宁先开了口:“三儿,投资那么大,你为什么最后还要加那五十万?”。 李正抿了抿嘴道:“世事无常,那五十万算买个保险,以防有什么我们没想到的意外事情发生。”,说完,李正摸着下巴重复了一遍吕宁刚刚那句话里的那句“投资那么大”,之后又摸了摸下巴才继续道:“嗯,说的对,投资确实挺大。”,李正略带思索的抿嘴继续道:“嗯,数字确实挺大,这都快赶上我去年一年的分红了,我说的是数字,不看货币单位,不计算汇率,我说的是纯数字哦。”。 吕宁惊讶的瞪起了眼睛、张大了嘴。 吕志看向李正询问道:“小约翰牛,你的分红,货币单位是英镑吧?”。约翰牛(英文:johnbull),是英国的拟人化形象,源于1727年由苏格兰作家约翰·阿布斯诺特所出版讽刺小说《约翰牛的生平》,因为李正现是拿英国护照的身份,所以吕志这时开玩笑的称呼他小约翰牛。 李正点了一下头当做对吕志的回答。 吕志伸了伸腿,踢了一下愣神的吕宁道:“二傻子,你那数字是多少?” 吕宁还是愣愣的看着李正,木讷的说出了《关于小有天连锁快餐及速冻食品项目的投资决议》中所列出的投资总额:“投资总额将近两千五百万,他又额外加了五十万的不可预见费用。” 听到这个数字后,吕志也一惊,紧接着就被传染了吕宁刚才的表情,之后木讷的道:“乘以十二,我操!”,然后伸手拍了拍吕宁继续道:“三个亿”,那个“亿”字被吕志发音成九曲十八弯的样子,顿了顿后吕志继续道:“还是快赶上了,那就是说应该至少是要超过三个亿。”,这个“亿”字被吕志着重强调的发音,强调成了棋盘山的样子,好像只要这个“亿”字落地,之后整个沈阳城都要随之颤抖不已。 李正平静的分别看向吕志、吕宁两兄弟,向左看看吕宁、向右看看吕志,之后交替重复之前的动作,他就这样看了那兄弟俩好一会儿,等渐渐地二人从木讷中渐渐好转后才道:“你们该不会是又要打土豪分田地吧?”。 李正口中的“打土豪分田地”,并非真正的社会运动或口号,而是他们兄弟三人童年时期常玩的一个游戏。每当三人中谁手上有美味的零食或有趣的玩具时,其他两人便会联手“抢夺”。而这些被抢夺的物品,在游戏的规则下,必须三人均等分配。这种嬉闹的方式,成为了他们兄弟间独有的情感纽带和乐趣来源。 所以当吕长有拿出那瓶珍藏多年的老酒时,他在倒酒时特意叮嘱兄弟三人:“分好了,别打架。”,这是因为他深知这老酒仅此一瓶,更是想到兄弟三人儿时嬉闹的场景。但对于此时的三兄弟而言,“打土豪分田地”,早已超越了其本身的意义,成为了一种文化和情感寄托。 第36章 无意的失踪 吕宁好像想起了什么,用力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下道:“三儿,你之前说让我去学车考票,说等我拿到票了就给我整个车,让我自己开车上下班。”。 “嗯,对,没错。”,李正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见李正点头,吕宁露出了一脸坏笑道:“我明天早点关店,关了店就先去驾校报名,离店不远就有一个驾校的报名处,报完驾校,我就去北一路那边把所有4s店都逛一遍,你说的给我整个车,我可要新车。”。 沈阳市北一路,东西走向横贯沈阳市铁西区,这条路上聚集了众多汽车4s店,被沈阳人誉为汽车一条街。 “嗯,新车,你随便选,只要是你喜欢的,什么车都行。”,李正爽快的答应道。 “什么车都行?这话说大了吧?”,这话吕宁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可还没等这话落地,吕宁便挠了挠头:“呃……”。他是想起了从那天晚饭时说起“国际美食大托拉斯”这才几天时间,李正便决定了两千五百万的投资,一辆车,现在对他来说恐怕真的是“随便选”这样的小事。 见吕宁憨憨的挠头不做声,吕志和李正便笑了起来,笑过后,吕志开口道:“二胖,其实吧,我觉得你学车是件好事,但不应该拿到驾照就立刻买新车,你应该先弄个二手车练练手,之后再换新车。你想啊,新车剐蹭了多心疼,二手车刮刮蹭蹭的修就是了,不至于心疼不是,开它个二年、三年,车练差不多了,换个新车多舒坦。” 吕宁停止了挠头,但还是没做声,李正却不大认同吕志的意见,于是开口道:“大哥,关于买车这事儿,我的想法可能跟你有点出入。我个人更倾向于直接购买新车。虽然我不知道二哥的具体想法,但站在我的角度,我认为买新车更为稳妥。首先,选择二手车的话,我们得面临车况判断的问题,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二手车可能经过多次转手,车况的复杂程度难以预料。再者,就算我们费尽心思选了辆看似不错的二手车,后续的保养也是个不小的麻烦。毕竟,二手车可能存在一些潜在的故障,开车时可能会出现各种小毛病。如果哪天车子突然在路上坏了,那可真够让人头疼的。新车那可就省心多了。” 吕宁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李正看向大哥道:“嗯,三狗子说的有道理,真的大哥,三狗子这话那是相当有道理。” 吕志略加思索后道:“嗯,此屁有理。那好吧,你们俩看着办吧,我就不说了。”,吕志稍微顿了一下,转到李正身边拍了下李正的胳膊继续道:“三儿,知道你有钱,咱们哥们儿之间也没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但你还是得心里有个数,差不多是那么个意思就行了,不然到时候爸看不过眼了,回头爸收拾你俩我可不给你俩扛。”,说完见李正认真的点了点头,于是又转向吕宁呵斥道:“你也听着,别以为没说你,就你鬼主意多,你给我心里有点儿数。”。 吕宁嬉笑着做了个抱拳拱手的动作道:“谨遵大哥教诲。”,说完伸手推了下李正的搭在床边的腿,对李正道:“傻愣着,表示啊!” 李正便也笑起来,学着吕宁的样子抱拳拱手道:“敬奉兄长之训,谨遵所诲。” 李正话音刚落,三兄弟又是笑做一团。 李冰已经几天没去上班了,今天下午她是蹦蹦跳跳的走进玉山泉洗浴休闲会所的大门的,那一刻她想见到姜成后好好跟姜成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但此刻她却在拿着电话呵斥姜成。事情是这样的,李冰来到会所后,换好了工装便跑到办公室,当她推开办公室门后,发现办公室里只有冯路自己坐在沙发上闷闷的喝茶,于是他便向冯路询问:“路哥,就你自己在啊?我大成哥呢?”。 冯路抬头看着他,疑惑的回答:“你大成哥你都不知道,别人就更不知道了。前天晚上他回来的,我俩在办公室喝的酒,早上起床他就说有事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见人影。”。 李冰追问:“也没打电话?”。 冯路回答:“这两天也没啥事儿,我也就没给他打电话,他也没给我打电话。” 于是李冰便拿出手机拨出了姜成的电话,电话响铃直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thenumberyoudialediscurrentlyunanswered.pleasetrycallingagainlater.”,李冰才挂断电话。挂断电话后,李冰对冯路道:“路哥,你忙,我到处转转,几天没来,我得先归拢一下那帮猴崽子,大成哥要是打电话给你,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妥了,你放心吧,他来电话我先跟他说你找他。”,冯路说完,李冰转身刚要走,冯路又叫住她道:“小冰,你悠着点儿别真跟他们动气,更别累着自己,你大成哥没在,你累坏了等你大成哥回来,我可交代不清楚,他得往死里收拾我。” 李冰笑着回应冯路道:“放心吧路哥,到时候我给你作证,我就说你可没让我干那么多活,你只是在我身后拿着皮带盯着我干活。” 听李冰这话,原本自己喝闷茶的冯路笑了起来:“这鬼丫头,我看出来了,你是恨你路哥不死呀!”。 之后的时间里,李冰安排着会所里的各种工作,得到空闲便给姜成的手机拨个电话,可每次拨电话的结果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thenumberyoudialediscurrentlyunanswered.pleasetrycallingagainlater.” 人就是这样,如果你拨一个手机号码第一次无人接听的时候,你可能不会有什么想法,但当第二次还是无人接听的时候,于是你的想法就来了,比如“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接电话。”、“他怎么不接我电话?”或者“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当同样的情况继续下去,第三次、第四次你的想法就更多了,你很可能会想:“怎么就不接电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为啥不接电话,到底咋了?”;如果同样情况就一直这么继续下去,等到了五、六次之后,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没错,这时候你开始生气了,看清楚,这里说的是“你开始生气了。”,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这时你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于是你开始连续拨打那个电话号码,拨出去……无人接听,挂断后立刻重播,还是无人接听,又挂断,立刻再次重播,于是事情彻底变了,你也变了,你开始无法控制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重播那个电话号码,无明业火此时在你胸口被点燃;随着重播的次数越来越多,你胸口中那原本萤火虫大小的无明业火逐渐雄壮起来,最终它化作滔天的熊熊烈焰映红整片天空。此时的李冰既是如此。 其实姜成的电话,此时就默默地躺在奔驰e240的副驾座椅上,不时哼唱着李冰为它下载的那首《拯救》。 当李冰第一次听到孙楠唱的这首《拯救》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姜成,1997年10月22日凌晨,她与姜成的相识,姜成从那场抢劫中将她拯救出来。可以说她与姜成之间的羁绊就是从拯救开始的,同时那也是李冰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 李冰跌跌撞撞的推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这个世界中到处都是姜成的身影,地上随处可见姜成凌乱且慌张的脚印。 李冰生病在家,她下楼去买药,迎面看见正在街对面打牌的姜成,于是姜成推开面前的麻将牌跑到李冰身边,见李冰病态涨红的脸,不由分说便推着李冰往回走,然后自己急冲冲的跑去药店给李冰买药; 大清早李冰下楼要去早市买菜,一出单元门便看见姜成蹲在树下抽烟的背影,于是菜没买成,因为她被姜成拉去吃早点,去吃早点的路上,姜成跑进一家刚开门还没出摊子的蔬菜店,等他们吃完早点李冰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家门口地上摆了好大一堆东西,各种蔬菜、足足有五斤的鸡蛋、一大块五花肉、一整条里脊、还有一整个大西瓜、还有李冰最爱吃的水蜜桃; 一天晚上李冰的自行车坏了,当晚她推着自行车回家,照例将自行车放在了单元楼门前,她第二天一早起床准备去修自行车,下楼的时候她还在犹豫,这么早会不会有修车人出摊,等她到了楼下便看到姜成和一个小黄毛,两人正蹲在地上满头大汗的鼓捣着她的自行车,最后自行车还真的被姜成修好了,可李冰那天上班还是迟到了; 有一天李冰在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配货站老板崔君崔姐出去买了两支老中街冰棒帮她冰敷了一下,并给她一百块钱让她打车回家路上买点药吃,崔君在配货站门口给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并扶着她坐上了出租车。回家路上李冰并没有买药,或许她只是因为一路上没有看到药店。回到家躺在床上,就在脚踝越来越疼,让她因为没买药而懊恼不已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她家房门,她单脚跳过去打开房门,就见姜成拎着一大袋的冰块和一大堆的药,对就是一大堆的药,有喷的、有涂的、有敷的、有吃的,姜成说:“这叫多管齐下,好得快”。 自从李冰走进这个新世界,其实很快她就读懂了姜成的心思,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如何接纳姜成,如果她接纳了姜成,那她带给姜成的将是各种麻烦和牵绊,而自己的身世恐怕也很难让姜成的家里人接受。好在姜成没有对她表白过什么,只是说:“妹妹,没事儿,有哥呢。”。 其实看出姜成心思的人不仅李冰一个人,经常在中兴里东门的人,很多都看出了姜成的心思,曾有人对姜成这样说:“大师,不是贫道泼你冷水,没戏,真的。”,对于朝东大师这样的话只等于空气,朝东大师古井无波的依旧守护着李冰,他觉得这样就挺好,他不需要其他的,就只李冰那一句“大成哥”就够他神魂颠倒的了。 姜成回到自己的奔驰车里,从副驾座椅上捡起手机的那一刻,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点亮了手机屏幕,屏幕上赫然显示四十九个未接来电,他略显惊讶的点开了通话记录,这才看到,这四十九个未接来电中又四十六个是李冰打来的,另外三个未接来电,一个是他妈妈打来的,另一个是冯路打来的,还有一个陌生号码他也不知道那是谁。李冰的四十六个来电让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于是他急切的拨出了李冰的手机号码,千千万万可别是这丫头出了什么事,“三清我的上帝呀,佛祖保佑。”姜成慌张的在心中默念。 姜成拨出的电话几乎是瞬间便被接通了,可电话听筒里边没有任何声音,姜成“喂喂”了几声,还两次将手机拿到眼前确认电话已经接通了,可电话听筒中就是没有任何声音。于是姜成将电话挂断后,又马上再次拨出了李冰的手机号码,这次电话依旧被瞬间接通,但与前一次一样,电话听筒中依旧没有一丝声音,这次姜成有点怀疑是不是电话听筒坏了,于是按下了“免提”,可扬声器与听筒一样不发出任何声音,于是在“喂喂”后,姜成再次将电话挂断。这次他拿着电话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之后才再次拨出了李冰的手机号码,这次他干脆就拨出号码后就按下了“免提”,与前两次相同,第一声铃声还没响完电话便被接通了,看着屏幕上一秒一秒增加的通话时间,这次姜成急了,他对着电话喊了起来:“小冰,喂,小冰啊,妹儿,喂喂喂,冰冰,喂喂,小姑奶奶,喂喂喂,我滴妈呀。”,手机扬声器中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更没有李冰的任何的回应。 姜成犹豫了一下,挂断了手机,转而拨出了冯路的手机号码,电话响了大概十几秒,冯路接听了电话,姜成的手机听筒中传来了冯路不急不缓的声音:“喂,老四。” “嗯,有事儿啊?”,姜成问。 冯路疑惑着道:“你给我打电话,问我有事?新套路?”。 “没,我电话忘车里了,才拿起电话,看有你的未接来电我这不马上给你回电话嘛。” “哦,我下午就是随手给你打个电话,我这没啥事儿,下午那会儿小冰到办公室找你,看你没在,小冰就说让你给她回电话,也没说啥事儿,我看她那样也不像有事儿呀。她走了老半天,我想起来就随手给你拨个电话。”,冯路语气平常的道。 “你没问问她找我啥事?我手机上有四十六个她的未接来电。”,姜成语气略有焦急的向冯路询问道。 “那你赶紧给她回电话呀,你打我电话跟我废什么话呀?”,冯路一脸“你是不是傻呀”的表情,对着电话中的姜成道。 “我操,我还不知道先给我妹回电话?我回电话了,她也接电话了,可电话就是没声啊!她还在会所吗?”,姜成此时已是一脸焦虑。 听姜成这话,冯路整了整颜色回答道:“她现在应该在会所呢,刚才我下楼去吃饭,还看见她喊着服务员做事呢。” “那你现在找她去,别挂电话。”,坐在驾驶位的姜成扭了扭身子,换了个姿势,用带着点焦急的声音对电话中的冯路道。 冯路听出姜成有些急了,多年的交往,他知道真让姜成急了事情“不好办”,但再怎么“不好办”,到了李冰手里就都不存在了,就跟“好办”、“不好办”一点都不沾边了。此时冯路想到的只是别让姜成在他这发作,于是急忙答道:“老四,别急,你别急,我给你找小冰去。”,说着就两步来到办公室门前,拉开门便跑了出去。 多年来的相处,冯路还是很了解姜成的,李冰就是他的万灵仙丹,即便有一天李冰要姜成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递到李冰手上。 冯路从楼上跑下来,在三楼走廊里便看见李冰的背影,见旁边还有两个服务员跟在她身边,冯路跑过去没说什么,只是把手机塞到了李冰手里,李冰不解的看了看冯路没做声,冯路指了指手机道:“找你的电话,你没接就打到我这来了,快接电话吧。” 李冰这才将电话拿到眼前看了看,屏幕上赫然“老四来电、通话时长:0:02:51。”,于是李冰拿着电话向刚才冯路下楼来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将手机拿到耳旁:“喂”。 冯路对两个服务员摆了摆手道:“你们忙你们的去吧。”,两个服务员转身走了,冯路看着李冰走也没跟过去,等看到李冰上楼,这他才慢着步子往楼梯走去,上到四楼见李冰拉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他却在楼梯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不接电话?我都急死了,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李冰对着电话质问。 “小姑奶奶,我哪敢不接你电话,我电话落车里忘拿了。我向毛主席、向关二爷保证,我真是忘拿电话了。”,电话那头姜成焦急的回答。 “那你现在在哪?”,李冰不置可否的继续问。 “我……哎,你先别管我在哪,你给我打那么多电话,你是有什么事儿吗?有事赶紧跟哥说。”,姜成深知自己再怎么兜圈子也躲不过李冰的问题,他只希望李冰有事找他,等李冰说完自己的事就忘记了她刚才问的话。 见他吞吞吐吐,李冰就知道了,大成子肯定有事瞒着她,对大成子她不继续问那不是她的性格。于是她重复了一遍:“你现在在哪?” “小姑奶奶,我在哪都不重要,先说你的事儿,你的事儿最重要。”,姜成徒劳的做着最后的挣扎。 “大、成、子”,李冰高声喊出了这三个字,这三个字一经从李冰的嘴里说出,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情况是和颜悦色的说出这三个字,这说明李冰只是在跟姜成开玩笑;另一种情况就是现在这样,李冰喊出这三个字,这绝不是姜成想看到的情况,这种情况下说明李冰急了,大成子的麻烦来了,这麻烦可大可小,完全取决于大成子的后续处理情况,处理好了后面是一个玩笑和笑脸,可如果处理不好……那绝不是大成子想看到的。用大成子自己的话说:“小姑奶奶急了,扛不了、完全扛不了、别说我扛不了、换谁来也绝逼扛不了。” 姜成这样在心中暗想:小姑奶奶都喊出“大、成、子”,再不麻利的彻底坦白交代,今天绝逼就过不去了。于是他放弃了挣扎、抛弃了幻想,干净利索的和盘托出:“那天你们到万豪酒店,我回会所,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就回本溪了。我现在在你家楼下,我是说“华南楼”。”。 “你去哪干什么?”,李冰依照语文老师常讲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继续展开询问。 “我在对门赵关山家吃的晚饭,晚饭后老两口留我喝茶,就聊到现在。”,既然已经开始交代了,就只能后面问什么交代什么了,断然没有再藏着掖着的道理。 “啥?你在赵大爷家晚饭?还留你喝茶?”,李冰惊讶万分,顿时忘了对姜成的气恼。 “对呀,我下午买了一大堆东西,笨鸡、鳌花鱼、黑猪肉、白山秋木耳和蘑菇、还有点乱七八糟的营养品。我就说是你朋友,你知道我到本溪出差,就嘱咐我过去替你看看老两口,因为你回来实在心里难受,但心里还是很惦记老两口的。”,姜成本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彻底的坦白。 一听姜成还打着自己的旗号去的,还给赵关山老两口买了那么多东西,李冰暗自多了些感动,于是开玩笑样的道:“大成哥,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忽悠呢?你给老两口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吧?” “老两口倒也没一愣一愣的,就是把我当成你男朋友了,所以特别热情的留我吃饭,问东问西的问了我不少,关于你的、关于我的,反正老两口天上一脚地上一脚,想起什么就问什么。”,说到这里,姜成微微扬起了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继续。你绝不是为了去看那老两口专门跑到本溪去的。”,李冰突然想起姜成看老两口是今天下午的事儿,那昨天和今天上午呢?他干什么去了? “我……叔叔、阿姨的事儿……我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就跑到本溪,找了几个人把事儿跟他们聊聊。”,姜成顿了顿略加思索继续道:“我一说还真有人知道,我托人帮我打听呗。”。 “你就没头苍蝇一样的在本溪到处乱撞?”,说这话时,李冰心中除了感动,又升起了一丝对姜成的心疼。 第37章 大棕熊的蜜罐 “有头,没乱撞,说了我找人打听嘛。你猜猜是谁答应帮忙的,你绝对猜不着。你猜到的话我给你换个新手机。”,姜成听出了李冰话中的那一丝心疼,于是嬉皮笑脸的道。 “你本溪认识的那几个社会大哥我也就是见过,话都没说过几句,你让我上哪猜去呀。”,其实本溪那几个所谓的社会大哥,在姜成带着李冰和他们吃饭前就都认识李冰,只是李冰并不认识他们,他们都知道周军有这么个妹妹。 “就是赵明那个大哥,刘国伟。我把事儿一说,他第一个站起来说一定帮忙,还一口干了一杯二两半白酒,起誓发愿的说让我有事就找他,他一定尽全力办好。”,姜成献宝一样的讲。 “刘国伟我之前在军哥那见过很多次,头几年还一起喝过酒的,应该是看军哥的面子吧,他挺敬着军哥的。”,李冰淡淡的道。 姜成点了点头道:“对,昨天酒桌上他说了,还说那天赵明的事儿算他对不住你,等你再回本溪他把小海龙包下来请你吃饭,让赵明那小子给你跪下道歉。你猜怎么着,他跟你路哥关系不错,本溪他现在放球盘,是咱下家。对,还说呢,你要是一时半会儿不回本溪,他就来沈阳找你,给你带礼物,让赵明跪到会所门口给你道歉。”。 “得了,我可不想再见到赵明那货,你快回来吧。”,现在提起赵明,李冰好像也没什么生气不生气的了,只是听到这个名字觉得恶心。 “回去?现在?”,姜成有些狐疑道。 “怎么?你还在本溪过了不回来了啊?”,李冰又有些急了。 “不是,不是,就是我刚从赵大爷老两口那了解了点,但还一点儿头绪没有呢,正好这几天也没事,我想在本溪多住几天看看能不能摸出什么头绪。”,姜成恳切的说。 谁知道这时李冰却火气上涌不由分说的急了:“我就问你回来不回来?” 从李冰的声音中,姜成听得出李冰此时已经急了,他自认为自己算是了解李冰的,可这为啥她就急了呢?姜成有些理解不了了,于是嘴上磕磕绊绊的道:“小冰,你别急,你听我说,我……”。 不等姜成把话说完,李冰厉声喝止道:“你别说,我不想听,我就想知道你回来不回来?现在、立刻、马上!何卓奎一个刑警,这么多年都破不了的案子,你去几天就能破了?你怎么想的?” “我……”,姜成有些无言以对,只说出了一个“我”。 “我什么我?”,顿了顿,李冰又提高了声调道:“我什么我?”,李冰再次顿住,片刻后用更高的声音厉喝道:“你说,我什么我?你要是实在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你就住“华南楼”吧,我打电话让何卓奎把钥匙给你送过去,或者你就直接把门踹开自己换把新锁。你就住那别回来了。”,说完李冰就挂断了电话,随手把电话丢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然后自己蹲下双臂环抱住膝盖深深的埋下头哭了起来。 李冰确实是急了,也确实是生气了。他急的是姜成一个人跑到本溪去,没头苍蝇一样的在本溪到处乱撞;她气的是姜成这次竟如此执拗,换做以前象“你快回来吧。”这样的话她只要说一次,姜成不会多说一个字,他会立刻飞到自己让他“回来”的地方。 其实李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气、恼成这样,更多的是她对姜成的担心。这么多年,自己家的钥匙一直在何卓奎手里、自己想给父母买一块墓地也被何卓奎劝阻、以及何卓奎多年来对她那样的小心翼翼、以及何卓奎对本溪市局那场火灾起因的判断,这一切在李冰心里已经深深的埋下了一颗种子——杀害父母的凶手还没有抓到,现在任何的一点不慎都会带来危险。此时,姜成就这样大大咧咧、不由分说的一脚踩了进去,还那么高调的在本溪召集人帮他,她觉得这会让姜成身处险境,甚至让姜成的生命都受到威胁。她深知“失去”的痛苦,她不想再失去哪怕任何一点东西,更何况是多年一直照顾她、帮助她、关心她、呵护她、疼爱着她的人。此时她预见了失去,于是她放声痛哭。她此时是在用声嘶力竭的哭声掩盖自己的胆怯,是在用眼泪冲洗自己还渗着血的伤口。 冯路的手机在沙发上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冯路小心翼翼的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他轻轻的反手关好办公室的门,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前躬下身子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的是姜成,便立刻接通了电话,然后低声道:“咋了?老四……是,蹲地上哭呢……要不我把电话给她?……哦,这……行吧,那我试试。……嗯,等你,你别急,慢点儿开。……好,放心吧。……嗯,挂了。”。 接完姜成的电话,冯路轻手轻脚的绕过茶几走到李冰身边,他蹲下来反复轻拍这李冰的背,温柔的低声对李冰道:“小冰啊!这是咋了呀?是大成子欺负你,惹你生气了?”。 李冰继续哭着,只是声音稍微小了些,她没有任何理会冯路的意思,只是继续哭。 “冰冰,要是大成子欺负你、气你,他一会儿回来路哥帮你收拾他,咱不哭了,可别哭坏了。”,这样的柔声细语在冯路这儿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 李冰的哭声不见了,但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抽泣、喘息。 “行了丫头,你看路哥面子,不哭了,路哥在你心里这点面子总有吧?你不哭,老四现在就开车往回走呢,等他回来,哥削他一顿给你报仇、出气。”,冯路不再拍打李冰的背,而是从上往下的用手掌轻轻的滑过,以此帮李冰从一次次的喘息中顺气。 “哥跟你保证,等老四回来,一定好好捶他一顿,让他以后都不敢再气你,好不好?”,冯路像哄自己还没上幼儿园的女儿一样的哄着李冰。 一个小时后奔驰e240“噶”的一声停在了玉山泉洗浴休闲会所门前,车没熄火姜成便拉开车门下了车,几步跑进会所朝着正看向他的门童道:“去把车停好。”,说话时他都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在两个门童还在愣神的时候,姜成已经进了电梯按下了标注着“4”的按键。 在姜成推开办公室房门的那一刻,李冰正侧身蜷缩在沙发上,她双臂环抱膝盖,下巴埋在两个膝盖中间,头斜靠着沙发背,对于姜成的到来,她没有做出任何一点反应。 冯路从另一个沙发上抬起头看向办公室门的方向,看到姜成走进来,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向着姜成的方向,反复切割着面前的空气。 见状,姜成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的向着李冰正蜷缩在上面的沙发走去,同时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冯路。冯路放下右手向姜成轻轻点了点头,之后慢慢的起身走出向办公室房门。就在冯路伸出的手即将要碰到办公室房门球锁把手的时候,这时李冰突然开口了:“路哥,你出去干什么?你刚才说的事呢?不给妹妹办了?” 听到李冰那熟悉而清冷的声音,冯路的心中猛然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揪住了一般。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正欲推开办公室房门的手,身体也随之微微一僵。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他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李冰,脸上挤出了一抹略显尴尬的嬉笑。 “小冰啊,”他开口,语气有些不自然,“我就是……就是去个卫生间而已。下午我茶水喝多了点儿……”他边说边偷偷观察着李冰的反应,见她未动声色,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话音一顿,脸上露出了几分讨好的神色,“小冰……你……你别生气啊,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我回来就揍他一顿,给你出气。”,说完,似乎生怕李冰会说什么,不敢多作停留,他反手一拉办公室的门把手,身子一闪便夺门而出。随着“砰”的一声轻响,办公室房门在他身后紧紧关闭,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一般。 见冯路这般,姜成“嘿嘿”傻笑了两声。 听见姜成的傻笑,李冰这才动了身子,皱着眉头扭头瞪着姜成,对姜成冷冷的道:“你还有脸笑?听见了吗?回来就揍你!” 李冰话音才落,姜成便瞬间收起脸上的傻笑,嘴角却还残留着一丝微微上扬的弧度,随后两步走到李冰身边,蹲下身子看着李冰哭红的眼睛道:“是,该揍,该揍。”,说着便在自己胸口捶了两下,一边捶打一边继续道:“惹小姑奶奶生气,捶死都不多。” 李冰看着姜成这样的举动,心中的气恼似乎更加平复了一些。她知道,姜成是真心实意地在向她道歉,也是在真心实意地想要弥补这件事。但显然姜成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去本溪着手调查李冰父母遇害一事的,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会让李冰如此大动干戈。 李冰正了正身子看向姜成道:“还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吧?”。 “在下愚钝,还请小姑奶奶明示。”,姜成抱拳拱手道。 正确的抱拳动作是:左手四指并拢伸直成掌,拇指屈拢在内;右手成拳,左掌心掩贴右拳面。而此时姜成的这个抱拳却是右手成掌,掌心贴在左手握成的拳的拳峰上,右手的大拇指更是高高的竖起的。 看着姜成的抱拳,李冰被气笑了,随手打开姜成的抱拳道:“你以后可别这么抱拳了,这抱拳规矩忒多,真遇见个讲老礼儿的人,你这一抱拳就得打起来。我教你一个掰筋礼吧,动作好记,又没那么多规矩,也符合你气质。” “我……气质……是吗?”,姜成也笑了,因为李冰说他“气质”。 “跟着我做,双手竖大拇指,然后右手腕搭在左手腕上,对,手心这面朝上,平放,对,就这样。简单吧?这叫掰筋礼,江湖老礼儿。”,见姜成将摆成掰筋礼的双手举到自己眼前,李冰笑了笑继续道:“要是有人对你行这个掰筋礼,对方你又不认识,如果在你的地方,你可以说“西北玄天一片云,何方神仙来登门”,这个是你这边好几个人的情况这么说,如果你这边就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说“西北玄天一朵云”,然后就说“甩个蔓吧”,就是问让对方报个姓;如果在对方的地方,你就得说“西北玄天一片云,乌鸦落进了凤凰群,还请局主甩个蔓。”,简单吧?”。 “嗯,这个掰筋礼倒是好记。诶,我那抱拳哪多了?”,姜成疑惑道。 “左手抱右拳,掌心贴拳面,拇指不能竖起来。拇指竖起来意思就变了,左右手的拇指的意思还不一样,你这抱反了,就成了要打架了。”,李冰一边说姜成一边比划着抱拳的动作,她伸手打开姜成在她面前比划来比划去的双手,继续道:“你姓姜,报蔓就是“老辣蔓”知道吗?”。 “不知道!”,姜成爽快的回应李冰。 李冰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先记住自己是老辣蔓吧,这个报蔓太多了,还得是慢慢给你讲。” “诶,冰冰,那你姓李是什么蔓呀?”,姜成好奇的问。 “姓李叫规矩蔓,也可以叫一脚门蔓;路哥姓冯叫补丁蔓;军哥姓周叫锅烂蔓,或者逆水行蔓;姓何就是九江八蔓;财务王姐就是虎头蔓。慢慢教你,你明白里边的道道了就能自己捋出来了,很多就不用教就自然明白了。”,李冰挑了挑眉毛,对姜成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见姜成笑了,李冰却又板起脸道:“笑什么笑,还没说你的事儿呢,知道错哪了吗?你就笑。” “哥错了,哥错了,都是哥的错,惹小姑奶奶生气了。”,姜成笑的更盛了。 “你可没错,你成老大哪能错呀。”,李冰噘嘴向一边扭过头。 “小姑奶奶说我错,我就是错了,惹小姑奶奶生气就是错,都是我的错,”,说着,姜成又捶了自己胸口两下。 其实一直就是这样,自从姜成认识了李冰,任何时候、任何事情,只要是惹李冰生气了,那错的一定是姜成,包括李冰偶尔的小小无理取闹。这就是姜成对李冰的宠溺,姜成觉得这才是自己对李冰的爱,这份爱甚至可以毫无原则和底线。 李冰慢慢转回头,一脸严肃的对姜成道:“杀害我爸妈的凶手还没有抓到,甚至都没有什么线索,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到本溪,还那么高调的找人帮忙,这很危险你知道吗?那凶手李正看到了,他说那凶手一拳就把爸爸打死了,就一拳。就你这体格,恐怕最多也就是两拳。” 此时听李冰这样说,姜成才明白,原来李冰只是在担心他,加上他那么长时间没接电话,李冰得担心成什么样,他现在甚至都不敢想象李冰那时的情绪。 姜成拉过李冰的一只手,紧紧的握在自己双手的手心里,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哥懂了,知道自己错哪了,一定改,以后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去办这事儿了。”。 李冰猛的甩开姜成的手道:“什么叫不会自己一个人啊?你是还打算办这事儿呗?” 姜成顿时一脸错愕,双眼直直的看着李冰,愣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道:“那……这事儿……这事儿必须得办啊!……这……这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仇必须得报啊!那天我就说了,这事儿哥必须办,在那个凉亭那,那天我跟老两口都保证过了。” 听了姜成的这番话,李冰陷入了沉默。她双眼含泪,深深地注视着姜成,仿佛在试图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更多的信息。而姜成则倔强且坚定地与李冰对视,他的目光中没有一丝退让和怯懦,仿佛在用自己的眼神告诉李冰,他究竟有多么认真。 或许,李冰双眼中所含的泪水,更多的是因为姜成的这份倔强与坚定。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姜成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和退缩,他勇敢地站到了李冰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撑起了一片天。他的这份勇气和决心,让李冰感到无比的感动和震撼。 姜成说,他向李冰的父母保证过,不管李冰父母的在天之灵是否看到了他的保证,他都会坚守自己的信念和承诺。这其实只是姜成为自己的倔强所找的说辞,但李冰知道,这并不仅仅是一个说辞,更是姜成内心深处的信念和坚持。此时,李冰深深地明白,对于此事,姜成已是义无反顾。 姜成为了她,如此的倔强和坚定,让李冰感到无比的安心和踏实,她知道,姜成在她的身边,给了她何等坚实的依靠。 其实很多时候姜成只是不会表达,更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在李冰面前他就更是如此。面对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的时候,姜成游刃有余,可面对李冰的时候,他木讷的像极了一个还没走出校门的高中男孩儿。有时候姜成想起在李冰面前的自己时,他时常会不自觉的笑出来,那个自己他似乎不认识,更说不上熟悉,是那个大男孩傻乎乎笨嘴拙舌的样子逗笑了他,可那笑却像极了一只大大的棕熊,在抱着蜂蜜罐子舔舐时的憨笑。这或许就是爱情的甜蜜吧?甜蜜的味道应该和蜂蜜的味道大致差不多,反正都是蜜还能差出多远去?姜成这样想着又露出了那大棕熊的憨笑。 姜成和李冰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办公室,姜成在赵关山家的晚饭并没吃多少,只顾着和赵关山、陈凤英老两口打听李冰父母的事儿了,这会儿他感觉饿了,于是说让李冰陪他出去吃点东西,刚才那么一哭,把李冰哭累了,这会儿也觉得有点饿,最后他们决定叫上冯路一起出去撸串喝啤酒。 姜成、李冰二人是在会所二楼的休息大厅中找到冯路的,此时,冯路正在和一个经常赌球的赌客侃侃而谈:“就这赔率,还用研究什么球队实力和战术啊?庄家都打明牌了。”,说到这里,他看到正走过来的姜成、李冰二人,便站起身对赌客留了一句:“你好好琢磨琢磨是不是我说的这个道理,琢磨明白了你以后就是球盘赌神。我那边有事先不跟你说了,你自己琢磨吧。”,说完便朝姜成、李冰二人走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李冰拉过冯路的胳膊走出休息大厅,来到二楼消防门旁边,甩下冯路的胳膊故作生气的样子道:“路哥,你说以后我还怎么相信你的话呀?”。 冯路连忙解释道:“我跟那人就是在厕所遇见的,刚好他也去上厕所,完了就非拉着我聊球,都是老客人,我也不好驳了人家面子不是。”。 “我也不在这跟你说了,走,咱出去说。”,说完李冰就拉开消防门往楼下走去。 冯路求助的看向了姜成,姜成嬉笑着道:“去撸串喝啤酒。走、走、走。” “去撸串喝啤酒?”,冯路疑惑万分,挠了挠头继续道:“老四,跟小冰你们俩这是什么套路?” “什么套路?没套路,就是饿了出去吃点儿、喝点,喊你一起去。”,姜成拉着冯路下楼,一边下楼一边头也不回的道。 “我是饿还是不饿呀?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冯路征询姜成的意见。 “你不去谁买单,我这会儿兜比脸都干净,我本想开车回来路上看见银行就atm取点儿钱呢,结果一着急忘了。我总不能让小冰买单吧?”,姜成坏笑着说。 “就这点儿事儿?你俩这么快和好了?没事儿了?”,冯路还是疑惑的问道。 “就这点儿事儿!什么和好了,本来也没事儿呀,什么和好不和好的。”,姜成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操,这水太深了,你俩这水实在太深了。” 第38章 何老虎的孤独 李冰与姜成、冯路二人吃完宵夜,姜成便没让李冰回会所继续上班,倒不是说觉得李冰喝了酒不适合继续工作,他知道李冰的喝酒是什么情况,他也数次的验证过,他只是觉得李冰刚刚和弟弟重逢,应该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姐弟俩,而不是浪费在会所的那些琐碎上,对此李冰甚是感动。 对于姜成一个粗枝大叶的人,他能够为李冰想到这些,这确实有点为难姜成了,这也从一个侧面让李冰更加看清了自己在姜成心中的地位。 李冰回到河畔花园的时候已近午夜,吕志、吕宁、李正仨兄弟正围坐在院子中,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摆着几样零食、水果、干果,还有一盘熏酱的熟食,桌子下面摆着整整两箱24瓶啤酒,在三人各自的椅子后方还都凌乱的摆着许多空啤酒瓶。 见李冰回来,三兄弟齐齐的打招呼道:“公主殿下吉祥。”,见李冰笑着走进院子,于是三兄弟又齐齐的举起手里的啤酒瓶道:“公主殿下请坐,一起喝点儿!” 说着,吕宁起身拉开旁边空着的一把椅子示意李冰坐,然后又从啤酒箱中抽出一瓶啤酒打开,递向李冰。 想起吕志、吕宁二人对自己那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情义、了解却又陌生的亲近,李冰伸手接过了吕宁递过来的啤酒,站在桌子前分别看了看三兄弟道:“大志哥、二胖哥、正正,首先感谢大哥和二哥那些年对小弟的照顾,以及今天对我的接纳,谢谢你们。”,说着李冰分别向着吕志和吕宁深深的鞠躬,起身后继续道:“小弟能回来我非常非常高兴,更高兴的是,不仅小弟回来了,我还有了这么一个温暖的家,我一下就幸福到了天上。”,说着李冰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她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才继续道:“今天这瓶酒,我敬爸爸、敬两位哥哥、敬弟弟,敬所有人,愿你们所有人幸福、快乐!”,说着李冰将酒瓶举到嘴边,不由分说“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干了整瓶啤酒。 见李冰干下整瓶啤酒后,吕宁扭头看向李正问:“有意思吗?” “没意思。”,李正轻轻摇摇头坚决的回答。 吕宁又看向吕志道:“大哥,你说呢?”。 吕志也摇摇头回答道:“好像确实没什么意思。”。 李冰还没搞清状况,用疑惑的目光轮流看向兄弟三人,觉得吕宁的话还没说完,她又不好插嘴问,于是耐着性子等着吕宁的下文。 这时吕宁喝了口啤酒,最后把身子往后一靠才道:“我就觉得没意思嘛,你们哥俩肯定也觉得没意思,这就对了,没意思,老词儿。小冰,没意思啊!没意思。” “我怎么没意思了?”,李冰在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来,把自己的挎包和手里已经空了的啤酒瓶统统扔到了地上。 “这话那天吃完了烤羊腿你就开始说,翻来覆去的说,今天又来,没意思。”,吕宁为李冰解惑道。 “我哪天说过这话?”,李冰做思索状,似乎很用力的回忆那天晚上家宴上的事情。 “当然啦”,吕宁又抿了一小口啤酒,接着继续道:“虽然那天你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意思绝对是这么个意思。”,吕宁伸出自己握着酒瓶的手,从中分配出食指,指向李冰继续道:“哦,对了,那天你没这么整瓶的干啤酒,这个今天有进步,值得表扬。”,说完,吕宁向吕志和李正挥了挥手道:“来、来、来,掌声、掌声、鼓励的掌声热烈的响起来!”,随着他的掌声,吕志和李正的掌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行,二哥,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改,一定多说点儿有意思的。”,话语间,李冰从啤酒箱中取出了一瓶啤酒为自己打开。 见状,吕志幸灾乐祸的对吕宁道:“完了,惹公主殿下生气了,还忘了给公主殿下开酒,公主殿下把你记小本子上了,这下你完了,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听完吕志的话,李正疑惑的问:“大哥,啥小本子?你看见公主殿下记了呀?公主殿下记性好,不用小本子,她脑袋就像数码相机里那个内存卡一样,镜头“一咔嚓”,内存卡就记住了。抡起啤酒瓶子就打印出来,还什么小本子、还以后,你老土吧你。”,配合着自己的说话,李正还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示意眼睛就是他说的镜头,眨眼就是那“一咔嚓”。 李正话音刚落,一桌子兄弟姐妹齐齐的笑了起来,四人间的情义便更浓了几分。大家纷纷举杯畅饮,笑声和碰杯声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温馨而和谐的画面。这一夜,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一起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笑声。河畔花园的这个小院子,也因为他们变得更加温暖和充满生机。 斜靠在一楼一个窗口旁的叶良,透过半开着的窗户,将院子中的情况看得通透、听的真切。自从下午听了吕长有的那番话,叶良便陷入了对哥哥的深深思念之中,此刻他想,如果哥哥在身边,他和哥哥可能也会如此在一起喝啤酒聊天,有说有笑不着边际的闲聊和玩笑,可现在他连哥哥在哪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哥哥的任何一个联系方式。他是一个极其不合格的弟弟,在哥哥和家里吵架闹出走的时候,那时他就应该站出来调停,他才是那个最合适的调停人,可他却什么都没做。 与院子的里温暖不同,此刻的叶良就像被泼了一桶冰水,从头顶直凉到脚底板。 其实啊,最让叶良心里头翻江倒海的,还是李正跟吕志、吕宁他们之间的那份情感,以及现在他们之间的相处状态。说实话,要是搁在以前,打死叶良他也想象不出来,就那两三年的儿时相处,能有啥大不了的呢?可谁知,一晃十六年过去,他们重逢的时候,竟然能瞬间亲密得跟啥似的,就好像这十六年压根儿就没断过似的。这兄弟情啊,真是没法儿用言语来形容,它就像那山间的清泉,看似平淡无奇,可一旦尝上一口,那甘甜就直透心脾,让人难以忘怀。 可自己和哥哥呢?“那是我至亲至爱的哥哥,这些年来,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叶良心里头翻腾起来,自责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回想起过去的一幕幕,对哥哥的猜疑、冷淡,甚至是无心的伤害,都像是锋利的箭矢,一支支射入他的心窝。他心里那股子自责和愧疚,简直就像被泼了一桶滚油,火辣辣地疼。唉,他欠哥哥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而是沉甸甸的一堆债啊。 仅仅隔着一扇窗户,两边的世界却截然不同。就像沈阳这座有2600多年历史的城市,虽说如今已是灯红酒绿,一片热闹,但骨子里头,却透着那么一股子孤独味儿。你瞧,满大街的人来人往,可仔细一瞅,都像是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打转,仿佛每个人心头都筑起了一道墙,跟外界隔得严严实实,不愿意轻易交流。 说实话,这感觉真是怪得很。你说这城市繁华吧,没错,确实繁华,它很繁华。可繁华背后,却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 唉,这就是现代社会的通病吧。大家虽然身处同一片天空下,可心却越隔越远。或许,是时候停下脚步,抬头看看这繁华背后的孤独,找找那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自己。 如此繁华而又孤独的城市不只沈阳一座,又何止沈阳一个呢?本溪这座城市,也是这般模样。 此时此刻,何卓奎就坐在那马路牙子上,一身运动装显得他颇为休闲。左手夹着一支尚未点燃的香烟,右手则拿着打火机。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点燃那支烟,而是出神地望着路对面。 此刻的何卓奎无疑是孤独的。孤独,这一常被误解的情感状态,其实蕴含着深邃的意义和价值。它并非简单的寂寞或空虚,而是一种独特的精神境界,一种心灵的自我对话和成长。孤独,实则是勇敢者的专利,因为只有那些敢于面对自我、敢于探索内心深处的人,才能真正领略到孤独的魅力。 路对面,一家烧烤店的门前,几张桌子之前摆得整整齐齐,现在已是凌乱不堪。那些桌子上,坐着几伙喧闹的食客,他们的笑声、谈话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这城市的孤独都驱散。 何卓奎就这么望着,眼神中似乎藏着许多故事。他在想这份热闹跟祥和,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他一直努力工作,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让这座城市如此热闹、祥和吗?可他自己呢?李冰和李正呢?李国清和伊琳娜两夫妇呢?自己的女儿佳佳呢?师父孟长江呢?他自己呢? 每一座城市,都有着太多的故事和情感,藏在每一个角落,等待我们去发现、去体验。而何卓奎,是其中一个。那么叶良呢?他也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仅此而已。 一阵手机铃声划破夜空的宁静,打断了何卓奎的沉思。他缓缓从休闲装的裤子口袋中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周军”的名字。他看了一眼时间,虽已夜深,但周军的电话显然不能不接。于是,他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周军的声音:“奎哥,没打扰你休息吧?” 何卓奎声音里透着一丝慵懒:“嗯,没有,我在家楼下坐着呢。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儿?” 周军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却又不失沉稳:“刘国伟在我这,我俩正在喝酒呢。突然想起有些事情想跟你说,要不你来我店里,咱一起喝点儿,好长时间没跟你一起喝酒了。” 何卓奎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周军的邀请:“不了,有话你电话里说吧。我刚溜达了一圈回来,想在楼下坐一会儿抽两根烟就上楼。” 周军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那行吧,知道你忙,有点空就想多陪陪佳佳。那我就说了啊。” 何卓奎叼起左手一直掐着的那支香烟,把手机换到左手,右手的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了香烟。他深吸了一口,感觉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周军开始讲述他和刘国伟聊天的内容,提到了小冰家的事情。何卓奎的眉头逐渐紧锁起来,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再次被拨动。他追问道:“你说刘国伟,你俩怎么说起小冰家的事儿?” 周军解释道:“我俩说起小冰家的事儿也没啥奇怪的,国伟也认识小冰,他跟姜成也认识。前天姜成还单独请国伟他们一起喝了场大酒,说了不少什么大家都认识,小冰这妹妹这么苦,我们应该多尽力帮她。我俩这不就说起来了嘛。” 何卓奎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追问道:“姜成单独来本溪请刘国伟他们喝了场大酒?他还说了什么?” 周军回忆了一下,回答道:“国伟说姜成也就是请他们帮帮忙,要是事情有结果了,姜成愿意出一笔辛苦费给他们。” “辛苦费多少?”何卓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周军看向刘国伟,问道:“姜成说了给多少辛苦费吗?”。 刘国伟略加思索后回答:“他那意思,他愿意出总数一百万,按我们做事的力度给我们分。” “一百万?”这个数字让周军也感到有些惊讶。他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 何卓奎在电话另一端听得真切,心中默默重复着“一百万给大家分”。他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奎哥,你听见了吗?”周军问道。 何卓奎回过神来,回答道:“嗯,我知道了。你俩……你俩继续喝吧,我知道了。”他本来想说“你俩等我,我这就过去”,但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单独找刘国伟了解这件事情。 “奎哥,你说姜成对小冰家这事儿都这么上心,还要拿出一百万,咱不能落后啊!你说呢?”周军的话中带着一丝期待。 何卓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行,大军,我明白你意思。你们哥俩继续喝吧,这两天我去你那,咱俩见面说。我先挂了。”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何卓奎对姜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对于玉山泉洗浴休闲会所,他也是有些了解的,所以姜成究竟经济实力如何,他也基本心中有数。一百万,姜成绝对拿的出来,虽然不至于拿出了这一百万就伤筋动骨,但也绝不是云淡风轻。一百万这个数字,无疑从一个侧面深刻地展现了姜成对小冰家此事的重视程度。这可绝非是一笔可以轻易挥霍的零钱,姜成愿意拿出这样一笔巨款来请人帮忙,足可见他对此事的关注和决心。更是一种态度上的表达,表明他愿意为此事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这种重视程度,让何卓奎也不得不重新审视姜成。 然而,何卓奎也明白,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姜成的这份重视,既可能带来积极的推动作用,也可能引发一系列不必要的纷争和麻烦。因此,何卓奎需要仔细权衡利弊,才能决定是就此打断此事,还是让此事就这样继续推进下去。他决定先找刘国伟了解详细情况,再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判断。 第二天下午,何卓奎换上了一身便装,在分局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来到水塔路上的一家不大不小的洗浴中心。进了洗浴中心,在男浴去的更衣柜前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后,才从更衣箱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刘国伟的电话。 电话铃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回荡,何卓奎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接听。过了一会儿,电话终于被接通,刘国伟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何卓奎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想找你聊聊,我在水塔这边的尚水会,你到了直接进来找我。”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没有给刘国伟留下任何拒绝的空间。说完,他便果断地挂断了电话,没有等待刘国伟的回应。 何卓奎坐在浴区的泡池中,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泡池中层层泛起的水波。他知道,刘国伟很快就会赶到这里。他需要尽快了解清楚姜成的事情,以便做出下一步的决策。 对于姜成的举动,何卓奎心中有着诸多疑惑。他虽知道姜成与小冰的关系,但姜成突然的这个举动,这其中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同时,他也对刘国伟的态度感到好奇,他想知道刘国伟是否已经被姜成的金钱所打动,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何卓奎相信,通过和刘国伟的交谈,他能够解开这些疑惑。他期待着刘国伟的到来,期待着能够揭开这件事情的真相。 大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刘国伟便出现在泡池边。他从何卓奎身后轻声打招呼,因为他和周军关系熟络,本想跟着周军称呼何卓奎为奎哥。但转念想到自己和何卓奎的身份差异,这声奎哥还是没有叫出口。他稍作思量后,恭敬地说道:“何队,您找我。” 听到刘国伟的声音,何卓奎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头,看到刘国伟后,他微微一笑,比划了一下,示意刘国伟到泡池里坐下。他说道:“私下里,你就跟周军一样叫我奎哥吧。” 刘国伟一听这话,心中暗自欢喜,觉得何卓奎真是个给面子的人。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爽快地叫了一声:“好嘞,奎哥。”,声音里充满了敬意和亲近。 两人便在泡池里并排而坐,何卓奎略微扭过身,开始询问起关于姜成的事情。刘国伟也没有隐瞒,他干脆转过身面对何卓奎,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如实相告。何卓奎听着,眉头逐渐紧锁,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泡池里的水渐渐凉了下来,他们才起身准备离开。刘国伟对何卓奎承诺会继续关注姜成的事情,一有消息就立即告诉他。何卓奎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刘国伟他听到了刘国伟的承诺。 离开了洗浴中心,何卓奎沿着水塔路独自向西走,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落日的光辉如碎金般洒落在何卓奎的脸上、身上,微风似细笔轻描,似乎其中还裹挟着一丝花草的幽香,给他带来难以言表的舒适与宁静。 姜成知道李冰父母的事情,对此何卓奎并不感到意外,这是情理之中的必然,毕竟姜成与李冰结识已经这么多年,两人一直兄妹相称,姜成也真的一直都十分照顾这个妹妹。 令何卓奎不解的是,姜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样做,如果他想这么做,他早就有能力这样去做。是李正的归来促使他这样去做的? 通过刘国伟刚刚的陈述,姜成对李冰父母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甚至有些情况反而是刘国伟讲给他,他才了解的,之前他并不了解。这样的话,姜成可真是太冒失了,按理说,姜成也不应该是这样一个冒冒失失的人,不然玉山泉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 通过刘国伟的陈述,何卓奎了解到姜成对李冰父母的事情了解得并不深入,甚至部分情况还是刘国伟告知他的。这种情况确实让人感到意外,在他对姜成的印象中,姜成不应该表现得如此冒失。 然而,他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断定姜成是一个冒冒失失的人。人的性格和行为往往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包括个人经历、情绪状态、外部环境等。也许姜成在处理李冰父母的事情上确实表现得不够谨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其他方面也是如此。 另外,玉山泉今天的成功局面并非一蹴而就,他不能因为姜成的某一点失误就整体否定他。 因此,何卓奎决定对于姜成和姜成所做的这件事都暂不做评价。 就在何卓奎看似闲逛一样的,沿着水塔路一路向西走着的时候,河畔花园的别墅中,李正和吕志两兄弟忙成了团儿。由杂物间改造成的机房中,吕志指挥着两个人安装摆放ubs电源,门外走廊李正和两三个人,正将今天买回来的其他硬件设备逐一拆箱。门口在拆箱的这些,相比之下可以称之为小东西了,因为现在正在安装的ubs电源,李正选的是一个足足有十块电池的大家伙。按照这机房中的设备耗电量计算,这个ubs电源可以在市政线路停电的情况下,单独支撑这里的所有设备运转差不多二十四小时。 第39章 意想不到的死忠粉 在三好街的熙熙攘攘中,吕志与李正两人穿梭于各式电子商铺之间,专注地挑选着机房所需的硬件设备。尽管吕志多次试图说服李正,他们只需要一个能够支撑一个小时的电源即可,但李正似乎对此并不认同。 李正递给收银员银行卡动作的坚定,毫无迟疑,仿佛早已下定了决心。收银员接过银行卡后,似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分歧,她停下了收款的流程,看向李正和吕志,等待他们的最后决定。 见到收银员的动作,李正回过头,对吕志说:“大哥,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我认为我们需要的是有备无患,这叫常备久安。一个能够支撑二十四小时的电源,才能让我们足够安心。”李正的话语虽然带着一丝嬉笑,但其中透露出的却是他的深思熟虑和谨慎态度。 他清楚,自己和吕志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多重要,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也明白如果一旦有任何疏漏,他们将面临的后果。因此,他需要的是硬件环境的稳定和安全,他希望与此关联的一切都尽可能地高效、稳定和安全。 吕志看着李正坚定的眼神,也明白李正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示意收银员可以继续收款。 最终,他们购买了那个大型的电源,以确保机房的设备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稳定运行。这个决定,既体现了李正的谨慎和深思熟虑,也展现了他在关键时刻的果断和坚定。 就在吕志和李正带着一帮人忙成团的时候,叶良坐在客厅的角落,此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朝屏幕看过去,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该号码的归属地显示为:云南西双版纳。叶良心中涌起一丝好奇,在手机铃声的催促下,他好奇的接通了电话。 这个电话是诺瓦打来的,此时她左手随意的搭在她偷来的那辆丰田普拉多的方向盘上,右手握着一部手机举在耳边,手机中的sim卡是她刚买的一张不记名卡,这种sim卡在金三角地区其实很容易搞到,甚至有专门做这种sim卡生意的人。 电话接通,诺瓦爽朗的开口:“hi,bill,it'sme。”。 诺瓦的声音在电话里略显低沉,但叶良依然能从中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于是叶良先是关心的询问道:“你还好吗?你听起来有些疲惫。”。 诺瓦欣喜的轻笑了一声,不知是试图掩饰自己的疲惫,还是叶良的关心令她欣喜,回答叶良道:“别担心,我还好,就是一个人开车有点无聊。”,诺瓦话音顿了顿,又开玩笑似的说,“要是你在就好了,我可以到后座去睡会儿。”。 “你自己也应该找地方停下来休息,疲劳驾驶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叶良关心道。 其实此时的诺瓦并不像叶良想象的那么累,还不至于到了疲劳驾驶的地步,她觉得自己是因为一个人开车,行驶在这条人迹罕至的路上,她无聊的有些慵懒而已。 “放心,我会的。”,诺瓦的这个回答,多少让叶良感到了一丝敷衍,但也只能作罢。 于是叶良想到了一个问题——云南西双版纳,想到这,他隐讳的问:“你已经到了?” 诺瓦想了想道:“还没有,不过不远了,我应该……”。 听诺瓦这么说,叶良好像瞬间想到了什么,于是打断诺瓦抢着道:“等我打给你。”,于是便挂断了通话,快步回到自己房间。 叶良拉开床头柜第二层抽屉,抽屉中还有两部手机,都是叶良提前准备的,他拿出其中一部手机,随手按下了开机键。很快手机完成了开机,叶良拨出了诺瓦刚刚的来电号码,号码一经拨出便瞬间接通,见手机接通,叶良便将手机拿到耳边,对着手机道:“你现在的目的地是哪?你什么时候到?” “云南勐腊县勐腊镇,明天晚饭前。”,诺瓦极其简练,明确的回答。 “还是拨这个号码联络你?”叶良继续问。 诺瓦答道:“是的。”。 叶良轻轻点了点头,略加思索后心中便已经有了安排:“好的,我马上安排人过去接你,他到了会主动联系你。” 诺瓦感觉有一丝丝的无趣,于是她摇了摇头,但还是给了叶良一个肯定的答复:“好的,明白。我需要一点点时间才知道具体在哪儿,那就明天晚上,我等电话。” “好,我这就去安排,我先挂电话了。”,叶良说完也没等诺瓦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电话,诺瓦嘴角瞬间浮现一丝无奈,之后随手将手机丢到了副驾座椅上。 勐腊镇位于澜沧江大断裂以东,无量山南端之尾梢,整个地势东北部高,西南部和南部低。勐腊镇由于地处北回归线以南,属北热带湿润季风气候。2014年,勐腊镇实现地区生产总值万元。 勐腊县,“勐腊”系傣语音译,“勐”意为“地方、国家”,“腊”意为“茶”,“勐腊”即“茶之地”或“茶之国”。其隶属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位于西双版纳自治州东南部,总面积6860.76平方公里,其中山区面积占96.1%,坝区面积占3.9%。东、南被老挝半包,西南隅与缅甸隔澜沧江相望,西北紧靠景洪市,北面则与普洱市的江城哈尼族彝族自治县相邻。面向东南亚国境线长740.8公里,距诺瓦驾车出发的地方,只有两百公里多一点的距离。 如此长的国境线,对诺瓦来说就像是在选择从哪条路回家一样,无非是回家前需要把身上的伯莱塔92f、accuracyinternationall115a3以及相关那些惹眼的东西丢掉仅此而已。诺瓦曾两次到中国旅游,虽然她没有在中国执行过任何任务,但对于中国的底线她还是相当清楚的。 这次任务前诺瓦曾准备了两万人民币带在身边,当时准备的时候她只是出于以防万一需要,现在看来,这两万人民币还真的能派上用场了。 挂断了与诺瓦的通话,叶良简单思索了两三分钟,便又拿常用的那个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两声响铃后电话被接通,这次接通电话的,是一个听起来年纪和叶良差不多的男人,这个男人说话略带淡淡的广东味道。 “你已经到深圳了?”,叶良直截了当的问。 “是的。”,男人明确的回答不做其他说明。 “你需要马上飞昆明。”,叶良也不多说其他,便对那个男人安排道。 “然后呢?”,男人询问叶良计划安排的大体情况。 “从昆明买一辆车,等人联络你,他会把诺瓦需要的东西交给你,之后你去勐腊县勐腊镇接诺瓦,接到诺瓦你们一起开车到沈阳。”,叶良顿了顿继续道:“沈阳这边目前马路上大众捷达、桑塔纳b2、帕萨特比较多,买车的钱算我的。诺瓦的号码我短信给你。”,叶良如此说并不是在意男人买什么车,只是路上跑的比较多的车型相对不惹眼,这是为了男人到了沈阳后行事方便。 “好,我明白了,我这就收拾东西动身。”,男人说完没等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叶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随即便走出卧室,来到车库,从奔驰车副驾位手套箱中拿出一个防水塑胶袋,里面装着的是一本英国国民护照(britishcitizens)、一张visa、一张mastercard、一张isa储蓄卡,此外在护照中赫然夹着一张诺瓦与一个看上去大概60岁出头的女人的合照,照片中诺瓦与那个女人很是亲密。 拿出防水塑胶袋,确认封口已经封好,叶良又转身回到别墅内,径自来到林爱莉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房门,马上林爱莉便打开了房门。 叶良将手中的防水塑胶袋在林爱莉面前晃了晃道:“我需要一个人,把这个送到昆明,越快越好。”,一边说,叶良走进林爱莉的卧室,从书桌上拿起笔,在旁边的便签盒里拿出一张便签纸,一笔一划的在上面写下刚才那个男人的手机号码,递给林爱莉道:“到了昆明打这个电话,把这亲手交到他手上就可以了。”,一边说,叶良又晃了晃手上的密封塑胶袋。 林爱莉简单思索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我来安排。” “你这有大信封吗?我意思是把这装起来,封好。”,叶良补充道。 林爱莉随手拉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交给叶良。 叶良接过信封,将密封塑胶袋装了进去,随后伸手对林爱莉道:“我需要一根你的长头发。” 接过林爱莉递过来的头发,叶良拿起书桌上的一支固体胶棒,打开胶棒在档案袋的封口处反复涂抹了几下,之后将林爱莉的长发对折后按了上去,之后盖好封盖压紧。如此一来,林爱莉的那根长发便完全被沾在了档案袋的封口中,外面根本看不见。 做好这一切,叶良将档案袋交到了林爱莉手里,便转身离开了林爱莉的房间,走出房门后他转身为林爱莉将房门关好。 走回自己房间后,叶良再次拨出那个男人的手机号码。 电话被接通后,叶良对着电话交代道:“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封口内有一根长头发。”。这通电话就只有这短短的一句话,没有问候,更没有寒暄,之后电话便被双方同时挂断。 林爱莉接过档案袋后,便给公司行政部的一个主管打去了电话,这个主管是一个27岁的女孩儿,名字叫陈菲,虽说她才刚入职公司还不到两个月,由于她稳重、踏实的性格和干练的工作作风,平时林爱莉就比较喜欢她,两人的交流也相对比较多。之所以找到她头上,林爱莉认为,所谓新人,只要她交代说这是公司的重要文件,不需要林爱莉特殊叮嘱,陈菲也断然不敢打开已经封好的档案袋,以她稳重的性格,在送档案袋到昆明的过程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两小时二十分钟后,一架md82随着廊道撤去,驾驶舱内电台taoxianground121.90zytx_gnd频率传来了桃仙机场地面指令:“mu2665,准备好起飞,请执行起飞程序。”,37岁的机长刘威沉稳的应答道:“准备好起飞,执行起飞程序,mu2665。”。 牵引车推着mu2665缓缓的离开停机位,陈菲早已在自己的座位上系好了安全带,此刻她正透过飞机舷窗看向机舱外繁忙的机场跑道。 面对如此紧急的行程,此时的陈菲还没有回过神来。她对这个行程毫无准备,别说换洗的衣物了,就是洗漱用品和化妆品她都没有带,只是在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有一支口红、一支眼线笔和林爱莉刚刚给她的一万元现金。 在塞给她一万元现金的时候,林爱莉是这样和她说的:“陈菲,这份文件非常重要,这次行程也非常紧急,实在是没有时间留给你准备行程。到了昆明,你只要打这个电话,确认位置把这个档案袋送过去,亲手交给接电话的这个人,你的工作就完成了。”,说完,林爱莉还在陈菲的胳膊上拍了两下,然后笑着继续对她说:“完成工作后你就可以自己选择了,你可以选择最早的航班回来,或者在昆明玩玩,这次除了机票、酒店、食宿、当地交通以及公司的各项出差补助外,这里还有一万块,不管你是选择放下文件就回来,还是选择在昆明玩玩,这钱都是你的,各项报销和补助不变,我说的是包括你在昆明玩的时候。” 虽然陈菲从小到大还没有去过昆明,即便她一直听说昆明是个美丽好玩的地方,但她的心里还是决定第一时间返回沈阳,这不是因为昆明的美景不够吸引她,而是作为一个入职不久的员工,她觉得目前是需要她更好表现的时候,至少她看到在公司她还有很大的升职空间,她可不想在这个主管的位子上坐那么久。 想到“位子”,陈菲到是对林爱莉有些嫉妒,虽然她不知道林爱莉的具体薪资以及待遇情况,就说那样一个帅气、随和的老板,也足够她每天开开心心的努力为其工作了。倒不是陈菲不在乎薪资待遇,而是她早就听公司里传言,林爱莉的年薪加上福利超过20万英镑。这当时让她咋舌不已,在她了解到当时人民币对英镑的汇率大概是1:12的时候,她更是被惊的呆住了,超过240万的年收入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按照她目前的月薪计算,她全年的薪资加上各项福利,年总收入还不到10万,这还是公司待遇远远高于沈阳其他企业的情况下。 上周三午休的时候,陈菲用她工作的电脑浏览过某网站,那个网站上有一则消息,消息称:“新任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私人秘书克里斯托弗·格蒂特爵士,年薪14万6千英镑,比首相工资还多几千。”。 那天晚上下班回到家,晚上陈菲躺在床上时,她还在想着中午看到的那则消息,于是她在脑子里做了三组排名: 第一组的三个排名项依照权利划分排名:第一是英国政府;第二是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最后一个是勤耕集团全资海外子公司董事长、勤耕集团现任董事长的儿子、勤耕集团未来继承人。 第二组的三个排名项依照个人年收入划分排名:第一是公司董事长助理:林爱莉;第二是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私人秘书:里斯托弗·格蒂特爵士;最后一个英国首相:托尼·布莱尔。 第三组的三个排名项依照世界范围内影响力划分排名:第一是英国政府;第二是英国皇室;最后一个是勤耕集团全资海外子公司。 从陈菲的角度出发,第一组和第三组的排名结果对她来说无关紧要,而第二组的这个排名结果才是对她触动最大的,尤其是将三组排名进行纵向对比后。权力、影响力最大的英国政府,其首相的收入最低;权力、影响力居第二位的英国皇室,其一个私人助理的收入排名第二;而权力、影响力排名都处于垫底位置的勤耕集团全资海外子公司和这个子公司的董事长,他助理的收入却高居榜首。 得到了这样一个排名结果,陈菲所受的中国传统教育中关于“名”、“利”的那部分的所有内容瞬间崩塌。 其实,陈菲这个小女人,她看到的只是事情的表面而非本质。如果究其本质,在另外两项排名的结果中,勤耕集团都应该是高居榜首的,并且是遥遥领先的高居榜首。因为,英国政府看着勤耕集团的脸色过日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说欧洲各国政府都在看着勤耕集团的脸色过日子。事实是只要周鸿儒拧起眉头,欧洲这些国家的总统,就会队列整齐的跪倒在勤耕集团的粮仓门前,因为他们每天用来填饱肚子的那些,诸如面包、牛排、蛋甚至是奶以及奶制品、土豆、番茄、酿酒用的葡萄,这一切都与勤耕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如果周鸿儒拧起眉头重重的关上勤耕集团粮仓的大门,从那天起一年内,欧洲大陆必定爆发一场粮食战争。 因为,无论经济、科学技术如何发展,作为人类的基本需求,粮食不仅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础,也是社会发展的关键因素。粮食的安全问题直接关系到国家的稳定、社会的安定以及国民经济的健康发展。在历史上,粮食的稳定供应对于维护政权和社会秩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此外,粮食不仅是人们日常饮食的基本需求,也是食品工业、饲料工业、制糖工业等多个重要领域的关键原料。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政府,保障粮食安全是重要的任务,没有之一。 所以,陈菲对三者的排名,表面上看是对的,但从本质角度出发的话就是大错特错的。对于勤耕集团而言,英国政府只是他的一个客户,而英国皇室只是这个客户家里一张等着吃饭的嘴,仅此而已。而像英国政府这样的客户,勤耕集团不能说有很多,但总归是不缺的,周鸿儒甚至可以云淡风轻道:“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显然现在的陈菲还不了解这些,就象她对李正也知之甚少一样,但就她的错误的排名结果,她已经臣服了。在她所乘坐的航班mu2665落地昆明长水国际机场(kunmingchangshuiinternationalairport)前,她便成为了李正的“死忠粉”。 虽然她到公司后见到李正的次数并不多,但李正的幽默、睿智、随和以及帅气俊朗的外表无不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自己的薪资待遇,在沈阳所有行业企业的行政岗位中恐怕是最高的,在如此高的行政支出下,按照陈菲所了解的公司目前的业务情况估算,她觉得这家公司恐怕很难实现盈利。就在主营业务不盈利的情况下,公司竟然投资了一家包子铺做连锁经营,这件事情陈菲认真思索了好几个晚上,最后她似乎找到了问题所在,公司的主营业务粮食、各种肉及乳品等等这些都不赚钱,而包子铺恰恰是这些产品的市场终端,公司真正的盈利方向,应该是放在了以供应链优势取得终端利润。换句话说,公司有着产品的源头价格,那么以源头的价格作为成本去做终端的生意,那这个利润空间就不言而喻了。 无论日后对终端价格游刃有余的控制,还是产品品质把控,哪怕就是打价格战,会出现能与之抗衡的终端企业吗?而就公司现在的薪资、福利待遇、办公环境等等,以及将来可能出现的更低的终端产品价格,这家公司所做的都可以说是减少市场中间环节让利于全社会。这何尝不是说明了公司投资者、管理者的思想理念。能够有如此的投资和管理理念,李正足以令她钦佩不已。 随后陈菲又想起李正帅气俊朗的外表,心中暗道:“何况老板还那么年轻帅气。”,随之泛起一个花痴般的笑容。于是陈菲决定用林爱莉给她的一万块钱,在昆明买两件礼物分别送给老板李正和林爱莉,这样她便可以在从昆明回到沈阳的时候借机再去一趟河畔花园,到时就又可以看到帅气随和的老板了,应该还能和老板多说几句话,没准可以就此提升一下自己在老板心中的印象。 想到这,陈菲笑得更甜了几分。 第40章 从诺瓦到安娜摩尔 当陈菲走出机舱,走在廊桥上的时候,时间已近午夜,疲倦人群熙熙攘攘。直到她走出机场,用手机拨出林爱莉交给她的那张便签上,写着的手机号码的时候。她都还在狐疑,林爱莉应该是知道她航班的抵达昆明的时间,可林爱莉还是坚持“他需要第一时间拿到档案袋,所以你走出机场就打电话给他。”。 就在陈菲狐疑的举着电话在机场出口门旁来回踱步的时候,她的电话被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喂,你好。”,就在陈菲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场的时候,电话中的男人继续道:“你是来送东西的吧?”。 陈菲略带感激的回答:“是的,我是从沈阳来给您送东西的,一个档案袋。”。因为,她出发前在询问如何称呼对方的时候,林爱莉告诉她只要告诉对方你是来送东西的就可以,直接询问对方地址,然后到那个地址,把东西交到对方手上,之后她什么都不需要跟对方说,也不需要做其他的,转身离开就可以了。 “明天下午一点整,昆明南收费站(昆玉高速入口),保持手机畅通,我到了就打电话给你。”,男人顿了顿,但还没等陈菲做出任何回应便继续道:“下午一点整……昆明南……入口……手机……等电话。”,在男子如此将信息精炼后,陈菲便迅速记住了。 陈菲一边暗自嘀咕“这个人真有趣”,一边嘴上道:“好的先生,我记住了。” 电话被挂断了,要不是男人最后回应了一个“好”字,陈菲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的话对方听到没有。 挂断电话,男子随手将手机放到了捷达车的仪表台上,收回手便拨开了右转向的转向灯,在“哒、哒、哒”的三声提示音后,捷达车便向着广昆高速百色收费站方向的匝道开始减速、并线。 百色市民族卫生学校旁的一家宾馆内,此时已过午夜,一脸困倦的前台小姐,用凌乱的字迹在住客登记表上登记住客身份信息,第一栏:姓名:(徐广斌);第二栏:性别(男);以及后续第三栏:身份证地址;第四栏身份证号码;逐个一一填写完成后,困倦的前台小姐才将徐广斌的身份证和房卡、早餐券一并放到吧台上推至徐广斌面前。 随后前台小姐懒洋洋的公式化道:“先生,这是您的身份证和房卡请您收好,这张是由本酒店免费为您提供的自助早餐餐券,也请收好,本店自助早餐时间为早上六点三十分至九点三十分,餐厅在前台后身。很高兴为您服务,祝您晚安。” 徐广斌就压根没听出这位小姐是有多高兴为他服务,拿起自己的身份证、房卡、早餐券,徐广斌便快步向电梯间走去。 今天早上六点二十分,天刚蒙蒙亮,迎着天边那一抹死鱼肚的白,徐广斌便起床了,洗漱后穿好衣服来到一楼餐厅。他并没有准备在餐厅吃早餐,他只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拿着一边开车一边吃,至于自助早餐他外带还会不会免费对他来说无所谓。 他没有理会门口想要叫住他核验早餐券的服务员,而是径直走到餐台前,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生菜包,是用生菜叶包裹糯米蒸制而成,是百色地区一种特色餐点。于是他扭头对从门口追过来的服务员,指着蒸屉中的生菜包道:“这个能给我打包三个吗?”。 追过来的服务员还停留在自己的职责上,对徐广斌道:“先生我需要您的早餐券。”。 徐广斌便麻利的从裤子口袋拿出早餐券,抬手递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也不废话,举手挥了一下,叫来了一个穿着厨房制服扎围裙的女服务员,见她走近便道:“这位先生需要打包三个生菜包。”,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早餐券,向扎围裙的女服务员晃了晃,示意她这位先生刚刚来到餐厅。 扎围裙的女服务员,倒是也没有纠结于自助早餐不外带的就餐规则,麻利的转身从备品柜的抽屉里取出三个塑料袋,分别在其中装入一个生菜包,稍微整理了一下提手便递到了徐广斌面前道:“先生您拿好,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谢谢。”,说完徐广斌转身就走。 挂着深圳临时牌照的捷达车驶入汕昆高速,大约行驶了100公里后,通过匝道进入贺西高速。此时生菜包已彻底冷却,徐广斌抓起副驾座椅上的一个装着生菜包的塑料袋,大口吃起来,很快三个生菜包便被他一扫而光。他随手将之前装着生菜包的塑料袋丢到副驾位脚下,打了个饱嗝后,徐广斌又将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深了几分。 中午十二点四十七分,徐广斌将捷达车掉头绕行至昆明南收费站昆玉高速入口方向,将车贴着路边低矮围挡缓缓停下,他拉起手刹便下了车。靠在车门上,徐广斌为自己点了支烟,四下张望往来如织的车流,他伸了伸懒腰。随后便注意到远处驶来的一辆出租车,这辆出租车在距离他停车的位置后方,大概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片刻后,一个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女子下了车,随即出租车掉头驶离。 这个女人下车后先是往路边走了几步,来到隔离围挡前,随后抬腿跨过了低矮的围挡站到了路外。稍稍站稳后,便拉开挎包从里面拿出了一部手机,按动按键点亮了手机屏幕看了一眼,之后便将手机放下,只是还拿在手里没有放回挎包内。 太阳高悬,光芒毫无保留地洒向大地,虽然此时的气温只有22度,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夏末的余热,此时站在阳光下还是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闷热。这个闷热的十月中午,一切都仿佛变得迟缓起来。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息,让人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有经历过这样的考验,才能迎来傍晚那些凉爽舒适的时光。这个中午,更像是一堂无声的课程,不言不语地教育着每一个出行的人,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懂得坚强。 其实徐广斌在陈菲下了出租车后,便确认了她便是昨晚打电话给自己的那个女人。之所以他没有立刻行动,只是他想再休息一会儿,之后从陈菲手里接过东西便立刻开车离开。 徐广斌转身从车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即拨出了昨晚接听的那个手机号码,一声铃音后电话便接通了,徐广斌清了清嗓子道:“现在向右转身,面向高速入口方向,前行大约三十米。”随即电话便被徐广斌挂断。 陈菲有些诧异,但她还是照着徐广斌的要求做了。 不到半分钟,陈菲诧异地走完大约三十米的距离,抬起头便看到徐广斌伸出的掌心向上的左手。此时陈菲并没有急着将档案袋交到那只左手上,而是拿起手机再次拨打刚才接通的那个手机号码,电话拨通后徐广斌的手机响起,徐广斌拿起手机将屏幕向着陈菲推近了些。陈菲看清了对方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的来电号码就是自己的手机号码。挂断电话后,陈菲礼貌地笑了笑,便从挎包中拿出了那个牛皮纸档案袋,这才双手拿着档案袋毕恭毕敬地放到徐广斌的左手中。 档案袋落到徐广斌左手手心上,徐广斌第一时间便转身将其向捷达车抛了过去,那个牛皮纸档案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透过捷达车副驾驶位开着的车窗,不偏不倚地落在副驾座位上。随着抛出的牛皮纸档案袋,徐广斌向捷达车走去,绕过车头来到驾驶位,拉开车门上了车。 上车后,徐广斌拿起副驾座位上的档案袋,小心翼翼的将封口拆开一小段,看见其中夹着的林爱莉的那根头发便作罢。他随手又将档案袋扔到了副驾座椅上,之后重新启动捷达车。 待车辆起步后,主、副驾位的车窗也都随之缓缓上升直至完全关闭。 而愣在道路围挡外的陈菲,直至徐广斌驾车经过高速收费站后才回过神来。她转回身向着来的方向走去,在骄阳的笼罩下她一直走出好远才又上了出租车。 就在今天上午,陈菲还在昆明南屏街上闲逛,为选什么礼物送给李正和林爱莉而一筹莫展的时候。诺瓦已经轻松穿越了磨敢口岸西侧的热带雨林,进入中国境内。此时她已身处勐腊县石岩山地区,勐腊火车站距离此处大约二十公里,也就是说,只要她保持一路向北,很快便可以抵达勐腊县核心区域。 就在徐广斌在余家海服务区苦着脸吸溜着泡面的时候,心中满是无奈和寂寥,诺瓦已经悄无声息且顺利地抵达了勐腊县县城核心区域。在雨林大道路旁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里,诺瓦穿着一身从草果寨一户人家随便买来的傣族服饰。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的她,正津津有味的品尝着店老板推荐的拿手菜鸡铺蒸尖,一口鸡肉,一口沙冰,显得颇为惬意。鸡肉鲜嫩,沙冰清凉,让她不禁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她的装扮和举止,完全就是一个好奇探索的外国游客,让人无法将她与任何异常之处联系起来,任谁也无法看出哪怕一丝的违和。 她的背包就随意的放在身旁另一把椅子上,背包内除了钱包和一些化妆品、洗漱品以及女性用品外,净是刚从山上采摘下来的野果,丁香、蛇泡、橄榄、酸多依、小番茄应有尽有,不一而足。至于.338拉普阿马格南口径的accuracyinternationall115a3狙击步枪和伯莱塔92f手枪以及相关的弹药、配件还有那部军用望远镜等等早已不知所踪。如果说她身上现在还有什么纰漏的话,那就是她目前没有任何身份证件。不过也无需担心,那些证件此时已经离开余家海服务区,正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再有大概六个多小时徐广斌便会和它们一起来到她的身边。 与徐广斌分开后,陈菲又再次来到了南屏街,与上午的茫然不同,这次她大概有了一个方向,她准备为李正挑选一个牙雕大象作为礼物,其象征着吉祥与力量,寓意着对朋友的深深祝福。至于林爱莉,陈菲则准备了两份礼物——两盒香气扑鼻的玫瑰花饼和一方扎染方巾。虽然从数量上看,林爱莉的礼物似乎占据了优势,但从价格上来说,这些只是李正礼物的零头。然而,陈菲坚信,玫瑰花饼的甜美和扎染方巾的独特魅力,定能赢得林爱莉的喜爱。她甚至觉得,这两样礼物无论是哪个女人都会爱不释手。 然而,对于送李正的牙雕大象,陈菲却有些吃不准。她担心这个礼物是否足够特别,接受西方教育的李正能否喜欢,但她也深知,无论选择何种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于是,她带着这份心意和期待,穿梭在南屏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下午18:27,徐广斌驾驶的捷达车由勐腊北出口驶出了昆磨高速,驶出高速的第一时间,徐广斌拿起了手机,翻出叶良发给他的那条短信,拨打了短信中的那个手机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诺瓦刻意将用有点别扭的中文道:“你好。.” 听到诺瓦清朗的声音,徐广斌的嘴角略微上扬着道:“hi,nova,it'smejames.longtimenosee,areyouokay?”(嗨,诺瓦,我是詹姆斯。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诺瓦马上意识到,james也就是徐广斌,他便是叶良派来接她的人。因为她现在用的这个手机号码是一个新号码,她启用这个号码后,只用这个号码给叶良打过电话。 诺瓦用惊讶而欣喜声音道:“it'sreallyalongtimenosee,i'mfine,andyou?”(的确好久不见了,我很好,你呢?),诺瓦顿了顿,接着提高了些声音道:“ireallydidn'texpectyoutoeandpickmeup.”(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来接我。)。 徐广斌无意与诺瓦在电话中多聊,于是便打断道:“tellmewhereyouare,let'smeetandchat.”(告诉我你在哪里,让我们见面聊。) 于是两人约定,在勐腊县雨林大道与曼崩塔路交汇处见面。 徐广斌告知诺瓦,自己驾驶的是一辆使用临时牌照的银灰色大众捷达车,自己驾车过去应该是由北向南行驶,自己会在过了雨林大道曼崩塔路交汇的路口后,在雨林大道西侧路边停车。 诺瓦自然是明白徐广斌如此交代的意图的,他是为了不开启双闪或者在路边停车时间久而引人注意。于是诺瓦挂断电话便大着步子往约定的位置走去,也就是不到三分钟,诺瓦便来到了二人约定的位置。她手里捧着一碗冰沙,一边吃一边看向由北方迎面驶来的车辆,俨然一个站在路口等车的外国游客。 徐广斌看起来有些不自在,他在驾驶位上来回扭动了两下身体,然后由左右扭动了几下脖子,再交替抖了抖手腕,感觉好点后,他这才更深的踩下了一点油门。 至于徐广斌为什么这时候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这要从他的职业生涯说起。 徐广斌有着可谓是一段传奇的职业生涯,1983年至1997年,作为职业军人,他在香港威尔士亲王军营(今中环军营)的英国第51步兵旅度过了长达14年的岁月。在这期间,他凭借出色的军事才能和不懈的努力,从一名普通侦察兵逐步晋升为侦察团团长,展现出了卓越的领导能力和军事素养。这段经历不仅让他积累了丰富的军事经验,也锻炼了他坚韧不拔的品格和出色的战略眼光。徐广斌的职业生涯充分证明了他的专业能力和优秀品质,也为他日后在各个领域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可即便是这样,在他离开了香港威尔士亲王军营后,他便很少说英语,他觉得说英语让他很别扭,甚至一说英语他就浑身不自在,甚至恶心反胃。就像被在新西兰栽种出来的猕猴桃被叫做kiwi果一样,但不同的是,他深知自己是那枚猕猴桃。作为深圳南水村一个渔民的儿子,即便父亲现在做了村长,渔村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渔村,可他还记得是西洋菜猪展生鱼汤和生蚝煎蛋养大了自己。 南水村隶属于广东省深圳市南山区蛇口街道,其原住民大多是从广东梅州五华、河源紫金等地迁徙而来的客家人,徐广斌就是客家后代。 虽然南水客家山歌他只会简单唱上几句,但客家话他讲的还是非常流利的,与英语相比,他更愿意说汉语或者客家语,随便说哪个都行,都比说英语来的舒畅,客家话更是让他宛如一个新生儿一样浑身舒爽通透无比。 还离着老远,徐广斌便看见,站在路边一口接一口吃冰沙的诺瓦。停在交通岗等红绿灯信号的时候,徐广斌拿起副驾座椅上的档案袋放在了自己腿上,为诺瓦腾出座位。一个红绿灯的交替后,捷达车驶过路口,随后稳稳的停在诺瓦面前,副驾位的车门把手就在她身前,她只要垂下手便能拉开车门。 见车停稳,诺瓦转身将还盛着一些冰沙的纸碗丢进垃圾桶,回手拉开捷达车副驾位车门便上了车。 诺瓦在副驾位坐好后扣上了安全带,捷达车重新开动,徐广斌拿起放在腿上的档案袋递给她。 诺瓦心领神会的接过档案袋,将档案袋拿到手里便很随意的拆开了封口,虽然注意到了被小心拆开的一小段封口,但当她看到封口处夹着的一根头发后,便也没有过多理会。拆开档案袋后,诺瓦探手进去从中取出一个防水塑胶袋,将防水塑胶袋拿在手里前后翻看了一下,她就熟络的拆开塑胶袋封口,一样一样的拿出里面的东西。拿出护照,诺瓦随手将护照翻开一眼,英国国民护照(britishcitizens),annamoore(安娜·摩尔),看过后他拿起自己随身的背包,拉开背包后面的拉链,将护照放到了那个口袋中;三张卡片,诺瓦分别拿到眼前看了看,一张visa、一张mastercard、一张isa储蓄卡,于是她打开背包从背包中拿出钱包,将三张卡片一一放进钱包的卡片位;最后是一张经过修剪的照片,照片中赫然是诺瓦和一名大概60岁出头的老妇人,从两人合照时的亲密来看,那个老妇人应该是她的“母亲”,诺瓦翻到照片的背面,一段字迹秀气的英文跃然于上:“mayyoualwaysbeasbeautifulastoday.-alwaysloveyourmother.-jacquelinesmith”(愿你永远像今天一样美丽-永远爱你的妈妈-杰奎琳·史密斯),看过后,她略加仔细的将照片放进钱包中的照片位,随后合上钱包随手丢进自己随身的背包中。然后她还整理了一下防水塑胶袋和那个牛皮纸档案袋,将他们叠在一起后对折了一下,便打开副驾位前的手套箱将它们放了进去。 这时,徐广斌略微侧过头斜着眼笑着看向诺瓦用普通话道:“这次我该叫你什么?anna?coco?mary?sunny?还是every?”。 诺瓦笑着在徐广斌的右臂上捶了一下,接着撇着嘴一脸无奈的道:“annamoore(安娜·摩尔)”。 听到这个名字,徐广斌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过后才又看了诺瓦一眼道:“叶良的水准,我们本来就不该期待太多。我刚才就想,如果将来叶良有个女儿的话,他的女儿会叫什么名字。”,说完徐广斌又笑了两声。 “相信我广斌,叶良他不会有女儿的,他根本不配。如果他能有一个后代的话,那准是一只猴子。”,诺瓦煞有其事说着,说完还很认真的用力点了点头,作为对自己话的肯定。 “和他在一起工作的那个女孩儿叫什么来着?”,徐广斌问。 “我记得叫eily。”,诺瓦疑惑的看向徐广斌。 徐广斌点头道:“对对对,eily,叶良没让你叫emily已经是他对你的事情很用心了。”,说完,徐广斌又哈哈大笑起来。 诺瓦的嘴撇的更高了,一脸无奈的摇头苦笑。 第41章 夜晚的老套情节 对于诺瓦而言,徐广斌这个人,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然而,关于这个家伙的过往,她却像个盲人摸象,只摸到些皮毛。徐广斌这家伙,平日里就像是个闷葫芦,话少得可怜。 在诺瓦眼里,徐广斌是那种沉稳如山、内敛如水的家伙,实力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他们一起闯过不少江湖,面对过风风雨雨,徐广斌的表现总是那么亮眼,那股子勇敢劲儿,让诺瓦打心眼里佩服。不过,她也觉得,这徐广斌心里头,似乎藏着些啥,像是个未解之谜。 诺瓦也不是没努力过,想跟他掏掏心窝子,聊聊过去,了解一下他的内心世界。可这家伙,每次不是几句话打发,就是东拉西扯,把话题给绕开了。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让诺瓦有点无奈,但她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想说,那就别逼了。 对于共同执行任务的搭档,彼此相互的信任是任务成功的重要因素,更是自己生命的很重要一重保障,要知道他们是需要将后背交给对方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诺瓦也慢慢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徐广斌也一样。这些故事,就像他深藏不露的实力一样,不一定非得拿出来给人看。她开始欣赏起徐广斌这种神秘感,也越发珍惜两人之间那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和信任。 虽然徐广斌的过去还是个谜,但诺瓦心里清楚,到了关键时刻,这家伙绝对是个靠得住的家伙。这种信任,就像他们并肩作战时的默契一样,坚不可摧。诺瓦对徐广斌,除了敬意,还是敬意。 说起徐广斌那少言寡语的性子,其实这和他小时候的日子是脱不了干系的。你瞧瞧,他小时候啊,经常跟着老爹出海打鱼,那大海啊,波涛汹涌的,跟个野兽似的。在那样的环境下,想要活下去,就得闭上嘴,一门心思地干好自己的活儿。所以啊,徐广斌从小就学会了沉默,学会了用行动去说话。 这种生活经历啊,就像一把刻刀,深深地刻在了他的性格里。长大以后,他依旧是那种话不多,但做事靠谱的人。就像他在任何一件任务中,永远都是那么冷静、那么果断,从不多说一句废话。这种沉稳和内敛,其实都是他小时候在海上磨练出来的。 诺瓦,虽然对徐广斌的过去了解不多,但她也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种气质,就像是大海深处的珍珠,虽然深藏不露,但却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她相信,只要用心去体会,就一定能感受到徐广斌内心深处的那份坚韧和力量。 徐广斌小时候的生活环境,那就是一个典型的渔村景象。深圳南水村,那地方,海水清澈,海风带着咸咸的味道,吹在脸上都觉得特别舒服。他家就住在村口,一出门就能看到那片波光粼粼的大海,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渔民,大家靠打渔为生,日子虽然清苦,但大家都过得挺开心的。徐广斌小时候,就经常跟着父亲出海打渔,眼神里却充满了对大海的向往和好奇。 除了打渔,徐广斌还喜欢和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去海边游泳,大家在水中嬉戏打闹,玩得不亦乐乎。那时候的他,天真无邪,快乐得就像那自由飞翔的海鸥。 渔村的生活虽然简单,但却充满了乐趣和温情。村民们彼此间都很熟悉,大家互相帮助,共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时光。徐广斌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也养成了他坚韧不拔、乐观向上的性格。 说到徐广斌的生活爱好,这可真是个有意思的话题。他这个人啊,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生活里可是个挺有品味的人,这甚至让不了解他的人无法想象。 他有个特别的爱好,那就是喜欢品茶。闲暇之余,他会泡上一壶好茶,慢慢地品,细细地回味。他说,茶的味道就像人生,有苦有甜,有浓有淡,只有细细品味,才能领略其中的韵味。这品茶的习惯,也让他在面对生活的起起伏伏时,总能保持一份淡定和从容。 除了品茶,徐广斌还喜欢读书。他说,读书就像是在和先贤对话,能让他从中汲取智慧,更好地面对人生中各种挑战。 当然,徐广斌也有自己的小情调。他会在阳台上种些花草,闲暇时给它们浇浇水、修剪修剪枝叶。这些看似平常的小事,却让他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和宁静。 总的来说,徐广斌的生活爱好既体现了他的内敛和深沉,也展现了他对生活的热爱和追求。 其实徐广斌还有个挺特别的爱好——那就是独自漫步在古老的街巷中。 你知道吗,他特别喜欢那种充满历史韵味的地方。每当有空闲,他就会穿上那双磨损得有些旧的布鞋,漫无目的地走进那些老街区,仿佛是在和历史对话。他会在那些斑驳的石板路上慢慢踱步,时而停下来,用手轻轻抚摸那些历经沧桑的墙壁,仿佛在感受它们所经历过的岁月。 他说,这些古老的街巷里,藏着太多过去的故事,每一块石头、每一片砖瓦,都有它们自己的历史和记忆。他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中,让自己的思绪飘飞,去想象那些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这种漫步,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种放松和享受,更是一种心灵的洗礼和启迪。他说,在这样的环境中,他能找到一种内心的平静和安宁,也能更好地思考。 与其说他这个爱好体现了他对历史的热爱和敬畏,不如说这是他对生活的独特理解。 1999年5月,科索沃的战场上,徐广斌和诺瓦共同执行了一次敌后情报收集任务,那次任务可谓险象环生充满了紧张与危险。 徐广斌,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战士,以其敏锐的洞察力和出色的战斗技能,深入任务核心区域。而他身后四五百米外的诺瓦,则是他的天杵,任何一个有可能威胁到徐广斌的人,都会随着她扣下accuracyinternationall115a3狙击枪的扳机而倒下。就在任务即将结束的时候,诺瓦却被外围巡逻的士兵围困在塔楼内。就在一个士兵掏出了一枚手雷,准备丢向诺瓦所在的楼层窗口时。一声被消音器削弱后的akm突击步枪的枪声后,那名士兵握着手雷的手,和那枚已经拉开了保险丝的手雷一起离开了他。随后,那枚手雷在撞到塔楼外墙后反弹回来,在回程的路上那枚手雷没等落地便爆炸了,即便是徐广斌已经在第一时间向一旁跃起躲避,但还是有一枚小小的弹丸击中了徐广斌,它深深的嵌在了徐广斌的一根肋骨上,其嵌入的位置左下方1.7厘米处就是徐广斌的心脏。 总的来说,徐广斌和诺瓦在科索沃合作的这次任务,是一次成功的军事行动。他们凭借出色的军事才能和团队合作精神,完成了艰巨的任务。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正是他们的这次任务所带来的影响,而导致科索沃战争在十几天后宣告结束。 而他们共同经历的那枚手雷的爆炸,成为了两人心中永远无法忘怀的瞬间。当徐广斌被弹丸击中,痛楚如潮水般涌来,诺瓦焦急而坚定的眼神,以及他强忍疼痛完成任务的坚毅,都成为了他们心中最宝贵的记忆。 他们在完成任务后的庆祝也是一段难忘的回忆。在帐篷里,两人举杯相庆,分享着胜利的喜悦和彼此的故事。那一刻,他们不仅是伙伴,更是彼此心灵上的依靠。 这些回忆不仅存在于他们的脑海中,更融入了他们的心灵深处。每当他们回想起那段时光,都会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温暖和感动。这些回忆成为了他们友谊的见证,也激励着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并肩作战,共同面对更多的挑战。 无疑叶良对徐广斌和诺瓦二人是十分了解的,他们是一对好搭档,他们是锋利的尖刀,是战争中的利器。 让他们参与为李正复仇是不是有大炮打蚊子的嫌疑?此前叶良也就此思考了很多。 首先,在社会生活中,复仇行为往往涉及到复杂的情感、法律和社会因素等众多问题。因此,对于是否应该进行复仇行动,需要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并遵循适当的程序; 其次,徐广斌和诺瓦作,他们具备出色的战斗技能和冷静的头脑。他们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和考核,具备应对复杂情况的能力。因此,他们的加入可以为完成任务提供更多的机会和手段。 综上所述,虽然让徐广斌和诺瓦参与复仇任务,看似存在大炮打蚊子的嫌疑,但叶良的决策是基于对团队成员人品、能力的信任和对任务重要性的认识。他们的参与不仅可以极大的提高任务的成功率,同时也更好的满足任务对保密性的需求。 “我们的路有点长,这里至沈阳路程距离大约3900公里。”,徐广斌左手很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重心倾向撑在马鞍扶手箱上的右手肘,目视前方道。 “你不会是想我们直接开车过去吧?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交通工具叫飞机,中国也有飞机对吗?”,诺瓦开玩笑道。 徐广斌毫不在意的道:“坐飞机需要到昆明长水机场,开车过去这段路程也超过六百五十公里,而且要等到后天下午才有航班,航程中间还有经停,我们的行程时间差不多12个小时。”。 诺瓦闷闷不乐的抱起了胳膊,正过身子,重新在副驾位上坐好。 “可是……”,诺瓦想反驳,但又没有说出来。 徐广斌接着她的话道:“可是我们开车呢?沿途应该会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我们可以走走停停。” “真的,james,你太善解人意了,真的,我爱死你了。”,说着,诺瓦凑向徐广斌,伸过头在徐广斌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扭头看向诺瓦,徐广斌一脸坏笑的道:“好,这件事情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等下你来开车,我们今晚到昆明休息,明天我带你在昆明到处玩玩。” 勐腊北收费站昆磨高速入口前,诺瓦屁颠屁颠的坐上了捷达车的驾驶位,徐广斌则坐到了副驾位。当捷达驶入昆磨高速后,徐广斌便将副驾座椅靠背放倒了大半,他靠在上面没出十分钟便沉沉的睡着了。 serviceunavailable theserveristemporarilyunabletoserviceyourrequestduetomaintenancedowntimeorcapacityproblems.pleasetryagainlater. 第42章 一切源自勇敢的开始 徐广斌和诺瓦这俩人,站在那儿亮堂堂的,光线全是从他们正对着的大观楼那边射过来的,你说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发现站在暗地里观察他们的人呢?这就好比晚上开车,对面来辆车开着远光灯,那晃眼劲儿,大家都有体会吧?眼前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清。这俩人现在就是这样,光顾着欣赏大观楼的美景,哪知道有人躲在暗处盯着他们呢?这事儿啊,说起来也真是有意思,就跟舞台剧似的,有人躲在暗处当观众,看这俩人站在舞台上,在聚光灯下表演。 拍那张满是噪点、30万像素、640x480分辨率照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给徐广斌送档案袋的陈菲。 陈菲这丫头,今儿个咋就出现在这儿了呢?原来啊,她得等到明天下午才有航班飞回沈阳,这不,今天上午给李正和林爱莉买完礼物后,她就琢磨着:“反正今儿个也走不了,那就出去溜达溜达,玩玩呗。”。于是,她午饭后就溜达到了大观公园。下午的时候,她无意间听到其他游客说:“晚上灯光一打,大观楼那才叫一个漂亮呢。”陈菲一听,心动了,赶紧买了点零食当晚饭,就这么着,在这儿撞上了徐广斌和诺瓦。 她躲在暗处,看着徐广斌和诺瓦在那儿晃悠,心里琢磨着这不是自己送档案袋给他的那个男人吗?他跟个洋妞这么亲近。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掏出手机给他们拍了一张。哎,你说这事儿巧不巧,就像演电影似的,背道而驰的两个人,隔天就在这又遇上了。加上电话中徐广斌那简洁到极致的对话方式,陈菲对他有如此旺盛好奇心也就不足为奇了。 陈菲这心里头,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琢磨来琢磨去,这个男人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呢?他打电话时的那个惜字如金的劲头儿,每句话简短得跟电报码一样,一个字的浪费都没有,让人捉摸不透。可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个字,对自己来说都似乎跟圣旨一样,让自己无法拒绝、也无从反驳;回想那天给他送档案袋,他那眼神,就跟黑洞似的,深得不见底;他接过档案袋后,那个将档案袋抛入捷达车的动作,陈菲甚至到这会儿还记得,那个档案袋在空中划过的那一抹优美的弧线。 她这手就跟不受控制似的,掏出手机就开始翻那张照片,那噪点多得跟麻子脸似的,但仔细瞅瞅,还能看出那个男人跟那洋妞的容貌。 这心里头啊,就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陈菲这小姑娘,从小过得就像白开水,平淡得很。可徐广斌给她带来的神秘感,简直比看《星球大战》还刺激,她那小脑袋瓜子里的想象力都快不够用了。就觉得这男人身上,那得是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啊?而她呢,就像只小猫咪,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气味,非得把面前这个土包儿刨开,好好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可让陈菲没想到的是,大观公园门前,晚上竟然这么难打车,她只能在路边远远的看着徐广斌和诺瓦二人开车离去。一种莫名的黯然从陈菲心地升起,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见到这个无比神秘的男人。 这一趟昆明到沈阳,得有三千三百公里,一路上得经过四川、陕西、山西、河北这四个省,还得绕个弯儿上北京的首都环线高速,然后再拐到京哈高速,过了秦皇岛进了辽宁省,一路经过绥中、葫芦岛、锦州、盘锦、台安、辽中,最后从沈阳北李官收费站下高速,就算是进了沈阳城。 好家伙这一路上,好玩的、好吃的那叫真不少。咱就甭提那些小景点了,就说那些个响当当的大地方吧,五尺道、铜锣坝、彩山、川南大草原、黄娥古镇、观音故里、天石寨、仙女山、三清观、张骞墓、悠然山、后土祠、石膏山、乌金山、慈云阁、张飞庙、秦城古城址、象山、药王庙、天下第一关、绥中海滨、碣石镇、兴城古城、白沙湾海滨、医巫闾山、娘娘宫、红海滩湿地,这些地方搁诺瓦眼里,那可都是宝地。可咱徐广斌心里头惦记的,却是沈阳的九一八纪念馆、皇姑屯、民生牌汽车、张氏帅府。 可这说到吃的,那是多到连列举都没法列举,咱就这么说吧,巴蜀锅、秦岭馍、三晋刀削、冀州驴、锦州的烧烤、炖台安的大鹅。 什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徐广斌和诺瓦这二位这叫“三千邦国川与岳,八千庖丁釜和灶。” 第二天早上,吃过酒店自助早餐的徐广斌,打了个饱嗝后笑着对诺瓦道:“莫等闲……走起!” 说起来,徐广斌为啥没选那条经贵州、湖南、湖北、河南、河北的线路呢?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他就是觉得那条路绕了点儿。说起来,这两条线路的路程也差不了多少,但徐广斌就是这么个直性子,喜欢走直线,不喜欢绕弯儿。咱也不能说他就错了,人嘛,总得有点自己的个性是不是? 徐广斌和诺瓦,他俩就这样打着饱嗝抖擞着踏上旅途。 不久陈菲也从甜梦里缓缓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来。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她心里琢磨着,这牙雕象可是个宝贝,得好好保护着带上路。于是洗漱后穿戴整齐,她跟酒店服务员要了些气泡膜,小心翼翼地给装牙雕象的小盒子裹上好几层,生怕在旅途中磕了碰了。同时,她也没忘了把之前整理好的扎染方巾和两盒玫瑰饼一并准备好,这些都是她昨天精心为李正和林爱莉挑选的礼物。不用说,牙雕象一定是送李正的,两盒玫瑰饼和扎染方巾是送林爱莉的。虽然林爱莉这份礼物价格不高,但那一方扎染方巾上的图案可真是漂亮。那是一幅燕鹊牡丹图,图中一只小燕子和一只喜鹊飞在好大一株牡丹花旁,看起来甚是喜庆。 陈菲把这些宝贝装进一个手提袋里,这袋子印着酒店的logo,看着就挺有档次。她注意到,袋子下面还印着两行中英文对照的小字——“官渡大酒店guanduhotel”。 收拾得差不多了,陈菲拎起那个手提袋,轻轻一晃,里头的物件儿就发出点儿细碎的声响,像是低语。她心里头一股子期待和激动就涌了上来,跟海浪一样,一浪接一浪。她自己不知道,这会儿她看起来有多浪,那简直就是浪里个浪。她心里明白,这些小玩意儿,别看它们不起眼儿,可就跟旅途中的小伙伴似的,得陪她走过这段美好的时光。更别提了,它们还得领着她去见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呢。虽然那个人现在还蒙在鼓里,啥都不知道,可这并不影响陈菲心里的那份期待。她就想啊,或许什么时候,可以让他也尝尝这期待的滋味儿,没准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呢? 陈菲期待的那个人,他刚刚挂断了和周鸿儒的手机通话,他和周鸿儒夫妇约定中午一起吃饭,吃过午饭后送他们去机场。是的,周鸿儒夫妇今天下午将搭乘私人飞机飞回伦敦。 桃仙国际机场的停机坪上,周鸿儒这老小子站在舷梯前,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扭头,手就搭在了李正的肩膀上,低声嘀咕:“有任何不好解决或者处理不了的事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周鸿儒顿住,见李正点头如捣蒜,就继续道:“我说的是任何问题、任何事情,你知道的。”,李正再次点头,周鸿儒这次在李正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然后单臂环住李正继续道:“正正,你长大了,这意味着你不仅要照顾好自己,更要照顾好身边的人,吕爸爸,你的大哥、二哥,当然还有我和妈妈,姐姐现在也回到你身边了,你更要照顾好姐姐,这都是你的责任,对吗?”,李正一听,赶紧点头,之后低着头不自觉的将头向周鸿儒的方向偏了偏,头都快低到周鸿儒怀里去了,似乎想把他的每句话都听进心里。 周鸿儒看着李正这副认真的样子,周鸿儒笑了笑继续道:“这都是你的责任,这句话你怎么看?” “是我应该去做或者说必须去做的事情,或者说是我需要做好的事情,更是必须做好的事情。这是道德规范,如果事情我没有做好,我应承担所带来的不利后果或强制性义务。”,李正低着头说着。 周鸿儒顿时笑出了声,看到李正抬起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这才继续道:“这都是你的责任,这句话中有两个重点,第一是你;第二是责任。”,周鸿儒再次顿住,李正点了点头但目光中的好奇没有淡去半分,周鸿儒继续道:“这两个重点中首先是你,没有你,那你的那些责任又是什么?我这么说你懂了吗?小子。”,周鸿儒摇晃了李正两下。 可李正只回答了个“嗯”。 对于李正这个回答,周鸿儒有点不满意,瞪了李正一眼,才又继续道:“既然前提是你,那么你首要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保证自己的安全,确保自己万无一失,否则一切就都成了空谈。”,说完,周鸿儒狠狠地盯着李正的眼睛,又在他胳膊上“啪啪”拍了两下。 这时,李正抬起头,一脸正色地看着周鸿儒说:“谢谢爸爸,我明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周鸿儒一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往舷梯退了两步,抬起右手,指着李正说:“小子,这可是你说的,别让我失望啊。”说完,他转身大步迈上舷梯。 “等着我做给你看!我说的!”李正在后面大声喊道。周鸿儒抬起手挥了挥,连头都没回,两步就进了机舱,然后一个转身就从李正的视线里消失了。 机舱里,周鸿儒抹了抹眼角快掉下来的眼泪,这才坐到座位上,透过舷窗再次向李正挥了挥手。这时候,辛西娅抱着个大盒子从飞机上跑下来,走近一看,嘿,原来是一大盒化妆品。 “冰啊,我的小公主,妈妈也是被爸爸给忽悠了,他说‘白雪公主怎么可能需要化妆品,那可是白雪公主,她多漂亮啊。’他就让我自己留着用。所以来的时候我就没把这化妆品拿给你,可现在想想,他那话完全是针对我,他觉得我老了,不漂亮了,需要更多化妆品。”辛西娅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了李冰的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又拉过李正的手,继续说:“冰啊,妈妈要你知道,妈妈的一切都是你和baron的,你要记住这句话。妈妈不在身边,你们要照顾好自己。”说着,辛西娅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拿起李冰和李正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 最后,在姐弟俩的一再安抚下,辛西娅这才上了飞机。李冰和李正姐弟俩站在停机坪上,看着跑道上的庞巴迪crj200一跃而起,最后像只大鸟一样消失在湛蓝湛蓝的天际。 陈菲一到沈阳,那股子兴奋劲儿就像吃了蜜似的,心里头美得跟啥似的。走在到达通道中的她,真想立刻打电话给林爱莉,告诉她自己给她带了礼物这就送过去给她。因为陈菲知道河畔花园,知道林爱莉就住在李正位于河畔花园的别墅里,这次之前,她就去过一次林爱莉的房间,可惜那次李正出去了,直到她离开也没见到李正。前几天,就是去取档案袋这次,李正就一直忙着处理那些设备的事情,甚至只和陈菲打了个招呼。 陈菲强压着心里那股劲儿,坐上出租车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陈菲一大早便到了公司。从走进二十一世纪大厦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在心里默念着:“上帝保佑,林姐和李总今天都不来公司。上帝保佑,上帝千万保佑啊!”,她就这样念叨着,经过一上午的煎熬,终于到了中午,林爱莉和李正确实都没来公司。 于是她立马给林爱莉去了电话,声音里透着股子麻利劲儿:“林姐,我回来了,本来昨晚下飞机就想给你打电话,可时间太晚了。” 电话那头,林爱莉的声音温暖而亲切,她笑着说:“哟,陈菲,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那天打电话说材料送到了,我不是说让你在昆明玩几天再回来的嘛。你这么急的跑回来,不是在昆明闹什么幺蛾子了吧?” “林姐,瞧您说的,虽然我到公司时间不长,可我办的哪件事让你不放心了?”,陈菲顿了顿继续道:“林姐,我从昆明买了点小玩意儿,要送给您和李总,我就急着想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陈菲说着, 脸上挂起一丝甜甜的微笑,将目光投向那个印着官渡大酒店logo的铜版纸手提袋。 电话那边林爱莉笑着道:“有礼物?那太好了!不过我今天可能不去公司,你要是下班后没什么事的话就来河畔花园吧,我们一起吃晚饭。”。 一听林爱莉这话,陈菲顿时眼睛一亮,对她来说,这个一起吃晚饭可是意外的惊喜,但她还是强压下了自己的情绪,缓缓的故作为难道:“河畔花园,李总也在吧?林姐这会不会不太好?”。 林爱莉对她这话也没在意,随意道:“那你礼物是不是得亲手送给李总啊?一起吃个饭怕什么?不管礼物他喜欢不喜欢,回请一顿晚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那天过来取档案袋也看到了,我跟叶良都在的嘛。” “嗯,那我听林姐您的,我下班了就过去。”,陈菲这话虽然说的平淡的好像一杯凉白开,但心里早已翻开了花“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等陈菲下了班,打车来到河畔花园的时候,吕长有习惯了下午3点钟吃饭,这会儿正由刘娟陪着在浑河边遛弯还没回来呢;吕志让杨颖单独给他盛了些饭菜,因为要忙着抓“肉鸡”,他这两天的晚饭都是在自己房间吃,除非要上班,或者有什么要紧事他才会离开电脑走出房间;吕宁也早吃过了饭,这会儿正在叶良的房间,让叶良给他讲关于选车的问题; 李正、林爱莉、陈菲三人在饭桌前坐好,杨颖陆续从厨房端来了四个热菜、两凉菜和一鼓汤。在杨颖陆续上菜的时候,陈菲打开了那个印着官渡大酒店logo的铜版纸手提袋,将送给林爱莉和李正的礼物分别递给两人。 林爱莉一看,眼睛就亮了。那扎染方巾,颜色鲜艳,宛如名贵的青花瓷一般,上面的那一幅燕鹊牡丹图,更让她喜欢到了心缝里。换谁一看都知道,这绝对是陈菲精心为她挑选的。她接过方巾,轻轻摩挲着,心里那叫一个美。 “林姐,这方巾可是我在昆明特地挑的,我觉得这图案特别适合您。燕鹊牡丹图,寓意富贵吉祥、幸福美好。”,陈菲得意地笑道。 林爱莉闻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富贵吉祥、幸福美好,太好了,太好了,这是我到中国后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陈菲又指着两盒玫瑰花饼,对林爱莉道:“这个饼是用玫瑰花酱、花生仁、黑芝麻加糖做的馅,不止美味还养颜呢,听说乾隆皇帝就特别喜欢这玫瑰花饼。”。 听陈菲这么说,林爱莉便急切似的打开饼盒,从里面拿了两个出来,一个放在自己盘子里,一个递给陈菲,然后笑着道:“快、快、快,咱们一起美美。”,然后又加了几分笑意看向李正道:“吃了美美的,你不需要。”,然后又得意的将手里的玫瑰花饼举到眼前晃了晃,像极了一个孩子在向小朋友显摆自己的糖果。 等林爱莉显摆完,她和陈菲两人各自吃了一口玫瑰花饼,酥皮满口香,馅料糯香甜,两人对视了一下都是笑着点头如捣蒜。 几口吃光了玫瑰花饼,陈菲将刚才从手提袋里掏出的那个精致的木盒子,小心翼翼的推到李正面前。 见此,李正也多加了几分小心,缓缓地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尊牙雕象。 这尊牙雕象,雕刻得栩栩如生,细致入微。象身光滑如玉,象眼炯炯有神,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更重要的是,这尊牙雕象寓意着吉祥如意、平安顺利,是陈菲特地挑选来送给李正的。 “李总,这是送给您的。”,此话一出,陈菲便脸上满是期待。 李正从木盒中取出牙雕象,仔细端详着,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她没想到陈菲会如此用心地挑选礼物,这尊牙雕象不仅雕刻精美,寓意更是深远。 “陈菲,这牙雕象真是太棒了,你真是太有心了。”,李正说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又开玩笑道:“看来以后得多安排你出差。”。 陈菲见状,笑着介绍道:“李总,这牙雕象是我特地为您挑选的,寓意着吉祥如意、平安顺利。希望您喜欢。同时,我也借此机会,祝您事业蒸蒸日上,身体健康,家庭和睦,万事如意!” 李总听着陈菲的祝福,心中一阵感动。他看着陈菲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更是对她刮目相看。 “陈菲啊,这礼物我非常非常喜欢,谢谢你的礼物和祝福,谢谢你。”,李正说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放下了礼物,三人开始一边吃饭一边聊起天来。李正问了问陈菲在昆明的情况,陈菲一一回答,还顺便拍了几句李正的马屁。李正听着,心里算是挺受用。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天色就晚了。 起身告别时陈菲心中那叫一个依依不舍呀,她恨不得自己有什么魔法能把时间的长度变化一下,她好让今天晚上的一秒钟变的象一个月甚至象一年那么长。李正将她送到别墅院外,李冰则是一直把她送出了河畔花园的大门。 坐在出租车上,陈菲心里暗想:这次见面真是太顺利了,李总对我的态度也不错,我挑选的礼物看起来他也非常喜欢,很好,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开始! 说起成功这事儿,可真是得有个勇敢的开头儿。你瞅瞅,哪个成功人士不是从那么一小步儿开始的?就像咱们小时候学走路,先得敢迈出那第一步,摔个跟头儿啥的,那都是小事儿。成功也是这样,你得有那股子勇气,敢去尝试,敢去挑战。别老在那儿磨磨唧唧,怕这怕那的,那样儿的话,成功怎么可能找上你呢?所以我说啊,成功就得从一个勇敢的开始起步,只要你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剩下的就是你离成功近还是远的问题了。 陈菲今年27,年轻漂亮,而且头脑灵活。她想到了一件事儿,就这件事儿在她的脑子里,还只是一颗种子刚刚冒出了一点点白色胚芽。她就踢出她那工装裙下穿着黑色丝袜的修长美腿,果决的迈出了第一步,迈得那叫一个坚定,那叫一个有劲儿。 但陈菲不知道的是——勇敢不是无所畏惧,而是心怀畏惧仍迎难而上。 第43章 缘起靖国神厕 送陈菲出了门,李正转身便上了别墅二楼,随手推开了吕志的卧室房门便走了进去。 李正嬉笑着开玩笑道:“大哥,吃饭也不见你人,哪个美女让你这几天这么废寝忘食?”,说着走到吕志身后,双手搭到吕志肩膀上,向前倾着身子看向吕志的笔记本电脑。其实他是想看看吕志就入侵“全国身份证系统”的,准备工作做得如何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或者遗漏。 吕志得意的嘿嘿笑了两声后才回应李正道:“三狗子,你是真太小瞧你大哥了!还哪个美女,你应该问是哪个国家的哪群美女,懂吗?” “哪群?还是按国籍划分?”,李正疑惑的问,但心中并没把吕志的话当真,就只当他是开玩笑吹吹牛。 “哼哼,两千七百七十多台肉鸡,遍布世界各地。”吕志得意地笑着道。吕志左手大拇指按住“alt”键,无名指则在“tab”键上点了两下,然后对着屏幕努了努嘴,继续道:“呐,你自己看。” 李正将身子更加前倾仔细看向笔记本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极为粗糙、简单的软件操作窗口,上面密布许许多多带有编号的小电脑图标,绝大部分的小图标是绿色的,其中零星的夹杂着几个灰色的图标,随着吕志按下“pgdn”键,窗口内容随着滚动条的向下滑动产生了变化,后面的页面中,小电脑图标上所标注的数字越来越大,偶尔还会零星的出现一两个红色的小电脑图标。当向下滚动的窗口在达到底部后停住,最后一个小电脑图标呈现绿色,它所标注的数字为2778。 李正清楚的知道,一个僵尸网络,在通常的情况下其组成它的计算机是不会过1000台的,因为对僵尸网络的控制、使用,同样需要计算资源的支撑。一些文学作品中,出现的动辄几万甚至几十万、上百万台计算机组成一个僵尸网络,还被主角轻松地用一台笔记本电脑操控,现实生活中那是不可能的。那就像是你说,银河系是你家的一个盘子,太阳只是盘子中的一颗小巧克力豆,那小巧克力豆就是你每天的零食。 在软件窗口停止滚动后,吕志扭过头面带得意的笑容看向李正道:“怎么样?可视化集群管理。” “这都是肉鸡?”,李正指着笔记本屏幕不无惊讶的问。 吕宁见他惊讶就更是得意了,于是将双手摊开指着屏幕道:“怎么样?高科技吧?” 李正扭过头看了看吕宁得意的笑容,眼珠一转道:“哥,你这……这是windows系统吧?” “没错,nt5.0,怎么?”,吕志略带疑惑的回应。 李正抬起搭在吕志肩膀上的一只手,随后化掌为拳,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你这不专业呀?你的linux呢?拿出来看看。”。 “呦呵”,一声惊叹后,吕志并没有切换笔记本电脑的操作系统,而是指着屏幕继续道:“这是我之前开发的一个系统,目的是为了更好的管理我们学校的网络和机房,以及监管学生宿舍的网络使用情况。后来我觉得这个思路完全可以用来管理肉鸡网络,于是就开发了这个版本,呵呵,便捷、高效、实用性强。” 听了吕志这番话,期初李正觉得,黑客技术的工具化,一旦这种工具公开传播会很危险,但看看吕志,又转念一想,作为黑客,开发一些工具供自己使用,这应该是一个普遍现象,何况以吕志的性格,这种东西他是不会拿出去传播的,甚至是给学校使用的那个版本他都会严格加密起来,于是也就没说什么,只是竖起耳朵等着吕志的下文。 果然不出李正所料,吕志后面的话便验证了他的想法。吕志见李正没说话,尴尬的笑了笑继续道:“确实,这个版本做的是简陋了一点儿,毕竟只有我自己用嘛,实用性压倒一切。”,顿了顿,吕志换上得意上扬的嘴角继续道:“学校那个版本可是比这漂亮多了,我找鲁美的一个研究生帮我做的美工呢。”。 “就这么个小众软件?还鲁美研究生做美工?”,李正夸张的惊讶道。 吕志回手用拳头捶了李正胸口一下道:“又瞧不起你大哥是吧?”,然后指着屏幕“靠”的低吼一声,继续道:“基础版本每个使用授权费十万,仅包含服务端安装支持,服务端、客户端安装需求另计费,个性化需求开发另计,服务费首年全免,以后每年一万。” 李正斜着眼道:“这能有人买?” “去年初到现在,卖了将近20份使用授权,还有合计72年的升级服务费。” 一听这两个数字,李正也为吕志感到高兴,于是道:“行啊,大哥,平地一声雷,转眼富家翁。你这叫一夜暴富啊!”,可突然又觉得有什么不对,便收起了刚刚泛起的笑容,严肃的问吕志:“那你之前怎么还说贷款买房?”。 吕志无奈的笑了,摇着头道:“这软件开发是我职务行为,那200万我也就拿到60万,不过税是学校给我缴,至于后期的服务费,都是按月跟我工资一起发。” “那你买个房子也够了呀!”,李正打断道。 吕志扬了扬嘴角,随后挂起一丝无奈道:“三儿,你傻呀?这事儿能跟爸就这么说吗?先不说一夜之间60万到手,爸能不能接受,就算爸能接受,别说60万,就算6万,爸都得教育我要高风亮节,为人师表就应该为学校、为国家教育事业多做贡献。钱最后准得拿去高风亮节。” 李正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对,那才是咱爸。”,话落,李正渐渐拧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下继续道:“大哥,我不知道管理这么多肉鸡需要多少计算资源,但就这……”,李正话说一半便顿住,指了指吕志的笔记本电脑,又指了指旁边那台台式机的方方正正的液晶显示器,然后才继续说到:“我不懂,你别骗我。”。 吕志“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李正的手还指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等他笑完。 吕志渐渐收起笑声,只是仰着嘴角,对李正道:“这当然不行,说起来这可全靠我的大宝贝儿。”,说到这,吕志的话突然顿住。 说起大宝贝儿的那一刹那,吕志的思绪从滑轮椅上腾然飞了起来,直冲九霄云外。 今年5月第二个星期三的下午,吕志坐在他那间略显陈旧,却布置得井井有条的教师宿舍内。电脑屏幕发出的蓝光映在他那张略显瘦削的脸上,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吕志的十指在电脑键盘上灵巧且高速的飞舞,一串串的字符被键入,组合化作一道道系统指令,随着最后一个字符的敲入,按下“enter”键的那一刻,吕志的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期待与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屏幕上的代码才停止滚动,展现出地球模拟器的系统核心数据。吕志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这是他自2001年8月便开始追求的大美妞,在这一刻大美妞终于臣服了,她顺从的解开了蝴蝶结,脱下了蕾丝内衣。 吕志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仿佛要冲破束缚,飞向自由的天空。 这里必须郑重其事的,给大家介绍一下吕志拿下的这个大美妞。 这个大美妞——地球模拟器(earthsimulator)是1998年由日本科学技术厅投入经费,由日本原子能研究所、宇宙航空研究开发机构、海洋研究开发机构共同开发的一台矢量型超级计算机。机体设置在位于日本神奈川县横滨市金泽区的,海洋研究开发机构横滨研究所内,其运算性能达到了35.61tflops(1tflops=1秒钟进行1万亿次的浮点运算),是当时世界上最高性能的超级计算机。她的开发始于1999年,其开发费用总计达400亿日元(约合人民币25亿元)。 这么说吧,当时1万元人民币可以买到134.34克黄金,也就是说,地球模拟器的开发总计用了差不3.36吨的黄金。 由于其实际性能超过了此前世界最高性能达到12.3tflops的美国asciwhite超级计算机的2倍以上,因此美国媒体甚至将其称为“computenik”(新造词汇computenik,表示美国自1957年前苏联率先发射人造卫星以来受到的又一次重大冲击)。 直观一点来说,如果把地球模拟器在1秒钟内完成的计算任务,交给一个人使用计算器来完成的话,需要花上3000万年。2002年4月地球模拟器接受了“linpack”的基准测试,之后便位列全球超级计算机top500排行榜榜首,并占据该排行榜首位长达两年半之久。 至于吕志与地球模拟器是如何走到一起的,那就要从吕志与地球模拟器的一名系统管理员佐藤厥男的孽缘说起了。 那是2001年8月的一个下午,吃过午饭,刚因为下午没有课,吕志便想回宿舍眯个午觉。他下午需要对学校的一些网络节点设备进行系统升级维护,这个工作对于吕志来说非常简单,他不必坐在办公室里做这项工作,他完全可以在宿舍内轻松惬意的把这项工作做好。 可就在他回到宿舍,打开空调,躺到床上,马上刚才食堂中一个男生的一句话再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小犬那龟儿子要去参拜靖国神厕,还谁说都不行,就非得去。” 吕志思索着,小犬一郎,别说我拍不扁他也揉不圆他,大老远的够都够不着,不过……靖国神厕嘛…… 想到这里,吕志腾的从床上坐起,两步来到电脑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先是键入8位bios开机密码,在双系统选项下,选择了启动linux系统,进入系统启动界面,键入16位的系统账户密码。随着台式机的启动,他又掀开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同样先是键入8位bios开机密码,不同的是,在双系统选项下,选择了启动windowsnt系统,进入系统启动界面,键入16位的系统账户密码。 笔记本启动后,他随即打开浏览器,键入搜索引擎的网址,检索靖国神厕的官网域名。随后点击检索结果,进入靖国神厕官网,简单的对其进行了一番浏览后,他便将注意力挪回到台式机上。 吕志的双手在接触台式机键盘的那一刻,他的双手十指便灵活的飞舞起来,也不知道那台式机键盘上是有何等的高温,以至于他十指如此飞舞,生怕稍微与键盘接触的多一点,自己便会被烫伤一样。 随着他十指的飞舞,僵尸大军(僵尸网络botnet)开始集结。 紧接着,吕志又将注意力转向笔记本电脑。他只是在笔记本电脑上用鼠标双击了一个绿色的名为c&c的小电脑图标,立刻一个界面极其简陋的软件界面打开,他随意的按了一次“ctrl+a”,随后又用鼠标在软件界面上点击了几下,就将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台式机显示器上。 就在他的目光接触台式机显示器的一瞬间,台式机显示器上开始高速滚动浮现出一行行的代码,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他是在用笔记本上的那个软件控制台式机的运作,实则不然。 他是通过台式机上的那个软件快捷的发出指令。在他发出指令后,分布在全球不同国家和地区、性能各异、使用不同系统、不同系统语言的五六百台电脑,同时开始了针对靖国神厕网站服务器的ddos攻击(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 攻击开始后,很快,靖国神厕的官网便无法访问了,所有正常访问者都无法浏览靖国神厕官网。 得到这个结果后,吕志邪魅的笑了。然而,在这份喜悦之中,其实她的内心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一次自己没有任何准备的入侵行动,这样的入侵行动绝对是一次冒险。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谨慎,这才只是开始,不要被开局的顺利冲昏头脑。 吕志紧盯着台式机显示器的眼睛被他瞪大了一些,双手十指在键盘上更快的飞舞着。此时此刻,才是吕志的入侵正式开始的时候,之前基于web(worldwideweb即全球广域网,可以简单理解为网页服务)层面的ddos攻击那只是开胃菜而已,或者说那只是深层次攻击的前导手段。 靖国神厕的web服务器的防火墙和系统防守做的并不好,在吕志面前就更谈不到防守严密了,只消片刻,他便拿下了这台服务器的最高管理权限。随后,顺着这台服务器的链接,吕志摸向了靖国神厕的内部网络。通过对靖国神厕内部网络的一个个网络节点的摸排,很快吕志便来到了他的内部网络核心服务器前。 在靖国神厕这台核心服务器前,吕志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不到三分钟,他便挑起了眉毛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随后自言自语道:“臭娘们儿,就这?”。他手中的动作没停,台式机的液晶显示器上,一条条绿莹莹的指令,随着他手指敲击在键盘上的节奏汇聚而成,他每一次按下“enter”键都像是扣动扳机,之后便有一发绿莹莹子弹射向敌人的胸膛。 没过多久,吕志便努起嘴低声嘀咕了一句:“今天就算你是板上钉钉,你也得给老子脱光光,老子说的。”,这意味着吕志的手已经掐住了那“娘们儿”背后的那个卡扣。这时只要他两指稍一用力一捏,那卡扣就会被他轻松解开。 就在吕志准备捏开那个卡扣的时候,台式机的机箱中传来了“滴滴滴”三声轻响。吕志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内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逼心头。 机箱中传来的三声轻响,是吕志设置的一个报警音,这个报警音只会在这台台式机系统检测发现,有人对它进行针对性网络追踪的时候才会响起。此时听到这个报警音,就说明有人开始追踪他的网络信息,换句话说就是在查他的ip地址。 ip地址就相当于他家的门牌号,一旦被对方知道了他家的门牌号,接下来的事情恐怕用脚指头都能想象得到。在得到了他的真实地址之后,对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第一时间冲到他家门口,一脚踹开他家大门,随后不由分说的将一杆大枪的枪口顶在他头上。也就是说,在网络中如果被对方获得了他的真实ip地址的话,对方会第一时间备份保存服务器系统中的所有相关系统以及通讯日志,来作为他入侵的证据,而且是那种铁证如山的证据,随后对方便会展开对他的反入侵,以及对ip地址对应的现实地址进行调查。到那时,他的这次入侵就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现在不管是谁在试图追踪他的真实ip地址,他必须第一时间逃开,其他的都是逃开之后的事。 一座坐落在日本横滨市南部的金泽地区,外形酷似体育馆的蛋形蓝底银色建筑,从外表看,这是一幢宁静且清爽的建筑。可就在这栋建筑中的某间办公室中,佐藤厥男坐在电脑前,以近乎于吕志敲击键盘的速度敲击着电脑键盘,还不时对着桌面开着免提的手机用日语说两句什么,之后手机扬声器中便会传来对方急切且焦虑的回应声。 是的,地球模拟器的这名系统管理员,正在协助靖国神厕方面处理吕志的网络入侵。不过对于吕志没有火力全开,所以吕志的入侵行为没有引起他的更多关注,这反而让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对吕志真实ip地址的追查上。 也就在佐藤厥男所做的位置的地板下方,计算机高速运转时发出的巨大噪声震耳欲聋,运行时散发的热量,夹杂着看无数不见的强大电磁辐射充满整个机房,绿色和红色的指示灯在急速闪烁———这就是地球模拟器。 随着吕志发现了对方的追踪行为,第一时间,各种木马(trojan)、病毒(virus)和后门程序(backdoor),透过僵尸网络,向靖国神厕的核心服务器掩杀过去,那势头可谓是铺天盖地。 随后佐藤厥男手机扬声器中便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吼叫,这声吼叫中透出无比的恐慌和焦虑,虽然他没有如吕志所料想的那样,直接打断了佐藤厥男对吕志真实ip地址的追踪,这也是吕志的料想中最坏的结果。虽然佐藤厥男虽没有放弃对吕志真实ip地址的追踪,但确实极大的减缓了他的追踪进度。 见此情况,佐藤厥男恨不能拉过地球模拟器的计算资源来对付吕志,他深知在那样的计算资源的碾压下,任何的对手都将如土鸡瓦狗一般。可无奈的是此时的地球模拟器还处于安装调试阶段,甚至有部分硬件还在调试阶段并没有真正启用,为地球模拟器所专门设计的系统中还有很多明显的漏洞。 可就在佐藤厥男咬牙切齿的这一会儿功夫,雪上加霜的事情发生了,靖国神厕的网络防火墙由于停止响应进入了重启。 吕志则是紧紧的抓住了防火墙重启这个机会,随着他灵活的敲击键盘,十几个蠕虫(worm)病毒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顺利进入了靖国神厕的核心服务器系统中,并成功的潜伏下来。根据吕志的预设指令,他们将在吕志断开连接后立刻启动,对服务器系统以及后续连接这台服务器的终端进行事宜破坏,同时他们将对靖国神厕的网络资源形成极高的占用。 蠕虫病毒释放后,吕志开始关闭靖国神厕核心服务器中的一些系统及软件进程,随后清理服务器系统日志以及防火墙日志,以及清除那些与他相关的链接记录。 清理各项日志和记录本是一个无趣的工作,但今天不同,在清理链接记录的时候,他无意间发现了几条让他很感兴趣的记录条目。这几条记录条目,刚巧与追踪他真实ip地址的行为相互对应、佐证,这显然是追踪他的人留下的。 于是他将那几条记录复制了一份保存了下来,随后便指挥着僵尸网络与靖国神厕内部网断开了网络连接。 这个时候,虽然佐藤厥男再次明显放慢了追踪速度,但始终还是没停止对吕志的追踪。 第44章 吕志的激情与迷茫 吕志这厮,去意已决,他再也没有半点恋战之心,只想能早些脱身离去,远离这纷扰之地。此情此景之下,他的心境竟颇有些“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意味。这般洒脱、这般从容,仿佛世间纷扰都与他无关,倒也贴切得很。 他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那端端正正坐在桌上的液晶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12:47,这个数字提醒他:“小子,该上工干活了。”。他嘴里嘀咕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轻佻,仿佛是在跟一个浪荡女子调情:“哟,这么快就到点了?今儿个大爷我可没空陪你耍了,小妞儿你自个儿慢慢玩儿吧。” 说完,他又补上了一句,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得意与嚣张:“今天的事儿咱可还没完,小妞,你可得给大爷我记住了,等爷有空了,再来找你消遣。到时候,可就别怪大爷我不客气了。”仿佛他已经预见到了下一次相遇时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期待与自信。 言罢,他便打算跳过紧顶在最前面的两台中转的“肉鸡”,直奔第三台“肉鸡”而去。他打算直接清理掉第三台中转肉鸡上所有的链接记录,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好让那佐藤厥男再也追踪不到他的踪迹。然而,就在他即将动手之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仿佛有一个绝妙的主意冒了出来,让他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 他深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嘀咕着:“也罢,大爷我就送你个小玩意儿,让你知道知道大爷我的厉害。”。于是,他十指翻飞,在键盘上迅速敲出了一串指令。这些指令仿佛是他精心编织的一张网,悄无声息地发送到了第三台中转的“肉鸡”上。而这张网的目的,可不是要捞起佐藤厥男的,而是要在他不知不觉中带走他所有的小秘密。 说着他迅速敲击了一串指令,将自己开发的一款keylogger类程序发到了第三台中转“肉鸡”上,并留下一个指令,让这台中转肉鸡将其在静默的前提下,复制给下一个主动链接过来的终端。也就是让这台中转肉机,在佐藤厥男追踪到这台电脑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将keylogger程序传入他所使用的那台电脑中。至于佐藤厥男是不是,吕志离开后,第一个主动链接到这台中转“肉鸡”的人,这一点吕志并不担心,因为依照佐藤厥男目前的追踪速度,他追踪到这台“肉鸡”并与之取得链接的耗时绝不会超过一分钟。 至于keylogger类程序,它是用来记录键盘和鼠标行为的,而吕志所做的这个程序厉害之处在于,它的代码会注入到所感染的系统上所运行的所有进程,以实现长期在其系统中潜伏、运作。想一下,你电脑中打开的所有系统应用程序和软件,他们每一个运行进程中都有一段记录你键盘和鼠标行为的代码。 于是在你将纸巾放到电脑桌上,准备欣赏一部岛国电影,进入一个岛国电影网站的时候,你用键盘键入了那个岛国电影网站的网址,或是你鼠标点击了浏览器收藏夹中的那个网址,之后你又用鼠标点击了一个对话框,随后光标在那个对话框中闪烁,你用前盘敲下你的用户名,之后你又用鼠标点击了下面一个对话框,或者你敲击了“enter”键,随后光标就开始在下一个对话框中闪烁,于是你敲击了你的密码,于是你的这个行为动作中所有关于键盘、鼠标的敲击和动作都被keylogger按照你的操作顺序记录了下来。你浏览的那个网站,你的用户名和密码……呵呵。 “兄弟,你是年费会员吗?”,开个玩笑。但如果你访问的不是岛国的电影网站,而是某个你所拥有账户的银行网站呢?你登陆了你的网银,数了数你账户存款数字后的八个零。是不是画风瞬间就变了?这个笑话就不那么好笑了对吗? 这款keylogger程序可是吕志的得意之作。它不仅能够记录下用户的所有键盘和鼠标操作,还能够将这些信息悄无声息地发送回指定的服务器肉鸡。这样一来,无论你在电脑上做什么,都逃不过吕志的法眼。你的隐私、你的秘密、你的重要信息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 吕志想象着对方完全暴露在keylogger程序监控下,他或正在输入着敏感的账户密码、或许正在进行着私密的聊天。然而他们却浑然不知,自己的所有操作都已经被吕志一一记录了下来。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吕志感到无比的满足与兴奋。更重要的一点是,能够如此对自己紧追不舍,令自己只能舍弃中转“肉鸡”才能摆脱的人,这也算是一个高手了,那他手中一定有不少能让自己感兴趣的小秘密,没准他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僵尸网络也说不定,整个端掉他的僵尸网络为自己所用也不错不是吗?至少节省了自己大把的抓“肉鸡”时间。 想到此处,吕志的脸上不禁泛起一抹得意的邪笑。他心中暗自想道:“妞儿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是不是觉得自己在网络上可以随心所欲,敢这么毫不掩饰的追踪大爷的真实ip。嘿嘿,那大爷要是不一次就干翻你,好像就有点儿不好意思啊!” 清理完第三台中转“肉鸡”的系统日志和链接记录之后,吕志满意地拍了拍手。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佐藤厥男那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感到无比的畅快与得意。他抓起笔记本回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开始悠闲地对校园网络中的那些网络节点设备,进行系统升级维护。至于佐藤厥男那边嘛……嘿嘿。“叫出来,放开了叫出来,让大爷我好好看看你那一脸浪荡。……一库、一库,呀麦呆”,吕志一脸坏笑的在心中暗自嘀咕着。 一整个下午吕志都在工作,他一边工作着一边哼着小曲儿,显得心情格外愉悦。当然,他的工作也亦如他的好心情般顺利,直到他下班在学校食堂吃完晚饭,也一直没有什么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第二天,吕志这厮依旧如故,赖床、起床的戏码再次上演。他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瞥了一眼那乱糟糟的宿舍,又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他像往常一样,随手抓起冰箱里那块硬邦邦的面包,充当早餐。 在宿舍到教学楼的路上,他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啃着那块干巴巴的面包,模样颇为滑稽。他的步伐虽然匆忙,但脸上却带着一丝丝满不在乎的懒散。那块面包在他的嘴里被嚼得嘎吱作响,仿佛是在为他这平淡无奇的一天增添些许乐趣。 总之,这一天对于吕志来说,和许许多多过去的日子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他依旧是那么懒散、那么随性,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然而,正是这种平淡无奇的日子,却构成了他生活中最真实的部分。 但对于他自己而言,他却有些迷茫,他甚至觉得自己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是这个走在校园小路上懒散、随性的自己;还是那个独自坐在计算机前睿智、果决的自己。 其实吕志这厮的迷茫,说到底,都是源自他的懒散。他是在某个偶然的瞬间,才惊觉自己的懒散的。那是一次无意间的照镜子,他瞥见镜中自己头发凌乱眼神迷离的样子,心中不禁一惊。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懒得去关注自己的形象,懒得去打理自己的生活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惊觉,也并未能让他振作起来。他依然是那么懒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沉沦在懒惰的泥潭之中。他的懒散,就像是一种慢性病,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他的生活。他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懒散的循环之中,无法挣脱。 而他自己,也深知自己的懒散是个问题。他时常会自嘲地笑笑,说自己是个“懒到骨子里的人”。但即便如此,他也并未能真正地去改变自己的懒散。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懒散的生活,或许,他已经懒得去改变了。 然而,就在吕志坐到计算机前的那一刻,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唤醒了他。他的手指轻轻按下开机键,随着机箱发出的嗡鸣声,他自己也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他的眼神变得明亮而锐利,就像那显示器的屏幕一样,不,比那还要亮得多。 当机械硬盘开始以每分钟七千两百转的速度嗖嗖地转动,发出细微而有序的声响。而吕志的脑子,也开始随之转动。他的思维变得敏捷而清晰,仿佛每一个脑细胞都在以极高的速度运转着。他的脑子,简直比那硬盘转得还要快,至少要达到每分钟一万转的惊人速度。 在计算机的世界里,吕志仿佛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他的眼睛紧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音。他的思维与计算机紧密相连,仿佛能够洞察机器的内心世界,与之共舞。 这一刻的吕志,与平时那个懒散、迷茫的他判若两人。他眼神中闪烁着光芒,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兴奋。他仿佛变身为一位魔法师,操纵着每一个字符、数字化作精灵般的代码,创造出属于他的奇妙世界。 每当这个时候,吕志都感到无比的充实和满足。他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意义,也找到了与这个世界紧密相连的纽带。在计算机的世界里,他不再是那个懒散、迷茫的吕志,而是一位充满激情、活力和创造力的魔法师。 就在吕志黑掉靖国神厕的第三天晚上,下了班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他照常在回到教师宿舍,在门口玄关处放下装着笔记本电脑的电脑包,走到电脑桌前按下开机键,随手键入bios开机密码,选择启动linux系统,转身来到衣柜前换上舒适的睡衣,返回电脑桌前坐下,键入linux系统开机密码,链接并登录那台他最常使用的高性能服务器“肉鸡”。与往常不同,就在他登录到这台被他称之为hd即hounddog(猎犬)的服务器后,这台服务器第一时间便向他发送了一个文件名为001klog0[0101]的txt文件(文本文档)。 看到这个txt文本的那一刻,吕志的眼睛瞬间雪亮无比,因为单看它的文件名吕志就知道这文件是怎么回事了。001klog0[0101],其中001是keylogger程序的释放编号;klog不用说,字面意思而已;0[0101],则代表着这份文件的生成日,2001年8月17日也就是今天;[0101]则代表今天只有这一份文件,如果有两份文件的话,则会被分别标注为[0102]、[0202]。因为如果24小时中,如果用户的键盘、鼠标行为有很多的话,就会被程序分开记录;或者用户一天之中有多次开关机的行为,也会被程序按照开关机来对应分别记录。 hd在连接后的第一时间发送这个文件给他,说明前天追踪他的那个bitch(婊子)不仅中了他的招,还被keylogger程序成功记录了她过去24小时中的键盘、鼠标行为。 吕志深吸一口气,稍微压制了一下自己的兴奋。随后打开了001klog0[0101].txt,开始浏览其中所记录的数据。每一个字节都像是藏着宝藏的线索,引导着他向着更深处的秘密前进。他的眼睛在屏幕上飞快地扫过,一行行代码在他脑海中构建出了佐藤厥男在笔记本电脑前的画面。只不过现在他脑海中的这幅画面中,佐藤厥男的形象被一个身材还算不错的女性所替代,毕竟他是吕志的bitch嘛,而且吕志的性取向一直都是单一异性恋。 随着001klog0[0101].txt的打开,吕志如凝固了一般坐在电脑前,除了偶尔对文件进行翻页外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这似乎是因为他的大脑在高速的围绕文件内容运转,完全腾不出哪怕一丝的空余来指挥他的肢体做出任何动作。 半个多小时后,吕志从电脑前站了起来,他转身轻轻推开滑轮椅,走到饮水机前,拿起杯子接了杯水,随手又把杯子放在饮水机上,转身返回电脑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厚厚的皮质封面笔记本。 手里拿着笔记本,他顿在了原地,另一只手还搭在电脑桌的把手上。就这样大概过了大概十几秒,他啪的一声关上电脑桌抽屉,迅速抬手从电脑桌上方的笔筒中抽出一支黑色水性笔。然后翻开笔记本,开始唰唰唰的在上面写起来,可直到他写完了放下笔记本时,他也没在上面写下一个中国字,他写的全是一些成组的数字,以及很多循序杂乱的英文字母和符号、数字的组合,唯一能被常人理解的恐怕就只有“papercrane”了,是的papercrane——纸鹤。 写完后合上笔记本,吕志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随后自言自语道:“小婊子,还挺文艺,papercrane,哼。” 随后,吕志又坐在了电脑前,开始对001klog0[0101].txt文件的内容进行修改,修改后的文件中只剩下了两行,上面一行是: papercrane:(冒号)1qaz2wsx!(点)11.(点)120.(点)244:(冒号)4848;下面一行是:papercrane:(冒号)1qaz2wsx!(点)0.(点)0.(点)1:(冒号)4848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吕志通过对文件内容的审阅、解读,他之所以最后留下这两行内容,他肯定这是佐藤厥男所掌握的一台服务器,以及佐藤厥男在这台服务器上的用户名和密码。 首先,103.(点)11.(点)120.(点)244和10.(点)0.(点)0.(点)1,极有可能指向的是同一台服务器,所不同的只是前者是这台服务器的广域网ip地址,后者是这台服务器的局域网ip地址。至于前面的papercrane则是他的用户名,之后紧接着的那个冒号是则是一个指令符,冒号后面的1qaz2wsx!则是他的用户密码,紧接着的那个@(圈a)和前面的那个冒号一样是一个指令符,ip地址后面的冒号同样是指令符,至于最后的那组数字最后的4848,则是这台服务器提供远程连接服务的服务端口号。 可此时有一个问题令吕志颇为疑惑,那就是他清楚的记得在靖国神厕的网络环境中也没有看到过这台服务器,甚至靖国神厕的局域网使用的是以192开头的局域网ip地址段,并不是现在看到的10开头的地址段。为什么对方在追踪他的时候没有使用这台服务器?又或者是对方同他一样也使用了中转服务器?又或者4848这个端口号只是一个使用习惯而已,这两个ip地址不是同一台服务器的广域网和局域网ip地址,而是分别的两台服务器,只是对方分别用广域网和局域网登陆对应的服务器而已? 可按理说,通常情况下作为网络管理者,在面对入侵行为的时候通常是直接开干,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时间去调用中转服务器,因为光明正大的防御行为是不需要遮遮掩掩的。他们当务之急就是保护好自己的服务器,然后追踪入侵者,取得更多的入侵证据,事后将收集到的证据交给司法部门,由司法部门对入侵者进行追责。 103.(点)11.(点)120.(点)244这个ip地址,吕志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归属于日本的,至于这个ip地址的更多信息他则不清楚,于是他带着自己的疑惑,将这个ip地址输入到了搜索引擎中,除了“该ip地址归属地:日本神奈川县横滨市。”,第一个搜索引擎没有给出任何其他的相关信息。第二个、第三个也是同样,于是吕志放弃了利用搜索引擎检索这条路。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个ip归属于日本,那么4848确实很有可能仅仅是一个巧合。 与中华文化中对于三、五、七这样的阳数较为喜爱一样,日本文化中对于四、八的喜爱较甚,在“八”出现之前,“四”代表广大且无限的意义,“八”则是在“四”的基础上,更大更广的含义,这也就产生了很多与“八”有关的日本神话名词:八岐大蛇、八咫镜、八雷大王、八寻鳄鱼、八咫乌等等。由此再联系到对方的用户名“papercrane”,纸鹤同样是日本文化中较为重要的一个符号。那么即便这个远程连接服务端口号4848仅仅是一个巧合,这也就不奇怪了。 其实吕志想要解开这个疑惑很容易,只要他现在链接几个数据中转服务器“肉鸡”,之后透过这些肉鸡的连续中转,最后以papercrane:(冒号)1qaz2wsx!(点)11.(点)120.(点)244:(冒号)4848来访问一下这台服务器,在这台服务器上简单的输入“ipaddrshow”,这个命令,甚至将这个命令简化输入为“ipa”,便可以得到这台服务器所使用的所有ip地址。 但吕志轻易的就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他现在需要谨慎行事,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惊扰了猎物。同时他深知已经成功潜伏的keylogger,一定会为自己带回更多的有用信息。对他来说,综合更多信息,制定好方案,之后再对对方动手,这才是更行之有效的、更安全的。 第45章 蹲守与征服 他将那台服务器命名为hd,可不是随随便便命名的,想想hounddog(猎犬)或许我们就能轻松得到答案。 猎犬这家伙,一旦发现猎物,那可不会急着往上扑。它先是找个草丛,悄悄地趴下,在暗处盯着猎物,心里盘算着怎么下手。 它那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紧紧地盯着猎物,生怕一眨眼猎物就跑了。这眼神,锐利得能穿透草丛,看到猎物的一举一动。猎物要是敢稍微动一下,它立马就能察觉,然后调整自己的姿势,准备随时出击。 同时这猎犬,极具耐心。它能在草丛里趴上老半天,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它就像是在跟猎物玩一场心理战,看谁能耗得过谁。猎物要是敢稍微放松警惕,那它可就惨了,因为猎犬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等到猎物走到足够近的距离,猎犬突然一跃而起,犹如一道闪电般扑向猎物。它的速度和力量,简直让人瞠目结舌。这一刻,它就像是个疯狂的战士,为了捕获猎物而不顾一切,它们的身体和肌肉仿佛都为了这一击而紧绷到了极致,展现出了猎犬作为优秀猎手的本色。猎物便在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被猎犬扑倒在地。 此刻,吕志慢慢的伏下身,悄无声息地匍匐在草丛中,他的眼睛在这一刻也变得更加的明亮,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前方,他绷紧了全身肌肉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目标竟是将要诞生的,世界排名第一的超级计算机——地球模拟器。 接下来的很多天时间里,审阅和解读keylogger程序所回传的文件,成了吕志生活的重点。他甚至还为此做起了笔记,当然这些笔记最后逃脱不了被销毁的命运,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吕志此时对笔记的认真态度。类似的笔记他之前有过几本,当然最后都被他销毁了,可当他再一次做笔记的时候,还是会极其的认真,因为他认为做笔记是最好的梳理过程,所以他对此深以为然。 我们对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最好的梳理过程,便是不断地记录和在记录的过程中分析,在分析的过程中发现新的问题,再去到记录的过程中去寻找问题的答案,并将得到的答案记录下来,之后继续分析所记录下来的一切。听起来这好像是一个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的过程,但其实不然。其实所有的真相都是隐藏在细节背后的,而记录则是发现那些细节的最好办法,最后透过那些被记录下来的细节,进而发现真相。 而通过分析keylogger程序回传文件,首先吕志确定下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那两个ip地址,他们确实属于同一台服务器,之所以佐藤厥男会以两个ip地址分别访问这台服务器,因为佐藤厥男是将笔记本电脑带在身边的,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在家里或者其他的什么需要用到电脑的场景下,他都同样使用这一台笔记本电脑,自然在办公室的网络环境下,他就过服务器的广域网ip地址来对服务器进行访问,而在办公室意外的环境下,他就只能通过服务器的广域网ip地址来对服务器进行访问。加之之前发现的,佐藤厥男在访问这两个ip地址的时候,使用的用户名和密码相同的情况,有力的佐证。至于那个远程连接服务端口4488,是不是巧合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吕志如此的确认这一点呢?其实很简单,他在keylogger程序回传文件中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工作时间段内,回传文件所记录到的对服务器的访问,几乎都是通过局域网ip地址进行的,而在非工作时间,非但很少记录到对服务器的访问动作,更是仅有的几次都是通过广域网ip地址进行的。 这就是社会工程学,试想一下你背着笔记本电脑往返于办公室和家里,到了办公室,你将笔记本电脑链接上办公室的网络,这个时候你需要访问一下你所管理的服务器,你自然而然的就会通过局域网ip地址对服务器进行访问,因为这样做在数据交换的过程中,所需要通过的网络设备节点更少,自然其传输速度会更快。而当你下班回到家,有些工作需要你在家里加班处理的话,这个时候你要访问你所管理的服务器,就只能通过服务器的广域网ip来进行。 吕志甚至还发现了一些,关于这台服务器的问题。他甚至可以确定,这台服务器现在仍处于测试阶段,因为他发现这个家伙最近每天都频繁使用“timels”和“/usr/bin/time-vls”这两个命令,前者是来计算某个资源调用指令的执行时间和内存使用情况的,后者将会输出一个详细的报告,包括cpu时间、系统时间、用户时间、内存使用等。更有甚的是,这个家伙还使用shell脚本代码制作了一个date命令文件,用作获取开始和结束时间的系统时间戳,便于他来计算两者之间的差值来得到执行时间。 一个管理员为什么在服务器测试阶段,每天如此频繁的键入这些命令来查看服务器资源情况呢?答案很简单,这是一台具有高性能的服务器,或者说这台服务器的建造目的就是为了获取更高计算资源。 要知道计算资源,对于一个以技术见长的it男来说,是多么致命的诱惑,对于一个黑客来说就更是梦寐以求,因为这两者都是,只有拥有更高的计算资源,才能攀登更高的巅峰,迎接更强烈的高潮。 吕志的心跳逐渐开始加快,他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难道……还是建设中的……未来全新的……不会这么巧的……难道这……难道这真的是一台建设中的未来全新的超级计算机?吕志难以抑制的兴奋起来,甚至这种兴奋几次令他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发现这一切的那天晚上,仿佛一颗重磅炸弹在他心里轰然炸开。这哥们儿连眼皮都没来得及眨一下,凌晨一点钟的光景,他就关掉电脑急匆匆地蹿出宿舍,连宿舍门都没顾上关。就这样,他孤身一人,在校园的羊肠小道上溜达。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他就这样在黑暗里磨磨蹭蹭,走哇走哇,一直走到天边开始泛起那种死鱼肚子般的惨白。 那一夜,他的心里可真是五味杂陈,像一锅乱炖。躁动、犹豫、期待、幻想,这些玩意儿像一群调皮捣蛋的小鬼,在他心里上蹿下跳,闹腾个不停。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安,像条小蛇,在他心头吐着信子。他就这样在夜色中晃荡,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说实话,这哥们儿也真是够可以的,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瞎溜达。不过话说回来,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就是需要那么一点冲动,一点疯狂,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这一夜虽然走得辛苦,但也许正是这一夜,让他找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那种东西,或许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却又总是模糊不清的东西。 吕志从沉思中缓缓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校外的大街上。清晨的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索性他就打算干脆找个地方吃点早点,然后再回宿舍。然而,时间似乎还早得有些过分,街上的店铺大多还紧闭着门扉,只有零星几家早点摊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吕志走到其中一家摊前,却发现摊主正手忙脚乱地摆放着桌椅板凳,显然是人手不足。 他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开始帮助摊主一起摆放桌椅板凳。这个熟悉的动作让吕志的思绪飘回了遥远的童年时光,那时候,他和吕宁、李正两个弟弟,常常在自家包子铺门前,帮爸爸摆桌椅板凳,迎接前来吃早点的客人。 回忆中的画面让吕志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那些温馨而快乐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他一边摆放着桌椅,一边和摊主闲聊着,感受着这份平凡而真实的生活气息。 帮助完摊主后,很快热气腾腾的豆浆和刚炸好出锅的油条,就摆到了他面前,为了感谢他刚才的帮忙,老板还送了他一份小咸菜。吕志闲适的吃着早点,时而有路过的学生向他打招呼。吃完了早点回到宿舍他才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没关宿舍门,但这没有影响到他似乎轻松了许多的心情,和更加清晰的思绪。或许,有时候从繁忙的思考中抽身出来,去体验一下生活的琐碎和美好,也是一种不错的放松方式吧。 刚巧今天是个星期六,于是吕宁便又坐到了电脑前,照例的开机流程后,他登陆了hd服务器,集结起自己的僵尸网络,随后通过中转服务器“肉鸡”,链接了那台keylogger程序回传服务,打开了系统链接日志,设置好日志实时更新,便蹲守了下来。是的,他要在这个星期六蹲守那个“小婊子”,也就是地球模拟器的那个管理员佐藤厥男。 他之所以这样蹲守,是为了第一时间获取keylogger程序回传文件时所使用的ip地址,然后立刻对其展开尽可能静默的入侵。因为他知道周六,“小婊子”应该是在家里的,而他家里的网络环境和计算资源,相较于他的办公室的网络环境和系统资源,前者更容易被入侵,他成功完成静默入侵的机会更大。 时间如过去无数个星期六一样,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吕志悄无声息地匍匐在草丛中,一动不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呼吸似乎都渐渐变得微弱起来。可他那双眼睛,始终瞪得跟铜铃似的,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显示器画面。 吕志做好了入侵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只等猎物出现。 他之所以不直接入侵那台,位于日本神奈川县横滨市的还在建设中的服务器,因为根据他的判断,一台为高计算资源而建设的超级计算机必定防守严密,那种防守是绝不可能被从外部轻易突破的。就像列宁曾说过的:“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攻破”,所以吕志选择了从这个系统管理员身上下手。他将首先入侵这个系统管理员的笔记本电脑,这要比面对超级计算机的防御要简单的多的多,入侵成功后,他将在这个管理员的笔记本电脑上留下后门程序(backdoor)。用吕志的话讲,这叫爆他菊花。 那之后,当这台笔记本电脑,再次被接入超级计算机的局域网环境后,吕志将一内网穿透模式登陆到这台笔记本电脑上,之后以它为跳板来登陆那台还在建设中的超级计算机,而他登录所使用的用户名和密码,恰恰又是之前这台笔记本电脑登录超级计算机时所使用的,如此一来,他的登录动作将被系统认为是完全符合系统安全策略要求的。一个被认为完全安全的远程连接,所连接进来的用户在系统中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在之后吕志将爆了这台超级计算机的菊花,同时在超级计算机的系统中为自己建立一个超级权限,并将这个凌驾于所有管理员权限之上的超级权限账号隐藏起来。在此之后,这台超级计算机便成为他的后宫佳丽,任他予取予求。 不多时,hd服务器的系统连接日志页面动了起来,一条接一条的连接记录显现,像是小羚羊在丛林中跳动,它们欢快乖巧、它们东张西望、它们高高跃起、它们成群结队。 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还不是、都不是,吕志逐个审视这每一条连接记录中列出的ip地址,他的猎物始终没有出现。 一整个上午,吕志就是这样盯着面前的显示器一动不动,他深深的陷入了一种执拗中,他甚至毫无缘由的坚信,他的猎物今天一定会出现。 可他这种毫无缘由的坚信,却真的在下午两点钟刚过的时候应验了,随着一个归属地日本神奈川县横滨市的ip地址,在hd服务器的系统链接日志中出现,他的电脑上随后便收到了一份keylogger程序回传文件。凭借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吕志记住了那个ip地址。 随后,在草丛中匍匐已久的吕志动了起来,他的十指在电脑键盘上灵活的跃动起来,一条条系统指令像是冲出的猎犬身后扬起的沙石激射而出。 此时吕志通过分析keylogger程序回传文件,而得到的对佐藤厥男的认识,得到了验证。他确实是一个有小聪明但没有大智慧的人,作为一个网络管理者,他在做事谨慎和认真这方面有比较大的欠缺。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佐藤厥男的笔记本电脑的防火墙便被吕志无声无息的攻破。之所以如此顺利,因为这个防火墙所使用的是厂家默认设置,佐藤厥男安装这个防火墙后没有做任何设置,他似乎对自己在笔记本电脑系统中的安全策略设置十分的自信,防火墙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小婊子,是谁给你的自信?”,面对几乎瞬间崩塌的防火墙,吕志自言自语的讥讽道。 可在面对有着绝对算力优势的猎犬面前,同样不到两分钟,笔记本电脑的系统也躺下了,它四脚朝天并“哈吃哈吃”吐着舌头,像极了躺在主人脚边乞求零食的泰迪宠物狗。 于是吕志的毒狗粮套餐到了——建立隐藏的超级用户、后门程序、内网穿透程序、吕志曾在菲律宾外交部使用过的变种cih病毒,但这里吕志稍微做了一下调整,设置这个变种的cih病毒为网络远程启动运行。吕志还准备了一个系统侦测程序,但现在省下了,因为佐藤厥男早就替他准备好了,而且佐藤厥男不仅准备一个这样的程序,而且该程序的客户端已经安装到了超级计算机中。这样一来,吕志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来了解和收集超级计算机的系统情况了。 “小婊子,你还真体贴。”,吕志坏笑着自言自语道。其实佐藤厥男作为系统管理员,安装这样一个软件客户端到超级计算机中,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况这台超级计算机还在测试中,并没有正式投入使用。 至此,佐藤厥男的笔记本电脑几乎就是吕志的了,只是它还留在佐藤厥男的手中,每天由佐藤厥男开机使用。 完成了这一切后,吕志清理掉了自己在佐藤厥男笔记本电脑上的一切连接及使用痕迹后,关掉了自己的电脑,躺到了自己的床上,面带着几分淫笑的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差不多半年里,吕志通过分析keylogger程序回传文件,所得出的结论;又多次入侵佐藤厥男的笔记本电脑,并从中获取到的相关资料;以及对超级电脑的端口监听等等手段,收集到的数据。关于那台超级计算机的资料逐步完善起来,在这个收集过程中,他的心中有了一个对这台超级计算机的描绘。 这台超级计算机核心由5120台处理器组成,由65台网络设备,用于连接640台计算节点,每个计算节点上配备有8个最大为8gflops(1gflops=1秒钟进行10亿次的浮点运算)的nec产处理器和16gb的共享内存,计算结点和网络设备由通信速度为12.3gb/秒的网络连接。 说到这个结论,吕志那下巴差点儿没惊得掉到地上。从这台超级计算机的硬件配置来看,哎呀,这可是稳稳当当的世界第一啊!简直就是一骑绝尘。这速度,这性能,简直就是遥遥领先,把别的超级计算机都甩在了后头,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又过了差不多三个月,在这段时间中,吕志已经几乎收集不到任何新的有价值的资料了,同时他对之后的入侵行动的准备工作也基本完成了。 时间来到2002年5月8日星期三,吕志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就在五月的这第二个星期三,国际劳动节假期后上班的第一天,这天下午他终于对那台超级计算机下手了。 吃过午饭后,吕志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僵尸网络整装待命、中转服务“肉鸡”全部成环形串联起来、校园带宽管理系统临时分配高带宽独享、防火墙执行最高防御策略、各种可能用到的工具程序,准备好这一切后,他向佐藤厥男笔记本电脑后门程序发出了连接指令,片刻后便与佐藤厥男的笔记本电脑成功链接。此时papercrane与超级计算机已经处于局域网环境下链接状态,二话不说吕志轻松惬意的顺着这个链接状态进入了超级计算机。 在连接到超级计算机的那一刻,他随即打开了一个黑色的界面,屏幕上代码飞速滚动,像是一条条灵动的蛇在舞动。吕志的双眼紧紧盯着屏幕,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舞飞扬,仿佛在弹奏一曲无声的交响乐。 他深吸一口气,心跳加速,这是他期待已久的时刻。他迅速编写了一段很长的指令代码,然后将其注入到超级计算机的系统进程中。代码在服务器中悄然运行,就像一只无声的幽灵,在数据的海洋中穿梭。吕志紧张地注视着屏幕,等待着突破的那一刻。 突然,屏幕上的代码停止了滚动,紧接着显示出了一条条的用户信息,那是这台超级计算机系统中所有权限用户。吕志的心中一阵激动,他成功了!他成功入侵了地球模拟器。就是这么简单,一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瞬间从内部崩溃坍塌。 在耐心细致地浏览过一条条的用户信息后,吕志开始耐心细致的在系统中寻找漏洞,一个能够建立用户账户或者提升用户权限的漏洞。一台在测试过程中,甚至还没有建设完成的超级计算机,系统中有些漏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是系统漏洞多一些也不足为奇。 可吕志的这项工作起初进行的并不顺利,他一次次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可失败毕竟是成功的娘,这么多的娘摆在眼前,成功怎么能让吕志失望?差不多十几分钟后,吕志发现了一个系统漏洞,他可以通过这个漏洞直接建立一个超级用户,而不是建立一个普通用户之后再一点点的提升权限。这可为他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并极大的降低被系统中其他权限用户发现的可能。 于是吕志开始着手建立属于自己的隐藏超级用户。这个用户的权限是依照目前系统最高权限用户所建立,只是他的权限中多了三条属性,属性一:自身链接不可被删除、不可被其他用户删除用户账户;属性二、可以删除其他任意用户的链接以及其他任意用户账户;第三、其他用户无法查询、查看这个用户的用户信息,且这个用户信息不会在系统任何位置显示。 简单来说就是,吕志为自己建立的这个最高权限账户,别人看不到、摸不着、更删不掉,除非彻底重置操作系统,可这样一台超级计算机重置系统谈何容易。 至此,这台超级计算机姓吕了。 按照吕家取小名的传统,以及目前的次序:大志、二胖、三狗,那么接下来……或者地球模拟器以后可以叫fourthegg(四蛋)。 第46章 姐弟的焦虑 吕志的思绪在天上飞了好大一圈,这会儿又回到了河畔花园二楼吕志的房间内,他对着站在吕志身后的李正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回到了吕志的身体里。 在思绪回到吕志身体里的那一刻,吕志不自觉的把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这当然不行,说起来这可全靠我的大宝贝儿。”,说着换上了一脸的眉飞色舞继续道:“要说我这大宝贝儿,那可真是……咋咋……那可真不是盖的。”,一边说,吕志一边快速敲击着台式机的键盘,行云流水的链接hd服务器肉鸡,之后通过hd又链接了五台中转服务肉鸡,之后才键入了四蛋的ip地址,通过远程连接登陆进入四蛋的系统中。 吕志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快速键入“htop-top”指令,在按下“enter”键的同时对李正道:“这个你应该看得懂。”。 “htop-top”是一个以直观的界面形式,实时显示系统中各个进程的资源占用情况等信息的指令。随着指令的键入,一个略显简陋的界面紧随而至展开显示在屏幕上。这个界面中显示出的,那些正在占用系统资源的进程,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李正不懂,但他们所占用系统资源情况的数据,以及最后汇总栏中系统资源总量、实时占用量、占用量与系统总资源比例、系统剩余资源量。这样明确、直观且清晰的内容,李正还是很容易就理解的。但当李正看到系统总资源那一栏的时候,他顿时瞪大了眼睛。虽然他对计算机的了解并不深入,但那些数字和数字后面的单位,这些都意味着什么他还是能充分理解的。 “35t(tflops)的运算能力?”,李正咧着嘴惊诧不已的问道。 吕志笑着扭过头看向他,只是笑却并没有回答李正的问题。 李正则是咧着嘴双眼死死的盯着屏幕,收回指向电脑屏幕的手在吕志的肩膀拍了拍,然后又指向电脑屏幕道:“35t,这……”。 “没这个体量,我这大宝贝儿不是白叫了。”,吕志笑着道。见李正还傻愣愣的看着电脑屏幕,于是便用小时候兄弟三人藏秘密时的语气说:“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李正这才回过神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吕志小声道:“哥,这服务器妥妥的世界第一吧?你这……” 吕志这时的笑容中带起了很多得意,回应李正道:“嗯,世界第一!一天耗电都得将近两万度。我叫它四蛋。”,顿了一下,吕志解释道:“大志、二胖、三狗、四蛋。”, 没等吕志说完,李正便抢过话茬道:“那李冰呢?”。 “你是不是傻,女孩儿另论。”,做了一个要打李正的样子后,没等李正说什么,便严肃的继续道:“我这两天有了一个想法,我想制作一个沙盒程序,把四蛋的系统环境整个放进去,以后任何用户访问都直接进入沙盒,而沙盒外面只有我。”。 李正拧着眉毛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吕志。 吕志没有解释,继续道:“针对这个沙盒我可以随时调整他对系统资源的占用,同时根据系统总的资源量,模拟反馈数据,这样一来,除了我,没人知道系统真实的使用情况。在这个沙盒中甚至可以模拟进程对资源的占用,让用户以为计算任务在执行,但实际上计算任务的执行情况并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甚至计算任务根本没有被系统执行,反馈的资源占用情况完全是实时模拟出来的。”。 这时李正似懂非懂的插嘴问:“一个虚拟机?我是说你用它自己模拟它自己,让其他用户都登录到模拟出的那个超级计算机中?”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这样一来我甚至可以调用差不多90%的系统资源,短时间内他们还发现不了任何问题。”,稍做停顿吕志继续道:“这样使用起来更安全,被踢出来的风险更低。”。 李正尴尬的笑着道:“哥,你这话直达我知识盲区啊!”,顿了顿,他接着收起一脸尴尬的笑,用十分坚定的语气道:“哥,我还是那句话:牛逼class、牛逼plus、very牛逼。”,话落便竖起大拇指摆到吕志面前。 吕志笑着握住李正竖起的大拇指:“哦了,你的点赞哥收到。” “但哥,我还有一句话。”,李正十分严肃的看向吕志。 听李正话音如此严肃,吕志干脆转过身望着李正道:“什么话?你说。”。 “安、全、第、一”,李正一字一句的说。 吕志重重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换上一副笑嘻嘻的嘴脸道:“安全第一,责任重于泰山、预防为主、生命至上、从我做起、永不懈怠、警钟长鸣、责任在肩、携手共建、才能幸福相伴”,他这话就像说相声贯口一样,啼哩吐噜的一连串说出来。之后顿了顿像是缓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三狗子,我发现你现在比爸都磨叽。”。 李正一下子给噎住了,嘴角只得勾起一个无奈的苦笑,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站在他面前的吕志。他心里此时跟明镜似的,吕志干的这些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虽然李正不懂计算机技术,更不懂黑客技术,但吕志为他所做的这些事儿,对吕志究竟有多大的风险他却十分清楚。可吕志为啥还要这么干,他李正心里也明镜似的。但话说回来,此时此刻,除了心底涌起的那股子感动,他李正还能说啥呢?也许兄弟之间,真的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言辞,一个拥抱,就足够表达一切了。这份感动,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深深地扎根在了李正的心底。一个有力的拥抱,紧紧箍住彼此,这便是他们兄弟间的默契,无需再多言。兄弟间的情谊,无需华丽的辞藻来修饰,一个拥抱,此时的这个拥抱对两人来说,胜过千言万语。 放开这个默契的拥抱后,李正本想拉着吕志出去走走的,毕竟吕志从周五吃完了晚饭,回到自己的卧室后就再没出过门。对此无论是吕爸爸还是二哥吕宁,都没太在意,可李正却对此却多少有些感到担心。最后在吕志的推搡下,李正被他撵出了房间。最后李正自己一个人出了别墅大门,独自向街上走去。在他出别墅大门的时候,叶良便随后跟了出来,杨娟见他们出门,还在叶良身后嘱咐他们别走远,大概一个小时候就可以开饭了。 最后,李正孤身一人,迈着闲适的步子出了别墅的大门,踏上了通往街头的道路。在他离去的瞬间,叶良也悄无声息地紧随其后。杨娟见状,从别墅内探出头来,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轻声嘱咐叶良道:“大概一个小时后就可以开饭。”,她的声音在微风中飘荡,带着几分温馨与期待。叶良扭回身对她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了别墅的视线之外。 来到街上,因为已经临近晚高峰的时间,河畔花园正门前的青年大街又是沈阳的一条主干道,此时路上的人流、车流都开始渐渐显得拥挤。出了河畔花园的大门,李正左右看了看,稍微思索了一下便转身向左走去。河畔花园的大门是坐东向西,开在青年大街路边,李正此时向左转身走,刚好是由北向南,就像逆水行舟,他这时在青年大街上逆人流而上。按着这个方向走过去,不远便就是沈阳浑河北岸。李正就这样逆着车流走在人行道上,他尽可能的贴着人行道的最外侧走,以免打扰下班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 眼看着迎面而来的或步行或骑着自行车的人群,李正突然有些茫然,他突然觉得害怕,他害怕自己融入这样的人群。这到不是说怕和他们走在一起,而是怕自己融入和他们一样的生活中。他曾经在忙碌中羡慕着每天早就晚五的生活,羡慕着平凡人的平淡日子。那段时间,他经常乘飞机穿梭在各个国家与城市间,忙碌的不知道该相信哪一缕月光,只有机械腕表上“滴答”着的才是他本来的时间。那是他是多么渴望平凡的人生,哪怕自己只能得到一小段平淡生活的日子。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那些忙碌都是周鸿儒刻意安排出来的。周鸿儒之所以这样做,其目的有三个: 目的一:培养、锻炼李正的工作能力。毕竟将来周家的一切都需要李正来继承,周鸿儒可不想那个“富不过三代”的断言应验在李正身上; 目的二:尽可能的消耗李正旺盛的精力。这只要看看那个时候,李正将自己旺盛的精力用到什么地方就明白了。打靶、驾驶、低强度体能训练、实用格斗技巧训练。之所以是低强度的体能训练,这当然和李正患有重症肌无力有关。他之所以做这些,唯一目的就是为复仇做准备; 目的三:调整李正的思考内容。用对于工作中遇到的问题的思考,尽可能的去排挤,甚至替换李正对仇恨和复仇的思考。 不可否认周鸿儒夫妇对李正的爱,周鸿儒之所以这样做,其原因想必不需要去说。其实李正自己心里也明白,周鸿儒夫妇对他用心良苦,对此他也甚是感动。 但直到最近他才想明白,其实周鸿儒这样做是毫无用处的。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方向是否继承周家财产不谈,李正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而且就他目前的经济基础而言,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支撑起他的复仇计划的。 所以,今天看到这些面带疲倦,却依旧神色匆忙的人,他如此害怕。他心里非常清楚的知道,如果他融入那样的生活,他可能几乎完全的失去复仇的机会。先不说寻求父母遇害的真相,需不需要金钱的支撑,单单是面对生存的最基本需求,或许都将占用他几乎全部时间和精力。这在中国表现的还不是那么明显,但回想一下他在国外一些国家看到的,那些生活在贫民区的人们,他们有时候真的是,在为一顿能填饱肚子的晚饭,而四处奔波,挣扎不已。回想起自己曾跟着辛西娅,到距离伦敦西北不到150公里的莱斯特市(leicester),给那里的穷人捐面粉和牛肉的情景。莱斯特市虽然离伦敦不远,但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平均家庭年净收入基本不足一万英镑。就算一家三口人,一年一万英镑,那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李正想都不敢多想,因为一万英镑,他每年花在子弹上的钱都远远不止这个数。再想想自己儿时流浪时的情景,老人常说的那句“饥一顿饱一顿”,那对于当时的李正来说饥一顿之后就能有饱一顿,那已经是好日子了。当时的他是饥一顿、饥一顿又饥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饱的那一顿。可回想自己忙碌不已的那段日子呢?他十分感谢那段日子,因为那段日子中他学到了很多,也懂得了很多,也是那段日子让他懂得了如何获取和积累财富。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关于获取和积累财富,似乎变得非常容易。 赚钱对于李正来说究竟何等的容易?在李正回到中国前,也就是在2002年4月初的时候,李正精准的分析出粮食价格将出现大幅上涨,于是他便通过国际期货市场,也就是芝加哥商品交易所(cbot—chicagoboardoftrade),陆续开仓建立了相关交易品种的多头头寸(买入看涨交易头寸)。随后,也就是4月至8月间不到4个月的时间里,小麦价格从每一蒲式耳(27.216千克)271.8美分涨至396.6美分,涨幅45.9%;大豆价格从每一蒲式耳(27.216千克)500.4美分涨至603.1美分,涨幅21%;玉米价格从每蒲式耳(25.401千克)239美分涨到269美分,涨幅12.6%。于是在这不到4个月的时间里,李正先后调集了五千万美元,到芝加哥商品交易所参与期货投机交易,在差不多8月底他离开的时候,他总计带回了超过两亿美元。 直到走到浑河边,其实李正还都不明白,现在这样的日子或许不是他真正想要的,而是为了追查亲生父母遇害真相,以及为了给父母报仇而选择的生活。他的内心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似乎更羡慕吕志和吕宁那样的生活,他们都明确的有着自己目标,并为之努力着,而他一直都只是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他甚至不曾向前迈出哪怕一步,更别说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的生活了。 吕爸爸一直觉得自己对不住吕宁,自己病倒,小有天包子铺只能交由吕宁经营,觉得吕宁过着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并对此深以为然。但吕爸爸不知道的是,在他嘴里一口一个有出息了的三儿,才是那个真正的可怜虫,这么多年三儿一直活在仇恨的阴影中未有寸进。 终于逃开了晚高峰的熙攘人流,李正走在浑河北岸,此时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叶良在他身后大概十几步的位置,不远不近的跟着。 也许真的是姐弟连心,此时的李冰也思绪纷乱,她这会儿更是感觉浑身不自在。 刚才吃工作餐的时候,姜成见她一脸心神不宁的样子,于是便说:“小冰,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闹心,干什么都觉得烦的厉害。你随便帮我打点儿饭菜到办公室吧。你也别在这吃了,上楼咱俩一起吃。”,说完便转身走了。 回到办公室,泡上壶茶,转身又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两个真空包装的红肠,用力的扯开包装袋后放到茶几上。姜成刚做完这些,李冰便端着两份饭菜推开了办公室门。走进办公室,李冰也没说话,放下饭菜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姜成将一个红肠从包装袋内取出,拿在手里慢慢的递到李冰面前。李冰缓缓抬起头,目光向着红肠递过来的方向划去,最终落到姜成的脸上,顿了一会才接过姜成递过来的红肠,之后才开口道:“哥,我今天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的,那会儿还差点儿跟客人吵起来,我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儿。”。 姜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就这?”。 李冰收回接过红肠的手,将红肠放到自己的餐盘里才道:“哥,你别笑,我感觉多准,你都知道的。”。 在李冰面前,姜成至少表面上是个听话的乖宝宝,李冰说你别笑,姜成就真的不笑了,收起笑容后的姜成直盯盯看着李冰道:“哥不笑,哥知道你感觉准。”。 姜成话音刚落,李冰便急急的道:“哥,你答应我,别再自己去本溪,别自己查我父母的事。”。 “不我说……,就这事儿还没过去呢?行,哥答应你。不自己去本溪,不自己查叔叔阿姨的事儿。”,姜成爽快的答应。 李冰愣愣的看着姜成,她心里非常清楚,此时姜成如此痛快的答应下来,这绝不是姜成真的答应了此事,就姜成此时的状态,她可以百分之一万的肯定,这件事情姜成一定会继续做下去,想让姜成回头恐怕没那么容易了。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再次席卷李冰的心头,她深深的为姜成担忧了起来。她觉得有很多话现在就堵在她喉咙处,她说收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这感觉让这丫头难受的不得了。 于是她拿起餐盘中的红肠,恶狠狠的在上面咬了一大口,将咬下来的那一段香肠简单的在嘴里嚼了几下,之后一伸脖子便咽了下去,似乎这样做,可以让她同时也将堵在她喉咙处的那些话咽下一样。 “我的小姑奶奶,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见李冰吞咽红肠的动作,姜成急的直朝她摆手。但见李冰并没有被红肠噎住,姜成便放下手拿起自己的筷子,低头看着自己的餐盘补了一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护食呢?”。 李冰接过话茬道:“大成子,你说谁护食呢?你才护食呢!”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我看对着红肠就那么一口,我立刻就担心你抢我红肠,我就怕的不行,拿起筷子就想护着我这根红肠,我自己已经感觉不好意思了。”,姜成立刻解释道。随后,拿起茶几上的另外一根红肠从包装袋中取出,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递向李冰道:“你看出来也别说出来呀,你看看哥脸都红了。”。 李冰一把抢过姜成手里的那根红肠,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口道:“算你识相。”。 其实李冰知道,姜成身旁的那个柜子里,还有好多根同样的红肠。那些红肠都是冯路买的,冯路特别喜欢吃红肠,所以每次都会买不少红肠回来,就放在那个柜子里,随时觉得饿了,就拿出来吃。 李冰将刚抢过来的红肠拿在手,低头看着,咬了咬嘴唇后用缓缓的语气道:“哥,我其实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因为我父母的事情出了那么多事儿,我担心你也出事。”,说着便掉下了眼泪。 姜成起身走到李冰身边,弯下身子将李冰的头抱在怀里,一只手轻轻地在李冰的头上抚摸着,低声安慰李冰:“丫头,放心吧,哥不会有事儿的,哥跟你保证。”。 李冰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地滴落在姜成上衣的胸口,瞬间打湿了一片。她手中的红肠也因情绪的激动而滑落,掉在了茶几上,滚落在一旁。李冰紧紧地将双臂环绕在姜成的腰间,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寻求着一种安慰和依靠。 她抽泣着,声音微弱而颤抖,但姜成还是听清了她的话。李冰哽咽着说:“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没人像你这么疼我了。”,这句话深深的戳进了姜成的心里,直戳到他的心尖上。 姜成紧紧地抱着李冰,他的心跳加速,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他深知自己不能让李冰担心,更不能让她失去依靠。于是,他低声安慰道:“丫头,别哭了,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疼你、保护你。哥不会让你有事,更不会让自己有事,你放心。” 李冰听着姜成的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姜成,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中。她知道,有姜成在身边,她就有了依靠和力量。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直到李冰的抽泣声渐渐平息。茶几上的红肠静静地躺着,仿佛在默默地见证着这一刻的温情与感动。 唯有李冰这句:“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没人像你这么疼我了。”,再次在姜成心头萦绕。此刻这句话像是被炉火烧得通红,戳在姜成心尖上,“滋啦”一声便腾起一阵浓烟。浓烟散去后,“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没人像你这么疼我了。”这句话清晰地在姜成的心尖处留下一串焦糊的痕迹。 第47章 最深情的礼物 清晨的天际,才刚刚开始泛出淡淡的白色,宛如一幅未完的水墨画,韵味无穷。李正的卧室中,窗帘昨天被收拢在窗子的一侧,如今还笔直地垂下着未曾变动,宛如一个恭敬的侍者,默默地矗立守护。 窗子玻璃上,一只蚊子静静地攀附着,腹部通红,鼓鼓涨起,宛如一个慵懒的贵妇,享受着清晨的宁静与悠闲。而李正,他端正地仰卧在床上,眼皮如同窗边那窗帘一般,沉重地垂坠到下眼睑上,仿佛在与外界隔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然而,他此时沉浸其中的世界却并不宁静,外人虽不知其中有多喧嚣,但仅凭他额头细密的汗珠也可窥见一斑。 又过了一会儿,李正口中发出低声的呢喃,那呢喃似乎是从异域传来,这个世界没人能听得懂。 只是他的呢喃却惊扰了,玻璃窗上落着的那只蚊子,于是蚊子迈开慵懒的步伐,攀着玻璃,向上方挪动了一小段。它脚步稍微停顿,似乎觉得这个位置不太舒服,于是它便转过头又向左挪了几步。再次停下,它已是面向东方,似乎是为了迎接太阳的升起,它扭动了两下身体,之后抬起了头。 李正卧室的房门虚掩着,李冰轻手轻脚的从门外推门而入,就在她反手轻轻关上房门的时候,李正扑棱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李正这一起身,反倒是吓了李冰一跳。窗户上一直眺望东方的文字,也被惊扰,此时,它扇动翅膀向着床头柜的方向飞去。 李正坐起后,呆愣愣的目视前方,片刻后,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随后他发现李冰站在门前看着他,于是他低声招呼道:“姐”。 李冰听见他招呼自己,就两步走到床前,斜着身子坐下,坐下后便伸出手帮李正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之后看着李正道:“怎么?做噩梦了?”。 李正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扬起右侧的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浅笑,随后又长出了一口气。 “昨晚会所那边事情挺多,我这刚回来,一上楼就听见你卧室里有动静,好像是你在说梦话。”,李冰顿了顿继续道:“见你门虚掩着我就进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李正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本1970年出版的,由美国着名俄裔犹太作家欧文·肖(irwinshaw,1913-1984)所着的《富人,穷人》。 那只蚊子刚刚降落到床头柜上,显然它对这里还有些陌生,那本书它更是没有读过,于是它围着那本书踱起了步子,像是早餐后的散步。 李正扭动了两下略感不适的颈椎后回答道:“姐,我没事儿,就是做了个梦。”。他并没有说出那是个噩梦,更没有说这个噩梦从他童年时就一直萦绕着他。 “看你这一头汗,你准是做噩梦了。”,李冰再一次擦拭了一下李正头上已经若有若无的汗。 呵呵,李正干笑了两声后道:“是吧,断断续续的,我有点记不清。” 那只蚊子好像对那本《富人,穷人》很感兴趣,它在书旁边来回踱步,走了一会儿,她就振动了两下翅膀跃到了封面上。陈旧的封面纸张似乎很柔软,至少不像玻璃那样坚硬、冰冷,走在上面,让它感觉十分舒服。于是它在上面跳了两下,之后就在上面伏下了身,等它鼓胀的暗红色腹部接触到书的封面的时候,它甚至觉得自己此生从未有过这样舒服的体验。 “我看你这样也不能继续睡了,要不你起来洗漱吧,我下楼给你弄点吃的。”,李冰慈爱的看着弟弟,柔声细语道。 李正微笑着起身下床,拉起李冰道:“姐,你一忙了一晚也累了,快回房洗漱睡觉吧,别管我了。”,他边说边拉起李冰,推着她走出了自己卧室,一路推着她走到自己卧室门前,这才继续道:“我回去洗漱,然我去院子里坐坐透透气,一会儿杨娟她们就起来弄早点了。” 那只懒散地伏在《富人,穷人》封面上的蚊子,在李正姐弟走出卧室,后它也撑起了身子,在柔软的封面纸张上踱起了步子。它先是走到了一片蓝色上,这片蓝色面积不大,只走了几步它便来到了一片鲜亮的黄色上,这片黄色的面积同样不大,似乎和那片蓝色差不多。更让他感到熟悉的是,刚刚那片蓝色就有黑色穿插其中,它曾走过一点和一个长长的横。不过现在这片黄色上,穿插其中的黑色条纹似乎更加复杂一些,不过它选择仅仅走过一捺,对于复杂的东西它从来都不感兴趣。继续向前走,它便经过了一片窄窄的牙黄色,它觉得那片牙黄色窄的就像是一条小溪,它曾在一个雨后的下午,站在一栋高层建筑上,看过那样的一条小溪。它又朝前走了一段,这发现那是很大一片黑色,这样的大片黑色令它感到十分压抑。于是它没走多远就扑扇着翅膀,飞离了《富人,穷人》的封面。那之后它再也没有回来过,它也再没有过那种柔软舒适的体验。 李正洗漱过后,换上了那身灰扑扑的长袖家居服,秋天的早晨,院子里的空气带着点凉意,像刚开封的啤酒,有点儿沁人心脾。他伸了个懒腰,这个懒腰伸得可真有艺术,左臂像是要摸到天边似的,右臂则轻轻弯曲,挠了挠左小臂,像只悠闲的猫儿。然后,他放下胳膊,一屁股坐在了背对着别墅的椅子上,仿佛要与这清晨的宁静融为一体。 但刚坐下,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马上站了起来。起身后他将身后的椅子挪动了一下,当他再次坐下的时候,他已是面朝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 李正刚坐下不多时,吕宁从别墅中走了出来。见李正便轻声招呼道:“行,比我还早。你再穿件外套什么的,早上这会儿多凉。”。 李正听出是吕宁的声音,便扭过头来回应:“还行,不冷,我这也刚起床,觉得屋里闷就出来坐坐。” 一边说着就来到了李正身旁,他随手在李正的胳膊上拍了一下,继续道:“昨晚忘了跟你说,我驾校已经报完名了,我争取下周末前,去把理论考过了,之后我好好练车,争取过生日前把驾照拿到,到时候那车就算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李正点头算表示知道了,但随即又嗔怪的补充道:“抓紧时间好好学,早点儿拿到驾照,我急等着去给你买车呢。什么算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抓紧练车,生日礼物再说生日礼物的”。 “妥了,放心吧,这刀你躲不了。”,吕宁笑着应了一句,随后便走出了别墅院子,急冲冲的往包子铺去了。 吕宁刚走不多时,叶良穿着一身很宽松的运动装,从别墅中走出来。走到离李正不远的花坛边,他躬下身子,双手撑在花坛边筑起不高的围沿,一下一下用十分标准的动作做着俯卧撑。做了几个俯卧撑之后,他缓缓的开口道:“吕志处理过的画像我看过了,清晰多了,效果很好。”,一边说他身体的动作继续着,又做了几个俯卧撑后他才继续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两个人,他们现在在路上,很快会到沈阳。”。 听到叶良这句话,李正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后道:“需不需要我见见他们?需要的话你来安排,安排好了随时带我去见他们。”。 “你没必要见他们,反倒是不见更好。”,叶良继续着标准的俯卧撑动作,动作极其认真、到位。 李正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叶良道:“他们到了沈阳就让他们尽快开始工作,重点是我姐的安全问题,我不能容忍任何影响我姐安全的事情发生。”。 “首要的是你和李冰的安全,这是最大的前提条件,否则一切都失去意义了。”,叶良用十分严肃的语气道。 李正笑了笑没有回应,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只要姐姐身边有人可以保障她的安全,自己就可以再放开些手脚,或许对父母遇害真相的调查就可以更快的取得进展。至于自己的安全问题,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只不过他不觉得那是叶良口中的“最大的前提条件。”,或许只是前提条件之一吧。 他倒也不是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只是不如叶良考虑的那么多而已,毕竟他的安全是叶良存在于他身边的意义所在。其实叶良也不是完全就不知道李正的想法,只是在他眼里,李正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配合他工作的雇主。设想一下,一个雇主不配合身边安保的工作,一边要求保镖保护自己安全,一边自己拼了命的作死,要知道,阎王的亲爹是不会出来做保镖的。 李正并没有不理智到拿自己的生命安全来开玩笑,但毕竟为父母报仇是他的夙愿,为了完成这个夙愿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这当然包括以他的生命为代价。 李正抬起头远远的望向天际,此时太阳即将冒出地平线,脚下的这座城市也即将苏醒。 别墅二楼,李冰的卧室中,她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随即侧过身便沉沉的睡去。 睡着后不久,李冰便习惯的蜷缩起了身体,像极了婴儿蜷缩在子宫里的样子,或许只有这样的睡姿才能让她睡的安稳。这个凡间的精灵,睡的小心翼翼,甚至连呼吸都缓慢且轻柔,好像生怕惊扰了什么。 在这个本该张扬个性、放飞自我的年纪,李冰却蜷缩在躯壳中,将日子过的近乎苟且偷生一般,就连睡觉竟也睡的如此唯唯诺诺。 相信无论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的样子,即便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生怜悯。 可要说李冰这丫头也真是有人挂念着她,甚至挂念到了针头线脑的地步,周军便是挂念她的人之一。 徐晓梅早上从石桥子镇乘火车回到本溪,就算江湖菜馆距离火车站很近,即便很多人都认识徐晓梅,那些人都会帮徐晓梅拿行李,可周军还是自己跑到火车站去接徐晓梅。 周军提着徐晓梅带回的大包小包,两人一路往江湖菜馆走,这一路上认识他们的人都会对周军打趣两句:“看看,咱军哥这才是真疼媳妇。”、“怪不得周老板生意好,是真会照顾人,想必对客人也是差不了。”、“光顾着拎行李,弟妹跑了你可追不上。”,面对这些打趣,周军都只是憨憨的笑,徐晓梅则是一路涨红了脸,不时粉拳捶打在周军的背上,嗔怪道:“我就说这么几步路不用你接,你看看,你偏要接我。”。 回到江湖菜馆,周军在外间屋的一张桌前坐下,在徐晓梅的指挥下,将其带回来的一个大包打开。打开这个大包,只见整个包里面装的全都是大山楂和核桃。一见这,周军便眉开眼笑,随手拿了一个山楂丢进嘴里“咔哧咔哧”的嚼起来,嘴里嚼着山楂手里又拿起了一个核桃,双手稍一用力便将核桃捏开,于是急吼吼的扣出核桃肉也丢进嘴里和山楂一起嚼着。 “看看你那一脸傻笑,还不赶紧装袋子?趁这会儿不忙,赶紧给你妹发快递呀!”,徐晓梅笑着甩给周军两个大大的塑料袋。 “嗯,我装我装,我这就装。”,说着周军便将两个塑料袋分别打开,摊在桌上,一个装山楂,另一个装核桃。一边装一边嘀咕:“还得是你们姑嫂感情好,老公吃一个都不行。”,嘀咕完又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朝徐晓梅喊:“她嫂子,你给小魏打电话让他来取呀。”,说着又随手丢了一颗山楂到嘴里。 “正打呢,正打呢。”,徐晓梅举着电话应声,见周军又一颗山楂丢进嘴里,便抬手打了周军一下道:“你还偷吃。”,这时电话也接通了,她顾不上理周军,对着电话道:“兄弟……诶是我……我这有个快递要发,你来取一下吧。……发到沈阳的。……差不多有十斤吧,你周哥正装袋呢,等他装完我称一下。……那明天能到吧?……行,那就行。……行,那就看你时间。”,挂断电话,徐晓梅又笑在周军的小臂上拍打了一下:“一会儿都让你偷吃光了,有你这么当哥的吗?净想着偷吃妹妹东西。” “没事、没事,我妹有福,有这么好的嫂子疼她,早就不差她哥偷她几个山楂吃了。”,周军一脸憨笑着回应徐晓梅道。 其实李冰喜欢吃山楂,也就是从住在本溪市福利院的时候开始的。那时候,周军隔着福利院围墙栏杆,将一裤兜的大石桥子山楂三三两两的掏出来,通过福利院围墙栏杆的缝隙递到李冰手中,李冰接过山楂就开始吃,等周军将山楂一个不剩都递给她之后,抬起头才发现那满满一裤兜的山楂,已经被李冰吃掉大半了,他笑着说李冰是小馋猫,心里却暗暗记下了李冰爱吃山楂。 后来的日子里,周军曾多次买山楂给李冰吃,可好像每次李冰吃的都不像那次那样起劲儿,最后周军才发现到问题所在,李冰爱吃的是石桥子那边山上结出的大山楂,市场上卖的那些山楂相比之下口味和口感都差的太多太多了。 后来,周军曾多次专程跑到石桥子去买山楂给李冰吃,看着李冰一颗一颗的将山楂放进嘴里,美滋滋的吃,他的心里也像吃了蜜似的。 再后来,周军软磨硬泡的,从火车站前卖糖葫芦的老李头那学会了做冰糖葫芦。在老李头知道了原委后,还教了他很多做山楂的方法,比如:山楂糕、果丹皮、雪球山楂、冰山楂、山楂罐头、山楂冰棍、山楂冰沙甚至是山楂果酱。 于是周军可以亲手做给小冰妹妹的礼物越来越多。 今年夏天三伏前,他还做了不少山楂冰棍放在冰箱里,有人带小孩儿来店里吃饭,孩子一进门,徐晓梅就会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山楂冰棍递过去,并对孩子家长笑着说:“天太热了孩子胃口不好,这山楂冰棍是老板自己做的,放心让孩子吃吧。”。 当然,用来做那些山楂冰棍的山楂,都是周军从旁边不远的市场买回来的,只他小冰妹妹吃的冰棍才是石桥子大山楂做的。这无疑招惹了徐晓梅的嫉妒,后来就变成了,只有小冰妹妹和徐晓梅吃的冰棍是石桥子大山楂做的。 在一整个夏天里,那些用石桥子大山楂做的山楂冰棍,周军都没吃到一个。三伏天里,徐晓梅拿给他吃的所谓的石桥子大山楂冰棍,其实都是市场里买回来的那些山楂制成的冰棍仿冒的。好嘛,徐晓梅竟公然销假给一个“制假者”,“制假者”会不会发现自己拿到的是“假货”?答案可想而知,但“制假者”始终没有对她的行为,进行任何程度的揭发,还每次都笑眯眯的很快将到手的“假货”吃完。 装着大山楂和核桃的快递物流车,离开本溪的时候,李冰才缓缓醒来。 她慢慢伸展开一直蜷缩着的身体,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进浴室。 温暖的水从花洒中喷出,冲在她的头上,顺着她娇嫩洁白的脖颈流淌至她全身,她洁白的肌肤被温暖滋润着,她就这样在花洒的水帘中站了许久,她一身的紧张压迫感被逐渐带走。 身体轻松下来的李冰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梳洗,还是让她看起来神采奕奕。就像神采奕奕的神采奕奕,她赤裸着身子走出浴室,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镜中她看到自己年轻的躯体,从她年轻的躯体中透出的是洁白的光亮,镜子反射出的是清白的光晕。 这时她想起了姜成,想起他那样决绝的目光,想起他那句“那天我就说了,这事儿哥必须办,在那个凉亭那,那天我跟老两口都保证过了。”。想到姜成本是被张大爷留下吃晚饭,结果为了想多了解自己家里的事情,最后却饿着肚子开车回沈阳。想到这些,过去姜成对她的好,也一幕一幕地浮现在她眼前。这一切让她的心中对姜成情感,如岩浆般炽热滚动起来,但她觉得现在还不是释放这份感情的时候。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让这份感情得以释放,她不知道,但她深以为然的觉得现在一定不是那个时候。此时李冰坚信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她一定能第一眼就认出那个日子。 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会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姜成。只是现在的她,还不确定那会是哪一天,那天的天气如何、那时的她会是一个什么样子,那时的她身体是否还会如此时此刻般的美好。 也许那一天她还会如今天这样站在镜子前,将自己完完全全的展现给姜成,那时,姜成也许会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她,将下巴放到她肩膀处,他带着胡茬的脸会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上,那一脸的胡茬会有扎的她有些疼,但她相信那时她不会躲闪,她会靠向姜成,将自己毫无保留的放在姜成的怀里,就像自己送给姜成一件很贵重的礼物,她相信这件礼物姜成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 然后她会双臂交叉,用她纤细的手握住姜成那粗大的手,她要把姜成的手抓的牢牢地,从此再也不再松开,也再没有什么能让他们松开彼此的手。她会抓着被她紧紧握住的,那双略有粗糙的大手,指引着他在自己的身上游走,就像指引着他拆开自己的礼物,闭上眼用双手细致的感受这份礼物。 毫无疑问的,她还会无比深情的亲吻姜成,紧紧的抱着姜成,深情的亲吻他,直到彼此都感觉到窒息,直到在窒息感的压迫下下意识的将那个吻停下。 她对着镜中满脸涨红的笑了笑,未经世事的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像整个人都涨红了。她甜甜的笑着想,也许那一刻到来的时候,姜成也会同样满脸涨红。 也许姜成会红着脸吻她,红着脸的吻会在她的脸上游走,也许姜成会先吻她的额头,吻她额头的时候,姜成也许还会像一个哥哥或者家人一样。她相信姜成一定会那样,在她心里姜成就是一个那样木讷的男人,木讷的像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也许只有在自己甜腻腻的叫出那声“大、成、子”的时候,姜成才会从木讷中回过神来。在确定了大成子从木讷中醒来,自己会慢慢的闭上眼睛,在自己闭上眼睛,扬起下巴像一个高贵且高傲的公主的时候,大成子的吻才会开始到处游走。那时大成子的吻,才会被额头分享出来,自己的脸颊、耳边、脖颈、锁骨窝,然后…… 想到这,李冰突然急急忙忙的甩开脑海中的一切,她急急忙忙睁开双眼。可在她睁开双眼前,她的身体已经向前倾去,随即她便伸出双臂,用双手在洗手台边撑住,这才稳住了身体,才避免了因为双腿酸软而摔倒。 第48章 微服私探明湖春 李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儿似的,脑袋里晕乎乎的。她飘然回到床上,拉过被子,但并不是为了盖在身上,而是像找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把被子拉到双腿间,侧过身,双腿一夹,紧紧地夹住了那被子。然后她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过了好一会儿,身上的那股燥热和心里的那股躁动才像退潮的海水一样,慢慢退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冰才觉得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她像从沉睡中苏醒的野兽,猛地从床上起身,再次踏进了浴室。稍微冲洗了一下,她换上了干净的内衣,又套上一件宽松的体恤衫和一条紧身的铅笔裤,这才感觉自己像是又活了过来。 此时的她,肚子饿得咕咕叫,感觉自己能吃下一整头牛。她下楼来到餐厅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吕爸爸正坐在别墅门口的玄关处换鞋,刘娟则一脸微笑地站在他旁边。一见李冰下楼,刘娟就指着餐厅的方向说:“小冰,你起来了啊!饿了吧?厨房冰箱里有吕爸下午特意给你做的驴打滚,特别好吃。” 吕爸爸换好鞋,站起身,呵呵笑着接过刘娟的话茬:“对,对,闺女呀那驴打滚你可得赶紧吃,不然等一会儿,不管那三个小饿死鬼哪个回来,怕那驴打滚你都吃不上咯。”,然后他转向李冰,一脸慈祥地说:“冰冰啊,驴打滚都是你的,别想着给那三个留。蒸箱里还有我做的黄花菜炖牛肉,电饭锅里的饭也保温着呢,拿出来就能吃。” 李冰听了,心里一阵感动,连忙应声道:“谢谢爸。” 吕爸爸却故作不快地说:“你这是干嘛,我的好闺女呀!怎么跟爸这么客套。” 李冰连忙解释道:“我的好爸爸呀,我这哪是客套呀,爸特意给我做好吃的,我激动。” 吕爸爸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才说:“小娟你看看你看看,我这闺女,驴打滚还没吃呢嘴就这么甜,看来以后再做驴打滚的话,豆沙里面可不能放那么多糖咯!”,说着吕爸摆了摆手接着道:“行了,我的好闺女,自己慢慢吃吧,爸出去散步了。”说着便和刘娟一起出了门。 吕爸爸刚转身出门,李冰就迫不及待地拉开冰箱,拿出一大盘驴打滚放到了餐桌上,转身又从蒸箱里拿出保温得刚刚好的黄花菜炖牛肉。她搓了搓手,抓起一个驴打滚,整个塞进嘴里,嚼到一半,又用拇指和食指掐起汤碗中的一块牛肉,仰起头,张大了嘴,把牛肉放进嘴里,合着驴打滚大嚼起来。没过多久,一盘驴打滚就进了李冰的肚子。吃饱了,李冰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仿佛又找回了那个活力四溢的自己。 此时,明湖春酒楼一楼大堂一个靠角落的位置上,何卓奎给坐在对面的孟长江倒上一杯茶水。就在他转而给自己的杯子里倒茶水的时候,孙晓峰走到大堂门口处,服务员手指着何卓奎的方向,他便一眼认出了何卓奎,于是快步朝何卓奎走了过去。 “何大哥,还真是你呀,刚才服务员说有一位姓何的先生找我,我大哥就觉得是你来了。”,孙晓峰离着老远便笑着向何卓奎招呼道。 见孙晓峰走过来,何卓奎站起了身,抬手指着孙晓峰走来的方向,向躬身向孟长江介绍道:“领导,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兄弟,孙晓峰。”。 孟长江扭过身回头看向走来的孙晓峰,见孙晓峰走到桌边,便招呼孙晓峰坐下。 孙晓峰见何卓奎恭敬的样子,便知道坐着的这位恐怕身份不一般,于是也恭敬的道:“领导,您坐您坐,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工作时间,店里有规定的,我就站着吧,不碍事儿。”,说完又扭头对何卓奎道:“何大哥,您也坐。”。 见孙晓峰说店里有规定,执意不坐,何卓奎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便开口介绍孟长江道:“晓峰啊,这位是我们保险公司的领导,孟总,这次我们孟总来可是特意来谢谢你的。”。 听何卓奎这话,孙晓峰挠了挠头,疑惑着道:“哥,别是领导有啥误会,我有什么好感谢地呀?”。 没等何卓奎说话,孟长江接过话茬道:“小孙啊,你那天给小何同的情况,小何回到公司就马上汇报了,你提供的那些情况对我们很有用,我们领导层的几个领导,也都觉得你提供的情况很好,今天呢,我就是代表公司领导层,来感谢你,如果这个事情最后处理好了,我们会研究一下给你发奖金。”。 听到这大领导这么说,孙晓峰连忙摆手道:“领导您可别这么说,我那天就是跟何大哥随便聊天,随便讲讲自己看到的事情,没什么的。能对你们有用那当然好,不过奖金就算了,也就是我看到什么就讲什么,领导您可别太放在心上。”。 见孙晓峰一脸羞涩,孟长江指着他扭头对何卓奎道:“嗯,小孙这个年轻人,好、好。嗯,真是个好同志。”。 何卓奎笑着点头应和。随后扭头对孙晓峰道:“老弟,你也别那么客气,领导怎么说你就按领导说的来,后面真给你奖金你就踏实的收着,到时候要请领导吃饭,一定想着叫上哥哥我来作陪蹭饭就是了。”。 孙晓峰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见状孟长江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伸出右手食指,指向何卓奎,之后又用食指反复切开面前的空气才道:“呵呵,就知道你小子忘不了蹭饭。”。 见面前的这位领导笑的这么随和,孙晓峰才放下了挠着头的手,也跟着憨笑了两声。 化解了孙晓峰的尴尬,何卓奎继续道:“这么说,这小兄弟领导您还满意?” 孟长江没做声,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见孟长江点头,何卓奎又弓下身,但这次换上爽朗的声音对孟长江道:“那既然领导您满意,那您就先点菜,这顿说好了我请,您别跟我客气。我跟我晓峰兄弟去那边,说几句我们小哥们儿的话,马上就回来。”。 孟长江再次点头。 何卓奎搭了搭孙晓峰的胳膊,用手指了下酒店大门的方向,两人便向酒店大门走去,路上,何卓奎示意服务员过去给孟长江点菜。 明湖春酒店大门外。 何卓奎拉着孙晓峰往旁边走了几步,随后对孙晓峰严肃的道:“老弟,领导的意思呢,那个事情后面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需要你配合做个笔录什么的,你这没问题吧?”。 孙晓峰拍着胸脯对何卓奎道:“哥,你放心,只要是我那天跟你讲的那些,咱怎么做笔录都行,兄弟说到做到,绝对不能让你为难就是了。”。 何卓奎爽朗的在孙晓峰的大臂处拍了两下,笑着说:“兄弟,你放心,今天领导说的给你奖金的事儿,哥一定给你盯紧。”。 一听这个,孙晓峰又是挠头傻笑起来。 两人说完便就此别过,孙晓峰回了厨房,何卓奎回到酒店大堂在刚才的位子坐下。 孟长江看了看坐下的何卓奎,见何卓奎看向他,他轻轻挑了挑眉毛,算是对何卓奎的询问。 见孟长江挑眉,何卓奎心领神会的道:“答应了,没问题。”,顿了下,见孟长江满意的没说什么,便询问其孟长江:“师父,您看这小伙子……?”,他言下之意,孟长江要来见见孙晓峰,可见了孙晓峰却就那么两句话就草草了事,他有点不懂孟长江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孟长江见他疑惑,便解惑道:“这小子挺踏实,那天又是无意间跟你说起车祸现场的情况,你也看到我提到奖金时的态度,这小子的说的那些可信度极高。”。 “嗯,我懂了师父。”,何卓奎用力的点头道。 随后何卓奎四下看了看,接着道:“师父,那您都点什么好吃的了啊?您看,今天这见孙晓峰您也挺满意的,您看要不……?”,说完何卓奎嘿嘿的傻笑起来。 “就知道你小子抠门儿,这顿我请了。”,孟长江爽快的说。 何卓奎一脸傻笑更盛,把面前的筷子用双手横着端起,又着力的嘿嘿了几声道:“那感情好,长者赐不可辞,师父,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这时酒店大堂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在食客盈门的喧嚣中,孟长江点的菜也热热闹闹的上桌了。 凉拌海蜇头、陈醋菠菜、红烧肘子、熘肝尖,四个菜上起,何卓奎见都是自己爱吃的,深知师父对自己的疼爱,更是开心的傻笑着给师父碗里夹菜,招呼师父快趁热吃。 说起这红烧肘子,这是一道经典的东北“硬菜”,也是明湖春的拿手菜式。明湖春的这红烧肘子,不仅色泽红亮诱人,在肘子外皮保持完整的前提下,里面的肘子肉却软糯脱骨,吃上一口不仅满满的胶原蛋白,更是唇齿留香。仅这一道红烧肘子就衬得起“奉天三春、六楼”的名头。 奉天三春六楼,三春即:明湖春、洞庭春、鹿鸣春;六楼便是:万兴楼、饮和楼、德馨楼、福山楼、商埠楼、东兴楼。 单说这明湖春,其始创于1919年,是沈阳现存资历最老的餐饮名店。“明湖”之意取自山东济南的大明湖,就看这名字就知道这家店必然以鲁菜见长,但沈阳的老饕都知道,这家店为新派辽菜也是费尽心思。 其实不可否认红烧肘子是明湖春的拿手菜式,但要说明湖春的招牌,那还得说金龙卧雪、贵妃金瓜翅、官府一品翅、干捞燕窝、仙人笑、佛跳墙。 这里首先要说这金龙卧雪……算了,还是不说了,再说下去又有人会说我是殿堂级吃货,又要劝我,或者去写菜谱,或者去做美食节目了。 咱们继续聊这位何卓奎何捕头。只见何卓奎手中紧握一双红檀嵌金乌木筷,那筷子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灵性,活脱脱成了他展现武艺的兵刃。待得桌上菜肴一一摆齐,他朝师父微微一笑,轻声招呼道:“师父,还请您老趁热享用。” 何卓奎话音一落,不等小二转身离去,何卓奎手中的筷子便已经开始了它的表演。那双红檀嵌金乌木筷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如同两条红龙在空中盘旋。筷子在桌上两凉两热四道菜之间穿梭,速度快得几乎能看见残影,那气势之盛,仿若气贯长虹。 每一道菜肴,无论是清爽的凉菜还是热腾腾的热菜,都经过了他筷子的精准点化。他夹菜的动作既迅疾又精准,仿佛每一次筷子与菜肴的接触,都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而在这场较量中,何卓奎无疑是绝对的胜者。 他的筷子舞得虎虎生风,不仅让人赞叹其技艺高超,更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豪情与热血。这可是一场筷子舞的表演,这是何卓奎向师父展示自己武艺的一种方式,是对师父教导的尊重和回报。 整个餐厅,仿佛都被何卓奎手中,这双上下翻飞舞动的,红檀嵌金乌木筷所感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热烈与激情。小二和其他的食客都看得目瞪口呆,仿佛被何卓奎手中的筷子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就是何卓奎,一个用红檀嵌金乌木筷子舞出江湖豪情的人。他手中的这双红檀嵌金乌木筷不仅展现了他的武艺,更展现了他的性格和情怀。 不等何卓奎师徒二人会账,何卓奎“一筷清席,绝情神捕”的名号已是传遍江湖,怎是一个妇孺皆知了得。 不见小二归来,孙晓峰孙帮厨,便独自一人来到厨房门后站立,他单手虚挑起门帘向着何卓奎师徒二人这桌观瞧,他只看一眼便是目瞪口呆。只见那一桌刚上齐的菜,片刻间已是杯盘狼藉,桌上哪还见一点菜的影子。孙帮厨不由得,幸幸然,心中顿生一念,于是暗道:“此人筷子上的这手功夫如此了得,幸亏今日得此一见,否则他日被此人蹭饭,定是自己要饿了肚子。”。 放下孙晓峰孙帮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幸幸的回到厨房继续做菜不表。只说何卓奎师徒二人会账后,轻身出了明湖春快步离去。经过今日一翻,师徒二人的名号响彻江湖自不必说,就连何卓奎手中这双红檀乌木嵌金筷在江湖中也是风头大起,大有一时无两之势,一时间也是成为江湖人口中的神兵利器。 此一回,正所谓:“明湖肴醉三千客,一筷寒霜十四州。” 咱不做美食节目,咱写写武侠小说可行?!到时候笔名就改叫“北山小生”。 一番笑罢,书归正题。 孟长江、何卓奎师徒二人走出明湖春,何卓奎按下遥控钥匙,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帕萨特发出“嘀嘀”两声解锁音。这车是何卓奎从一个发小那借的,之所以借车,是因为何卓奎认为现在还不是让孙晓峰知道自己警察身份的时候。 车辆解锁后,何卓奎快步走到副驾位车门旁,为孟长江拉开了车门。等孟长江上车坐好后,才轻轻关上车门,绕过车头跑到驾驶位拉开车门坐上去。黑色帕萨特缓缓开出车位,随后灵巧的汇入文化东路的车流中。 左手轻握方向盘,何卓奎目视前方开口低声道:“师父,咱现在就回本溪?”。 孟长江也是目视前方,不动声色的道:“时间还早,你联系一下李冰,咱去看看那小姐弟俩吧。”。 “得嘞,我也是这么想。”,何卓奎爽快的回应道。 何卓奎扭着身子从裤兜掏出手机,按一按一个按键点亮了屏幕后,快速低头瞟了一眼手机,在手机上快速按了几下,便拨出了李冰的手机号码,响铃四五声后电话接通:“小冰,何叔叔。……我跟师父在沈阳呢,下午一直在省厅开会,会后被省厅几个人拉着在食堂吃饭,这刚吃完饭出来。……是啊,这不我师父听说小正正回来了,说他也想你了,就让我打个电话看看你们在哪呢,方便的话我们现在过去看看你们小姐弟俩。……河畔花园,我知道。……我们开车在路上呢,过去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吧。……好,到门口我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何卓奎看向孟长江,孟长江轻轻点了点头。 十七分钟后,河畔花园门前。 李冰对着门口的保安晃了晃门卡后,指着停在门前的黑色帕萨特又说了两句什么,之后向帕萨特挥了挥手,挡车杆便缓缓的竖了起来,李冰回手示意让何卓奎开车跟着她。何卓奎缓缓开动帕萨特跟了上去,在李冰身边降下车窗,对李冰招呼:“小冰,要不你上车吧。”。 李冰扭看了眼何卓奎,又伸手指向不远处道:“前面都看见了,你看正正站门口等着你们呢,你直接开过去吧,门口可以停车的,我两步就走过去了。” 此时李正也是刚刚从公司回到家里,刚进门还没等换鞋,便被李冰告知何卓奎、孟长江二人马上到访。 何卓奎看了眼李冰手指的方向,果然见李正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小路左侧,便扭头对李冰道:“那我先过去了。”,说着便踩了一脚油门。 车开过李正所站的位置,在前面掉了个头,将车开回,停在李正所站的位置旁的车位上。 等他停好车和孟长江二人下车,李冰也从大门口走回来到了近前。 见到何卓奎和孟长江,李冰倒是热情,李正却只是简单的打招呼,甚至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见状,何卓奎的心头刚要挂起一丝不悦,便被孟长江拍在他肩膀上的一只手打断了。 就在四人走进别墅院子的时候,出去散步的吕长有,也在刘娟的陪同下回来了。见李冰停住脚步,孟长江和何卓奎也停住了脚步,三人等在别墅门前。李冰刚往外迎,只见李正几步就跑到吕长有身边,双手拉过吕长有的胳膊,亲昵的招呼吕长有:“爸,您回来了。”。 等李冰与三人在院门口汇合了,刘娟绕过李冰身后,别墅门前的孟长江、何卓奎二人点头微笑,侧身绕过二人伸手打开了别墅大门,别墅大门大开,刘娟用背顶住打开的大门,面带微笑的迎客。 院子中,李冰向吕长有分别介绍孟长江、何卓奎二人,吕长有笑着与二人握手,招呼二人进屋,又叫刘娟张罗饭菜。 孟长江急急应道:“吃过了,吃过了,在省厅开完会跟省厅的同事一起吃的。”。他看出吕长有身体有恙,说着,便走跨步到吕长有身侧刘娟空出来的位置,拉着吕长有道:“主人先进门才是,老哥您先迈步。”。 此时吕长有也是看出了李正面露不悦,虽然李正不动声色,但他那点小弯弯绕哪个躲得过吕长有的眼睛。老话讲:“三岁看到老。”,吕长有对李正是再了解不过了。 吕长有寻求确认的问道:“真吃过了?他孟叔,都到家了,你可千万别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真吃过了。”,孟长江笑答,何卓奎急忙要旁映衬一句,可对吕长有的称呼又让他犯了难,按说,自己师父称吕长有老哥,从年纪看自己也是应该叫一声吕叔的,可自己这吕叔一出口,李冰又叫自己何叔,这可怎么伦?于是干脆就只说出一句:“我们真吃过了。” 于是吕长有轻轻抬了抬被李正拉着的胳膊,扭头对李正道:“三儿,快,你去张罗给你孟叔他们泡点好茶,让杨颖洗水果。”。 其实孟长江1948年6月生人,吕长有是1949年开国大典那天生人,孟长江比吕长有大了一岁还多,只是现在吕长有有病在身,所以看起来要比孟长江要显老得多。 就在几人往别墅里走的时候,在车库门前,给那辆奔驰s600加玻璃水的叶良,吸引了孟长江的视线。 别墅车库在孟长江等人的左前方,此时叶良正好是右侧身对着孟长江一行人,而恰恰叶良又是用右手握着汽车玻璃水瓶子。于是他右手虎口和拳峰上的老茧,再次如曳光弹一样闪耀。 孟长江的视线迅速从叶良的右手上划过,随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叶良,随即看了何卓奎一眼。见孟长江扫了一眼叶良又看向自己,何卓奎不加思索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对孟长江眨了下眼睛,示意孟长江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第49章 法律与正义的矛盾 孟长江眼见叶良,顿时心里起了涟漪。 他看得出,车库门前这人,很可能在这里的角色是一名司机,其貌不扬,却透着一股子非凡的气质。瞧他双手之上,那茧子层层叠叠,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般,孟长江这位老刑警的目光中熠熠生辉,刺目生光。孟长江不自觉的抚掌自叹,自己这双摸枪的手,虽也算得上历练,却远不及他这般厚实坚硬,仿佛磨砺过无数风雨。 叶良那双手,更是令人咋舌。食指、虎口,乃至拳峰,皆是茧痕累累,宛如古老的石磨,历经岁月洗礼,却依旧坚硬如铁。孟长江和何卓奎二人虽也有茧,却与他相较,显得颇为浅薄,少了那份沉甸甸的磨砺。 孟长江心中暗自思忖,这茧子背后,必有不凡的故事。那食指、虎口的茧痕,显然是长年累月摸枪所致,开枪时手指与枪管的摩擦,早已刻入骨髓。而拳峰上的茧子,更是显露了此人的非凡身手,必定是经过特殊训练,方能练就如此坚韧之拳。 这位司机,想必曾是一名经历多年军旅生涯的职业军人,或是经历长期特殊训练的战士,其身手与经历,绝非我等普通刑警所能企及。孟长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敬畏与好奇,这人究竟经历过怎样的风雨?这双手上的茧子,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这其中的奥秘,定然非同小可。 直到几人走进别墅,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时候,孟长江还在思索着叶良。当李正带着杨颖,端茶来到茶几前,将茶杯一一分别放在各人面前的时候。孟长江一转念,突然注视着李正,心中暗道:“刚才那个人是李正的司机,能有这样一个司机,看来李正如今身份怕是也不容小觑。”。 虽然孟长江多年前就知道李正被周鸿儒夫妇收养,他也或多或少的知道周鸿儒夫妇的身份,但叶良地地道道的国人外貌,还是让他产生了误会。 孟长江误以为,叶良是李正回国后,在国内雇佣的人,这样一个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他真的仅仅是李正的司机吗?李正会仅仅只让他给自己开车吗? 李正此次回国的目的早已不言而喻,这样一个人,这个时候在李正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这在孟长江眼里或多或少是一种不安定因素。 这人势必会与李正将来的复仇行动有所关联,而有这样一个人为李正执行复仇行动的话,自己或者说自己手下的那些警务人员能阻拦得了吗?或者能够在其实施了复仇行动之后抓获他吗? 想到这里,孟长江更是顿感惴惴不安。 直到李冰招呼他喝茶的时候,才将孟长江的思绪,从那股强烈的惴惴不安中拯救出来,随后他也很快意识到,自己此时这种惴惴不安是毫无用处的,甚至是自己先入为主的胡思乱想。与其让自己胡思乱想,不如从李正处着手,也许可以避免那些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又或者可以提早拿出对策预防。 孟长江端起茶杯,先是端到鼻子前闻了闻,沁人心脾,茶香浑厚充盈。孟长江舒服的微微眯起眼睛,沉稳的道了一声:“嗯,真香,好茶!”随后浅浅的抿了一口茶,茶汤入口,醇、滑、甘、润,如清甜的蜜汁一般,回味更是绵长、舒适。稍后才睁开眼睛继续道:“小冰啊,好茶,孟叔第一次喝到这么好的茶!” 没等李冰回应,李正接过话茬道:“孟叔,看您说的,哪有那么好,怕只是这茶极对您的口味,所以您才觉得这茶特别好。”顿了顿,李正起身扭过头,对厨房的方向大声道:“杨姐,泡的这个茶,家里还有多少,你都装起来,一会儿孟叔都得时候都给孟叔提上。” 吕长有也热情道:“对、对、对,他孟叔你爱喝就都给提上,回头让李正再买了给你送过去。” 孟长江连忙道:“这不好,这不好,这怎么行,这犯错误!” 李正不以为然的嘿嘿着道:“看您说的,一点茶而已,什么犯错误不犯错误的。这么多年您没少为我们姐弟操心,我们姐弟孝敬您喝点茶还不是应该的嘛!” 吕长有听出李正这似乎话里有话,何卓奎本想说什么,却被吕长有抢先开了口:“他孟叔,李正这话说的在理,自家侄子孝敬的不算犯错误,这么多年你也没少操心。” “这么多年没少操心”、“自家侄子”,这对父子言外之意,李正父母遇害,至今悬而未决,你孟长江究竟操了多少心?不收这茶你就没错误?何卓奎心中这样暗自腹诽,可在已经张开了嘴,即将出声的时候,又被李正抢了先。 “孟叔,您看,我爸都说话了,侄子的面子你可以不给,我爸的面子你怎么都要给的呀!”说着,李正便迈步向厨房走去,边走边对着厨房里道:“杨姐,茶装好了吗?”李正这话好像不是说给杨娟的,更像是要赶孟长江和何卓奎走。 这父子这一唱一和,自己还没抢到话茬,何卓奎想着便轻轻拧起了眉头。 其实即便之前李正心中就对孟长江和何卓奎颇为不满,不过到也本没想过要令孟长江何等难堪,但今天爸爸应和自己给孟长江来了这么一下,李正到是觉得恰到好处。这一来不至于让孟长江挑出自己的不敬,又恰到好处的让他自己觉得羞臊,何况今天还是他自己送上门的,实在是妙哉! 李正已是心情舒爽,再想自己记忆中耿直得不能再耿直的爸爸,今天却能如此神助攻,李正已是心情舒爽的不得了。再看何卓奎因抢不上话茬,而略微涨红的脸,李正更是差点笑出声来,只得到厨房躲躲,不然真的是要因为憋笑导致内伤。 见李正走进了厨房,杨颖立刻解释道:“李总,茶已经装好了,您买回来二斤,除了吕爸喝点儿,吕宁拿了点儿说在店里喝,还剩差不多一斤半。您刚才说等客人走的时候把茶提上,我就在这等着呢。” 李正连忙笑着解释:“没事儿杨姐,没事儿、没事儿,我过来不是为茶的事儿,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说着便大笑出声。 李正这一笑,杨颖就更是摸不着头脑了,索性她也不去想,雇主与客人间关系如何,如何去对待自己的客人,这似乎与她关系不大,她的职责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照顾好雇主一家人的饮食、起居,从而得到自己的劳动报酬,然后以自己辛苦劳动所得到的报酬,再来给自己的家人带去稳定的生活。 李正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罐茶,回到了客厅。吕长有已经和孟长江拉起了家常,何卓奎闷闷的坐着,李冰则坐在他旁边削苹果。 李正走到茶几前,孟长江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做声,他也没有理会孟长江,甚至他都没有看孟长江一眼,他走过去对何卓奎道:“何叔,车钥匙。”。 何卓奎听见李正叫他,却愣神了。 李正见他愣神的看自己,便抬起拎着物料袋的手,在他与何卓奎之间晃了晃,何卓奎恍然回过神,扭身摘下挂在腰间的车钥匙递给李正。 李正走到别墅门前,开门探出去半个身子,朝着车库的方向喊道:“叶良” 听见李正叫他,叶良快步走到近前。李正便将手里的塑料袋和车钥匙一股脑的递给他,不用李正说什么,叶良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接过李正递来的东西,便朝何卓奎开来的帕萨特走去。 李正回到别墅客厅不大会儿,叶良便拿着车钥匙返回,李正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才又递到何卓奎面前。 何卓奎伸出手,却没有拿车钥匙,而是手就手心朝上的那样将手伸出去。同时,他的目光则看向了叶良,他如同一个老猎手看着自己的猎物那样,静静地看向了叶良。叶良站在那儿,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因为被刑警队长盯上而显得局促不安,他泰然自若,甚至迎着何卓奎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是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何卓奎身为刑警队长,他的眼睛早已磨砺得如同鹰隼一般锐利,能洞察人心深处的秘密。而叶良呢,他的眼神里透露出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自信与果决,就像一块经过岁月打磨的璞玉,内敛而光华四溢。 更让何卓奎感到惊讶的是,在叶良的眼神中,他还看到了一种深深的忠诚,那是对李正的忠诚,如同一种信仰,坚定而不动摇。这种忠诚让何卓奎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他意识到,这个叶良,恐怕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叶良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何卓奎的视线中渐行渐渐远。何卓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司机,背后恐怕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在将来会成为自己的麻烦。他又想起叶良拿走的那幅画像复印件,或许那些麻烦事正在悄然发生。此刻他觉得自己那天,在江湖菜馆的时候,还是欠考虑了。 叶良走后,何卓奎的手还是停在半空中,当他回过神来发现手上还空着的时候,便扭头看向李正递来的车钥匙,于是伸手拿过从李正两指间垂下的车钥匙,又看向李正不无尴尬的干笑了两下。 这时李正开口了,他对何卓奎道:“叶良,我的司机,之前你们见过的。” 何卓奎点了点头,回应道:“嗯,是,见过,见过。我就是……”何卓奎顿住大概两秒,之后才继续道:“我就是觉得,他特别像我一个朋友年轻时候的样子,也那么有棱角。”说着,何卓奎双手围着自己的脸画了一个方块,将自己整张脸都圈在里面,像极了将他的面部特写照装进相框。还好,至少现在看起来,装进相框的那张照片是彩色的。 吕长有和孟长江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似乎视而未见,只听这时吕长有对孟长江道:“他孟叔,李正这孩子从小心事重,他这次回来,我一看就知道,小时候那些事儿他还都装在心里一个没放下。”说着在孟长江的腿上拍了两下,低沉下声音恳切道:“这俩孩子命苦,还得是他孟叔你再多费费心,给两个孩子一个结果呀!在这我也求他孟叔你多费心。”说着吕长有眼角划过一滴眼泪。 见此,孟长江眉头紧锁,叹了口气,随后深深的将头埋下。 吕长有也低下头,过了会儿才又道:“他孟叔,就算我替他们父母求你,好歹这俩孩子叫我一声爸,我求你。” 这时,孟长江抬起了头看吕长有,此时的吕长有目光已不再坚毅,而是挂满了泪光的闪烁。孟长江按住吕长有刚刚拍在自己大腿上的手,用力的点了点头道:“老哥,我们始终没想过要放弃,也一直没有放弃。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吕长有没有回应,只是深深的点了点头。 看到吕长有如今这般模样,李正的心如同被千万把尖刀同时绞割,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这位曾经将他从饥寒交迫的生死边缘拉回来的父亲,此刻显得如此苍老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然而,即便在他身患重病风烛残年之际,他的心中仍旧惦记着自己,这份深沉的父爱让李正感动得热泪盈眶。 回想起过去的日子,李正深知自己能够继续活下去,全赖吕长有的悉心照料和无私付出。他不仅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家,更是用自己的行动教会了李正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在吕长有的疼爱下,李正逐渐成长为一个坚强、勇敢的人,能够面对生活的种种挑战。 如今,看到父亲如此憔悴,李正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恨自己不能时刻陪伴爸爸左右,恨自己不能分担他的忧愁和病痛。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治好爸爸的病,要让他有一个安逸、幸福的晚年生活。再就是尽快解决父母遇害的事情,不让爸爸为他担心。爸爸的再生之恩他已不知如何回报,现如今更不能让爸爸在这个时候还让他担心。 想到这里,李正站起身走到吕长有身边,双手扶在吕长有的胳膊上道:“爸,你该休息了。”转而又看向孟长江道:“孟叔,我爸身体不好,需要早休息。”他言下之意是下了逐客令。 孟长江也没好多说什么,于是便起身道:“老哥,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我们就先走了,改日有机会再来看你。”何卓奎也跟着同样站起身。 等送走了孟长江和何卓奎二人,李正送吕长有回卧室。 吕长有的卧室中,吕长有坐在床边,拉着李正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三儿,爸老了,你有出息了,姐姐也找回来了,好日子来了,你可得好好的。” 李正深深的点头笑着回应吕长有:“爸,我都知道您的意思,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的。”李正拉过爸爸的手,更紧的握住,继续道:“好日子来了,您的病一定能治好,治好了您的病,咱这幸福家庭得羡慕死多少人啊!” 吕长有抿嘴笑着道:“那天一楼你刘大爷第一次来,就把他羡慕的够呛,最近没事就来找我下棋,他说得多沾点儿咱家的幸福气儿,就为这再远他也来。” 吕长有的话也勾起了李正对童年的回忆,那时候爸爸和刘大爷在家楼下的路灯底下下棋,他时常蹲在旁边看,现在回想起顿时温馨涌上心头。于是他笑着对爸爸道:“我记得那时候,你跟刘大爷总在路口南边,那个路灯底下下棋,我就是那会儿学会下棋的。” 说起和老刘头下棋,吕长有笑的更深了:“是啊,南边那个路灯底下。”顿了顿,吕长有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眼睛亮起道:“你不在的时候,你刘大爷就说我下棋臭,还说跟我下棋都不如跟你下棋,现在却大老远的没事儿就跑来下棋,你说怪不怪。”吕长有再次顿住说话,撇了撇嘴才继续说:“我看啊,老刘头下棋是假,来蹭我好茶喝是真!” 李正哈哈大笑起来,人家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可真的是。又想起好茶道:“爸,你们就是喝的今天那个茶吧?” “是啊,怎么啦?”吕长有不解。 李正笑着解释道:“我跟您说,那个茶也算不上什么好茶,那个茶今天送人了也好,我一会儿打电话叫人明早送点好茶过来,之前我忘了办公室那个茶了。那个茶好,最早是马市长的秘书送我那个茶,后来我叫人想办法找到卖那个茶的了。” “家里那个茶就不错,那茶怕也不便宜吧?”吕长有略带关切的问。 李正敷衍道:“您说今天那个茶?不贵、不贵。” 见李正敷衍,吕长有心里就明白了,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于是起身去洗漱。等吕长有洗漱完躺下,李正才离开吕长有的卧室。 李正走出吕长有的卧室,正见吕宁和李冰在客厅笑闹着,便假装一脸严肃的对吕宁道:“不好好背理考题,你还有空玩。” “我都快被那些理考题给洗脑了,放心吧理考准准的一次过。”吕宁满不在乎的道。 夜幕中,一辆黑色帕萨特朝着本溪的方向,不急不缓的稳稳开着。孟长江坐在副驾位上,扭头看着何卓奎道:“那个叶良你之前见过?” 何卓奎目视前方点头称“是。” “他什么来历?”孟长江继续问。 何卓奎扭头看了一眼孟长江,抿嘴道:“我也不清楚什么来历,只是见过。回头我找人查一查。” “你准备怎么查?”孟长江继续问。 “他不是司机嘛,我找个交警,把车牌号一说,让交警查一下他的驾照,有了他驾照信息大体情况不就有了。”何卓奎像回答抢答题一样的快速回答。 “嗯,可以。”孟长江点头如主持人确认答案般说。 “师父,这么说你也感觉到了?”何卓奎扭头看了看孟长江道。 “什么叫感觉到了,我又不瞎。”何卓奎这一问,就得到了孟长江这样一个没好气的回答。于是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这时候李正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这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啊!我到不是说担心他对李正不理,因为我看出他对李正的那个感觉,这个人十分忠诚。如果李正要找到凶手报仇,这个人绝对是他的得力帮手。”说完何卓奎又扭头看了看孟长江。 孟长江没有回应何卓奎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何卓奎继续道:“李冰一个女孩儿,就算让她找到凶手,她报仇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可李正不一样,李正现在既有很好的经济基础,身边又有有能力帮助,这就不一样了。虽说我们手头线索很少,可他不一样,他真想做点什么,可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他顿了顿再次看了一眼孟长江,之后斩钉截铁的说:“这才是最麻烦的。” 孟长江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后说:“是啊!”随后便紧紧的拧起了眉头,顿了几秒后才继续道:“李正姐弟现在的情绪可想而知,这样的情绪就决定了他们的行为很难约束。安排人手盯紧他们并不难,但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是啊,师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现在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真的动手抓李正,或者说制止李正,可能只有真到了那一天才知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何作奎的脸上多少带出了一些羞愧。 何卓奎的矛盾不是没有来由的,在他的思维中,就法律与正义的实施和执行方式而言:首先,法律依赖于法律制度和司法机关的实施和执行,具有明确的法律规范和适用程序,其执行方式主要是通过法律程序和司法判决来实现;而正义则更加依赖于人们的自主选择和实践,其执行方式主要是通过人们的道德觉悟和自愿行为来实现。 就两者的目标和结果而言:法律的目标主要是保障公民的合法权益和维护社会秩序,其结果主要是通过法律规范和司法判决来实现; 正义的目标主要是追求人类的道德价值和理想,其结果主要是通过人们的道德觉悟和自愿行为来实现。 而何卓奎的问题恰恰就出在这个“自愿行为”,它是个人基于自己的意愿和自主选择而进行的,没有任何外部压力因素的行为。这种行为体现了个人的自主权和自我决定权,是自由和尊严的体现。同时其在某种角度来说也是缺乏约束性的。 综上所述,何卓奎认为法律与正义,都是为了追求公正和正义而存在的,都是人类社会的必然需要,他的矛盾是由两者的定义和范围、实施和执行方式以及目标和结果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区别和差异所带来的。 孟长江的呼吸如悠长的旋律,在空气中缓缓流淌。他闭上眼睛,陷入深深的思索,仿佛在探寻那无法触及的真理。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沉稳而坚定的力量:“法律与正义,有些时候在某个角度上确实存在矛盾,可这恰恰是我们存在的真正意义。” 多年的警务工作经历,让孟长江见证了无数的法律与正义交织的复杂情境。他深知,在这些看似矛盾的旋涡中,他和何卓奎这样的警务工作者,必须坚守原则,如同灯塔在暴风雨中照亮前行的道路。 孟长江的话,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何卓奎内心的波澜。他想到了古希腊正义女神泰美斯(themis),那位蒙着双眼的女神。 孟长江此刻,以一种无比坚定的目光看向何卓奎,作为回应,他得到了何卓奎一个同样坚定的目光,于是他闭上眼睛将头向后一靠便不再说话。 第50章 最基本的底线 法律与正义的问题,并不象何卓奎所想象的那般纷繁复杂,何卓奎也好,孟长江也罢,他们都忽略了法律与正义所共有的准则与基本底线。 其实,不论是庄严的法律,还是高悬的正义,它们共同的准则无外乎是对人权的坚定维护。而在这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中,法律与正义最基本的底线,便是那生存权。它如同大地之根,滋养着一切权利之树。 试想,若连这最基本的生存权都无法保障,那么经济、文化、社会等各方面的权利,又怎能谈及呢?它们不过是空中楼阁,无根之木,难以立足。 这生存权,它不仅仅意味着个人生命在生理层面上的延续,更代表着在社会层面上,每个人的生存都应得到应有的保障。这其中,既包含了人的生命安全不受侵犯,也涵盖了人的基本自由不被剥夺。如此,每个人方能在这社会的大舞台上,自由地演绎自己的生活,绽放自己的光彩。 因此,我们不应忽视这最基础的生存权,而应将其作为一切权利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所以,何卓奎的困惑,若从生存权的视角来审视,其实并不复杂。生存权,这一基石般的权利,赋予了每个人生命的尊严与保障。对于李正而言,无论面对的是何种深仇大恨,即便对方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他也无权擅自剥夺对方的生存权。在法律的天平上,每个人的权利都是平等的,未经法律审判,任何人都不能被视为有罪。 即便法律已经对凶手做出了有罪宣判,决定剥夺其生存权,但在死刑执行之前,这个人与任何一位偶然路过的人一样,他们都同样享有生存权这一最基本的权利。他们的生命,都应当受到同等的尊重和保护,不应因是否有罪而有所区别。 生存权,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它超越了个人恩怨与情感,是法律与正义的共同底线。在这个底线上,作为一名维护社会的秩序与公正的执法者,何卓奎更应有清醒与理智的认识,而不是让个人的情绪与偏见左右他的判断与行为。 一辆奔驰s600由沈阳向着本溪方向行驶,在本溪枫叶路上,一排排路灯伫立,它们的间隔恰到好处,每当一辆车驶过,便是一明一暗的交替,仿佛在为夜行者打着节拍。在这明暗交织的光影中,李正的心情也随之起伏不定。 他的内心,就像这枫叶路上的路灯一样,不断地在进行着自我审视。每当灯光照亮他的脸庞,他就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表情,是坚定还是迷茫,是自信还是犹豫。而在暗处,他则开始思考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试图找到那条属于自己的通往正确答案的路。 路灯与路灯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他心中那些难以跨越的障碍。他知道,只有不断地克服这些障碍,才能更好地前行。于是,他开始在心中默默地给自己加油鼓劲,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不能退缩。 随着车辆的驶过,明暗交替的光影在他的脸上跳跃,他的内心也在这过程中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明白,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崎岖,他都必须勇往直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最终,当叶良驾驶的奔驰s600驶出枫叶路时,李正的内心也完成了一次深刻的自我审视。他知道自己已经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坚定,也更有信心去面对未来的一切。而这段枫叶路,则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记忆,提醒着他要不断地进行自我审视,不断地前行。 本溪一个开放式小区的外围小路上,叶良远远的看到那辆黑色帕萨特停了下来,于是也随之停下了车。等到孟长江推开副驾位车门下车,那辆黑色帕萨特径直离去,叶良便深深地踩下一脚油门,随后便将车准确的停在了刚才帕萨特停下的位置。 就在叶良准备下车的时候,李正抬了抬手制止了他,随后开口道:“我自己上去。” 叶良点了点头道:“就这个单元,三楼,上楼面对方向,左手边这户。”他一边说,李正一边推开车门下车,就在李正即将关上车门的时候,叶良抬高了一些声音继续道:“我就在这等你。” 李正用右手反手拍了拍车b柱的位置,示意叶良他知道了,于是便大步向刚才孟长江走进的那个单元门走去。一路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停留,李正来到三楼边径直敲响了左手边的房门。 已近晚上十点,李丽娟带着一脸倦意打开了自家房门,见一位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站在门前,便疑惑道:“你是?……你找哪位?” 李正带上一脸阳光,微笑着回应李丽娟道:“李阿姨好,我叫李正,我来找孟叔。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了,实在不好意思,对不起。” 听到李正这个名字,李丽娟顿时惊的目瞪口呆,直愣了十几秒才结巴着道:“你说……你是谁?……李……” 李正始终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见李丽娟结结巴巴的问自己名字,于是一字一句的回答:“李阿姨,我说、我、叫、李、正,我、是、来、找、孟、叔、的。” 这时李丽娟才确认了李正这个名字,这才回过神道:“李正、李正,请进,你孟叔也刚回来。”说着便将李正让进了门。 又见李正看着门口的鞋柜,便连忙道:“不用换鞋、不用换鞋,你先客厅坐,我去叫你孟叔。” 没等李丽娟去叫,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孟长江从卧室走出,低着头一边系上睡衣的最后一粒纽扣,一边说:“丽娟,谁呀?” 李丽娟用还带着惊诧的语气回答道:“李……李正……来……找你。” 李丽娟的话语刚刚落下,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孟长江的头猛地抬起,像是一棵久经风霜的古树,在寂静中突然苏醒。他手中原本正在忙碌的系纽扣动作,此刻也凝固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为他暂停。 孟长江身上的睡衣,显得随意而舒适,但最下方的那颗纽扣却还未来得及完全系上,露出了一抹随意的风情。这样的他,虽然不至于显得邋遢,但那份在河畔花园时的干练与意气风发,却似乎被此刻的宁静与安逸所替代。他此刻的模样,更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也赋予了他独特的魅力。 李正依旧带着他那招牌式的笑容,浅浅的,像是初升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他向孟长江微微鞠躬,恭敬地唤道:“孟叔。”这声称呼,仿佛打开了孟长江心中的一扇窗,让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但在经历这一抹温馨后,孟长江觉得这一抹欣慰,似乎如同春晨浓雾下关门山中,隔了夜还开着的一盏灯,虽然你知道它就亮在那里,但它始终还是无法穿透那层雾气将光线带到人的眼睛里。亦如此时的这一抹欣慰,它无法穿透李正到来所给他带来的疑惑。 孟长江毕竟是一个经历颇多的人,他很快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仿佛一场短暂的梦醒。他见李正向自己打招呼,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招呼道:“李正啊,快来、快来,快屋里坐。”他的手指向客厅沙发的方向,另一只手则开始摸索着系上睡衣最下面的纽扣,他的动作虽然有些迟缓,但却显得从容不迫。他自己也缓缓向客厅沙发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稳重,仿佛每一步都在讲述着他此时的疑惑。 “孟叔,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您。”李正步入客厅,边向沙发走去边歉然道。似乎是为了弥补语气中不足的诚恳,他还在脸上的笑容中又带上了一点歉意。 孟长江闻言,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语气也变得爽朗起来:“没事、没事,我平时也没这么早休息。你来了正好,咱们可以好好聊聊。”他扭头看向一旁还愣着的李丽娟,招呼道:“丽娟,你愣着干嘛,烧水泡点茶来,就泡我刚拿回来的那个,那可是李正送我的。” 李丽娟被孟长江的招呼声惊醒,这才回过神来。她心中波涛汹涌,这么多年来,她或多或少地听说过319案,对于李正这个名字也是耳熟能详。但今天,李正竟然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这完全打破了她对于这个名字的了解和认知。她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一个不真实的梦境中。 然而,孟长江的吩咐让她不得不回过神来。她点点头,快步走向厨房,开始准备泡茶。虽然李丽娟只是一名家庭妇女,但她也意识到了,今晚很不寻常。 孟长江与李正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适中,既显得亲近又不失尊重。李正率先开口,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真诚,让人不由得相信他所说的话。 “孟叔,在我家那会儿,我的态度有些不当,真的很抱歉。”李正说道,他的目光直视着孟长江,显得坦诚而恳切,“我需要向您解释一下。其实,我只是不想让吕爸爸担心我。您也清楚,这么多年我父母的案子一直没有一个结果,我回到沈阳后,他就一直叮嘱我不要自己去追查凶手,他就是怕我出什么意外。” 孟长江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理解。他明白李正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也理解他对于父母的深情厚意。 “李正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孟长江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但是,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轻易解决的。你父母的案子,确实十分复杂,需要我们耐心地去寻找线索,去等待时机。” 李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孟长江的话。可他的心里却伸出一双手,这双手捏着他的脖子,让他点起头来十分别扭。他知道,任何一件刑事案都不是可以轻易解决的,需要付出很多努力和时间。但十六年过去了,他的耐心已经烧成了灰烬,灰烬也在一次次的再次燃烧中变成更少的灰烬,如今灰烬的灰烬的灰烬的灰烬已经所剩无几。可线索呢?时机呢?父母的公道呢?都还没有。只是平白消耗了他的耐心。 李正早已下定了决心,即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关心他,支持他。哪怕只是当做不让自己的耐心平白的被消耗,他还是会坚定地走在寻找真相的道路上。 十六年过去了,他心中的焦虑和渴望与日俱增,得到真相的愿望愈发强烈。李正深吸一口气,向孟长江询问关于他父母案件的进展情况:“那孟叔,您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我父母案件的事情吗?我是说进展情况。我知道我父母的案子十分复杂,调查起来不容易,需要时间。可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努力保持镇定,但内心的情绪却难以掩饰。 孟长江看着李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明白李正的心情,也理解他的焦虑。然而,这个案子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李正啊,我知道你很关心这个案子,我也一直在努力调查。”孟长江缓缓说道,“但是,这个案子确实十分复杂,涉及到很多方面,调查起来并不容易。我们……” 李正思索要不要给孟长江留一点面子,但马上他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于是没等孟长江把话说完,他便开口道:“可是十六年过去了。所谓入土为安,我父母已经入土这么多年了,他们的公道呢?”李正觉得,今天既然自己来了,都决定要敲这个鼓了,为什么不用重锤?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恨不能一锤下去就敲开真相的大门。 孟长江沉默了片刻,他明白李正的心情和情绪。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李正,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去调查这个案子。虽然现在我们还没有得到关键的线索,但我们始终没有放弃,总有一天会找到真相的。” 孟长江这番承诺,对于李正心中的焦虑没有一丝一毫的缓解。他知道追寻真相的这条路很难,坚持走下去更难,你说始终没放弃,可你到是往前走啊!于是李正更不客气的道:“孟叔,嫌疑人的画像我跟姐姐都看过了,也一致认定了凶手,之后呢?” 此时孟长江犹豫了,因为张国忠的死,他犹豫了,如果直白的将何卓奎去做比对、张国忠的所谓交通意外,都如实告诉李正的话,这无疑会给李正带来更大的心理压力和负担。可不说又要如何解释? 这时李丽娟端茶过来,这给孟长江解了围,给他争取了更多的思索时间,而不至于让他突兀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思考。 孟长江接过李丽娟递来的茶,轻抿一口,试图用这片刻的宁静来平复内心的波澜。他知道,李正的问题并不容易回答,每一个字都可能牵动到李正内心深处的情感。 他缓缓的放下茶杯,眼神坚定地看着李正:“李正,你提到的嫌疑人画像,我们确实已经关注到了。但是仅凭一张画像,要确定一个人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正在尽全力去寻找和搜集证据,以确保最终的判断准确无误。” 孟长江停顿了一下,似乎他还在思考。最终他还是说出了张国忠那起交通意外,但说的十分含糊其辞:“最近我们发现了一起交通意外案,那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交通意外,这个案子很可能跟你父母的案子有关联。我们正在深入调查,寻找其中的真相。而关于何卓奎的人像比对工作,我们也在积极推进,但这需要时间,同时也需要科学的证据来支持。” 李正听着孟长江的解释,心中的焦虑并未完全缓解。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孟叔,我知道这很难,但十六年了,我需要一个真相,我父母需要一个公道,他们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 孟长江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你的心情,李正。我会尽我所能去推动这个案子的进展。同时,我也希望你能保持耐心和信心。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找到真相的。” “那孟叔,我们能说说那起不简单的交通意外吗?”李正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从没听说过什么交通意外,孟长江在这个时候说出一个交通意外案,那是不是一个简单的交通意外,他不知道,但他现在真的真的很是意外。 “现在还不能,但我可以告诉你,那起所谓的交通意外极有可能与你父母的案子有关,很可能是凶手或者凶手背后的人,为了阻挠我们的继续调查而精心策划和实施的。” 李正听着孟长江的解释,心中的焦虑并未完全缓解。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坚定地说道:“孟叔,我知道这很难,但我还是那句话,十六年了,我需要一个真相,我父母需要一个公道,他们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 孟长江看着李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明白李正的心情,也理解他的坚持。于是,他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你的心情,李正。我会尽我所能去推动这个案子的进展。同时,我也希望你能保持耐心和信心。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找到真相的。” 李正听着孟长江的话,心中的焦虑稍微缓解了一些。但他仍然有疑问,尤其是关于那个“不简单的交通意外”。他忍不住问了出来:“那孟叔,我们现在能说说那起不简单的交通意外吗?” 孟长江看着李正,犹豫了片刻。他知道这个交通意外案与李正父母的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现在还不是完全透露的时候。然而,他也看到了李正眼中的执着,孟长江深知如果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他是不会放弃的。 孟长江看着李正,知道他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决定再透露一些信息:“我们正在深入调查这个交通意外案,寻找其中的线索和证据。一旦有了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李正听完孟长江的话后,心中的疑虑并未有丝毫消散。他深深地看了孟长江一眼,心中的质疑仿佛找到了出口,顺着这一眼的目光溢出了些许。 两人相视而坐,一时间竟无人再开口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孟长江明白李正此刻的心情,他并没有指望仅凭几句话就能安稳住李正,但他无愧于心。 “李正,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并不完全相信我,但请你给我一些时间。”孟长江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诚恳而坚定,“我会尽我所能去调查这个案子,为你和你的父母寻找真相。我知道这十六年对你来说很难熬,但请你相信,我从未放弃过对这个案子的追查。” 十六年的时间,或许孟长江真的对自己父母的案子有所付出,但这十六年的时间,他究竟付出了多少?十六年,却还看似毫无进展,现在要我再给些时间,再给多少时间?再给十六年?李正心中暗自想着,于是道:“孟叔,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李正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十六年了,我一直在等待一个真相。现在我回来了,我不希望看到,有人因为所谓的某些原因,故意拖延甚至隐瞒真相。”李正顿了顿,用更坚定的语气继续道:“这是我最基本的底线。” 孟长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你的心情,李正。我会尽我所能去推动这个案子的进展,不会让任何人故意拖延或者隐瞒什么。请你相信我,也相信法律。”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但这次的气氛比之前缓和了许多。李正知道,自己不能急于求成。而孟长江也明白,自己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赢得李正的信任。 几分钟后,李正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起身道别。 走出孟长江家大门的那一刻,李正回头看了一眼孟长江,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而孟长江也微笑着点头示意。 就这样,两人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情结束了这次会面。虽然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但彼此心中想法已经传递得十分清晰。他们各自知道,自己脚下的这条路上究竟有多难走,为了走下去,走到最后,他们都需要这样一次对话。这次对话却像是一块铺路的基石,在彼此的心里给未来的路奠定了基础。 李正深知这条路的艰难,但他必须毫不迟疑的坚持下去。他会在心中铭记孟长江的话,让自己始终保持耐心和信心。 孟长江同样明白这次对话的重要性。他深知李正对真相的渴望和对父母的思念,也理解他心中的疑虑和不满。他会将更加努力地推动案子的进展,不会让任何人故意拖延或隐瞒真相。 两人都深知,这次对话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51章 枫叶路尾行 奔驰s600再次行驶在枫叶路上。此时的枫叶路与它之前来的时候一样,一排排伫立路灯依旧,营造着一明一暗的交替。李正却没有如来时一样审视自己,此时他将自己更深的埋进副驾座椅中,闭着眼睛回想着刚刚孟长江的话。 他试图在从回忆中打捞起哪怕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但一件事一旦带上了主观色彩,结果往往就会有很大偏差。他费尽心机地在回忆中反复打捞,结果除了一地的徒劳别无所获。而刚才那些在孟长江家里的画面和对话,在他的反复回忆中变得支离破碎,难以拼凑成完整的真相。 李正不禁感到一阵烦躁和无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重新调整自己的思绪。 他决定暂时放下回忆的打捞工作,将注意力转向其他方向。他开始思考孟长江的话中可能隐藏的深意,以及接下来应该如何行动。 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对叶良说起了“那起不简单的交通意外” 他缓了口气道:“孟长江刚才提到了一起交通意外案,他只说是一起不简单的交通意外,说极有可能和我父母遇害有关。” 叶良目视前方点头道:“这样的关联事件很有可能发生,一般都是事后,幕后主使者担心事情真相败露牵连自己,所以安排出来用以处理执行人的,这样线索基本就断了。” “你的意思是,凶手很可能已经死于那场所谓的交通意外了?”李正的语气中并没有太多的急切,他只是向叶良求证一个可能性。 叶良不动声色的回应道:“有这个可能,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凶手为了阻挠警方调查,用这场所谓的交通意外,处理掉了追的太近的警察。” 李正略加思索道:“这个可能性恐怕要小的多,但我宁可那死的是一名警察,这样他们就会更重视这个案子。可是……”李正的话突然顿住。 叶良似乎看出了李正所思所想,无奈的笑着道:“一起不简单的交通意外对吧?交通意外。已经做过定性了,觉得可以才开始调查。” 李正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做声只等着叶良的下文。 看了一眼李正,叶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定性肯定不是孟长江他们做的,他们能发现这起交通意外不一般,这已经是我们的幸运了。这也说明他们确实有在做事情。”稍微顿了顿叶良继续道:“不管做多做少,不管做到什么程度,至少是在做事,不是吗?”叶良敲了敲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 李正略带疑惑的问叶良:“我应该感到欣慰?” 叶良看了一眼李正,点了点头道:“是的,或多或少该有那么一点儿吧。”叶良再次扭过头看李正,见他还是一脸的疑惑,于是补充道:“至少比我们回来之前想象的情况要好,说明没人主动放弃调查不是吗?” 李正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叶良的话全部吸入肺中,然后慢慢消化。他明白,叶良的分析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建立在他的经验和阅历之上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李正缓缓开口,“不管是哪种情况,这起交通意外都可能与父母的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凶手真的死于那场意外,那至少给了我们一个明确的方向;而如果是为了阻挠警方调查,那就说明对方在极力掩盖真相。”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叶良的话给他带来的启示,“至少孟长江他们已经在关注这起交通意外了,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继续深入调查,找出更多的线索和证据。” 叶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李正的想法。 李正略加思索,然后说道:“接下来,首先,我们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这起交通意外的信息。包括事故发生的具体时间、地点、涉及人员等等。其次,我们要调查一下当时处理这起意外的警方人员,看看他们是否有什么发现或者隐瞒了什么信息。最后,我们还要继续寻找其他可能的线索和证人,看看是否能够找到更多的证据来支持我们的猜测。” 叶良再次点头,但这次他是扭头看向李正的,而不是之前那样目视前方道路。 李正拧了拧眉继续道:“我们的第一个方向是孟长江和何卓奎,他们对这起车祸了解的比我们要多,否则我们就要从寻找和确认是哪一起车祸开始了。” 叶良还是没有说话。 李正再次继续道:“还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同之处在于,我们需要的,仅仅是从他们那里,取得那起车祸的基本资料,而不在在他们身后跟着,等他们出调查结果。” 叶良再次点头,但这次他终于开口了:“是的,或许我们现在可以信任他们,但我们等不了,也不能等,或者说等不起。” 李正无奈的苦笑出声,随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道:“操,真他妈的等不起。” 叶良嘿嘿的坏笑了起来,随后好像哄生气的小孩子一样道:“等不起,咱不等他们,不等他们,咱就等诺瓦到了就好,别人咱谁也不等,这样的事儿诺瓦是行家。” 李正笑着斜过眼睛看叶良,见叶良一脸的坏笑,于是又说了一个:“操”之后换上一脸的坚定,斩钉截铁道:“好,那就按这个计划来。” 两人相视一笑,那一刹那,两人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揭开真相的那一刻。 李正深吸了一口气,沉沉的道:“叶良,谢谢你。” 突然这一声谢谢,让叶良感觉有点不自在,于是他扭过头挑起眉笑着看着李正道:“别说谢谢,你付过钱的。”说完叶良转回头看向前方道路,一次明暗从他脸上交替,他接着道:“保持住你处理账单的速度,将来你一定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好老板。” 李正点着头,故作思索道:“嗯,你说得对,我付过钱的。至于我会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好老板……你又要提钱的事儿了吧?说吧。” 李正话音一落,两人相视便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后,叶良道:“你说过让我小钱别来烦你的,我让徐广斌买了辆车,现在他和诺瓦正开车从勐腊往沈阳走。” 李正顿时露出一副葛朗台(法国批判现实主义小说《欧也妮·葛朗台》中一个吝啬、贪财的角色。)的嘴脸道:“你现在怎么会膨胀成这样?买车是小钱?啊?买的什么……”没等话说完,李正自己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于是只得抖掉脸上的表演,带着剩下的笑容继续道:“好吧,他们什么时候到?” 叶良费力的咽下嘴里憋着的笑,正色道:“他们已经在路上,不过4000公里的路,他们需要点时间。” 李正略点了点头,正色道:“安排好他们落脚。我意思是说,这个你必须让eily帮你来安排。” 叶良认真的点了点头。 感受到来自叶良的温暖和支持,此时李正心中的疑虑和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二人回到河畔花园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李正担心打开车库门的声音会打扰到吕长有休息,于是让叶良将车停在了别墅门前的车位上。其实,车库门的声音并不大,而且吕长有的房间在别墅的另一侧,与车库间几乎隔着整栋别墅的面宽,他根本听不到那细微的声响。 李正刚下车,还没走到别墅门前,别墅的门竟慢慢地打开了。他愣了一下,只见杨颖从别墅中探出身子,低声招呼他:“李总,您回来了。” 李正皱了皱眉,低声道:“怎么你还没休息?”其实,他并不知道,杨颖一直晚睡。只要家里有人还没休息,她就会一直候着,生怕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做。只是李正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情,从未注意到这些细节。 杨颖淡淡地微笑着,解释道:“哦,没什么,那会儿看您急着出去,怕您太晚回来有什么事,或者回来后饿了什么的。我就想着等您回来,没什么事儿我再去休息。” 李正心中一阵暖意涌过,他明白杨颖的用心。于是,他叮嘱道:“以后不需要等我回来,你辛苦一天了,晚上需要好好休息。”说完,他刚要往楼上走,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继续对杨颖说:“这样,以后只要老爷子睡下了,你和刘姐就都可以休息了,不需要等其他人。明白吗?你跟刘姐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老爷子。” 杨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李正的意思。李正作势要走,但又顿住了脚步,回头补充道:“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们也别叫什么李总李总的,我都叫你杨姐呢,你就叫我正正、小正、三儿,你觉得哪个顺口你就叫哪个,都行。” 说完,李正便迈开步子往楼上走去,这次没有再回头。他上到二楼,看到大哥吕志的卧室房门虚掩着,房间里的灯光和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来。 李正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缓缓推开吕志卧室的房门。只见吕志埋头在电脑桌前,双眼紧盯着显示器,十指翻飞地敲打着键盘。他熟悉键盘的键位,盲打也可以说不算什么,就像《卖油翁》的“我亦无他,唯手熟尔。”但他每一下敲击以及敲击所组成出来的内容,其几乎百分之百的准确率,这就有点超乎寻常了。 李正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大哥忙碌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李正轻轻咳嗽了一声,吕志这才抬起头,看到李正站在门口,脸上露出了微笑:“三儿,你回来了。” 李正点了点头,走进房间,坐在了吕志的床上:“大哥,这么晚了,你还在忙什么?” 吕志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沙盒,我今天突然灵感大爆发,基本框架已经差不多了。” 李正心中一阵感慨,他知道这都是大哥为他的付出,同时他也看出了大哥为此所承受的压力。他拍了拍吕志的肩膀:“大哥,早点休息吧。不早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呢。” 吕志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没事的,放心吧。这个时间对我来说还不算晚。”吕志突然顿住,挠了挠头道:“那个怎么说来着?就夜生活的那个?”他向窗外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好像是去夜空中寻找答案。片刻后,他又回过头继续道:“对对对,生活才刚刚开始。”随后他便自己憨笑起来。 李正心中一阵暖流涌过。这就是了解他、关心他的大哥,不遗余力支持他的大哥。 见李正顿住不做声,吕志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回你自己房间去,别在这烦我了,我这设计框架要收尾了,关键时刻别烦我。”见李正还坐在他床上没动,于是吕志又补了一句:“害我出错,我肯定狠狠收拾你。” 李正这才笑着起身,在吕志肩膀上拍了一下道:“你要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吗?我去给你弄。” “吃就算了,没空,你把楼下冰箱里那个大瓶的可乐给我拿来吧。”,吕志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在唱歌,虽然歌词不怎么样,敲击键盘的伴奏也说不上好听,但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节奏感,让李正也不自觉地跟着点头。 楼下冰箱里果然有一大瓶可乐,而且还没有开瓶。李正从冰箱中把那瓶可乐拿了出来,拧开盖子,先给自己倒了半杯可乐,一口干掉。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清爽。他这才随手又拿了一个杯子,便将可乐抱在怀里,送去了吕志房间。 再次进入吕志的房间,这会儿吕志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坐在电脑桌前。 李正只以为他是困了或者眼睛累了,于是低声招呼吕志道:“大哥,你还是赶紧休息吧。” 吕志听到他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又扭了两下脖子才低声回应李正道:“没有,没累,就是有点结构问题需要想想。” 一边听着吕志的话,李正将手里的杯子放在电脑桌上,随后端着可乐瓶拧开盖子就要给他倒杯可乐。 就在李正将要拧开可乐瓶盖子的时候,吕志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你刚才在楼下偷喝我可乐了,我放进冰箱的时候是一整瓶可乐,没开过盖子的。” 李正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吕志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也提高了声音继续问道:“你是在楼下打开可乐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之后又盖上盖子拿上来的。” 李正更茫然了,可还是点了点头。 “你喝可乐时候用的杯子,和给我拿来的这个杯子是一样的。”吕志越说越是激动。 李正疑惑的看着吕志道:“大哥,你这……?” “你偷走了多少可乐只有我知道,因为可乐是我放进冰箱里的,不管这瓶可乐是不是整瓶的。”吕志说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随手便给李正的大臂上来了一拳,这一拳差点让李正手里的可乐洒到电脑桌上。 “三儿,我跟你说,你就是个天才,你真他妈的是个天才!”吕志激动的笑着,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说完便转回身面对电脑屏幕,近乎疯狂的敲起了键盘。 见吕志如此,李正小心翼翼的给他倒了杯可乐,之后盖好可乐瓶盖子,低声道:“大哥,可乐给你放这了,我回自己房间了哦。” 也不知道吕志是否听到他的话,李正转身往外走,就在他走到房门前的时候,才得到吕志的回应:“嗯……滚。” 李正回头看了一眼吕志坐在电脑桌前的背影,没做任何回应悄声的离开了吕志的房间,出了门反手将房门关好。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正躺在床上,思绪如潮水般涌动。父母的案子,孟长江的话,还有吕志的忙碌……这一切都像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平静。 洗漱后,他端正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父母生前的画面,那些温馨而美好的时光,与如今残酷的现实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不禁感到一阵心痛,眼眶也微微湿润。 孟长江的话在他的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针尖般刺入他的心脏。 吕志的忙碌也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清楚,吕志现在所做的事情可能存在的风险。他担心大哥的安全,也担心自己的无能为力。 李正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重压一并排出。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此刻,他的思绪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翻滚着无尽的疑惑和焦虑。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每当想到父母生前的笑容和温暖,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疼痛。 李正终于终于还是睡着了。 父亲轻手轻脚地将茶杯置于餐桌之上,起身去迎接门外的来客。他稳步走到门前,手握住门锁,微微一扭,门便向内敞开。 然而,就在门扉开启的刹那,一股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一只铁拳如闪电般自门外挥入,准确无误地击在父亲的脖颈之上。父亲猝不及防,被这一拳打得踉跄后退,另一只手从门外探入,从后颈处扶住他,缓缓地将其放倒在地上。父亲躺下后,便如石雕般再无动静。 此时,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约莫一米七七,体格健硕,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他身穿本钢的工作服,头戴黑色毛线帽,脚踏一双黄胶鞋,每一步都显得沉稳有力。他进门后,轻轻地将门关上,仿佛怕惊扰了这室内的宁静。 母亲从厨房中走出,手中拿着一条毛巾,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一边向父亲走去。当她看到父亲躺在地上时,面色骤变,于是她快步向父亲走去。 这时男孩儿如闪电般从床下激射而出,他冲到母亲身边,他想抱住母亲的腿,制止母亲过去。可他伸出的双臂却只抱到了空气,他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双臂,此时母亲继续向父亲走去。于是男孩儿转过身,不顾一切的再次向母亲扑了过去,但这次他还是扑空了。他眼看着自己的胳膊从母亲的身体中穿过,这给男孩儿带来了巨大的惊愕,在这巨大的震惊中,男孩穿过母亲身体的双臂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于是男孩儿朝母亲叫喊,可母亲似乎听不到他的叫喊,继续朝着父亲走去。 最终母亲还是走到了父亲身旁,于是她俯下身子查看父亲的情况,就在这时那男子伸手托住了额头。与此同时,那个男人的另一只手迅速按在母亲的后脑勺上,随后双手交错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母亲便如同失去了支撑般向下瘫软。 见状,男孩儿向那个男人冲了过去,他想抓住那个男人的手,然后他会张开嘴拼命的一口咬上去。 可他去抱母亲腿时的那一幕再次上演,他的手穿过了男人的手,他就眼看着自己的手,就那样从那男人的手中穿过,毫无任何阻碍的穿过。 男子收回手,拳头紧握,从侧面狠狠地击向母亲的头部,“吭”的一声闷响,母亲便也一动不动地倒在了父亲身上。男子伸出一只手,依次摸了摸父亲和母亲的脖子,确认他们已无生息。 于是男孩放弃了抓住男人手的想法,他转而张大了自己的嘴巴,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他朝着男人的手咬了过去。可这次他咬了个空,只有他的牙齿撞击在了一起。 那男人似乎同男孩儿的妈妈一样,他同样没有意识到男孩儿的存在,还是动作连贯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于是男孩儿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看到那男人站起身来,目光落在旁边桌上的毛巾上。他走过去拿起毛巾,用拿着毛巾的手反手扭动门锁,再次打开门。他退到门外,蹲下身子用毛巾仔细地擦拭着地上的痕迹。完毕后,他站起身,隔着毛巾拉住房门,轻轻地关上。 而那男人关门时带起的风,将男孩吹出好远好远。男孩就像一个肥皂泡一样被那股风推着倒退,他先是被推到了隔壁房间,那是男孩儿父母的卧室,他看到了父母的床和墙边的衣柜; 那风没有让他在这里停下来,它继续将男孩儿向他的身后方向推去。之后男孩儿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房间,他见过的和没见过的房间,最后他竟看到了自己所在的那栋楼; 但他没有停下,他被那股风推着,继续向自己身后方飞。于是他家所在的那栋楼变得越来越小,有云在他身边经过,最后那栋楼变成了一个点,一个很小很小的小红点儿。 之所以最后那个点儿是红色的,那是因为男孩儿家所在的那栋楼的外墙最外面是一层红砖,这层红砖还被又刷上了一层红色,在那个年代,无论住宅楼还是办公楼,其外墙装饰大多如此。 最后男孩儿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与他的贴合,这种贴合让他感到十分的柔软、舒适,于是他扭头向身后看,却怎么也无法看到身后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他奋力瞪大了眼睛,于是他看到了。他看到在自己身侧摆着一个棕色的实木床头柜,上面放着一本书,书名是《富人,穷人》 第52章 信息差令线索进阶 李正自床上缓缓起身,这动作看似寻常,如同每日清晨的例行公事,然而此刻却透出一股异样的凝重。他的额头密布着细密的汗珠,每一滴都仿佛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沉重,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他的双眼,虽未完全睁开,却已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深沉。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任由那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床单上,留下一个个微小的湿痕。他的心跳仿佛与这汗珠的滑落同步,每一次跳动都在诉说着内心的波澜。 他抬手轻拭额头,那微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然而,那细密的汗珠却似乎无法完全抹去,依旧顽强地附着在他的皮肤上。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仿佛在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然而,那满额头的汗珠,却如同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无法轻易消散。 他起身,脚步虽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此时,李正内心的想法犹如翻涌的波涛,既复杂又深沉。 他首先感到的是一股沉重的压力,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山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然而,在这压力之下,他的眼神中依旧流露出那种不屈的光芒,那是他的自信,也是他对未来的期待。同时,他的内心也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尽管内心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但他知道,这些情绪只是暂时的。他明白,只要他不断地用实际行动去验证自己的想法,那些疑惑和不安将不攻自破般的消散。 因此,他并没有让这些负面情绪束缚住自己的脚步。 李冰坐在玉山泉洗浴休闲会所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如那幽谷中的一朵兰花,静静地坐在那里,与世无争,与人无扰。那眼神,深邃得如同秋日的湖水,映照着天空的蔚蓝与云朵的洁白,又似乎藏着千年的秘密,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其中的奥秘。 她的思绪,仿佛飘向了遥远的天际,与那翱翔的鸟儿一同,穿越云层,俯瞰大地。她在思考人生,那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如同流水般匆匆逝去,留下的只是岁月的痕迹和无尽的回忆。 她的心中,或许有喜悦,有悲伤,有遗憾,有期待,但这些都如同那湖面的波纹,轻轻荡漾,却又归于平静。于是她那深邃的蓝瞳仁中,便多了一份从容与淡定。 这样的她,仿佛成为了这尘世中的一道风景,静静地坐在那里,吸引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为之驻足,为之惊叹。她的存在,就像那兰花在幽谷中独自绽放,虽然低调,却又不失高雅与美丽。 李正走进浴室,这浴室似乎给了他一丝宁静。他轻轻拧动出水旋钮,只听得轻微的“咔嚓”一声,仿佛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随即,清凉的水珠从花洒中欢快地跃出,犹如一群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水珠洒落,发出轻柔的“滴答”声,与水流的“哗哗”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首欢乐颂。 那清凉的水流如丝如缕,轻轻拂过李正的脸庞,带走了他脸上的疲惫。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水流从头顶滑落,顺着脊背流淌,宛如一条清凉的溪流在心间蜿蜒。那水流带来的不仅是清爽,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宁与放松。 沐浴在这清凉的水雾中,李正仿佛置身于一片幽静的森林之中,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纷扰。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宁静而平和,仿佛所有的烦恼与忧虑都被这水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此时,浴室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那是水与空气混合后特有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李正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股清新之气在胸腔中扩散开来,仿佛为他的心灵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沐浴完毕,李正轻轻关掉出水旋钮,水珠依旧在空气中跳跃着,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精神焕发的自己,心中充满了期待与信心。 李冰的动作不紧不慢,仿佛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她轻轻地从沙发座位上站起,那动作既优雅又从容,仿佛一位舞者在演绎着属于她的独特舞步。身边的挎包,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仿佛那包里装着的,不仅仅是物品,更是她所有的秘密和故事。 会所的灯光在她身后逐渐暗淡,而她的身影却愈发清晰。她走出会所的大门,那一刻,仿佛是从一个世界走进了另一个世界。门外的世界,凌晨四点半虽然清冷,但却有着她所追求的自由和真实。 会所门前停着一辆出租车,车灯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她走过去,轻轻地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车内的灯光柔和,映照出她略显疲惫的脸庞。 随着车门的关上,李冰仿佛与世隔绝,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她望着车窗外匆匆流过的街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不多时,李冰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姜成打来的,李冰看了一眼便随手接通了电话。 电话中传出姜成的声音:“说好了让你等我送你回家,怎么又自己打车走了。” “你也折腾一宿,也累了,送我干嘛,自己早点回去休息。”李冰淡淡的回应道。 “我不累,我累什么我一个大男人,让你说的好像我下小煤窑去挖矿去了一样。”姜成无奈的抱怨着。 李冰提了提精神,让声音也清爽了几分后回应姜成道:“放心吧大成哥,真没事儿。”她顿住话思索了一下又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堵,跟别人没关系,更跟你没关系,真的,你知道我。” 听李冰这么说,姜成的心似乎轻松了一些,于是声音也轻快了:“嗯,那行,你回去好好休息,晚上别上班了,在家陪陪小弟。” 姜成与李冰相伴的岁月已为数载,他对她的了解早已深入骨髓。每当李冰陷入类似的情绪旋涡,他总能敏锐地察觉,仿佛成了她心灵的指南针。他见过她笑容背后的苦涩,也见过她坚强外表下的脆弱,这些都让他对她有了更深的疼爱与怜惜。 他对李冰的疼,是那般深沉而复杂。那疼,像是父亲对女儿的呵护,无私而深沉,总希望她能避开人生的坎坷,一路平安顺遂; 又像是兄长对妹妹的照顾,细致而周全,不愿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更像是丈夫对妻子的关爱,温柔而坚定,希望与她共度风雨,携手前行; 然而,唯独不像来自恋人的疼,那种炙热而激烈的情感,在他们之间似乎总是欠缺了些什么。或许是因为他们太过熟悉,太过了解彼此,使得激情与冲动沉淀在了岁月之中。 姜成对李冰的爱,是包容与理解的结合,是疼爱与支持的交织。他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她,去陪伴她走过人生的每一个阶段。而对于李冰来说,这样的爱,或许正是她所需要的,那种深沉而持久的爱,能够弥补她因为失去父母所造成的情感缺失。 别墅门外,李正坐在门前台阶上。 马克·吐温曾说:“如果天堂不允许抽雪茄,那我是不会去的” 拜伦勋爵则更加彻底地说:“给我一支雪茄,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古巴前领导人卡斯特罗曾说:“我梦里都是古巴雪茄。” 约翰·肯尼迪在签署美国对古巴的贸易封锁令前,把秘书皮埃尔·赛林格喊进办公室说:“我需要大约1000支哈瓦那雪茄。明天早上10点前,尽你所能,尽可能多弄些雪茄来。记住要是原产地的!”第二天上午,700支来源不可描述的雪茄摆到了肯尼迪面前,于是他欣然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对古巴的贸易封锁令上。 抽雪茄是一种近乎于宗教仪式般的神秘气力。 此时,坐在别墅门前台阶上的李正,手里就掐着一只粗大的高希霸雪茄。 李冰走进院门,几步便来到李正身边,于是她也在台阶上坐下。她随后拿过李正掐在手里的雪茄,在眼前端详了片刻,之后用力的抽了一口。李冰并不会抽烟,更不懂得抽雪茄,这一口呛的她连连咳嗽,甚至让她咳出了眼泪。 见她咳嗽的样子,李正笑着从她手中拿回了自己的雪茄,然后轻轻的在李冰背上拍了几下。 直到李冰不再咳嗽,李正才开口:“姐,你现在这工作时间有点太辛苦了,这样熬夜对你身体很不好,要不你换个工作吧。” 李冰扭头看了他一眼道:“吸烟还有害健康呢,你还抽。” 李正撇着嘴不再做声。 其实李冰现在对这个工作时间,也多少有些抵触情绪,但她还是坚持着,或许是为了姜成,或许是为了生活,她自己也说不清。 见李正不再做声,李冰转换话题,开门见山道:“昨天晚上你不该对孟长江那样态度,我不是说对与错,我意思是你完全没必要那样。” 李正笑了笑,看着李冰道:“所以我去给他道歉了。” “什么?你去给他道歉了?你那会儿跑出去是给他道歉去了?”李冰有些惊讶的问。 李正认真的点了点头。 李冰将信将疑的继续问:“他们开车走的,应该是直接回本溪吧。你去哪给他道歉去了?”说完,李冰自己就感觉到了。她心念一转,李正不会真的大老远的跑去本溪给孟长江道歉吧? 从李冰的眼神中,李正看到她已经自己找到了答案,于是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像老师判家庭作业一般,在李冰自己找到的答案上写下了100分。 “净胡说,你之前都没见过孟长江,你更不知道孟长江家,你怎么去道歉。”李冰有些心虚,于是质疑道。 李正严肃的看着李冰的眼睛,随后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道:“我确实不认识孟长江家,但叶良认识。” 这次轮到李冰不做声了。 见李冰不做声,李正继续道:“我昨天之所以急着打发孟长江他们离开;第一,我担心他们说出什么话,让吕爸爸为我们担心。第二,用第一个理由让孟长江觉得我们长大了,懂得了更多的责任,不会冲动的动用私刑复仇;第三,取得孟长江更多的信任,进一步从他和何卓奎那得到更多线索。我昨晚到孟长江家后,第一时间就是给他道歉,我说是因为不想让吕爸爸为我们担心,所以急于让他们离开,所以才那样做。之后我告诉他十六年了,爸妈需要一个公正,我们姐弟需要一个真相。于是他说发现了一起不简单的交通意外,极有可能与我们父母的事有关,他们正在调查,我借着他的话默许了再给他时间。” “不简单的交通意外?我之前怎么没听他们说过。”李冰不解的问。 起初李冰说这话李正还没在意,但当李冰再次强调,之前确实没有听孟长江或者何卓奎,说起过什么交通意外后,他心中忽然警觉了起来。 李正听着李冰的疑惑,心中警铃大作。他原本以为李冰对孟长江和何卓奎的调查进展有所了解,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情况她并不知情。这让他不禁开始重新审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尤其是关于那个“不简单的交通意外”。又或者那是孟长江编造出来的托辞。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然后缓缓开口:“姐,你确定之前他们从未提起过什么交通意外吗?” 李冰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确定。他们之前都很少和我说起关于当年案子的事情,从没提到过什么有关联的交通意外了。” 李正的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如果这个交通意外是真的,也确实与他们父母的案子有关,那么孟长江和何卓奎隐瞒这个信息的动机是什么呢?是为了保护他们姐弟俩不受伤害,还是另有隐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头看向李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看着李正坚定的眼神,李冰心中的担心和疑惑渐渐消散。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男孩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有勇有谋的男子汉。 李正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姐,爸妈的案子已经拖了十六年,我们不能再让真相继续埋没了。或许孟长江和何卓奎不是那种会轻易出卖朋友的人,我只能这么说,因为我对他们还不太了解,但任何的隐瞒或者欺骗都是有理由的。” 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出于这么多年我对他们的了解,欺骗的可能性极小,他们没有对我说起过,更多应该是对我的保护。很可能是昨晚你突然到孟长江家,还说什么十六年了需要一个真相,你那样的话把孟长江逼急了,所以他才说出来的。” 李正点了点头,之后低下头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抖了一下雪茄上的烟灰,看着纷纷飘落的烟灰道:“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李冰急切的问。 “这起车祸刚发生不久,他们还没来得及或者没机会和你说起。”李正声音平淡的回答李冰道。 李冰好像拼命似的摇了摇头,否定李正道:“不会的,两个相隔这么长时间的事情怎么会有关联。” 李正扭头盯着李冰的眼睛,缓缓的展开了一个笑容,随后对李冰道:“如果那起交通意外中死者是一个警察呢?” 李冰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正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转回头,低头抽了一口雪茄,将烟雾缓缓吐出,看着烟雾渐渐飘散后才继续道:“一个调查我们父母案子的警察,他离真相太近了,所以他不能继续活下去,他必须死。” 李正的话语如同重磅炸弹,让李冰瞬间陷入了震惊之中。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仿佛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一个调查他们父母案子的警察,竟然竟然被人用一场交通意外杀害,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李正看着李冰的反应,心中也感到一阵沉重。他知道,他此时的这个发现已经证实,那就意味着他和姐姐正处于极端的风险中。 他深吸一口雪茄,烟雾在夜色中缓缓升腾。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继续道:“姐,如果真的有这样一起交通意外,如果交通意外中死的真的是一名警察,那么这个交通意外很可能就是我们父母遇害真相的关键所在。” 李冰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紧皱眉头,思索着李正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头对李正道:“你说了两个如果。” 李正淡然道:“是的,我说了两个如果,意思是我对孟长江还缺乏信任,仅此而已。” 李正深吸了一口雪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姐,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我也相信,真相不会永远被埋没。” 李冰轻轻点头,她知道李正此时已经做出了决定。而弟弟从小就是这样,他的决定一旦做出,就很难改变。但不管怎样,她都会坚定的全力支持弟弟,与他并肩作战。她深吸一口气,说:“正正,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再离开我,我们永远在一起。任何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别再离开我,永远别再离开我,永远!”话落便有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李冰看着弟弟的目光中翻滚着落下。 是啊,李冰再也无法忍受与弟弟分离,即便面对死亡,她都觉得那好过与弟弟再次分离。这不仅仅是骨肉亲情的作用,在历经了父母离世,紧接着又与弟弟失散,在这双重打击下,那时尚且年幼的李冰,她所承受的一切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 曾经李冰在沈阳流浪,有一段时间她每天都处在饥饿状态下。那时这个小女孩,为了填饱肚子,曾从街边的垃圾桶中捡起一个男孩丢弃的小半个苹果。至今她还依稀的记得那小半个苹果的味道,和那个男孩儿向她投来的鄙夷的目光。 之后她终于回到了本溪,找到了周军。两人重逢的那一刻,周军紧紧的抱住了她,可她却奋力挣脱开周军的拥抱,开始在周军身上近乎疯狂的翻找食物。 在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光了十张牛肉馅饼后,周军领着她住到了刘广财也就是周军的干爹家里。在那之后大概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冰只要一见到食物,便抑制不住的想要据为己有,之后她会吃下尽可能多的食物,直到自己完全吃不下为止,有时候她甚至会把自己撑到呕吐。 后来还是在周军的帮助下,她才得以从那种状态下摆脱出来。至于周军是如何帮助她,摆脱那种状态的,至今除了周军和她之外再没其他人知道。这也成了周军和她心里埋藏最深的秘密。 那时为了食物她能多疯狂,现在为了弟弟她就能多不顾一切。 看着李冰流淌着泪水的脸,李正心中如万把尖刀搅动,疼的他几乎昏厥。于是他丢掉雪茄,一手握住李冰的手,一手为李冰拭去眼泪:“姐,我们再也不分开。这世界已经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再分开了。”稍顿了一下,李正继续道:“姐,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再也不分开,什么也不能分开我们。” 这句话李正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了很多次,在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中,李冰慢慢从哭泣中缓和下来,安静的靠在李正肩膀上。 小半截高希霸雪茄静静地躺在别墅门前的台阶上,像是被遗忘的战士,失去了往日的辉煌。李正的目光落在这半截雪茄上,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李正终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这半截雪茄捡起,轻轻地叼在嘴里。他拿起打火机,火焰在晨辉中跳跃,浅触着雪茄的末端。就在那一刻,雪茄仿佛感受到了火焰的召唤,它轻松愉快地复燃起来,散发出淡淡的烟草香。 李正深吸一口雪茄,感受着雪茄带来的独特味道,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李冰靠在他肩膀上,用一种令人似懂非懂的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正和他手中的雪茄。她再次告诉自己“弟弟已经不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抢烤豆腐皮吃,最后吃到满脸花的小男孩儿了。” 第53章 转折始终是转折 坐在墅门前的台阶上,李正与李冰这对姐弟俩,正渐渐被那初升的晨辉温柔地笼罩。那晨曦如同一位细心的画师,用金色的颜料一笔一笔地勾勒出他们的轮廓,洒在他们身上的阳光,既温暖又明亮,仿佛给他们披上了一层神圣而耀眼的光芒。 李正手中的雪茄,经过时间的磨砺,已经燃烧得只剩下花生米般的大小。他轻轻地抖动手指,那烟灰便如同细沙般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面上,每一粒都闪烁着晨光的金辉。他认真的慢慢用力将雪茄撵灭在台阶上,那份认真、细致,仿佛是一场告别仪式。 微风悄然拂过,带走了地面上那些飘散的烟灰,它们在空中轻盈地舞动,最后化作无形的存在,融入了这片清晨的宁静之中。而那留在台阶上的烟蒂,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像是一个淡淡的句号,在仪式最后默默地宣告结束。 姐弟俩静静地坐着,任由晨辉洒满全身,他们的脸庞在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柔和而宁静。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只留下了他们与这美好的清晨相伴的温馨画面。 别墅的门扉缓缓开启的“吱呀”声,在清晨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与庭院中的鸟鸣、微风中的树叶轻语交织。杨颖随着大门的开启,从别墅中探出小半个身子。 她笑着看了看李冰、李正姐弟道:“开饭了、开饭了,快来尝尝我做的半发面的牛肉馅包子,吕爸爸现场教学指导。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包子。”杨颖欢快的声音瞬间将姐弟俩感化。 李正顿时瞪圆了眼睛,随即拉着李冰站起身,随后他转过身抬腿就朝着别墅里走,边走边朝李冰吼道:“姐,你快点,爸爸做的包子,不抢吃不上。” 杨颖无奈的摇了摇头,扭头笑着朝已经绕到他身后的李正道:“不用抢、不用抢,够吃,我今天做了好多呢。” 李冰笑着摇头对杨颖道:“杨姐,你别管他,这小子从小就这样。小吃货” 李正小时候,便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他对于食物的热爱,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那种对美食的痴迷和执着,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记得小时候,无论是在“华南楼”,还是在“小有天”,又或者是在“肯星顿”,每当家中饭香四溢,李正总是第一个冲到餐桌旁,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那些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宝藏。 除了家中的饭菜,李正对于街头巷尾的小吃也是情有独钟。他总能发现那些如矿藏般暗藏在市井之中美味,他都一一品尝,并给出自己的独到评价。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正对于食物的热爱并没有减退,反而越来越浓烈。他甚至还从安得烈那学习烹饪技巧,希望能够亲手做出那些让他念念不忘的美食。 与此同时,李正也乐于将自己的吃货经验分享给身边的人。他常常邀请朋友一起品尝美食,就像叶良在小有天吃下的那二十二个包子。 吃货,无疑是最热爱生活的那伙人。亦如李正深信,生活的美好往往就藏在那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佳肴之中,每一口食物都承载着生活的滋味。每当他品尝到一道美味的菜肴,那双明亮的眼睛总会闪烁着幸福的光芒,仿佛已经感受到了生活的全部美好,那些占据他几乎全部时间的仇恨、焦虑才暂时退去。 李正曾对安德烈说:“每一道菜都如同一段人生,它讲述着生活中的酸甜苦辣、点点滴滴。” 安德烈作为有着一半法国血统的浪漫男人,他一直主张“美食是用心烹饪出来的,手只是工具而已。”,对于李正这句话他深以为然。 或许此时的李正还没有意识到,生活,何尝不是一道菜,蕴含着酸甜苦辣,交织着喜怒哀乐。 曾一口气吃下小有天二十二个包子的叶良,此刻正大口咀嚼着杨颖亲手制作的包子,手中还紧握着一个,仿佛怕它飞了似的。吕长有笑眯眯地望着他,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坐在他身旁的林爱莉则指着叶良,对吕长有说道:“吕爸爸,你可能不知道,这家伙曾在一顿饭里吃下了小有天二十二个牛肉包子,还外加一碗羊杂汤呢。” 吕长有转头看向林爱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回应道:“哦?那下午二胖回来,我可得好好问问他,是不是他偷工减料把包子做得小了,才让这小子吃了这么多。” 林爱莉认真想了想,确定道:“应该不会吧,那天我也在那儿,我只吃了三个包子就饱了。” 听林爱莉这么一说,吕长有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爽朗与愉悦。而在厨房门口,杨颖看着这一幕,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担忧。她担心自己包的包子会不会不够大家吃。 吃过了早饭,众人散去。 叶良驾驶着奔驰s600驶出了河畔花园。大概十几分钟后,奔驰s600在富民桥下浑河北岸的一片绿地前停下,李正和叶良分别下车。 穿过绿地,李正、叶良二人走到浑河岸边,一阵清凉的水汽袭来,让二人顿觉舒爽了许多。站在浑河岸边,李正四处眺望了一会儿,他觉得心里通透了不少,之后才开口道:“早上我和我姐在别墅门口聊天。” 李正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次聊天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很有趣,你绝想不到。” 江的?”叶良问。 李正又看向浑河下游方向,略微思索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叶良道:“不是,但和他们有关。” 李正顿了顿扭头看向叶良才继续道:“我跟我姐说起,那晚孟长江说,有一起不简单的交通意外,很可能跟爸妈的案子有关。” 叶良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正,听他说。 “我姐说她没听孟长江或者何卓奎说起过什么车祸,更别说还是我们父母遇害案有关的了。”说完李正挑了挑眉毛,瞪大了眼睛,用表情询问叶良对此的看法。 叶良没有理会他,而是陷入了思考中。 吃过了早饭,众人各自散去,一天开始了。叶良驾驶着那辆沉稳大气的奔驰s600缓缓驶出了河畔花园,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沉稳的脸庞上,映照出几分深思。 十几分钟后,奔驰s600稳稳地停在了富民桥下浑河北岸的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前。李正和叶良相继下车,二人穿过那片草地。 走到浑河岸边,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河水的湿润和清新,让两人顿觉心旷神怡。李正站在岸边,眺望着远方,河面波光粼粼,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通透起来,仿佛那些纷乱的思绪都被这河水洗涤干净。 他回头看向叶良,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开口道:“早上我和我姐在别墅门口聊天,说起了一些事情。”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神秘和兴奋。 叶良点头道:“嗯,我知道,你大概四点四十五。你先坐到门口台阶上抽雪茄,之后时间不长李冰回来,你俩就坐在台阶上聊天。” 叶良就是这样,在李正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时刻关注着他。他深知李正的性格,知道他不会轻易提起无关紧要的事情。于是他耐心地等待着李正的下文。 李正继续说道:“这次聊天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很有趣,你绝想不到。”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和挑衅,仿佛在向叶良展示他的发现。 叶良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好奇。他问道:“是关于何卓奎和孟长江的吗?” 李正摇了摇头,又看向浑河的下游方向,似乎在寻找着某种答案。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看着叶良,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是,但和他们有关。” “我觉得这里风有点凉,要不要我先去车里给你拿外套,之后你再详细说。”确实,此时叶良更关心的是李正的身体,这到不是说他不关心李正父母遇害案的事情,只是叶良有信心在自己组建的团队到位后一定能解决这件事情。 李正摆了摆手道:“不用,挺好的,这小凉风倒是让我清爽许多。” 他并不在意这微凉的河风,因为他知道,相比起那个有趣的发现,这点凉意根本算不了什么。 于是,两人继续站在浑河岸边,任由河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角和发梢。李正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整理思绪,然后缓缓开口,向叶良讲述起了他那个有趣的发现——李冰没有听孟长江或何作奎说起过什么交通意外案,更别说与父母遇害案有关的交通意外案了。 随着李正的讲述,叶良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等李正将事情讲完,他深深的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你的这个发现确实很有趣儿。” 李正得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叶良带着一脸思索的神情继续道:“这么说来,只有两种可能性。” “我也这么觉得,你继续。”李正插话道。 叶良没有理会他,继续一边思索一边道:“第一、交通意外的事情确实是孟长江编造出来的,目的是想把你先安抚住;第二、这起交通意外就发生在不久前,或者说就发生在你和姐姐团聚后。” 随着话音落下,叶良将一脸思索神情顿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坚定的严肃,换了表情后叶良继续道:“我更倾向于后者,首先如果一个人要编造一个谎言欺骗两个人的话,他不会将这个谎言单独说给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即便是单独说给其中一个,他也不可能忘了和另外一个说。” 叶良顿了顿又继续道:“确实,孟长江和你说过这件事情后,有可能他还没有找到时间和机会和你姐姐说,可在和你说这件事情之前,他却有大把的时间机会和李冰说。何卓奎有更多机会,相对于孟长江而言何卓奎跟李冰走的更近,更适合由何卓奎和她说。可到现在还没人和李冰说过,我觉得很可能也就没准备和李冰说,越是这样就越说明这件事情是真的。” 李正深以为然的重重点了点头,然后淡淡的道:“那第二呢?怎么说?” 叶良继续道:“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你和姐姐团聚前,有可能何卓奎早就把这件事情和你姐姐说了。或者,那天在江湖菜馆的时候,何卓奎就会和你说,毕竟那天你确实演的挺好的。”说到这叶良笑了笑,笑过后叶良继续道:“之所以他没有说,就说明交通意外很可能是在那之后发生的,或者说是在那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这个交通意外和你父母的案子有关。” “嗯,有道理。”李正深深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也想到那个交通意外是前不久发生的,但我没想到有可能交通意外是之前发生的,他们现在才更意识到和我父母遇害有关。” 叶良摆了摆手道:“那只是一种可能性,但可能性并不高。我认为真正的高概率是这样的。”叶良好像突然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描述,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还是这样组合起来描述一下吧,这样我描述起来和你理解起来都比较简单。”叶良清了清嗓子道:“前不久,一名警察死于一起交通意外,这名警察是参与调查你父母遇害案的,他与孟长江、何卓奎的关系比较好,至少是走得相对近。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不,应该说,虽然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但孟长江和何卓奎心担心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这起交通意外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已经在这起交通意外中,发现了疑点或者说是线索,他们也展开了调查,只是现在还没有取得调查结论。”说完叶良又简短的思索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道:“嗯,就这样。” 李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嗯”了一声,随后点了点头。 李正望着面前流过的浑河,河水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波光粼粼,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他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开口。叶良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旁,等待着他的下文。 终于,李正开口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样,那这个交通意外就显得太诡异了,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爸妈的案子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叶良的心猛地一沉,他深知李正所说的“更大的秘密”意味着什么。他紧紧握住拳头,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不安。 两人并肩而立,目光所及之处,浑河之水潺潺流过,仿佛在低语着千年的秘密。李正的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他深知这河水中或许隐藏着父母遇害案的线索,那诡异的意外,或许正是解开谜团的钥匙。 注视着面前的波光粼粼,李正开口询问叶良:“到沈阳有段时间了,你没了解过浑河吧?” 叶良随口回答道:“我知道它和二十一世纪大厦楼下那条河不是同一条河,那条河叫白塔堡(bǎo)河。” 叶良话落,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李正一边大笑着纠正叶良道:“堡(bǎo)在这里应该读堡(pu),白塔堡(pu)河。我们在苏格兰西邓巴顿郡(westdunbartonshire)洛蒙德湖(lochlomond)的西南边那个auchendennanhouse,那个house翻译成中文叫城堡。用在地名里就读堡(pu)。用来称有城墙的村镇时它就叫堡(bu)。哎,老外。” 叶良笑着点头道:“你是老板,你说的对。” 两人笑过一阵后,他转头望向叶良介绍浑河道:“我们面前这条浑河,总长四百一十五公里、最宽处也就两公里多一点、全流域面积十一万平方公里多一点,平均水深也就十米左右。” 介绍完浑河李正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要将这光芒穿透叶良的心扉。再转回头面向浑河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却又透露出不容置疑:“这浑河,看起来平静,可实则也是暗流涌动。” 叶良严肃的点了点头回应李正道:“我懂你意思。” 李正踱步后退,步伐间似乎透露着几分沉重与思索。他来到那片葱郁的草地之上,轻轻坐下,身体似乎也随之放松了几分。草地上的绿意映衬着他沉静的面容,仿佛在这片刻的宁静中,他正在酝酿着下一步行动。他的目光远眺,似乎穿透了前方的浑河之水,直达那隐藏在深处的秘密。 叶良则依旧站在原地,他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浑河。微风拂过,吹动他的衣角,也带来了河水的湿润气息。思索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给了徐广斌。 三声铃音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声:“hi,bill.” 叶良一听便知道接电话的是诺瓦“hi,nova。你们到哪了?玩的还好吗?” 诺瓦扭过头看着徐广斌道:“bill问我们玩的还好吗?你输了,今天午饭和晚饭都是你的。”之后才回应叶良道:“james在开车,我们在往山海关的路上,我们刚出发应该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到三海关。我们计划明天起床后去天下第一关,下午去碣石镇看看,晚上住兴城。后天上午逛逛兴城古城,下午去锦州吃烧烤,后天晚上到北镇住。然后早早起床去爬医巫闾山,从医巫闾山下来,我们就去台安炖大鹅,晚上就住在台安。在台安睡个懒觉,起床后就直奔沈阳。” 叶良转过身面向李正,依旧面无表情,但却提高了声音回应诺瓦道:“看来你们一路玩的不错。也就是说你们三天后,也就是第四天下午到沈阳。”其实叶良这话是说给李正听的。 李正点了点头,轻声道:“让他们好好玩玩吧,毕竟后面他们压力会比较大。” 诺瓦用欢快的声音回答:“嗯,是的。” 叶良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回应诺瓦道:“好,那就按你们的这个行程吧,我会安排好一切等你们。”说完这句话,没有等诺瓦的回答,叶良便挂断了电话。 他嘴角依旧挂着那丝淡淡的微笑,仿佛是一种从容与自信的体现,随即转向李正,声音平和却充满力量:“其实对于诺瓦和徐广斌来说,后面没有太大压力的,至少在我们目前所能预见的范围内是这样的。” 李正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在他胸中积压已久,此刻终于得以释放。之后他缓慢的抬起头,看向叶良,目光与叶良交汇时李正摇头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父母的案子并非表面那般简单。或许,我之前所得到的信息不够准确,导致我们所想的都太过片面,可能真的不能全怪孟长江和何卓奎不够努力,而是这个案子背后,隐藏着一个更为深邃的秘密。” 话说到此处,李正的声音微微一顿,他用力地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驱散心中的迷茫与困惑。随后,他的目光移向了浑河的波光,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仿佛映照出他内心的波澜起伏。 过了一会儿,李正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这个秘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孟长江和何卓奎,他们即便有心,也绝对无法撼动这个秘密。”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又继续说道:“记得很久以前,周爸爸曾跟我提起过,那时的中国正经历着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国际环境也处于一个关键的转折点。他当时说这些,是希望我能够更加深入地了解和认识这个国家。但如今回想起来,再结合我父母的案子,以及他们所处的环境和婚姻、家庭背景,如果那起交通意外真的如孟长江说的,和我父母的案子有关联的话,我不得不开始怀疑,我父母的死和我外公的死,是否有着某种隐秘的关联。” 叶良听后,轻轻摇了摇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如果从那个时代的中苏关系来看,当时两国关系正在逐渐转好,如果说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的你父母的死,似乎有些牵强。” 李正眉头紧锁,面色愈发沉重:“无论中苏关系是向好还是向坏,转折始终是转折。”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叶良重复了一遍李正的那句“转折始终是转折。”之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人类社会历史的车轮在不停转动中,确实会不断出现各种转折点。这些转折可能源自政治体制的更迭、经济结构的调整、社会观念的变迁以及文化传统的创新等多个方面。尽管从整个人类社会的角度来看,某些历史转折可能显得微不足道,但对于身处其中的个体来说,这些转折却是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是他们生命的全部。它们塑造了他们的性格、影响了他们的选择,并最终决定了他们的人生轨迹。 第54章 呐这个就叫专业 尽管从整个人类社会的宏大视角来看,某些历史转折可能显得相对微不足道,然而对于身处其中的个体而言,这些转折却常常是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成为他们生命的全部。这些历史转折以其独特的方式,深刻地塑造了他们的性格,影响了他们的选择,并最终决定了他们的人生轨迹。 每个个体都是历史洪流中的一滴水,他们的生命历程往往与历史的转折紧密相连。一个时代的政治变革,可能让一个人从贫困中崛起,也可能让另一个人失去原有的地位。经济结构的调整,可能为他们带来新的机遇,也可能使他们面临失业的困境。社会观念的变迁,可能让他们重新审视自己的信仰和价值观,甚至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 这些历史转折对于个体的影响,不仅体现在物质层面,更体现在精神层面。它们让个体在挑战和机遇中不断成长,塑造出独特的性格和品质。每一次的选择和决策,都是个体在历史转折中留下的印记,这些印记最终汇聚成他们的人生轨迹。 在面对历史转折时,我们应该保持敬畏和谦卑的心态。我们既是历史的见证者,也是历史的参与者。我们的每一个选择和行动,都可能成为历史转折的一部分,影响着我们自己和他人的命运。因此,我们应该以更加审慎和负责任的态度去面对历史转折,为自己的生命留下深刻的印记。 此刻,李正站在浑河北岸边,回望过去,他无法确定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以及如今自身的种种境遇,是否都是历史转折留下的烙印。然而,这种不确定性并不能阻挠他去追寻真相。 对于李正来说,那个“不简单的交通意外”,很可能就是一个转折的起点,可能是揭示父母和外公死亡真相的关键线索。他深知,这个转折可能隐藏着深层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或许正是解开他心中长久困惑的关键。 对于李正来说,追寻真相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和父母一个交代,更是为了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还原历史的真实面貌,让更多的人了解那些被遗忘或掩盖的历史事实。同时,他也希望通过这个过程,能够找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和方向。 因此,无论前方的道路如何曲折艰难,李正都会坚定地走下去。他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即使身处历史的转折之中,个体也有能力去影响和改变命运的走向。他相信,只要心中有信念、有勇气、有决心,就一定能够揭开那些隐藏在历史深处的秘密。 叶良回到了车旁,静静地等待在那里,给李正留出了宝贵的独处空间。他深知,此时此刻,李正需要一段时间来独自面对内心的波涛汹涌,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思考,去消化那些刚刚涌现出来的情感和思绪。 叶良望着李正孤独的身影,心中充满了理解和同情。他知道,李正正在经历一场心灵的洗礼。他知道,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有时候,我们需要独自去面对,去成长,去领悟。 时间在悄然流逝,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李正的身影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挣扎和迷茫。终于,李正缓缓地抬起头,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前进的方向,并完成了心理建设。 见李正起身向他走来,心中暗自欣慰,于是仰了仰头问李正道:“你准备好了?” 李正点了点头,笑着反问道:“不然呢?” 是的,非此即彼,李正尚有何策?他唯有继续前行一途。在时间的长河中打捞出自己童年记忆的碎片,李正于这茫茫长河之中,那时的他不也正是在毫无准备、一无所能之际,便已被命运之手牵引至此么?彼时之他,犹如孤舟于海,四顾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蜷缩在街边屋檐下的他,因饥饿、寒冷瑟瑟发抖,那个时候他准备好了吗? 寒风冷雨中,他逃命样的奔跑在沈阳的街头,他摔倒,爬起继续奔跑,他摔破了鼻子,甚至都顾不上将流出的鼻血擦干净,他继续奔跑,最后蜷缩在沈阳站候车室的长椅下,那个时候他准备好了吗? 凌晨的冷风捶打在他的身上,饿的几乎昏厥的他蜷缩在小有天的屋檐下,因为那铁皮桶做成的炉子内,不完全燃烧的焦炭仍有温度,才得以让吕长有发现他时他还活着,那个时候他准备好了吗? 然而,时至今日,李正已然历尽了人间苦楚,走出最艰难的时光。那个曾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他,那个曾在困境中挣扎的他,那个曾一次次跌倒又爬起的他。如今,已经迈出了属于自己的步伐,向着那隐藏在重重迷雾之中的真相走去。 或许,他并未完全准备好;或许,时间之河不会因他而停滞;世间万物亦不会因他而驻足。那么,他又岂能因未准备好而裹足不前呢? 是啊,不然呢?既然选择了方向,李正只有风雨兼程! 叶良与李正二人轻轻钻进车内,车厢的空间仿佛被两人的沉默填满。叶良的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摩挲,他扭过头看向李正。李正深吸一口气,转向叶良,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好几天没去公司了,要不……去公司看看吧。” 叶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发动了车子。车窗外的风景在眼前一一掠过,李正的心却仿佛被什么牵引着。 到达公司的时候,已近上午十点。阳光斜斜地洒在二十一世纪大厦的外墙上,反射出一片光芒。李正推开门下车。他抬头望向那高耸的大楼,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几天没来,这里似乎没有变化,但对他来说,却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迈开步子,向着大门走去。 陈菲自茶水间款步而出,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前的时候,这次与以往不同,她惊喜的发现了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前沙发上的叶良身影。她心中一阵窃喜,顿时明了李正已驾临公司。于是,她步履匆匆地返回茶水间,从柜中随手取了一瓶矿泉水,而后朝着叶良的方向快步走去。 来到叶良面前,陈菲将矿泉水递上,同时微微倾身,低声询问:“叶哥,老板在里面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与恭敬,生怕打扰到办公室里的人。 叶良轻轻扭开矿泉水瓶盖,随手晃了晃,对陈菲微笑道:“谢谢。”随后他回答道:“老板和林小姐都在里面。” 陈菲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如春花般绚烂的笑容,连声道谢。她转身便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飘回了茶水间,不一会儿便端着两杯香气扑鼻的咖啡归来。叶良见状,便起身走到李正办公室门前,轻轻地叩响了那扇象征着权威与秘密的门扉。 办公室里立刻传来林爱莉那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请进。” 陈菲笑着对叶良点头致谢,随后侧身绕过叶良,轻盈地走进了李正的办公室。她走到林爱莉面前,将一杯咖啡轻轻放下,又绕过宽大的办公桌,将另一杯咖啡稳稳地放在李正的手边。她的动作熟练而优雅,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 “董事长、林小姐,这是我刚刚亲手煮的咖啡,请二位慢用。”陈菲轻声细语地说道,脸上带着得体而温婉的微笑。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与敬意,期待李正对她的赞许与认可,仿佛将自己的命运都寄予在这两杯香醇的咖啡中,期待着一个到处都是李正身影的未来。 此刻,李正才将深邃的目光从堆积的文件中缓缓收回,如同从一片沉思的海洋中探出头来。他微微扭过头,目光落在了一旁站立的陈菲身上,那眼神中透着一丝赞赏与肯定。随后,他伸出手,轻轻端起桌上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那动作既从容又优雅。 就在李正端起咖啡的那一刻,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他不禁脱口而出:“好香。”这两个字如同清晨的鸟鸣,清脆而悦耳,在空气中回荡。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那杯咖啡上,细细打量着那深色的液体,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接着,李正将咖啡端至嘴边,轻轻地吹了吹,那热气在空中缭绕,形成了一幅朦胧的画面。他浅浅地品尝了一口,那咖啡的香醇与苦涩在舌尖交织,仿佛诉说着一段段深沉的故事。 细细品味之后,李正扭头看向陈菲。他微笑着对陈菲说道:“谢谢你,陈菲。这杯咖啡真的很香,很好喝,我很喜欢。”这番话语如同春风拂面,让陈菲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像是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开心的不得了。 林爱莉的目光落在陈菲身上,仿佛在看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眼中满是欣赏与喜爱。待陈菲轻盈地离开办公室后,林爱莉转头轻声对李正道:“我记得,你似乎并不喜欢咖啡。” 李正闻言,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笑意看向林爱莉,纠正道:“我并非不喜欢咖啡,只是相较于咖啡,我更偏爱茶的清香。” 林爱莉嬉皮笑脸地追问:“那要不要我教教她泡茶呢?我学费收的并不算贵的嘞!”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似乎正在策划着什么小计谋。 李正一听,眉头微微一皱,像是看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般看着林爱莉,疑惑道:“又是你那敏锐的女人直觉?还是你又有了什么新花样?” 林爱莉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狡黠而神秘的笑容,反问李正:“女人的直觉难道还不够强大吗?” 李正闻言,无奈地呼出一口气,笑了笑,便不再与林爱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手中的文件,继续他的工作。他知道,与林爱莉的这场小小较量,又是他败下阵来。 林爱莉轻轻品着咖啡,目光不时投向李正,等待着他对文件的决议。办公室内一片宁静,只有咖啡的香气和纸张翻动的声音在空气中交织。 过了一会儿,李正的动作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他快速地翻动着手里的文件,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然而,在某一页,他的手指突然停下,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盯着文件中的某一处。 林爱莉见状,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李正,刚要开口发问,李正却突然将文件啪的一声合上,抬手便将文件横着撕成两半。然后,他将文件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厉声道:“sonofabitch!” 林爱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拿起被李正撕碎的文件,看了看封面上的标题,脸上露出万分疑惑的表情,问道:“这……怎么了?他们开出的价格我觉得很不错呀。” 李正余怒未消地愤愤道:“一颗大豆都不卖给他们,以后也断绝和他们的贸易往来。” 林爱莉更加不解了,她问道:“这么好的价格……为什么?” 李正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略加思索后对林爱莉道:“将年内大豆的收购价格提高5%,同时把给其他榨油企业的出货价格降低5%,想办法调集所有能调集的大豆到中国市场,随时向我汇报情况,任何相关决策必须经过我签字同意。” 林爱莉听后,眉头紧锁,疑惑道:“这样一来我们直观价格就已经亏损了,更别说计算企业运营成本了。” 李正看着林爱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道:“别急,别急,你这财迷,看把你急的。我们不会亏钱的,你耐心一点听我把话说完。” 林爱莉故作惊恐状道:“我当然急了,我这么高的薪水,万一你亏钱付不起了怎么办。” 李正笑着摇了摇头,开始详细解释起他的计划来。他的计划看似冒险,实则深思熟虑,每一步都经过精心策划。他希望通过提高收购价格和降低出货价格,来打乱市场节奏,从而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同时,他也计划利用这次机会,进一步扩大在中国市场的影响力,为公司的长远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首先,你知道他们如此长期,近乎垄断性的买走我们手里的大豆是为什么吗?” 林爱莉不解道:“这不好吗?我们有钱赚,还需要其他原因吗?” “他们真正的意图是全面占领中国豆油市场,这对中国社会影响将非常非常大。更让人气愤的是,他们始终在以各种形式、各种渠道来诋毁动物油。你不知道,中国从三千年前的商周时代便开始食用猪油,历经这三千年,相信中国对猪油是有充分的了解和认识的,可他们现在明里暗里说猪油不健康。不说人体只有30%不到的胆固醇来之体外摄入,就新陈代谢而言,猪油、牛油也是更容易代谢的。” 林爱莉撇了撇嘴,似乎对此不太感兴趣,后者说她根本没听懂李正要表达的是什么。 李正似乎察觉了林爱丽的问题,略加思索后转换了一个说法“小有天厨房里没有一滴豆油,包子馅都是用牛油,和面的时候也会在面里加一定比例的少量牛油。我这么说你懂了吧?” 林爱莉露出恍然的神情,但转瞬间便再次疑惑的问:“就为这?” 李正摇了摇头道“愚弄大众确实让人气愤,但我这么做的原因不仅仅为这些。” “嗯,你继续。” 李正不再试图解释什么,淡淡的讲起了自己的计划:“首先,给压榨企业的那5%降价是有前提的,要他们把所有豆粕都卖给我们,当然了,我们按市场价给他们结算。” 听到这话,林爱莉更加不解了,于是提高了些语调道:“送他们5%,之后又把他们的豆粕全部收购,让他们在毫不费力的赚一笔,我说李大善人,你不如连他们的豆油也一起都按市场价收购了。” 李正安抚道:“别急,别急,我的姑奶奶,听我说完。”见林爱莉不说话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们拿着收上来的全部豆粕,找一家有规模的饲料企业,为我们生产牛饲料,以豆粕作价结算。”顿了顿,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之后迎着林爱莉越来越疑惑的目光继续讲:“同时我们成立一个养殖企业,用这个企业将辐射区域内养殖户手里的在栏牛全部以股份的形式收购,收购的同时,原来的养殖户以雇佣的方式成为企业员工,让他们继续养他们的牛。” 林爱莉此时似乎听懂了一些,之前的疑惑神情渐渐变成专注。 李正笑了笑继续道:“那些饲料恐怕不够消耗,那就和合作的那家企业继续购买饲料,相信我们能取得不错的价格。” “饲料是消耗了,畜牧业也确实是我们的老本行,但我还是没想通从哪弥补之前收购和销售的那两个5%的亏损。再就是,养殖户为什么用牛入股我们企业呀?换句话说我们企业能给他们带来什么,让他们用可能更好的利润换我们的股份分红?”林爱莉眨巴着眼睛,故作无辜道。 李正严肃的继续道:“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养殖户风险情况怎么样你是了解的。但他们入股之后,这个风险就由企业来承担了。这个风险在这种模式下,对于企业来说简直什么都不是。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一个养殖户,他有十头牛,他自己养牛的时候,一旦这十头牛患了传染病,都死了,他就全军覆没了,没错吧?” 林爱莉点头道:“嗯,没做,全军覆没,赔得干干净净。” 李正点头继续道:“现在我们企业有九百九十头牛,他入股十头牛,企业手里正好是一千头牛,他取得了百分之一的企业股份。同样,他养的这十头牛死了,结果呢?” 林爱莉眼睛猛的一亮回到道:“他手里剩下九百九十头牛的百分之一股份收益,对于他来说他损失的只是百分之一,可能连一条牛腿都不到。” 林爱莉开心的等着李正的确认,可李正却摇了摇头道:“不,他还有公司每月给他发的工资,还需要他到公司来继续养牛。” 林爱莉思索了一下,之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之后继续道:“那企业利润呢?” 李正听到这个问题便笑了:“企业利润。要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养殖工人势必会出现过剩的情况,那么就需要企业建立一个核心养殖基地,这个养殖基地也是作为股份的一部分计算进去的。我们得到了大把成熟的养殖工人,可我们实际上并没有额外支付这部分成本。这种情况下,我们核心养殖基地的成本、风险都远远低于同行业企业;其次,所有的牛一直吃的都是我们提供的饲料,要知道我们的饲料渠道价格很可能远远低于市场价格,那这部分价格就是我们的利润,或者一部分是我们的利润,另一部分计入养殖企业,用以进一步降低养殖企业的成本;最后,我们甚至还要直接接触终端市场。最终我想完成的是全产业链,甚至从种大豆开始。” 李正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将里面所剩的小半杯咖啡一饮而尽。 此时林爱莉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惊喜的高声道:“你……你简直就是个天才,这个养殖企业的企业年报会让周爸爸惊掉下巴的。” “哪有那么简单,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财迷。这个养殖企业管理起来不容易,有很多细节问题是以往的养殖企业所不会遇到的。”李正摇头笑着,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对林爱莉继续道。 林爱莉翻开面前的笔记本,拿起笔作势就要记录:“哪些问题,你继续,我简单记录一下随后我们再详细补充。” 李正从办公桌后站起了身,开始在办公室内踱步,随后缓缓的说起:“第一、养殖户入股的牛的活体确认以及确权。这个就是说首先要固定下养殖户拿来入股的牛是哪一头,并在后续的工作中确保就是这头牛。其实这个简单,在养殖户拿来牛入股的时候,在牛头上植入一个小芯片,后续通过扫描设备就可以确认是不是这头牛;第二、确保养殖户一直使用我们的饲料。这个更简单了,在牛棚安装监控摄像头,一方面监控养殖情况,另一方面监控饲料使用情况;第三、随着养殖规模的不断扩大……” 第55章 隐瞒——欲盖弥彰 听着李正有条不紊地娓娓道来,林爱莉的眼眸逐渐熠熠生辉。她不仅开始理解并接纳李正的想法,更对他的智慧、远见与魄力感到由衷的钦佩。 其实,她之所以留在李正身边,薪酬虽也是一部分考量,但绝非主要原因。在她心中,李正早已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他的每一个奇思妙想都让她叹为观止。即便李正时常以自嘲的口吻称自己为“小学二年级水平”,将更多的工作交给林爱莉处理,但她深知,那些工作其实只需要她沿着李正所指明的方向,坚定前行,便能触及那成功的彼岸。 李正所描绘的蓝图如此宏大而清晰,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仿佛每一颗棋子都落在了最合适的位置。他提出的每一个细节问题,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宝石,闪烁着智慧的光辉。林爱莉不禁想,若是换做自己,恐怕连这些问题都想不到,更别提解决它们了。想到此处,林爱莉心中那份对李正的钦佩,犹如春水初生,涓涓细流,汇聚成河。 “好了,目前基本就这么多,后面再细化吧。”李正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一饮而尽,然后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急忙开口道:“对了,我还为这个项目取了几个名字,你先记一下,盛世牧歌养殖场、丰润牧业养殖场、瑞牧盛世养殖场、龙腾牧韵养殖场、鼎牧天下养殖场。到底用哪个我没想好,我都可以,你们大家定吧。尽快拿出可研报告,尽快形成投资决议。” 将这个项目的事情交代完,李正本以为就没他什么事了,结果还是被林爱莉拉着坐下,处理桌面上那一堆的文件。看着桌面那一堆文件,李正只得用一个汉堡草草解决了午餐,即便这样,他还是一直工作到了晚上七点过,才将桌面那一堆文件处理完。 期间,林爱莉为他泡了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那茶水清香扑鼻,令人陶醉。然而,对于李正而言,这一下午的茶水却让他愈发觉得饥饿难耐。他只得苦笑不已,暗自摇头。 门外沙发上的叶良,却是悠闲自得。中午时分,他找刘学斌帮忙带了两份鸡腿饭作为午餐。那鸡腿饭分量十足,叶良吃得津津有味,甚至将两份都吃得精光。刘学斌投来惊讶的目光,叶良只是淡然一笑,称早上有事未吃早饭。午后,他更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副惬意模样。然而,在这人员繁杂之地,他绝不会让自己真正入睡,更何况李正还在场,他对自己的职责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和专注,更何况多年来,他和李正间早已有着亲如兄弟般的感情。 当李正和林爱莉二人完成了手头繁重的工作,终于得以走出那间办公室时,他们不禁环顾四周。此刻,整个公司已然沉浸在一片宁静的夜色之中,唯有总经理办公室和行政部的一间小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犹如两颗孤独的星星,它们与窗外射进来的霓虹灯光相互辉映,争抢着这份夜的寂静与深邃。 李正望着那两盏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知道,那些灯光背后,是仍在辛勤工作的身影。 思索了片刻,李正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弧度,他凑近林爱莉,低声耳语了几句。话语间,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和玩笑,似乎在谋划着什么恶作剧。 然而,还没等李正重新站直身子,便听到林爱莉突然大声惊叫道:“啊啊……赵总、赵总,你快出来,啊……不好了,公司着火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紧张,情绪饱满、声音逼真,仿佛真的看到了火光冲天、烟雾弥漫的场景。更可圈可点的是,在喊完这句话后,林爱莉竟然还咳嗽了两声。也不知道她这是因为喊的声音大,导致嗓子突然不舒服,还是在继续她的表演。 李正被林爱莉的突然反应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向她,只见林爱莉的脸上露出了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笑容。她双眼闪烁着调皮的光芒,仿佛在说:“看,我演得像不像?”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这林爱莉还真是个演戏的好手,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和逼真的表演,差点连他都骗过去了。 就在李正和林爱莉两人嬉笑间,气氛轻松而愉悦。然而,这宁静的夜晚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只见公司总经理赵启明和行政主管陈菲二人,分别从两间亮着灯的办公室中跑了出来。 赵启明一脸紧张,眉头紧锁,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火源的踪迹。而陈菲则是手中拿着电话,作势就要拨打火警电话报警。 赵启明见李正和林爱莉二人嬉笑的看着自己,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于是故意板起脸看了一眼李正没说话,之后转头对陈菲道:“陈菲,正好你也在,我问你,按照公司员工手册以及公司管理规定,在公司办公区域打闹、喧哗应该怎么处罚呀?” 陈菲一眼便看出赵启明是在开玩笑,她深知林爱莉那声惊叫,十有八九是李正在背后搞的鬼。于是,她顺着赵启明的话说道:“赵总说得没错,这在公司管理规定和员工手册里可是写得清清楚楚,喧哗、打闹以及扰乱公司正常办公秩序的人,可是要罚请晚饭两到三顿的。要是情节严重,那可得罚请五顿晚饭呢。” 赵启明听了,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他故意板起脸孔问道:“陈菲,那你说董事长助理公然违反公司规定,这算不算严重啊?”话虽如此,他的眼神中却满是戏谑,显然是在等待李正和林爱莉的反应。 林爱莉见状,连忙把锅甩给了李正,一脸无辜地说道:“都是他,都是他指使我的。我是被他蒙蔽了双眼,被他教唆的。” 李正听了林爱莉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慨叹道:“哎,你这队友卖得可真快,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他话锋一转,又说道:“好了好了,今晚这顿晚饭我请。你们想吃什么就尽管点,我们去吃顿好的。” 赵启明听了李正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陈菲说道:“嗯,不错,行政部的工作做得很好。” 陈菲微笑着点头致谢,但她的心中却别有一番滋味。其实她今晚之所以加班,并不完全是因为工作没做完。当她下班准备离开时,看到李正办公室外的叶良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知道李正还没走,于是心生一念,借口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又回到了办公室。她翻看着十月份的考勤记录和请假、出差、迟到的各种表格、单据,其实更多的只是想多看他几眼。 当然,她心里也存着一丝期待,那会儿她想起那句“男人认真的样子最迷人”,可她到现在别说没有见过李正认真时的样子,她连见到李正的机会都少的可怜。而今天,她甚至奢望般的期待,今晚能有机会和李正他们一起吃饭。 如今她这个奢望般的期待竟真的实现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开心的想要跳起来。然而,此刻的陈菲并没有表露出内心的想法,她依旧保持着职业的笑容,与赵启明和林爱莉一起轻松地聊起了晚餐的安排。她的心中虽然思绪万千,但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淡定的神态,让人无法窥探到她内心的波澜。 当时的沈阳市浑南区,还处于开发的初期阶段,周边设施并不完善。二十一世纪大厦周边,还有很多地方只是刚刚圈起来的地块,尚未有太多的商业氛围。因此,要想找到一家有特色的餐厅并不容易。这个时间,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辽宁日报报业集团浑南印刷厂了,那里晚上的报纸印刷工作正忙,工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上班,给这片区域增添了几分生机。 于是,五人决定开车前往稍远一点的地方,寻找合适的餐厅。赵启明驾驶着他崭新的捷豹jaguarx-type,载着陈菲,紧跟在奔驰s600的后面。两辆车在夜色中缓缓驶离公司,朝着未知的美食之旅进发。 车厢内,赵启明和陈菲轻松地聊着天,偶尔还夹杂着一些工作上的话题。而奔驰车内的李正和林爱莉,也在讨论着晚餐的菜品和可能的餐厅选择。虽然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小插曲,但此刻的气氛却异常和谐,仿佛之前的紧张与烦恼都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随着车辆的行驶,窗外的景色也在不断变化。从宁静郊区一片片待开发的土地到繁华的市区,他们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发展与变迁。最后两辆车驶入了万豪大酒店北侧的文安路,两辆车最终在一家广式酒楼门前稳稳停下。这家店是林爱莉选的,这家店的菜色她比较喜欢,尤其是店里那些各式各样的烧腊和点心,至于是不是正宗她便不得而知,但这并不影响她对美味的喜爱。 林爱莉和陈菲没有跟自家老板客气,赵启明只是礼貌地让女士们点菜,两人便点了一大桌子的菜。不一会儿,桌上便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赵启明笑着夹了一块烧鹅放到李正碗里,调侃道:“老板,这可不怪我哦,都是她们点的。”他随后用筷子环指了一下桌上的菜,示意李正看。 李正笑着回应赵启明:“那你可得抓紧吃,多吃点,吃饱了好干活啊!” 赵启明没明白李正话里的意思,这今天不是他打断了自己的加班吗?怎么这个时候又这样说。于是疑惑道:“老板,你这话……?” 林爱莉笑着接过了他的话:“赵总,我给你翻译一下,今天下午,老板策划了一个新项目,这个项目呢我们需要抓紧上马、马不停蹄、快马加鞭、马到成功。今天这顿呢,老板的意思是让我们厉兵秣马,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赵启明给了林爱莉一个诚恳的笑容道:“林小姐现在的汉语越来越厉害了。”之后才转过头又对李正道:“老板,林小姐说的项目是怎么回事啊?能详细说说吗?” 李正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我们是来吃饭的,工作的事情明天上班你问她,我下午都给她讲过的,她知道怎么做。”说完,他将手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似乎在工作与生活之间有着清晰的界限,这点李正到不是刻意的,而是西方文化在他身上的投影。 听李正这样说,桌上确实有一个人十分开心,那便是陈菲。如果李正和赵启明开始谈起工作,她便会感到有些局促,毕竟她只是一个行政主管,对于公司项目的具体细节并不十分了解。插嘴进去可能会显得不合时宜,甚至可能暴露自己的无知。 但现在好了,李正明确表示不谈工作,这让陈菲感到轻松许多。她终于有了机会,可以更加自如地参与到这场晚餐的交谈中。她开始主动找话题,她先是拉着赵启明和林爱莉聊起了公司的日常趣事,并将那些趣事讲给李正,让不常去公司的李正分享在公司工作的快乐,以及她在行政工作中遇到的一些有趣经历。 陈菲的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从容与自信,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在一旁默默听着的行政主管,而是成为了这场晚餐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她的笑声和话语,为这场晚餐增添了几分温馨与愉悦。 而李正也似乎被陈菲的轻松氛围所感染,他们开始更加放松地享受这顿晚餐,偶尔也会加入到陈菲他们的谈话中,分享自己的见解和看法。 就这样,这场原本可能因工作话题而显得有些沉闷的晚餐,因为李正的一句话而变得轻松愉快,大家谈笑风。 吃罢了晚饭,离席时,李正菜不错吃的有点撑想散散步。于是走到酒楼门前,叶良将车钥匙交给了林爱莉,由于李正今天讲的项目的原因,林爱莉要回去整理一下笔记,于是便独自开车先离开了。 离席的时候赵启明说开车送陈菲回家,陈菲只说哪里有让领导开车送的道理,婉拒了他的好意。原本,陈菲以为林爱莉会陪李正散步,而叶良会开车回去,所以她打算加入散步的队伍。然而,当林爱莉开车离开后,她才意识到叶良不仅是司机,还是李正的保镖,这改变了她的计划。 最后,陈菲决定跟李正他们一起走一段路,等走出文安路后,她会在青年大街路口打车回家。 从表面上看,这个决定既体现了她对李正和叶良的尊重,也展示了她自己的独立和自主性。在这个过程中,陈菲的聪明和机智得到了体现,她能够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自己的计划,确保自己的安全和便利。 然而,实际上,陈菲做这个决定还有更深层次的考量。她希望能够充分把握每一个机会,近距离接触并了解李正,她心中对李正的情感正在悄然萌芽,她希望能够更多的接触李正,给李正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为两人之间可能发展出的关系打下坚实的基础。 当然,她也清楚,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需要顺其自然。但她愿意为了这份情感付出努力,用心去经营和维护。即使最终的结果并不如她所愿,她也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因为她相信,每一次的努力和尝试,都是对自己成长的最好投资。 青年大街,万豪大酒店门前,李正送陈菲上了出租车,直到望着已经走远了的出租车。站在青年大街路边,李正想起了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洛丽塔》(lolita)中的一段话: 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你想隐瞒越欲盖弥彰; 人有三样东西是不该挥霍的,身体、金钱和爱,你想挥霍却得不偿失; 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挽留的,时间、生命和爱,你想挽留却渐行渐远; 人有三样东西是不该回忆的,灾难、死亡和爱,你想回忆却苦不堪言。 于是他一边迈开步子,一边头也不回,看似没头没脑的给叶良来了一句:“你读过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洛丽塔》吗?”仿佛是在试探什么,又好像是在寻找共鸣。 叶良快步跟上,和李正并肩走着,他撇撇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洛丽塔》我可没读过,不过《尼基塔》那电影我倒是看过,吕克?贝松导演的,那片子真不错。” 李正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点点头道:“嗯,《尼基塔》,那电影确实不错。” 笑声过后,他放慢了语速,他用十分缓慢的语速,用英语说出了《洛丽塔》一书中那句“无法隐瞒”的原文:“therearethreethingsinhumanlifethatcannotbehidden:acough,poverty,andlove.themoreyoutrytohidethem,themoreevidenttheybee.” 叶良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用与之相同的语速对李正道:“sexualorientationisthefourththingthatcannotbeconcealed。” 听完叶良的话,李正立刻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把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看向叶良,他没想到叶良竟然埋伏他,他说没有读过《洛丽塔》是骗自己,他能说出这句话,这绝对证明了他是读过《洛丽塔》,甚至是认真的用心的读过。不然他不会知道这句“性取向是没法隐瞒的第四个”。 见李正瞪起眼,叶良嬉笑着道:“别生气,还是快点坦白吧,你这话是要说陈菲还是第四个。” 叶良这话让李正顿时无语了,于是他转回身继续朝前走,大约走了十几步,李正才再次开口:“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叶良,这么多年我一直拿你当兄弟。”李正故意顿了顿才又说出他的下半句话:“也怪我,我怎么早没看出你的性取向问题。” 叶良的笑声渐渐收敛,然后他认真地对李正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是说陈菲。我承认,从她从昆明回来,在家里吃饭那次,那天我虽没和你们一起吃饭,但跟吕志聊完了车,你们后来的话我都听到了,那时我就有这个感觉,今天吃过晚饭,我更加确定了那天的那种感觉。” 李正点了点头没做声。 见李正沉默不语,叶良便换上一副兄长般的口吻,温和而关切地说道:“李正,如果你想听听我的意见,我觉得,或许可以介绍吕志和陈菲认识认识。陈菲现在应该有二十六七岁了吧,她比你大不少,女人本来就比男人早熟,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些不合适。” 他顿了一顿,观察着李正的反应,见他并没有露出反感或不悦的神情,便继续道:“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感觉。但有时候,多接触一些人,多了解一些不同的选择,也是件好事。你说呢?” 叶良的话语虽温和,但其中蕴含的关心和担忧却如同深秋的暖阳,温暖而深沉。他真心希望,能以自己的经验为李正提供一些帮助和建议,让这位在生意场上成熟睿智的朋友,在面对感情问题时也能更加理智和成熟。 毕竟,李正虽然在商界游刃有余,但在感情上却是一片空白。他从未交过女朋友,甚至从未和哪个女孩有过深入的交往。这让叶良不禁有些担忧,担心李正在感情上会走弯路,会受伤。 因此,叶良的话里更多的是一种兄长般的提醒和劝告。他希望李正能够理智地看待自己的感情问题,不要盲目冲动,也不要因为一时的寂寞而做出不理智的选择。他相信,只要李正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一定能够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当然,叶良也明白,感情的事情终究是要靠自己去经历和领悟的。他只能提供建议,而不能替李正做决定。但他相信,此时李正一定听懂了自己的这些建议,他在面对感情问题时一定会更加从容和自信。 李正思索了一下终于开口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吕志目前有重要的事情做,这段时间不能打扰他,以后再说吧。” 第56章 尘埃之下 李正心中对《洛丽塔》的感悟,如同被岁月磨砺过的宝石,深邃而明亮。放下对这部小说的那些争议,对于他来说,它不仅仅是一部文学作品,更是一部触动灵魂、激发深思的人生哲学。而书中那无法隐瞒的、不该挥霍的、无法挽留的和不该回忆的,对他来说都有着切肤之痛般的体验。 首先,关于咳嗽和穷困无法隐瞒。咳嗽是身体自然的反应,当我们的呼吸系统受到刺激时,咳嗽就会不自觉地发生,无法人为控制。同样,穷困也是一种无法掩饰的状态,它可能表现为生活的拮据,物质的匮乏,这种窘迫感在生活的点滴细节中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其次,关于身体和金钱不该挥霍。身体,这里应该理解为健康,李正患重症肌无力,挥霍?他已没有资本又何谈挥霍。健康,对他而言,是无比珍贵而又脆弱不堪。至于金钱,虽然他如今财富自由,但骨子里的饥饿印记,让他对金钱的理解与众不同。他看淡金钱,更注重其背后的价值和意义。就像他在向林爱莉讲述项目时,虽未提及项目利润,但聪明人都能从中窥见那个项目攫取高额利润的潜力; 再说,关于时间、生命的无法挽回。你觉得,对于挽回父母的生命和自己在父母身边快乐的童年时光,李正愿意付出什么?对,没错,他愿意付出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但现实却残酷地告诉他,这一切只能在梦中追寻。很多时候,他甚至无法梦到那些美好的时光,只能在无尽的遗憾和思念中度过每一个日夜; 最后,关于灾难、死亡的不应回忆。那种回忆的苦不堪言,对于李正远不止是切肤之痛般的体验,或者说是万剑剜心之痛也不为过。不说其他,就说那一直萦绕着他的那个梦魇,每次醒来都让他痛不欲生。他甚至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来逃离这个梦魇,但理智告诉他,只有找到父母遇害的真相,才能驱散这个梦魇。否则那个梦魇绝对会陪他到来生。 而至于爱,如果这“爱”所说的仅仅是“爱情”的话,不管它是无法隐瞒的、还是不该挥霍的、或者无法挽留的、又或者是不该回忆的,无论它是什么,李正都不曾拥有或者经历过。 对于李正来说,《洛丽塔》不仅仅是一部小说,更是一部关于人性的启示录。它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让他变得更加成熟和坚强,也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在这颗被岁月磨砺过的宝石般的感悟中,李正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和目标,也找到了内心深处的宁静和力量。 李正和叶良悠哉悠哉地晃回了河畔花园,远远地,就看见吕长有正送何桂芬出门,李冰像个尾巴似的跟在两人后面。李正见状,忙不迭地加快了脚步,走到近处,侧身让到小路一旁,朝何桂芬打了个招呼:“何姨,好!” 何桂芬一听是李正的声音,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好、好、好,三儿啊,你这是刚回来?” 李正笑着回应:“是啊,何姨,刚回来。最近公司里事儿多,加了会儿班,然后又跟同事一起吃了个晚饭,这才忙完。”说着,他走到何桂芬身边,自然而然地拉起了她的胳膊。 何桂芬被李正这一拉,心里暖洋洋的,她拍了拍李正的手,扭头看了看李冰,说:“我前些天就听二胖说小冰回来了,本来早就想来看看你爸,也看看白雪公主,但你丁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舒服,我实在是走不开,所以拖到今天才过来。” 李正一听丁奶奶身体不舒服,心里一紧,忙问:“何姨,丁奶奶怎么了?严不严重?” 何桂芬摆摆手,笑着说:“没事、没事,老人家嘛,年纪大了总会有些小病小痛,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李正这才松了口气:“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对何桂芬说:“何姨,今天有点儿晚了,我跟我姐开车送您回去吧。过两天我们去看丁奶奶,到时给陈静也带好吃的。” 何桂芬拉着李正的手说:“三儿啊,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们年轻人工作忙,就不用管我们了。你丁奶奶身体好着呢,不用看。” 李正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歉疚:“何姨,我回来这么久都没去看丁奶奶,真是我这个晚辈的不对。要是我爸年轻那会儿,早就该揍我了。我小时候丁奶奶可没少给我做红烧肉吃,我回来了怎么能不去看她呢?” 何桂芬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好、好、好,你去看丁奶奶,她一定高兴。但咱可说好了,别耽误你工作。我听说你自己开公司了,还开得挺大的,要忙的事儿多着呢,可不能耽误。” 李正笑着让何姨放心,然后掏出手机给林爱莉打了个电话,让她把车钥匙送出来。他本想让叶良休息,自己开车送何桂芬回去。 林爱莉摇着车钥匙走出别墅门,可这时叶良抢先一步从林爱莉手里接过了车钥匙。 将车钥匙抓在手里,叶良低声问走过来的李正道:“你自己开车?” 李正被问得一愣,他知道叶良的意思,他清楚叶良的意思,他不想让自己开车,更在意自己离开他视线,自己的安全脱离他的掌控范围,怕自己有危险。 李正顿住也不知道说什么,这时何桂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说:“三儿啊,何姨不用你们送,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李正看了看叶良,没说什么,转身走回何桂芬身边,又拉起了她的胳膊:“何姨,我送您。您别担心,那是我们公司的司机,他不想我自己开车。” 这时叶良已经把车开到了何桂芬身边,他接过话茬说:“是啊,阿姨,您想啊,老板要是自己开车了,我这司机岂不是要失业了?再说,您要是知道我们李总的车技,估计也不敢坐他开的车。”说着,他憨笑着下车为何桂芬拉开了后排车门。 何桂芬看着李正,认真地说:“三儿啊,你可得注意安全,现在路上车多,开车可得小心。” 李正点头称是,转身往车另一边走去,一转身就对李冰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其实李正的车技是经过叶良严格训练的,甚至一些高难度的驾驶技巧他也掌握得游刃有余,这些都是叶良为了让他在紧急情况下能够安全驾驶而教给他的。 叶良驾车驶出河畔花园,汇入青年大街穿梭的车流中。 送何桂芬回家的路上,夜色渐浓,路边的霓虹射入车内,斑斓的灯光映照出温暖而亲密的氛围。何桂芬坐在后排座位上,看着身边的李冰,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她想起李正兄弟三人小时候的一些趣事,不禁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述起来。 “那时候啊,他们哥仨可调皮了,尤其是你二哥吕宁,每次淘气干坏事儿都是他带头。”何桂芬笑着说,眼里满是回忆的光芒,“记得有一次,他把邻居家的猫涂成了绿色,结果那家主人找上门来,你们爸爸可是好一顿训啊。” 李冰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她之前只听很多的父母和哥哥们偶尔提起过一些童年的趣事,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听得如此详细和生动。 何桂芬讲完了李正小时候的趣事,又把话题转向了李冰:“小冰啊,你真是懂事又漂亮。”她轻轻拍了拍李冰的手,语气中满是赞赏,“我家的陈静啊,都已经十九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懂事,真让人操心。” 李冰听了何桂芬的话,心里既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所谓的懂事是从何而来,那完全是她儿时所经历的那些困苦所磨砺出来的。于是她谦虚地说:“何姨,您太夸奖我了,我无非就是经历的多了一点而已。陈静妹妹可能只是性格比较活泼,毕竟小女孩儿嘛,而且现在像妹妹这么大的女孩儿,家家日子都好了,她们也就有了更多的精神追求,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和我们这一茬女孩儿可大不一样。” 何桂芬听了李冰的话,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真是会说话。不过啊,我还是觉得你更懂事一些。要是陈静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享受着车内的温馨氛围。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开到了何桂芬的家门口。李正停下车,打开车门,扶着何桂芬下了车。 李正下车为何桂芬来开车门,何桂芬轻步下车,李正拉过何桂芬的胳膊轻声对何桂芬道:“何姨,今天时间太晚了,我就不上楼打扰了,改天我再来看丁奶奶。请您代我向丁奶奶问好,也转告陈静,改天我给她带好吃的。”随后又贴近了何桂芬继续道:“何姨,你以后想去看我爸,你就跟二哥说,或者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安排公司的车来接您。”随后便拿出一张自己名片塞在何桂芬手中。 何桂芬盈盈一笑,点头应允。目送着李正与李冰转身上车,渐行渐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慨与暖意。岁月如梭,这些孩子已然长大成人,正如李冰在车上所言,“如今家家户户皆过上了好日子”,但愿这两个历经风霜的孩子,亦能觅得各自的幸福天地。 何桂芬怀揣着这般思绪,缓缓迈步上楼,到了自家门前。她轻轻掏出钥匙,打开家门,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目光穿过客厅的过道,瞥见自己和女儿的房间,房门与地板间透出一缕微弱的光亮。她款步上前,轻推房门,只见女儿陈静正坐在电脑前,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电影。 陈静听见走进房间的脚步声,蓦地扭头看向卧室门口,见是何桂芬回来了,急忙手忙脚乱地关闭电脑。不待何桂芬开口,陈静一边收拾一边扭头问道:“妈,你怎么才回来呀?你见到明星哥哥了吗?他最近怎么样?是不是更帅了?” 何桂芬忽地想起,女儿从小就称呼李正为“明星哥哥”,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遂问道:“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为什么从小就称呼李正做明星哥哥?” 陈静嘻嘻一笑,答道:“因为他长得英俊帅气,总有人抱他亲他,还有人举着相机为他拍照。”言及此处,陈静突然顿住,眉头微蹙,疑惑地道:“对呀,为何总有人跟着他拍照呢?” 何桂芬亦感困惑,遂追问道:“你说有人跟着李正,给他拍照?” “是啊。”陈静指着卧室窗户继续道:“我小时候曾两三次躲在窗边,看他们好几个人在楼下玩。我记得有二胖哥、明星哥和刘涛哥他们几个人,就有个我不认识的男的躲在车库那边,拿着照相机,就对着李正拍照。”说着,她放下手指,沉思片刻,又补充道:“还有一次……对,还有一次是明星哥哥帮刘大爷浇花时,还是那个男的,他躲在咱们这栋楼拐角那边的一单元二楼,拿着相机偷偷给他拍照。”陈静再次陷入沉思,挠了挠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其他的我就记不太清了。” 听着女儿陈静的叙述,何桂芬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原以为女儿只因李正外貌出众,才戏称他为“明星哥哥”,没想到其中竟隐藏着这样的秘密。一股莫名的担忧涌上心头,她走到陈静身边,轻拍其肩,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静静,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妈妈?” 陈静被何桂芬的严肃表情吓了一跳,她委屈地解释道:“妈,三狗哥长得那么帅,有人给他拍照也不奇怪呀。再说,也只是拍照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桂芬轻叹一声,她对李正的身世有所了解,心中已隐隐想到了些什么。她深知当时女儿还年幼,对这些事情并无太多认知。如今虽已十九岁,却仍像个孩子般不成熟。于是她只淡淡地对女儿说:“静静,快收拾收拾睡觉吧,明日还要上学呢。”说着,何桂芬起身走出房间。 她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回想起李正儿时的种种经历,她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她知道李正自小帅气、可爱、懂事,惹人疼爱。虽时有陌生人经过,见到他便喜爱不已,但女儿所述的那个多次为李正拍照的陌生男子,其中想必暗藏不小的问题。 她想起李正的身世,那个被命运捉弄的孩子,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庇护,独自在世间闯荡。难道,这些拍照的人,与他的身世有关? 何桂芬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她知道,自己没有证据,不能凭空猜测。但是,她心中的担忧却像一团火,越燃越旺。她决定,要找机会把这件事情和李正好好说说。 夜色渐深,何桂芬却毫无睡意。她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清凉的夜风拂过脸颊。她抬头望向星空,心中默念着李正的名字,希望他能够远离仇恨和痛苦,早日得到平安、喜乐。 明天早上,吕宁从别墅二楼下来,正准备出门去,李冰从厨房探出头叫住了他。 “唉,公主何事?”吕宁在客厅停住脚步,过了一会儿,李冰从厨房拿着一个塑料袋走出来,到吕宁近前停住脚步,将袋子交到吕宁手中。“这是朋友给带的石桥子的山楂和核桃,二哥,你带到店里给何姨吃。” “嗯,我家白雪公主人美心更美。”吕宁嬉笑着拎着袋子出了门,刚一出门,他便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山楂扔进自己嘴里吃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一袋子的山楂、核桃,等他到了小有天包子铺后还能剩下多少,这恐怕全要看何姨命里有几分口福了。 等到李正起床下楼的时候,刚刚走下楼梯,就听到从从厨房中飘出的欢声笑语,还有那伴随着的“咔嚓咔嚓”的开核桃声,便如同磁铁一般吸引着他的好奇心。 踏着轻快的步伐,好奇心驱使他向着厨房进发。一走进厨房,眼前的景象便让他眼前一亮。李冰、林爱莉、杨颖和刘娟四人正围坐在岛台旁,仿佛是一个欢乐的小圈子。岛台上,大堆的山楂和核桃成为了焦点。那些山楂红彤彤的,仿佛是小小的红灯笼,散发出诱人的酸甜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口。而核桃则像是一座小山,静静地等待着被一一敲开,释放出它内部的香脆美味。 “哎呀,baron快来,快来!”林爱莉眼尖,率先发现了李正的到来,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她的笑容灿烂如花,仿佛能照亮整个厨房。 李冰指着桌上的山楂,热情地邀请道:“嗯,快,正正,快来尝尝。” 李正笑着走近,拿起一颗山楂,轻轻咬下。那酸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仿佛是一场小小的味蕾盛宴,令人精神一振。 “这山楂真不错,哪来的?”李正赞不绝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份美味的赞赏。 李冰再次抬起原本落在山楂上的目光,看着李正道:“这是军哥给快递来的,准是嫂子回石桥子给买的,怎么样?好吃吧?” 李正点了点头,又拿起一颗山楂丢进嘴里,随后问道:“这不会是今天的早餐吧?” 杨颖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随后转身去给李正端早餐。 林爱莉却笑着道:“早餐呢,确实是另有早餐,但我们的早餐就这些了。”说着对李冰和刘娟、杨颖挑了挑眉。 说着,李正跟上端着他早餐的杨颖走到餐桌旁,独自坐下吃早餐。刚吃了几口便停下,扭头对李冰道:“姐,那个核桃记得给爸留点儿吃,核桃对爸的身体特别有好处,但不能多吃,一天两三个就行,吃多了对他肠胃负担太重。”说完便转回头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一听李正这话,李冰立刻拉开岛台下面抽屉一个个的翻找起来。见状,刘娟伸手拦住了她,转身走到橱柜前,从操作台下面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水果篮。这才转身再次回到岛台前,和李冰一起往水果篮里装核桃。两人直到把那水果篮装的满满的才停下手,见刘娟又要寻器物继续装核桃,杨颖才笑着拦住她道:“装那么多你让老爷子吃到什么时候?装这些就行了,吃完了再买嘛,装多了没等吃完就坏了。”听杨颖这话有道理,刘娟这才停下了手。李冰也觉得有点尴尬,于是扭头看了看刘娟,两人尬笑起来。 随后,李冰提高了一点声音对李正道:“正正,那以后我们定期去石桥子给爸买核桃吧,石桥子的核桃好,沈阳好像买不到。” 李正一边用筷子挖着咸鸭蛋一边道:“好啊,等看爸这些核桃快吃完了,咱就去买。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好卖家,有好卖家我们就留些钱给他,让他定期给我们快递。”这么说,倒不是李正懒得跑石桥子,其实河畔花园开车往返石桥子也不需要多少时间,李正只是希望货源稳定。 李冰觉得这到是提醒了她,于是他应和道“那要不我给嫂子打电话说说这个事,让嫂子帮忙安排一下,嫂子家是药农,这方面应该比较熟悉。” 李正连忙摆手道:“不要不要,别麻烦嫂子了,他跟军哥俩人,支撑那个菜馆已经够忙道的了。过些天我们去石桥子,到时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卖家的话,那时再跟嫂子说也不晚。也算我们去石桥子玩玩嘛,到时候看爸情况怎么样,没事的话也带爸去溜达溜达。”说着李正抬起头,本要再说什么,可看到林爱莉和杨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于是对刚刚的话补充道:“到时候大家都去。” 这时,林爱莉作为代表举手欢呼了一声。然后她扭过头努嘴问李冰:“小冰,我听公司一个同事说,石桥子那边风景很好,是吗?” 李冰用力点了点头道:“嗯,石桥子不光风景好,除了山楂、中草药,那儿猕猴桃也特别好吃,那叫一个香甜软糯。” 听李冰这么说,林爱莉笑着拍起手。 李冰微微蹙眉,似乎在回味着某种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滋味,他抬眼望向林爱莉,眼中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轻启唇齿:“林姐,你听说过杀猪菜吗?尝过没?” 林爱莉的眉头轻轻挑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摇了摇头,坦诚道:“杀猪菜?这名字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但我确实没尝过。” 李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在空中轻轻摇晃,似是在故意吊林爱莉的胃口:“杀猪菜,不解释!”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林爱莉眼中闪烁的好奇,心中不禁得意起来。她继续说道:“石桥子那边有家小馆子,做的杀猪菜那叫一个地道,味道简直绝了,到时候我带你们好好吃一顿。” 坐在一旁的李正,静静地吃着早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心中暗自想着:“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现在这个家里看来满屋子全都是吃货啊。”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禁对那传说中的杀猪菜多了几分期待。 第57章 重逢小迷妹 上午九点刚过,李正的身影出现在林爱莉的房间内。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为房间增添了几分暖意。李正站在林爱莉的身旁,专注地指导着她,完善他关于前一天提到的那个项目的笔记。 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准确,像是在精心雕琢一件艺术品。他的目光不时在林爱莉的笔记上扫过,时而点头,时而微皱眉头,仿佛在思考着如何更好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林爱莉则认真地听着李正的指导,手中的笔在纸上飞快地记录着。 两人之间的交流默契而自然,仿佛已经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在这个宁静的上午,他们的身影和声音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 大约五十分钟后,时钟的指针悄然指向了上午十点的位置。 吕宁刚刚从小有天忙碌的厨房中抽出身来,他感到一阵轻松。他走出店门,穿过马路,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路边。他蹲下身子,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尽量躲避着包子铺里传来的喧闹声。他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出了号码。 就在这时,李正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林爱莉房间里的宁静。 手机铃声在李正的居家服口袋里持续响起,李正随手拿出手机,看到电话是吕宁打来的。他向林爱莉晃了晃手机道:“二哥的电话,我先去接他电话,你继续。”说完便走出了林爱莉的房间。 林爱莉继续低头专心整理着笔记,笔尖在纸上流畅地划过,留下一行行整齐的字迹。她的心思完全沉浸在项目笔记的完善中,对于李正起身接电话的事情,她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她的表情专注而认真,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她和手中的笔记。 李正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他以一种舒适的姿势坐在沙发上,随后接起了吕宁的电话:“喂,二哥,你这会儿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电话那头,吕宁的语气显得有些焦虑:“三儿,你现在在哪儿?” 李正并未察觉出吕宁的异样,他轻松地回答道:“我在家呢,怎么了?” 吕宁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下午要是没事的话,两点半到三点来店里一趟吧。” 李正被吕宁的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二哥,店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吕宁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他感到自己的思绪还很混乱,这样的情况下,他完全没有信心,在电话里把事情给李正解释清楚。于是,他干脆拿出了二哥的威严,说道:“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别问那么多。下午和晚上都别安排别的事情了。” 听到吕宁这么说,李正意识到似乎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不再多问,而是爽快地答应道:“好,下午两点半,我准时到。” “行,那就这样吧。”吕宁简短地回应了一句,然后没等李正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李正不禁思索起来。他知道吕宁不是一个轻易会慌张的人,这次如此急切地让他过去,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他心里开始不自觉的猜测可能的原因。 李正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别墅园区内一片静逸,他心中却似乎多了一丝凌乱。他又回到沙发上坐下,过了两分钟,他放空了思绪,深吸了一口气,又起身向林爱莉的房间走去。 余下的时光,李正如同被磁石牵引般,与林爱莉并肩而坐,专心致志地整理着项目的笔记内容。两人一问一答,问者直达核心,答者清晰明确。随后笔尖在纸上飞舞,字迹犹如细流般交织在一起,记录下他们共同的思考与努力。午餐过后,林爱莉手捧笔记与打印好的资料,匆匆离去,她的身影在午后的阳光下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别墅视线外。 林爱莉的离去,使得李正再次陷入那通电话所带来的纷乱思绪之中。那通电话,仿佛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吕宁在电话中欲言又止,那种微妙的沉默,如同一种隐秘的信号,让李正无法释怀。他不停地猜测着吕宁想说而未说的话,那些话语如同藏在迷雾中的影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让人捉摸不透。 人,有时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电话,却能在心中掀起轩然大波。我们总是习惯性地为对方的话语赋予过多的意义,尤其是当对方欲言又止时,那种猜测与想象更是如同野草般在心中疯长。李正便是如此,他试图从吕宁的沉默中读出更多的信息,却又不禁陷入更深的困惑之中。这种纷乱的思绪,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束缚,无法挣脱。 在李正的内心纷扰之中,时间如白驹过隙,不觉间已是下午一点五十分。他轻手轻脚地换上外出的衣物,随即叫上叶良,两人一同驱车,向着小有天包子铺的方向驶去。车厢内,沉默的气氛弥漫着,各自的心事仿佛化作了无形的烟雾,在车内缭绕。 下午两点二十六分,奔驰s600缓缓驶入停车位,静静地停在了小有天包子铺马路对面。此时的小有天包子铺门前,依然是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各色食客来来往往。李正独自推开车门,走下车来,他的目光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了包子铺门前的一个小圆凳上。 他迈开步子,穿过马路,径直走向那个小圆凳。坐下之后,他环顾四周,那些一张张面孔在他眼前掠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各自的故事。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想要将这一切的喧嚣与纷扰都吸入肺中,然后慢慢沉淀下来。 此刻的李正,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他的内心交织着期待与平静。 临近下午三点,吕宁的身影出现在了小有天包子铺的门口。他嘴里叼着一支刚刚点燃的香烟,烟雾缭绕间,他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他本想伸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缓解一下长时间站立的疲惫,却在无意间发现了坐在门口小圆凳上的李正。 吕宁的动作顿时停滞,他草草打发了那个伸到一半的懒腰,从旁边拿了一把同样的小圆凳,坐在了李正的身边。坐下后,李正才发现了他,于是先开口道:“二哥,你叫我来什么事啊?” 吕宁深吸了一口烟,烟雾从他的口鼻中缓缓吐出,似乎在为他接下来的话语增添几分神秘感。他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昨晚,何姨发现了一个秘密,早上跟我说了。我觉得这事儿十分有必要让你知道,可我又觉得,咱最好别让爸知道,免得他担心。所以我就打电话把你叫来了。” 他顿了顿,又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一会儿何姨忙完了,让她给你讲吧。我怕我说不周全。”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仿佛这个秘密牵扯到了太多的复杂和敏感。 李正听着吕宁的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既有好奇,也有紧张。他深知,吕宁所提到的秘密,很可能与他父母遇害的事情有关,或是与他的安全息息相关。这样的秘密,自然需要格外谨慎对待。 他点了点头,表示对吕宁的理解。随后,他站起身,穿过马路,走到奔驰车前。透过车窗,他朝着车内的叶良摆了摆手,示意他下车。叶良见状,立刻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两人并肩走向小有天包子铺门前,李正简单地将事情告诉了叶良。叶良听后,眉头微皱,但并未多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并愿意与李正一同面对。 此刻,两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凝重和期待。他们知道,即将揭开的秘密,可能会为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启示,也可能会带来更多的困扰和危险,但他们早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多时,何桂芬从店内忙碌中抽身而出,她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见何桂芬出来,李正立刻站起身,叶良也紧随其后。李正走到何桂芬身边,亲切地问候,何桂芬笑着让李正坐下,自己也从旁边拿过一个小凳,坐在了李正的身旁。 二人坐下后,何桂芬四下张望了一下,似乎在确认周围没有闲人打扰。然后,她开口对李正道:“三儿,昨晚我回家,陈静问起你最近怎么样。”话语间流露出对李正的关心。 李正笑了笑,轻松地回答道:“呦呵,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没心没肺的小静妹妹还挺惦记她明星哥。”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童年时光的怀念。 何桂芬扭过头,用手指轻轻戳了下吕宁,笑着指向李正道:“你看,他都知道小陈静叫他明星哥。”吕宁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李正回忆起童年的点滴,笑着继续道:“我怎么能不记得我小静妹妹啊?我小静妹妹可想着我了,她嘴里叼着红烧肉,跑到楼下满院子找我,喊我去吃丁奶奶做的红烧肉。”他的描述中充满了温馨和甜蜜。 何桂芬转回头,面色变得严肃了一些,对李正道:“那你知道小陈静为什么叫你明星哥吗?”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神秘感,让李正不禁有些好奇。 李正听何桂芬这么问,有些愣住了。他在记忆中翻找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含糊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反正小静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这些我都不在意的。” 何桂芬的面色更加严肃了些,她说道:“昨晚我听她还这么叫你,我就问她为什么从小这么叫你,我以前也没问过,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从小这么叫你。”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事情真相的渴望。 李正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作声,静静地等待着何桂芬的下文。何桂芬再次四下看了看,确保周围没有其他人注意后,才继续道:“小静说因为你长得帅,还有人给你拍照。” 何桂芬的话一出,李正顿时眉头紧锁。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叶良,叶良也微微拧起了眉头。李正再次看向何桂芬,疑惑道:“还有人给我拍照?”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可置信。 何桂芬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小静说,有两三次看见有人给你拍照,一次是你和二胖他们在楼下玩,一个男人躲在自行车棚边给你拍照。还有一次是你帮一楼你刘叔浇花,那个男人躲在我们那个楼,拐角那边那个一单元的二楼给你拍照。她说她就记得这两次,其他的她现在记不起来了。” 李正此刻已是面沉如水,他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向何桂芬道:“我印象里,不记得看到过有人给我拍照,还是个陌生男人。”说完,他又扭头看了看叶良,似乎在征询叶良的意见。 叶良点了点头,开口对何桂芬道:“何姨,那小静有没有说那男人长什么样子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事情真相的追求。 何桂芬连忙回答:“呦,这我可没问她,但估计那时候她还小,留意不到那些,就算留意到了,这么多年恐怕也早就不记得了。”她的回答虽然有些遗憾,但也透露出一种无奈和接受现实的态度。 李正见叶良面色如常再没什么表示,便对何桂芬说:“何姨,丁奶奶该吃饭了吧?要不你先给丁奶奶送饭,一会儿闭店后,我跟二哥去接小静放学。” 随后又扭头向吕宁道:“二哥,你知道小静在哪上学吧?” 吕宁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就大哥他们学校,经济系。” 李正点了点头,又征询何桂芬的意见道:“何姨,你看,咱就这么定了?” 何桂芬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起身,只说丁奶奶吃饭不急,给丁奶奶的饭都已经做好了,她一会儿带回去就行,她闭店了再走不迟。 李正见何桂芬同意了他的安排,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何桂芬是个细心周到的人,既然她说丁奶奶吃饭不急,那自然是真的不急。 于是,他便放下心来,站起了身,对何桂芬和吕宁道:“何姨,二哥,我先去旁边太原街转转,看看给丁奶奶和我小静妹妹买点儿东西,一会儿回来和二哥去接小静。” 李正刚要走,何桂芬连忙起身制止他道:“买什么东西,三儿,你听何姨的,不买,不买,你可别乱花钱。” “何姨,那可不行,我这么多年没回来,小静妹妹不说,丁奶奶那么大年纪了,小时候对我那么好,我空手去看丁奶奶那可太不像话了。”李正拉着何姨的胳膊道。 见状吕宁小这从一旁帮腔道:“何姨,你让他去,小时候丁奶奶做的红烧肉就数他吃的最多,再说了,三儿现在有钱,别说给丁奶奶买点东西了,就算把商场给丁奶奶搬回家都行。” 见这兄弟俩这么一唱一和,何桂芬便也不再多推辞,你说让李正别买太多东西,便放李正走了。 李正走出几步,扭回身对吕宁喊:“二哥,准备好闭店了给我打电话。” 吕宁朝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随后将烟头丢进路旁的垃圾桶便走回了店里。 李正与叶良沿着太原南街一路向北走,不多时便来到了中兴大厦,这是当时沈阳规模比较大的一家综合性商场。 李正回想起何桂芬之前提到的丁奶奶身体不舒服的情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关切之情。于是,他精心挑选了不少营养品,打算送给丁奶奶,希望她能更加健康。 然而,当要为陈静挑选礼物时,李正却感到有些犯愁。多年未见,他不知道陈静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因此无法选择合适的衣服、鞋帽等物品;而对于化妆品,李正更是一窍不通,只能无奈地摇头;至于首饰,对于还在上大学的陈静来说就更不合适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吕志的话,陈静现在就读于大哥所在的学校。既然读大学,笔记本电脑肯定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年轻人普遍喜欢最新的电子产品,李正自己也不例外。想到这里,他眼前一亮,决定为陈静购买一台最新的苹果笔记本电脑。 于是,李正来到了电子卖场。看到一个展柜上摆着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他想都没想就朝那个展柜走了过去,他最终花了一万八千元,购买了一台当时才刚刚上市不久的applepowerbookg4ti笔记本电脑。这台电脑外观时尚大方,性能卓越,他相信陈静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 在商场服务台前,他眼看着服务员手脚麻利的为这台笔记本电脑做礼物包装。当他提着起购物袋,看着里面包装的非常漂亮的笔记本电脑,便开始期待陈静收到这份礼物时的惊喜表情,心中也是涌起一丝喜悦。 就在他暗自喜悦的时候,他裤子口袋里传出了一阵手机铃声,他把右手提着的购物袋交到左手,随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电话是吕宁打来的,他接通了电话,放到耳边道:“二哥……嗯,好,我们已经往回走了。……好。”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等李正和叶良风尘仆仆地回到小有天包子铺,只见店门紧闭,卷帘门已沉沉落下,上着锁,像是一个安静的巨兽在街头打盹。吕宁则像个守护的骑士,倚在奔驰s600的车门上,一支烟在指间燃烧,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深邃而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叶良按下遥控钥匙,那奔驰车发出“嘀”的一声解锁提示音时,吕宁仿佛从梦中惊醒,被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看着李正和叶良笑嘻嘻地穿过马路,便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指着李正戏谑道:“三狗子,你这是故意吓你家二爷的吧?”说完,等李正走近后,他还轻轻地踢了李正屁股一脚。 叶良在一旁笑而不语,打开后备箱,将手中的购物袋一股脑地放了进去,又把李正手里提着的装笔记本电脑的购物袋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后备箱中。他随手“嘭”的一声关上后备箱,便朝驾驶位走去。 吕宁指了指后排车门,对李正说:“我给叶哥领路,你自己坐后面,一会儿也方便你跟小静聊天。”说着,他便拉开了副驾车门,坐了上去。 奔驰s600缓缓驶出车位,吕宁伸手向前一指,说道:“一直向前,过五个交通岗后,在第六个交通岗左转进南五马路。”随后,他便开始随机的与叶良聊起了车。 这里要说的是,吕宁这可不是随便和叶良聊,那是地地道道的随机聊。这个随机聊是这样的:吕宁目视前方,每当看到一辆外观让自己心仪的车,便指着它请叶良讲解。他会问这车的性能如何,价格怎样,性价比又怎样。就这样,他俩一路随机聊,很快就来到了东北大学南门。 此时,陈静已经等在校门外了。吕宁一眼就看到了她,便指着她对叶良说:“看,那就是小静,把车停到她身边。”他放下车窗,对着坐在路边花坛边的陈静哑着嗓音喊道:“喂,那小妞,等谁呢?” 何桂芬在电话里只说“你二胖哥和你明星哥去学校接你”,所以陈静并没有想到,来接她的会是这样一辆豪华的奔驰车。她抬起头,看到是吕宁,惊喜地跳了起来:“啊……啊,二胖哥,这车真行啊!不过……就是有点儿老气。” 听陈静这么说,吕宁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是吧,我也觉得老气,这回知道你明星哥的品位了吧?” 一听这话,陈静立刻想起了妈妈说的是“二胖哥和你明星哥一起去学校接你”。于是她探着头看向车内问道:“我明星哥呢?我明星哥呢?” 李正这时拉开后排车门,迅速下车,随后猛地站直身体,关上车门后举起双手,将自己整个展现给陈静看。陈静扭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正,不过两秒便“啊”的一声朝李正扑了过去。她紧紧地抱住李正,嘴里反复念叨着:“明星哥、明星哥、我的明星哥,静静想死你了。” 陈静这一举动,让李正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他眼睛余光看到路边经过的人都在看着他们,连脖子也都红了起来。于是他开始奋力想从陈静怀里挣脱出来,可怎么也挣不脱,只得低声对陈静说:“小静、小静,你看,你们同学、老师都看着呢,咱先松开,上车说,上车说。” 陈静这才松开了胳膊,李正第一时间为她拉开了后排车门,并指引着她上车。 刚才,一个小男生远远地用幽怨的目光看着,陈静是如何跳起来抱住李正的,就在陈静紧紧的抱住李正的时候,他举起了手里的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直到李正和陈静都上了车,他也没有离开,还一直站在那里,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58章 看似灰头土脸的线索 叶良眼角轻扫左侧后视镜,确认后方无车驶来,便如猎豹般迅猛,倏然开启车门,身形一跃而下。他的动作流畅而果断,仿佛早已排练过无数次。落地瞬间,他像一道闪电划破空气,只两步便已站在马路对面,令人惊叹不已。紧接着,他迈出第三步,仿佛一步跨越了时空,直接出现在了那个刚刚拿手机给李正和陈静拍照的小男生面前。 这条东北大学门前的双车道小路,平时虽车流稀疏,但此刻在叶良的壮举下,也令路人为之侧目。路人们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想要看清这突如其来的身影究竟是何方神圣。而那个小男生,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叶良是如何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的。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仿佛想要呼喊,却又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忘记了言语。 叶良站在小男生面前,向他伸出右手,然而小男生却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叶良无奈,只得抬起左手,用食指轻指小男生的手机,再指向自己摊开的右手。小男生这才恍然大悟,双眼瞪得溜圆,带着几分错愕和无奈,将手机放到了叶良的右手心里。 叶良接过手机,打开手机相册,只见一张李正和陈静紧紧相拥的照片映入眼帘,紧接着便是几张陈静独自坐在花坛边的照片,她的神情专注而温柔。叶良心中顿时明了,这小男生原来是个暗恋陈静的小花痴。他忍不住在心里暗笑,在叶良将李正与陈静拥抱的照片删除后,便将手机还给了小男生,小男生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随后抬起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叶良驾车缓缓驶离。 吕宁在电话那头简洁地说了几句,便挂断了。他扭过头,对坐在后座上的李正说:“大哥,晚上有事,咱们先走一步。”说完,他又转回头看向叶良,似乎有些迟疑:“你……刚才那是怎么了?” 叶良眼睛紧盯着左侧后视镜,一边稳稳地将车掉头,一边轻描淡写地说:“有个小男孩用手机偷拍,我下去把照片删了。” 陈静之前只顾着连珠炮一样,明星哥长明星哥短的说个不停,一直没注意叶良下车的事,这时才如梦初醒,好奇地问:“哪个小男孩儿啊?” 车辆刚好完成掉头,叶良伸手指向右侧路边说:“就那个穿灰色t恤的。” 陈静一看,顿时无奈地摇头:“我晕,这货……真是烦人。”她摇头晃脑的,显然对那小男孩的行为感到十分困扰。 李正有些不解地问:“你认识他?” 陈静叹了口气:“别提了,一个系的,从开学就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真是烦死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厌烦。 叶良这时便是对那小男生心生怜悯。 这份怜悯其实更深层次的,源自于那个小男生的不自信,不敢表白自己的感情。这很可能会让你错过与心仪的人建立更深关系的机会,而长时间地唯唯诺诺、缺乏自信,甚至可能引起他人的误解,认为他缺乏主见或是不够独立。然而,别人的瞧不起或鄙夷,更多是基于他们自身的偏见和误解,而不一定完全反映那个小男生的真实价值。 所以如果你对某人有感情,一定要在合适的时机和方式下表达自己的心意。即使对方没有接受你的感情,至少你已经勇敢地尝试了,不会留下遗憾。 四人驱车前往何桂芬家,一路上陈静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询问李正,那些关于他这些年生活的问题,李正则无比耐心的一一仔细作答,没有半点疏漏或者语焉不详。 奔驰s600缓缓在何桂芬家的楼下停稳,叶良这才转过身,打断了陈静的话头,叫了李正一声:“baron” 李正看向陈静,语气轻柔地说:“静静,这位是叶良,你可以叫他叶哥。他有些事情想问你,关于你小时候有人给你照相的事。你尽量配合他,就像配合我一样,好吗?”陈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李正这才对叶良点了点头,说:“好,你问吧。”说完,他又转向吕宁:“二哥,你还有烟吗?我们下车抽支烟吧,一会儿在丁奶奶家就不能抽了。”说完,他自顾自地拉开了车门,下了车。 车内只剩下叶良和陈静两人。陈静透过车窗看着李正和吕宁走到不远处,坐在一堆整齐码放的红砖上。吕宁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又递给李正一支。两人点燃了香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叶良用可能是他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对陈静说:“陈静,你能否再细细回想一下小时候有人给李正拍照的事情?这件事对我们非常重要,我需要知道的尽可能详细一些。” 陈静看着叶良那认真而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她点了点头,轻声说:“好的,叶哥,我再努力试试。”说完,她闭上了眼睛,开始努力在脑海中搜寻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 不远处李正和吕宁两人坐在红砖堆上,抽着烟,聊着天。当两人即将抽完第三支烟的时候。叶良安慰陈静道:“陈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这句话中带着满满的诚恳。 说完叶良推开车门下了车,随后陈静也推开了后座车门。 吕宁拍了拍李正的肩膀,朝着停车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他陈静他们下车了。二人便一同将烟蒂丢在地上,站起身一脚踏上去,将烟蒂撵灭。 四人在单元楼门前汇合,随后一同上楼,在陈静拿家门钥匙的时候,叶良将手里提着的购物袋放下,随后便转身下了楼。 陈静一只手在随身背包里翻找钥匙开门,一边看着地上一堆的购物袋,那都是李正下午在中兴大厦给丁奶奶和陈静买的礼物。陈静瞪着晶亮的大眼睛问:“明星哥,这些……?” 李正笑了笑道:“都是给奶奶的礼物。” 陈静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李正故作恍然大悟的补充道:“对了,我记得应该……好像……嗯,有一件是你的。” 这时陈静也刚好找到了钥匙,听李正这话,便欢快的打开了家门。 陈静推开家门的时候,刚好何桂芬和自己的母亲丁玉霞也刚好走到门口,当李正走进丁玉霞视线的时候,丁玉霞已是老泪纵横。于是她将双手伸向李正,用颤抖着的声音道:“三狗子回来啦,奶奶的小狗子,快来,快让奶奶好好看看。” 李正又向丁玉霞的方向走近了些,他向前倾着身子,拉起丁玉霞的手,红着眼缓缓开口叫了一声:“奶奶” 丁玉霞先是反复上下打量李正,打量了好一会儿,她的目光才在李正的脸上停下,她举起一只手在李正的脸上摸索着,开口道:“奶奶的小狗子,个子到是够高了,可怎么就是壮实不起来呀。”说着,她向吕宁虚空的拍打了一下,继续道:“学学你二哥,壮的跟小牛犊子一样。” 吕宁憨笑着不做声。 这时,何桂芬拉过丁玉霞的胳膊道:“妈,咱进屋说吧,你看你这,就把三儿堵在门口。” “嗯嗯嗯,进屋说,进屋说,小狗子,奶奶这是老糊涂了,你别怪奶奶把你堵门口。”说着,丁玉霞笑着拉起李正的手往屋里走。 丁玉霞拉着李正来到客厅,两人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何桂芬便和陈静提着刚刚叶良放下的那堆购物袋走了过来。 何桂芬无奈的笑着对母亲道:“妈,你看我都说了不让三儿买东西,你看这……” 李正站起身笑着接过何桂芬手中的购物袋道:“丁奶奶,这都是些吃的,没几个钱的。我小时候你可没少做红烧肉给我吃,这孙子长大了给你买点吃的还不应该啊?”说着便把手中的购物袋放到丁玉霞面前的茶几上。 丁玉霞脸上笑开了花,探头看了看那些购物袋,见果然都是些吃的营养品,便点头道:“嗯,小三儿孝顺,奶奶都收下了,一会儿让你姨记一下这些东西都怎么吃,奶奶一个不落的都吃光。” 丁玉霞还没说完,一旁的陈静便开口了:“明星哥,这个是送我的礼物吧?”陈静手中拿着包装漂漂亮亮的一个盒子,左看看右看看。 李正笑着点头道:“嗯,小静厉害,就送你这么一个礼物你还一下就发现了。快打开看看吧,看看喜欢不喜欢。” 还没等李正把话说完,陈静已经扯开了盒子外面的彩色包装纸,崭新的苹果电脑包装盒立刻展现在几人眼前。 何桂芬抢先道:“三儿,这什么呀?都是英文。这一看就不便宜。” 李正立刻笑着回应何桂芬道:“何姨,给小静学习用的笔记本电脑。学生用的东西,都便宜,没几个钱的。” 何桂芬转过头正视着李正道:“三儿,你别当你何姨什么都不知道,叫个笔记本电脑就得一万来……。”她的话被“呲啦”一声响打断。 这声音来自陈静撕开笔记本电脑外面包着的塑料膜,塑料膜被撕开,陈静和李正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笑了笑。 这时何桂芬继续道:“何姨可知道,这叫个笔记本电脑就得一万来块,这么贵,这不行,你听何姨的,明天拿去退了。” 陈静这时假惺惺的一张笑脸凑到李正身边,用双手端着已经撕开塑料膜,并已经打开包装盒盖的笔记本电脑递向李正。 李正笑着摸了摸陈静的头道:“小静,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是不是得好好学习呀?” 陈静用力的点了点头。 李正继续道:“我在读大学的时候,每天都离不开笔记本电脑,离开了笔记本电脑,就觉得自己这一天少学了不少东西。” 陈静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时吕宁上前一把拉过,正认真听李正说话的何桂芬道:“何姨,你不用听三儿那些,我就跟你说最简单的一句话。三儿的那个车你看到了吧?” 何桂芬疑惑的回答:“嗯,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就是坐三儿那个车回来的。” “那车两百多万。”说完,吕宁在何桂芬惊讶的目光中重重点了点头。 “我就觉得那车挺豪华的,原来那么多钱啊!”何桂芬惊讶的道。 吕宁得意的继续道:“你再看那别墅。我跟你说何姨,这小子现在一年赚多少钱我就不跟你说了,我怕说了吓着你,但我告诉你,就这笔记本电脑这几个钱,在三儿身上连根毛都不算,你跟他客气?你这可真是瞎客气。” 李正在一旁一边点头一边笑着,不时看陈静一眼,二人对视目光中净是对吕宁的肯定。 吕宁扭头看向陈静,没等何桂芬开口,他伸出手朝陈静摆了摆,故作严肃道:“去,拿着你的苹果回你屋去,收拾好开机看看。回头你那个破台式机让二哥抱走,二哥给你折现,二哥借你的光把它放店里看电影。” 陈静在快步向卧室走的脚步中,轻快的回答了吕宁一句:“好嘞,二哥。” “苹果?”何桂芬疑惑的问吕宁。 吕宁自知自己可能说漏嘴了,于是苦笑了一下,给何桂芬解惑道:“那笔记本电脑,在三儿这就是个苹果,何姨,你就别瞎操心了。你不是说给三儿做红烧肉吗?还没做呢吧?还没做呢吧?快,做红烧肉做红烧肉。” 同时,丁玉霞摆着手叫李正坐到她身边,拉过李正的手关切道:“听你二哥这话,奶奶的三狗儿现在是有大出息了呀!” 李正憨憨的笑着,握紧了丁玉霞的手道:“奶奶,小时候三狗儿就跟你说过,吃了奶奶的红烧肉,将来长大一定有大出息。” 丁玉霞从李正的手里抽出一只手,在李正的头上反复摩挲着道:“嗯,好,红烧肉没白吃,是奶奶的好三狗儿。”说着,她的眼眶又湿润了。 把何桂芬推到了厨房,吕宁返了回来,拿了把椅子在丁玉霞的身边坐下。作为小有天包子铺如今的经营者,吕宁深知,小有天能有今天的样子,这个丁玉霞也是功不可没的。想当年,如果没有丁玉霞的帮助,吕长有一个人根本无法支撑包子铺。不说别的,就日常营业吕长有一个人就不可能忙得过来,更别说小有天今天的红火生意了。 其实在丁玉霞眼里,吕长有就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己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还在包子铺门前捡了个孩子回来。于是心地善良的她便一边在包子铺工作,一边帮着吕长有拉扯着孩子,可以说吕志和吕宁就完全是在丁玉霞的拉扯下长大的,丁玉霞在这哥俩心目中,那就是自己的亲奶奶。 后来,由于丁玉霞年纪一天天的大了,大身体又一直不太好,总是有各种的小毛病,动不动就得在家休息,包子铺生意又忙得离不开人,正巧这时候何桂芬从重型机械厂下岗,这就让何桂芬接替了她在包子铺的工作。 其实,让自己女儿到包子铺接替自己工作,丁玉霞还有另外的想法。那时候,何桂芬的丈夫两年多前因为一场车祸意外离世,何桂芬带着陈静搬回娘家跟母亲住在一起,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丁玉霞看着自己的女儿郁郁寡欢,真是心如刀割一般,于是她就想看看能不能撮合女儿和吕长有走到一起。在他眼里,吕长有是一个踏实肯干,人又老实本分,如果真能撮合俩人走到一起,自己女儿后半生的幸福也是有了着落。 可谁成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俩人一直就不温不火的这么并肩走着,竟谁也没有往前迈出一步,这着实让丁玉霞觉得有点儿失落。丁玉霞甚至想到,这可能就是宿命,自己一个人带着一个女儿,勤勤恳恳的帮吕长有操持包子铺。现在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带着一个女儿,勤勤恳恳的帮吕长有的儿子操持包子铺。将来陈静长大了,到时不会也自己一个人带着一个女儿,勤勤恳恳的帮吕宁的儿子操持包子铺吧? 丁玉霞不知道的是,李正给包子铺投资了一个她做梦都不会梦到的天文数字,即便陈静将来真的到包子铺工作,她这个就读于东北大学经济系金融学专业的孙女,也绝不可能如她和她女儿那般辛苦。 当然,也有让丁玉霞跟到十分欣慰的事,那就是吕志和吕宁,这两个小子,真的就拿丁玉霞当自己的亲奶奶,不说吕宁时常从店里做好饭给她送来,吕志也是没事就买好多东西来看她,就连她生病去医院,都是这兄弟俩左一声奶奶右一声奶奶,为她忙前跑后。 “如今三狗儿回来了,还这么有出息,吕长有这苦命人的好日子到了。”丁玉霞这样想着,拉着李正问东问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桂芬做好了一桌子菜,桌子最中间当然是美味红烧肉无疑。 最后,这顿以美味红烧肉为核心的晚饭,在丁玉霞的一再劝吃下,李正告辞离开的时候,已是觉得弯腰都费劲儿了。 回河畔花园的路上,车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斑驳地映在李正的脸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幻彩。李正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窗外的景色上,突然,他打断了吕宁与叶良之间的闲聊,淡淡地对叶良问道:“怎么样?” 叶良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后排的李正,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他回答道:“那时候她年纪太小,又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能记得的也就这些了,我一再启发也没什么作用。” 李正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随后便陷入了沉默,只是继续凝视着窗外的夜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吕宁打破了车内的寂静,他皱着眉头说道:“从何姨跟我讲完这件事后,我就觉得这事儿太诡异了。” 李正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微微侧过头,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问道:“怎么说?” 吕宁抱着双臂,下巴微抬,沉思着说:“三儿,你想过没有?如果说偷拍跟你父母的事情有关,特别是跟凶手有关,那他既然已经找到你了,为什么只是偷拍你而不是直接杀了你?反过来,如果这事儿跟你父母无关,那一个小孩子偷拍你又是为了什么?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偷拍你。” 李正还没来得及开口,叶良便抢先分析道:“在目前信息有限的情况下,确实很难判断偷拍者和凶手之间是否有关联。有几种可能性。第一,凶手可能觉得直接杀掉你太冒险,所以选择偷拍来观察你的行踪;第二,也许凶手认为你并不构成威胁,所以没必要动手;第三,可能是凶手认为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但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之前在'华南楼'的时候,凶手看到你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停留或寻找东西的迹象;第四,也是最符合逻辑,但可能性较小的,凶手背后的主使者要求留下你,所以凶手在找到你后没有动手,而是选择偷拍来交差。” 李正的脸在霓虹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阴郁,但他依旧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第五,也是我认为最扯的一个可能性,但我们不能否认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凶手动了恻隐之心,拍照是为了说服主使者,李正没有任何威胁,完全没必要杀李正。”说完叶良自己干笑了两声。 吕宁听完叶良的第五,不禁大声说道:“我操,这种可能性太扯了吧?拍成电视剧,绝对是年度伦理大戏,这种电视剧,丁奶奶最爱看了。” “第六,这事儿是一个独立事件。”说完这个,叶良更干的笑了两声,随后补充了一句:“确实有这个可能,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但这条我确实很难说服自己相信。” 叶良淡淡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直到叶良把车开上了文化路立交桥,距离河畔花园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时,李正终于开口了:“二哥,这事儿回家别说,我不想让爸知道。” 吕宁立刻点头答应道:“放心吧三儿,我明白你的意思。” 这时李正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不急不缓的扭过身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这个电话是本溪地区的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打来的…… 第59章 孟长江的如履薄冰 李正的好奇心终究战胜了疑惑,毕竟在他这个年纪,好奇心还是相对旺盛的,对未知总是怀着莫大的兴趣。 在接通电话前,李正还是做了准备的,他先是示意叶良和吕志二人不要出声,再得到了他们的点头确认后,这才接起了电话,而电话接通后他并没有说话,而是专心的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 电话那端传来的是一阵嘈杂声,夹杂着划拳行令的喧闹,这个座机电话好像是在一家饭店中。李正看了一眼戴在腕上的手表,时间是晚上七点刚过,这个时间饭店确实应该如此嘈杂。又过了一会儿,对方挂断了电话,可随后又立刻拨打了过来。这次李正立刻接通了电话,在李正这次接通电话不久,电话那头传来了孟长江的声音,在两声“喂,喂”之后,孟长江却转而向旁边的人说:“小伙子,这电话怎么通了没声音啊?” 李正这时才说话:“喂,喂,谁呀?” 电话那头的孟长江便急急的应道:“小正啊,是我,孟叔叔。你方便的话就大点声,我这边太吵,有点听不清。” 李正却还是用和刚才同样的音量说道:“现在呢,能听到吗?” “嗯,现在好多了。”孟长江肯定的答道。 李正露出一个鄙夷的笑,问道:“孟叔这时候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孟长江沉稳道:“小正,你和你姐姐这两天有时间的话来本溪一趟呗,我这有点事儿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李正并没有急着回应或者拒绝孟长江,而是反问道:“孟叔,什么事情啊?急吗?” 孟长江稍微犹豫了一下才道:“有个照片需要你和你姐姐看一下,我觉得这很重要。你们明天或者后天有时间吗?” 李正心中暗自琢磨:“孟长江提到照片,究竟是什么照片?明明说不着急,却又说很重要,还特地追问明天或后天有没有时间,这不还是急吗?不过换个说法罢了。”他这样想着,嘴上却回答说:“好,我和姐姐尽量明天午饭后到本溪,最晚后天上午过去。” “好好好,那你们出发前给我个电话,我等你们。”孟长江爽快的答应了。 李正也不想与他多寒暄,就说:“行,孟叔,那就这么定了,我挂了。” “好,就这么定了,挂了。”孟长江应和着。 挂断电话后,孟长江对柜台里的小伙子道:“我这多少钱?”孟长江指了指自己打包的两个菜。 柜台里的小伙子拿起手里的账单,看也没看便答道:“37,您给35就行。” 孟长江付了账,转身离开了小饭馆,走出小饭馆后,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徐丽娟打了个电话:“老太婆,还等我没吃饭呢吧?……嘿嘿,就知道你准等我一起吃饭。……哈哈哈,今天你可不亏,我在小锅饭家打包了两个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嗯,马上到家了。”说完孟长江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孟长江缓缓将手机抬起,置于眼前,那深邃的眸子似乎能洞察手机的每一个细节。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仿佛是自嘲,又似是无奈于这世间的纷扰。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在叹息,随后又将手机轻轻放回裤子口袋,仿佛那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又或是他心中的某个秘密。 孟长江之所以未用自己的手机联系李正,皆因何卓奎从沈阳带回的那个消息——孙晓峰在车祸现场的所见。自从那日起,他便如同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落入陷阱。他心中明镜似的清楚,若说李国清案的凶手或是幕后主使者,能想到监视张国忠,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若说对方知道他和何卓奎,那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那存有画像扫描件的u盘,为何一到了张国忠手中,张国忠当天便遭遇车祸身亡?孟长江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些问题,他深感问题定是出在他与何卓奎身上。并非是他们中的谁主动出卖了消息,而是他们早已被人暗中监视。然而,十六年过去了,对方竟能如此执着地监视他们十六年?虽然孟长江觉得这种可能性存在,但他也深知,这种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于是,孟长江行事愈发小心谨慎,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跌入深渊。他也再三告诫何卓奎,至少在张国忠案得出结论前,他们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有丝毫的大意。毕竟,在这纷繁复杂的世事中,谁也不知暗处藏着怎样的危机。 孟长江拎着打包的两个菜,独自走在街上,这夜晚的街头啊,灯火阑珊得就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微微地亮着,却不敢太张扬。行人呢,也稀稀拉拉的,像是怕被这寂静的夜给吞了似的。他很少有走路这么慢的时候,今晚也就悠悠地走着,像是这夜色里的一个孤独的游魂。 这份宁静,真是难得啊。像是把城市的喧嚣都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他和夜色,还有这微风。这微风啊,真是个调皮的家伙,它轻轻地拂过他的脸庞,又悄悄地钻进了他的思绪里,带着他飘啊飘的,仿佛就这么飘进了另一个世界。 那世界里,没有喧嚣,没有烦恼,没有猜疑,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那么多的罪恶,只有他和这微风,在这夜色之中。他们就这么相互依偎着,像是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诉说着彼此的过往和期许。 就这样,他和这微风,在夜色中,就这么相依相偎着。靠着下意识,孟长江到了家楼下,他抬起空着的右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两下,算是和微风作别。这这份短短的宁静、这份短短的美好美好,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李正轻轻挂断电话之际,叶良已将车稳稳地停在了河畔花园别墅的车库中。李正步出车门,清凉的夜风拂面而来,他稍作整顿,便拨通了李冰的电话。电话那头,李冰的声音温柔而关切,李正简明扼要地将孟长江来电之事向她叙述了一番。 李冰听罢,心中涌起一股担忧,她提议明日一早两人便一同前往本溪。然而,李正却坚定地拒绝了她的提议,他深知姐姐工作了一晚,身心俱疲,急需休息。他轻声劝慰道:“姐,你下班后就不要回家了,就直接在玉山泉好好休息吧。等你睡醒了给我打电话,我和叶良会开车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本溪。” 李冰听着弟弟关切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如春水潺潺,温润而深远。她深知,这关切并非浮于表面的嘘寒问暖,而是弟弟发自肺腑的真心牵挂。在这份深情的滋润下,她心中的坚持与固执如同冰雪般消融,化作涓涓细流,汇入亲情的海洋。 于是,她温顺地应允了弟弟的安排,不再固执己见。虽然姐弟俩此刻并未见面,但通过电话的纽带,他们的心却紧紧相连,仿佛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与呼吸。这份默契与亲密,无需言语的点缀,已然超越了时空的界限,成为他们心中最珍贵的宝藏。 在这静谧的夜晚,李冰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温暖。她感谢弟弟的关心与理解,也感谢这份深厚的姐弟情谊。她知道,无论这梦魇萦绕的前途如何坎坷,只要姐弟同心,便能够携手共度,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 正所谓: 姐弟同游觅真迹,古道西风落叶黄。 青山远望云烟起,碧水长流日月长。 携手并肩心志定,共赴艰险步履昂。 真相若得终明了,笑看风云展宏图。 挂断了姐姐的电话后,李正朝坐在院子里的吕宁道:“二哥,你怎么样?”边说李正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吕宁笑道:“我还好,毕竟我一直在丁奶奶身边,你这……呵呵,以后就好了,以后就好了。” 李正嘿嘿的傻笑了两声,转身朝别墅内走。等他返回时,手里拿着三支高希霸的才子雪茄、雪茄剪、打火机。走到桌前,李正一股脑的放下手中的东西道:“二哥,来试试这个,这可是好东西。” 吕宁却板起了脸故作不悦道:“你说你,狗子,你真当自己是老外啊?烟酒不分家你不知道?” “咋地?二哥,你几个意思?”李正眨巴着眼睛看着吕宁道。 吕宁抬手作势要打李正,手就高高的停在半空中,开口道:“狗子,你家二爷话都说到这了,你还跟二爷装傻?酒柜最下边那柜子里,那里多少瓶百龄坛特醇,你放在那等他们下崽儿啊?” “呦呵,难得今天咱家二爷有兴致,妥了。”说着,李正起身又朝别墅客厅去了。 不大会儿,李正手里提着两瓶百龄坛特醇和两罐屈臣氏汤力水回来。他将两罐汤力水一同递给叶良,将一瓶百龄坛特醇放在自己面前,另一瓶递给吕宁。一边拿起自己面前这瓶酒,拧开瓶盖,一边开口道:“我还让杨姐给我们拿点干果、切点儿水果。” “得得得,你呀老外吧,二哥去给你拿点好东西。”吕宁说着便起身走了。过了一会儿,吕宁端着一大盘切好的水果和一盘干果回来,放下两个盘子,这才将咯吱窝夹着的一个袋子也放到桌上。于是指着那袋子道:“看看,你看看,这才是喝酒的好东西。”吕宁还不忘卖个关子,他并没有直接说袋子里是什么。 当李正打开那个牛皮纸袋子时,他才得意洋洋的补充了一句:“尝尝,二爷牌牛肉干。” 李正用力的嚼着牛肉干,努嘴对叶良道:“叶良叶良,快试试,好吃啊!”随后又转头对吕宁道:“二哥,你这个还有吗?都拿来,给叶良,让他放车里,这个他应急垫垫肚子合适。” 吕宁撇了撇嘴,尴尬道:“这个……就这么多。不过没事儿啊,这是二爷独家手艺,明天早上我就买牛肉再做,这批做好拿回来都给叶哥放车里。” 叶良听了笑着道:“嗯,二爷这个可以,这可比我车里那些军粮好太多太多了。” 吕宁拿起面前的酒瓶,对着叶良举了举道:“叶哥,有眼光,我敬你。”语落“咕咚”一声的喝下一大口酒。 三人悠然坐于庭院之中,雪茄之烟袅袅升起,如梦似幻。其中二人举杯畅饮,琼浆玉液在唇齿间流淌,醉人心扉;另一人则轻抿汤力水,其清凉滋味与夏夜微风相得益彰。桌上,二爷牌牛肉干香气四溢,三人不时大快朵颐,享受这美味佳肴。 他们谈笑风生,时而高谈阔论,时而低声细语,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欢乐的氛围中。夜色渐深,星光璀璨,然而庭院内的欢声笑语却未曾停歇,三人依旧兴致勃勃,畅聊不休。 这一夜,他们忘却了世间的纷扰与疲惫,只愿将这份欢乐与宁静延续到天明。 明日午后一时半刻,一辆奔驰s600轿车如一位沉稳的绅士,静静地伫立在玉山泉洗浴休闲会所的门前。它的车身线条流畅而优雅,犹如一位穿着笔挺西装的绅士。 不多时,李冰的身影出现在会所的门口。她身穿一袭简约干练的夹克衫铅笔裤,步伐从容而坚定,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时间的节拍上。她轻轻拉开奔驰s600的后排车门,优雅地转身坐进车内。随着车门轻轻合上,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奔驰s600缓缓启动,倒车驶出车位。车身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它的尊贵与不凡。它汇入车流之中,犹如一条游弋在海洋中的鲨鱼,敏捷而有力。 随着车辆的驶离,玉山泉洗浴休闲会所的门前,两个门童“啧啧”的低声议论起来。至于他们议论的内容这里不必多说,你说如果姜成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恐怕是要打断这两个小伙子的腿,即便有人劝解姜成,这俩小子也绝逃过不过一顿好打。 车子驶出不远,李正从裤袋中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舞,拨出了孟长江的号码。铃声在另一端响起,不一会儿,电话便被接通,孟长江那熟悉的声音传来。李正言简意赅地说道:“孟叔,我和姐姐已经出发了。……您说江湖菜馆?……好,那就江湖菜馆。” 挂断电话后,李正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看向坐在后排的李冰。李冰听到孟长江提议在江湖菜馆见面,并未露出太多惊讶之色,她淡淡地对李正解释道:“这也不奇怪,孟叔和军哥本来就挺熟的。” 听到姐姐的解释,李正心中的疑惑稍微消散了一些,他点了点头,对李冰说道:“姐,叶良开车技术挺好的,很稳,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李冰刚刚起床不久,此刻听弟弟这么说,于是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身体更加舒适地陷入座椅之中,随后闭上了眼睛,准备小憩片刻。其实李冰并不是觉得困倦,只是她不想辜负弟弟任何哪怕一点点的关心。 下午两点十分,本溪火车站南侧不远处,孟长江、何卓奎二人身着便装,正与周军寒暄。一会儿徐晓梅将三把椅子叠落在一起从菜馆内搬出来,周军见状连忙上前帮忙。三人分别落座后,徐晓梅又从菜馆里搬出了一个小折叠桌,在三人中间展开,放稳了折叠桌,这才开口道:“孟叔、何大哥,你们先坐,水马上烧好了,我去给你们泡茶。”说完便转身离开。 “大军,你好福气!”孟长江竖起大拇指道。 周军挠头傻笑。 等徐晓梅泡了茶端过来,周军起身道:“晓梅,你陪陪孟叔,我去买两只烤鸡。” 听周军这么说,孟长江急忙道:“大军,你这可不对呀,我说今晚我请小冰姐弟俩吃饭,你这样那是你请还是我请啊?” “孟叔,孟叔,你别急呀,你请我弟弟妹妹吃饭,我加个菜还不行啊?何况那烤鸡是小冰最爱吃的。真的真的,今天一定收您钱,还不打折。”周军含笑着诚恳的道。 孟长江稍有疑惑道:“哦?小冰最爱吃的?这烤鸡我到是不知道,我就知道小冰爱吃小海龙的烧烤串和豆腐皮,再就是爱吃她军哥炒的菜。” “嗯,就联胜巷路口那家烤鸡,这是大军从小给小冰惯出来的。小冰说吃烤鸡,那就必须是那家的烤鸡,还就要最肥的。别家的烤鸡,小冰吃一口准放下。”何卓奎笑着接过话茬对孟长江道。 周军一听何卓奎这话,笑的点头如捣蒜道:“可不嘛,必须那家烤鸡,别家不吃。再说了,我妹,我不惯等谁惯?”说完,也不等二人回应,周军拔腿就大步向北走去。 周军手提两只香气四溢的烤鸡,步履轻快地回到众人身边。他将烤鸡递给徐晓梅,微笑着示意她拿去厨房。徐晓梅接过烤鸡,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厨房走去。 周军随即坐下,与孟长江、何卓奎二人继续话题十分随意的聊天。 就在这时,一辆奔驰s600缓缓驶入三人的视线,稳稳地停在不远处的一个停车位上。车门轻轻打开,李冰和李正姐弟俩几乎同时下车。姐弟俩一边往三人方向走,一边点头致意,算是与三人打过招呼。 周军见叶良还没下车,便招呼叶良下车来喝茶,他不知道,这正是叶良故意留给他的一场戏。 叶良,作为一名司机,深知贸然接近正在交谈的孟长江和何卓奎可能会显得唐突。然而,考虑到自己与周军之间的熟络关系,他明白周军很可能会出面邀请他加入。这样,他便能够自然而然地介入到后续的事情中,而不会引起孟长江和何卓奎过多的猜疑。 果然,正如叶良所料,周军见他没有下车,便热情地招呼他过去。周军的态度让孟长江和何卓奎也感到轻松,他们并没有对叶良的加入表示过多的惊讶或疑虑。 马上周军离座,去厨房安排今天这桌菜,留下五人在门前坐着喝茶聊天。 最后还是李正先开口了:“孟叔,您说有个照片需要我和姐姐看看的,到底是什么照片还让您兴师动众,还非得请我们姐弟吃饭。” 见李正这样说,孟长江便笑了笑给何卓奎一个眼色,示意何卓奎拿出照片。 于是何卓奎拿起手边的小夹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张视频截屏照片,和一张素描人像,将这些在桌子上摊开摆放后,便介绍道:“这一组监控录像的截屏照片,其中这个人,就是孟叔之前跟李正提过的那个交通意外案,其中一个嫌疑人。” 说着,他拿起两张照片,分别递给李冰和李正,之后继续道:“这些照片是我这些天根据车辆行驶方向、时间和车速,一点点的摸排沿途监控找到的。” 何卓奎指着照片中一个黄头发男人道:“嫌疑人特征是目击者描述的,我拿到照片后,给目击者看过,他清晰、明确的从照片中指认出嫌疑人。” 何卓奎停止讲述,给李冰和李正二人留出仔细辨认的时间。 李冰和李正姐弟俩手中紧握着照片,这些虽是视频监控的截屏,但得益于高清摄像头的拍摄质量,画面中的黄头发男人形象异常清晰。他的相貌特征、体态以及衣着都一览无余,仿佛用相机在现场直接拍摄一般。 之所以能够获得如此清晰的视频截屏照片,完全得益于沈阳东陵的特殊地位及其安保措施的严密性。作为世界文化遗产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沈阳东陵不仅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更代表着国家对于文物保护的高度重视。 这组照片正是来源于沈阳东陵,拍摄位置恰好位于东陵门前广场。为了确保文物的安全和游客的秩序,广场周围安装了多个高清监控摄像头。正是这些先进的监控设备,捕捉到了那个黄头发男人的清晰影像。 这些高清监控摄像头不仅具备极高的分辨率,能够捕捉到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还具备夜视功能和智能分析系统。正是由于这些先进的监控设备和严密的安保措施,才能获得如此清晰、有价值的视频截屏照片。 李冰的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思考着如何根据这些线索追踪到那个男人的踪迹。而李正则是一脸严肃,他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划过,仿佛在触摸着那个男人的存在。 第60章 原来是“故人” 姐弟俩仔细端详着照片,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 照片中的男人,黄发醒目,犹如这个秋天的麦田中那一抹金黄的稻穗。格外引人注目。他的面部轮廓清晰可辨,每一个细节都仿佛被精心刻画出来,皮肤白皙、五官轮廓也很像欧洲白种人,或者说,这就是个欧洲人。体态上,他站得笔直,根据他旁边的参照物来看,其身高应该有一米九左右,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衣着方面,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阿迪运动装、一双阿迪小白运动鞋,颜色鲜明,款式独特,与周围的环境和中国古建风格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姐弟俩从照片上移开目光的时候,何卓奎又开口道:“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李冰,李正姐弟均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何卓奎才拿起那幅人像素描继续道:“这个人像之前我给你们看过,这是你们父母遇害那天在你家楼下出现过的陌生人画像。你们现在对比照片中那个男人,再看看这幅人像素描。” 李冰、李正姐弟看向那幅人像素描,只一眼,二人皆惊,这画像中所画的之人,分明就是照片中的那个黄头发男人。 李冰结结巴巴道:“这……这跟照片里分明就是同一个人。”李正也点头表示同意姐姐所说。 孟长江在一旁默不作声,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这时,叶良从椅子上站起了身道:“这么神奇吗?”说着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照片在眼前看。 他看了两眼后又再次将手伸向桌子上的照片,这次他一次拿了两张照片,然后和之前的那张照片放在一起,在眼前对着着; 随后,叶良将其中两张照片叠放在一起,递给李正,换过李正手里的那张照片,随手将桌上剩下的两张照片也拿了起来; 看了两眼后,又将其中一张照片换给李冰,拿过李冰手里的照片在眼前看了看。 随后便摇着头,将手中的三张照片叠在一起放回了桌上,同时拉过桌上的那张素描人像,盖在刚刚丢下的照片上,认真的指着人像看了看道:“这绝对是同一个人,我眼睛好,绝不会看错。”说完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 叶良话音刚落,李正便开口道:“这个人我确实没有印象,案发的时候我在床下,在那之前我也没下楼玩,所以我看到的陌生人就只有凶手。”说完李正将手搭在李冰背上道:“姐,你呢?” 李冰也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那天我下楼的时候在单元门外撞倒了凶手,所以对他印象比较深,这个人我也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印象。” 听了姐姐李冰的话,李正心中涌起了无尽的疑惑。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看向孟长江。他的内心在翻腾,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如同乱麻一般难以理清。 果然如孟长江那晚所说,这起“不简单的交通意外”真的与自己父母遇害案有关。那张过去的画像和今天的这张照片相互佐证,让李正意识到,那个时候,这个男人出现在“华南楼”绝不是偶然,他身上一定藏着自己父母遇害案的秘密。 李正心中充满了疑问,这个男人这次的出现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另一个新的阴谋?还是父母遇害案的延续。这起“不简单的交通意外”中是否也有人丧命?如果有的话,那么丧命的这个人又是谁?这些疑问如同巨石一般压在李正的心头,让他几乎窒息。 同时,孟长江和何卓奎也是齐齐皱起了眉头,面露思索之色。 见二人此番样子,叶良起身向奔驰s600走去,这次与以往不同,他拉开的是副驾的车门。 拉开车门他并没有上车,而是弯下身子向车里去翻找什么。 过了一会儿,叶良拿着两包烟返回桌前。将其中一包烟随手丢在桌上,自己拆开另外一包烟,从中抽出两支,用双手端着递向孟长江,孟长江接过烟后,他将剩下的一支叼在自己嘴里,再次从烟盒中抽出两支烟递给何卓奎,何卓奎接过一支烟,叶良则将剩下的一支放回了烟盒内,之后先给孟长江点烟,再给何卓奎也点燃香烟,最后才点燃自己叼在嘴里的香烟。 自叶良开始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围坐在江湖菜馆门前的众人便陷入了沉寂。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折叠桌的桌面上,反射出斑驳的光影,却照不亮这突如其来的沉默。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这沉默似乎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它像是一种无形的压迫,让人喘不过气来。在这个下午,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显得如此漫长。而叶良,他就像是这个沉默的中心,以他一会儿递烟又给所有人点烟的动作,维持着这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局面。 直到最后,当周军过来叫大家进店里落座开饭时,那沉默才如同被打破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于是李冰问周军今天都有什么好吃的,其他几个人也议论纷纷,仿佛要填补这长时间的空白。然而,即使声音重新响起,那份沉默,却仍旧在每个人心中回荡,久久都不能平息下来。 就在大家议论着往江湖菜馆里走的时候,何作奎随手将桌上的那几张照片和那张人像素描,一股脑的收回到自己的夹包中。在他收拾那些照片和画像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是扭头看向李冰的。而他收回到夹包中的那些摄像头截屏照片,比他从夹包中拿出的时候少了一张,可他却丝毫没有任何发现。 走进江湖菜馆的里屋,周军做的菜已经摆满了一大桌子。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其中一个盘子被单独放在桌边,并没有放在桌子中间的转盘上,这个盘子里盛着两个完整的鸡翅、两个大大的鸡腿和一整个鸡脖子。李冰开心的嬉笑着走到那个盘子前的座位坐下,看着盘子里盛的鸡翅、鸡腿开口道:“要说还得是我哥疼我。”说完她扭回头看向刚走进来的周军。 周军听到李冰的话便开始憨笑,笑得就像小时候看着李冰啃鸡腿,啃的自己满脸都是油时候的样子。 就在周军正傻笑的时候,徐晓梅拎着一打啤酒走进来,在经过周军身边的时候开口道:“小冰啊,我告诉你,你哥为什么这么疼你,你知道吗?你哥呀,除了你,他从来不疼别人,把他那点儿疼人的心思全都留给你了。” 就徐晓梅这么说话,周军也愣是没想起要徐晓梅手里提着的一打啤酒,依旧站在原地傻笑着。 等徐晓梅走到桌前,放下手中那一打啤酒时,一只鸡翅膀就塞到了她嘴里,她稍一愣后,她还是一口咬住了那个鸡翅膀。 之后便听到李冰在她身边开口了,她一边拉着徐晓梅坐到自己身边的位子上,一边说:“我嫂子也疼我,我嫂子大老远的拎那么多山楂、核桃,回来都给我吃。”说着手里就拿起一瓶啤酒打开,倒了一杯给徐晓梅,徐晓梅接过啤酒后,李冰才继续道:“我哥疼我,我疼我嫂子,我嫂子疼我,我疼我哥。我顶多算个中间商,我还不赚我哥和我嫂子的差价。” 这边正疼来疼去的时候,一个手机铃声从孟长江的身上响了起来,于是房间内众人都不做声了。孟长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马上接通了电话:“嗯,是我……嗯……何卓奎跟我在一起,你就不用打电话通知了,我们这就一起过去。” 挂断电话后,孟长江一脸不好意思的环视众人,同时向周军身旁走。当走到周军身旁的时候,他从裤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整齐的叠在一起的一千元钱,塞到周军手里。按照江湖菜馆菜单上的价格,今天这一桌子的菜是绝对用不上一千块钱的,即便是绝大多数菜周军都用了比平时卖的菜要好的食材,那也远不需要一千块钱。在周军与孟长江推让了两下之后,孟长江拿出长辈的权威,对着周军瞪起了眼睛,周军这才将那一千元钱收到自己的裤兜里。 见周军收下了钱,孟长江转而对着李冰和徐晓梅的方向道:“小冰,你们疼来疼去的,可千万别疼错了哦,今天这顿可是你孟叔我疼你和小正正的。”说着他顿了顿又看了李正一眼,之后再次环视众人继续道:“这局里来电话,说有一个跳楼案,得我跟大奎去趟现场,这又不能陪你们了,你们小兄弟姐妹们慢慢吃、慢慢玩,我和大奎就先走了。”说完见众人起身,于是补充道:“你们都坐下,谁也别送,快,都坐下。” 于是孟长江在众人的目光中转身离去,何卓奎紧紧跟在他身后,临出门的时候,何卓奎转过身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对李冰做了一个咧嘴笑的鬼脸,意思是告诉李冰要开心。 周军随后跟了出去,送孟长江何卓奎二人上了出租车后,才又回到菜馆里屋。 回到里屋坐下后,周军对李冰道:“小冰,昨天晚上孟叔就给我打电话,说这两天准备请你和小正吃个饭,让我多准备些你爱吃的好菜。”说完环视桌边坐下的几人后,笑着继续道:“来吧,今天借小冰和正正的光,咱们动起来吧。我说叶良,要不你也喝点酒得了,回去让小冰开车,她就算把我店里所有酒都喝光,她开车也没事儿。” 周军不知道,可是李冰深知,叶良不仅仅是弟弟的司机,更重要的他是弟弟人身安全的一道最有力屏障,于是没等叶良开口,她便给叶良解围道:“哥,人家不能喝酒,你别为难人家,来妹陪你喝。” 周军见李冰这么说,便笑着起身道:“得,小姑奶奶发话了。”之后看向叶良继续道:“良子,那你就别喝了,我给你泡壶茶去,你喝茶吧。”说完周军便转身去给叶良泡茶。 周军刚走出里间屋,一抬头便看到刘国伟带着两个人从外面进来,于是招呼道:“呦,大伟,你是真会赶时候。菜刚上齐,都还没动筷子呢,您老先生里边儿请吧。” 听见周军招呼刘国伟,李冰侧头低声对坐在身边的李正道:“刘国伟,上次那个赵明的老大,这人还可以。”李正点了点头示意李冰他知道了。 刘国伟便笑起来道:“呀,那感情好。”说完便朝里间屋走。 周军招呼跟着刘国伟来的两个略显年轻的人,请他们也到里间屋,两人频频摇头道:“军爷,我们就不进去了,我们一点多的时候刚吃完,我们就这坐这聊聊天,您忙您的甭管我们。” 于是周军拿出两个茶壶,泡上两壶茶,递给刚在门口坐下的两人一壶茶道:“那你们小哥俩自己招呼自己,不用客气哦。”两人又是频频点头赔着笑脸。 周军拿着另一把茶壶往里屋走,边走边笑着大声说:“国伟呀,我刚才刚说没人陪我喝酒,你就进门了,你自己说你这叫啥命,走哪都能踩到酒碗菜盘子。” 刘国伟走进里屋,一眼就看到了李冰,连忙向前倾身抱拳道:“小冰妹子,对不起对不起呀!上次的事儿都怪哥哥我管教不严,委屈了我小冰妹子了,哥哥这给你赔礼道歉。” 李冰见状连忙站了起来,轻拉刘国伟的胳膊,引着他在一个空座位上坐下,待刘国伟坐下后才开口道:“国伟哥,看你这话说的,就你跟我军哥这关系,咱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啊,这一家人有个磕磕绊绊的多正常点儿事儿,没啥大不了的。”刘国伟坐下的那个座位本是留给何卓奎,旁边还空着一个孟长江的位置。 这时周军走了进来,顺着李冰的话道:“大伟,我妹妹这话没错,上嘴唇哪有不碰下嘴唇的。再说了,我妹都这么说了,你就更别太在意了。” “得了,那我不多说了,我敬小冰妹妹一杯酒。”话没说完,刘国伟便转回身,向着身后不远处放着的一打啤酒弯下身子,从其中拎出一瓶啤酒,用牙咬着啤酒瓶盖打开啤酒,转回身向着李冰举了举手那瓶啤酒,随后一饮而尽。 周军见状笑着道:“大伟,你可真是……哎,别说我不拦着你,你这就是自己找死。咱家小冰你不是不知道,你跟她喝酒?” 这边李冰也拿起一瓶啤酒,对刘国伟道:“国伟哥,做妹妹的可承不起你敬酒,这瓶酒妹妹陪你喝。”说完,李冰也不由分说的干掉了一瓶啤酒。 放下空啤酒瓶后,李冰对周军道:“哥,我国伟哥跟我喝瓶酒怎么了?就你话多。我国伟哥都多长时间没看见我了,我国伟哥想我了,跟我喝瓶酒。” 刘国伟本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周军的话,现在李冰帮忙了,于是急忙应和道:“就是,就是,大伟,你看咱妹多会说话,谁像你。” 这时,坐在外间屋的一个穿着黑色帽衫的男子,对对面坐着的穿着深蓝色t恤的男子低声道:“李冰,李冰。你没见过吧?老漂亮了,跟仙女儿似的。不对,比仙女还漂亮。” 穿深蓝色t恤的男子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随后扭头看向里间屋门的方向。 刘国伟和李冰分别坐下后,刘国伟这才环视了一圈桌旁坐着的几个人。当他的目光落在李正身上时,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惊讶起来。他仔细打量着李正,然后惊喜地开口道:“这是咱小正弟弟吧?”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亲切和喜悦。说完看向李冰继续道:“像,太像了。” 李冰点头给刘国伟确认他看到的就是她的弟弟李正。 刘国伟站起身,微笑着朝李正伸出右手。李正见状,也连忙起身,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刘国伟的眼神中流露出亲切与温暖,他开口道:“小弟,哥今天真没想到你会来,一点准备都没有,你这样……”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些许歉意和遗憾。 随后,刘国伟扭头朝外间屋喊道:“二鹏,你赶紧到外面看看哪家店有红包卖,帮我给我弟封个红包。”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 听到刘国伟的招呼,穿黑色帽衫的男子应了一声“好嘞”便起身跑了出去,他的脚步轻快而有力。 刘国伟转回头,松开李正的手,抬手示意李正坐下。 李正坐下后笑着对刘国伟道:“国伟大哥,你这太客气了,我姐都说咱是一家人了,您别这么客套啊。” 刘国伟给了李正一个爽朗的笑脸道:“小弟,今天要是换别人说这话都行,就你不行。这么多年了,竟听小冰念叨你了,今天咱终于见面了,当哥哥的必须表示表示。就是今天这太意外了,哥实在是没准备,今天就先给你封个红包,先说好,这可不算见面礼,见面礼随后哥给你补。” 李正微笑着道:“国伟大哥,这怎么好意思啊。” 刘国伟大手一挥道:“小弟,你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见李正还要说什么,周军从旁道:“正正,你啥也别说了,别管红包大小,也别管你国伟哥后面给你补个啥样的见面礼,你就别客气都收下。” “诶,小弟,你看,你军哥都这么说。”刘国伟指着周军对李正道。 李冰也说:“正正,军哥都说让你收,你就收下。” 李正点了点头,“诶”了一声。 刘国伟开心爽朗的笑起来。 笑过后,刘国伟看向李冰道:“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跟姜成关系那么好啊?” 李冰疑惑道:“国伟哥,你认识姜成?” 刘国伟尴尬的笑着回答道:“姜成我就之前见过两三次面,我这不是在本溪也放球盘嘛,冯路我们接触的比较多,一般情况我这层的都接触不到姜成,也就是我跟冯路关系还行,冯路安排我跟姜成一起吃饭,这才认识姜成的。” 徐晓梅给叶良和李正面前的杯子倒上了茶,又不停地给李正和叶良两个人碗里夹菜,招呼他们吃菜,李正听着刘国伟这话颇有兴趣,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碗里的菜,叶良到是盯着碗里徐晓梅陆续夹给他的菜吃的很是认真。 此时,本溪彩屯南路临街的一栋七层高的居民楼楼下,一大片空地被用警戒线围起,警戒线内,不少的民警忙碌着。在警戒线围起的这片空地的最中间位置,三名法医正在蹲在地上,对一具男尸进行现场尸检。旁边还有两名民警举着照相机,对现场进行拍照取证。两部相机的闪光灯不时亮起,相似不时有云母片从空中落下来,摔在地上泛起一片闪耀的波澜。 孟长江站在警戒线的一个远角处,看着现场的全景,心中多少有些唏嘘。 何卓奎拿着一个笔记本,正和马路对面一个水果摊子前,与一名坐着小凳上的老人攀谈。他问老人:“那个男的,从楼顶跳下来之前说什么了吗?” 老人显然被刚刚发生的一切惊住了,此时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木讷的回答何卓奎道:“那俩小孩儿走开。”一边说,老人看着前方举起右手横着挥了一下,他的手在空中划出极其完美的一道弧线。 于是何卓奎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问老人的话:“大爷,我是问您,那个男的,从楼顶跳下来之前说什么了吗?” 老人慢慢的转过身子,稍微将头抬起一下,看着何卓奎的脸道:“就这一句‘那俩小孩儿走开。’”接着老人又将那一道完美的弧线复制了一遍,之后才又开口继续道:“那俩小孩儿走开后,就这样了,像西瓜丢在地上一样。” 何卓奎这次算是听明白了,是那个跳楼的男人看到楼下有两个小孩儿,于是他让那两个小孩儿离开,同时对两个小孩儿挥手表示驱赶之意。 在何卓奎挥笔在笔记本上做记录的时候,老人又向他重复自己后面的话:“像西瓜丢在地上一样,真的,像西瓜丢在地上一样。” 何卓奎值得回应老人道:“嗯,像西瓜丢在地上一样。” 此刻,老人缓缓从小凳上站起,动作显得有些吃力。他转身,从身后的水果摊上拿起了一个和人脑袋大小差不多的西瓜,接着他转回身,面朝马路,用力将手中的西瓜抛起。这西瓜并未被抛得多高,便落在了不远处的人行横道上,当时发出清脆多汁的爆裂声。 瞬间,湛清碧绿的瓜皮和鲜红诱人的瓜肉四处飞溅,其中有几块碎裂成小块的西瓜皮甚至飞越了马路,打在了几个在警戒线外的围观人的腿上,引得几个人低声的惊呼和咒骂。 何卓奎看向老人,老人正直愣愣的看向西瓜落地的地方,于是何卓奎也看向了那里。这时何卓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和老人一起看着西瓜落地的地方,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水果摊前,看着那个地方看了许久。 第61章 刘国伟尬神附体 [上] 叶良发现,自己碗里的菜好像永远吃不完,于是抬起头对徐晓梅笑了笑,拿起瓶啤酒给徐晓梅的酒杯里重新添满啤酒,算是对徐晓梅给他不断夹菜的回报。之后笑着对徐晓梅低声道:“弟妹,你也吃啊,别光顾着给我们夹菜呀。” 周军从旁边探过头隔着徐晓梅对叶良道:“叶哥,你不知道,我家你弟妹,就爱好给别人夹菜,然后看着别人吃撑,她就特别有成就感。”说完和叶良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徐晓梅娇嗔地举起粉拳,在周军的胳膊上轻捶了一下。 李冰接过刘国伟的话道:“那国伟哥,你今天怎么说起我跟姜成的关系,是跟他那有什么事儿吗?” 刘国伟从面前的一盘锅包肉中夹起一块,递到李冰碗里,随后继续道:“这不前几天嘛,姜成来本溪,喊我一起吃了个饭,吃饭的时候说起你家的事儿。说他出一百万要办这个事儿。” 刘国伟这话犹如一声晴天炸雷,直炸的李冰瞠目结舌惊愕不已,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他……他……出一……一百万,要办我家的事儿?”说着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笔直俏丽的鼻子。 “嗯,那天就在环球酒店,吃饭的时候好几个人在呢,都是在本溪这片儿有点头脸的。”刘国伟这是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今天可能不应该提这个,这会不会给姜成找了麻烦。于是继续道:“小冰妹妹,你这是?……” 周军见小冰脸色不对,李冰此时心里所想,他也多少猜到了几分,于是对李冰低吼了一句道:“小冰,你干啥,姜成这不是好心嘛。”但他说出这句话后,自己也深知在李冰这样的时候谁说什么都没用。 李正见情况不大对,于是拉了拉李冰的胳膊,结果李冰看都不看他一眼。 见状,周军对李正撇了撇嘴,呼出一口气道:“完,你姐来劲了。” 刘国军此时已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对李冰的脾气也是早有所知的,但此时也又不得不开口,只得开口道:“小冰妹妹,你看我这……你这是咋了?你跟我和你军哥说说,你可别……这不没外人嘛,来你跟我们说说。” 此刻,李冰的面色如同节日里的彩灯,五彩斑斓,变幻莫测。她坐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自己也说不清楚此刻的心情。是生气?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她努力的想要理清头绪,但思绪却像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难以解开。 她回想起姜成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如今又对自己父母遇害的事情如此默默付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但同时,她又想起因为此事姜成可能遇到的危险,她可不想姜成为此以身犯险。就像那天她在会所办公室对姜成说的那些话一样,姜成这样没头苍蝇一样的在本溪乱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这不是有病吗?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既感动又矛盾。 她不知道是该生姜成的气,还是该为他的付出而感动。她想要质问姜成,为什么要让她陷入这样的情绪旋涡中。但同时又觉得,或许自己也有责任,她自己从没有把自己表达清楚。但始终她还是那个李冰,那个李冰的不能再李冰的李冰。 于是她从夹克衫的里怀口袋里抓出手机,随手便拨出了姜成的手机号码,不多一会儿,姜成的哈欠声从电话中传来。 没等姜成说话,李冰便冷着脸道:“大成子,我想买房子、买车,我听说你那有一百万,你给我拿来呗。” 李冰的“大成子”三个字一出,姜成还没打出的另一边哈欠便丢了,他人也清醒了过来。他没有立刻回答李冰的话,而是在心中快速分析着李冰的话,此时的他宛如一台刚开机的电脑一般。“买房子买车、一百万、拿来”;“一百万”;“没错,李冰要说的是本溪的事情。”。 于是姜成干笑着回答道:“行啊,别说一百万,哥有多少全给你都行啊。” 听姜成这话,其实李冰的气已经差不多消了一半了,但她还是冷冷的道:“大成子,我那天就说你是没头苍蝇,你还不承认,还一百万,你行啊,你挺有钱啊。” 姜成压低了声音对李冰恳求道:“小姑奶奶,我的小姑奶奶,你别急,你小点儿声。”姜成想到了,李冰这会儿准是在本溪,没准是谁在李冰面前说出了自己那天在本溪的事情,没准这人现在还在李冰身边,他多少也是要面子的,这小姑奶奶这么一嚷嚷,他以后在本溪可就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怎么滴?大成子,怕别人知道你有钱,去你家抢了你呀?”李冰稍微放低了些声音,冷冷的道。 姜成嬉笑着嘴硬道:“不,我怕什么抢,现在我钱全是你的了,我怕什么抢,我不怕。”说到这里,姜成顿了顿,故作担忧的换上严肃的语气道:“小姑奶奶,要不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过去保护你啊,别钱刚到手就让人抢了,你现在不管大小也是个富婆了。” 姜成这话一下就把李冰逗乐了,但笑出一声后,李冰就立刻将后面的笑憋了回去。然后才对姜成继续道:“就你那冒冒失失没头苍蝇样,让你知道我在哪那我不是更危险,本来别人想抢我,都不知道我在哪,你一路敲锣打鼓的把人都给我带过来了。” 刘国伟和周军两人坐在那儿,面前各自放着一杯啤酒,他们时不时地碰个杯,喝上一口,看似闲适,其实呢,心里头可没闲着。他们的耳朵,就像是长了两个高灵敏度的天线,全都竖了起来,一门心思地捕捉着李冰和姜成的通话。 第62章 刘国伟尬神附体 [中] 啤酒在他们口中流转,却似乎没留下什么味道,因为他们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了。刘国伟的眉头微微拧着,他没想到对于自己来说,需要小心交往的姜成,竟是被李冰呼来喝去。回想刚才自己那些话,他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尴尬; 周军则是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琢磨着这对话中隐藏的深意,他想从那些深意中揣摩出,李冰与姜成的真正关系,或者说是揣摩姜成到底对小冰是怎样的,这像极了一个父亲总是想偷听女儿和男朋友通电话一样。 两人虽然没说什么,但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却像是上演着一出无声的戏剧。若是被不懂内情的人看了,恐怕会一头雾水,心想这俩人怎么喝着酒还听起墙根来了? 这就是他们此刻的状态,喝着啤酒,却听着别人的手机通话,心思早已飞到了另一个世界去了。 这时候,二鹏,这位穿黑色帽衫的哥们,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他的目光就锁定在了自己先前坐的那个位置上,仿佛那里是他的小天地,是他的根据地。 他走过去,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水,仰起头,咕嘟一声就喝了个底朝天。茶水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去,似乎带走了一身的疲惫和外面的风尘。然后,他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仿佛那椅子是特地为他量身定做的。 二鹏放下怀里抱着的那个夹包,那夹包看起来有些旧了,但被他抱得紧紧的,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宝贝。他急急忙忙地打开夹包,手在里面一阵摸索,然后拿出了几个大红包封,还有一捆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那捆扎条上印着一个“魏萍”名戳。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捆一万块钱放进那个红包封里。那钱放进去,既不会显得拥挤,也不会显得空荡,就像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然后,二鹏又用手指蘸了一下桌上洒落的茶水,轻轻在红包封的封口处抹了一下。那自封胶开始溶解,他顺势折过封盖粘了上去,手法熟练得就像是个老手。 封好了红包,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在红包上轻轻拍了两下,仿佛在夸奖自己的手艺。然后,他站起身,向菜馆里间屋走去。 走进里间屋,二鹏的脚步放轻了许多,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刘国伟身边,然后从身后掏出那个红包,手垂在桌下,悄无声息地递给了刘国伟。刘国伟接过红包的同时,用另一只手端起自己刚倒满的那杯啤酒,递给二鹏说:“来,干了,看你这跑的满头大汗。” 二鹏也没多说什么,接过那杯啤酒,仰头咕咚一声,就把杯中的啤酒喝了个底朝天。他双手端着空杯子,稳稳当当地放回刘国伟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转身就离开了,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就像是个办事的能手。 二鹏一走,刘国伟就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那个封好的红包,身体微微前倾,递向李正。李正见状也连忙起身,伸出双手去接红包,一边伸手一边连声道谢:“谢谢国伟哥。” 刘国伟看着李正伸出的双手,心里突然冒出一句“操,装逼被雷劈”,刘国伟心中的尴尬此时如潮水般涌来。 原来,在李正伸手接红包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了他左手腕上那块耀眼的腕表。那腕表是周鸿儒两年前送他的千禧年礼物,一块售价至少六十万人民币以上的爱彼千禧系列星空腕表,璀璨夺目,一看就不是凡品。这时,刘国伟的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在菜馆门前看到的那辆奔驰s600的影子,心想这李正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李正接过红包后,刘国伟愣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小弟,这是哥的一点心意,今天时间仓促,后面,哥哥一定给你补个更好的见面礼。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收下,千万别嫌弃。”话虽这么说,但刘国伟心里已经对李正有了新的认识,这小伙子,看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啊。 李正笑着道:“国伟哥,看你说什么呢,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军哥和我姐都说了,咱是一家人,你这话怎么还越说越外道了呢?” 听李正这话,刘国伟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小弟坐,小弟坐。”两人这才又坐下。 坐下后,刘国伟拿起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口干下。放下手里的杯子,刘国伟这才再次开口道:“小冰啊,那个……” 李冰抬起头看向刘国伟,见刘国伟突然顿住说话,便笑着对刘国伟道:“国伟哥,怎么?有事儿你直说。” 刘国伟“嘿嘿”的干笑了两声才继续道:“那个之前,赵明那小畜生,他不是惹你生气嘛。这都是哥哥管教不严,都是哥哥的错。” 李冰笑着应道:“国伟哥,这你刚才都说过了,过去的事儿了,你怎么又说起来了。” 刘国伟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小冰,哥不是那个意思。是,这事儿我刚才说过了,但我之前跟你军哥也说过了呀,我说要把小海龙包了请你吃饭,让陈明那小畜生给你跪下道歉。” 李冰放下手里的筷子摆手道:“国伟哥,不用不用,我都说了过去了,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看你。” “那可不行,小冰,你哥我说出去的话,话都说了,这事儿必须得办,不然以后你让哥在本溪还咋做人啊?你大度是你的事儿,我说了是我的事儿。”刘国伟故作不悦道。 “行,国伟哥,那就按你说的办,你怎么办妹妹就都承下,这总行了吧?”李冰爽快的答应下来。 于是刘国伟才又露出了一点笑容,随后道:“小冰,这样,哥知道你喜欢吃小海龙家的烧烤,但是吧,那毕竟,哥有点儿拿不出手不是嘛。”刘国伟尴尬的“嘿嘿嘿”的干笑出声,笑过后才继续道:“小冰,你这样,你看现在都四点了,我就借你军哥这顿饭,我这就给赵明叫来,让他跪到店门前给你道歉,咱吃完饭之后,你们呐今晚也就都别回沈阳了,晚上哥安排你们。” 第63章 刘国伟尬神附体 [下] 刘国伟刚说完,还没等李冰出声,周军便抢过话茬道:“我说大伟,我跟你说,今天这顿饭你还真不能乱借。这顿饭是孟叔安排李正的,这是昨晚孟叔打电话给小正正,叫小正正今天来吃饭的。” 刘国伟疑惑道:“哪个孟叔。” 周军身子往后一仰,故作不悦道:“我操,还有哪个孟叔。我小妹儿的孟叔,你说哪个孟叔?” 刘国伟瞪着眼睛道:“我操,孟长江。那是不能乱借。” “操,说啥了。”说着,周军从裤兜口袋里掏出,孟长江离开前给他的那一千块钱,在刘国伟眼前晃了晃道:“孟叔接电话有急事先走了,走之前塞给我的。” “哈,这老头出血不容易。”说完就在刘国伟的一个转念间,心中的尴尬如惊涛骇浪般席卷。 周军打断刘国伟的思索道:“大伟呀,你也别琢磨了,真的,这事儿要我说,这就是小冰说的那样,也不是啥大事儿,过去了就算了。”说着,周军拿起啤酒瓶给刘国伟倒了满满一杯啤酒,倒完了酒放下酒瓶,周军继续道:“但赵明那小子你真得好好教育教育,要不那小子以后准给你惹大事儿。真的,我这话放这儿。” 刘国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大军,你最后这话说的对,不瞒你说,赵明那小子,我想找机会把他踢出去,妈的不把他踢出去,没准哪天他把我坑进去。” 说完刘国伟转过头对李冰道:“小冰,你一直都是哥心里的好妹妹,刚才你军哥这话你也听见了,按你和你军哥的意思,这事儿确实是过去了,但我这还没过去。”刘国伟端起面前周军刚刚给他倒满的啤酒,一口干掉后继续道:“妹妹,你这样,小弟那,哥哥欠着一份见面礼,明天起床我就给咱弟准备这见面礼去,到时候呢哥给给你准备一份礼物,全当哥给你道歉了。” 李冰刚要开口说什么,刘国伟抬起手拦住了她,继续道:“妹妹,这你要再推辞就不像话了,你听哥的,不管啥礼物,都是哥的一份心意。哥听你的这事儿过去了,这你也得听哥一回不是?” 李冰点了点头,举起面前倒满啤酒的酒杯,爽快的答应道:“行,哥,妹妹听你的。”说完一口干掉了那一整杯啤酒。 刘国伟和李冰的事情说完,另一边李正和叶良也基本快吃饱了。 这时叶良的手机无声的震动了起来,于是叶良不动声色的起身向菜馆外面走去,直到坐到了奔驰s600的驾驶位上,关好车门,叶良才掏出了手机接通了电话,电话是徐广斌打来的,电话中徐广斌说自己和诺瓦,已经下了高速进入沈阳市区了,叶良说李正临时有急事,所以自己和李正下午来了本溪。于是,他将林爱莉的手机号码,告知了徐广斌。并告知徐广斌,林爱莉那边已经都为他们安排好了,就等着他打电话过去呢。交代好后,叶良下车又返回了菜馆里间屋。 这时刘国伟拿过一瓶啤酒,分别给周军和自己的酒杯倒满啤酒,然后放下酒瓶将酒杯拿在手里,将身子歪向周军,低声道:“大军,没啥事儿了,要不我先撤?别一会儿孟长江回来,碰上不好。” 周军爽朗的笑了笑道:“咋地大伟?你害怕他?” “我不是害怕他,就是……见面不都挺尴尬的嘛。”刘国伟干笑着。其实他此时心中觉得,自己好像被暴风雨过后的最后那道闪电击中,尴尬让他猝不及防。 “你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再说。”说完,周军拿出手机,按下号码便拨了出去。 孟长江在隔离带内侧的一个角落,背着手、低头踱着步子,他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他扭了下身子,从裤兜将手机掏了出来,见是周军的电话,随手便接了起来:“喂……大军啊……别等我别等我,我肯定是过不去了,……嗯……呃,他也过不去。……对呀,又有案子呗,除了有案子,我哪有这么急的事儿。……嗯,不能回去了,你们好好吃吧。……好,那我挂了。” 挂断电话后,孟长江随意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随即轻声召唤何卓奎到他身边。他压低声音,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咱俩中午都没吃上饭呢?” 何卓奎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孟长江的话,但还是忍不住调侃道:“咋了师傅?肚子开始打鼓了?” 孟长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咋?你小子就不饿?” 何卓奎嘿嘿一笑,低声说:“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孟长江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你那边的进展如何了?” 何卓奎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说:“可以确定是自杀了,我这边的工作也快结束了,没什么大问题了。” 孟长江低声道:“那好,你把自己手头的事儿做完,把工作安排一下。然后咱俩到旁边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这样咱俩吃完饭回来,他们应该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何卓奎点了点头,转身去安排后续的工作。 不一会儿,何卓奎安排妥当,便开着车,载着孟长江,两人一同前往距离现场大约一公里外的一家小饭店。这家饭店虽然不起眼,但口碑不错,菜品也颇受食客好评。 两人坐下后,点了两个家常菜和两碗大碗米饭。老板热情地为他们分别倒了两杯茶水。第一个菜上桌后,何卓奎便迫不及待地叫服务员盛饭。服务员很快端来两碗已经稍微有些凉了的米饭,分别放在他们面前。两人便端起碗,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一阵风卷残云后,何卓奎感到胃中充实了许多,原本饿得发慌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他满意地放下碗筷,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孟长江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禁笑了出来:“看你这样子,真是饿得不轻啊。” 何卓奎嘿嘿一笑,说:“是啊师傅,我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您喊我之前,我饿得心慌,要不是您喊我,没准一会儿我得和跳楼那位一块让车拉走。” 第64章 一泡尿的事儿[上] 饭店老板无意间听见何卓奎的话,从何卓奎的话里了解到,这二位原来是工作忙的饭都没顾得上吃的警察,于是立刻转身往后面厨房去了。不多时,老板将一盘切好的西瓜放到二人桌上道:“二位辛苦,吃两口西瓜吧,这我中午饭口后出去买回来的,这才刚切开,你们尝尝甜不甜。” 孟长江连忙笑着点头抱拳对饭店老板道:“呀,这太谢谢老板了,谢谢,谢谢!” 何卓奎也笑着应和道:“老板真是大气,我们就点了两个菜,吃个饭,结果还送这么多西瓜,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破费了。”他说着,看向盘子里切好的鲜红诱人的西瓜,他都能清晰的能闻到那股甜津津的味道。 老板闻言哈哈一笑,摆手道:“哪儿的话,这点西瓜不值当什么,就是给两位解渴了。”他说得真诚,语气里透着尊敬和感激。 何卓奎听了心里暖洋洋的,他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转过头对孟长江说:“师父,看来我们今天真是来对地方了,不仅饭好吃,还有这么甜的西瓜吃。” 孟长江也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样的小店,虽然不起眼,但却往往藏着人间最真实、最淳朴的情谊。他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顿时觉得清爽无比,仿佛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老板笑着道:“刚才无意间听到你们说话,为了老百姓,你们太辛苦了,这外面忙一下午吃不上饭不说,我听这位小哥说水都没顾得上喝,你们太辛苦了,咱也帮不上什么忙,切两口西瓜也不算啥,就是个小小心意。”说完,老板便转身坐到了旁边不远处的一张桌的座位上。 孟长江和何卓奎二人,各自拿起了一块鲜红诱人的西瓜,孟长江拿过西瓜便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嚼了几下后,竖起大拇指对饭店老板道:“嗯,这西瓜好甜,好甜,真水灵,谢谢老板哦。” 而何卓奎则是木讷的将西瓜端在眼前,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西瓜,一动不动。 见何卓奎如此僵在那里,孟长江和饭店老板两个人齐齐看向他。孟长江心中暗想,何卓奎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可怎么也想不通何卓奎为什么会有如此表现。 又过了几秒,孟长江终于忍不住了,他低声道:“大奎、大奎,你干什么呢?” 听见孟长江叫他,这他才回过神来,于是对孟长江道:“哦,没什么师父,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点儿事儿。”他抬头看了一眼孟长江,又扭头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饭店老板,对着饭店老板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老板,让您见笑了。这一天脑袋里事儿太多。”说完何卓奎摇了摇头。 何卓奎随后转过头,张开嘴,准备享用手中那块鲜红诱人的西瓜。就在他即将咬上那块西瓜的瞬间,他忽然迅速地两腿发力,小腿一蹬地面,整个人连同坐着的椅子一起向后滑出了一大段距离。在滑出的同时,他迅速弯下腰,几乎是在弯腰后的第一时间,何卓奎“哇”的一声吐出了出来。 何卓奎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周围的人都愣住了,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这一下,何卓奎刚才吃下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是脸色苍白,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残留物,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不适。 “怎么了?大奎,你没事吧?”孟长江见状连忙询问道。 何卓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低声说:“现场对面摆水果摊那大爷……” 一位大概40多岁,皮肤略显有些黑的服务员大姐,拿了杯清水递给他,他接过那杯清水,对服务员大姐说了声谢谢,继续对孟长江道:“那大爷跟我说,‘那男的最后朝着楼下说那俩小孩儿走开。就这样了,像西瓜丢在地上一样。’” 何卓奎这话刚说完,刚才那位服务员大姐,拿着清洁工具来到近前。见大姐弯腰就要动手收拾地上的污秽,何卓奎连忙抢过大姐手中的工具道:“大姐,这我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能让您收拾呢,您快,这都给我,让我自己收拾。” 那服务员大姐抖了抖被何卓奎拉着的胳膊道:“老弟呀,我这话不是说你,就你们男人都一样,论收拾卫生,你们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行。你就踏踏实实的坐到那边,好好缓缓,这你就交给大姐来,这都不叫事儿。” 更令何卓奎没想到的是饭店老板的一番话。 饭店老板见服务员大姐过来收拾残局,立刻就让开位置躲到一边去,在服务员大姐说完这番话后,他在一旁接茬道:“来来来,两位哥哥,到这边坐,让我大姐自己收拾就行,我姐从小就这样,别人收拾东西,收拾得再干净在她眼里都不行,她必须自己再收拾一遍,所以咱就给她腾地方就行了。” 听老板这话,服务员大姐笑着道:“对,就你最会说。” 老板见服务员大姐笑了,于是又道:“姐,我最有眼力健对不?立刻就躲开,一丁点都不耽误你事儿。” 服务员大姐笑得更开心了,但嘴上还是嗔怪道:“你要是没点眼力见,我就揍你了。” 看着这姐弟俩有说有笑,孟长江和何卓奎也知道躲到了一旁,站着看着服务员大姐收拾地面上的污秽。 这时孟长江对何卓奎道:“大奎呀,要不你先开车回家休息吧,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局里。” 何卓奎拍了拍胸脯道:“师父,我没事儿,不用回去休息,放心吧。就是刚才想到那个,有点……嘿嘿。”何卓奎干笑了两声,之后才继续道:“刚才没跟您说,那老头,说完那句话,转身从水果摊的架子上拿起个西瓜,随手就抛起来摔地上了。”何卓奎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继续道:“然后他那眼神儿就直勾勾的,就看着西瓜摔碎的那个地方。我看他那样,我就跟着看,刚看一会儿您不就喊我嘛。” 第65章 一泡尿的事儿[中] 何卓奎尴尬的低下头,低声道:“结果刚才我就想起那个摔碎的西瓜……这西瓜跟那个西瓜一样,那么红,那个西瓜在地上摔碎后,有着跟这一样一样的那股甜津津的味儿。” 孟长江笑着拍了拍何卓奎的肩膀,看了何卓奎一眼没做声。 此时,无论是经验丰富的孟长江,还是当事人何卓奎自己,都以为这只是一过性的不适,最多也就是怪何卓奎自己联想能力太强,加之因为饮食不当导致的短暂反应。他们并未过多在意,只是如此草草地做了结论。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们预料。从那天起,何卓奎竟然再也没有吃过西瓜。每当有人提起西瓜,甚至看到别人享受西瓜的美味时,他都会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起初,其他人还以为他只是暂时对西瓜失去了兴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并没有改变。孟长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私下里询问过何卓奎,但何卓奎总是含糊其辞,不愿多说。 直到有一天,在一次酒后的闲聊中,何卓奎才终于吐露了心声。 原来,那天他吐出的不仅仅是食物,还有一种对西瓜的恐惧和厌恶,而留在他胃里的是两样东西。 第一样东西是,跳楼自杀者碎裂的不成样子的头颅; 另一样东西是,那个老人摔碎的那个西瓜,湛清碧绿的瓜皮以及四处飞溅的鲜红诱人的瓜肉。 不一会儿服务员大姐就将地面收拾得干干净净,那种干净程度,让何卓奎不得不承认,这位大姐收拾卫生的能力,在他所见过的人里是最强的。 在孟长江和何卓奎二人起身准备离开小饭馆之际,那饭店老板和服务员大姐,两人一前一后,将他们恭恭敬敬地送出门外。 何卓奎一边迈开步子,一边双手合十,作揖抱拳,连连向二人表示歉意,他的脸上满是愧疚与真诚。 孟长江则在一旁微笑着点头致意。 直到他们上了车,发动了引擎,那饭店老板和服务员大姐还站在饭馆门前,目送着他们离开。 车子缓缓驶离,何卓奎在交通岗右转后,他们的身影才终于消失在饭馆老板和服务员大姐的视线中。 何卓奎开着警车,孟长江坐在副驾位上,两人刚从小饭馆出来,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自杀现场。他们到达的时候,现场的警员们正忙碌着收拾东西,准备收队返回。 孟长江和何卓奎二人也没多停留,只是匆匆地走马观花地看了一眼现场,便离开了。毕竟,这种自杀案件他们已经见过不少,虽然每次都会感到惋惜,但工作还得继续。 何卓奎驾着警车,从水塔路由北向南疾驰。当他们的车通过水塔路与解放北路路口的时候。叶良驾驶的奔驰s600,正静静地停在解放北路由西向东的路口位置,等待着红灯熄灭。近乎擦肩而过的距离下,两辆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者饱经风霜,后者气质非凡。 就在水塔路与解放北路路口的红灯前,叶良指着副驾位的手套箱,指引着李正从中拿出了一张照片。李正拿出的那张照片,赫然便是下午他在江湖菜馆门前看的那张,监控录像截屏照片。 李冰也注意到了李正手中的照片,她从后排座位探过身体,惊愕的看着李正手中的照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于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叶良,这时叶良也注意到了李冰在看自己,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憨憨的干笑了两声。 李正手里拿着那张照片,却将头扭过看向窗外,看似平静的他,正在进行着一场头脑风暴。 李正手里紧握着那张照片,他的头微微扭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玻璃,凝视着远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他的内心却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头脑风暴。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下午在江湖菜馆门前的情景,那张监控录像截屏照片上的画面与现实中的场景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试图从这张照片中找到线索,解开这个谜团。 正如同其他一切事物一样,一旦带上了主观色彩,事情就会变的完全不一样了。照片上十分有限的信息,根本无法支撑他从中得出更多的结论。而李正现在的主观色彩让这张照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早已不是他之前看到这张照片时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中的迷茫已经消散。他重新审视手中的照片,开始逐一审视照片中的每一个细节,这场头脑风暴这才真正开始。 就像人们常说的,凡事换个角度思考,人生或许就不一样了。 也正是这样,同一张照片,孟长江看到的和李正所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前者始终是站在追查者的角度在看这张照片,其更侧重于发现这张照片的过程中的前因后果,以及产生这张照片的前因后果;而后者是从审视结果的角度来看这张照片,他所看到的只有这张照片,所以他更加的珍视这张照片中的每一丝细节。 所谓透过现象看本质,首先在李正眼里,这照片中的这个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是去寻找公厕的。因为在照片的左下角,有一个蓝色标志牌的一角,这个标志牌露出的一角中,上下各有一个白色的色块,这显然不是照片的冲洗问题所造成的。 那他是什么?它是被切去了左侧弧度的英文字母“c”。 同时,这个标识牌的背景是一栋一层的小房子,这房子外墙装饰极为简单,只有通体的灰色碎石子墙面。而且,在它悬挂标识牌的下方墙面上,开着一个窗口,窗口边摆着两三卷卫生纸,这更佐证了那个标识牌的那两点白色。那个标识牌上面写的一定是“wc”,这是一间公厕。 照片中的这个男人此时正行走在广场中间,如果没有后面的监控录像情节,很多人很难象李正这样快的发现,这个男人是来这里用公厕的。 第66章 一泡尿的事儿[下] 在这张照片的上边位置,露出一栋古色古香的一层建筑,这栋建筑上贴着一个红色的贴纸,帖子上写着“售票处”三个字。这表明这里是沈阳的某个景点,男人所在小广场是景点大门前的广场。 在距离售票处不远的位置,也就是照片的上边处,有两个灰色的柱子,柱子的下方有一级台阶,柱子在台阶上方,它的下半段呈现为立方形,其中还雕刻着狗身龙头的坐龙形象。这这表明这是一个仿清朝初期的建筑,这种坐龙的形象在清朝初期的建筑中极为多见。它是那个游牧民族的精神信仰,象征着“务实、不忘救命之恩。”的民族情怀。 再看照片的右侧,一大块树荫,从树荫的情况基本可以辨别出是松柏的阴影。阴影中有出了广场地面便是一段路边石,边石下方,也就是马路的路边,停着一辆车,一辆红色大众捷达车,车辆牌照清晰可见,但缺少了最后一位数字。 照片的右下部分,拍摄到的则全部是广场地面灰色的地砖。 在照片的最下面有一串数字,这串数字应该是被翻拍的视频所录制的时间。根据这个时间,以及广场中松柏阴影的位置,加之路旁停着的那辆车,这条路无疑是由东向西的方向。何卓奎说是按照车辆行驶方向摸排的,也就是说那起交通意外是发生在这个地点的东侧方向。 “东侧,这家伙这泡尿究竟是憋了多久啊?!”李正自言自语道。 这时李冰探起头道:“正正,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跟自己说话的。”李正不动声色的回答。 李冰刚将头重新靠回去,叶良说话了:“呵呵,他自言自语呢,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这句话显然是说给李冰的,随后,叶良又对李正道:“关他那泡尿什么事?我们要的又不是车祸现场,只要他就够了。” 叶良话音刚落,便听见猛的“啪”一声响。叶良顺着声响看去,李正的左手正在揉自己的大腿。 见此,叶良憋着笑对李正道:“要不等下找个拳馆,我好好收拾你一顿?” “我就是被孟长江的那句‘不简单的交通意外’给先入为主了。”李正顿了顿又惊讶道:“你说那个是出租车?” “嗯,出租车,车牌辽a后两位就能看出来那是一辆出租车,你到沈阳后从没自己开过车,不知道这很正常。”叶良点头说明着。 李正瞥了他一眼道:“我是想自己开车兜兜风,你让吗?” 叶良终于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 这时李冰从后排插话道:“弟,姐开车带你兜风。” 李正冷冷的“哈”了一声,抬手指着叶良的脑袋道:“姐,你信不信到时候他准赖上来跟着一起去?” 李冰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微笑中满满的欣慰如涌泉般溢出。 这时李正带着一丝怨气的补充道:“我想,就算有一天我跟女朋友两个人开车出去兜风,他都得开车在后面跟着。”稍微顿了顿,他语气中带上了更多的无奈道:“不过到也好,车震还有一个把风的,不用担心被人撞破了。” 李正这话一出,叶良和李冰齐齐的哈哈大笑起来。 等二人笑声渐渐平息,李正对叶良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出租车是他坐的?” “那车的前机盖上有一处很淡的黄色反光,那个是出租车的空车灯造成的,那个反光很淡,说明当时空车灯并没有亮起,广场上,至少照片中只有他一个人,那这个出租车极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所乘坐的。”叶良平淡的看着前方的路面,语气极其平顺的讲。 他打开左转向灯,深踩了一下油门,奔驰s600便轻松超越了前方一辆车。之后他换右转向灯,平顺自信的驶回行车道,随后才补充道:“找到车,与司机取得联系,给他些钱,让他带我们去那男人下车的地方。就这么简单。想必司机对他下车的地方应该会有记忆,因为一辆出租车,拉到一个外国乘客的机会并不多,尤其在沈阳这样一个内陆工业城市。尤其这个乘客中途还去了趟卫生间,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记忆符号,非常清晰。” 叶良歪了歪头,示意李冰道:“那是什么地方?” “清福陵,沈阳人习惯叫东陵。”李冰毫不思索的迅速回答。 叶良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李正道:“要去转转吗?我意思是去玩玩,不过最好改天,我之前接到徐广斌的电话,他和诺瓦到了,我让他打电话给eily,她都安排好了。” “你确定不需要我见他们?”李正问。 “不需要,你不见他们更好。” 李正点了点头,他知道叶良这话里的意思,自己不见他们,因为没有见过面,如果后面发生什么计划之外的事情,也就更不容易牵扯到自己,甚至所谓的计划外事件到叶良这里就停止了。 其实,起初孟长江刚刚看到照片的时候,还是不确定这件事情和李正父母遇害有关的,直到当天晚上八点多,何卓奎来到他家,把那张素描人像摊开摆在他家茶几上,并丢了一张照片在上面的时候。 那时候,何卓奎几乎气急败坏的喊道:“操他妈,我操他妈,是不是这货?我看视频第一眼就觉得这货眼熟的很,我操他妈的,还就是这货。”说完,何卓奎还用他那大手在上面拍了两下,发出两声很大的“啪啪”拍打的声音。 以至于惊得孟涛和李丽娟连忙从卧室跑出来,他们还以为是孟长江打了何卓奎两巴掌呢。 听见卧室的开门声,何卓奎扭头看过去,见师娘李丽娟探出头来,于是便降低了音量道:“要不是这家伙,我把眼珠子抠出来送他。师父” 说完,何卓奎轻手轻脚的走到孟长江身边坐下,双手搭在孟长江的腿上低声恳求道:“现在这么看319案现场还不是一个人,整出这一明一暗这是干什么?319案水没腰啊!怎样师父,您说句话,要不干脆您签字拿人吧!” 何卓奎这句话里说的:“319案水没腰”,可不是江湖春典中“被官兵围困了”的意思,他的意思是319案水深,或者说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第67章 孟长江的戒备[上] 孟长江听了何卓奎的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之后拧紧了眉头对他道:“我没想到,你现在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现在拿人,就凭这些?”说着,孟长江用两根手指将茶几敲的咚咚响,好像每一下都敲在何卓奎头上一样。 何卓奎深深的低下了头,刚压低了声音道:“师父,我……我不是……我就是心里急呀。” 孟长江厉吓道:“急,你急,谁不急?急就更要稳,现在拿人,把人惊了怎么办?一个老外,惊了人家走了怎么办?”说着,孟长江再次敲了两下茶几,之后才继续道:“就凭这些,还有孙晓峰和他女朋友两个人,李冰姐弟对他又没有任何印象,别说拘留了,限制离境都不可能做到!后面怎么办?” 孟长江没了声音,之后过了好一会儿,何卓奎才抬起头,他眼巴巴的看着孟长江,用孩子般求知的眼神看着孟长江,低声道:“师父,那您的意思?” “先找到人!找到之后24小时盯紧了。”说着,孟长江拿起了桌上的一张照片,拿到眼前端详着道:“我说的盯紧了的意思是,就算他上厕所,我都要知道他开大还是开小;他吃豆腐脑,我都要知道他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说完,孟长江将手中的照片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而他的手并没有马上抬起来,而是十分用力的压在了照片上,片刻后,孟长江突然提高了音量道:“就连他一天放几个屁,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时,李丽娟拉开卧室门走了出来,她一边向厨房走去一边道:“老东西,你别一惊一乍的,孟涛这段时间那么忙,好不容易今天下午能在家休息,你这一惊一乍的让他怎么休息。” 而孟长江对李丽娟的话,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一样,他亮着嗓子对何卓奎道:“大奎,我告诉你,你小子这回必须给我长长脸。这么多年了,终于出现这么个线索,你要把这条线给我弄断了,别说我把你小子脑袋拧下来。你死这条线都不能断!” 孟长江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现在是何等的焦虑。 毕竟这么多年,这319案一直压在他心里,而此时,那晚李正的那句话在他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十六年了,我需要一个真相,我父母需要一个公道,他们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 十六年,哎,人生里能有几个十六年呢?这十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让一个刚刚背起书包的孩子走出校园,走向他的憧憬。这十六年,就像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不急不缓,它流淌过多少的童真与欢乐。 而李冰、李正姐弟,他们这十六年只有那个梦魇一直萦绕着他们,挥之不去。 这十六年,你或许经历了无数的起起落落,看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尝遍了生活的酸甜苦辣; 而李冰、李正姐弟,他们这十六年只有那个梦魇一直萦绕着他们,挥之不去。 这十六年,你或许有过失落,有过迷茫,有过痛苦,但你也一定有过欢笑,有过希望,有过成长。 而李冰、李正姐弟,他们这十六年只有那个梦魇一直萦绕着他们,挥之不去。 给我一个真相!不仅是我,更是我那逝去的父母所应得的,他们不能就这样在黑暗中悄然离去。不能只把无尽的疑惑和痛苦留给我和姐姐。 公道,这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词汇。它代表着正义和公平,代表着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不能让我的父母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公道是对他们最基本的尊重,也只有得到这个公道才能让他们瞑目九泉。 孟长江松开了压在那张照片上的手,随手拿起茶几上所有的照片,之后他为这些照片做了排序,从这个男人走进监控画面开始;他走在广场上;他的背影即将走出监控画面;他再次出现在监控画面中;他再次走到广场中间;他走到路旁;他拉开车门时上半身已经出了监控画面;出租车移动了位置;他也从监控画面中消失。 一共九张照片,孟长江将它们依次摆在了茶几上,摆成了九宫格的形式。 之前在江湖菜馆门前,李冰、李正姐弟看到的照片,其实只是这九宫格里的第二张和第七张两张照片,其中第二张照片三张、第七张照片四张,一共七张照片。 而现在李正手中拿着的,正是那第七张照片,也是所有照片中把那个男人拍的最清晰、全面的一张。 摆好九宫格之后,孟长江将自己的右手手心朝上的伸到何卓奎面前,何卓奎立刻明白,于是他打开自己的夹包,从中拿出了另外一叠照片放到孟长江手中。 孟长江接过照片后,用左手一张一张的将那叠照片,放到何卓奎面前那一小块茶几处。 何卓奎则和着孟长江放下的照片,在心里暗自随着照片在九宫格中的位置数着:“第二张、第二张、第二张、第七张、第七张、第七张,一共六张照片。” 将照片全部放下后,孟长江抿着嘴皱起了眉头。 何卓奎低声道:“师父,你是说那个叶良?”孟长江点了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孟长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的呼气声颤抖着,但并未影响他呼出的气融入自然。 “现在这个时候,在李冰和李正身边,有叶良这样一个人,从某个角度来讲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孟长江用力的闭上眼睛,片刻后又将眼睛睁开,再次睁开眼睛后,又快速眨了几次眼,这时他紧皱的眉头也稍稍舒展开一些。 “是啊,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何卓奎深以为然的点头道。 孟长江又呼出了一口气,这口气比之前那口气呼出时顺畅了很多,之后他缓声道:“我们俩需要更多的和这对小姐弟接触,如果他们俩谁出了事……不,他俩谁都不能出事!”说完,孟长江用胳膊肘作为支撑,将两个胳膊肘压在了大腿上,深深的低下了头。 第68章 孟长江的戒备[中] 叶良悄然拿走一张照片的这件事情,算是李正用实际行动明确的告诉孟长江和何卓奎二人:“我会用我的行动,去为我的父母讨回那个公道,还他们一个真相,让他们安心地离开,同时也为我和姐姐找回内心的平静和安宁。” 叶良拿走了一张照片这件事,这让此时的孟长江感到无比的焦虑。 何卓奎也意识到,与第一次发现画像被拿走了一张不同,那只是多年前的画像,这次的照片不同,照片中的这个人可是活生生的就在当下、就在眼前。所以何卓奎此刻更加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李正得到这张照片后,一定会马上行动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孟长江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猛的坐直了起来,用一种无比坚定的目光看向何卓奎,他的这个目光几乎要灼伤何卓奎,随后他用极其低沉且认真的声音道:“如果他们中哪个出了事,我、去、陪、葬。”孟长江这句话的最后四个字,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显得那么铿锵有力,而又无比的坚定。 此时何卓奎觉得,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更应该去做陪葬的那个是自己。因为他压根就不应该让李正得到那幅素描人像,现在就更不应该让他拿到监控视频截屏照片,这都是李正更深的介入进来的有力基础。如果没有这样的基础,恐怕李正根本不可能,或者很难这么快就介入到319案的调查之中。 这天所剩无几的傍晚时光变得很漫长,孟长江与何卓奎两人被牵引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他们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茶几上的那个烟灰缸,原本是空空如也,此刻却烟蒂堆积如山,这是它平生第一次被如此彻底地填满。 烟灰缸里的烟蒂,像是他们心中那些纠结、焦虑、迷茫的情绪,一根根被点燃,又一根根被掐灭。那些烟雾在空气中缭绕,似乎想要诉说些什么,却又最终消散。 就这样,他们坐在那儿,任由时间在指尖燃烧,任由思绪在脑海翻涌。直到烟灰缸再也装不下更多的烟蒂,直到他们的内心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压力。 李冰、李正姐弟在晚饭时回到了河畔花园,在二人走进别墅后,叶良转身出了院子,随后在院子旁的小路口,连续两个右转绕到后面小路,走进了大门正对自己别墅后院的,一个相对小一点的别墅内。 当他敲响北栋别墅大门的时候,为他开门的赫然就是林爱莉。 叶良走进北栋别墅后的第一句话:“eily,家里开饭了,你回去吃饭吧,这有我就行了。”说这话的时候,叶良并没有看林爱莉,而是在北栋别墅一楼中走来走去。 徐广斌和诺瓦听到敲门声,这时也走到了北栋别墅一楼客厅。在看到叶良的那一刻,诺瓦张开臂膀朝着叶良冲了过来,就在双臂刚刚搭到叶良肩膀的时候,诺瓦纵身跃起用双腿夹住了叶良的腰,同时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此时的诺瓦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抱在桉树上的考拉。 林爱莉在即将走出北栋别墅的时候,回过头对叶良道:“他们也……也没吃晚饭呢。我回去了。”林爱莉就这样略显慌乱的出了门。 出了北栋别墅的大门,林爱莉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悔意,她后悔回头看向叶良那一眼,那一眼让她回想起,曾经在澳大利亚的那段日子。她曾有过与考拉亲密接触的经历,更准确地说,是被那只毛茸茸的考拉温柔地抱过。那时,考拉就像诺瓦现在抱着叶良那样,稳稳地抱在她的大腿上。 林爱莉心想,如果当时是让考拉依偎在怀里,或是让它的爪子轻轻搭在胳膊上,或许感觉会好些。可偏偏是大腿,那个对她来说特别敏感的地方。那种异样的触感,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每当回想起那一刻,她都觉得全身的汗毛都仿佛竖了起来,那种奇妙又略带尴尬的感觉,让她至今都难以忘怀。 当她目睹诺瓦跃起,紧紧抱住叶良的那一刹那,她心中的感觉变得复杂而难以名状。 严格来说,叶良只是她的同事,他们共同为李正效力。如果单纯以同事的身份来看,她现在所窥见的,应该是叶良的某种隐私,或者至少是一种不完整的亲近。按常理,这应该是叶良感到尴尬的时刻,可为何她此刻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那种复杂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她不得不承认,因为李正的关系,她与叶良平时的交往颇为频繁,两人之间几乎是无话不谈。然而,看到诺瓦与叶良之间那种非同一般的亲近,她却发现自己对叶良的了解似乎并不完整。诺瓦这个人,她从未听叶良提起过,而此刻诺瓦的到来,显然也是为了李正的事情。这种未知的关系,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在未来的共事日子里,她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诺瓦?又该将诺瓦置于一个怎样的位置?这些问题在林爱莉的脑海中盘旋,一时间,她竟找不到答案。她知道,或许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理清这些纷乱的思绪,去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 其实,林爱莉对徐广斌和诺瓦二人的来意一无所知。 这其中的缘由,是李正刻意为之,他有意将林爱莉和叶良两人隔离开来。尤其是林爱莉,她对叶良所从事的工作一无所知。虽然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又仿佛身处不同的世界。 当然,这其中也有叶良的刻意隐瞒,他并不想过多地透露自己的事务给林爱莉知道,或许是出于保护,或许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 在这样的背景下,林爱莉对眼前的状况感到既困惑又无奈。这种不明朗的关系让她感到有些不安,但她也知道,这不是她能够轻易改变的事情。 第69章 孟长江的戒备[下] 她只能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试图从细微的线索中找出一些答案。同时,她也在思考着自己该如何面对未来的共事日子,尤其是在徐广斌和诺瓦两个人加入的情况下,何况两人看起来与叶良的关系都非同一般,尤其是那个诺瓦。她知道,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去慢慢理清,而她也愿意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可如果林爱莉了解,甚至仅仅是知道,徐广斌、诺瓦与叶良三人曾经的共同历经,那么对于他们之间那紧密无间的关系,她或许也就不会再感到意外了。 至于诺瓦那独特的考拉抱,那不过是她率真性格的一种体现。诺瓦,这位来自英国康威自治市的姑娘,她的个性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充满了神秘与魅力。 在真正的朋友面前,诺瓦总是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她的言行举止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真诚。即便是面对金钱和性这样的话题,她也能坦然自若地谈论,毫不遮掩。这种直率和坦诚,让人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好感。 诺瓦的心里始终认为,自己是一名舞者,而她的舞台则是那无比锋利的刀尖。她深知,自己现在所拥有的每一秒,都有可能成为她所拥有的最后一秒,也许这一切就在下一秒便会发生。因此,她无比珍惜自己所拥有的每一刻,她只想过好当下这一秒,尽其所能地不留下任何哪怕一丝遗憾。 这就是幽灵特工诺瓦,一个睿智、性感、率真、勇敢、果决、无畏的姑娘。只要有她的出现,生活都将增添一抹别样的色彩。 林爱莉走后,诺瓦好像从她出门前,那句话的语气中听出了些什么。于是她从叶良身上下来,站直了盯着叶良道:“bill,eily是你女朋友吗?” 叶良摇摇头没做声,他静静地与诺瓦对视。 “bill,她绝对是个好女孩儿,她不是你女朋友你会后悔的,真的。”此时诺瓦脸上已经在看不到一丝刚才的嬉闹。 诺瓦,作为行动的前期情报收集人,她的每一个细微发现都关乎着整个任务的成败。叶良深知这一点,因此他总是无意识地相信她、依靠她。即便是在任务目标位置,现场情况与情报有所出入,叶良也从未埋怨过半分。他明白,情报的收集总是伴随着不确定性和不可预见性,这是他们这一行无法避免的风险。 然而,今天诺瓦的这句话,却让叶良心中泛起涟漪。他从未考虑过这样的事情,至少从未想过自己与林爱莉之间会有何种交集。在他的认知里,他和林爱莉就像两条平行线,虽然走得很近,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轨迹清晰且平行。他以为,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宇宙的尽头。 但现在,诺瓦的话似乎打破了他原有的认知。他开始思考,这两条平行线是否真的会一直平行下去?又或者,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它们是否会发生交汇?叶良心中没有答案,他只知道,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去验证。而在此之前,他只能默默地观察、思考,等待那个未知的未来。 诺瓦看出了叶良脸上的茫然,于是将眼睛瞪大一些挑了挑眉问道:“没想过?” 叶良点了点头没做声,脸上依旧带着那一丝茫然望着诺瓦。 诺瓦努起嘴用力的点了点头,用极其坚定的语气对叶良道:“那就现在开始想,我说的现在是立刻、马上,别等下一秒。” 叶良一脸平静的摇摇头道:“她需要的是安稳的生活。”只吐出这样一句话,叶良便不再做声,默默地低下头。 见叶良如此,诺瓦便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于是她抡起胳膊对着叶良结实的上臂重重的拍了一下道:“我跟james还饿着呢。” 叶良如蒙大赦般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道:“走,我带你们去吃东西。广斌,走了,我们去吃东西。”他开心的招呼着。 说着,三人便朝外走,就在他们走到河畔花园大门前的时候,叶良顿了顿脚步,打破了三人的欢声笑语道:“不过,我们得快点,李正那现在可就是安保空窗期了。” 听叶良这话,徐广斌大方道:“那我和诺瓦在这等你,你去吧吃的买回了。”见叶良有点犹豫,于是他拍了拍叶良的胳膊,补充道:“我知道,就在我们前面那栋别墅,放心吧。” 叶良苦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和你们在这的第一顿饭。” 这时诺瓦笑着道:“走进那栋别墅我们就已经开始工作了,不是吗?今天这算你欠我们的,事情结束后你补给我们,折现也行。” 徐广斌一脸的深以为然点头道:“对,折现也行。” “谢了”叶良憨笑着说。 诺瓦对着叶良的背影笑着道:“我们就在旁边等你。”在看到叶良点头回应后,诺瓦又大声的补充了一句:“快点吧,中午就没吃好,我现在很饿。” 话说完了,诺瓦和徐广斌便悠然自得地走向小路边的长椅,两人轻轻坐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此刻的他们,真的就像是一对甜甜蜜蜜的情侣,诺瓦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徐广斌的胳膊,时不时地把头轻轻斜靠过去,仿佛在倾听他心跳的声音。两人之间的默契和亲密,就像这仲秋落日的余辉,无声无息地流淌着。 他们的对话,就像一首轻快的歌,旋律悠扬,充满了生活的情趣。不时传来的阵阵笑声,那笑声,就像是一股清泉,流过人们的心田,带走了疲惫和忧虑,留下了清新和愉悦。 就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生活片段,诺瓦和徐广斌之间的这份默契和亲密,不经意间就点亮了这片黄昏。 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这不过就是一次任务罢了。说真的,对于他们这种执行者来说,这任务简直就像是小菜一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他们可是身经百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小任务,简直就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调剂品,轻松搞定,不在话下。 第70章 北栋别墅的早晨[上] 叶良手里提着从对面那条文安巷深处,那家颇有些年头的烧腊店打包回来的菜。那袋子沉甸甸的,仿佛装的不只是食物,还有一份他与徐广斌、诺瓦三人的非一般友情。 叶良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此刻的他看起来十分的轻松。显然,徐广斌和诺瓦的到来,为他减少了他许多的压力。同时,他们还将大大缩短,李正父母遇害案调查的时间。叶良对此坚信不疑。 他知道,这袋子里的烧腊,不仅是一顿晚餐,更是他此刻要和至臻的朋友分享的满足和享受。那香气扑鼻的烤鸭,色泽诱人的叉烧,还有那肥而不腻的烧鹅,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极致诱惑。 就这样,叶良提着那袋烧腊,走过青年大街的人行横道,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满足。他的步伐轻快而有力,每走一步都发出细微的响动,如同时间沙漏中细沙流转的声音。 可就在他走进河畔花园园区大门的时候,看到徐广斌和诺瓦依偎着坐在长椅上,俨然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可他差点儿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这一幕在他的脑海中所构成的画面,无异于两个兄弟手挽手、肩并肩相互依偎。在他的心目中,徐广斌是他的兄弟,诺瓦也是他的兄弟。此时此刻如此亲密,任谁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可在他眼中这就是两个兄弟手挽手、肩并肩腻腻歪歪的依偎在一起。 叶良向他们走去,在徐广斌看见他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将打包袋提到面前晃了晃道:“我保证你们一定喜欢。”说着摆手示意他们回北栋别墅。 接下来让叶良更受不了的画面出现了,当徐广斌、诺瓦二人从长椅上站起来后,诺瓦伸出手勾过徐广斌的胳膊,用双臂紧紧环住,随后又将头紧紧的贴在徐广斌的肩膀上,还努起嘴对徐广斌做了一个要亲亲的模样。徐广斌先是看了看叶良,之后就真的在叶良忍俊不禁的目光中,将自己的头歪过去在诺瓦努起的小嘴上亲了一口。 这一幕对于叶良来说,就好像自己回到家,打开房门,发现自己的两个兄弟在自己的床上“拼刺刀”,结果这两个兄弟看到他进门,还微笑的看着他,似乎还想邀请他加入他们一起“拼刺刀”。 叶良见状,不由得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场景。为了报复这二人,他更是将手中的打包袋拉到面前,双手一扯,仿佛要将所有的“呕吐物”都装进这袋子里。他瞪大眼睛,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仿佛在说:“看看你们这亲密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想吐了呢!”这一幕,无疑给原本温馨的场景增添了几分戏谑和幽默。 三人回到北栋别墅,叶良迫不及待地将打包袋里的餐盒一股脑地摆上了餐桌。他双手一挥,引来了徐广斌和诺瓦好奇的目光,然后他开始逐一打开这些餐盒。每一个餐盒,他都小心翼翼地先撬起盒盖,让那诱人的香气缓缓逸散出来,像是在为接下来的惊喜做铺垫。然后,他猛地一下将餐盒盖拿开,仿佛是在揭晓一个个美味的秘密。 随着每一个餐盒的打开,徐广斌和诺瓦的心也被那食物的香气和叶良刻意的动作撩拨到了极致。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和惊喜,仿佛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品尝这些美味了。而叶良则满脸得意地看着他们,享受着这一刻的成就感,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盛宴。 对于徐广斌这个地地道道的广东人来说,烧腊是他家乡的味道,在家乡之外的地方,如此正宗的家乡味道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对于诺瓦来说,这简直是一次味蕾上的全新体验。他从未想过,除了珍贵的鹅肝之外,一只鹅的其他部分也能如此美味。在叶良和徐广斌二人热情地多次建议下,最终她抵挡不住诱惑,双手捧起那只油亮亮的鹅腿,开始大快朵颐。 诺瓦捧着啃着鹅腿,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油脂不经意间沾满了她的脸颊。此刻她也毫不在意,只顾着享受这新奇的美食。叶良和徐广斌看着他这副模样,也不禁笑出了声。 叶良笑着对徐广斌说:“烧腊店的厨师本来是要将两只鹅腿都剁开的,还好被我拦住了,留下一只这么大这么完整的鹅腿。”他这话说完,两人笑得更欢了。 随他们怎么笑,诺瓦这会儿才没空理他们呢,诺瓦心中暗想:“笑吧,你们笑久一点,多笑一点就少吃一点,也不知道这么多好吃的我自己吃不吃得完。”一边想着,手中的烧鹅大腿部分的肉已经被她啃干净了,于是她扭下烧鹅的大腿骨,心中暗道:“hey,bill,这骨头归你了,叼着回你的窝里好好享受吧。”便将那根大腿骨丢到了叶良面前。 叶良跟他们二人不同,他觉得自己那股开心劲儿怎么也不对,因为心里头装着事儿。徐广斌和诺瓦两个人,吃得那叫一个欢天喜地,可叶良,却时不时地把手往裤兜里摸,摸来摸去,最后啥也没拿出来。 你们要是仔细瞅瞅,他那裤兜里,其实藏着个秘密——那张视频监控的截屏照。他就这么揣着那张照片,像少女在暗恋对象面前,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心事,吃顿饭都吃得心不在焉。他急着想要得到真相,却又实在不忍打断三人重聚的喜悦。 这顿饭还是高高兴兴的吃完了,叶良从沙发靠背上拿起外套,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几个小包的茶叶丢给徐广斌,你先喝这个吧,明天我给你拿好茶过来。 他知道徐广斌爱喝茶,甚至有一天不喝茶都活的不痛快,于是早早的就给徐广斌备了好茶,只是他开车回来根本没进屋就直接跑过来了,给徐广斌备的茶还在他自己房间里。外套口袋里的这个小包的茶叶,这是他从江湖菜馆离开时周军塞给他的。 第71章 北栋别墅的早晨[中] 就在徐广斌转身去厨房准备烧水泡茶的时候,杨颖也在厨房整理灶台,她透过面前向北的窗户,刚好看到叶良从北栋别墅中走出来。 她好奇的将头向窗户探过去,认真的看了一眼,更加确定从那栋别墅中走出的就是叶良。 刘娟在一旁看见她探头探脑的向窗外看,于是走过来一边向窗外看,一边询问她在看什么。 杨颖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后,回答她道:“刚才好像看窗户有点脏东西,结果是被风吹到玻璃的一小片碎树叶。”顿了顿,杨颖抬起左手,用食指指着玻璃上的一块继续道:“我认真看的时候又被风吹走了。” 刘娟笑了笑道:“那好,我们少绕出去一趟。”她走到窗前时,叶良已经走出了那扇窗户的可视范围,所以刘娟并没有看到叶良。虽然她也没看到杨颖所说的那一小片碎树叶,但杨颖的话对她而言还是成立的。 其实杨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刘娟说谎,她觉得自己或许只是出于对别人隐私的一种尊重,所以才对刘娟这样说的。 毕竟叶良还有其他人都没有说起过任何关于北栋别墅的事情,这也就是说她看见的是别人的隐私,她觉得偷看到别人的隐私,这本来就已经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了,更别说还拿出去和另外的人讲,那样就更不像话了。 作为职业素养,杨颖入行前就深知“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这是最基本的“三不”,这是在家政行业站稳脚的基石。 在她现在的床头,挂着三只用皮绳头尾相连串在一起的三只小猴,这三只猴子的具体姿势如下: 第一只猴子用手捂住耳朵,象征着“不说”; 第二只猴子用手捂住嘴巴,象征着“不听”; 第三只猴子用手蒙住眼睛,象征着“不看”。 这种设计旨在提醒人们遵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原则,以避免不必要的争端和麻烦。这体现了儒家的处世哲学,强调了谨慎和自律的重要性。 杨颖并不懂得那么多,但她就是清楚的觉得,这三只小猴就是在提醒她记住她的“三不”。 所谓“人贵有自知之明”,杨颖就是一个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人。她只是一个家政而已,她就做好她分内的工作,除了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让雇主更满意之外,其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如果有一天杨颖去日本旅游,如果她刚巧来到德川家康墓——日光东照宫,那么日本导游会向她介绍:“走出三神库后,请大家跟我一起往对面看,对面便是着名的“三不猿”所在的神厩舍。 ”随着导游的指引,杨颖朝那个方向放眼望去,只一眼,杨颖的胸中便千万头羊驼狂奔而过,顿时飞沙走石,她立刻便会后悔到日本旅游,随后便想尽办法说服日本地接旅行社退钱给她。到不是那时候杨颖还缺那点钱,但自己花了钱,却都没有走出自己的床头那一方小天地,这实在是太亏了。 在现如今,“三不猿”已在日本神厩舍上非常常见。 第二天早上,叶良从林爱莉手里拿到了她手里最后一把北栋别墅的钥匙,他询问过李正是否要出门,在得到李正明确答复不出门后,他便转身出门去了北栋别墅。在往北栋别墅的路上,叶良拨通了万鑫大酒店的送餐电话,请他们送三份早餐到北栋别墅。 此时,徐广斌正顺着河畔花园院墙内侧的小路跑步,他跑步是以逆时针方向行进的,这正与保安的巡逻行进方向相反,两者交汇时,巡逻的保安会主动向他打招呼,他便向每一个保安露一个微笑。 其实徐广斌并不是真的在园区里跑步,他更多的是在熟悉周围环境,以及园区安保设备的布置情况。如果他真的仅仅是为了跑步锻炼,他会选择到园区外去,他可不想园区里有太多人认识他,甚至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没见过他这个人才好。 叶良拿出钥匙打开北栋别墅大门,推门而入,迎面就看到身着紧身轻薄瑜伽服光着脚的诺瓦,正在客厅中间做俯卧撑。因为那瑜伽服中是“真空”,于是诺瓦的极致性感身材展露得毫无遗漏,可就是这样,在叶良看来“这兄弟挺勤快,有空得给她添置些健身的东西,哪怕只是简单的瑜伽垫、哑铃什么的。” 诺瓦扭头看了看叶良,并没有停下俯卧撑,只是淡淡的一句:“我还有87个。”于是便不再看叶良,继续专心的做她的俯卧撑。 叶良则坐到了客厅沙发上,默不作声的看着诺瓦做俯卧撑。 做完了俯卧撑,诺瓦起身走向厨房,一边走着,一边双手环过胸前,从衣角拉起瑜伽服脱掉,接着又退下瑜伽服的裤子。做完这些她也已经走到了厨房,将瑜伽服丢进橱柜下方的滚筒洗衣机中,关上滚筒洗衣机的门,她随便按了几下按键,滚筒洗衣机便开始注水准备开始瑜伽服的清洗工作。 洗衣机开始工作,一丝不挂的诺瓦转身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抓出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那是她和徐广斌昨天上午开车上高速前买的。 诺瓦就赤条条地光着身子,“咔哧咔哧”的啃着苹果,走出厨房。时光正值景晨,阳光虽不刺眼,却也透过了客厅的落地窗,尽管光线略显朦胧,却足以在诺瓦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打出柔和的光晕。她的体毛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加之她日常精心的打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经过精雕细琢的瓷娃娃,白净又细腻。 她步履从容,不急不躁地从叶良面前走过,那股子淡然与从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脚下缓缓展开。她走进了南侧那间卧室。 不一会儿,诺瓦又从卧室中款款而出。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宽松舒适的珊瑚绒家居服。那家居服的颜色柔和,质地柔软,与她那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相得益彰,使她看上去更加温婉可人。 第72章 北栋别墅的早晨[下] 她走到叶良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将光洁的脚丫搭到面前的茶几上,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自言自语到:“james说去熟悉环境,这么久,我都饿了。” 叶良笑着接她的话道:“昨晚吃那么多,你这么早就饿了?” “你准是太长时间没早上运动了,我刚刚运动了超过一个小时。”诺瓦斜了一眼叶良道。 叶良还是笑着,看诺瓦斜眼的样子他也觉得好笑,最后还是把自己已经订过早餐的事情告诉了诺瓦,诺瓦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多会儿,门铃响了。叶良起身往外走,还没等他开门,别墅房门就自己开了,徐广斌提着一个印有万豪酒店logo的袋子走进来,袋子里面装着几个餐盒。见叶良走过来他便对叶良道:“你订的早餐?”叶良点了点头,他继续道:“刚好我回来看到送餐的在门口按门铃。” 徐广斌将装早餐的袋子递给叶良,自己则往一楼另一间卧室走,边走边道:“我去冲一下” 很快三人吃过早餐,简单收拾了一下餐桌,叶良便掏出裤子口袋里的那张照片放在了餐桌上。 他将照片按在桌子上,推向诺瓦道:“诺瓦,这是你的第一个目标,你先看看。”说完便抬起按在照片上的手。 诺瓦拿起照片后,叶良又拿出一叠五张照片,同样按在桌子上,这次他将照片推向了徐广斌,随口道:“这是你的,一定要保护好她,但不要被她发觉到。”收回推照片的手,叶良继续道:“一个普通人而已,对你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徐广斌拿起叶良推到他面前的那一叠五张照片道:“让我好好看看,我还没保护过普通人呢。” 第一张,李冰的面部特写照;第二张,李冰的全身正面照。第三张,李冰的全身左侧照;第四张,李冰的全身右侧照;第五张,李冰的背面照。 所有的这五张照片,李冰穿的都是同一套白色家居服,照片的背景就是河畔花园别墅院子,显然都是李冰在别墅院子里活动的时候拍的。 依次看过了五张照片,徐广斌将眼睛睁大了看向叶良,他晃着手里的照片对叶良疑问道:“你叫这普通人?” 听徐广斌这话,诺瓦也以为是不是叶良搞错了什么,一把拿过徐广斌晃在空中的照片,她看到的第一张便是李冰的面部特写照,于是她惊呼出声:“哇,白雪公主,还穿着白色家居服。”说着她继续翻看其余四张照片,随后她“啧啧”了两声后道:“这小仙女怎么可以这么美。” 将李冰的照片递还给徐广斌,诺瓦用坚定的语气道:“bill,这次你错了,相信我,这次你真的错了。你不该让james这儿40岁的老男人去保护公主,如果有人发现他尾随公主,那一定会以为他图谋不轨。”说完她自己先憋不住笑出声来。 诺瓦因为自己憋不住笑,而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放下李冰的照片,再看起手中那张视频截屏照,她目光如同鹰隼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盯着那张照片,头也不抬一脸严肃的对叶良道:“这个男人什么情况?” “他应该是个清洁工,但他的工作做的并不好,两名刑警就发现了他的小把戏。现在可以确定,这个人参与了杀害李正父母的行动。我们需要找到他,得到他知道的一切关于李正父母的事情。”叶良注视着诺瓦,简洁、清晰明确的道。 叶良话里所说的“清洁工”是他们之间的黑话,意思就是案发后负责处理善后问题的人。 诺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指着照片右上角,那辆只拍前机盖车头位置的红色捷达车道:“这辆车……” 叶良再次迅速做出回答:“沈阳本地牌照的一辆出租车,但仅评一个牌照,我现在无法确定它属于哪家出租汽车公司,像这样的出租车沈阳又很多。” “知道这是哪吗?”诺瓦继续问。 叶良再次毫不迟疑的迅速做出回答:“这个地方叫福陵,是一个帝王陵寝,沈阳人叫这里东陵。照片中是东陵正门门前的小广场。” “大门朝南?”诺瓦继续问,这次她脸上带出了一丝丝似有似无的微笑。 叶良点头明确的回答:“是的” 得到了叶良的回答,诺瓦便站起身,手里拿着那张照片,朝自己的卧室方向走去,中途她头也不回的道:“我要去那看看。”说着她举起手中的照片晃了晃,随后继续道:“这辆出租车,给我两天时间找到他。运气好的话也许今天就能找到它。” 诺瓦停下晃动手里的照片,又把它拿到自己眼前看了一眼,之后道:“嗯,那里傍晚一定很漂亮。” 叶良直了直身子道:“我听说那里早上也很漂亮,很多和善的老人喜欢到那里晨运。”诺瓦似乎没有听到叶良的话,没有任何回应,径直进了自己的卧室。 当诺瓦再次走出自己卧室的时候,她在一件白色尖领衬衣外,套了一件卡其色的战壕风衣,下身是一条黑色哑光皮裤,脚上是双三公分粗跟露脚踝矮靴,这身装束让她看起来极其干练。 看到她这身装束,叶良笑着道:“hey,诺瓦,这看起来可不像游客,我忘了告诉你东陵现在是一个公园。” “我看出那是公园了,可一个第一次独自去那的外国女游客,她怎么知道那个帝王陵寝,现在是一个公园?” 听了诺瓦的话,叶良收起了笑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你需要车吗?”徐广斌说着起身要去拿车钥匙。 诺瓦摆了摆手道:“外国女游客的驾照还没法在这开车,我叫出租车过去,这样出了门工作就可以开始了。” 徐广斌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这确实是一个刚刚到沈阳的外国女游客。” 诺瓦笑着推开了北栋别墅的大门,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沈阳的深秋,本是风起云涌的季节,本地人常以玩笑的口吻说:“沈阳一年只刮两次风,春天一次、秋天一次。” 可今儿个,老天爷似乎格外眷顾诺瓦,微风轻轻拂过面颊,阳光也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让人倍觉惬意。诺瓦感受着这份难得的舒适,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欢喜。 暖风拂面,秋意盎然。漫步于小径,心随花舞。微风轻抚,柳丝轻扬,宛如古人笔下的水墨画。鸟鸣声声,悠扬入耳,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流转。此情此景,令人陶醉,忘却尘世纷扰。愿时光停驻,留住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 第73章 幽灵特工诺瓦出发[上] 诺瓦昂首挺胸地走出河畔花园,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在展示自己的羽毛。她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车门“哐当”一声打开,她轻盈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司机大哥一回头,那张朴实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话,带着几分茫然和歉意说:“哈喽啊,米丝,矮no莺歌丽丝。”他这突如其来的东北腔调,让诺瓦愣了一下,但随即她就明白了司机的意思,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美关系,我,汉语可以说。”诺瓦故意装出一副不太流利的汉语口音说:“我腰,去,冻龄。”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昂起头,得意的向司机示意“看,我汉语说的多好。” 她那件白色尖领衬衣随着胸部的起伏而颤动,就像一片洁白的波浪在荡漾。司机大哥看得眼睛直发愣,喉咙里不自觉地咽了两次口水,心里暗想:“这外国妹子,真带劲!” 过了几秒钟,司机大哥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地说:“哦,你是说去东陵是吧?”诺瓦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动作幅度之大,几乎让整个上半身都跟着晃动起来。她那件白色尖领衬衫再次随着动作起伏不定,仿佛在演奏一曲优美的交响乐。 司机大哥这回可没敢多看,他赶紧转回头目视前方,稳稳地打开转向灯后将车汇入青年大街的车流中。车子缓缓开动,司机大哥脑子里还回荡着,那白色尖领衬衫领口处的波澜壮阔,他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出租车,生怕车子开得不稳,让这位外国妹子不满意。 诺瓦坐在副驾驶座上,双眼如同两颗好奇的黑曜石,不住地向车窗外张望着。她的目光在每一个陌生的街角、每一座高耸的建筑上流连,用自己的肢体语言告诉司机,她对沈阳这座城市充满了新奇和陌生感。 她微微倾身,衬衫领口处的沟壑越发的清晰,手指在车窗上轻轻划过,仿佛在描绘着这座城市的轮廓,仿佛要将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刻印在自己的心里,她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初来乍到的兴奋和好奇。 司机大哥利用看向右侧后视镜的动作,让自己的目光从诺瓦的胸前划过。心里暗想:“这外国妹子的身材可真是好场面,但真是没见过世面,看啥都新鲜。”但他也理解,毕竟每个人对陌生的地方都会有一种天生的好奇心。 于是,他放慢了车速,尽量让诺瓦多看一些沈阳的风景。车子在青年大街上缓缓行驶,路边的风景像卷着的一幅画,在诺瓦眼前展开。她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为这座城市的美丽而喝彩。 见车速慢了下来,诺瓦料定一切将按自己的安排进展下去,她不禁心生一丝得意。 这司机大哥,果真是个热心肠,接下来他便开始用生动的语言向诺瓦介绍沈阳的历史和文化,让她更深的了解这座城市。 这些出租车司机,多是九十年代下岗后再就业的下岗工人,虽说文化水平不算高,但他们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轻车熟路,憨厚热情,仿佛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承载着他们的故事。 “喏,前面那个就是咱沈阳的标志——太阳鸟。”司机大哥指着前方,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这雕塑可是1998年建的,21米高,象征着21世纪。你瞧瞧,整个雕塑上贴的都是金箔,多气派!”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这太阳鸟啊,可是1978年在前面的新乐遗址出土的。新乐遗址,就前面,离这儿不远。这太阳鸟了不得,它说明咱沈阳至少有七千两百多年的历史。啧啧啧,七千两百多年啊!” 看到诺瓦微微点头,这才继续道:“这太阳鸟可了不得,它说明沈阳至少有七千两百多年的历史。啧啧啧,七千两百多年啊!” 诺瓦跟着司机大哥的强调,重复了一遍:“七千两百多年。”然后恍然大悟一般的惊讶道:“上帝呀,你说七千两百多年。你是说沈阳有七千两百多年的历史?” 司机大哥见她如此惊讶,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深深地点了点头,仿佛年轻了几岁。 诺瓦见状,心中更是得意,但她还是故作深沉地,用一种幡然醒悟后深以为然的语气继续道:“怪不得我男朋友那么喜欢这里。” “你男朋友喜欢沈阳?”司机大哥问。 诺瓦点头认真的回答道:“是的。我是通过读他的日记感受到的。关于在这里的事情,他在日记里写了好多。” “你是去东陵找你男朋友?你急的话我就快点开。”司机大哥扭头看了诺瓦一眼,又转回头看向前方道路。 诺瓦换上一脸的黯然,低着头用很缓慢的语气道:“不是去找他,是因为他去过东陵,他还在那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出租车司机,所以我想去看看。” 司机大哥一脸狐疑的道:“哦,那你男朋友……”顿了顿,一转念的功夫,司机大哥立刻一脸的歉意的道:“呃……对不起,对不起。”。这会儿诺瓦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看这样子,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诺瓦的安排,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就连那位司机大哥,也是毫不知情,他问的那些问题,全都是诺瓦为他量身定做的台词。这诺瓦,真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得如此周到。 现在,司机大哥已经有了对她的歉意,那他就很难拒绝诺瓦接下来请求他帮助的事情。于是诺瓦趁热打铁道:“司机先生,我能请您帮我一个忙吗?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可能很简单,但对于我来说这太难了。当然,这可能会耽误你的生意,我会付你钱的,算我包你的车好了。” 正觉得十分窘迫、尴尬的司机大哥,一听诺瓦这话,立刻爽朗的道:“什么钱不钱的,你直接说什么事吧,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 第74章 幽灵特工诺瓦出发[中] “在我男朋友的日记里记着一个车牌号,也是一辆出租车,虽然车牌号的最后一位他不记得了,但其他的一定都是正确的。”诺瓦抚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几秒她继续道:“这辆出租车的司机曾对他有过帮助,他一直想感谢这位出租车司机,但……最后都没有这个机会,所以我想……” 司机大哥听诺瓦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对,瞥了一眼诺瓦,觉得她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于是急忙道:“没事,没事,我明白你意思了,小事,小事,我帮你找,我帮你找,简单。你告诉我那个车牌号。” 开局顺利,诺瓦的心情比出门时更好了,只是现在还需要伪装的很难过的样子,这让她有点别扭,但她还是没有漏出丝毫一点破绽,她缓缓的道:“车牌号是辽aey99,只有这么多,最后一位他不记得了。” “他日记里提到了是一辆什么车吗?”司机大哥继续问。 “应该是一辆大众的jettamk2”诺瓦迅速回答。 “什么颜色的知道吗?”司机大哥又问。 “红色”诺瓦不假思索的回答。 司机大哥安慰诺瓦道:“小姐,你别着急,我跟你说,这个简单,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很容易找。”司机大哥思索了一下,问道:“那他是什么时候用的车?在哪上车下车的?” 诺瓦回忆了一下那张照片上的视频时间戳,回答道:“具体时间他日记中没有明确,但应该时间不长,也就是两个多星期前,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在哪上车下车不知道,但那辆车在一天下午带他去过东陵,这点十分确定。” 司机大哥自言自语道:“辽aey99、红色捷达、下午去过东陵。” 诺瓦并没有按照时间戳上的准确时间回答,她之所以这样做,她是担心给出的条件太过局限,反而会影响她找到那辆正确的车,这样宽泛的条件下,最多也就是同时来十辆车让她辨认,但至少可以确定中间一定有正确的一辆。 司机大哥十分爽快的道:“好,我现在就帮你找。” 诺瓦拉了一下司机大哥的胳膊,轻声请求道:“您就说有人要这两天包他的车可以吗?如果他知道我是为了感谢他而来,我怕他不会见我,你知道的,好人通常是这样的。他们不为感谢。” 司机大哥恍然大悟般的笑了起来,于是答应配合诺瓦的说法。 于是他操起手麦,按下送话键,对着手台说:“队长,队长,在吗?在吗?问你个事儿!” 当他松开送话键的时候,车载电台中立刻便传出了队长的回应声:“在呢,277,什么事儿你说。”277是这位司机大哥的车牌后三位,同时也是他在电台中的代号。 “你知不知道ey99几的车牌是哪家公司的?”司机大哥立刻回应道。 “呦,这我还真不知道。” 司机大哥嬉笑着道:“咋地啦队长,你万事通啊,今天怎么拉胯了?” “不是你队长我拉胯,不是你队长我拉胯。这车牌一看就是新兵蛋子,新兵蛋子。我告诉你,你找找几家大的国营公司问问,现在车标价格这么高,他就那几个国营大公司上新车多。你问问吧,你问问吧。” “安运、客运集团?”司机大哥问。 电台对面坚决而爽快的应声:“对,先挑大的问准没错。” 电台安静了片刻,里边便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带着羡慕、嫉妒的说:“行啊277,刚给你弟弟上新车没半年呢吧?这又要上新车,实力呀!” 司机大哥无奈的笑了笑,抓起收麦,按下送话键道:“我哪有那实力呀,给我弟上那新车还一屁股饥荒呢。” 另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电台中传来:“对呀277,上周你还说需要晚点儿还大伙的钱呢。没事儿,你上新车是好事儿,大伙不催着你还钱。你上了新车请大伙吃顿饭就行,大伙说对吧?” 这话出,电台里顿时乱了起来,左一声“对”,右一声“就是就是”,还有人已经开始询问去哪吃饭。 277司机大哥无奈着摇着头,再次拿起手麦按下送话键道:“真不是要上新车,你们别听353胡说。”电台这才安静了下来。 于是277司机大哥清了清嗓子,再次按下送话键继续说:“我刚拉了一个乘客,人家说起,这个车司机人挺好,最近想找他包他车两天,但就怎么也想不起他车牌最后一位了,之前有电话的,现在电话找不到了,就让我帮找找。” 277大哥松开送话键,过了几秒钟,见电台里无人说话,便再次按下送话键道:“ey99几,大家帮帮忙。一个外国小姑娘,咱不能在国际友人面前拉胯不是。” 277大哥刚松开送话键,之前那个队长的声音立刻从电台中传来:“277说的对,大伙帮想想办法找找,国际友人面前必须不能拉胯,这点小事儿,办了。安运我熟,我先给在安运的朋友打个电话。” 在这帮的哥的无线电对话中,277大哥的出租车已稳稳地停在了东陵公园马路对面。然而,他并未止步,而是轻车熟路地掉头,将车稳稳驶入东陵公园正门西侧的那个免费停车场。车位上,他停得恰到好处,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舞者,在生活的舞台上演绎着属于自己的节奏。 停好车后,277大哥转过身,面对诺瓦,眼中闪烁着诚恳的光芒。他温和地说:“小姐,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就在这儿稍候片刻。咱车队的兄弟们都会帮忙找那辆车的。你要是急着有事,就留个电话给我,一有消息我就立马通知你。” 诺瓦看着这位司机大哥,她知道,这些人对出租车行业的了解绝非一般人可比,也只有依靠他们,才能更快地找到那辆车。于是,她打开挎包,从中取出钱包,抽出1000块钱,递向277大哥。 277大哥看着诺瓦递过来的钱,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止住了,只简单地说了一个字:“这……” 诺瓦诚恳地说:“司机大哥,今天我包你的车,这是车费。如果不够的话,你告诉我还需要多少。” 第75章 幽灵特工诺瓦出发[下] 277大哥连忙摆手,笑着将诺瓦的手往回推:“小姐,你可真大方。在沈阳,包车一天哪用得上这么多钱?” 诺瓦坚持道:“我真的觉得包你的车,一千块一天并不多。你还这么热心地帮我忙,这点钱真的不算多。如果你真的帮我找到了那辆车,我还要另外给你钱,好好感谢你。” 277大哥被诺瓦的诚恳所打动,他笑了笑,说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多。你在沈阳市内包车一天给我五百就够了。你给这么多,要是被公司知道了,我可就麻烦了。”说着,他脸上露出些许腼腆,右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头。 诺瓦见状,只好收回手,从那一千块钱中数出五百块,再次递给277大哥:“好吧,那就这是今天的包车钱。”说着随手将剩下的五百块钱揣进了风衣口袋。 这次,277大哥爽快地接过了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诺瓦拉开车门准备下车,又回头对277大哥说:“那请你在这儿等我吧,我想去附近转转,找那辆车的事情,就拜托你多帮忙了。” 277大哥点头答应,朝诺瓦摆手笑道:“姑娘,你就放心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继续联系找车的事儿。” 诺瓦点头道了声“谢谢”便下了车,朝东陵公园正门走去。 清福陵,因其位于沈阳市东郊,故被沈阳人称为东陵。其依托天柱山地形修筑的“一百零八蹬(dèng)”(108级梯道台阶),象征着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是福陵的重要标志。 而今天诺瓦并没有登上这“一百零八蹬(dèng)”,而是驻足在了东陵门前的小广场。她心中反复对照实景,比对着照片中的每一个细节。 她几乎在第一时间确认了,照片中男子所站的位置,以及那辆红色的捷达车停车的位置。 照片中那个树阴是一个重要的时间参照,于是诺瓦走到小广场中间位置,转回身向西看去,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投下照片中那片树荫的那棵树,她顿时睁大了眼睛。 那可真是一棵大树,很大很大的一棵大树。如果用数据来描述它,可能就太枯燥了,而且也没有人具体测量过它到底有多大,对于它的大,这么说吧,它足够十几个人同时上吊的。 而这棵树的一些低矮枝杈上,被系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布条。诺瓦并不知道那些红色布条是干什么用的,但她就是觉得,那些红色布条像是人的灵魂,他们依附在那棵大树上。这让这个洋妞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作为清太祖努尔哈赤和孝慈高皇后叶赫那拉氏的陵墓。它始建于后金天聪三年(1629年),竣工于清顺治八年(1651年),耗时22年,其后康熙、乾隆两帝又对福陵进行了增建。 这么来看,这里有些很大的树就很合理了吧? 如今虽然这里仍是万松耸翠、大殿凌云、草深林密,景色十分清幽。但因其北倚天柱山,南临浑河,地处山南水北,故对于努尔哈次是否真的葬在这里就有了颇多争议。 在这些争议中,被津津乐道最多的,便是它所处的这山南水北之地。因为在风水玄学中,古人称山南水北为阳地,阳乃生气、生机所在,向来对风水比较重视的帝王陵寝,是不会修建在这样的阳地的,应该选择山北水南的阴地。 亦如沈阳地处浑河北岸与棋盘山南坡之间,既山南水北,以阳地建城,取名奉天,后改名也是表其地处阳地,沈水之阳,故名沈阳。 同理,河南南阳处于伏牛山之南,汉水之北。再有位于华山之北,渭水之南的陕西华阴。 当然,诺瓦并不懂这些,她也不关心这些,但福陵的美景,确实让她折服。 虽然她没有登上那“一百零八蹬(dèng)”,无缘站在福陵的高处,放眼望整个陵园的美景,感受那种大自然的震撼与宏伟。 她也没有体会到走过甬路时,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敬畏,仿佛能听到岁月的呼吸,感受到历史的脉搏,厚重感。 但就福陵这周围的植被,已是茂盛得让她叹为观止。这个秋天的金黄,映衬着那种宁静祥和的氛围,仿佛让她忘却尘世的纷扰,找到内心的平静。 于是她在福陵门前小广场上来回踱步,仿佛听见有人在向她诉说着他们的故事,那声音厚重、沉稳。而她自己的每一步何尝不是一种诉说,那些她自己的关于生命、关于成长的故事。绿树成荫,清风拂面,让人置身于一个清新的世界,她此刻得到了心的宁静。 福陵的自然美景与建筑风格,简直是相得益彰。诺瓦望着那些古老的建筑,在自然的映衬下,它们显得沉稳、庄重,而在诺瓦的心里,它们无比的神秘;同时自然的美景也因有了这些建筑的点缀,更显得生动而富有韵味。 上午十一点过,不知不觉,诺瓦已经在东陵门前的小广场,转悠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此时的诺瓦已经对东陵门前的情况了如指掌,小到花、草,大到牌楼、建筑,以及来往的人流、车流。 更不用说那些高清监控摄像头,以及门前的保安、售票处里的工作人员。 那张照片在她脑海中,已经由二维变成了三维,且无比的立体、丰满,甚至很多位置还有透视结构显示出来。 信息收集的已经足够充分,对照片中的那个男人,此时她也有了相对更具体的描述:“白人、男性、浅黄头发、身高一米九至一米九三、体格健壮、八十五公斤以上。” 这是妥妥的wba(世界拳击协会)cruiserweight(超重量级)标准,诺瓦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果自己单独面对这个人,赤手空拳的动起手来,自己会有几分胜算。 诺瓦所做的这种衡量,倒不是说她有多么好勇斗狠,这只是她面对一个潜在敌人时所做出的本能反应。毕竟在她的世界里,她想要活下去,那么她的敌人就必须倒下。她的世界就是如此的简单、直接,要么自己倒下、要么敌人倒下,至于第三种选择,也许会有吧,但至今她还没有遇到第三种选择。 第76章 大哥电台呼号277[上] 诺瓦转身离开小广场,步履轻快地往回走去。一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她走着走着,便发现277大哥正坐在树荫下的一块大石头上,他神态悠闲。 只见277大哥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则玩弄着一支还未点燃的香烟,手里还攥着一个最廉价的塑料打火机。他的手指在香烟上轻轻摩挲,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人生大事。那支香烟在他手中翻飞,时而靠近嘴唇,时而又远离,却始终没有点燃。 诺瓦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暗笑。好像277大哥是个喜欢思考的人,此刻,他似乎在电话中与人讨论着什么重要的事务,手中的香烟则成了他思考时的玩物。 诺瓦静静地走过去,朝着277大哥伸出了手,拿过他手中的打火机,随后“啪”的一下点燃了打火机。大哥抬起头看了看她,这才将香烟叼在嘴里,凑近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他的电话还在继续,诺瓦将打火机交还给他,像是完成了一个小小的仪式。诺瓦始终没有说话,一个人转身向出租车走去。那车仿佛感知到了她的到来,“嘀嘀”两声,解除了防盗锁,仿佛在向她致意。 她回头看了看277大哥,他还坐在那块大石头上,目光似乎追随着她。当她看向他时,他笑了笑,那只空闲的手向她轻轻一挥,像是在邀请她上车。 她摇摇头,并没有上车,而是在车周围转悠了起来。她看到不远处,有个小便利店静静地伫立着。她信步来到小便利店,买了两瓶矿泉水,和一包香烟,香烟是277大哥抽的牌子,她曾在277大哥的车上见过。 结账时,店主和她闲聊了几句,诺瓦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走出小便利店,阳光正好,她手里提着矿泉水和香烟,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 当诺瓦结账走出小便利店的时候,277大哥已经打完了电话,回到了车旁。见她走出小便利店,277大哥便为她拉开了副驾位车门,然后自己绕到驾驶位,来开车门上了车。 坐在副驾位上,诺瓦将手里的一瓶矿泉水和一包香烟递给了277大哥,自己扭开了剩下的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277大哥则连声的道谢,但并没有打开矿泉水,而是将那瓶矿泉水放到了车门筐里。 之后他随手拿起一个大大的保温杯,扭开杯盖抿了一口。那是他早上出发时,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茶水。 随后他扭过身子对诺瓦道:“刚才是我们车队一个人的邻居打来的电话,他刚上了辆新车,车牌号是辽aey999。”277大哥顿了顿才继续道:“不过,他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因为他刚上车才四五天。” 说完,他撇了撇嘴,似乎有些遗憾,但随即又提高了声音,眼中闪烁着期待,继续对诺瓦道:“但很可能辽aey990到辽aey999这十辆车,跟他那辆车应该都是客运集团的车。这会儿公司办公室差不多下班吃午饭了,他答应下午那边一上班他就打电话过去,帮忙给问问。” 诺瓦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笑着对277大哥说:“这很有希望对吗?” 277大哥也笑着回应道:“嗯,很有希望!向客运集团这样的大公司,都是同一批的车的车牌号都是连续的,他是999,那前面8个很可能也都是客运集团的车。” “太好了,太好了。”诺瓦高兴的拍手叫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然而,她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完全表现出来那么激动。这种惊叫着拍手的表情,是她故意装出来的。她只是没想到事情进展的竟如此顺利,但她深知真正的答案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那我们也去吃午饭,我对沈阳不熟,你来选地方,我请。”诺瓦大方的说。 “好嘞。”277大哥爽快的答应了一声,可诺瓦后面补充的话让他尴尬的不好意思起来。 诺瓦是这样说的:“你要答应我,别考虑我花钱的问题,我只要好吃。”于是277大哥便尴尬的憨笑着挠了挠头,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一声便发动了车。 见277大哥一脸的尴尬,诺瓦又补充了一句道:“我男朋友的日记里有这样一句话‘中国到处都有美食,只要你有一颗热爱美食的心。’” 听了这话,277大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嗯,确实是这样,中国好吃的东西太多了,不过有些东西,可能不太适合你们外国人的胃口。”277大哥犹豫了一下问道:“披萨,你爱吃吗?” “我们是要去吃中国味儿的披萨吗?听起来不错。”诺瓦笑着回答。 277大哥撇了撇嘴道:“什么叫中国味儿的披萨?我带你去吃披萨的老祖宗。”说完他得意的笑了。 诺瓦瞪大了眼睛撇嘴,用疑问的口气重复了一句:“老祖宗?” “对,老祖宗。”277大哥点头肯定的重复了一句。 出租车没有改变方向,一路向西行驶,开出了大约七八公里的样子,之后在一个路口右转后便靠路边停了下来,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四十分左右。 在他们停车的位置右前方,就是门面不大的饭店——傻子肉饼。 诺瓦瞪大了眼睛,看着饭店门前排起的长长的等餐队伍。诺瓦见过很多餐厅,在餐口时间有人在门前排队等餐,但她从来没见过如此长的等餐队伍,她也从来没想过一家小餐馆,门前等餐的队伍会如此壮观。更让她奇怪的是,这家餐馆的名字,“傻子肉饼”。 277大哥看出了诺瓦心中的奇怪,于是解释道;“因为这家的馅饼尺寸比别家大,馅也比别家多,而且是纯肉馅的,有人说老板这么做馅饼就是个傻子,根本不赚钱,所以老板就干脆,就把店改名叫傻子肉饼了。”277大哥顿了顿,又如老师敲黑板讲课业重点一样道:“皮薄酥脆、馅大味儿美。” “披萨的老祖宗?”诺瓦指了指小店的门脸道。 第77章 大哥电台呼号277[中] 277大哥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中国的馅饼就是披萨的老祖宗。”说完,他抄起自己的大保温杯,拉开车门对诺瓦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排队,排到了我叫你你再过去。”说完便下车,向等餐队伍的末尾走去。 傻子肉饼店内,服务员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战场上的号角,奋力穿透店里的喧嚣,只为让每位食客都能听清他们的服务之声。这种吆喝声,既是他们的职业特色,也是他们与食客之间沟通的桥梁。 诺瓦礼貌地请277大哥代为点菜,她深知在这样的环境中,点菜这样的小事也需要一番功夫。而277大哥则驾轻就熟,不一会儿便点好了两人的餐食。 等到结账时,诺瓦不禁感到惊讶。他们两人吃的这顿饭,竟然还不到一百块钱。五张馅饼,两碗素烩汤,还有两个清爽可口的凉菜,价格之实惠,让人咋舌。 回到车里,诺瓦依然对刚才那顿饭念念不忘。她啧啧称奇道:“这披萨老祖宗的味道真是不错,而且价格!……”277大哥听了,也笑着点头附和。 “下面要去哪?”277大哥问。 诺瓦其实心里也没个底,她出门时满脑子都是找那辆车的念头,至于接下来要去哪里,她还真没细想过。于是,她随口对277大哥说:“你觉得哪里好玩,就带我去转转吧,我随意。” 277大哥一听,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这姑娘恐怕是心里惦记着男朋友未了的心愿,才出来这么一趟的。不然,刚才在东陵时,她也不会连门都没进,只在那小广场上转悠了。 想到这里,277大哥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他看着眼前这个姑娘,虽然面容平静,但眼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坚定和执着。他暗自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帮她完成这个心愿,也算是为她的男朋友尽一份心意吧。 于是,他发动了车子,开始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穿梭。他们时而驶过繁华的商业区,时而穿过静谧的住宅区,每到一个地方,277大哥都会为诺瓦介绍一番,让她对这个城市有了更多的了解。 而诺瓦,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放松了心情,她开始享受这种随性的旅行方式。这种旅行方式,像极了她和徐广斌,一路从勐腊开车到沈阳的感觉。但不同的是,徐广斌对沿途的那些城市和景点并不熟悉,而277大哥对这座城市了如指掌,每条大街小巷他都能如数家珍的介绍一番。 时间慢慢的来到了下午三点,277大哥点手机像是闹钟般准时响起。 277大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诺瓦道:“回电话了。”随后便将车停靠到了路边,接起了电话。 “喂……嗯……哈,这么快就问清楚了?……嗯……这么巧……有他电话吗?……你跟他说了?……对呀来沈阳玩,就包他车,他就带着人家到处玩呗。……嗯,你说吧。”说着277大哥拿下别在遮阳板上的一支笔,用肩膀和脸颊夹住手机,又从马鞍箱内拿出一个小本子,写下了一个手机号码和一个名字,之后道:“谢谢你,费心了兄弟。你先别挂电话,等一下。” 277大哥放下举着电话的手,转身对诺瓦道:“那辆车找到了,辽aey997、红色捷达、他也确实在一个多星期前,一天下午快傍晚的时候,带过一个外国乘客去过东陵,但只是路过,说那个乘客只是在那去了趟洗手间,也就在东陵门前那停了十几分钟。另外九辆车,五辆车还没人用,另外一个就是刚才跟你说过的,其余三辆车近期都没有拉过外国乘客,更没去过东陵。如果你车牌号前面几位没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他了,辽aey997。” 一边说着,277大哥将刚刚记录手机号码和名字那页纸,“呲啦”一下从本子上撕下来,递给诺瓦。 “这是他的姓名、手机号码,你可以随时联系他。”这时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还在保持着接通状态的手机。 诺瓦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随手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之前被277大哥拒绝的五百块钱,抬头要将钱递给277大哥的时候,大哥却将右手食指竖起比在嘴唇上,示意诺瓦不要出声。 诺瓦疑惑着轻轻点了点头后,277大哥伸手从诺瓦手中拿着的五张百元大钞中抽出了一张。随后对对着手中并没有举起的电话道:“这一百块钱是辛苦费是吧?”一边说一边摆手示意诺瓦搭话。 诺瓦笑着道:“对呀,这位大哥也跟着操心了,这是应该的。” 277大哥爽朗的道:“行,那我就替他收下了。”之后才重新将电话举到耳边对着电话里边道:“兄弟,小姐给了一百块钱辛苦费,感谢你帮忙,我替你收下了。……诶,我都替你收下了,你就别推了。……你帮着打电话忙和这么半天,你不收人家也过意不去。……对嘛。……那行,我就替你收下了,回头我给397,让他带回去给你。” 挂断了手机通话,277大哥笑着对诺瓦道:“打几个电话,小事情,人家一百块都不想收的。” 诺瓦看了看拿在手中的字条,笑着道:“谢谢” 277大哥笑着连连摆手道:“诶呀,别那么客气,别那么客气。”顿了顿,又继续道:“那你要不要现在给他打个电话,之后我开车带你去找他?” 诺瓦故作犹豫的摇了摇头道:“还是不了吧。您就送我回我早上上车的地方就好了,今天已经太麻烦您了。我可以晚上再打电话,跟他约时间。” 277大哥用温和且十分贴贴的语气道:“你平静一下也好。”顿了顿,想了一下又继续道:“那你这包车钱,我得退给你点儿,你这也就算用了半天的车,还请我吃了顿饭。” “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车是我包的,怎么用是我的事情,这和包车多少钱没关系。”诺瓦笑摇头,随后又举起右手食指向着前方指去道:“好了,出发吧,我们回去,送我回去了你也好早点下班休息。” 277大哥带着一丝无奈的笑了笑,便打开右转向,重新汇入车流中。 第78章 大哥电台呼号277[下] 对于277大哥来说,送诺瓦他繁忙工作中的一个小插曲。尽管晚上的时间原本可以属于他自己,但他深知自己不能就此回家休息。他必须继续工作,为了家中的父母、为了刚上初中的孩子,还有那些看似琐碎却无比重要的日常开销——柴米油盐、煤气水电、药品营养品、课本练习册,每一项都是生活的重量,压在他的肩上,让他无法停歇。 诺瓦这样的有钱姑娘,她或许永远无法理解他的生活。她的世界充满了轻松与自由,而他的世界却只有责任和担当。他从不抱怨,也从不奢望,只是默默地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在生活的道路上蹒跚前行。 窗外的风景再美,也与他无关。他的眼里只有前方的路,心中只有家的方向。他知道,只有不断努力,才能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他不敢停歇,也不能停歇。这就是他的生活,也是他的选择。 一路上,227大哥和诺瓦闲聊着,很快车子便来到了河畔花园大门前。227大哥缓缓的停下了车,对诺瓦道:“你到了,得说再见了,谢谢你。” 就在诺瓦轻轻道了声“再见”,优雅地拉开车门准备下车时,277大哥突然向右侧微微探头,目光穿透车窗,投向了河畔花园,看着那静怡、美观的园区。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是在凝望一个自己终其一生都遥不可及的梦,可那里只是别人的日常生活而已。 诺瓦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他很快便收回了目光,重新投入到现实的生活中。 这时,河畔花园园区内,诺瓦与李冰擦肩而过。 李冰远远的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便忙不迭的摆手朝着出租车小跑过去。 诺瓦第一时间便确认了李冰,于是她回过头看了看,李冰小跑着离去的背影。她笑着在心中暗道“公主可不该这么匆忙”,她的目光停留在李冰的背影上,扭着头又走了两步才回过了头。 就在她回过头不久,便看见徐广斌那辆捷达,缓缓的朝她这边开过来。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捷达车的副驾位车窗降了下来,徐广斌朝诺瓦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便又升起车窗继续朝园区大门开去。 李冰坐进了出租车的副驾位,向277大哥点头,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声音甜美的道:“师傅,玉山泉会所。” 空车灯随即关闭,松开离合,一脚油门,一辆出租车从河畔花园门前缓缓驶离。这辆出租车刚才停车的时候,从它的排气管中轻轻滴落一滴水,它落在地上,宛如一朵静默绽放的花朵,用它朴素、平凡的美丽,悄然标记了这个梦想与现实的交汇点。 对于277大哥来说,这滴水珠就像是他的一滴汗水,那是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勤付出,为了生活而奔波劳碌。而对于从河畔花园走出的李冰来说,这滴水珠则是她追求梦想、追寻真相、勇往直前的象征。 在这样一个交汇点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故事都充斥着不同生活的韵味。 随着出租车的缓缓驶离,这滴水珠也慢慢消失在视线中,这个梦想与现实的交汇点空了出来…… 此刻憨厚、热情、健谈的277大哥,沉默得仿佛一座山。“天仙般的姑娘”、“河畔花园”、“玉山泉会所”、“下午四点”,这些词汇在他的脑海中跳跃、交织,构成了一幅复杂而神秘的画面。 作为沈阳的活地图,他自然清楚玉山泉会所的底细。虽然他从未踏足其中,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那里的了解。下午四点,这种地方白班与夜班交接的时刻。而那位天仙般的姑娘,此刻急匆匆地赶往那里,很可能就是那里的工作人员。然而,若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277大哥打死也不会相信。 下午四点,这个时间,通常是玉山泉会所,这种地方白班和夜班交班的时间,而这位天仙般的姑娘,此刻急匆匆地赶往那里,很可能就是那里的工作人员。然而,若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277大哥打死也不会相信。 河畔花园,那是富人居住的地方,每一寸土地,甚至每一颗沙石都散发着金钱的气息。这位姑娘从那里走出来,却要去那种地方上班,这其中的缘由,真的让277大哥琢磨不透。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但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却像一团火,越烧越旺。 徐广斌的车不远不近的,跟在277大哥的出租车后面。在他车里,副驾位的地板上,放着一个袋子,袋子里面装着两瓶矿泉水、一袋英国24.hourration单兵口粮、两包万宝路铂金香烟。 此刻的徐广斌思考着应该到玉山泉会所里转一圈,到不是他要享受一下,而是他需要了解那里的环境,但李冰上班的时间这有点不合适,除非是李冰真的遇到危险,他不得不与李冰面对面的情况,此外,他不想有任何可能与李冰正面对视的情况发生。于是他在玉山泉会所马路对面,一个停车位停下了车,这个车位,正好是他的车头对着玉山泉会所的方向。 停好了车,他将四个车窗都降下了一小段,来保证车内与外界的空气流通,随后便将车子熄火。 过了大约5分钟,徐广斌推开车门下了车,若无其事的在车子周围溜达,到处张望,一会儿又朝着玉山泉会所的后身走去。差不多就这样转悠了半个小时,徐广斌才又返到车里。 回到车里的徐广斌,对玉山泉会所周围的环境已是了如指掌。他发现在这玉山泉会所,不仅有正常的建筑后门,在建筑楼顶还有一个屋顶维修门,从这个门出去到楼顶,之后可以通过楼顶,很容易就走到,两边相邻的居民楼的楼顶。 玉山泉会所略高于两边的居民楼,楼顶落差只有一米多一点,也就是说,人也可以通过两边的居民楼,轻易的来到玉山泉会所的楼顶,之后通过这个屋顶维修门进入玉山泉会所。 在徐广斌眼里,这绝对是一个安全隐患,他需要对其情况进行监控。至于后门那边,那里有玉山泉的锅炉房,还经常有服务员到那里抽烟休息,锅炉工也大部分时间坐在外面纳凉,想从那里无声无息的进入玉山泉,基本是没有机会的。 第79章 各怀心事[上] 当然,这个屋顶维修门通常会是锁闭状态,但对于真的想潜入的人来说,这种锁闭门简直就是形同虚设。就拿徐广斌来说,他如果想要通过那个门进入玉山泉会所,那个门的闭锁机构,恐怕阻挡他不会超过一分钟。至于说那里有没有什么高科技防盗产品,这样的问题只会让徐广斌嗤之以鼻,一个洗浴会所而已,可不是国家博物馆。 最后,徐广斌还是通过旁边的一栋居民楼,上到了玉山泉会所楼顶。近距离看过那道门后,徐广斌无语了。 因为,那样一个结构简单到甚至简陋的门,它的锁止机构是门里的一堵砖墙。 其实徐广斌不知道,早在一年多以前,这个门就被冯路叫人从里面用红砖砌墙堵死了。在那之前,曾有一个赌鬼,赌球输把挪用的建筑公司材料款输了个精光,最后上到楼顶要跳楼。 在冯路带人把那赌鬼抓下来后,第二天就叫人在那个门前砌了堵墙。随后经过粉刷、装饰,这堵墙倒是严丝合缝,以至于从会所内部都无法分辨出那是一堵后砌起来的墙。现在有一些在那事儿之后,才到玉山泉工作的人,甚至都不知道那里原来是个门。 这样一来,玉山泉会所多了一堵墙,却少了很多很多的麻烦,因为玉山泉会所楼顶的面积还是挺大的,其四条边有两条是可以用来跳楼的,恰巧这两条边呐又都是长边,而这两条长边相较另外两条短边,可以同时容纳更多的人跳楼。 这下徐广斌更放心了,没有了顶楼的这个门,对他来说事情就变得更简单了。于是他来到另一栋居民楼的楼顶,从这栋居民楼下楼,这样两栋居民楼他就都检查过了。 事情变得简单了,徐广斌也就悠哉悠哉的踱着步子,回到了捷达车里。重新坐到车里,他给自己点了支烟,他斜靠在座椅里抽烟的样子也显得十分悠闲。 而与此同时,苦逼的何卓奎也刚刚忙完,他疲惫不堪地坐在一家看上去颇具年代感的抻面馆里。他双眼空洞,像是被工作的重压榨干了所有活力,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躯壳。然而,饥饿感却在提醒他,生活还得继续。 于是,他开始狼吞虎咽地吸溜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抻面。面条刚一入口,烫得他直吸凉气,仿佛整个口腔都被点燃了一般。他急忙用左手从盘子里抓起一块脊骨,塞进嘴里狠狠地啃了起来。脊骨的肉质鲜美,口感醇厚,与面条的细腻滑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在脊骨不像面条那么烫人,让他得以在烫与饿之间找到了一丝慰藉。 抻面馆里的光线稍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面条和脊骨的香气。何卓奎仿佛与世隔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何卓奎一边狠狠地啃着脊骨,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师父孟长江的种种不是。这调查车牌号的事情,明明只需要稍微变通一下,就能迅速搞定,可孟长江偏偏要坚持走那繁琐的协查手续。这协查函的手续还没走完,自己手上还有其他案子,堆积如山,这连午饭都没顾上吃,饿得跟什么似的。 他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师父孟长江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319案,师父这些年确实焦虑得不行,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线索,却又变得不急不躁,非要按照规矩来。协查个屁呀!自己有的是办法,能又快又准地找到视频截图中的那辆车。 一想到李冰还好点,毕竟跟自己和师父接触了这么多年,再看看李正那小子,几次见面脸色都难看得要命。师父却还能沉得住气,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就算李正表面上还叫着“叔”,可那话里话外的态度,谁还能看不出来? 何卓奎越想越气,啃脊骨的动作也越发狠厉。他觉得自己就像这只脊骨一样,被生活的压力啃得支离破碎。他真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地守规矩,难道他不知道变通一下吗? 不过,抱怨归抱怨,何卓奎也知道,自己还是得继续啃这根脊骨,继续走这条看似漫长而繁琐的路。毕竟,师父的固执也许有他的道理,而自己,也只能在抱怨中前行,期待着有一天能找到那条通往真相的捷径。 何卓奎现在只是心里抱怨几句,尚未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若他得知李正已然掌握了那辆车司机的姓名和电话,且诺瓦明天一早就会打电话约见那名司机,那他的情绪恐怕就不仅仅是抱怨了。他可能会在师父面前羞愤难当地大发牢骚,毕竟他忙碌一整天,连午饭都没吃上,协查函的手续也还没走完,而诺瓦却能在短短六小时内找到那辆车,甚至还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一样。 还有一件事,如果何卓奎知道了,恐怕他更要生气。他还不知道诺瓦此刻正靠在沙发里,两只洁白的脚丫悠闲地搭在茶几上,怀里捧着一大盘哈密瓜,一边品尝着甜美的瓜果,一边欣赏着电影《蜘蛛侠》。这种轻松自在的生活状态,与他此刻的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时候何卓奎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和价值,他觉得自己似乎总是在师父的指挥下忙碌。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方法不对,或者是不是应该更加主动地寻找解决问题的途径。然而,他也清楚,师父的固执和守规矩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有时候变通和创新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何卓奎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起来,他只能将这种情绪深埋心底,继续啃着手中的脊骨,吸溜着抻面,期待着明天能够有所突破。 当李正得知诺瓦竟然在短短不到六个小时内,就成功获取了视频截屏照片中那辆车的信息时,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禁对诺瓦这种高效解决问题的能力叹服不已。 这个消息让李正整晚都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他的心跳仿佛被点燃,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他甚至有些抑制不住想要立刻将这件事情告诉李冰,但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他清楚,这个时候还是不能让姐姐知道诺瓦和徐广斌的存在。 第80章 各怀心事[中] 虽然之前叶良对诺瓦的肯定,已经让李正对诺瓦的能力有了初步的认识,但此刻得知诺瓦在短短的的几个小时内,就获取了关键信息,李正还是深感震撼。同时也是他认识到,诺瓦的能力远远超越了他的想象。诺瓦就如同一道犀利的闪电瞬间划破黑暗,让他看到了一丝来自真相的光亮。 河畔花园别墅,李正的房间内,一片宁静。阳光斜斜地洒在窗边的墙上,给整个房间带来了一丝温暖。李正斜靠在窗户边的墙上,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叶良则坐在窗前写字台前的滑轮椅上,面带一丝微笑的看着李正。 墙上的时钟用它那不变的步伐“嘀嗒”着,时间,这个无形的东西,却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留下了它独特的印记。随着时间的推移,墙上的光影慢慢地移动着。 时间接近下午五点,李正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叶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两人之间的那种默契,让叶良则抬起头,对着李正微微一笑。 “我想奖励诺瓦。”李正对叶良说。 叶良笑着回应李正:“今天这件事对诺瓦来说,甚至小到不值一提。” 李正无奈的笑了笑,随后一脸严肃的问叶良说:“如果那个人已经离开了沈阳,甚至离开了中国呢?” 叶良思索了一下回答:“我觉得他不会轻易离开沈阳,他是很可能是一个被留在这里的‘清洁工’。”叶良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何况现在他制造的那起车祸,已经被定义为了交通意外。他可以安安心心的留在这,没必要走。” 李正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叶良才再次开口,他在李正的小臂上拍了两下道:“放心吧,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别担心了。走我们下楼去,看看今晚有什么好吃的。”像极了一个哥哥在安慰自己的小弟弟。 啃光了一整盘脊骨,何卓奎心满意足地将那碗抻面汤也一饮而尽,确保连一滴汤汁都不剩下。他随手从桌上的纸抽里抽出两张面巾纸,胡乱地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仿佛要将心中的郁闷也一并抹去。 站起身,他感觉到胃部终于有了一丝暖意,虽然只是暂时的慰藉,但也足够他继续前行。他走到小面馆老板身边递过五十块钱结账,老板找零后,他胡乱的将零钱揣进壳子口袋便离开了小面馆。 夜色已经悄然降临,街灯昏黄,映照出何卓奎的身影,他独自走在街上,步履有些凌乱。 徐广斌瞥了一眼手中的英国24.hourration单兵口粮,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凌乱。这袋军粮对他来说,确实十分熟悉,但他对它却没有那种亲切的感觉。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其丢回袋子,转身走下了车。 不远处,一家小饭店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徐广斌信步走去,点了一份溜三样和一份蛋炒饭。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他不禁感到一阵满足。 回到车里,他拧开一瓶矿泉水,轻轻喝了一口,清凉的液体瞬间滋润了他的喉咙。然后,他开始享用打包回来的美食。蛋炒饭香糯可口,米饭粒粒分明,这确实是一份不错的蛋炒蛋,每一口都让他感到满足和幸福。至于那盘溜三样……,徐广斌皱了皱眉头,那肝尖过火了,本应滑嫩的肝尖,现在在他嘴里满是焦糊的感觉。 他耐心的将肝尖挑到一边,最后这晚饭就只剩下溜两样和蛋炒饭了。 夜色渐浓,斑驳的夜色照进车内,徐广斌独自在车内用餐,对他来说,无论身处何地,即便是在科索沃的战场上,只要有美食相伴,他就能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安宁和满足。 接近午夜23点,辽aey997的红色捷达出租车的车主兼司机赵宝刚,刚刚洗漱完走进卧室。 褪去睡衣躺到床上的那一刻,他僵硬了一天的腰一接触到床,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舒服的不得了。他开出租车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除了最初的几天他略有些新鲜感之外,剩下的时间,他只感到疲乏。 每天早上他五点半就起床洗漱,然后出门到早点摊简单吃一口早点,之后便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开始了一天的辛苦忙碌。因为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对班司机,他只能每天自己开大班,这让他疲惫不堪。 他没有去拉上窗帘,要不是卧室天花板上的灯光有些刺眼,他甚至都懒得抬手去关灯。 关上了灯,整个卧室暗了下来,窗外的月光斑驳的照在床上,赵宝刚扭过头出神的看着窗外。一种静逸的舒适感从心头荡过,他的心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可不过片刻功夫,那种放松后的舒适便被一扫而空,因为他回想起,今天下午同属于一个公司的,另一个出租车司机打给他的电话。 那个司机在电话中问他,是不是之前带过一个老外去东陵,在等到他明确答复后便挂断了电话。过了几分钟,那个司机又再次打电话给他,说有一个外国妞要包他的车,可这一天过去了,到现在也没有人跟他联系说包车的事儿,这未免让他多少有些失落。 正当赵宝刚还在为那份失落感纠结不已时,卧室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他闻声扭头,斑驳的月光下,老婆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那身轻薄的蕾丝睡衣,仿佛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赵宝刚看着她,心中泛起另一番沉重,他呼出一口浊气,心情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了。 他和老婆结婚三年多了,可孩子这事儿还是没个影儿。对于要孩子这件事,双方家长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给了他们夫妻不小的压力。这会儿老婆刚刚洗过澡,换上一身轻薄的蕾丝睡衣,他立刻就知道了后面的情节。 可赵宝刚此刻,整个人疲惫得就像被抽干了似的。想想看,离他起床的时间还不到七个小时呢,哪儿来的精力去应付这些啊。 第81章 各怀心事[下] 见他没有任何举动,他老婆似乎想到了什么,走进卧室反手关门后,便朝着床尾走去。她并没有去拉上窗帘,她觉得如此斑驳的月光,是为接下来的情节添加情趣的。 走到床位,她轻轻掀起赵宝刚身上盖着的毛毯,赵宝刚整个人和身上那条灰色内裤,就暴露在斑驳的月光下。 她俯下身,用双手握住赵宝刚的脚,轻轻的揉捏起来,虽然她的揉捏毫无章法,更谈不到穴位,但还是让赵宝刚感到舒服和放松。 揉捏了一会儿,她将赵宝刚的脚抵在自己胸前,一片柔软从赵宝刚的脚底直冲天灵盖。她用轻轻的用自己最柔美的声调,对赵宝刚道:“老公,你辛苦了。” 在赵宝刚低声道谢后,她松开他的脚,缓缓站起身子,双腿跪上了床尾。于是她向着赵宝刚的方向倾身,她弯曲了一只胳膊,用胳膊肘撑着身子,将另一只手伸向赵宝刚。 见赵宝刚此时的目光已经变得柔和了许多,她轻轻的唤了一声“老公”,之后便将赵宝刚含在了嘴里。直到这一刻,赵宝刚才抛开了心中纷乱的思绪,于是他从疲惫中挣扎了出来,抬起双手轻轻抚摸着老婆柔顺的长发。 片刻后,照在赵宝刚卧室斑驳的月光,开始变得凌乱起来,颠簸、晃动,完全失去了先前的静逸。 这个各怀心事的夜,匆匆而过,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客厅时,诺瓦照例在客厅中间做她的俯卧撑,还是那件轻薄的瑜伽服,如同一片飘逸的云彩,还是那样的“真空”,还是光着白皙的脚丫。 诺瓦深吸一口气,缓缓弯下身子,开始了她的俯卧撑。她的动作流畅而有力,每一个起伏都像是在跟随着内心的节奏。她的身体那起伏的玲珑曲线,在晨光中显得尤为柔美。她的丰满性感的胸部,有节律的一次次接触地面,像极了果冻在指间被反复挤压。 随着阳光逐渐向着客厅内推移,诺瓦的锻炼也告一段落。她轻盈地站起身,如同一只优雅的猫儿,优雅地退下瑜伽服,光着身子走进厨房。那轻薄的瑜伽服被她随手丢进洗衣机,开始了新一轮的清洗。 诺瓦转身打开冰箱,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食物的新鲜气息。她从冰箱中拿出一大罐牛奶,银白的罐身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的香醇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一边喝着牛奶,诺瓦一边朝客厅走去。就在这时,客厅的茶几上突然传来了手机铃声,清脆而急促,打破了这份宁静。她端着牛奶杯,快步走向茶几,拿起手机查看。 电话是叶良打来的,“hey,bill,morning。”她的声音平静而随意。电话那头,也同样传来随意的问候:“早啊,诺瓦。你锻炼完了?” “是的,锻炼完了。”诺瓦又喝了一口牛奶才回答道。 叶良随意咬了手中的面包片,一边嚼着一边道:“我想知道你今天如何安排,如果拿到了那个男人的确切地址,我不希望你一个人行动,那个男人可能存在一点威胁。” 诺瓦甜甜的笑着道:“bill,你在担心我对吗?” 叶良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自顾自的继续道:“拿到地址后,打电话给我,或者是我,或者是广斌,我们会有人去与你汇合,汇合后再进行下一步。” 诺瓦也同样没有回答叶良的话,而是低声咒骂了一句:“bill,youareastingyperson。(比尔,你这个小气鬼。)”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随即,诺瓦瞟了一眼茶几上,昨天277大哥写的那张字条,便用手机拨出了那个手机号码。 一辆车牌号为辽aey997的红色捷达出租车,停在铁西九路家具市场门前,乘客刚刚下车,司机赵宝刚正要打开右转向灯开车离开,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他伸出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但他还是立刻将手中的档杆拨进空档,拉起手刹车,接通了电话。 他将电话举到耳边,用沉稳且礼貌的声音道:“喂,你好!” 电话那端传来诺瓦故作很不流利的汉语:“您好,是赵宝刚先生吗?” 赵宝刚一听是个外国女人的声音,心中立刻明白了过来,这一定是昨天999跟他说的那个,要包他车的那个外国人。于是他热情且爽朗的回答:“是的,是的,我是赵宝刚,您是要包车是吧?” 诺瓦抿起嘴笑了笑,对着电话不急不缓的道:“是的,昨天您的那位朋友和您说过的是吗?我今天就想开始包您的车,您看可以吗?” 一听这话,赵宝刚立刻开心了起来,立刻回道:“可以,可以,我现在就可以去接您,您告诉我您在哪就行,我到了给您打电话。” 诺瓦笑着爽朗道:“那请您九点半到万豪大酒店门前吧,您知道这里是吗?” “万豪大酒店门前?我知道”赵宝刚立刻回应。 “是的,万豪大酒店,九点半,我会在门口。”诺瓦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些。 挂断电话后,诺瓦的思绪仿佛被一阵轻风拂过,她低头看着自己光滑如玉的身体,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她将手机轻轻地放回到茶几上,然后伸出手指,在自己的肌肤上轻轻地抚摸,手滑过自己性感、挺翘的乳房,仿佛在品味着每一寸肌肤的质感。 这个动作无疑透露出诺瓦内心的自信与自我欣赏。她低头看着自己那线条流畅、充满力量的身体,手指轻轻滑过肌肤,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她并不避讳自己的性感与美丽,反而乐于展示和赞美。这种自我接纳和欣赏的态度,让她的美更加自然和动人。 随后,诺瓦将注意力转向了手中的牛奶杯。她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清凉的牛奶瞬间滑过喉咙,带来了一丝清爽和满足。她享受这种简单而纯粹的愉悦,也懂得在生活中寻找和珍惜这些小小的幸福时刻。 喝完牛奶后,诺瓦将空杯轻轻放回茶几上,然后站起身,拖着充满魅力和自信的背影,优雅地朝卧室走去。 第82章 并非只是妖艳[上] 卧室的门轻轻关上,诺瓦的光洁如瓷娃娃一般的身体消失在门后。一番洗漱后,诺瓦换好了出门的衣服,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今天的诺瓦,仿佛一朵无比妖艳的玫瑰。 依旧是昨天那件战壕风衣,硬朗线条与她的柔美身姿形成鲜明对比,既展现出她的独立与坚韧,又不失女性的妩媚与风情。 内搭的牙黄色吊带连身短裙,更是将她的“事业线”完美地凸显出来。那短裙的剪裁恰到好处,既不会过于暴露,又能够展示出她曼妙的身姿。短裙的颜色淡雅而又不失高贵,与风衣的深色系形成对比,更显得她肌肤如雪,光彩照人。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那双笔直的黑丝长腿。黑色的丝袜紧贴着她的肌肤,仿佛第二层皮肤一般,将她腿部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那双腿修长而笔直,每一步都充满了柔和的曲线与韵律。 不说那条吊带连衣裙凸显出她的“事业线”,就仅仅那笔直的黑丝长腿,就足以将街上的男人杀个片甲不留。 走到大门口玄关位置,诺瓦从鞋柜中拿出一双和风衣同色的七公分浅口高跟鞋,穿在脚上。随后她在地上轻轻的踩了两下,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然后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此刻,她一点都不担心,赵宝刚不告诉他那个男人结账下车的地方,她相信普通如赵宝刚的男人,没法拒绝性感漂亮的自己,在他面前恳求他。 如果赵宝刚真的拒绝回答她,那就加上她皮包里的钱,如果赵宝刚还是拒绝,那她就会把皮包中的那把刀拿给他看。 除非赵宝刚是一个严重的健忘症病人,否则她相信,他一定会带自己到那个男人下车的地方,甚至他停车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上午九点二十五分,诺瓦推开北栋别墅的大门,出门向园区大门款款走去。一路上高跟鞋踩在沥青地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每一声似乎都敲在,从她身旁经过的男人心上。 走出河畔花园,诺瓦从旁边的地下通道绕行至万豪大酒店门前。 当诺瓦在万豪大酒店门前站定,沈阳最懂事的那一股秋风不疾不徐的来了,它拂起她那战壕风衣的衣角,将她裹着黑色丝袜的美腿,展现给每一位从此路过的人。 诺瓦之所以选在万豪大酒店门前见面,原因很简单,赵宝刚现在是别人的尾巴,她可不想一转身他就成为自己的尾巴。 不出两分钟,那辆车牌号为辽aey997的红色捷达出租车,缓缓的停在了她面前,她随手便拉开副驾位车门坐进车里,而车里的赵宝刚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见诺瓦上车,他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了过来,她认识自己的车。 坐到车上后,诺瓦给了赵宝刚一个甜甜的微笑,这个微笑虽不至于迷倒众生,但迷倒赵宝刚是绰绰有余的。 随后赵宝刚打量了一下诺瓦,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后,他对诺瓦道:“小姐,就是您要包我的车?” 诺瓦保持着甜甜的微笑,对赵宝刚道:“是的,赵先生您好,刚刚就是我给您打电话。” 见要包自己车的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外国妞,赵宝刚心中乐开了花,甚至连包车的价格都忘了说,便对诺瓦询问道:“小姐,您现在要去哪?”说着赵宝刚便关闭了空车灯,打开右转向灯,缓缓将车汇入青年大街的车流。 “我才刚到沈阳没几天,对沈阳不熟悉,你先开车带我随便转转吧。”说着,诺瓦打开挎包,拿出钱包从中抽出1000块,递给赵宝刚道:“这是两天的包车钱,先给你。” 赵宝刚笑着从诺瓦手中接过钱,数也没数就塞进了自己外套里怀口袋,“小姐,要不要我们一边走我一边给你介绍介绍?” “好啊!”诺瓦爽快的答应着,随后却对赵宝刚道:“或者你先带我去东陵正门那吧。” 听这话,赵宝刚才想起昨天朋友提到的,他曾带那个外国男人到过东陵正门的事情,于是点了点头确认道:“好的,我们去东陵正门。”一路上,赵宝刚如同277大哥一样,给诺瓦介绍着沈阳,只是他做这行不像277大哥那么久,而且他也比277大哥要年轻,又是这行的新手,所以他介绍起来,可没有277大哥介绍时那么生动有趣。 就在赵宝刚将车拐入市府大路的时候,诺瓦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电话来的是叶良,诺瓦接起了电话,先是清了清嗓子,她这是示意叶良自己说话不太方便,叶良顿时心领神会,便吸了一下鼻子作为回应。 诺瓦拿出地道的英国伦敦腔开口道:“hey,bill,damnit,igotdrunklastnight.(嘿,比利,该死,我昨晚喝醉了。)” “soyoucalledataxiouttoday?(所以你今天叫了一辆出租车出去?)”叶良立刻回应道。 诺瓦笑着有些欣喜的道:“yes,ifoundthecarimentionedthatusedtodrivemyboyfriend.iamcurrentlysittinginthattaxi.(是的,我找到了我提到的那辆曾载我男朋友的车。我现在坐在那辆出租车上。)” 叶良撇了撇嘴问道:“so,areyougoingtofumausoleumofshenyangnow?(所以,你现在要去沈阳的福陵吗?)” 诺瓦爽朗的笑着道:“ofcourse,whynot?(当然了,为什么不呢?)” 叶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okay,iwishyouahappytimeplayinginfumausoleumofshenyang.i'lltakecareoftherest.remembertocallmeifyouhaveanythingtodo.(好吧,祝你在福陵玩的开心,其他的事情我来做。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诺瓦笑着连连点头道:“okay,okay,okay,iwill.bye.(好的,好的,我会的。再见)”说完诺瓦就挂断了电话。 在与叶良通话的过程中,诺瓦的眼神不时地瞟向赵宝刚。然而,赵宝刚的表情始终如一,仿佛一块未被雕琢的玉石,平静而坚硬。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的路况上,专心的开车。从这一点上,她几乎可以断定,赵宝刚对英语是一窍不通的,至少那带着英式口音的口语,在他耳中恐怕只是一阵陌生的噪音。 第83章 并非只是妖艳[中] 稍微思索了一下,诺瓦决定打断赵宝刚的专注,他开口道:“赵先生,我有些小问题想问你。关于我男朋友的。” 赵宝刚稍稍扭了下头,看了诺瓦一眼道:“呃……你知道你男朋友很内向,那天我们一路上好像没说什么,说的最多的就他有点不舒服,要找卫生间。” 诺瓦点头道:“是的,他很内向,但如果遇见一个能敲开他门的人,他的话会变得非常多。您能懂我的意思是吧?” 赵宝刚笑了笑道:“呵呵,看来我不是那个能敲开他门的人。我记得那天他上车前,就板着脸没什么表情,一路上好像也就那样。” 诺瓦摇头无奈的笑着道:“是的,没错,那就是他。stiffupperlip。呃,这个应该怎么跟你说呢?”诺瓦挠头思索着,该怎么跟赵宝刚解释这个“stiffupperlip”片刻后,她打了个响指继续道:“stiffupperlip,僵硬的上唇,差不多就类似pofaced一本正经、pokerface扑克脸、chamberpotfaced夜壶脸的意思,但程度要更深的,在非常大的压力下更镇定自若的那种感觉。” 听了诺瓦的解释,赵宝刚笑了笑道:“嗯,确实是这样,他说话都很简洁。也或许是因为他中文不像你讲的这么好,他只是讲关键词。身体不舒服、卫生间,就这样,呵呵。” 诺瓦严肃的点了点头道:“是的,可你还是听懂了,你帮助了他。” 赵宝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呵呵傻笑了起来。 诺瓦低下了头做出一副回味的样子,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甜蜜,但在这甜蜜之中,又夹杂着些许难以言说的哀伤。让人看起来像极了在回味,那些曾与男朋友一起的日子。 此刻,赵宝刚坐在驾驶座上,专注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况,但他的心却已被诺瓦脸上的哀伤所打动。他深信不疑地认为,那个他曾载过的外国男人,正是诺瓦深爱着的男朋友。诺瓦演技精湛,以至于令赵宝刚完全沉浸在了这场戏中,无法自拔。 至此,诺瓦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她巧妙地利用自己作为女性的优势,取得了赵宝刚的信任,让他对自己的谎言深信不疑。然而,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她需要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谎言,以便自己顺利达到最终的目的——让赵宝刚带她到那个男人最后下车的地方。 说话间,很快就到了东陵公园正门前,赵宝刚将车开到小广场西侧的一个停车位上,稳稳的停下了车。 诺瓦抬头便看见,昨天自己买矿泉水和香烟的那家小便利店。她故作陌生的继续四下张望,过了一会儿她低声问赵宝刚道:“那天你就是把车停在这里的?” 赵宝刚先是一愣,随后便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那天因为只是临时停车,我就把车停在路边了,没开进停车场来。”说着,他伸手指向车的左后方位置,诺瓦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中更加确定了,赵宝刚的车就是视频中截屏照中的那辆车。 “哦,是这样啊。那赵先生,您能带过去看看你那天停车的地方吗?跟我说说那天你们停下车,他都做了什么?”诺瓦拿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用恳求的语气对赵宝刚道。 赵宝刚一听,立马就应承下来,那叫一个爽快。两人随即下了车,赵宝刚当先一步,在前面引路。他们朝着视频截屏照中那辆车停车的位置走去,就像是在追寻一个谜题的答案。赵宝刚的脚步坚定而有力,诺瓦则紧随其后,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很快,赵宝刚就指着路边的一个位置道:“我记得那天我就把车停在这了。” 诺瓦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四下看了看,寻找了一些参照物,便大体确认了,照片中他停车的位置确实是这个位置。 “你刚才说他在这里只去了卫生间?”诺瓦带着一脸黯然的向赵宝刚询问道。 赵宝刚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声。 诺瓦故意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卫生间在哪。 看到那个蓝色的“wc”标示牌后,她抬起手指了指,又再次看向赵宝刚。赵宝刚再次点了点头。随后诺瓦走过去,站在了赵宝刚指的那个停车的位置,转过身看着卫生间的方向。她就那样用迷茫的目光看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用有些凌乱的步伐向卫生间方向走去。 一阵秋风撩起诺瓦身上的战壕风衣,她略带曲线的小腿从身后看起来非常漂亮,此时赵宝刚正盯着看。 黑色丝袜紧紧的包裹着她的小腿,看上去那曲线异常的顺滑,就连脚踝也看着那么性感。随着脚踝的带动,尖细的鞋跟踩在石板地面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那声音清脆而性感,让赵宝刚望的出神。 等诺瓦从卫生间门前转回身,重新走向赵宝刚的时候,风衣的扣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诺瓦解开了。牙黄色吊带连身短裙,细细的吊带,似乎无法承载她伟岸的双峰,只是浅浅的包裹。吊带那纤细的线条,轻轻搭在香肩之上,如同夜空中最细的一缕银丝,闪烁着幽微的光泽。而它勾勒出的玲珑曲线,则与那双峰之间圆润充盈的丰满,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鲜明对比。 那双峰,仿佛两座傲然挺立的山峰,在吊带的映衬下,更显得丰满而诱人。它们的圆润与吊带的纤细,就像是一幅精心绘制的对比画,既有刚柔并济的美感,又带着几分挑逗与妩媚。 此时,赵宝刚似乎可以感受到,那吊带与双峰之间的微妙互动,它们相互映衬,相互成全。 吊带裙的裙摆,宛如轻盈的羽翼,在诺瓦的大腿上摇曳生姿。那裙摆随着她黑丝美腿的步伐轻轻摆动,如同在跳着一曲无声的舞蹈,充满了优雅与灵动。 诺瓦的腿,修长而匀称,线条流畅而迷人。 那裙摆与她的黑丝美腿交织,仿佛是一种诗意的表达,充满了女性特有的柔美与风情。在这摇曳生姿的裙摆下,诺瓦的迷人线条得到了完美的展现,让赵宝刚忍不住多看几眼,贪婪的感受那醉人的美丽。 第84章 并非只是妖艳[下] 就在赵宝刚完全沉浸于,欣赏诺瓦性感迷人的身材时,她的脚步突然凌乱了起来,无情地打破了赵宝刚的沉浸。这时,赵宝刚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令他从迷醉中跌落。 此时的诺瓦,拉过风衣左右衣角,将自己包裹其中,随后便蹲在了地上。她低着头,忧伤的看着地面,又抬头看了看赵宝刚,然后又将头扭向一边。 见到诺瓦那般的忧伤,赵宝刚心中涌起一股想要上前安慰的冲动。然而,理智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头上,提醒着他,自己不过是个包车司机,与她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他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变得如同铅铸一般沉重,无法挪动半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诺瓦无助地蹲在地上,那忧伤的神情,就像一头受伤的小鹿,让人心疼不已。赵宝刚的心中也充满了无奈和痛苦,他明白自己无法给予诺瓦更多的帮助和安慰,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希望她能够早日走出这片阴霾。 忧伤与无助,这两把锐利的剑,仿佛是女人天生的武器。它们并非用来攻击他人,而是化作一种无声的语言,深深地触动着每一个富有同情且愿意倾听的心。诺瓦,这个女子,她蹲下身子,那忧伤如同夜幕般笼罩着她,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的脆弱与疼痛。 忧伤与无助,它们是女人的武器,但更是她们情感的流露。它们让女人变得更加真实,更加动人。而男人,在面对这样的女人时,往往会感到无力与迷茫。他们想要安慰,却又怕触碰到那敏感的心弦;他们想要拥抱,却又怕给予不了足够的温暖。 在这忧伤与无助的交织中,爱情或许能够找到它最真实的样子,但此时此刻,这份忧伤与无助只是诺瓦的谎言,一切都是为了得到照片中那个男人最后下车的位置而已。 赵宝刚那犹豫且迷茫的眼神,像是一幅未完成的画,在他脸上凝固了许久。诺瓦看在眼里,心中却暗自笑着。她起身,轻拂去衣摆上的尘埃,左右张望了一下,便款步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赵宝刚见状,心中的犹豫瞬间化作一股急切。他连忙向自己的车跑去,生怕错过了什么。他抢在诺瓦前面,为她拉开了副驾车门,那动作既迅速又轻柔,仿佛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诺瓦优雅的上了车,坐定后,赵宝刚又细心地替她关好了车门。随后,他绕过车头,来到驾驶位车门旁,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这一切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仿佛他们之间早已有了一种默契。 然而,赵宝刚的心中却仍有些迷茫。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诺瓦,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她的举动。 回到车上坐了一会儿,诺瓦终于开口了,她低声对赵宝刚道:“您还记得那天,你们从这里离开后的路吗?能带我继续走他走过的路吗?”她稍微顿了顿,没等赵宝刚回答便补充道:“我只想走他走过的路,就像那个时候我陪在他身边,将来他也会陪我走未来的路,就像他一直在我身边。” 赵宝刚用力深深的点了点头道:“我记得路,记得很清楚。” “感谢上帝,也谢谢你。我们走吧。”诺瓦用黯然的语气回应赵宝刚。只是,这份黯然,差点让心里乐开花的诺瓦憋出内伤。 出租车缓慢驶出停车场,右转,汇入东陵路来往的车流中。 诺瓦静静地靠在副驾位的车窗玻璃上,她的眼神透过玻璃,怅然若失地凝视着窗外迅速向身后移动的街景。她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柔和,但眼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街景在眼前快速流转,如同一部无声的电影,每一帧都记录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诺瓦默默地记忆着这些路线,她的心中有一个清晰的目的——照片中那个男人下车的地方。 车内的气氛逐渐沉静下来,仿佛被一层轻柔的纱幕所笼罩。街景的流转声和车轮的滚动声交织在一起,诺瓦静静地凝视着窗外,她的目光在不断地穿梭于街景之间逐渐变得灵动。 随着车子的行驶,街道、建筑、行人一一从眼前掠过,它们在诺瓦的心中逐渐拼凑成一份详细的地图。这份地图不仅包括了路线的走向,还融入了城市的脉络和气息。诺瓦用心感受着每一个细节,将它们一一拓印在脑纸上。 上午十一点零七分,南四经街上,车辆由北向南行驶,南四经街与南十三纬路交汇处右转,赵宝刚将车慢慢停在路口西北角位置。拉起手刹车,赵宝刚扭过身子正视诺瓦道:“那天他最后就是在这下车的,那天我也是将车停在这儿的。” 诺瓦并未挪动自己的目光,对赵宝刚淡淡的问:“他说什么了吗?” 赵宝刚略加思索后回答道:“‘靠边停车吧’说完他就付钱下车了。他拿了张一百的,我给他找零的时候他就摆摆手下车了。” 听了赵宝刚的话,诺瓦没吭声,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那神情仿佛在说:“我听到了,也明白了。”她淡淡地看了赵宝刚一眼,那眼神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却又都化作了一缕轻烟。随后,她优雅地拉开车门,就像拉开了一个故事的序幕,然后静静地下了车。 诺瓦下车,一抬眼便看到路口对面,一个由武警荷枪实弹站岗的大门,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俄罗斯联邦驻沈阳总领事馆。她目光稍微停留了一下,就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但又很快转开,四处张望起来。她看到就在路口东北处,赫然是法兰西共和国驻沈阳总领事馆。她的心顿时就像被什么给揪住了似的,她感到一阵心悸。 这两座领事馆,宛如两座巍峨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诺瓦的心头,让她感到有些窒息。她不禁开始猜测,那个男人,他是否就来自这两座大山中的某一座?这个想法让她感到有些惶恐,也有些不安,她深知仅凭自己和叶良、徐广斌,没法与这样的国家力量抗衡。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孤独的小船,在这两座大山的夹缝中漂泊,周围是汹涌澎湃的巨浪,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吞噬。 诺瓦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那一丝慌乱。 第85章 深夜何卓奎请假看病[上] 这时的诺瓦并不知道,这里被沈阳人称为使馆区,在俄罗斯联邦驻沈阳总领事馆后身,还有美国、日本、韩国的驻沈阳总领事馆。但出租车停车的位置,距离俄罗斯联邦驻沈阳总领事馆如此的近,只一条双车道小路相隔,这确实令人很难不先入为主。 于是诺瓦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之后又坐回到出租车里,她看向赵宝刚道:“这里……我很难想到他来这里干什么,如果你看到他下车往哪走了,这或许对我有很大的启发。” 赵宝刚恍然答道:“哦,对了,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那天他下车后,正好路对面有人打车,我就从这个路口掉头到马路对面,刚好看见他走进对面那个小区。”说完他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对面那个小区?”诺瓦略带疑惑的语气道。 赵宝刚抬手指向路口西南侧一个大门道:“对,就那个小区。” 诺瓦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故作埋怨道:“那么多酒店不去住,住这么一个小区,为什么这么委屈自己?” 赵宝刚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却开口说:“这小区,无论位置,还是房屋质量,在沈阳都算不错的了,环境也不错,安全性就更不用说了。” “是啊,对他来说,安全性不错,就从这路口的情况看,即便他不是法国或者俄罗斯的领事馆工作人员,想把他从这带走,同样也有点麻烦。”诺瓦心中暗想。随即,诺瓦用力的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袋中甩了出去。 赵宝刚只当她的摇头是否认自己的话,并没有多想,便不再说话。 诺瓦低下头,陷入了沉思。她心中琢磨着,要不要请赵宝刚帮忙去小区里打听一下,看看是否有人见过那个外国男人。 然而,当她抬头看到眼前那两座领事馆时,心中的念头瞬间打消了。这里紧邻着两个使馆,每天经过的外国人恐怕数不胜数,想要从中找到那个男人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她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于是她再次下车,独自向赵宝刚所指的那个小区走去。 一个由四根方管搭建而成的铁架,稳稳地横嵌在两栋楼之间,上面赫然写着四个红色的大字——“沈安小区”。走进这个小区,一股岁月的痕迹扑面而来。这里的建筑竣工已有十年以上,几乎每栋楼都是七层高,整齐而朴素。 诺瓦边走边抬头看着各家的窗户,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些窗户,窥见每户人家的生活片段。从窗户的样式、颜色,到晾晒的衣物、摆放的绿植,她都能大致判断出这个小区的历史和居住人员的成分。这是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既有岁月的沉淀,也有市井烟火气。 沈安小区内,阳光斜洒,暖意融融。三三两两的老太太坐在长椅上,晒着太阳,聊着家常,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一群老头则围坐在树荫下,专心致志地下着棋,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这一幕幕温馨的画面,让诺瓦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亲切感。 在她的家乡caerphillycountyborough,老太太们也经常围坐在某一家的院子里聊家常,脸上的满足和幸福与此时此地别无二致。老头们也会聚在某一家的屋檐下喝咖啡聊天,或者和三五老友到小酒馆坐上一整天。而那些喜欢安静的老人,则会到新月海湾钓鱼,或者乘小船出海。 诺瓦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细细品味着这份宁静与和谐。 又在沈安小区里转悠了一会儿,在小区里的一个僻静处,诺瓦拿出手机打给了叶良。 当叶良放下刚刚撕开外包装的雨刷器片,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的时候,手机已经第二次响起了来电铃声,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见是诺瓦的电话便立刻接通,将手机举到耳边听着。 见手机接通,诺瓦便立刻开口道:“bill,是沈安小区,我现在就在这。” “好,那你回来吧。”叶良果断的要求诺瓦。 诺瓦轻轻拧起眉头道:“为什么?我还没找到他。我给你打电话的意思是,给我搞一张放大后的面部照片,这小区里很多老人,那张照片对于他们的视力来说恐怕有点儿麻烦。” 叶良并没接她的话茬,而是对自己刚才的话进行补充:“这样你很可能自己一个人与他正面接触,相信你也看得出他的身体素质情况,赤手空拳独自面对他,对你不利。” 诺瓦顿时笑出声来,她这一笑倒确实让叶良有了些疑惑,笑过后,她用一种顽皮小姑娘的语气对叶良道:“我包里有一把strider。” 叶良无奈的笑了笑,呼出了一口气后对诺瓦道:“回来吧,这次算我求你的。” 诺瓦撇了撇嘴,没说话便挂断了电话。 虽然诺瓦什么都没说,出于对诺瓦的了解和两人的默契,叶良知道,诺瓦已经决定回来了。 给奔驰s600换好雨刷器片,将雨刷器片的外包装丢进垃圾桶,叶良向别墅二楼李正的房间走去。 叶良来到别墅二楼,李正的房间门开着,此时李正正对着笔记本电脑上的一份文件看的入神。叶良站在门前,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两下“咚咚”之后,见李正回过头来,他便走进了房间。 “有新消息?”李正双眼闪烁着期待的问。 叶良淡淡的笑了笑道:“你猜到了。” 李正也笑了,但马上又收起了笑容道:“诺瓦自己一个人。” 叶良没有直接回答李正的问题,他只是点了点头,之后将事情的结果对李正陈诉:“她找到照片中那个人最后下车的位置了,那是一个……” 没等叶良说完,李正便打断了他的话,略有些急切地道。“让她立刻回来,不能让她单独面对那个家伙。” 这就是李正,他的魅力就在于此。他之所以能让身边的人不遗余力地为他付出,就在于他对每一个人都倾注了真挚的关怀和用心,即使是像诺瓦这样未曾谋面、刚刚加入的新人,他也能给予同样的重视和信任。 第86章 深夜何卓奎请假看病[中] 在这件事情上,虽然李正十分急于得到结果,但当他意识到诺瓦可能面临危险时,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让她立刻回来的决定。这种对下属的关心和保护,此时让叶良十分感动,他知道,如果诺瓦知道李正如此决定,诺瓦只会比他更加感动,也更加坚定她为李正效力的决心。 李正的这种人格魅力,不仅体现在对下属的关怀上,更体现在他对事业的执着追求和对团队的高度负责。他的每一个决策都深思熟虑,每一次行动都充满魄力,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领导才能和人格魅力。 其实在叶良心中,李正早已不仅仅是一个雇主,更是一个值得尊敬和信赖的领导者,更是一个可以生死托付的兄弟。 见李正急切的样子,叶良笑着道:“诺瓦告诉我,她包里有一把strider。放心吧,他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叶良说的没错,诺瓦现在确实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沈安小区到万豪大酒店,路程不足五公里,按照这个时间段的路况,这五公里的路程,最多也就需要十二三分钟。 坐在副驾位的诺瓦,对赵宝刚交代道:“今天晚上有朋友来看我,我不会出去,不需要用车,明天我还是会和朋友在一起,所以应该也用不到车。” 赵宝刚看了一眼诺瓦,诺瓦也发现了他看自己,于是笑着对刚才的话补充道:“赵先生您别误会,今天的包车钱你照收,剩下的时间你自己安排。至于另外那一点的包车钱,你先拿着吧,等我用车的时候再说。” 听诺瓦这样的补充,赵宝刚连连笑着对诺瓦点头表示感谢。 见赵宝刚如此,诺瓦心中有了几分把握,之后她又笑着对赵宝刚说:“如果我之后没有再打电话给你,那你就收好剩下那五百块,忘了今天的事。” 听诺瓦这话,赵宝刚从前方的路况中收回视线,疑惑的再次看了看诺瓦。他犹豫了,但很快他又点了点头,答应了诺瓦。 下了车,诺瓦若无其事的走进万豪酒店大堂,四下张望了一下便朝咖啡店走去。 十几分钟后,诺瓦手中提着一个咖啡机、两包whittard的研磨咖啡和一包whittard的大吉岭茶,从万豪酒店走了出来。 她回到北栋别墅时,推开别墅大门,目光落在了沙发上那熟悉的身影上。徐广斌正坐在那里,右手端着一杯牛奶,左手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可颂面包,目光有些游离地盯着电视屏幕。似乎他的心并不在电视节目上,而是在某个遥远的地方。 她走到沙发旁,坐下,将那包二百克的大吉岭茶,随手丢到徐广斌面前的茶几上道:“送你的。” 徐广斌瞟了一眼,便急忙将牛奶杯放到茶几上,又将可颂放到了牛奶杯口上,这才起了拿包茶笑着看向诺瓦道:“这么大方?这茶可不便宜。” 诺瓦将眼睛睁大了笑着道:“知道不便宜,那给钱,我没那么大方。” 徐广斌好像没有听到诺瓦的话一样,打开茶叶包装,端到鼻子前闻了闻,茶香入心浸脾,他便一脸陶醉的眯起了眼睛。 等诺瓦将咖啡机和两包咖啡放到厨房,又走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徐广斌才回过神来道:“你今天是出去逛街的?” 诺瓦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将穿着黑丝的脚丫搭到茶几上,往沙发里靠的更深了些才对徐广斌道:“我又去了趟东陵,然后去沈安小区转了转。” 徐广斌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睁大了眼睛对诺瓦道:“你是说……?” “还能怎样?”诺瓦得意的笑着,将手探入风衣口袋,拿出手机拨出叶良的手机号码,电话刚接通,他也不管叶良是否在听电话,就对着手机说:“我正饿着肚子,看james喝我的牛奶、吃我的可颂。”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的赵宝刚,可谓是心情大好。他一口咬下好大一块煎饼果子,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悠哉游哉地在菜市场里闲逛。 将诺瓦在万豪大酒店门前放下后,赵宝刚开车回了家,之后走到家楼下不远的一个市场。他在市场门前的一个小吃摊位,买了一套煎饼果子,一边吃一边朝市场里面走。他要买些老婆爱吃的菜,今晚亲手下厨,给老婆一个小小的惊喜晚餐。 将近下午三点,赵宝刚掏出钥匙,轻轻一转,家门便应声而开。他走进屋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稍事休息,随后便起身去厨房,趁着老婆还在上班,他要开始着手准备给老婆的惊喜了。 厨房里,赵宝刚忙碌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认真和用心。他想,等老婆下班回家,看到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一定会很开心的。 差不多晚上六点的时候,赵宝刚听到了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他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门前,像一个门童一样,双手交叉握住垂在身前,恭候着老婆的到来。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期待着老婆进门后的惊喜表情。 自从赵宝刚投身于出租车司机的职业,他与妻子苗苗的生活节奏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每天,当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初上,赵宝刚仍在街头巷尾忙碌地穿梭,而苗苗则在家中默默等待,期盼着丈夫的归来。 今天,赵宝刚早早收工回家,做了她最喜欢的就是可乐鸡翅,这让她回想起两人初识时的甜蜜时光。 此时那熟悉的味道瞬间涌上心头,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想起了两人曾经的美好时光,想起了丈夫为了这个家所付出的辛勤努力。她知道,虽然现在的生活有些艰辛,但只要夫妻同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赵宝刚看着妻子流泪,心中一阵酸楚。他轻轻握住妻子的手,没有任何言语,可苗苗心中的委屈和孤独感却瞬间消散,她相信,只要两人携手并进,未来的日子一定会更加美好。 第87章 深夜何卓奎请假看病[下]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月光如昨夜一样斑驳的照进赵宝刚家的卧室。苗苗那带着洗发水香味儿的头发,从赵宝刚的脸上划过,一丝酥痒的感觉袭来,赵宝刚不禁将苗苗紧紧的抱在怀中。 苗苗的一个吻,轻轻的划过赵宝刚的脸颊,一丝甜蜜随之涌入他的心房。他的双手不自觉的在老婆的蕾丝睡衣上揉搓,那种丝滑让他感觉十分惬意,所有的疲乏、压力就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 苗苗翻起身,将自己整个人压在赵宝刚怀中,她凝视了着赵宝刚的脸,片刻后便如同一只任性的小猫一样,开始在赵宝刚的身上轻轻的抓挠、亲吻、轻咬,最后干脆将赵宝刚含在嘴里肆意玩弄。 赵宝刚垂下双手轻轻拂过老婆顺滑的头发,早已开始加速的心跳此时更如脱缰野马。他板过老婆的脸,捧在双手掌心,凝望了片刻,才热烈的朝着那树莓般红润的嘴唇吻了上去。这个吻长到几乎令二人窒息。 赵宝刚的身体,反复切开斑驳的月光,月光映出他身上的点点汗珠。那一颗颗汗珠在月光中闪耀,好像铠甲闪烁的点点璀璨。 卧室中到处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释放的氛围,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无法言喻的风暴。墙壁、床铺、家具,甚至空气,都似乎还在微微颤动,回响着激烈的颠簸和摇晃。 尖锐的尖叫声和嘶吼声在耳边回响,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狂野而奔放的交响乐。这些声音充满了激情与释放,像是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和冲动得到了彻底的宣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声音逐渐减弱,最终归于平静。就像科洛克尼察战役最终在月色中落下帷幕一样,这场两个人的战争也在疲惫与满足中画上了句号。 当一切归于平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汗水和荷尔蒙的气息,床铺凌乱不堪,但却又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和亲密。 此刻,赵宝刚和苗苗慵懒的躺在床上,彼此依偎,一切归于宁静与甜蜜。这夜,是赵宝刚澎湃的爱,是苗苗的热辣柔情,与双方父母的催生无关。 这世上的幸福啊,你说它像什么?就像那一张张钞票,每张都有它独特的编号,那编号呢,就像是幸福者的名字,独一无二。这些钞票,除了面值和编号有所不同,它们所代表的幸福,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温暖而实在。 可不幸呢,它就大不一样了。你瞧瞧那夜空中的星辰,再看看海滩上密密麻麻的沙砾,乍一看,它们都好像差不多,没啥特别的。但你要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每颗星辰、每粒砂砾都各有其独特之处,它们的不幸,就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虽然表面看似相似,但内在却千差万别,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辛酸。 这幸福与不幸啊,就像是这世间的两面镜子,一面照出人们的欢笑与满足,一面映出人们的哀愁与挣扎。但无论幸福还是不幸,那都是我们旅程中不可或缺的风景。 何卓奎被妻子程洁一脚从床上踹了地上,此刻他站在阳台,抽着烟,仰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时而繁星在升腾的烟雾中变的模糊。 其实不是何卓奎无能,他只是心不在焉。 一缕清冷的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了一丝凉意。在眼前的这片星空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的迷茫与挣扎。时而,升腾的烟雾会遮挡住一些星星,使它们变得模糊不清,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被一层厚厚的迷雾所笼罩。 他深吸了一口烟,感受着尼古丁带来的短暂慰藉。心中的思绪也如同这烟雾一般,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巴望着,这片繁星中会突然有一颗星星变得明亮起来,它将为自己会指引前进的方向。 何卓奎独自站在阳台上,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尽,但他似乎并未察觉,依旧仰望着那片繁星点点的夜空。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尽管他也清楚,这份期待几乎不可能实现。 明天,他希望能拿到市局局长签发的协查函,但理智告诉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所面对的案件,不仅发生在辖区以外,而且已经做出了结论。仅有的两个现场目击者证词,还未进行笔录,而那段现场以外的监控视频和那张十六年前的画像,更是让案件扑朔迷离。更何况,那两组表面看似毫无关联的受害人,更让案件充满了不确定性。 何卓奎深知,如果自己是局长,面对这样的案件背景,恐怕也很难下定决心签发协查函。别说协查函了,仅凭十六年前的一张画像,和现在的一段监控视频,就连如何关联319案立案调查都难以决断,但他依旧抑制不住内心的期待。 何卓奎将手中早已经熄灭的烟蒂,狠狠地捻在烟灰缸里,丢下烟蒂,转身走回客厅。走回到客厅,他从茶几上抓起自己的手机,拨出了孟长江的手机号码。 孟长江放下手中那本沉甸甸的《犯罪人论》,书的作者是龙勃罗梭,一位对犯罪心理学有着深刻研究的学者。他瞥了一眼床头柜上正在响动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何卓奎”的名字。他伸手拿过电话,轻轻按下听键。 见电话接通,何卓奎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着电话道:“师父,大奎。” 孟长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贯的沉稳与冷静。:“大奎,这么晚了有事儿啊?” 何卓奎这才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挂钟,已经午夜十一点半了,他还是若无其事淡淡的道:“师父,我明天要请个假,去沈阳看病。” “这么晚了打电话请假,看什么病,心病吧?”孟长江语气依旧平淡。 何卓奎苦笑的扬了扬嘴角,心中暗道:“老头子确实把我看得通透。”但嘴上却说:“反正我有病得看病。” 孟长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嗯,我看你也是有病,这么晚了打电话说胡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 通话被挂断的何卓奎,将手机拿到眼前看着,自言自语道:“行,那我就去沈阳好好看看病。” 孟长江挂断电话后,身旁的妻子李丽娟翻了个身,面相他埋怨道:“大奎跟你请个病假,就打电话的时间晚点儿,你看看你,说人家孩子说胡话。也不说批不批假就把电话挂了。” 孟长江指着床头柜上的电话,手指用力的切割着空气道:“他何卓奎要是听不明白我这话,他可真白在我身边混这么多年。” 孟长江重新拿起那本《犯罪人论》,但心思却已经不在书上了。 第88章 何卓奎起跑[上] 明儿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奔驰s600便驶出了河畔花园,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诺瓦是在河畔花园大门北侧,一栋写字楼门前上车与叶良和李正汇合。车上叶良对把李正和诺瓦分别介绍给对方。 李正对诺瓦道了声谢,这可让诺瓦有点儿不适应了。她这人,从来都是拿钱办事,也不求啥感谢。在她看来,事情做得再好,那也是她分内的事儿,没啥可谢的。更别说现在这事儿还八字没一撇呢,李正这突如其来的感谢,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她琢磨着,这李正是不是有啥别的想法?是不是自己哪里让李正觉得不满意? 正在诺瓦思索着的时候,叶良笑着看向她道:“你不是一直奇怪我为什么一直在他身边吗?这就是原因。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他抬起右手,指了指坐在身后的李正继续道:“他不止是老板,更是好朋友、好兄弟。所以他对你说谢谢,就像我对你说谢谢一样。” 六点半还差那么几分,一辆奔驰s600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沈安小区北门对面的马路上。叶良这人,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他从上衣内口袋里摸出了三张照片,一张是视频截图,原汁原味;另外两张呢,则是放大处理过的,一张全身,一张特写,专门针对人物的。他随手把原版的那张递给了坐在副驾的诺瓦,剩下的两张又揣回了口袋,像是怕弄丢了什么宝贝似的。这叶良,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心思可谓缜密。 对此,叶良做了如下分工:他自己拿着两张放大人像的翻版照片,在去小区里,看看有没有人能认出这个人;诺瓦、李正留在车里,凭诺瓦的职业素养,只要那个人从她面前经过,她就能一眼认出那个人。看到那个人,叶良需要她第一时间给自己打电话,不能单独采取任何行动,因为她还要兼顾李正的安全。 诺瓦一听这安排,嘴巴顿时就翘得老高,一脸的不乐意。可她还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叶良的安排。在她诺瓦心里,这哪像是来拿人的架势,倒更像是提前给自己找后路,想要退缩似的。她诺瓦可是个硬骨头,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这叶良的安排,让她心里憋屈得很,就像是被人用绳子捆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其实相较于何卓奎来说,诺瓦的手脚算是自由的了,何卓奎的郁闷是她完全无法想象的。 何卓奎此刻正坐在借来的车里,一路向北,目标直指沈阳。今天的他,没有选择那身熟悉的警服,也没有驾驶那辆标志性的警车,而是从朋友那里借来了一辆私家车。此刻的他,正在枫叶路上疾驰,车轮滚动间带起一片片飘落的红叶,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急切而又充满期待。 没有拿到协查函,何卓奎只能依靠自己的私人关系去调查那张照片中的出租车。幸运的是,他有一个在警察学校时的铁哥们,如今在车辆管理所工作,还是个小领导。何卓奎心里盘算着,有这位老同学帮忙,拿到那辆出租车的车辆登记信息应该不是难事。 于是,何卓奎一大早就出了门,赶到朋友那里借了车,然后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前往沈阳的征途。他知道,这次调查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不仅关系到案件的进展,更关系到他心中的那份正义与执着。他一路疾驰,心中默默盘算着沈阳市车辆管理所、车辆登记信息、那个黄毛儿最后下车的地方。 最后,何卓奎的思绪凝聚在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上——孙晓峰和他女朋友的笔录。他们两人如今成了这起案子的关键所在,或许,只有以目击者的身份,由他们亲自举报,这案子才能得以名正言顺地展开调查。否则,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甚至无法染指这个案子。 可就算孙晓峰答应配合举报案件,案发地、孙晓峰的所在地、张国忠的所在地,这一切都和他打不上关系,他又如何将这个案子抓在自己手上?太难了。 何卓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他在内心深处嘶吼着:“小黄毛,你奎爷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他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决绝,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就在他满腔热血之际,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叶良拿走了一张照片。这个念头让他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波澜,他开始担心起来。 他害怕李正他们会抢在自己之前找到那个黄毛,如果黄毛真的被李正抓住了,那情况可就复杂了。何卓奎只希望李正能够保持冷静,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否则,恐怕会得不偿失,让整个案子陷入更加混乱的境地。 想到这里,他的手不自觉地向外套口袋伸去,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能给他力量和勇气的东西。终于,他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手指熟练地在轻快的按着,翻找到了李正的电话号码。 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平复内心的波澜,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犹豫。他的拇指轻轻地放在了拨出键上,只需再稍稍用力就能拨通这个电话。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他停下了动作,拇指如同被定住一般悬浮在空中。 此刻,他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眉头微微皱起,嘴唇轻抿着,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疑虑。究竟要不要拨打这个电话呢?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脑海中反复思量着措辞,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李正说这件事情,不知道自己该和李正说些什么。 如果现在他挑明了自己对叶良的看法,李正会作何反应?这个时候惊扰了李正,会不会适得其反,让李正突然激进起来?李正目前究竟都掌握了一些什么?李正现在有着什么样力量,一旦他激进起来,事情会变得如何? 最后,何卓奎得出一个结论,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李正能够做出理智的判断。 于是他按下拨出键,拨通了李正的手机号码。 第89章 何卓奎起跑[中] 奔驰s600后排座上,李正扭着身子从裤子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中暗道:“何卓奎怎么会这么早打电话来?” 手机响过第三遍铃声,李正才接通了电话,然后懒洋洋的对着电话道:“何叔,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何卓奎举着电话,努力听了听电话那端的背景音,可他没听到任何一点其他的声音。于是他尽量放松了语气道:“哦,正正,你这是还没起床呢啊?” 李正略微扬起右侧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对着手机道:“嗯,没起床呢,昨晚忙着改一个项目方案,睡的晚。何叔这么早打电话时有什么事吗?” 何卓奎淡淡的笑了两声道:“呵呵,我没什么事儿,就想跟你说,你别太忙,一定照顾好自己和姐姐。” 李正佯装打了个哈欠道:“我现在这些事都算日常了,等公司上了轨道就好了。” 何卓奎淡淡的重复了一句刚才的话:“你别太忙,一定照顾好自己和姐姐。” 李正愣了一下,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回应何卓奎道:“好的何叔,我会的。” 于是何卓奎笑了笑道:“好了,我也没别的什么事。一定记得,你别太忙,一定照顾好自己和姐姐。好了,你继续休息吧,我先挂了。” “好,何叔再见。”说完,李正便将手机拿到了眼前,看着,但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等着何卓奎先挂断。 听到李正道再见,何卓奎也没做过多犹豫,随手便挂断了电话,之后将电话放到了中央扶手箱上。 看到手机通话挂断,李正轻轻拧起眉头,思索了一下,这通电话中似乎何卓奎什么都没说,但自己却好像听到了很多。 于是他拨出了叶良的手机号码。一声响铃后,叶良便接起了电话。 李正拧着眉头对着手机电话道:“何卓奎刚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只说了一句话,他告诉我别太忙,要照顾好自己和姐姐。这句话还重复了两次。我觉得他是发现了照片的事情,他这话意有所指。” 叶良静静的听完李正的话,略加思索后道:“他发现照片的事情是一定的,他这话应该是觉得我们可能会有过激行为,让他焦虑了,但他又实在没法直说,所以说要你照顾好自己和姐姐。” 李正点了点头但没做声,他等待着叶良继续讲下去。 片刻后,叶良继续道:“眼前这件事情恐怕他和孟长江很难插手,但又不情愿放手,很难跟你直说呀,没面子嘛。” 李正笑着道:“嗯,有道理,但……管他娘的呢,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听他的,我这辈子还能不能拿到真相?” 叶良点了点头对着手机回应道:“他这样隐讳的说话,本身就说明了他对这件事情的无能为力。” “那就他妈的老老实实的坐到一边去看戏。”李正笑着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叶良也笑了笑,便收起了手机。 此刻的何卓奎,内心愈发沉重,仿佛被无形的压力笼罩。他既希望李正能够领悟自己话中的深意,又不愿让对方察觉到自己此刻的束手无策和窘迫。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感到异常难受。 他不断地在内心权衡着,思考着如何既能传达出自己的意图,又能保持自己的尊严和冷静。然而,这似乎是一项难以完成的任务。此刻他甚至感到,自己的思维也变得迟缓。 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他必须想办法找到那个黄毛,解开这个案子的谜团。但是,他又该如何行动呢?他感到自己仿佛被困在一个迷宫中,四周都是高高的墙壁,让他无法看清前方的道路。 何卓奎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行动。他不能让自己的窘迫和尴尬影响到整个案子的调查。他又想起与自己多年深交的张国忠,就算仅仅是为了国忠大哥,为了这份多年的交情,他也必须找到真相,给国忠大哥一个交代,不能让大哥如此枉死。 上午九点,沈阳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局车辆管理所院内,内部停车场靠角落的一个停车位旁。 “咱老同学多长时间没见了,你中午不跟我一起吃饭,起码你也上楼喝口茶呀。”周玉林抓着何卓奎的胳膊,热情的说。 何卓奎尴尬的笑着对周玉林道:“玉林,这么多年我脾气你知道,为这点儿破事儿来麻烦你,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今天更不能让你请吃饭。真的,我这几天就为这个事儿真是伤透了脑筋,一会儿拿了电话号我就得赶紧走。你这样,你让我先忙完这个事儿,忙完了咱俩坐下好好喝点儿,我请。” “大奎,真的,从念书那会儿你就这样,我真佩服你,磨了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这脾气还是一点儿没变。”周玉林不无敬佩的对何卓奎道。 何卓奎笑着道:“对呀,倔驴奎嘛,怎么能变呢?变了这世上不是没有倔驴了,没有倔驴的世界那得多无聊啊!” 周玉林自然清晰的记着,这话是他大学的时候说何卓奎的,倔驴奎的外号也是他给何卓奎取的,也确实是他发自内心的觉得没有倔驴奎的世界会很无聊。于是他抡起手在何卓奎的胳膊上拍了一下,然后开心的笑着道:“不对,不对,是没有倔驴奎的世界会很无聊。” 何卓奎也爽朗的笑起来道:“对,对,对,后来同学聚会你还送我一首歌,对,《至少还有你》,你说即便这世界上的驴都死光了,至少还有大奎。” 两人笑声朗朗,旁若无人,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重回那段青春洋溢的日子。在辽宁省人民警察学校的青葱岁月里,他们曾一同走过,留下了无数难忘的回忆。 他们的笑声在空气中飘荡,传递着彼此的喜悦与感动。这份纯真与美好,更让何卓奎得到了短暂的释放,也让他们更加珍惜彼此间的情谊。 然而,现实与回忆终究有差距。现在摆在何卓奎面前的,是张国忠、李国清、伊琳娜三个曾经鲜活的生命;是李冰、李正两个从苦难中刚刚爬起来的孩子。 此刻,他身上的责任和使命也让他们无法再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 第90章 何卓奎起跑[下] 周玉林重新出现在办公楼前,步履匆匆,似乎带着某种急切与决心。何卓奎依旧独自靠在车门上,手中的香烟在指尖轻轻旋转,烟雾缭绕间,他的眼神显得深邃而坚定。 周玉林走到何卓奎身边,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原稿纸,递向何卓奎。何卓奎并未立刻伸手去接,而是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轻轻递到周玉林的嘴边。周玉林微微低头,准确地叼住了那支烟,动作之间流露出一种默契与信任。 打火机的小火苗如豆般在两人间跳跃,何卓奎为周玉林点燃了香烟,仿佛点燃了某种无形的纽带。直到这时,何卓奎才接过周玉林手中的那张原稿纸,眼神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眉头微微皱起。 周玉林深吸了一口烟,指着原稿纸向何卓奎说明道:“辽aey990到999,这十辆车,都是客运集团的,我给客运集团打电话问了,现在五辆车在运营,另外五辆一直停在他们车库,运营的五辆车中,有一辆才上线一个星期多一点儿,我剔除了。还剩四辆。对应车牌,姓名、电话、登记地址、身份证号。” 何卓奎听着周玉林的清晰、明了、简洁的说明,频频点头,最后对周玉林道:“玉林,在车管所可是把你屈着了。” 说着,何卓奎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打电话,这时,周玉林出声了,像赶马车的车夫一样拉长了声音道:“驭……驭”。 之后按下何卓奎的手机道:“电话我都打过了,我本想让他们到车管所来,让你当面问,可一想你说着急,我就电话里直接问了。我说有个外国乘客说要感谢一个出租车司机,但车牌号记得不清楚。”顿住周玉林抽了口烟。 何卓奎点了点头,用期待的目光等着周玉林的下文。 周玉林吐出烟后道:“其中三个……”周玉林指了指何卓奎手中的原稿纸继续道:“嗯,就这三个,很利索的就回答说,自己上线到现在都没拉到过外国乘客,但下面这个997,他回答的就支支吾吾,要么是正在开车,路况不好,要么就是心里有事儿。” 何卓奎拍着周玉林的胳膊道:“你看玉林,你看看,我刚说在车管所是屈了你了,这话还冒着热气儿呢吧?操。”说着,何卓奎低头目光扫过手中的原稿纸,指着一个车牌号道:“这个?辽aey997?” 周玉林笑着点头道:“嗯,就他,赵宝刚。” “玉林,牛逼!”何卓奎竖起大拇指对周玉林说。 周玉林含笑着回应何卓奎道:“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滚蛋吧。” 何卓奎将左手的烟盒和打火机一把塞到周玉林手里,抖了抖右手拿着的原稿纸,一边伸出空出来的左手去拉车门,一边道:“谢了玉林,我滚蛋了,忙完这个事儿我找你喝酒。” 周玉林笑着抬起腿,轻轻的踢了何卓奎屁股一下道:“赶紧滚你个驴蛋子吧,赶紧忙完好喝酒。” 何卓奎轻盈地钻进车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他透过车窗,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周玉林,轻轻挥动手臂,向其道别。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汽车瞬间如脱缰野马般疾驰而出,迅速离开停车位。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车轮飞速转动,与地面摩擦产生一阵刺耳的噪音。何卓奎紧握方向盘,眼神专注而坚定。车辆在道路上飞驰,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形成一道模糊的光影。 刚刚挂断车管所的电话,赵宝刚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车内空无一人,他静静地下了车,点燃了一支烟,任由烟雾在指尖缭绕。他的思绪随着这缕缕青烟,飘向了车管所那通电话的内容。 车管所工作人员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他们说有个外国乘客想要感谢某位出租车司机,却因为车牌号记得不太清楚,只能逐个打电话询问。这个情节让赵宝刚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这和昨天那个神秘外国女人的说法简直如出一辙。 昨天的那个外国女人,她让他忘了昨天的事情,可他又怎能轻易忘记?现在,车管所的这通电话更是让他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疑虑。 虽然刚才在电话里,他告诉车管所自己从未拉过外国乘客,但此刻他的内心却充满了困惑和不安。他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只是一个巧合,还是背后隐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秘密?又或者只是车管所的动作迟滞,是那个外国女人抢先一步通过私下的渠道先一步找到了自己。 赵宝刚深思熟虑后,主观地认为最后这种可能性相对较大。他仔细分析了两个事件之间的时间差,发现它们之间相差不到两天,这很可能只是两个不同渠道之间,信息传递存在时间差。他推测,那个外国女人很可能在找到自己之后,并没有及时将这一信息通报给车管所。因此,车管所直到今天才将电话打到自己这里。赵宝刚认为这种解释既合理又有可能,而且可能性极大。 这样的推断,让赵宝刚对整个事件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他开始思考这个外国女人的真实目的,以及她为何会找到自己。同时,他也对车管所的工作流程产生了疑问,为何会在两天后才联系到自己。 这些疑问在他心中盘旋。 赵宝刚决定采取一些行动来验证自己的推断。他打算主动联系那个外国女人,询问她是否已经将找到自己的事情告知车管所。 于是他拿出手机,翻找到诺瓦昨天打给他的那个手机号码,回呼了过去。 诺瓦从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凭着她的职业素养,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赵宝刚的电话。她毫不犹豫的接通了电话:“喂,你好赵先生。” 赵宝刚听到诺瓦甜美的声音,心中先是轻轻的悸动了一下,随后他平静的对着电话道:“小姐你好,有件事情我想需要跟您说一下。” 诺瓦疑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什么事?赵先生您请讲。” 第91章 何老虎被打脸[上] “小姐,刚刚我接到一个沈阳市车辆管理所的电话,电话里那个工作人员说,有一名外籍乘客想感谢一名出租车司机,我想可能是您之前请他们帮您寻找司机的吧?”赵宝刚缓缓的道,他生怕自己语速快了这位外籍小姐听起来吃力。 诺瓦顿时意识到,这是有人同样在追查那个男人的下落,但她还是镇定的回答道:“哦,是的,是我之前找过沈阳市车辆管理所,之后我觉得他们工作那么忙,怕没时间帮我,所以我才自己想办法打听,才找到你的。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找到你。” 诺瓦顿了一下,没等赵宝刚再次开口,便继续道:“那您是怎么跟他们讲的呢?我意思您有没有告诉他们我已经找到你了呢?” 听诺瓦这话,赵宝刚的心多少沉下了一点,于是他又开口对诺瓦道:“昨天您说让我忘了这件事,所以我跟那位工作人员说,我从来没有拉过外籍乘客。” 诺瓦爽朗的笑着道:“那谢谢你,我现在马上就给他们打电话,跟他们说一下,顺便也谢谢他们的热心帮助。” 挂断了与赵宝刚的通话后,诺瓦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李正。李正正专注地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各种报表数据,他的表情平静而专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诺瓦的通话内容。 见李正没有什么表示,诺瓦便立刻拨出了叶良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叶良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带着一贯的冷静和沉稳。 “喂,诺瓦,有什么事吗?”叶良问道。 诺瓦没有迟疑,直接开始转述赵宝刚在电话里跟她说的话:“叶良,我刚和赵宝刚通过电话,他说沈阳市车辆管理所有人给他打电话了,说有个外籍乘客要感谢一名司机,他们正在帮忙寻找那名司机,赵宝刚回答根本没有拉过外籍乘客。” 叶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然后他说道:“恐怕对方很快会找到赵宝刚,然后你就暴露了。”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诺瓦道。 叶良简单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我知道是什么人去车辆管理所调查的。即便你不暴露,对方也知道我们在调查这件事。另外,他恐怕跟我们一样,没有对这件事情的司法调查权。” “我明白了。”诺瓦说道,“那车辆管理所那边……” “没事,不用理会。”叶良顿了一下继续道:“李正知道这件事吧?” “我们都在车里,他在忙其他的事情。”诺瓦看向李正,对着电话道。 叶良沉稳的道:“嗯,那他知道了。他没说什么?还在忙别的事情是吗?” 诺瓦干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对着手机道:“嗯,看起来是的。” “嗯,那没事了。”叶良沉稳的给了诺瓦一个肯定的答案。 挂断电话后,诺瓦转身看向李正,眼神中一丝疑惑一闪而过。 确实,正如叶良想的那样,李正确实听到了诺瓦和赵宝刚的通话。他深知车辆管理所那边的事情,一定是何卓奎在背后推动。甚至,赵宝刚接到的那个电话,甚至有可能就是何卓奎打给赵宝刚的。对于何卓奎的进展,李正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对于赵宝刚是否会坚守到最后,李正心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知道,人性在面临压力或者诱惑时,往往会变得复杂难测。但即便赵宝刚最终选择了向何卓奎透露诺瓦的信息,李正也并没有太过担忧。 就像叶良说的,至少目前何卓奎根本不可能取得这件案子的司法调查权,不然他已经登门找赵宝刚了,不会仅仅打这样一个电话。何况,他不相信,何卓奎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视频截屏照片少了一张。 他发现了照片少了一张,那也就已经发现了自己在调查这件事情,既然已经知道了的事情,那么诺瓦的暴露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次诺瓦看着他,他便抬起了头给了诺瓦一个真挚微笑,对诺瓦淡淡的说:“诺瓦,没什么好担心的。无论赵宝刚是否会透露关于你的事情,相信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在其他人前面找到照片里那个家伙,否则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没有任何意义。” 听李正这样说,诺瓦笑了笑道:“用叶良的话说就是——你是老板你说了算。”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既然叶良无条件相信你,我也一样。” 李正点了点头用真挚而肯定的语气对诺瓦道:“诺瓦,谢谢你。” 听了李正这话,诺瓦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对李正道:“我还是得用叶良的话,你也知道的,叶良说‘真正的朋友之间不需要说那么多的谢谢。’” 李正也爽朗的笑了起来,然后给了诺瓦一个欣慰的微笑,接着道:“诺瓦我最后再说一次谢谢,谢谢你,为了你拿我当真正的朋友。” “李正,就在你跟叶良说‘让她立刻回来’的时候,那时我们已经是真正的朋友了。这是你的选择,谢谢你自己吧。”诺瓦笑着摇头道。 两人正说着,只见叶良走出了沈安小区北门,他三两步跑过小马路,拉开驾驶位车门上了车。 关好车门,叶良扭身看向后排座位上的李正道:“何卓奎的动作比我预想的要快。” “是的,但恐怕是他私人调查。这案子的管辖权不在他那,他需要先拿到案子,然后办协查函,现在,他案子恐怕都还没有拿到手呢。”李正沉稳的用极其平淡的语气道。 “那你的意思呢?”叶良淡淡的向李正询问。 李正抿着嘴思索了一下,回答叶良道:“这个人对他来说恐怕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我倒不是说想与何卓奎合作,或许通过这件事情,我们和他之间可以达成某种默契,那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完,李正低下头继续思索了起来。 第92章 何老虎被打脸[中] 听李正这番话,叶良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后道:“从那张画像,到这张照片,何卓奎都没有说什么,我觉得这就是他释放的信号,他也希望与我们达成默契。只是……” 叶良的话突然顿住,他陷入更深的思索之中。 “只是我们目前不好把握这个尺度。他想要的默契究竟是个什么尺度?他的底线在哪?要知道,他这种人,对法律和正义的界定与我们是不同的。很可能在他的心里,法律既是正义。”李正尽量将这番话说的沉稳且语气平和,但听在叶良的耳朵里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叶良好像带着一丝嘲讽般的笑出了声,但马上就被李正的再次开口所打断。这次李正道:“这是认知层面问题,不是何卓奎的错。” 顷刻间,叶良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没有半点笑意留存。 其实,叶良并非对法律失去信仰。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也曾是法律的扞卫者,身着制服,肩扛责任,为了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而努力。然而,随着岁月的流转和经历的沉淀,他对于法律与正义的理解逐渐变得复杂和深刻。 李正的话,像一块重石,深深地砸在他的心上。“认知层面问题”,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蕴含了无尽的哲思。叶良开始反思,什么是正义?他曾经誓死保护的那些身居高位的要员,他们的所作所为就真的是正义的吗?而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向要员开枪的人,他们就一定是罪大恶极的不法之徒吗? 正义,这个看似简单却又复杂的概念,在叶良心中激起了层层波澜。 那么,战争又是什么呢?是正义的化身,还是罪恶的源头?是为了维护国家的尊严和利益,还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私欲和野心?叶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他明白,法律是维护社会秩序和公平正义的重要工具,但法律并非万能。在某些情况下,法律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显得苍白无力。而正义,则需要每个人在心中去衡量和坚守。 叶良决定,他将继续坚守自己的信念和原则,为了寻找真正的正义而努力。他相信,只要心中有爱、有良知、有勇气,就能够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想到这些,叶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见他如此,坐在副驾位上的诺瓦轻轻的在他背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她对叶良道:“weallthewaynottochangetheworld,buttoresistthechangesworldmakeinus.believeme,thatthereisreallysomebodyinthisworldwholeadsalifeyouwant.(我们一直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抵制世界对我们的改变。相信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过着你想要的生活。)” 诺瓦的这句话,同时深深的刺入了李正的心,于是他专注的看着诺瓦,心中暗道:“真的看不出来,诺瓦这条汉子,竟能如此哲理” 是啊,我们人生的征途,从来不是为了颠覆世界的秩序,而是为了在世界的洪流中守住自我,不让世界轻易改变我们的初心与本色。这并非一种消极的抵抗,而是一种积极的坚守,是对真我生活的一种执着追求。 要知道,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或许就在你目不能及的远方,或许就在你擦肩而过的人群中,他们正过着你心中所向往的那种生活。那种生活,或许充满了诗意与远方,或许充满了平淡与真实,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他们用心经营、用爱浇灌出来的生活。 所以,请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过着你想要的生活。他们或许是你的榜样,或许是你的镜子,让你看到,原来生活可以有这么多可能,原来你也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而我们,只需要在自己的道路上坚定前行,不被世界的喧嚣所迷惑,不被世俗的眼光所左右。我们要相信,只要我们足够坚持,足够勇敢,总有一天,我们也能过上自己心中所向往的那种生活。 就在三人在车里揣摩着何卓奎的时候,何卓奎也将车停到了一个大型超市的停车场中,他此刻坐在车里揣摩着周玉林指给他的那个辽aey997。 他在心中默念着赵宝刚的名字,以及后面的电话、地址、身份证号等相关信息。他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赵宝刚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铃提示音在何卓奎的手机听筒中响过了好多次,最后电话无人接听,被系统挂断了。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何卓奎再次拨通了赵宝刚的手机。 赵宝刚从前方轻松的路况中收回目光,瞟了一眼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见还是刚才打来的那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但这次他接通了电话。 见电话接通,何卓奎立刻热情的道:“赵师傅啊,你好啊,这会儿开车呢吧?” 赵宝刚见对方称呼自己“赵师傅”还知道自己这会儿正在开车,他认为打电话的这个人很可能是他之前的哪个乘客,但还是疑惑的道:“是啊,开车呢,您哪位呀?” “我之前坐过你车,是你给我留的电话,说我以后要是要包车啥的可以打电话给你。”何卓奎热情且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他觉得对于出租车司机来说,这样给别人留手机号,应该是比较寻常的情况,自己这样说应该不会引起赵宝刚的怀疑。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拨错了电话。倒不是说这个电话号码不是赵宝刚的,也不是说此时接电话的人不是赵宝刚。而是,赵宝刚用的手机是双卡双待手机,何卓奎所拨打的这个号码,对于赵宝刚来说是私人生活号码,这个号码所进行的都是和他的家人、朋友的通话,此外这个号码,只会在一些对他比较重要的信息登记时使用到。 他平时给乘客留电话号码,都是另外一个手机号码,他绝对不可能留这个号码给乘客。何卓奎万万也想不到这一点,所以他的小小谎言在赵宝刚眼前,就如同一个肥皂泡一样轻轻飘过,随即破裂无踪。 第93章 何老虎被打脸[下] 可赵宝刚还是笑着回应何卓奎道:“啊,我看你号码是本溪的,上次我是从南塔鞋城接的你,送你回本溪,你是来上货的,你那些货把我尾箱和后座堆的满满的,是你吧?” 对于何卓奎来说,赵宝刚这番话无异于就是梯子呀,眼见梯子在眼前,何卓奎岂有不登上去的道理?于是何卓奎爽朗的笑着道:“是、是、是,就是我,所以我这次来了就给你打电话了嘛,因为上次那么多货塞你车里,挺不好意思的。” 这会儿赵宝刚更是心中有数了,他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坏笑道:“那有啥的呀,你那些鞋,比后排坐三个人轻,我还省油呢。” 何卓奎似乎有点得意的笑了笑道:“你快别这么说,上次弄得乱七八糟的,我实在不好意思。你现在是不是有活呀?” “是啊,车上有个乘客。”赵宝刚不假思索的回答。 听赵宝刚这话,何卓奎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豪迈之气,他直截了当地对赵宝刚说:“赵师傅,你就这样,送完这个乘客后别再接其他活了,直接扣表来接我。从你这位乘客下车的那一刻起,就算我包车了。” 赵宝刚心里明镜似的,他本应说明当前乘客的目的地,然后询问何卓奎的具体位置。但此刻,他车上并无乘客,而且直觉告诉他,这通电话很可能只是对方的一场戏弄。于是,他仅仅反问:“那你在哪啊?”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戏谑与挑衅,似乎也想反过来捉弄一下这个打电话的人。 何卓奎见事情已有眉目,稍微犹豫了一下道:“我今天是搭朋友的车过来的,一会儿他把我送到南塔鞋城,咱们就南塔鞋城见吧,你到了找地方停好车,然后给我打电话。” 何卓奎之所以没有说自己现在的位置,是因为他现在的位置距离沈阳市车辆管理所都不足一公里,他可不想让赵宝刚联想到之前周玉林给他打的那个电话。于是他说出了个赵宝刚刚才递过来的南塔鞋城,这对他来说,顶多是自己开车往南塔鞋城跑一下的事,他开车过去应该也就是半个小时多一点的样子,对他来说并无大碍,不过是开车过去稍微绕一下路而已。他觉得这样的安排既能避免赵宝刚起疑心,又不会给自己带来太大的不便,很合适。 “好,那你到南塔鞋城就先忙你的,我到了停好车给你打电话。”赵宝刚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随后二人互道再见,便挂断了电话。 何卓奎心情愉悦地发动了车子,稳稳地驶出车位,随后便朝着南塔鞋城的方向驶去。他一路上都沉浸在事情进展顺利的喜悦之中,心中暗自得意。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满怀期待地驶向南塔鞋城的时候,赵宝刚已经悄然将他的手机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对于何卓奎的约见,赵宝刚并没有打算前往的打算,在二人通话的过程中,他的心中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可无巧不成书,生活更是这样,就在赵宝刚将何卓奎的手机号码拉入黑名单后,不到五分钟,就有一对夫妻模样的中年人拦下了他的车。于是二人上车坐稳关好车门,随后那名男子随口报出了他们的目的地:“南塔鞋城东门”。 赵宝刚顿觉无语,但还是点头应了声“好”便缓缓将车子重新汇入道路车流中,朝着南塔鞋城方向驶去。 一路上,赵宝刚心中嘀咕道:“碰不上是运气,碰上了我倒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生活总是充满了出人意料的转折,更戏剧化的事情发生了。当赵宝刚的车稳稳行驶在南五马路上时,何卓奎的车竟也巧合地出现在这条路上。就在赵宝刚的车经过建设大路云峰街交汇路段时,他轻松地从最外侧车道超越了前方的车辆。 然而,这个简单的超车动作却让何卓奎瞪大了眼睛。他惊讶地发现,从自己左侧飞驰而过的那辆出租车,车牌号竟然是辽aey997。这个数字组合对于何卓奎来说,虽说不算熟悉,但也绝不陌生,他清晰的记得,那是赵宝刚所驾驶的出租车的车牌号。 何卓奎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是惊讶、是紧张、还是兴奋?他难以形容。他没想到会在这么巧合的情况下遇到赵宝刚,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发现赵宝刚的车。 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继续观察赵宝刚的动向。他知道,赵宝刚车子行驶的方向是向着南塔鞋城的,他就不远不近的开车跟在赵宝刚的车后面。 这场意外的相遇,让何卓奎更加确定了,赵宝刚会去南塔鞋城与自己见面。这是何卓奎看不到赵宝刚车内情况的前提下,他如此自信的认为。可如果他看到赵宝刚的车后排座椅上,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恐怕他就不会这么自信的认为了。 可现实是何卓奎并不知道赵宝刚车内的情况,就在这样的巧合与误判中,他依然按照自己的计划,满怀信心地跟在赵宝刚车后驶向南塔鞋城。 可偏偏就在在何卓奎驾车行驶到方形广场路段的时候,一个红灯将他与赵宝刚隔开,等到绿灯,何卓奎继续向前行驶的时候,赵宝刚车早已没了踪影。 何卓奎心中一阵失落,但他还是继续沿着预定路线驶向南塔鞋城,同时留意着前方路段中行驶的每一辆出租车,希望能再次发现赵宝刚的踪迹。 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数下,何卓奎虽然暂时失去了赵宝刚的踪影,但他并没有失去信心,他依然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他依照之前的计划,向着南塔鞋城驶去。 何卓奎驾车抵达南塔鞋城,心中充满期待却又不安。他围绕着鞋城附近转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停车位。然而,在寻找车位的过程中,他已经开始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按照他之前的情况,赵宝刚的车应该一直在他车前面,应该会在他之前到达南塔鞋城。可是,他找了这么久的车位,却始终没有接到赵宝刚的电话。这种等待中的沉默,让何卓奎的信心开始动摇,同时他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第94章 心态决定境遇[上] 然而,何卓奎并没有轻易被挫折击倒。他紧紧握起拳头,然后又缓缓松开,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焦虑和不安都吸入肺腑之中。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与思考后,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拨打赵宝刚的电话,以最后确定一下这件事。 此刻,何卓奎的心情异常焦急,他迫切地期望能从赵宝刚那里获得一些关键线索。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答复——确认赵宝刚是否真的前往南塔鞋城。每一秒的等待都让他感到度日如年,心跳也愈发剧烈,似乎要冲破胸腔蹦出来一般。 可是,当他拨出赵宝刚的手机号码时,手机听筒中立刻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busynow,pleaserediallater.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起初何卓奎以为赵宝刚可能正在与其他人通话,于是他稍等片刻后再次拨打。 然而,第二次、第三次,他听到的依然是同样的回复。何卓奎开始有些不耐烦,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赵宝刚也在同时给他打电话,导致双方都无法接通。 可是,当他等待了半分钟后再次尝试拨打时,那个温柔的女声依旧在耳边响起。这一次,何卓奎没有等对方说完,就愤恨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狠狠地丢到了副驾驶座椅上。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赵宝刚拉进了通话黑名单。这个发现让何卓奎感到十分沮丧和愤怒,他觉得自己被赵宝刚玩弄了一番。他甚至开始怀疑,赵宝刚是否与东陵门前监控视频中那个男人是一伙的。 与此同时,他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绪如潮水般不断地涌上心头,仿佛要将他淹没一般。对于这整件事可能的走向和结局,他心中充满了疑虑与担忧。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种感觉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烈起来,让他坐立难安。 然而,何卓奎并没有因此放弃。他明白,自己必须想办法找到赵宝刚。因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要找到那个男人,赵宝刚是最重要的线索。 确实,何卓奎面临的情况相当复杂和棘手。如果他想通过调查东陵公园门前的视频来追踪赵宝刚,这确实是一个庞大且耗时耗力的工程。仅仅考虑时间和人力成本,这个方法就显得不太现实。更何况,他目前还没有获得这件案子的司法调查权,这进一步增加了调查的难度。 然而,面对这样的困境,何卓奎也不能轻易放弃。他必须寻找其他可能的线索和途径,来找到监控视频中的那名男子。也许他可以尝试与其他相关部门或人员沟通,寻求他们的协助和支持。或者,他也可以重新审视整个案件,看看是否有其他被忽视的细节或线索。 但不可否认的是,从赵宝刚处得到线索是最简单直接的,同时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可今天,赵宝刚如此的举动,犹如一记令他始料不及的耳光一样,令他尴尬万分。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时针指向了中午十一点四十七分。南塔鞋城门前人流如织,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让人不禁垂涎欲滴。 何卓奎那苦哈哈的模样,就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孤零零地坐在车里。他手里捧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五张牛肉馅饼,他愤愤不平地往嘴里塞着牛肉馅饼。他那双眼睛,就像两把燃烧的火焰,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 而另一边李正、叶良和诺瓦三人,却悠哉游哉地坐在,沈安小区外不远处一家名叫Аhactacnr(祖埃娃)俄餐厅里,各自点着自己心仪的菜肴,那舒适惬意的模样,简直就是在挑衅何卓奎的底线。 何卓奎的胃里,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火,那牛肉馅饼的味道,此刻在他嘴里变得如此索然无味。他想起赵宝刚心里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费尽心思却闹成这样,现在呢?只能像个乞丐一样,在车里啃着冷馅饼。 另一边李正、叶良、诺瓦,却是一片欢声笑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们为伍。 何卓奎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孤儿,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应有的回报。 他狠狠地将一块馅饼塞进嘴里。 而此刻,在俄餐厅里的李正、叶良和诺瓦三人,对此却全然不知。他们只是沉浸在美食和欢乐中,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三个人。 李正为自己点的菜是:熏肠辣芝士沙拉、牛肉红菜汤、浆果馅饼、大肉饼; 叶良给自己点的菜是:凯撒鸡肉沙拉、奶油蘑菇浓汤、带骨猪排、圣诞牛肉; 与两人不同,诺瓦对点菜还是克制了一下的:蔬菜沙拉、豌豆汤、玫瑰土豆泥饺子。 当诺瓦对着服务员说出:“玫瑰土豆泥饺子”的时候,李正顿时露出鄙夷的表情,这个饺子在李正眼里和中国饺子完全是两回事,玫瑰土豆泥饺子在他心中完全就是黑暗料理。玫瑰花酱拌土豆泥,作为馅料包饺子,之后或者生煎或者煮,这令李正无力吐槽。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中国饺子,牛肉馅、猪肉馅、韭菜鸡蛋馅、酸菜猪肉馅等等等等多种馅料,就没有一个是李正不爱吃的,但……玫瑰土豆泥馅,他真不敢相信,这种食物来自俄罗斯,这个自己继承了一半基因的地方。 更让李正无力吐槽的,还有它几个兄弟,黑胡椒土豆泥馅饺子、辣芝士土豆泥馅饺子等,最邪恶的当属原味土豆泥饺子。 当服务员端来玫瑰土豆泥馅饺子的时候,李正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服务员会心的对他报以笑容。 何卓奎将之前装馅饼的塑料袋,狠狠的丢出车窗外。 随后拿起周玉林给他的那张原稿纸,指着辽aey997的登记信息中的地址,默默地将这个地址记在心里。 第95章 心态决定境遇[中] 李正用勺子舀一勺牛肉红菜汤,这勺红菜汤一入口,瞬间李正的眼睛亮了起来。红汤鲜浓、牛肉软烂,这绝对是一道非常成功的牛肉红菜汤。 而让李正眼睛亮起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个牛肉红菜汤的味道,似乎是从他的童年穿越时空而来。于是他将牛肉饼挪到一旁,将牛肉红菜汤拉到面前,深深的低下头一勺接一勺,将菜汤和牛肉送进嘴里,直吃到自己眼含热泪。 就像他刚到英国的时候,在学校食堂哭着吃炸鱼一样,只不过此时的他没有如当年那样失声痛哭,只是满眼的热泪默默的吃光了那碗牛肉红菜汤。 叶良拿出手机,打开短信息功能,在一个新建短信息中按下了三个简单的英文单词“mother,russia,taste(母亲、俄罗斯、味道)”,随后将手机递给诺瓦。 诺瓦疑惑的目光扫过叶良的手机屏幕,简简单单的三个英文单词,诺瓦瞬间就明白了叶良的意思,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轻轻抿起了嘴。 见诺瓦读懂了自己的意思,叶良收回手机揣回自己的裤兜。 诺瓦看着满眼热泪的李正,一丝心疼在她的心中涌动,她想要起身坐到李正身边给他一些安慰。 就在诺瓦准备起身离开座位的那一刻,叶良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叶良的视线落在诺瓦面前的蔬菜沙拉上,稍作停留后又移回诺瓦的脸上,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 诺瓦的眉头微皱,回以一个充满疑惑的眼神,似乎在询问叶良为何拉住她。叶良微微眯起眼睛,头向诺瓦的椅背方向轻轻一侧,似乎是在示意诺瓦坐好,继续享用她眼前的美食。这个简单的动作和眼神交流,仿佛是一种默契,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的暗语。 随后,叶良随手拿起叉子,叉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他的动作显得自然而随意,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吃完牛肉后,他转回头,稍微前倾身子,继续专注地吃着自己的菜,一口接一口,仿佛在享受一场美食盛宴。 整个过程中,叶良和诺瓦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但他们的默契和配合却让人不得不佩服。这种无声的沟通方式,既避免了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又有效地传达了彼此的意思。他们之间的这种默契和信任,无疑为他们的合作关系增添了一份独特的魅力。 不一会儿叶良吃完了自己的奶油蘑菇浓汤,于是他直起身子打了一个响指。很快服务员便来到他身边,躬身道:“先生,有什么需要。” 叶良指着李正,对服务员大声道:“那个牛肉红菜汤好像很好吃,给我也来一份。” 服务员拿出点菜卡记录了一下,随后道:“好的先生,您稍等,牛肉红菜汤,马上就来。” 服务员走后,叶良扭过头对诺瓦说:“明白了吗?想吃就自己点,别看别人的,更别想抢别人的。护食,咬你,懂吗?” 没错,叶良就是这样巧妙地把话题引到自己老板身上的人。这不,他刚那么一说,他那个“护食”的老板就抬起头,看着他,脸上露出那种憨厚的笑容。叶良也毫不避讳,直接与老板对视,两人的眼神交汇间,仿佛有一种默契在流动,接着便都笑了起来。 诺瓦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但不知为何,也被他们的笑声所感染,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弧度。 她看着叶良和李正,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就这样,三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餐厅的空气中。他们的笑声,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驱散所有的阴霾,带来无尽的欢乐。 而在这欢乐的氛围中,他们的友情和默契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 笑了一会儿叶良开口道:“晚上我问问你二哥会不会做这个牛肉红菜汤,他应该行,我觉得只要跟牛肉、羊肉有关的菜,你二哥都能做好。” 李正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嗯,他从小就喜欢吃牛羊肉,牛羊肉他应该做的很拿手,不光牛肉红菜汤,得让他好好做一顿。” 叶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赵宝刚家楼下,何卓奎脑海里回荡着那晚师傅孟长江的严厉嘱咐:“找到那个人,24小时盯紧了。就连他一天放几个屁,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这话仿佛是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在他的心上。 他苦笑着自言自语:“我亲爱的师父啊,您的话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可现在,协查函都拿不到,一个出租车司机都摸不着影子。您让我24小时盯紧?连他放几个屁都要知道?我的老爹啊,这想法倒是挺美的,可现实呢?” 何卓奎并非真的在埋怨师父,他只是觉得此刻心里的苦闷无处发泄,早已习惯了向自己倾诉。他坐在车里,眼睛紧盯着赵宝刚家的单元门,心中涌起一股不屈的劲头。 赵宝刚可以不接电话,可以将他的手机号码拉进黑名单,甚至可以不去南塔鞋城见他。但何卓奎心里清楚,赵宝刚总要回家的。运气好的话,他四点交班就能回家;运气不好的话,他可能会自己开大班,一直干到晚上十点、十一点。但不管怎样,何卓奎都决定等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坐姿,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无论赵宝刚何时出现,他都要确保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焦虑与疲惫都吸入体内,再化为动力。然后,他轻轻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也更加利于观察。 就这样,何卓奎在车里静静地等待着,就像一只猎豹盯着猎物一样,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那对中年夫妻在南塔鞋城东门下车后,赵宝刚的出租车还没开动,就迎来了新的乘客,一位前往沈阳站的客人。他熟练地驾车驶离了南塔鞋城区域,心中早已将何卓奎之前打来的电话抛诸脑后。 第96章 心态决定境遇[下] 在赵宝刚看来,那个电话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恶作剧罢了。他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在这个行当里,什么样的人都可能遇到。对他来说,专心开车、努力赚钱才是硬道理。至于其他的,无论是何卓奎的纠缠还是其他琐事,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赵宝刚的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前方路况,手中紧握着方向盘。他知道,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城市里,只有不断努力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因此,他选择了忽略那些无关紧要的干扰,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和目标。 就这样,赵宝刚驾着出租车,在城市的街道上穿梭,仿佛一条游走在繁华都市中的鱼儿,灵活自如地穿梭在车水马龙之中。承载着形形色色的乘客,每个人都在他的车里留下了短暂而独特的印记。 然而,尽管他享受着这份工作带来的乐趣和满足感,但他也清楚,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他不能让何卓奎的电话和其他琐事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和工作。 因此,他选择了将那些事情抛诸脑后,专心地驾驶着出租车,承载着乘客们的期望和自己的梦想。 就这样,赵宝刚在城市的街道上穿梭着,经历着一名又一名乘客的故事。他的生活虽然平凡而普通,但却充满了真实和温暖。他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生活的意义和价值。 至于有人在寻找他曾经载过的那名外籍男子的事,无论是来自诺瓦还是来自何卓奎,这件事情都与他无关,他只想认真的开车,好好的赚钱,仅此而已。 生活中,我们常常会遇到一些无奈的选择。就像叶良现在所面临的困境,他原本并不希望李正和诺瓦见面,只有他们没见过面,如果发生什么计划外的事情才不会牵扯到李正,那些计划外的事情便自然而然的到他这为止。然而,现实却让他不得不做出妥协。 为了确保自己能和诺瓦一同前往沈安小区,寻找那张照片中的男人,叶良不得不带上李正。这样做虽然违背了他最初的意愿,但却能保证李正不会处于安保的空窗期,确保他的安全。 叶良心里明白,这是一个无奈之举。他并不喜欢这种被迫做出选择的感觉,但他也知道,有时候为了大局和更重要的事情,必须有所调整和让步。 于是他只能叹口气,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至于其他的,只能暂时放在一边了。他知道,这次行动可能会充满未知和危险,但他早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危险和挑战的准备。 生活确实充满了变数,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未知。无论是叶良、何卓奎还是赵宝刚,他们都在面对生活中的各种挑战和变化。 然而,这也并不意味着对所有人都是不公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经历和生活轨迹,这些经历会对他们的生活和未来产生深远的影响。因此,我们不能简单地将生活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归结为“公平”或“不公平”。 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保持积极的心态和乐观的精神状态,坦然面对生活所带给我们的一切。 何卓奎与叶良在面对生活中的变数时,确实展现出了不同的应对方式。叶良能够积极、乐观地面对,而何卓奎则更倾向于被动地接受,并努力寻找应对之策。这种差异导致了他们在处理问题时的心态和表现截然不同。 此刻,何卓奎坐在车里,一脸苦哈哈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都欠他似的。如果此时有人看到他这副模样,恐怕会误以为他遭遇了什么大不幸。但幸运的是,现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如果他这副模样被李正看到,李正肯定会在心里嘲笑他很久。 尽管李正从未有过嘲笑何卓奎的机会,但这并不妨碍他按照自己的计划稳步前行。李正是一个目标明确、行动果断的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该如何去实现。与何卓奎相比,李正在处理问题时更加主动和积极,这也是他能够顺利推进事情进展的重要原因。 然而,每个人的性格和处事方式都有其独特之处,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何卓奎虽然被动,但他也有自己的优点和长处。在面对困难时,他能够保持冷静和理智,寻找最合适的解决方案。这种沉稳和谨慎也是他在工作上能够取得成功的原因。 因此,我们不能简单地,将何卓奎和叶良的应对方式进行比较和评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和优势,关键在于如何发挥自己的长处,克服自己的短处,以更好地应对生活中的种种。 何卓奎此时疑虑着,赵宝刚和那个外籍男子会不会是一伙的。因为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到其他,能让赵宝刚将自己手机号码拉入黑名单的理由。 可这样想着,他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赵宝刚的车辆登记信息中,手机号是真的,这是他已经验证了的,那么很可能这个地址也是真的,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么这个车辆登记信息恐怕就不会如此登记真实信息。 那名外籍男子发案后还要乘坐这辆车,这就更不可能在车辆管理所登记如此登记真实信息了。 随着时间的悄然推移,夜色如往常一般,缓缓降临。天空逐渐被染上了一抹深沉的蓝色,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城市的灯光逐渐亮起,城市的色彩变得更加温暖,为这座城市的繁忙增添了几分温馨。 赵宝刚迎来一天中最忙碌的时间,驾驶着出租车在晚高峰的车流中缓慢穿行。他的心情也随着喧嚣起来。 而何卓奎,仍然坚守在赵宝刚家的楼下,他的目光似乎始终没有离开过那扇紧闭的单元门。 叶良独自蹲在沈安小区北门外的马路边,他的目光不断的扫过从此经过的人。他在心中暗自期待,他期待下一刻照片中的那个男人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看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李正和诺瓦也无法安稳的坐在车里,于是他们下车走进沈安小区北门旁的一家小超市,在超市中拿了些零食和饮料,站在超市的落地窗前,佯装一副闲适的吃着零食。 诺瓦手中拿着一袋杏肉,对着李正晃了晃道:“这到底是什么?杏肉?杏肉怎么可能这么酸,我的天啊!” 第97章 黑暗中的眼睛[上] 李正笑看着被杏肉酸的挤眉弄眼的诺瓦,将一罐可乐“啪”的一声拉开拉环,之后递到诺瓦手上。 就这样,随着夜色的降临,每个人的生活都在继续,每个人的故事都在展开。在这个城市的角落中,一场关于真相和命运的探寻,也同样是一段生活、一段故事,仅此而已。 随着夜幕的降临,黑暗逐渐吞噬了白日的喧嚣,城市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有些眼睛却比星辰还要明亮,它们无声地观察着,探寻着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 其实在这城市的各个角落,还有许多双眼睛也在黑暗中闪烁着。无论它们有着怎样的身份,它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关注着这座城市的变化,探寻着隐藏在黑暗中的故事。 这些眼睛,有的充满了好奇和探究,有的则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复杂而神秘的网络,让这座城市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神秘和深邃。 吕志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独特的光芒,仿佛两颗深邃的星辰,引领着他穿梭于这片属于自己的领域。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升起,那是一种对夜的热爱和向往,也是对自己在夜中所取得的成就的自豪。 对于吕志来说,夜是他的世界。在黑暗中,他能够释放自己内心深处的力量,展现出不同于白天的另一种风貌。他用自己的方式,在夜的舞台上演绎着属于自己的传奇。 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甚至是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的角落的角落,吕志默默地耕耘着,取得了一个又一个常人无法理解和认知的成就。 今夜,吕志取得的成就是无比显赫的,只是不能与外人道。 当然吕志时刻保持着一颗谦逊和感恩的心,他告诉自己,自己所取得的成就,离不开他人的帮助和支持。 就像他今晚取得的这个成就,这离不开李正的帮助和支持,如果不是那天李正去楼下餐厅的冰箱里拿可乐给他,也许到今天他也还没有想清楚,他构想的那个,将架设在“地球模拟器”上的,巨大沙盒程序的关键逻辑。 今夜,吕志终于完成了他的巨大沙盒程序,并在“地球模拟器”上一次性架设成功。这项浩大的工程,经过他的缜密布置和不懈努力,终于在此时此刻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地球模拟器”,这台当前世界排名第一的超级计算机,如今已成了他的后花园,任他予取予求。 掌握了“地球模拟器”的计算资源,吕志仿佛成为了网络中的神明。 他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计算能力和数据处理速度,他凭借自己的技术和“地球模拟器”的强大计算资源,几乎可以说是无敌于天下。 在吕志的心中,“地球模拟器”不仅仅是一台强大的计算机,更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和创造力的平台。 今夜,以“地球模拟器”为基石,吕志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上。 确实,令自己感到得意的事情往往很难隐瞒。 试想一下,当我们取得某种成就、获得某种荣誉或者经历某种令人振奋的时刻时,内心的喜悦和自豪感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难以掩饰。 今夜的吕志也同样如此,他兴奋的站起来,身下的滑轮椅被推出好远,直到撞在吕志背对的墙壁后才停下。站起身后,他几乎高兴的跳了起来,他向着窗外的夜空挥舞着拳头。 他抓起电脑桌上的手机,随手拨出了李正的手机号码。 电话在两声响铃提示音后被李正接听,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吕志兴奋的几乎语无伦次的对着手机道:“三狗子,三狗子,牛逼了,你哥我牛逼了,是外瑞牛逼的那种牛逼。我告诉你,以后信大哥得永生。” 李正嬉笑着对吕志道:“要我背十戒吗?要是不用我背十戒,那我就信你。” “小子,你手边有能上网的电脑吗?”吕志兴奋的问。 李正有些不解的回答:“有啊,而且现在就开着机、连着3g网络。”随后李正便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吕志噼里啪啦的敲键盘的声音。 很快电话那头敲击键盘的声音停止了,再次听见吕志的声音道:“小子,现在打开浏览器,访问靖国神厕官网。页面打开了告诉我” 很快靖国神厕官网首页,便在李正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了出来。李正更加疑惑了,于是对吕志道:“大哥,你让我看这鬼庙干什么?” “我让你见识见识神迹。”顿了顿,吕志道:“你打开了?看清了?” 李正轻轻点了点头道:“嗯,打开了。”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重重敲下键盘的声音,紧接着听到吕志道:“1、2、3,刷新页面。” 李正随即按下了f5键,随后,之前打开的靖国神厕官网页面刷新了,同时之前显示内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大的“404error”字样。李正莫名其妙道:“大哥,这……靖国神厕……” 电话那端传来吕志爽朗的大笑声,之后听到吕志开口道:“404就对了,他消失了,这就是神迹。鬼庙的官网消失了。” “就1、2、3,就消失了?”李正惊异的问吕志道。 吕志嘿嘿的笑着回答道:“准确的说,他们整个网络环境中所有的计算机的bios都烧毁了,所有计算机的硬盘零磁道也都损坏了。” “什……什么?……你说1……1、2、3就……”李正惊呆了,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的。 吕志故作神秘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笑过了几声吕志压低了声音道:“来自神的惩戒,神说‘鬼子庙不可活’” 李正愣了一会儿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于是对吕志道:“大哥,我想说脏话。” 吕志继续神神叨叨的道:“说吧,神不会因为一句脏话就降下惩罚。” 李正扯开了嗓子大声喊道:“我操,大哥,牛逼呀!” 第98章 黑暗中的眼睛[中] 李正一声惊叫后,吕志一边扣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对着电话道:“我操,你小点儿声,神同意你说脏话,没让你这么大声喊。” 听吕志这话,李正大笑起来道:“大哥,怎么弄的,你怎么弄的。” 耳朵被李正那一声惊叫震的不舒服,吕志也就没有了玩耍的心思,于是一本正经的对李正道:“记得我说的那个沙盒吗?” “沙盒程序?‘地球模拟器’?你完成了?”李正的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亮,带出一连串的问题。 吕志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道:“嗯,完成了,而且一次性架设成功。‘地球模拟器’从现在开始就是咱自己家后院。” 听了这话李正显得有些激动,用左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拍,之后才又开口道:“大哥,这个得庆祝一下!” 吕志摆了摆手,对着电话道:“低调、低调、低调。” “这样,就明天晚上,你、我、二哥、叶良、林爱莉,我姐要能不去上班,就算我姐一个。雪茄、好酒、大块肉。怎么样?”话音刚落,李正猛然想起了陈菲,于是继续道:“对对对,还有两位神秘美女嘉宾,怎么样?怎么样?” 李正后面的话一出,吕志顿时一脸的坏笑,抿着嘴道:“嗯,花姑娘,呦嘻。小鬼,你长大啦!” “那大哥,就这么说了。不过,我现在在外面,回去会很晚,你跟二哥说一声,让他明天做几个拿手的牛肉的菜呗,你问问他牛肉红菜汤会不会,不会赶紧学,让他做一个。”李正笑着安排起大哥来。 吕志笑着道:“好,那就这么说了,你二哥在楼下看电视呢,挂了电话我就下楼跟他说。” 李正爽快的道:“行,那就这么说了。挂了吧。” 吕志回应道:“挂挂挂挂挂”说完,二人几乎同时挂断了电话。 挂断与吕志的通话后,李正拨出了林爱丽的电话,两声响铃提示音后,林爱莉接通了电话。 李正直入主题道:“明天晚上早点下班,晚上家里安排一个小聚会,你参加。那个,你跟陈菲说一声,让她也来吧。” “嗯,好,我这就给陈菲打电话。”林爱莉回答。 “好,那我挂了。”说完没等林爱莉回应,李正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与李正的通话后,林爱莉随即拨通了陈菲的电话,将李正说明晚请她到家里参加聚会的事情,告诉了她,但当陈菲问起是什么样的聚会时。 林爱莉微微一愣,回想起刚才与李正的对话,他确实没有详细说明聚会的性质。她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嗯……他刚才没说得太详细,只说是在家里,应该不是什么太正式的聚会吧。所以,你就随意一些,别太紧张了。” 二人挂断电话后,她的心情仿佛被点亮了一盏灯,她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对于这次聚会,她充满了期待和好奇。毕竟,能够走进李正的圈子,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开始在衣柜里翻找合适的衣服,想象着明晚的聚会场景,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奔驰s600内,李正从后排座探起身,拍了拍副驾位的座椅。等诺瓦回过头看着他时,他笑着对诺瓦道:“明天晚上家里有个小聚会,你也来参加。”顿了顿,之后补充道:“神秘美女嘉宾。” 诺瓦笑着点了点头。 夜渐渐深了,叶良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沈安小区北门,当他的身影走近后,诺瓦才看到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但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走到路边时,叶良加快了些脚步,同时朝着副驾位的诺瓦挥了挥手,示意诺瓦下车。 诺瓦下车后,跟着叶良。二人走到路边一个垃圾桶旁,叶良打开手里的塑料袋,诺瓦这才看清,原来叶良手里提着的是一袋垃圾。 随后叶良将打开的垃圾袋放到垃圾桶旁,自己则向四周环视了一下,之后快步跑到旁边捡起一根小树枝。 垃圾桶前,叶良用手里的小树枝翻开刚刚那个垃圾袋。起初,翻开的垃圾袋最上层是厨余垃圾,这些厨余垃圾还算新鲜并没有腐坏的味道。叶良继续往下翻,一小堆咖啡渣、两个三层刀片的刮胡刀刀头、雪茄烟蒂、橄榄核、一个坏掉的红酒替换瓶塞…… 叶良停下手,看向诺瓦。此时的诺瓦面无表情,转身向奔驰s600方向走。走到近前,她拉开副驾位车门,从自己的挎包内拿出一包纸巾,随即将纸巾攥在手里,关好车门再次走到垃圾箱旁。 这时她手里已经拿了一张纸巾,于是她将拿着纸巾的手伸进了垃圾箱,从里面捡起叶良刚刚从那个垃圾袋中,拿出的两个雪茄烟蒂。 将两个雪茄烟蒂拿到眼前,诺瓦端详了片刻后对叶良道:“应该是美国货,切口比较大。一个老烟枪。” 叶良点头道:“那应该就是他了。” 诺瓦奇怪的看向叶良,用疑问的目光向叶良询问。 叶良继续道:“在这个小区租住的外籍人员,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多。一个老太太在跟邻居聊天,抱怨隔壁租住的老外将垃圾袋放在门前,不带下来扔掉,搞的那层楼的走廊里经常是垃圾味儿。” 诺瓦替叶良补充道:“你给那个老太太看了照片,然后上楼把这个垃圾袋收拾了下来。” 叶良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你运气真好。我本打算我们可能要在这蹲几天的。”诺瓦如释重负的笑着对叶良说。 叶良将一只手搭在了诺瓦的背上道:“是你带我来这,我才找到好运的。” 诺瓦脸上泛起一丝欣慰道:“刚刚李正说明晚要在家里办个聚会,要我们参加,我还觉得,这边没有进展要耽误一天时间的,现在好了。” 说着诺瓦随手将纸巾和两个雪茄烟蒂丢到垃圾桶中,和叶良二人转身回到车内。随即车子发动,车灯亮起,那光芒在夜幕下显得格外明亮,瞬间照亮沈安小区北门前一片区域,接着车子缓缓的驶出车位。 第99章 黑暗中的眼睛[下] 奔驰s600沉稳的行驶在路上,车灯灼灼的照亮前方的道路,就像无论黑暗如何深沉,都会有一些眼睛坚持着对真相的追寻。 那些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就像李正、叶良、诺瓦、孟长江、何卓奎等人,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座城市的故事增添着新的篇章。 今晚深夜十点半,赵宝刚家楼下,何卓奎终于等到赵宝刚开车回来。 赵宝刚刚刚在家楼下停稳了车,熄火下车后,还没来得及按下遥控钥匙上的锁车键,何卓奎便来到了他身旁。 “赵师傅才收车,这么晚,够辛苦的呀。”何卓奎一脸堆笑的对赵宝刚说。 赵宝刚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对他说话,于是扭过头疑惑的看了一眼何卓奎,见这个人自己果然不认识,便对何卓奎道:“您是哪位呀?” “我……”何卓奎差点说出那句自己用惯了的话“我是警察”,可转念一想,不对,现在不能这么说。于是满脸堆笑着改口道:“我是车辆管理所的,想向你了解点事情。” 一听这话,赵宝刚按下遥控钥匙上的锁车键,转身就往自己单元门走。边走边对何卓奎道:“上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说了从来没拉过什么外籍乘客嘛,还来问什么?我没什么好说的。” 其实,赵宝刚根本就没有相信何卓奎的话。什么车辆管理所的会在这大晚上等在他家楼下,这不是扯淡吗? 何卓奎还是一脸堆笑的面对赵宝刚,见赵宝刚转身要走,于是他伸手拉了一下赵宝刚的胳膊,结果他的手被赵宝刚一下甩开,同时赵宝刚更加的不耐烦的道:“你那个车辆管理所的呀,这么晚了在这等我?我告诉你,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我可以打电话让警察叔叔陪你聊聊天儿。” 何卓奎还是一脸堆笑,但这会儿那一脸的笑容中,多少带上了一丝尴尬。他对赵宝刚道:“你看,赵师傅,我从中午等你到现在,你就跟我说说呗。” “跟你说了呀,我从来没拉过外籍乘客,还有什么好说的?”赵宝刚虽然停住了脚步,但语气却更加的不耐烦了。 见赵宝刚如此,何卓奎便直接了当的单刀直入道:“您就告诉我,那天在东陵门前上厕所的那个老外,他最后在哪下车的就行。” 何卓奎这话瞬间验证了赵宝刚之前的猜想,于是赵宝刚并没有丝毫犹豫,回应道:“跟你说了没拉过外籍乘客,还什么在东陵门前上厕所呀?” 于是何卓奎拉开自己的夹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视频截屏照片,随手将照片递向赵宝刚道:“赵师傅,那你看着照片中这辆车,这车你应该认识。” 赵宝刚疑惑的从何卓奎手中接过照片,他将照片拿到眼前,借着楼下路灯昏暗的灯光看了看。辽aey99,缺少一位数字的车牌号,映入他眼里,再看车辆外观特征,却确认照片中的那辆车确实是他的。 但自己已经说过,自己从来没有拉过外籍乘客,这时候也不好就此改口。于是他甩手将照片塞回何卓奎的手中,只淡淡的道出三个字“不认识”,但这三个字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壮硕气势。 何卓奎见火候差不多,于是放下一脸笑容,严肃的道:“其实事情很简单,只要你告诉我,那个老外最后在哪下的车就行,咱们别把事情搞复杂了。” 何卓奎对于赵宝刚的心理有着精准的把握,他深知赵宝刚此刻正处于一种矛盾与犹豫的状态。果然,赵宝刚的眼神散乱,不时地眨动双眼,显得犹豫不决。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何卓奎坚定而深邃而坚定的目光,仿佛早已洞察一切。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赵宝刚开口了,他低声吐出“沈安小区”这四个字,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担。随后,他转身离去,没有再说更多的话。 何卓奎没有阻拦他,而是在他背后提高了声音,道了声“谢谢”。这声谢谢,既是对赵宝刚提供信息的感激,也是对他最终做出决定的尊重。然后,何卓奎笑着回到车上,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出赵宝刚家的小区院子。 在驶出的过程中,何卓奎的心中不断重复着那四个字“沈安小区”。这四个字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它们不仅是一个地名,更是他接下来行动的关键线索。 出了赵宝刚家小区院子,何卓奎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本想打电话给孟长江,可见已经快十一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于是他没有片刻迟疑,驾车连夜返回了本溪。 第二天是周末,早上六点二十二分,妻子和女儿还在睡觉,何卓奎起身后拿着手机走进自家厨房阳台,反手轻轻的关上阳台门,这才拨出了孟长江的手机号码。 孟长江提着几样菜刚刚走出早市,便听到自己的手机在裤子口袋里响起,于是走到路边,将手中提着的菜放下。这才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见是何卓奎打来的便立刻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接通,何卓奎稍微压低了些声音道:“师父,我昨天看完病连夜就赶回来了,那会儿太晚了就没您打电话。” 孟长江眼睛一转便明白了何卓奎的意思,于是道:“嗯,路上顺利吗?你的病怎么样啊?” 见孟长江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何卓奎开心的笑了笑。他知道孟长江的这句“路上顺利吗?”这是在问他调查是否顺利;而那句“你的病怎么样啊?”则是在问他对319案有没有什么帮助。 于是他笑着着对孟长江道:“路上不太顺利,中间走错路,差点儿没找到医生。见到医生的时候已经挺晚了,但医生还是给我看病了,把药给我了。至于病的怎么样,这个我现在也不好说,但我觉得吧,这次医生给我拿的药,应该对我的病很有帮助。这医生推荐给我另一个医生,让我到那个医生那也看看。” 自从张国忠车祸后不久,当不得不在手机中说道一些重要问题的时候,孟长江和何卓奎就会像这样非常隐讳的讲话。 第100章 冰释前嫌[上] “路上不太顺利”、“见到医生了”、“这次的药对病情有帮助”、“到另一个医生那看看。”孟长江提炼出何卓奎话中的重点。 对何卓奎话中的要点,孟长江的理解如下: 1、“路上不太顺利”、“见到医生了”,这两句孟长江理解为,找那辆出租车的时候不太顺利,但最后还是找到了; 2、“这次的药对病情有帮助”、“到另一个医生那看看。”,这两句孟长江理解为,出租车司机给出了有帮助的信息,知道了视频截屏照片中那个男人最后下车的位置。 做完如此解读后,孟长江沉思了一下道:“那你今天到局里把手头的工作处理一下吧,工作处理完了拿假条到我办公室找我,我给你签假条,你好继续去看病。”说完孟长江就随手挂断了电话。 “我给你签假条”,听了孟长江最后这句话,何卓奎明白,这是孟长江同意放他到沈阳继续调查了,他长出了一口气。 何卓奎将手机轻轻放在窗台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随手从旁边摸起一包烟,熟练地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烟雾缭绕间,他缓缓拉开阳台的窗户,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感受着清晨的微风拂过面颊。 窗外的晨辉朦胧而迷人,映在何卓奎的脸上,让他感觉有些痒。 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此刻的何卓奎,心情轻松得如同飘浮在云端之上,愉悦之感洋溢在他的每一个细胞之中。 他微笑着,眼神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他的心情就像眼前初升的太阳,温暖而明媚。 他感受着微风轻拂面颊的舒适,听着远处传来的微弱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欢呼。他深吸一口气,尽情享受着这份难得的轻松和愉悦。他仿佛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何卓奎轻轻拍了拍窗台,将手中的烟蒂弹落。他收回身子,关上窗户,拿起手机,回到屋内,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他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从衣柜中拿了件衬衣穿在身上,将换下的睡衣随手丢在衣柜里。就在他将要握到卧室门把手,准备拉开门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转回身。 他笑着看了看还睡在床上的妻子程洁,之前被妻子一脚踢下床的尴尬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温暖与愧疚。这些年来,他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陪伴在妻子和女儿身边,他深知自己亏欠她们太多。 他在心中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多抽时间陪伴她们,弥补这些年的亏欠。于是他轻身走到妻子旁边,想要低头亲吻一下妻子的脸颊。 就在他准备深情一吻,向程洁表达内心那份深深的愧疚与爱意时,程洁突然猛地甩开被子,一双洁白如玉的手臂迅速伸出,如同灵活的藤蔓般缠绕上他的脖子。何卓奎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被程洁紧紧地拥入怀中。 这时何卓奎才算明白,原来自己走回卧室的时候,妻子是在装睡,至于妻子什么时候醒的他不知道。 他感到程洁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是在诉说着思念与等待。她的心跳与他的交织在一起,如同激昂的乐章,在清晨的宁静中奏响。 何卓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程洁身上熟悉而温暖的气息。他轻轻地回抱住程洁,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在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才是他们之间最真挚的表达。 此刻,程洁扭过头,轻轻地在何卓奎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这个吻温柔而深情,但何卓奎却敏锐地感受到了其中夹杂的湿润——那是程洁的眼泪。他心中一紧,想要好好看看程洁,却被她用力地扳住身子,整个人一个趔趄,便摔倒在了程洁身上。 程洁没有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紧接着便是一阵肆意妄为的亲吻。她的吻如同一只任性小猫的撕咬,时而轻柔,时而热烈。她的唇在何卓奎的额头、脸颊、双唇、耳鬓、脖子上游走,每一次的亲吻都充满了程洁对何卓奎的爱与渴望。 何卓奎被程洁的热情所感染,他闭上眼睛,任由这只任性的小猫肆意的撕咬自己。他能够感受到程洁内心的激动和深情,这份感情如此强烈,几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那是荷尔蒙的旋律。在这个清晨,他们仿佛忘记了外界的一切,只专注于彼此。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心跳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是一首最美的情歌。 于是程洁翻起身,用自己的身体将何卓奎压在床上,她看着他,她眼中闪烁着泪光,嘴角却挂着一丝幸福的微笑。何卓奎也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和疼惜。他们彼此凝视着对方,仿佛要将对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里。 片刻后,程洁扯开何卓奎还没系好纽扣的衬衣,之前的热吻在何卓奎的宽厚的胸膛得到了延续。 何卓奎更加拥紧了她,他的胸前感觉到一片丝滑的柔软,她的真丝吊带睡衣随之滑落,她圆润洁白的肩膀,温婉的映入何卓奎的眼帘。何卓奎扳起头吻在她的肩膀上、锁骨上,每一个亲吻都令她的身体为之颤抖,又似乎都吻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床上,为这温馨而甜蜜的一幕增添了几分浪漫与唯美。 片刻后,程洁坐起了身子,这个鸭子坐让她身体的曲线更加的柔美动人,于是他沉吟着撩起自己的长发,随着长发向她身后散落,透入房间的晨光开始变得扭曲、跌宕。 何卓奎拉过她的手,攥在自己宽大的掌心中,她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扣住何卓奎的手背,指甲在何卓奎的手背留下了甜蜜的嵌痕。 那一丝温暖的晨辉,在程洁的背后上有韵律的游荡,透过她丝丝长发,斑驳的照亮她洁白的背。她背上细密的汗珠如同珍珠般,在晨辉中摇动、跳跃、闪耀。 在这一刻,他们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在这一刻,他们之间所有隔阂烟消云散。 当程洁再次俯身趴在何卓奎的胸膛上的时候,只剩下彼此深深的爱意与无尽的温柔。 何卓奎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荆棘密布,只要有程洁在身边,他就有了前行的勇气和力量。 程洁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坎坷,只要有何卓奎在身边,她就有了前行的决心和信念。 第101章 冰释前嫌[中] 程洁枕着何卓奎的左大臂,将脸贴在他的胸前,汗水将几缕头发黏在她的额头。她拉过何卓奎的左手放在自己胸前,何卓奎的手上的老茧总是给她无限的安全感,这也是她当初认定何卓奎的原因之一。 她轻轻的抚摸着何卓奎的左手背,低声用无可匹敌的柔声对何卓奎道:“老公,不管怎样,不管你得的什么病,不管到什么时候,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跟女儿,我们娘俩永远都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们一家永远在一起。” 何卓奎扭着头,惊诧的看着程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琢磨了好一会儿,他都没说出一个字。 见何卓奎没做声,程洁似乎感觉到了何卓奎的疑惑,于是补充道:“昨天下午,师娘给我打电话,说你前天晚上很晚了给师父打电话,说请假去沈阳看病。” “老婆,那个……”何卓奎支吾了一下,就他这一声支吾,这句话没说完便被程洁打断了。 程洁甜甜的叫了一声“老公”,然后平静的道:“老公,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吗?我不想你自己扛着,我不能只享受你的好,我也想要分担你的苦啊!” 何卓奎笑着轻轻的在程洁的酥胸上揉了揉,之后才开口道:“老婆,我没病,我给师父打电话也不是请病假,那是我跟师父的暗语,意思是我要去沈阳私下调查点儿事儿。” 何卓奎这话一出口,心里似乎立刻松了一下,于是笑着扭过头,用脸在程洁的头上蹭了蹭。随后,他的左手又在程洁的胸上揉弄了起来,那种柔软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温暖从手心直沁入心田。 好一会儿程洁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任凭何卓奎的手在她的胸上揉弄,直到她感觉胀满,这才从何卓奎怀中抽身起来。 这时何卓奎才看到,程洁已是满脸热泪。就在何卓奎伸手要为她拭去泪水的时候,她轻轻跃起跨骑到何卓奎身上,随手粉拳便雨点般的捶打在何卓奎的胸口。 随着在何卓奎胸口捶打,程洁才开口,带着哭腔幽怨道:“害我哭了一下午、你害我哭了一下午……捶死你得了。” 何卓奎猛的拉过程洁,让她躺在自己身上,紧紧的抱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抽泣。 何卓奎离家的时候,时针已经悄然滑过了上午九点半。他老婆程洁和他女儿何佳,一直陪伴他走到楼下。程洁那份深情与不舍,仿佛凝聚在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里。 程洁拉着何佳的手,目光紧紧锁定在何卓奎逐渐远去的车影上。那辆车,像是承载着她们所有的牵挂与期盼,缓缓驶出她们的视线。她的心情,就像是被风吹过的湖面,起伏不定,难以平静。 她就这样站在路边,仿佛一尊雕塑,任由时间在她身边流淌。她的眼神迷离而深邃,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又仿佛在期盼着何卓奎平安回家。 何佳此时14岁,年纪尚小,无法理解母亲心中的复杂情感,她只是觉得母亲站得太久,似乎有些累了。 于是,她轻轻地晃动着母亲的手臂,试图唤醒她的注意。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程洁都没有反应,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直到第四次,何佳的晃动更加用力了一些,程洁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扭过头看着女儿,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睛里满是关切与好奇。她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说,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 何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母亲。那一刻,母女俩的心紧紧相连,仿佛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她们就这样站在路边,任由阳光洒落在身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其实有些事情,程洁也同样似懂非懂,就像何卓奎明明是个刑警队长,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他私下调查。 对此她虽不理解,但只要是何卓奎决定去做的事情,她就会在心里默默地支持他,至少是经营好这个家,照顾好他们的女儿,不让何卓奎有半点的分心。 一夜没睡,但李正却觉得自己现在的头脑无比的清晰,这一夜他想了很多事情,以及那些事情的后续处理方案。他想的最多的还是照片中的那个男人,现在已经找到这个男人了,虽然还没有经过最后的确认,但他信任叶良,他相信这样的事情对于叶良来说,出错的概率几乎等于零。 这会儿李正、叶良、诺瓦、徐广斌四人,在北栋别墅一楼的客厅里分坐。李正两次要求徐广斌继续上楼睡觉,都被徐广斌拒绝了。 因为徐广斌觉得,说是他负责李冰的安全,可这几天下来他几乎什么都没做,大多数的时候他只是坐在车里听歌。此时他想更多的了解事情的进展情况,想从中找到自己能够兼顾着去做的事情。 可此时,李正的决定让他颇为意外,李正的这个决定不仅是他要继续听音乐,就连诺瓦恐怕也要闲的发慌。 就在十几分钟前,李正笑着看着叶良,让叶良将那个男人的具体地址写下来,然后告诉叶良他决定将这个男人送给何卓奎。 对于李正这个决定,叶良颇为意外。虽说他们找到这个男人并没下多大的力气,可这毕竟是李正父母遇害案调查的一个良好开端,这个男人很可能成为一个重要突破口,可此时李正却如此决定,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李正淡淡的笑着解释道:“从画像到照片,何卓奎和孟长江现在对我们已经满怀戒备,以后再想从他们那里拿到什么情报恐怕难比登天。”李正顿住。 他环视三人,见三人齐齐点头后才继续道:“那我们现在有没有力量做接下来的事情呢?首先李冰的安全问题,其次叶良不同意我单独活动,还要24小时监视那个男人的活动。” 徐广斌突然举起右手道:“我可以和诺瓦替班监视那个男人,李冰在工作的时候我是有一定的休息时间的。” 听徐广斌这么说,李正笑了。 第102章 冰释前嫌[下] 笑完,李正看着徐广斌淡淡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了解你的心情,但这样不行。” 徐广斌也自知想他说的,他和诺瓦替班监视那个男人是不行的,这样一来无论李冰还是那个男人哪一个有情况,他们都无法及时、全面的处理。想要全面监视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至少需要四个人分两班进行。 见徐广斌低头不语,李正继续讲自己的想法:“这个男人固然是一个关键性的突破口,但除此以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价值吗?现在不确定对吧?” 话音刚落,三人又是齐齐点头,于是李正继续道:“那么,既然我们没有力量做好的事情,交给何卓奎他们,要知道他们可是能够调动充足的力量去做这件事情的,而且恐怕比我们做的要好。” 李正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小口茶,之后咂着嘴道:“嗯,茶不错。”听到李正夸茶不错,诺瓦不无得意的淡淡笑了笑。那是她买回来的大吉岭茶。 随后李正继续道:“一个干脏活儿的,干活儿的时候身后就跟着一个清洁工,这说明什么?” “这是一个非常严谨的组织。”叶良毫不迟疑的回答。 得到答案后,李正笑了,于是继续道:“严谨、组织,那么这样一个清洁工算什么?一个清洁工而已。更何况,想要找到这个人,对于何卓奎他们来说,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已。如果他们想找的话,这个时间恐怕不会久。” 诺瓦眼睛亮了起来,满眼豁然的看着李正道:“你要用一个清洁工换取何卓奎他们的信任,同时利用他们的力量获取进一步的情报,你会表现出,自己仅仅是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们取得情报,可一旦我们取得了重要情报,我们就会单独行动。” 诺瓦盯着李正的眼睛,见李正的笑意渐浓,她总结自己的话道:“那个男人成了一把钥匙,你用这把钥匙同时开启三扇门。这样我们得到的,恐怕比现在就把那个男人抓回来拷问,所得到的要多的多。” 李正的脸上洋溢着笑意,他轻轻地将目光从诺瓦的脸上移开,转而投向了叶良。他的右手自然而然地抬起,食指伸出,直指诺瓦,仿佛在强调着什么。随后他又将头扭向徐广斌,同样笑着对徐广斌点头。最后他扭回头看向叶良,抿了抿嘴,对着叶良微微点头,那动作中充满了肯定与赞赏。 这一切都是在无声地告诉叶良:诺瓦刚刚所说的话,正是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们之间的默契仿佛,已经形成了一种无言的沟通方式,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传达出彼此的心意。 叶良看着李正的动作,心中顿时明了。他明白了李正对诺瓦话语的认同,也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默契与信任。在这个瞬间,他们四人之间的氛围仿佛变得更加和谐与融洽。 其实对于李正此时的想法,叶良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出于他的倔强,他不想就这么放弃已经到手的猎物。 但最后叶良还是放下了,他点头对李正道:“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听叶良这么说,李正终于放下心来。在他的心里,这件事情如果叶良不同意,他绝不会摆着老板的架势,来强行决定这件事情。因为他知道叶良是更专业的那个,这样的事情,叶良的建议才是他最终决策的依据,甚至可以说他只是说出决策而已,真正的决策是由叶良做出的。 而有意思的事情就在于此,每当李正提成的想法得到了叶良的确定,叶良往往都会说这句:“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李正内心深处非常清楚,叶良的行为背后有着深层的含义。每当叶良在关键时刻给予他支持和肯定,让他负责某个任务或决策时,这不仅仅是为了提高他的自信心,更是对他能力的认可。叶良深知,一个人的自信是成功的基石,因此他总是尽可能地鼓励和支持李正,让他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 然而,叶良也明白自信与自大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过度的自信很容易让人变得盲目和自大,从而忽视潜在的风险和问题。因此,在给予李正肯定的同时,叶良总是会在合适的时候提醒他保持谦逊和谨慎。 这就是为什么在“你说了算”这句话之前,叶良会特意加上一句“你是老板”。这既是对李正地位的再次确认,也是对他的一个温馨提示:作为老板,你有权力和责任做出决策,但同时也需要承担决策带来的后果。因此,在做出决策时,一定要谨慎思考,充分考虑各种可能的情况和风险。 李正非常感激叶良的这种处理方式。他明白,叶良的这种平衡和鼓励,既让他在工作中充满信心和动力,又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和谨慎。这种恰到好处的支持,让他不断成长和进步。 李正随手从沙发背上拉过外套,从外套口袋中摸出手机,将手机拿在手里,他又看了一眼叶良眨了下眼睛,同时微不可查的点头后,便在手机通讯录中找到何卓奎的电话并拨了出去。 此时,何卓奎驾车行驶在枫叶路上,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从外套李怀口袋中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按下了接听键:“正正,今天这么有空给何叔打电话。” 李正淡淡的笑了笑道:“我是想打电话,也得想着何叔有没有空接电话呀。” 李正的话语,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意外的让何卓奎的心情泛起了涟漪。他原本沉稳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有些僵硬,显然是被李正的话触动了他。 何卓奎是个善于控制情绪的人,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迎合着李正的笑意。然而,这笑容背后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生硬,仿佛是被强行拉扯出的表情,与李正那发自内心的爽朗笑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卓奎的笑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李正无异,但其中却缺少了那份真诚与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情绪。 这一刻,两人的笑容虽然同时绽放,但却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各自隐藏着各自的心事。 第103章 取得初步认可[上] 何卓奎知道李正可能是无心之言,但他的话还是触及到了何卓奎心中某个敏感的点。 笑过之后,李正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得严肃起来。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开始读出叶良刚才写在纸上的信息。那是一个视频截屏照片中,那个男人租住的一间,位于沈安小区的住宅地址。 李正一字一句地念着,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重要的信息,需要被仔细揣摩和解读。 随着李正读出地址,周围的氛围也似乎变得紧张起来。在座的叶良、诺瓦、徐广斌都知道,这个地址可能是他们接下来调查李正父母遇害案的关键线索,它将引导他们走向真相的深处。 而现在李正却不得不将这个关键线索交给何卓奎,他心中的无奈不言而喻。 可李正现在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小心谨慎的与何卓奎通话,不能放过电话中的任何一个细节。在之后的与何卓奎的交往中,也同样要更加的小心谨慎,不能遗漏任何一丝细节。 当李正第三次重复读完那个地址后,他终于停了下来,而何卓奎却依旧保持着沉默。他似乎陷入那种认真倾听的状态中,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法自拔。 何卓奎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枫叶路前方的路况上,而他的内心却在经历着复杂的情感波动。他同样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地址,对于李正来说,它可能是揭开父母遇害案的关键线索。 同时,何卓奎也在思考着自己的角色和责任。他知道,作为当年接警的警员、作为一个刑警队长,此刻他必须更加积极的行动起来。 而对于李正能够取得这个地址,并将这个就这样交给他,他都同样感到震惊。 何卓奎深知叶良绝非泛泛之辈,对于李正来说无疑是一个得力的助手,甚至是他手上一把无比锋利的剑。看着李正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物,何卓奎感到既欣慰又压力倍增。他明白,叶良是有能力继续深入追查这个线索的,就如同他们之前成功获取线索一样高效。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他们现在竟然已经走在了自己的前面。 想到之前自己还担心李正会因为仇恨而动用私刑,现在看来,这种担忧似乎有些多余。李正有着自己的判断和底线,他并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冲昏头脑。这让何卓奎感到一丝轻松,同时也更加敬佩李正的冷静与理智。 然而,敬佩之余,何卓奎也感到了肩上担子的沉重。李正姐弟对他的期望和信任,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明白,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能不负所托。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当他准备开口时,却发现自己竟然语塞了。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愧和紧迫感,仿佛自己已经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地球最繁华的大街上。他明白,自己落后的这一步,是自己无可辩驳的失败,作为一个刑警队长,作为“何老虎”、“何叔叔”,此刻他羞愧难当。 最终,何卓奎选择了沉默。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为今之计,他只有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才是他对李正最有力的回答。他决定立即前往沈安小区,继续追查线索,争取早日为李正姐弟揭开真相。 与此同时,李正也在心中默默思考着与何卓奎的关系的变化。他明白,从现在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需要考虑接下来如何与何卓奎交往,如何更有效地利用他的能力和资源,以及如何从他身上得到更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这样,两人举着手机沉默了很久。 最终,还是何卓奎先开口了。他用极其坚定的语气对李正表示了感谢,并告诉李正,他挂断电话后就会立刻出发去沈安小区。 这通手机通话几乎是被两人同时挂断。 挂断通话后,何卓奎更深的踩下了油门,窗外枫叶路上的风景更快的向车后方移动。 何卓奎并没有放下电话,而是拿着电话直接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等了片刻,电话接通,何卓奎对着电话道:“嗯,是我,你和小魏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到沈阳沈安小区,我正往那去。……换便装,别开警车,开你自己车,我都给你报。……快快快快快。”说完何卓奎便挂断了电话。 而李正在挂断与何卓奎的通话后,他看向叶良道:“他说他马上就去沈安小区。”他顿住揉了揉鼻子。 叶良看着他道:“那你的意思?” 李正抿了抿嘴,简单思索了一下道:“需要你跑一趟沈安小区,一方面我们知道他什么时间到的沈安小区,是不是‘马上’。另一方面,让他看到你,给他些压力,让他知道我们一直在背后盯着他。” 叶良盘算着何卓奎到沈安小区的大概路程,回应李正道:“现在是十点零七分,他挂断电话立刻出发的话,差不多需要一个半小时能到沈安小区,也就是大概十一点半。” 李正低头思索了一下后,抬起头看向叶良道:“给他压力,并且为他时刻保持这种压力,让他在压力下低头拉车,无心顾及其他。” 叶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没有做声。 四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叶良开口了,他看向李正道:“我一个人去沈安小区等何卓奎,我回来之前你就待在这。” 听叶良这话,李正、诺瓦和徐广斌都笑了起来,尤其徐广斌更是笑的前仰后合,他一边笑着一边指着李正道:“你是老板,但你得听话。” 李正笑着对徐广斌深深的点头道:“对,对,对,这事儿他说了算,我是老板也不行。” 诺瓦探过身子,伸手在李正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笑着对李正道:“baron,youareagoodboy.”(巴伦,你是个好男孩子儿。) 徐广斌和诺瓦笑的更欢了,李正只得无奈的摇头,同时摆手示意叶良可以走了,自己会留在北栋别墅等他回来。 叶良一脸严肃地离开了北栋别墅,他从东面的小路绕行至前排别墅的车库。 当他走到别墅车库前时,他毫不犹豫地拉开了奔驰s600的主驾车门,坐进了车里。坐进车里后,他迅速发动了车子,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奔驰s600缓缓驶出车库。 当他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后,便驱车离开了河畔花园,向着沈安小区的方向驶去。 叶良离开后,李正从茶几上抓起手机,拨出了万豪大酒店的订餐电话。电话里,李正点了六个菜,并告知了对方北栋别墅的地址。挂断订餐电话后,他笑着对诺瓦和徐广斌道:“让他饿着去沈安小区,我们一会儿好好吃,等他回来,我们吃完了。” 徐广斌笑着回应李正:“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于是三人又是笑作一团。 第104章 取得初步认可[中] 上午十点三十一分,奔驰s600缓缓的在沈安小区北门外马路对面的一个车位停下,叶良将车熄火后,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心中盘算着何卓奎的路程时间。 在他的盘算中,何卓奎抵达沈安小区的时间,最早也要十一点三十分左右。自己停车的位置很显眼,只要何卓奎经过这里就应该能够看到,毕竟何卓奎是认识这辆车的。 这样想着,叶良从奔驰s600中走出,他的动作显得从容而有序。他关上车门后,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 随着香烟的点燃,一缕轻烟袅袅升起,叶良深吸了一口,似乎在品味着烟草带来的独特香气。 这一刻的叶良,如同一座沉静的山峰,外表平静从容,但内心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打心眼里希望何卓奎真的能够尽快出现,这不仅可以明确何卓奎的态度,更重要的是可以确认何卓奎真的是在做事,也就说明李正父母的案子多年未结,并不是他和孟长江的主观敷衍、拖沓所造成的。 叶良的这种疑虑并非空穴来风,它关系到李正对他们的信任和态度。 这些,从某种程度上,决定了李正未来对他和孟长江的态度。当然,从叶良的主观角度,他是希望何卓奎尽快抵达沈安小区的,这样的结果或许对大家都是好的。反之,今天之后叶良将主动建议李正选择做出更大的动作,并且他也有能力支持李正做出这样的决策。 当看到何卓奎出现的时候,叶良抬起左手,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手表,十一点十七分。这个时间,比之前叶良预估的何卓奎的抵达时间,足足提前了十五分钟。 何卓奎向着奔驰s600走来,他刚上车,叶良便开门见山的对他道:“李正担心你找不到那个地址,所以让我来带你看一下。” 何卓奎点了点头,略带歉意的对叶良道:“我们等会儿再过去,我叫了两个人,还没到,等他们一下。你先把情况说一下吧。” 叶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道:“他是在这里租住,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从他的日常垃圾量来看,这里住的有可能不止他一个人,但至于另一个人,现在没有实际证据,我没有了解到。在生活垃圾中唯一发现有特征的东西,就是雪茄烟的烟蒂。” 叶良顿住,稍加思索后继续道:“这个人应该是烟瘾挺大的。他抽的雪茄是美国产的,但具体什么牌子还不知道。再有,根据他邻居的陈述,我分析他这个人好像生活方面有点不拘小节,或者说有点懒,经常垃圾就放到门口,不及时清理。作息方面,他平时晚出晚归。” 叶良再次顿住,思索了一下才继续道:“基本上就这么多了,时间比较短,我也没得到更详细的资料,也就分析出这么多。” 在叶良的叙述声中,何卓奎不住地点着头,但他的内心却悄然滋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自从在“华南楼”楼下见到叶良,之后他曾对叶良这个人有过种种猜测,但他的每一种猜测都无法贴合此时的这个叶良。 自从那张视频截屏照片落入他手中的那一刻起,时间仿佛只过去了四天的光景。而在这短暂的四天里,叶良不仅成功找到了照片中的那个人,还对他进行了初步的人物分析。这种效率和能力,让何卓奎不得不重新审视叶良,重新判断李正所能掌握的力量。 何卓奎的思绪在叶良的话语中飘荡,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叶良他知道,何卓奎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于是叶良从裤兜摸出自己的手机,凭着记忆拨打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他自己熟悉沈安小区环境的时候,路过的位于沈安小区南侧的一家咖啡店的电话。 他觉得那个咖啡店的名字很有意思,macafe(逗号咖啡),叶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名字,逗号的后面是无限的可能,也许就是他一直期待和幻想着的,那个静逸的生活也说不定。 那天他路过这家咖啡店的时候,咖啡店门前站着一个年轻姑娘,看样子和李正的年纪差不多,她那天穿着一身看起来干净利落的米白色休闲装,带着一个印有咖啡店名字的深咖啡色围裙,这让她显得十分的安静、甜美。 电话接通了,电话中传来一个清甜的女声:“你好macafe。” “哦,你好,我想点两杯咖啡,再来两份小点心,你那能送货吗?我离你们那很近,就在沈安小区北门对面。”叶良在听到这个女声的时候心里瞬间袭来了一阵喜悦,这么清甜的女声,这很可能就是他那天看到的那个安静、甜美的女孩儿。 女孩儿甜甜的回答叶良道:“可以先生,我店可以送货,请问您要点什么呢?” 可此时叶良的心并没有在咖啡上,他一时间却不知道要点些什么了,于是他只能道:“小姐,你帮我随便做两杯你们店比较拿手的咖啡吧,点心呢,两个华夫饼吧。” 女孩儿爽快利落的答道:“好的先生,我马上就做,我到了沈安小区北门打您这个电话吗?” “是的,打这个电话就可以,或者我应该能认出你们的围裙。”叶良变得期待了起来。 女孩儿礼貌的回答:“好的先生,请您稍等,我先挂电话,这就给您做咖啡,很快就送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接电话的女孩儿名叫韩牧子,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其实并不十分情愿去送货,因为这耽误了她写作,叶良的电话刚好打断了她的思路,但看着店里生意一直不太好的情面上,叶良这样照顾她生意,她也就用心的做起了咖啡。 叶良随意的靠坐在奔驰s600的机盖上,当韩牧子拎着打包袋来到沈安小区北门时,他果然第一眼就认出了她,于是他摆手示意韩牧子是自己点的咖啡。 “先生,谢谢您86元。”韩牧子礼貌的对叶良说。叶良随手从上衣里怀口袋掏出钱包,随后递给韩牧子100元,并说了句“谢谢不用找零了。” 直到叶良将咖啡和华夫饼,递到何卓奎面前时,他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是自己之前太过轻视李正了,太过轻视叶良了。今天,李正能把这条线索完全交给自己,更提醒了自己他李正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孩子了,他现在手中所掌握的力量,足以让他走上牌桌了。 …………韩牧子:由书友《乖,丫头!大佬轻哄暑期工》作者:牧子羽樵友情客串…………更多幕后花絮,敬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取得初步认可[下] 何卓奎如梦初醒地意识到,自己之前对李正和叶良的估计都过于轻率了。李正能将这条关键线索毫无保留地交给自己,这不仅展现了李正的态度和诚意,更彰显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不容忽视的角色。 李正早已不再是那个十几年前的那个孩子,如今他手中掌握的力量和资源,已经足以让他在这场复杂纷繁的较量中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有了坐上牌桌的资格。叶良的专业和敏锐,也让何卓奎刮目相看。 何卓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为自己之前对李正的轻视懊悔不已。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在接下来对319案的调查中,自己的身后多了一双眼睛,且这双眼睛目光犀利。 他抬起头,看向叶良道:“叶良,你分析的非常到位,很有专业水准。”何卓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是对叶良能力的肯定。 叶良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谦虚:“你过奖了。我只是为了对得起这份薪水,尽我所能的做了些工作,提供了一些基础分析而已。对于李正父母这个案子,你才是真正做工作的人。” “等一会儿我的人到了,我就会布置下去,先将这个人监控起来,我们需要对目标人物进行更深入的调查,争取收集更多相关信息。”何卓奎说着,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着如何突破现有的困境。 叶良点头赞同,以一种十分舒缓的语气对何卓奎道:“我今天来呢,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李正最近再忙公司一个新项目的事,实在抽不开身,所以让我过来代为转达。他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够建立更好的沟通,他希望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案子的进展情况。” 说到这里,叶良顿了顿,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抽了一支递给何卓奎,之后继续道:“我觉得他这个心情你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这个案子这么多年一直悬而未决,他现在十分焦虑。” 说着,叶良降下了一节车窗,随后掏出打火机为何卓奎和自己分别点燃了香烟。 香烟点燃后,何卓奎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烟雾后道:“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其实我和孟局也都十分焦虑,何况这件案子当初就是我接警的,也是我从警的第一个案子,这个案子没破始终就是我的心病。”何卓奎说这番话的语气极其诚恳。 叶良认真道:“既然是这样,我觉得我们就有了建立良好沟通的基础。”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在不让你违反职业原则的条件下。” 叶良前句话说完,何卓奎到没觉得什么,等叶良补充了后面这句话后,何卓奎露出了一个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随后轻轻呼出一口气道:“画像、照片,这两样我都不算违反原则,对吧?” 叶良温和的笑着道:“至少你现在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且也放下了一个包袱,对吧?”叶良虽然笑的温和,但说出的话却略显强硬。 何卓奎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扭过身子,朝着叶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叶良也扭过身子,伸出右手,用力的和何卓奎的右手握在一起。同时,两人坚定的目光也对视在了一起。 随后叶良笑着对何卓奎说,下次他丢不丢东西,完全就取决于他自己了。这话无疑就是在告诉何卓奎,他希望何卓奎能够信守今天与他达成的共识,也算是一个比较温和的告诫。 两人握手后,车里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温和了起来,甚至叶良与何卓奎二人还十分随意的聊起了天。 当何卓奎好奇的问道叶良曾经的经历时,叶良并没有说出自己mi5(militaryintelligence5,英国“军情五处”)的出身。而是简单的说自己曾是一名军人,退役后服务于英国一家安保公司,现在仅服务于周家。 何卓奎指着叶良的手道:“看得出,你很出色。” 叶良却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作为华裔,在英国军队中如果不想被排挤,只能做的比大多数人更好才行。” “那作为一名出色的军人,放下枪你不觉得手里空落落的?”何卓奎貌似不经意的询问叶良。 见何卓奎还在试探自己,叶良淡淡的笑着道:“其实我不太喜欢枪,可能是因为在军队时太多枯燥训练的缘故,也许是性格所致,我更喜欢本位武化。” 何卓奎爽朗的笑着重复叶良的话道:“哦?本位武化?” 这时叶良将双手撰成拳头,他双手一用力,便发出一阵“咔咔”的声音,在那下“咔咔”声的伴奏下,叶良淡定的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者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比划比划。” 见叶良如此坦然,何卓奎也将右手撰成拳头,抬拳用拳峰跟叶良的拳峰碰了一下,随后笑着道:“嗯,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请教请教。” 在两人表面看似闲聊的对话中,时间逐渐推移,当来到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一辆本溪牌照的奇瑞风云在沈安小区北门前停了下来。 何卓奎马上发现了那辆奇瑞风云,于是降下车窗朝那辆车摆了摆手,示意它停到奔驰s600旁边来。奇瑞风云停过来后,他淡淡的说了句:“上车”便关闭了车窗。 从奇瑞风云中下来两个年轻人,两人都是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下车后,他们看着奔驰s600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迟疑,但随手关上了奇瑞风云的车门后,他们还是迅速的转身,拉开了奔驰s600的后排车门,钻进车里。 两个年轻人一上车,何卓奎并没有把他们和叶良相互介绍,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关于我们之前的一个积案,现在发现一个与案件有关的人员,就租住在这个小区里。”说着何卓奎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了指沈安小区。 随即接着道:“今天你们两个先熟悉一下小区周围的环境,之后我们要对这个嫌疑人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监控,你们两个分别带队。”说完,何卓奎顿住,略微思索了一下后,便对二人摆手道:“你俩现在就去熟悉环境,一会儿我过去找你们,跟你们一起转转,再把嫌疑人的位置和特征给你们。” 这两个年轻人算是雷厉风行,何卓奎话音刚落,二人便拉开车门下了车。下车后,两人走到小路上,开始逆时针绕小区而行,同时一边看似悠闲散步样的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时而还会有人笑着指着一个地方跟另一个人说些什么。 第106章 庆功相亲局[上] 当叶良回到河畔花园,将车稳稳地停进车库时,时针已经悄然指向了下午一点。他推开车门,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些许的湿润和宁静。他伸了个懒腰,准备给李正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回来了,他也可以从北栋别墅回来了。 然而,就在他刚刚停好车,准备掏出手机的时候,视线中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这两个身影正是李正和诺瓦,他们正沿着别墅东侧的小路走来,两人边走边聊,脸上洋溢着轻松愉快的笑容。尽管他们的声音不大,距离关系,叶良此刻还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 李正似乎注意到了叶良,他指着叶良的方向对诺瓦说了些什么,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诺瓦闻言,也顺着李正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叶良,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在调侃着什么。 叶良微微一笑,看到李正和诺瓦的关系更加的融洽,他心中也感到十分欣慰。他并没有在意两人拿他来打趣,反而觉得这种轻松的氛围很好,对于未来共处的日子来说,如此融洽的关系更有利于事情的顺利推进。 他收起手机,迎着李正和诺瓦站定,向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当李正走进别墅院子的时候,他开口对叶良道:“他去了?” 叶良点头回应道:“嗯,他去了。比我预计的时间差不多提前了二十分钟。”说着,叶良迎向李正,到了李正身边,他低声补充道:“他还叫了两个人过去,让这两个人带队,实施24小时监控。” 李正努起嘴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淡淡的道:“你觉得如何?” “关于我们给他这个线索,他应该是很满意,同时就后续的沟通事宜达成了一致,他表示在不违反职业原则的条件下,与我们及时沟通、信息共享。”叶良沉稳的叙述。 李正笑了笑,便问起了关于那张画像和照片的事情。 叶良笑着回答道:“对此他没有纠结,但所表达的意思是‘丢东西不是违反职业原则’。”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他已经为再次丢东西做好了心理准备?”李正露出爽朗的笑容道。 叶良点头回答:“基本可以这么理解,只是他没有明说出来而已。” 听叶良这么说,李正笑了,此时诺瓦却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她觉得这儿所谓的“在不违反职业原则的条件下信息共享”有点扯淡。作为非常优秀,甚至可以说是杰出的情报人员,诺瓦甚至有信心单枪匹马的将线索一直串下去。 这时李正转过身面对诺瓦道:“诺瓦,相信我,我对你的能力没有半点儿的质疑,但我们真的需要利用他们所掌握的资源。”说完李正顿了顿,思索了一下才继续道:“中国有一句古话‘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你能理解吗?” 诺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李正所说的这句中国古话。 随后李正继续道:“诺瓦,在情报收集和调查方面,你是我们唯一的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我们不能随时将这把刀拿在手上挥舞,这把刀只能用在我们最需要的地方,也是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的地方。” 听李正说到这里,诺瓦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李正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马上补充道:“他手中是一个庞大而健全的体系,现在我们能够利用起来,那为什么不去利用呢?而你则会在最关键的环节出现。”说着,李正做了一个握刀奋力向前刺出的动作,同时用极其坚定的语气似乎自言自语的道:“一刀拿下。” 随后,叶良的目光转向了诺瓦。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叶良的眉梢轻轻一挑,眼睛瞪大,接着,他深以为然地对诺瓦点了点头,仿佛在传递着某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的信息。这个动作既是对李正这番话的肯定,又充满了对李正和诺瓦的认同和赞赏。 紧接着,叶良也做出了一个与李正先前相同的动作,但相比之下,他的动作更加标准、有力,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他的专注和认真。 诺瓦看着叶良,他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李正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阵欣慰。有了叶良和诺瓦这样的伙伴,只要他们齐心协力,他相信一切都会变得更加顺利。 随后三人走进别墅,杨颖为他们切了水果摆到客厅茶几上,李正低声问杨颖道:“我爸呢?” 杨颖没出声,指了指吕长有的房间,李正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摆了摆手,示意杨颖可以离开了。 时间如同细沙般悄然流逝,转眼间已是下午三点半。吕宁的身影出现在别墅的门口,他推门而入,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当他看到诺瓦的那一刻,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疑惑,仿佛是在思考诺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随即,他的表情便转为一种了然的微笑,仿佛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吕宁的疑惑和了然的表情变化,都被叶良和李正看在眼里。他们知道,吕宁是个聪明且敏锐的人,他能够迅速捕捉到周围的变化,并作出准确的判断。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诺瓦,虽然一开始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情况。 “二哥,你回来了。”李正笑着打了个招呼,之后招手示意吕宁到茶几这边,当吕宁走近后,李正道:“二哥,我给你介绍,这是诺瓦,是我和叶良的朋友,晚上聚会跟我们一起玩。” 之后他又将吕宁介绍给诺瓦道:“诺瓦,这是我二哥吕宁,他可是美食家哦。” 于是二人笑着握手,随后一起在茶几旁就坐,大家一起随意聊起天。但聊了不多时,吕宁便起身对诺瓦道:“美女,我得先去厨房了,不然晚上没吃的。”说着又看了看叶良和李正道:“叶哥,三儿,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做牛肉。”说着吕宁吧唧了两下嘴,又对李正和叶良挑了挑眉,示意他们晚上有好吃的。 ………… 北山有话说:“吕家二哥讲究,不贪恋美美女,起身就去厨房干活!” 大大们,为吕家二哥“用爱发电”吧! ………… 第107章 庆功相亲局[中] 吕宁去了厨房后,李正猛的想起大哥吕志,于是他从裤兜摸出手机,拨给了吕志。 很快手机接通,李正对着电话爽朗道:“大哥,你那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下班?” “我这儿基本完事儿了,差不多收拾收拾,三点半多就能出门往回走了。”吕志平淡的回复李正,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便问李正道:“你二哥到家了吧?” 李正点了点头道:“嗯,二哥到家了,现在在厨房呢。” “嗯,这还行。三儿我跟你说,今晚有好吃的,你二哥说的。”吕志笑着对李正道。 李正看着叶良,露出一个小坏的表情,之后对着电话道:“大哥,你等在办公室先别走,我给林爱莉打电话,正好她回来顺路把你带回来。” 吕志不以为然的说:“我这么近,接什么接,费那个劲儿。” “你等她电话就行了,反正公司车送她,顺路就把你带回来了,不费劲。你等着吧,她给你打电话。我挂了。”李正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根本没给吕志再说话的机会。 随后他又把电话打给林爱莉,电话接通后,他便直接了当的对林爱莉道:“eliy,别等下班了,你和陈菲早点出来吧,你让刘学斌送你们俩。你出门后给我大哥打电话,去学校把他一起带回来。” 林爱莉笑着应声“好”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当陈菲知道可以提前下班去河畔花园的时候,显得非常开心,以至于林爱莉说先要去东北大学接人的时候,陈菲好像都没有听到一样就随意的点头答应。 当两人换好衣服要出门的时候,林爱莉喊刘学斌送她们,并对刘学斌说明了要先去东北大学接人的时候,刘学斌的回答让她有点意外。 刘学斌跟林爱莉是这么说的:“林小姐,要不我先送你和陈菲到河畔花园,然后我自己去东北大学接人吧,这样你们就不用跟在车里绕路。” 林爱莉有些奇怪疑问道:“绕路?” 刘学斌点了点头道:“从二十一世纪大厦出发到东北大学去接人,之后再回到河畔花园,这条路怎么走都有点绕路,但最多也就是绕路十分钟左右。” 这时,刘学斌的话让林爱莉感到有些不解。在她印象中,李正一直是一个行事果断、注重效率的人,让他特意绕路去接吕志,似乎并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然而,林爱莉稍一思索,便恍然大悟。她明白了李正之所以这样做,必定有他另外的考虑,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陈菲,似乎立刻就明白了李正的真正用意。 于是,她笑着对刘学斌说道:“刘哥,我和陈菲还是跟着你的车去接人吧。既然老板都这么安排了,绕路那点时间也没什么的。”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李正这个安排的理解和尊重。 刘学斌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深知,林爱莉的聪明和敏锐,他觉得自己想不想得明白全然无所谓,只要林爱莉想明白了就好,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司机而已。于是,三人乘电梯朝楼下停车场走去。 当刘学斌稳稳地驾驶着商务车从停车场驶出,林爱莉迅速从挎包中掏出手机,拨通了吕志的电话。电话那头,吕志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两人简短地交流了一下当前的情况,然后约定在东北大学南门汇合。 刘学斌虽然专注于驾驶,但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林爱莉和吕志的对话内容。他不需要林爱莉再额外叮嘱,就已经明白了接下来的目的地。于是,他轻车熟路地朝着东北大学南门的方向驶去。 此时,车内氛围显得十分轻松,林爱莉和陈菲坐在后排,偶尔低声交流几句。 随着商务车缓缓停在东北大学南门马路对面,林爱莉再次拿出手机,这次还没等他拨出电话,吕志便出现在车旁。 当吕志坐到商务车的副驾位的时候,林爱莉似乎明白了李正今天为什么做出如此安排,此时她并没有做出任何一点表露。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吕志,又同样淡淡的看向陈菲。 陈菲今天的装扮既优雅又时尚,充满了女性的魅力。她穿着一件轻薄的白色长款深v领羊绒外套,显得既高贵又温婉。外套的深v领设计巧妙地展现了她的颈部线条,增添了几分性感。 外套内,她选择了一件紧身高领浅咖啡色体恤衫,与外套形成了鲜明的色彩对比,同时也凸显了她的身材曲线。同色系的紧身短裙更是将她的腰部和臀部线条展现得淋漓尽致,给人一种优雅而又不失活力的感觉。 脚上,她穿着一双浅口白色高跟鞋,搭配着同样浅咖啡色的丝袜,显得腿部线条更加修长。高跟鞋不仅提升了她的身高,也让她流露出一种自信与从容。 陈菲的整个装扮既体现了她对时尚的敏锐洞察力,也展现了她对细节的精心打理。 看着陈菲的装束,林爱莉心中暗自嘀咕道:“嗯,陈菲,今天这身确实适合相亲。” 想到这,林爱莉不禁再次看向吕志。相比陈菲,吕志今天的装束则非常的随意,但却透着一股林爱莉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那似乎是一种高知者所独有的气质,这种气质融合了高度智慧与一种看似随性的生活态度。这种慵懒并非真正的懒散,而是智慧者对生活的深刻理解后所选择的一种从容和淡定。 林爱莉清楚,吕志作为高知者,他拥有丰富的知识储备和敏锐的洞察力,他对世界有着深入的理解,能够看清事物的本质。因此,他不需要过分忙碌和紧张,正是这种从容淡定,表现为一种慵懒的气质。 然而,他的这种慵懒并非无所事事,而是对生活的一种态度。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生活的智慧,它代表着一种对世界的深刻理解和对生活的从容态度。这种气质不仅让他周围的人感到舒适和自在,同时也能够激发周围人对生活的热爱和追求。 最后出于对两人的了解,林爱莉做出了一个结论——郎才女貌、年龄相当、佳偶天成。 ………… 北山有话说:“各位大大们,你们觉得林爱莉这个助理怎么样?默契吧?聪慧如她!”这样的美女助理,大大们满意否?大大们,章评告诉北山,北山等你们。 ………… 第108章 庆功相亲局[下] 差不多下午四点,刘学斌将商务车缓缓的停在了别墅门前,待吕志和林爱莉、陈菲三人下车,刘学斌低声询问林爱莉道:“林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公司了。” 林爱莉回过头笑着回应道:“没什么事了,快下班了,你就别回公司了,自己回家吧,明天你记得拿下班考勤我给你签字。” 刘学斌笑着对林爱莉说“谢谢”,随后便缓缓开动商务车离去。 在别墅宽敞明亮的客厅内,李正热情地拉着诺瓦,逐一为大家做着介绍。随着他流畅而亲切的话语,原本略显生疏的氛围迅速变得轻松起来。诺瓦也展现出他开朗的性格和出色的社交能力,很快便与大家熟络起来。 李正留意到,虽然大家都聊得很开心,但吕长有的房间里却静悄悄的。他想起吕长有刚刚做完透析,身体可能还很虚弱,需要休息。于是,他起身向吕长有的房间走去。 轻轻推开房门,李正看到吕长有斜靠在床上,眼睛半闭半睁地看着电视。他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疲乏。李正心里一紧,一颗心好像被拧成了麻花一样。 原本,李正是想请吕长有出去和大家一起吃饭,好好享受一下家庭聚会的温馨氛围。但看到父亲现在的状态,他只能将这个想法暂时放下。他走到床边,轻声说道:“爸爸,您看起来有些累,要不先休息一下吧。一会儿晚饭好了,我让刘娟端进来陪您吃。” 吕长有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李正,点了点头,声音微弱地说道:“好,我就在这儿吃吧。你们好好玩,千万别扫了大家的兴。” 李正心里暖暖的,他知道父亲虽然身体不舒服,但还是很关心大家。他微笑着答应道:“好的,爸爸。那您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说完,李正转身准备离开。这时,他注意到一旁的护士小姐正忙碌着收拾透析用的器具。他走过去,轻声对护士小姐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晚饭你和刘姐一起陪爸爸吃,委屈你了,发薪水的时候我会让林爱丽另外包红包给你。” 护士小姐连忙摆手拒绝,只说这是自己分内的事情,是自己应该做的,自己的薪水和待遇已经相对很高了,并不需要另外的红包。 李正笑着道:“什么事是分内的,什么事不是分内的,我自然心中有数。老爷子这就麻烦你多照顾了,我先出去了。” 护士小姐点头答应,表示会好好照顾吕爸爸。李正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关上门,回到了客厅。他知道,有护士小姐和刘娟,爸爸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他也可以放心地去享受这次聚会。 走出吕爸爸的卧室,李正一眼望去,客厅里的景象已然热闹非凡。几张沙发围成一个圈,几个人正坐在那儿,高谈阔论,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他们的面孔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生动,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展臂大笑,仿佛在探讨着世界的种种奥秘。 李正信步走到厨房那边,只见吕宁正站在灶台前,一手稳稳地抓着大勺把,一手灵活地操作着手勺。他哼着小曲,那曲调轻快而悠扬,仿佛在为他的厨艺伴奏。吕宁的脸上洋溢着惬意的笑容,他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烹饪的乐趣之中,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李正来到厨房。 厨房里,香气四溢,那是一种勾人魂魄的菜肴味道,深深地打动着李正的心。那香气如同一双无形的手,牵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好几个菜,其中一个汤鼓里面盛满了鲜美的汤汁和嫩滑的牛肉。李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从汤鼓中捏起一块牛肉,轻轻地放进嘴里。那牛肉在口中瞬间释放出浓郁的肉香,他细细地嚼着,感受着那肉质的鲜嫩与汤汁的醇厚在舌尖上交织出的美妙滋味。 嚼着牛肉,李正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心中满是满足和愉悦,这才轻身退出厨房。 再次回到客厅,李正加入了大家的闲聊和嬉闹,直到吕宁站在餐厅门洪亮的喊:“喽喽喽”的时候,客厅才安静了下来。李冰故作嗔怪的将一大块橘子皮丢向吕宁,吕宁轻身躲开。 但很显然,诺瓦根本没听懂吕宁的“喽喽喽”是什么意思,于是李正给她解释道:“中国的养殖户喂猪的时候就是这样叫猪的,就像在英国牧羊人放羊时喊hit。” 听李正这样说,诺瓦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无奈的笑着摇头。 在大家要落座就餐的时候,李正拉过了吕志和李冰坐到自己身边,并示意吕宁和林爱莉坐到一起,单单在林爱莉和吕志中间空着一个座位。 如此一来,陈菲也只好坐到了那个座位上。 于是李正笑着对吕志道:“大哥,你可得照顾好我公司的美女主管,别光顾着自己吃,冷落了我公司的美女主管回头我找你麻烦。” 吕志这才明白,为什么今天李正让林爱莉带公司车去接他。对李正的如此安排,吕志并不排斥,于是笑着答应说一定照顾好美女。说着吕志便先动起了筷子,从餐桌最中间的那个汤鼓中,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牛肉放到了陈菲碗里。 可这时却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失落,浮现在陈菲的脸上。就仅仅那么细微的一丝失落,却被是察觉吕志察觉到了,于是在众人开动后,吕志将头斜向陈菲道:“我跟你说,这吃牛肉一定要肥瘦相间的才好吃,而且牛肉不胖人的要怕。” 吕志只以为是自己夹的肉让陈菲为难吃不吃,其实陈菲的失落是因为没能坐到李正身边,那会儿她台词都准备好了,她想要拉着林爱莉做挡箭牌,就说是要一起照顾好老板,然后和林爱莉一左一右的坐到李正身边。 但李正抢先一步,他如此安排座次,自己又不好不接受,这才让她心中的失落泛起一丝到了脸上。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的极力掩饰下,这一丝失落竟没有逃过吕志的洞察,这让她似乎感到了一丝暖意。 ………… 北山有话说:“大大们,如果我说吕志这个闷骚it男,关键时候还是能顶上去嘀。你们不会有什么意见吧?吕家大哥关键时候还是能冲得上去嘀!!!今天爆更6000+高高地,大大们,我们章评见,北山期待你们。” ………… 第109章 你知我知[上] 聚会即将接近尾声,客厅里的欢声笑语渐渐平息,只剩下几缕淡淡的烟雾在空气中徘徊。李正悄悄走到坐在客厅角落的叶良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厨房里还有不少菜,锅里还有没动过的黄花菜炖牛肉,你去打包一下,一会儿让诺瓦给徐广斌带回去。” 叶良抬起头看了看李正道:“不用吧?这会儿他也吃完了。” “吃完了就放冰箱里明天吃,不能一起来玩就够可怜了,不能让他吃也吃不上啊。”说着,李正握起拳头捶在叶良的胳膊上,之后继续道:“徐广斌那活就够苦的了,不说是风餐露宿也差不多,有好吃的咱得多想着他点儿。” 语落,李正再叶良背上拍了两下又道:“快去,快去,这就让诺瓦给带回去。” 叶良抬头看了李正一眼,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会意的微笑。他站起身走向厨房。不一会儿,他就拎着几个打包好的饭盒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 聚会曲终人散时,李正站在吕志身旁,看着陈菲走出别墅大门,李正低声问吕志:“大哥,你几个意思?” 吕志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正道:“什么几个意思?” “你说什么几个意思,人家自己走,没人送,你问我几个意思?”李正有点气恼道。 吕志这才明白李正话里的意思,连忙朝别墅外跑去追陈菲。一旁的吕宁给李正递过一半他刚剥好了皮橘子,对着吕志向别墅外跑去的身影道:“我操,大傻子。” 李正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别墅大门的方向道:“大傻子”虽然吕志的身影已经消失,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如此评判吕志。 吕宁见李正跟自己对大哥有同样的评价,于是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李正,对着别墅大门笑着道:“就这货,你说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咱俩坑他坑少了,这才让他心眼长的少啊?” 李正抿着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兄弟俩捧腹大笑起来,一边笑李正还道:“操,给坑成傻子了。”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的吕志,口齿不清的道:“不对不对,你说错了,是坑的少了,心眼没长起来,现在才这么傻的。” 笑声中,兄弟俩的头脑中都映出儿时的一幕幕,那做了坏事大哥给扛的记忆,在他们的脑海中永远无法抹去。 笑了好一会儿,两人手里的橘子也吃完了,吕志才开口说起了正事儿:“三儿,投资部那个苏大光苏总,下午给我打电话,跟我说要一份咱家包子馅的配方,他说锁到银行保险柜里,完了拿两把钥匙,我拿一把公司收一把,只有两把钥匙同时才能打开那个银行保险柜。” 李正顿时被气笑了,连忙道:“二哥,二哥,他连咱家包子都没吃上呢,他不知道咋回事儿,你别怪他。你明天关店后,就带一笼屉包子去公司,就说我说的,这就是包子馅的绝密配方,也不用锁银行保险柜,还浪费我钱租保险柜,就放他柜子里就行了,我放心他苏大光。” 李正这话可是把吕宁逗笑了,他搥了李正一下,笑着对李正道:“你租保险柜的钱是省了,我包子钱谁给?” 说着,李正扭头朝别墅二楼喊了一声:“eliy”。 闻声,林爱莉拉开房门下楼来到李正身边。李正脸上余笑未收便对林爱莉道:“苏大光跟二哥要包子馅配方,说锁到银行保险柜一份。” 林爱莉稍有些茫然道:“小有天的事儿已经在具体实施阶段了,我这几天就没关注这事儿,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种事儿,苏大光那确实也没有必要汇报。”林爱莉脸上略有歉意的看向吕宁。 李正却摆手道:“我说这个没有怪你的意思,二哥也是当笑话和我说的,我刚才喊你的时候还没笑完呢嘛。” 李正清了清嗓子,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带起几分严肃才继续对林爱莉道:“我跟你说,咱家这个包子,从老爷子那开始就没有过什么狗屁的秘方,要说有秘方,那就是真材实料。” 李正扭头看向吕宁,将左手扶在吕宁的胳膊上,这才继续道:“二哥每天早上那么早出门,就是为了买当天最新鲜的牛肉,这就是秘方——至少比别的包子铺老板早起一个小时。” 林爱莉深以为然地深深点头道:“好,我知道怎么做了,这事儿明天我跟苏大光讲。” “公司现在在册多少人?”这会儿李正的笑容已经完全收敛了起来,他淡淡的问。紧接着,就觉得自己这样问好像不对,于是补充道:“不对,也不能说在册。” 李正又停顿来了两三秒后才继续道:“你明天到公司就看一下早上的打卡记录,统计一下二十一世纪大厦办公室内,当天多少人打卡上班,然后打电话给我二哥,把人数报给他,然后午休前,你让刘学斌开车去店里取包子。” 还没等林爱莉做出回应,李正又提高了一点音量,似乎强调的道:“让财务跟个出纳去,带现金结账,不收支票。” 见林爱莉点头答应,李正又看向吕宁道:“二哥,明天就多辛苦你了。” 吕宁笑着摆摆手道:“没啥辛苦的,我早起一会儿,店里再少卖几个就都有了。算一个人四个包子够吃吧?”说完吕宁一咬牙又道:“干脆,算一个人五个。” 李正的脸上再次挂起笑容,对吕宁道:“二哥,不管林爱莉给你报给你多少个人头,你都多加一笼屉包子进去,这一笼屉包子单独包装,这个算我的,送给苏大光。” “妥了,二哥给你办的明明白白的。我那昨天刚收了几个打包盒的样品,有一个我觉得设计的非常好,就用那个给装一笼屉包子,送苏总。”吕宁笑着回应李正。 李正对他竖起大拇指,但没说什么,之后又对林爱莉道:“跟苏大光讲,这一笼屉包子让他给我吃明白,别让我白送。告诉他,我对这个项目的预期非常高。” 林爱莉点头道:“你对这个项目预期高的问题,我之前就跟他说过。” ………… 北山有话说:“从之前几天开始,北山就感觉腰背疼,早上七点半开始动笔,一整个上午都昏昏沉沉的,就连码字也觉得磕磕绊绊,很是郁闷。” ………… 第110章 你知我知[中] 李正笑了笑道:“究竟有多高?” 林爱莉像是聊八卦一样笑着对李正道:“对呀,究竟有多高?你给我一个参照物。” 李正脸上带上更多的笑容后,对林爱莉道:“很简单,放下投资预算表,去财务那打开投资部账户,点开余额查询。我的预期和决心都在那上面写着呢。” 林爱莉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我懂了。” 这时吕宁笑嘻嘻的拉过李正的胳膊问:“三儿,告诉告诉我那余额有多少?” 李正笑着斜了一眼吕宁道:“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吕宁甩开他的胳膊,转而学着某品牌电视广告中的腔调,对林爱莉道:“小丽呀……”那个“呀”字的发音被他拉的好长,之后接着道:“你看到这货的预期和决心后,你告诉二哥一声呗!” 林爱莉也学起李正的样子,笑着斜了一眼吕宁道:“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林爱莉的话入了吕宁的耳,吕宁顿时脸上的笑容尽散,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见他这样,李正看了一眼林爱莉,林爱莉茫然的摇了摇头。 于是李正对林爱莉摆摆手,示意她离开。林爱莉转身朝二楼自己房间走去,李正则走到吕宁身边坐下,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吕宁,低声道:“二哥,咋了?你要用钱你跟三儿说,三儿有啊!那不就是王八蛋嘛。你说个数!” 吕宁叹了口气道:“你让林爱丽去找的那个,李福田李院长,人家对爸的事儿非常上心,帮了不少忙。前两天他给我打电话,说肾源的事儿可能很快有眉目,让我再耐心等等,有结果了他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先做准备,别到时候慢了,肾源让别人占了。” 李正又重重的在吕宁的胳膊上搥了一下,之后笑着道:“这好事儿你咋才说呢?这么好的事儿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 吕宁低下头看了一眼李正,对李正说:“不是,三儿,你听我说完。”随后他又低着头才继续道:“你别看包子铺生意很好,但其实利润率并不算高,之前给爸治病,这些年也没少花钱。”说到这吕宁顿住,揉了揉鼻子继续低声道:“大哥那点死工资,也没啥指望。” 吕宁这话算是真把李正逗乐了,他笑着一把拍在吕宁的背上道:“操,你可真小看大哥了,我告诉你大哥现在手头至少有60万” 一听李正这话,吕宁顿时惊住了,他盯着李正看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道:“三儿,你说……什么?大哥……怎么滴?六……六十万?还至少?就他?” “咋地?不信啊?不信一会儿等大哥回来你自己问他。”李正一边说着,一边盖章确认般的用力点了两下头,之后补充道:“大哥给学校做软件赚的,这事儿你嘴严点儿别跟爸说,大哥没跟爸说呢。” 吕宁顿觉轻松了不少,抬起头,扭头看着李正道:“我操,大志,行啊,不显山不露水的。” 这时李正的脸色却愈发的严肃起来,他盯着吕宁道:“爸也是我爸,我的命,是爸从包子铺门口那炉子边儿捡回来的,别说就是花钱的事儿,就是把我俩肾都摘下来换给爸我也干。” 看着李正如此严肃的说出这番话,吕宁顿时沉默了。兄弟俩就这样默默的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吕宁先开口了,他把一只手搭在李正的腿上道:“三儿,我知道你对爸的心,可是爸是咱哥仨的爸,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花这个钱。” 听吕宁这么一番话,李正心里那股火儿腾地就上来了。他抬手就像赶走一只苍蝇似的,一把拨开吕宁搭在他腿上的手。吕宁的手被这么一拨,就像被秋风扫过的落叶,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最后无力地垂了下去。李正原本是想要大发雷霆的,可气急败坏之下,竟然只挤出了一个字——“滚!” 这个字儿就像一颗小石子儿,扔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吕宁听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没想到李正会这么直接地让他滚。一时间,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两人都没说话。李正扭头看着另一边,眼神里充满了愤怒。而吕宁呢,他一直盯着李正的侧脸看,那眼神里既有不解,又有失落,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地等待着主人的回心转意。 就这样,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越发尴尬和紧张。李正心里虽然怒火中烧,但嘴上却不肯再说一句多余的话;而吕宁则是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吕宁眼巴巴的看着李正气得直哼哼。 其实吕宁之所以这样说,究其根源,是出自他心中的焦虑。试想,爸爸的治疗需要用钱,自己手头却拿不出多少钱,这怎能让他不焦虑、不着急? 这两天的时间他就只是想这件事情本身,而从没有想过应该怎么和吕志、李正说这个话,他那句话是刚刚没有经过大脑就说出口的。可就是不偏不倚的惹恼了李正,这并不是他本意,他也没想到李正竟会如此大发雷霆。 又过了一会儿,吕宁开始沉不住气了,于是他伸手拉了拉李正的胳膊低声道:“三儿,三儿,二哥错了,二哥给你道歉,你别生气了。” 顿了一下,见李正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吕宁再次拉动李正的胳膊道:“三儿,二哥错了,你别生气了,明天二哥回来给你带大包子,单独给你包,最大的包子,别人都没吃过那么大的大包子。来,你看看二哥,你别生气了。” 可李正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这回吕宁可有点急了,额头上已经开始泛起了汗珠。 “好三儿,跟二哥你咋还动这么大气呢?咱俩不是一伙儿的嘛!”说着吕宁双手握住李正的肩膀,向自己的方向扳了扳继续道:“来三儿,你看看二哥,二哥跟你说,老大现在手头六十万,他都没跟我和爸说过一个字,咱俩不能轻饶了他,咱俩得‘打土豪’。” ………… 北山有话说:“吕家二哥真是一个好同志!”同意的大大请点赞!我们章评区见,北山等你们。 ………… 第111章 你知我知[下] 吕宁最后这个‘打土豪’算是把李正逗乐了,于是李正憋着笑,转过身面对吕宁,他死死的盯着吕宁的眼睛,憋着笑道:“最大的包子,别人没吃过的。” 吕宁认真的点头道:“嗯,最大的,别人都没吃过的。” 李正憋着笑点了点头,继续道:“打土豪” 吕宁认真的点头道:“嗯,打土豪,一会儿土豪回来就把他按床上。” 李正点了点头,憋着笑,继续道:“那我还有一个条件。” 吕宁认真的点头道:“只要你不生气了就行,什么条件你说,二哥能做到的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 李正又点了点头,但这次他确实有点要憋不住笑了,但还是只散去了之前那一脸的严肃,对吕志道:“这件事儿只有你知我知,我明天就联系李福田,告诉他我们这边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办。” “‘你知我知’几个意思?”吕宁疑惑的问李正。 李正面色坚定的道:“就是说,这事儿我要自己办。” 话说到这里,吕宁迟疑了,他看着李正默不作声。 见他不做声,李正再次开口了,他语重心长的对吕宁道:“二哥,谁有谁话呗,怎么咱自己家里还得分那么清楚啊?别的事儿也就算了,这给爸爸治病的事儿,有必要分那么清楚吗?” “三儿,不对,爸是咱哥仨的吧,就算我同意让你自己办,大哥那也未必同意,行,就算大哥同意了,那也不能连个说法都没有,就让你自己办这个事儿啊!”吕宁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做着最后的挣扎。 如果真的让李正自己出钱办这个事儿,他相信李正有这个钱,他同样相信李正能尽全力给爸爸最好的,但他心里就是告诉自己不能让老三自己办这个事儿,就算自己和大哥都同意了,爸爸真的就能同意吗? “确实如三儿所说,他的命是爸爸从包子铺门前的炉子旁捡回来的,可是自己和大哥也是爸爸亲生的,这个时候怎么能完全依靠老三呢?是,咱们三兄弟早就是一家人,可这样的时候让我跟大哥这面子过不去呀。”吕宁还在自己的心里碎碎念着。 突然李正抬起腿踹了吕宁一脚,斜着眼睛看着吕宁道:“还愣着想什么呢?” “不是,三儿,我还是觉得不行,你这么整,你让二哥这脸都放不下。”吕宁眨巴着眼睛一脸为难的道。 李正又更重的踹了吕宁一脚道:“行,二哥,我问你,是脸面重要还是给爸治病重要?” 吕宁点头道:“给爸治病重要。” 李正直直的盯着吕宁继续道:“行,那我再问你。咱家是不是这个事儿办完了之后,以后就再没别的事儿了?” 吕宁点头道:“那这谁也不能保证。” 李正捶了吕宁胳膊一下又道:“对,那我再问你,你俩现在谁能比我给爸更好的治疗?不,把你俩加一起。咱是不是现在首要的是给爸治病,第二就是给爸尽可能更好的治疗?” 李正说到这,吕宁不吱声了。他心里很清楚,李正说的是对的。现在当务之急是给爸爸治病,其次就是给更好的给爸爸治病,可就算把自己和大哥拧成一个人,他们也给不了爸爸李正所能给爸爸的那些。 低头一番思索后,吕宁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向李正道:“三儿,行,你说的对,这事儿你知我知,就先这么办了,办完再跟大哥说。但我要说的是,其他我跟大哥有能力做好的事情,你就不许再这样。” 见吕宁松口,李正开心的笑了起来,之后抓过吕宁的手道:“二哥,我的好二哥,咱是一家人,咱到啥时候都是一家人。别说咱了,这事儿我不办好,周爸爸都得揍我。” 吕宁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皱了皱眉问起李正这句话的缘由。李正笑着道:“周爸爸那次来之前,我就电话里跟他说过咱爸的病的事儿,他就嘱咐我一定要处理好,给爸爸好的治疗。” 说到这,李正顿了顿,像是回忆什么,片刻后才继续道:“那天周爸爸走的时候,在机场,他一再叮嘱我,要照顾好身边的人,爸爸,你和大哥。要不我现在给他拨个电话,你看看周爸爸怎么说这个事儿。按他的想法,他让我尽早把咱爸送英国去呢,那边他可以动用的资源更多,更有把握给咱爸更好的治疗。” 吕宁深深的点头,抿着嘴道:“嗯,这个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听见了,周爸爸跟咱爸说了。” 李正开心的笑了,抬手拍了一下李正的大腿道:“就是嘛。周爸爸都这么说,你说,这事儿你要是不让我办好,别说我自己这关过不过得去,就周爸爸都得揍我你信不信?” 兄弟二人正说到这里,李正忽听自己的手机铃声从餐厅方向响起,他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便起身快步朝餐厅走去。 电话是何卓奎打来的,李正想也没想便接起了电话:“何叔,晚上好。” 电话那一端,传来何卓奎爽朗的笑声,他笑着道:“好好好,正正晚上好。”今天何卓奎与以往不同,他笑得十分爽朗,隔着电话李正也感受得到他的开心。 李正开门见山的问道:“何叔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其实李正心里十分清楚,何卓奎之所以打电话给他,一定就是自己把那个地址给了他的缘故。 何卓奎爽朗的答道:“嗯,确实是有事,是有个好事要告诉你。” “哈哈,好事?什么好事,让何叔这么晚了不休息还笑的这么开心?”李正明知故问,他等着何卓奎主动讲出来。 何卓奎放下笑,稍微严肃了一些道:“我这个电话呢,其实有两个事。这第一个呢,就是感谢你把得到那个地址第一时间告诉何叔。之间有些事儿是何叔误会了,何叔错怪了你,何叔跟你道歉。对不起了正正。” 李正笑着说:“何叔,什么事情误会我了?还需要特意给我道歉。我都没觉得。真的,何叔,你别太放在心上。” 何卓奎再次淡淡的笑着,对李正道:“嗯,好。那我再说这第二个。这第二个就是……照片里那个男的现身了。” ………… 北山有话说:“从之前几天开始,北山就感觉腰背疼,早上七点半开始动笔,一整个上午都昏昏沉沉的,结果6000+的更新量,竟断断续续的写了7个多小时,写完后,北山都还觉得磕磕绊绊,很是郁闷。最后也没有对今天这三章进行详细的修改就发布出来了,北山今天对不住各位大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