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一点也不难》 第一章 偌大的空间里,静默地不闻一点声响。 黑暗如雾似购沉在房里,飘荡在房里两人的四周。 两张极为相似的脸隔着书桌对视着已显老态的那张,满脸的不耐,而正值壮年的那张,则只有索然无味的冷淡。 “你不能决定吗?”年轻的男人玩弄着桌上六份资料夹,语气带着被打拢的不快。 “那是你的妻子。"苍老的男声,平静中透着不悦。 眉头微微一皱,年轻勇于站起身,随意地自掌中六份资料夹中抽出一份。 “就她吧!” 接过年轻男子丢过来的淡色资料夹,老人扭亮桌上的小灯,正要细看时,眼角却见年轻勇于已勾起桌上的西装外套,步履优雅地走向木制大门。 “你不想知道自己挑中了谁当妻子?老人眉一挑开口问道。 已旋开门,男人挺拨的身躯被室外的光与室内的影分割成两半,他有礼地回头,然后开口。 “有必要吗?”声音里淡得不见一丝情绪。 男人不期待回答,老人也不打算接话,他们仅是一个关上门,一个将目光投回手中资料。 如此便决定了聂家新媳妇。 “夏玫?夏玫?"杜湘然轻摇着趴在桌上酣睡的短发女子。 低唤的轻柔嗓音里有着掩不住的兴奋与欣喜。 “湘湘"夏玫眼坯闭着,那张略宽的唇求饶地喊:“让我睡吧。我昨晚疯到凌晨四点那” 说着说着语音渐微,意识也沉回际陇中。 “对不起。"杜湘然一听,小手一收,天生的轻软嗓音歉疚地响起。"夏玫,你馒馒睡吧,我不吵你了。” 就是对她这副令人心怜的模样没辙,夏玫不情愿地抬起头,纤长的手指穿过额前松散的短发,那双略显英气的大眼这残着惺讼睡意。 “说吧,湘湘,又发生什么大事啦?” “夏玫,我我"急急在她面前坐下,杜湘然白皙的脸泛着红晕,"我要结婚了。” “你要结"夏玫意识大清地跟着念,"结婚?” 被自己吐出的话语打醒,夏玫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我没听错吧?你要结婚了?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用吧? 你确定” “夏玫,冷静点。"杜湘然双眼发亮,那白嫩的小手紧抓着夏玫的衣朋。"我真的要结婚了,现在就等毕业。” “怎么会呢?”夏玫地坐回原位,那双大眼依然不敢置信地大睁着。 “就是会嘛。"杜湘然难掩娇羞地嗅道。 “你才刚满二十岁。"夏玫开口提醒。 “他他也才满三十,二十配三十,满不错的呀。"一提到那人,杜湘然的声音便自然的软了。 “他是谁?” “是”眼一垂,杜湘然轻咬着红唇"是” “不,不。"一看到她的模样,夏玫脑中警钟直响:“不要告诉我是他。随便是个王二麻子都好,就是不能是他。” “谁呀?"杜湘然装傻。 “湘湘。"她警告地回瞪。 “好吧,好吧"杜湘然略一停顿。知道一说出他的名字,夏玫准发火,可又不能不说:“是聂璩。” “湘湘。"夏玫大吼,一双手几乎就要往杜湘然的农领抓去:“我不是告诉过你”“夏玫,你别生气。别生气啊。”杜湘然求饶道。"我知道你认为他不好,我知道许多报导都说他既无情又花心,可是我认识的他并不是这样的,他很温柔。很体贴、很” “你认识的他?湘湘,你只不过才跟他跳过两次舞,吃过一次饭,你到底认识了他什么呀!” “可是可是"杜湘然眨着一双小鹿似的元辜黑眸,"可是我十八岁时就打算嫁他啦。” 不提这还好,一提到这点,夏玫更是满胸肝火直往上冒。 想起两年前,她大甘不愿地独自北上到这间私立二专注册,那时的她满脑子都是对这冰冷都市的恶劣印象,再加上这间学校的学生个个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有钱人家的子弟,让她一路走来心情是坏到了极点,直到第二天走进教室,直到她见到杜湘然,她的心情才奇迹似的回升。 她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杜湘然时受到的震撼。她是这么美丽、温柔、体贴、善良,完全颠覆了她对上流社会的观感及印象:虽然杜家产业多得令人咋舌,可杜湘然却从未表现出一丝骄矜及高高在上的味儿,她永远是那么地那么地善解人意又讨人喜欢。 若勉强要说湘然的缺点,那么只能说她被保护得大好,以致于想法过于天真;她总认为世上没有真正的坏人,她对爱情的想法就像小说里的一样虚幻。 她还记得杜湘然第一次提到聂璩时的模样,那满身满脸的如梦似幻 聂璩是杜爸爸与杜妈妈挑选的几位乘龙快婿中,唯一打动杜湘然的,杜湘然说他俊美得仿若魔鬼,说他深蓝如黑海的眸于是如何地令她深陷;说与他共舞时,自己是怎么地紧张兴奋,而聂璩唇畔的那抹淡笑,又是怎么地让她心醉神迷。 夏玫一听就知道完了,尽管她曾无数次地昔劝杜湘然,但两年来杜湘然对聂璩的爱意却不减反增,甚至说过这辈子只想嫁他的蠢话。 开什么玩笑? 是聂璩那!那个换女人就像在换衣服的聂璩耶。 虽然说聂家的历史可追溯至十六世纪的某公爵:虽然说聂家的财产多到可以买下整个台湾,可那又如何? 所有的人都知道聂家人毫无感情,聂家人血管里流的都是冰块,他们根本就是最完美的上流社会典范,自私自利。 无情冷血,甚至连对自己的家人也是如此。 她怎么能让杜湘然嫁进那种地方?她怎么能把壮湘然交给那个可怕的怪物? “我不准!湘湘夏玫握着她细瘦的肩:“他根本没资格娶你,他没办法让你~一”"夏玫,"杜湘然红着脸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实是他没有跟我求婚,是我主动要嫁他的。” 夏玫闻言,眉心一皱。 “并不是他来跟我求婚的,是我甘愿当他们聂家媳妇的候选人,而他他选中了我。"社湘然小巧的唇,划出甜蜜的笑。 “湘湘!”夏玫没想到她会固执到这种地步。"只要你招招手,不知会有多少男人跪下来求你嫁给他,你又何必” “可是我只要聂璩杜湘然可怜兮兮地道在这世上我谁都不要,我只要聂璩,我已经为他沉迷,无可自拔了夏玫呆住了。 “祝福我吧,夏玫,我知道他曾有过很多女人,可我知道以后他再不会有了。他既已选择了我,我就会让他幸福;我会让他也爱上我,我会让他朋中只有我一个"杜湘然说着,眼眸又发出梦幻般的光辉。 看着社湘然充满希望及期待的幸福表情,夏玫认输了。 “我会祝福你的。” “夏玫,"杜湘然高兴地抱住她。"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你和他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知道” “等等,"夏玫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两个多月才毕业不是吗?答应我,湘湘,你会趁这段时间多和他相处、多观察他、多了解他,万一你发现他不如你所想的那样,答应我你会解除婚约”"可是"仕湘然想起母亲说过聂璩这两个月会很忙,为了腾出婚后一个月的蜜月期,聂璩根本没时间和她约会。 “答应我!”夏玫再次要求。她不愿杜湘然懵懵懂懂抱着幻想踏入婚姻,她希望杜湘然能看清聂璩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答应。” 她会想办法的,她会想办法见聂璩,想办法多和他相处。 “那么我会祝福你!”夏玫松口气。"我祝福你永远幸福。 快乐。” “我现在就很快乐啦。"杜湘然抱着夏玫的手臂,脸上的笑容美得令人目眩。 杜家客厅。 “妈,吃完晚饭,杜湘然照例为母亲奉上一杯莲花茶,直到母亲轻泯口茶后,她才鼓起勇气开口。 “怎么了?”莲见女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放下手中的育瓷茶杯,偏头关心道。 “妈。"偎近母亲,杜湘然开口:“表姨是不是在聂氏上班?” 点点头,卫莲笑道:“怎么?要你表姨帮忙盯着聂璩啊?” “不是啦。"杜湘然羞红了脸。"我只是在想,不知道表姨可不可以帮忙安插个人进聂氏?” “应该可以吧。"卫莲想起身任聂氏总经理的表姐。"不过可不能随便找个人就要表姨帮忙,这人至少也得有点料才行。” “这我可以保证!”杜湘然听可行,笑意便爬上了唇畔。 “我要介绍的人啊,在我们学校,成绩可是一等一的好,做事又仔细,绝不会替表姨惹麻烦的。” “是谁呀?妈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这个同学尸卫莲好奇地问。 “是”她故意拉长尾音,而后笑嘻嘻地指着自己道: “我啊。” “你”卫莲忍不住掩嘴一笑。"你想到聂氏?” “妈,”社湘然不依地嚷。"你别想歪了,我进聂氏可不是为了盯着聂璩什么的,是夏玫她”杜湘然将与夏玫的对话重说一遍。"我想夏玫说得也没错,况且聂璩若真的那么忙,我理理所当然的也该帮帮他"她越说声音愈小。 “唉!”卫莲闻言一叹。"人家都说女儿向外,我还想我们家湘湘不同呢!没想到唉!”她又叹了声。"你爸要知道他的宝贝女儿都还没嫁,心就偏到” “妈!”社湘然羞得钻迸母亲怀里。"不是这样的嘛!我是想学校也快停课了,与其在家闲着,不如出去工作学点经验,顺便也可以和聂璩多相处” “是哟!”卫莲仍旧拿着一双笑眼对着女儿。"好啦。好啦。"见女儿连耳根都胀得的通红,卫莲总算放过她。"这事我会跟你表姨提一提,就让你在聂璩身边当个助理。还是秘书什么的吧!等你爸回来,我再让他打个电话结聂璩” “不用了啦!"杜湘然抬起头来。"这事别告诉聂璩,我想给他个惊喜。” 想到聂璩发现她时的模样,杜湘然忍不住傻傻地笑了。 同样的时间,某大楼二十三楼里却正上演着火辣激情的戏码。 只见那张超大水床上,男与女正以激烈的旋律不断起伏着。男人完美的脸上不见一丝情绪,女人却红唇微张,喘息呻吟得令人脸红,最后男人眉一皱,身体停止了律动,女人也紧紧地抱紧了男人,浑身因达到巅峰的快感而颠动不已。 一旦完成了目的、聂璩便推开紧巴着他不放的女体,随手拉过一旁的深色浴袍,径自走进浴室。 齐晓心懒懒地自床上起身,随意地穿上那套用来诱惑人的薄纱小礼眼,斜倚在床头,她眷恋的眼神投向聂法所在之处。 “听说,你要结婚了!直到水声停歇,她才开口。 聂璩赤着脚走向齐晓心,接过她递上的烟,淡然开口: “那与你无关,不是吗?”他的语气是一贯冷淡得有礼。 “有关!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因为这样而和我分手。明知道已经触怒了他,齐晓心却管不住自己。 “不会。"聂璩轻吐出口烟,任辛辣的烟雾包围住自己。 心上放下一块大石,她踩着诱惑的步伐走向聂玻。 “够了。”聂璩低声道:“你可以走了。门口鞋柜上有张支票、记得带走。” 简单几句后便毁了她的镇静,齐晓心勉强撑起发软的双腿。 “别跟我开玩笑了,聂璩"她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抖: “你才说过不会跟我分手的"我没这么说。"聂璩摇摇头,他深蓝的眸子藏在半闭的眼睑下。"我只说不会为了结婚和你分手,我也的确不是。"他的眼睑垂得更低了,看来就像睡着了似的,"我只是厌倦你了。” “可是可是我爱你呀,聂璩!”齐晓心不顾一切地想要挽回他。"我我好爱你,我没办法离开你"她的眼泪说来就来。 我爱你'他的唇嘲讽地撇起:“要我告诉你,我听过几遍这句话吗?” “不,我不一样” “够了。”聂璩仍旧看也不看她,"你只有两条路:一,走;二,带着支票走,你选择什么?” 看着他英使得足以令人尖叫的脸,齐晓心只有擦干泪站起身。 她难道忘了吗?眼前这个男人是最无情的聂家人,她根: 本就不可能打动他的;早在遇上他时,她就知道了,她的心根本就不该沉沦的 可她还是爱上他了。 “聂璩啊,聂璩!”她喃喃地开口:“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爱上一个人,但那个人会弃你如敝展,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曾伤了多少女人的心了。 说完她便走了,当然,她不会忘记鞋柜上的那张支票;她虽然笨得爱上他,但她可没笨到跟钱过不去。 依然吐着烟。聂璩表现得像那女人的活根本没人他耳。 没锗,那女人,他根本不记得她的名字,当然更不会记得十多年来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其他女人;反正她们只要有一付好身材和一张好脸蛋就行了,其它并不重要。 今天走了一个,明天还是会有另一个递补上来。女人一见了他,一向就像蚂蚁见了糖,或许今晚。或许明天,这间屋子里又会出现另一个女人。 而这些女人,同样都有张美丽的脸蛋与身材,但也同样的虚伪。愚蠢,且不知满足。 轻声一笑,他将视线移向窗外灯光映照下,他那双特殊的黑蓝眸子,看来就像映着无月夜空的雾面玻璃,冷得令人心惊。 端坐在自己的位于上,杜湘然悄悄低下头看了看表,又悄悄抬起头,瞄了眩窗外。 他今天迟到了。 进聂氏一个礼拜来,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聂璩走进总裁办公室时的侧影,她甚至能从众多脚步声中分辨出他的。可今天她等了又等,却还是不曾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 他出了什么事吗? 杜湘然忍不住忧必地想,也许她可以溜出去打个电话;也许她 杜小姐,公司可不是花钱请你来发呆的,我昨天交代你'范东公司'的资料,你整理好了没?” 一听到这高亢的女声,杜湘然一双好看的秀眉便控制不住地拧起。 打从一周前,她进到聂氏秘书室起,这美艳的秘书室长就总是找她麻烦,她不能发一点呆。不能犯一点借,就连上班时穿了套新款的香奈儿套装,都会被讥讽得像犯了什么杀头大罪似的。 她真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她确定自己没得罪过她呀! 痹乖地站起身,社湘然拿起范东公司的历年资料。"室长,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 一言不发地接过资料,丁嘉妥随意翻着,好不容易挑到个错处,她眼睛一网,开口欲骂。 杜湘然原本是很认分的,她知道室长一定会找机会刮她一顿,可就在室长张嘴瞬间,熟悉的脚步声却钻进了她耳 他来了! “杜小姐” 等等。别现在骂我,什么时候都好,就是不要现在” 耳里听到他的脚步声愈文愈近,杜湘然忍不住求饶地低喊。 “杜小姐丁嘉雯那双一字眉高高地挑起。"你有没有搞错?犯错的是你,你居然还敢”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靠关系进来的千金大小姐,什么事也不会,偏气焰比普通人还高一偌!这一个札拜下来,她本以为这杜湘然不一样,正想也许可以好好跟她相处,没想到 求求你"壮湘然简直就要跪下来了,从第一天进聂氏,她就幻想着聂璩发现她时的情景,他会看到他的未婚妻精明干练地处理着各种事务;或者是看到她任劳任怨地自个儿留下来加班,可偏偏她此时的境况竟是 脚步声已经响在耳际,社湘燃眼闭了闭,终究是克制不住地抬头往窗外望去。 于是便宜直望人他的眼。 他的眼像两颗深蓝色的玻璃珠,直接略过她痴傻的模样,转向已闭上嘴的丁嘉雯送两杯咖啡进来。” 简单交代完,他便不发一语地走进总裁办公室。反倒是他身后的男子一灿烂留笑地对了嘉多道。 “嘉雯,脾气别那么大,你没看人家妹妹都快被你吓哭了。” 了嘉雯闻言一低头:果然看见杜湘然眼中泪光盈盈,连那挺翘的小鼻,都红通通得教人心疼。 “你唉。"丁嘉雯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一见社湘然哭了,她气便消了大半。"算了算了,你把错的地方改一改,待会儿再拿来给我。"说着又拘出一小包面纸,递给杜湘然: “眼泪擦擦,别哭了。” 听话地接过面纸,杜湘然一边擦着泪,一边要自己别哭。 她不知道哪种情况对她的伤害较大,是在聂璩面前挨骂? 还是聂璩役认出她? 她看得很清楚,当他看着她时,眼中没有一丝熟悉感觉,反而是毫无所觉的,就好像他从没见过她,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聂璩不是选了她当妻子吗?为什么为什么 想着想着,眼泪又要掉下来。 他不记得了吗?不记得他们初次见面时;她便已献上了一颗心;不记得一个月前的程家舞会上,她是多么地力求完美,只希望在他心中烙下深刻的印象 她已经受了他两年了,他却连她的模样也记不得吗? 压住发疼的心,她勉强控制住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伸手掏出行动电话,她纯熟地压了几个按键 “喂,夏玫吗?” “湘然,你在哭吗?” “没没有,"急急擦于眼泪,她再开口:“夏玫,你晚上有空吗?” “有啊!怎么?想我啦?” “嗯。"点点头,杜湘然揉揉眼道,"我晚上去找你好不好?” 夏玫怎么可能说不好,她还担心杜湘然一待在聂璩身边就把她给忘了呢。 和夏玫约好时间,杜湘然关上电话。 呆呆地盯着桌面,她想,枉费她还故意保留原名,她还以为 “湘然。"一直注意着杠湘然的另两位秘书小姐的其中一位小声地唤道。 见社湘然抬起头,她才继续道:“你想不想送咖啡迸总裁办公室?” “想!”这个字一冒出口,杜湘然便急骂自己没节操,刚不是还气他记不得自己吗?怎么现在又 可她就是无法抗拒啊。 可以近距离看到聂璩,聂璩说不定还会对她说话,说不定这么近看到她,聂璩终究会想起她 端起托盘走向总裁办公室,杜湘然心里知道自己已经完了、没救了。为聂璩,她已经爱到疯了,她的心不再归理智管辖,只会呆呆地跟着他转,跟着他动。 看着杜湘然的背影,林秘书和王秘书总算松口气。其实她们都满喜欢杜湘然的,她总是笑口常开,又常主动帮她们做事,只是她似乎很迷恋总裁,平常要一提到总裁的名字,就会看到她两眼发光,晶晶亮亮地闪烁不已。 这也是她们为什么会让杜湘然去送咖啡的原因。她们希望见过总裁的她,心憎能够转好,能再恢复总是面带笑容的样子;已经看惯那张带着甜美笑脸的她们,实在不习惯看到杜湘然掉泪的模样呢? “说吧: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等黎日辰进了门,聂璩便开口问道。 “这个嘛"靠进软沙发里,黎日辰故意吊人胃口地吟着,可最后仍然忍受不住地绽出大大的笑容:'"亚眉昨晚生了,我又多了个宝贝女儿!”他兴奋地宣布。 “又是女的。"聂璩闻言眉一挑,不懂家中已经有三个女娃的黎日辰,为何还会这么高兴。 “你不懂的。"像是看透聂璩的想法,黎日辰轻叹道。"只要是我和亚眉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是一样地高兴欢欣,何况我又不是你”说着,语气一转:“我们黎家血脉可不像你们聂家的公爵血液,没必要去特别生个男孩来传承。” 这是黎日辰最爱开他的玩笑。打从十八岁他们在英国牛津初识起,黎日辰便觉得聂家是个很特殊的家庭,他们奉行的,是真正英国贵族的生活态度,尤其是聂家老头儿聂过。黎日辰常觉得,聂过老头的背脊如果再挺直一公分,大概会活主生地断成两半,他的头如果再仰高一公厘,大概会"咕咚"一声掉下地去。 他曾这么告诉过聂璩,可聂璩一点也不懂其中的幽默。 就跟他不懂聂璩为何会和他交上朋友一样。 他们之间的差异有如日与夜,不论是生活方式或想法,聂璩是高贵的聂家唯一的继承人,他却是暴发户的第二代,聂璩的女人一向不断,他却从与他相识前,就己认定了亚眉。 但再想想,或许就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差异大大,所以才能相安无事吧。因为知道绝不可能改变对方,也就省了很多无谓的争执,所以反倒能好好相处。 “对了!”黎日辰像想到什么似的道:“我听说你要结婚了?”聂璩随意地点头。 “人是聂老头挑的。"黎日辰极有把握他说。 “他挑了六个,我选了一个。"聂璩半带嘲讽他说。 “你选了谁?”黎日辰好奇地问。 聂璩一耸肩。"等到结婚典礼就知道了。” “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在意什么尸他的唇几不可觉地一扬。"只要能生得下孩子,是谁又有什么差别?” 黎日辰可怜起那个孩子。 他可以预见那孩子将会有怎样的一生了。一出生便被丢给保母及家教,到他成人力止,见到父母的次数大概十根手指头都数得出又,然后三十岁一到,再娶个血缘。家世皆高人一等的女人,接着又生下一个聂家冷血娃娃。 这就是聂家人的宿命。 “聂璩"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劝他娶个他爱的女人吗?可聂璩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最后怕只能说这句:“什么时候结婚?” “两个月后。"聂璩淡淡回道。 “我不知该不该说恭喜"黎日辰呐呐他说。 “有什么好恭喜的?"聂璩不带笑意地笑了一声。 “叩。叩。"有札的轻敲门声选在这时响起。 “进来。"聂璩开口道。 推门而入的,是个长发。白肤的年轻艾孩,只见她端着托盘,语音颤抖地道:“总裁,我送咖啡来了,”聂璩只点点头,示意她端上。 黎日辰却笑着道:“你是刚刚被嘉雯骂哭的那个小姐吧? 嘉雯那个人就是嘴巴坏了点,跟她相处久了,你会发现她人其实是不错的。” 正抖着手端上咖啡,杜湘然一听,忙抬头对这好心的男人礼貌地笑笑。 这一笑,却教黎日辰差点转不过神来。 “我的天啊。聂璩,你这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漂亮的小秘书?” 启然而然地将视线移向身边的娇俏身影,聂璩打量着她。 一头柔细的黑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长得不可思议的睫毛覆住了她的眼神,鼻子挺翘,红唇小巧,身材嘛虽然略显单薄,可却另有一股惹人心怜的味儿。 像感觉到他的眼;桃红的绊影掩上她自嫩的颊,长长的睫毛不安地轻扑了扑,颤抖的手有些慌乱地放下咖啡杯,而后这美丽的人儿直起了身。 看着她匆匆鞠个躬便往门外迟,聂璩带着纯粹评论的语气对黎日辰道:“还不错。” “还不错y黎日辰哇啦啦地叫道:“你也太” 接下来的话社湘然全没听进去,她的耳里只有聂璩低沉的嗓音~还不错在聂璩的眼里,她称得上不错呢。 控制不住地偏过头,她的视线爱恋地滑过聂璩的背影,然后她的唇,便泛起了一股令人心醉的笑。 有幸看到那抹笑的黎日辰本能地一怔,仔细看了看那心思透明得像水晶似的美丽女孩,再看看眼前男人淡然的模样,他忍不住轻声叹息。 又一个被聂璩迷住的傻女人 第二章 下午六点,杜湘然准时地站在夏玫的小鲍寓前。 仿佛心有灵犀,当杜湘然正要举手按下门铃时,夏玫恰好开门伸头向外望。 湘然!急急地将杜湘然拉进门,她仔细地。仔细细地将她从头到脚仔细看一遍。 那头黑长发依;仍旧软软地栖在她肩上,完美的脸蛋依然是粉嫩粉嫩的,美丽的风眼仍然眨着温柔的笑意,玫瑰似的红唇仍然甜甜地绽放。 与最后一次见她比起来,杜湘然仿佛变得更美了。 “不对啊”夏玫低喃。"我不可能听错呀,早上我明明听到你哭了,怎么现在 “哎!红着脸痹篇夏玫审视的视线,杜湘然自动走进屋里,将手上两袋食物放在桌上,她故作忙碌地找着碗筷:“你一定饿了吧?夏玫,我刚在街上看到一家新开的卤味摊,那味道真是香得” 笔意以三七步方式站在社湘然跟前,她那双穿二十五号鞋的大脚极有威胁性地抖动着,夏玫那原就低沉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嗯?” “夏玫"杜湘然抬起头讨好地唤。 “别叫了!说,今天聂璩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快给我一五一十地招来。"盘腿坐在杜湘然面前,她随手叉起一块卤味,嘴里仍不忘喝问。 “也没什么啦,只是"杜湘然故意平淡叙述聂璩根本不记得她的事,可眼中还是透出了几分心伤。 “哈r夏玫一听,反倒双手一拍。"这下你可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这男人居然烂到连自己未来老婆的模样都记不得,不过还好发现得早,湘然”夏攻一乱十足庆幸的样子:“明天你就把这事跟杜爸和杜妈说,保证他们马上替你迟婚!” “贩"看着夏玫高兴的模样、杜湘然笑得有些尴尬。 “我并不打算把这事告诉爸妈。” 再往嘴里塞进一颗花枝九,夏玫模糊不清地道:“难道你打算自己去聂家退婚?这样不好吧?聂家不是最重面子的吗?你不怕” “夏玫。"杜湘然辟口打断她:“我还没把今天发生的事说完呢!” 说着,她解释了下半段。 “他说我不错呢!夏玫,聂璩他是真正仔细看过我后才这么说的,他他看我了呢!"杜湘然兴奋得有些结巴”'从两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他第一次'真正'地看我,不是只盯着我头上的髻,也不是只看着我的耳环,这一次他是真的从头到脚看我,然后说我"她陶醉地闭上限。,不错 沉默良久的夏玫一开口就是受不了地骂。 “你疯了啊!你是神经病吗?社湘然,人家不过看你一眼,还贬低你只说你一声不错,你就忘记这男人之前对你做的,你到底在搞什么啊?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想嫁他!” 杜湘然眨了眨那双迷蒙的眼。 “嗅你别再给我扮无辜,杜湘然!你还有没有一点自尊,一点志气啊!夏玫真是火极了。 “是没有"被骂得头都快垂到地了,可壮湘然嘴里冒出的,仍旧是惹人发火的无辜话语。 “我真的会被你气死!”夏玫气呼呼地又叉起一颗大贡九,整颗塞进自己嘴里,心想噎死自己是不是还比较可以心平气和一点。 “夏玫,你听我说嘛!”自低垂的眼睫中偷瞄那气得两眼都快发红的好友,杜湘然小心翼翼道:“我只是想,其实聂璩不记得我可是好事呢!如果他知道我是他未婚妻,我反而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对我好,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的身分了”夏玫一听,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 杜湘然无视她的白眼,仍自我陶醉地继续说: “可现在我对他而言是个陌生人哟!我们可以从头开始,我可以先当他的朋友,然后当他的情人;等到他爱上我,我就可以告诉他,其实我是他的未婚妻,然后他会抱住我,说” “等等!等等!”夏玫被她购梦话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你难道不觉得聂璩在跟人有婚约的情况下又跟你这个那个的,有点给他太寡廉鲜耻了点吗?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两个都是我嘛!况且聂璩也还没爱上未婚妻的那个我啊!如果他爱上了未婚妻的那个我,他就不会去动陌主人的这个我,可是现在我的目的是要他爱上陌主人的这个我,因为未婚妻的那个不对,陌生人的这个嗅!天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呀!”社湘然也被自己搞得晕头转向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夏玫反倒不气了。 是不是注定杜湘然非得伤在聂璩手里呢?老天是不是就是挑定了聂璩,去戳破杜湘然的爱情梦幻泡泡呢? 明知道湘然说的根本全是自欺欺人的梦话而已;明知道任湘然这么盲目下去,最后受伤的还是湘然她自己,可她却劝不动她。说不醒她,是以 “湘然”夏玫开口了。”你知道我并不看好你和聂璩,你也知道我认为聂璩是大烂人,但是就算如此,你还是喜欢他对吗?” 杜湘然点点头。 “那么,我不再管你了。” “夏玫"杜湘然不安地看着她。 “我不再告诉你聂璩有多坏,你也别再告诉我聂璩有多好,随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可是;湘然"夏玫伸手握住她的肩:“当有一天你受伤了。放弃的时候,别自己一个人昔,知道吗? 夏玫很认真。很认真地望着她。 “反玫"感动得将自己投进她怀里,杜湘然笑中带泪他说:“别担心我,不会有那一天的,我知道他会爱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我就是知道。” “好了,别说这些了。”揉揉她的发,夏玫松开她,将这些烦人的事丢到脑后,夏玫提起精神道:“我告诉你了吗?我现在上班的地方啊只要不提聂璩,两个人便能高兴地谈笑;可他还是存在的,就如一片黑雾,总是无所觉地便浮上两人心头 聂氏企业秘书室。 嘴里啃着同事好心施舍的干瘪三明治,杜湘然神情专往地瞪着眼前这伤德文报告。 这是室长离去前交代给她的工作,要她在下午两点前译完这份长达三十页的报告,为了赶在两点以前将报告交出去,她只有牺牲自己的午休时间。 瞄瞄手表、离休息时间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将译完的文件做过比对后她长吁口气,站起身来伸伸懒腰。 总算可以休 “嘉雯,总裁办公室的大门突地彼推开。那位近日总是将时间耗在这的爱笑男人急惶地吼道。 “室长不在这,黎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将礼貌性的笑容挂上,杜湘然有札地侧身问道。 “有一份报告德文报告!聂璩交代给嘉雯的看他十分着急的样,社湘然拿起桌上的文件。 “是这份吗?我才刚译好一”"你懂德文?"黎日辰总算松口气,上前左手接过报告,右手拉过社湘然,他开口道:“还好有你,否则我那压箱底的破德文今天就非得亮相不可了。” 还搞不憎发生了什么事,杜湘然就被拉进总裁办公室,眼睛还未抓到焦点,耳朵便听见聂璩低沉温和的嗓音。 “聂璩现在正和德围一家汽车公司的董事长开会,原本会议订在两点半,怎么知道那德国佬莫名其妙早了一个小时连上线来。"附在她耳边,黎日辰对她解释道。"聂去知道现在是休息时间,所以只交代我到秘书室找这份资料,着是嘉妥在就好,若嘉雯不在”他昔苦一笑,"我就得赶鸭子上架噗,以我的破德文协助你们总裁,顺便做会议记录。” 杜湘然只是一楞一楞地看着他,还是不懂他抓她来这里干什么。 “可我找到你啦!”笑容又亮亮地回到他脸上,元视聂璩手指暗示地轻点着,黎日辰继续道:“我一打开门,你就像个天使似的站在那,温柔得” “你们聊完了吗?”先以德文向电脑萤幕上的人说声抱歉后,聂璩转过头,声音轻而有札。 “完了,完了。”黎日辰陪笑着将社湘然推向聂璩:“哪!这是你要的秘书,请馒馒折磨。'”不理会他的玩闹,聂璩仅开口对杜湘然道:“你懂德文?” 不信任自己的声音,杜湘然只点点头。 “好,坐下,找出关于宝拉汽车最近一次的”嘴上吩咐着,聂璩的注意力已转回视讯会议上。 那双深蓝的眸子一离开她,杜湘然总算又能呼吸,急急在他方才指的位置坐下。她极有效率地找出相关资料,且不待指示地主动记录起会议内容。 一看没他的事了,黎日辰闲闲地晁到软皮长沙发旁,心里明白这会议有得开了,于是赊下西装外套和脚上的手工制皮鞋,他自动地窝进沙发里,心想也许他一觉起来后,会议说不定才刚结束呢! 这会议的确够格称得上冗长。尤其是对方的瑙铣必较更是令人印象深刻,然而虽然德国佬的气势和迫力惊人,聂璩的冷静和风度却是更令人惊讶。 瞧他声音从头到尾没提高过一次,态度也总是温和有札,可不知怎么的,德国佬就是压不过他,最后总算初步同意这合作方案由聂氏主导,而聂氏也有资格多分配百分之十的利润。 从没开过这么长的会议,待会议终于结束,杜湘然也几乎累瘫了。 “还好吧?”聂玻礼貌性地问道。 一听到他的声音,社湘然忙站起身,胡乱点点头,她略显慌乱地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斜倚着桌子,聂璩盯看着她的眼,表情带着分若有所悟。 “结束啦?"突如其来的声音伴着呵欠从沙发处传来,只见黎日辰一头乱发地自椅背探出头未。 “是。"聂璩忍不住笑了,那双冷然的眼难得地带丝暖意看着他。"睡得还舒服吧。"他挖苦道。 “还好啦。黎日辰鼻子翘得老高地回他,随后抬眼看着墙上挂钟:“天!五点多了,这个会开得也真够久了。” 瞄了眼手表,聂璩一面拉过外套,一面交代杜湘然: “你可以下班了,记得明天把今天的会议记录整理好,放到我桌上。” 聂琼一直没抬头看她,所以杜湘然的表情变化只有黎日辰见到。 也许她蓄意掩饰了,可黎日辰仍觉得她的心绪是那么地昭然若揭,她的眼自然地跟随着聂璩,聂璩笑,她的唇也跟着轻扬;聂璩淡然,她便轻咬着唇,关心地瞧着。 “还有问题吗?”交代完后一转头,却发现那小秘书还呆呆地站在那,低头边扣上袖扣,他沉声问道。 “没没有。"脸一控制不住地发起薄曼,杜湘然眼盯着地板,急急鞠躬道:“总裁,我出去” “我长得很可怕吗?''不等她说完,聂璩突地开口道。 一句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杜湘然的头垂得更低;却让黎日辰侧着头,含者奇怪的目光看着聂璩。 “我长得很可怕吗?”聂璩再说一次。"否则为什么你总是对着地板回话?” “不不是的。"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可一迎上他的眼,她又本能想逃,最后只得将目光焦点停在他直挺的鼻上。 “研究够了吗?我的鼻上有几个毛细孔?"聂璩仍不放松地逼道。 觉整张脸热得冒火,杜湘然却怎么也不敢再看进他眼。 总觉得在那双利眼下,自己是无所遁形的,她的情感。她对他的万般情意,好像都会在双眼交会时,克制不住地向他泪泪流去。 “好啦!别玩人家了。”像研究够了聂璩,黎日辰终于开口解救杜湘然。"哼''搔搔头,他又回头问聂璩:“你这小秘书叫什么名字?” “我叫杜湘然。"自动报上名字,她细看着聂璩的脸上表情。 “湘然,我可以叫你湘然吧?”忽视聂璩又转为沉寂的脸;忽视杜湘然掩不住的失望,黎日辰笑嘻嘻道。"我看整问公司的人大概都走得差不多了,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不如我们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她心里是很想多和聂璩在一起的,可毕竟心有顾忌 “没关系啦,反正我们问着也是闲着。"说着一拐子撞向聂璩:“喂!你这做老板的也关心一下你的员工吧!”聂璩只是抬头看她一限,拿起钥匙,径自走进专用电梯里。 黎日辰笑着拉社湘然跟进。 一直到坐在专任司机驾驶的劳斯英斯里,杜湘然还有些搞不清自己是怎么坐在这的,好像莫名其妙就被拐骗上车。 莫名其妙地就坐在聂璩身旁。 不得已地将夏玫家的住址告诉司机,杜湘然盯着聂璩的脚,一路上都不大说话。 虽然黎日辰不断逗她,可社湘然只顾记忆着坐在聂璩身边的滋味,只顾感受着他的存在,根本分不出心思来回答黎日辰逗趣的间话。 好不容易车子停住夏玫住的公寓前,她不待司机过来开门,便自动开门下车,红着脸对黎日辰和聂璩点头道谢后,快速地走进门去。 看着她的背影,黎日辰的眉突地皱了起来。心想,瞧她匆卜忙中却难掩优雅的自然姿态,她的教养和出身实在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平凡 司机重新发动车子,移驾到后座的黎日辰突然开口道: “你不觉得她很纯吗?” 脑中浮起她那明显初尝爱情的生涩与纯真,聂琼眼眸半闭地回:“纯得让人想弄脏她。” “她让我想起我妹妹小时候的玩具,一个天使,很美丽。 很可爱,背后还长了一对翅膀"黎日辰喃喃道。忽地,他突然又问道:“如果让你拥有天使,你会怎么对它?” 聂璩眼眸半睁半闭,其中流转的蓝光像极了恶魔的假笑。 “先嘶掉她的翅膀”聂璩唇一撇。"让她知道一辈子也不能离开我,然后毁掉她,因为这世上本就不该有天使” 又见到那种眼神了。 从夏玫那回来后,杜湘然就一直瘫在床上想着聂璩。 还记得两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眼睛也是那样闪的;那时的他,一双蓝眼就像日与夜的交界,有夜的冷,却又隐着日的热。 今天他看着黎先生的眼,也是如此。 不是她常常见到的冰冷玻璃珠。也不是那种漠然不儿情绪的冷漠样 聂璩是很冷的。 他的冷,不同一般人表现在情绪或举动上;他也笑,但笑意从不曾达到他眼;他也发过怒,但他的眼从不曾因此而燃。火。 就好像他的所有情绪全是虚假,好像他只是因为现在应该笑。而笑;因为现在应该气,而气。 他看来就像个长得俊美。却功能超强的机器人;他那双深蓝的眼,就像巧工打造出的玻璃虚壳。 她很少。真的很少见到他出自内心的情绪表现过。 或许因为如此。所以只要那双眼稍稍渗进一点感觉,就足以让她神魂颠倒。 大家虽然因他的表现而说他无情,她却觉得他的感情只是被藏起来了;只是没有人努力地去发掘。 她相信他能爱的,只是没有人爱他,于是他便不懂地如何去爱。 但她会让他懂得的。 “聂璩"怀中抱着大抱枕,杜湘然傻傻地喃着。 美丽的黑色跑车优雅而流畅地从街上驶过。透视其内的豪华空间,可以见到跑车的主人正耐心十足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娇嗲女声。 透过扬声器,原该酥人心骨的娇媚声,却意外地透着一股不真实:“璩,我真的赶不及,这宴会是父亲特地为我开的,我实在无法” “没关系的。"聂璩的声音几乎可以称得上温和。"我能解决的。"。 “真真的?”女人总算松口气。"我真的很抱歉现在才通知你,我原以为赶得及的” “没关系。"他仍旧是那句老话。 “那么我晚点再打给你?"女人试探道。 “也许不大方便。"他半带暗示道。 “璩别这么对我"女人求饶了。”我是真的走不开” 所以我只好去找别的走得开的女人,不是吗?"他淡淡说完后,轻轻按掉通话键。 电话那头的女人是他特意挑来参加陆医师每年一次的晚餐聚会的。 她长得不错,应对进退也还算可以,应该不会像去年那个小明星一样惹得陆医师不快。 想起陆医师 在聂璩心中,陆医师是聂璩承认对他意义不同的两人中的一个。 第一次见到陆医师时,他才八岁;小时候的他身体并不太好,常莫名地生病,后求是遇到陆医师。他的身体才慢慢好起来。 陆医师只是间小诊所的小医生,他个子小小。满脸的大胡子,对人总是十足的热情:每年他总会要求聂璩参加一次他的家庭聚会,而聂璩从没有一次缺席。看看时间,聂璩驱车往陆医师家,心里已打定主意这次不带女伴,却在等候红绿灯时,看见那个被黎日辰称为天使的女孩。 陆医师应该会喜欢她吧! 这样的念头突来地钻进脑里,聂璩不曾细想便降下车窗玻璃。 “喂。"他开口。 杜湘然是绝不可能错认这声音的,惊讶得一偏头,她便看见那辆黑色轿跑车里那双深邃的蓝眼。 “聂璩?"她不可思议地低喊。 对她的反应,他仅仅挑眉以回。 “我我是说,总总裁,"杜湘然结结巴已地改口。 “就叫聂璩吧!"他伸长手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上车再说。"他简单交代。 杜湘然乖乖地绕过车头,坐上车,心里不会想到要怀疑,也不曾想到要开口间目的他。 “吃过饭了吗?"他突然问道。 杜湘然摇头。 “好。"他侧过头淡淡一笑。"我带你去吃饭。” 一直到车子停在一栋二层楼的小房子前,杜湘然还是搞不懂聂璩为何突然带她来这。 她只知道这房子的主人是一位医生,却不知道聂璩与他的关系,也不知道聂璩为何会在半路上邀她来这。 她只是悄悄地幻想,也许聂璩对她已经有了感觉,所以才会见到她便开口邀请:但更有可能的,是他闲闲无聊随回问问,怎么知道会间到一个迫不及待上他车的蠢女人。 “聂璩!";厚实的嗓音打断她的胡猜乱想,一抬头,杜湘然便见垫个小小的灰胡老人以不可恩议的速度冲来。 “陆医师。"聂璩伸出手握住老人布满老茧的大手,那双眼里有着压抑着的欣喜。 “一年不见了。”陆医师叹道。"你过得还好吗?” “这该是我问的。"聂璩唇角轻扬。 “你这次又带了哪个漂亮娃娃来?"拍拍他的肩。陆医师笑着问道。 侧过身,聂璩让身后的女孩进入陆乔的视线。 “这是我公司的秘书。"他这么介绍。 陆乔有些惊讶地看着那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淡黄裙子的女孩。 多年来,聂璩带过小拌星。女演员,模特儿,也带过一些千金小姐或女经理什么的,可他从未带过自家公司的人来。 “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漂亮娃娃"陆乔喃喃道。 这女孩约略二十上下,长得白白净净,优稚而有气质,最难得的是她身上那股少见的情纯,将她的美照映得清丽而讨人喜欢。 “漂亮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陆乔走近这早早就呆住的女孩。 一直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童话程里出现的矮人情灵”那大大的、像黑钮扣的眼;那灰白略长的发,及遮住了他大部分脸的同色胡子;还有他让聂璩显得如此不可恩议的柔和魔力聂璩还是一样淡得仍摸不着的风,可是在老人面前,他没带上那如保护墙似的完美礼仪。;她几乎有些嫉妒这可爱的老人了。 “我姓杜,叫杜湘然。"她轻声回答老人的问题。 “湘然,你也同聂璩一样叫我陆医师吧!"陆乔热情地拉住杜湘然的手,"来,进屋里吧,今晚有大厨师做的好菜呢!” 顺着老人心意地走在他身旁,可在举步时,杜湘然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聂璩一眼。 陆乔人虽老,眼睛却利得很,光这一眼,他便了解身边这美丽女孩对聂璩抱的是什么心思了。 “聂璩。"他突地回头道:“你的女伴借我吧!反正”他带笑的眼,移向聂璩身后。"你还有个不请自来的伴,不是吗?” “什么叫不请自来啊!"黎日辰的声音爽朗地响起。"陆医师,是您老自己说随时欢迎我的。” “我已经后悔啦!"陆乔故意愁眉苦脸道。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啦!”黎日辰皮皮地回。 看着陆医师笑挽着杜湘然进屋,黎日辰跟着聂璩闲适的步伐走向热闹的屋内。 “怎么会带她来?"他突然好奇地开口。 “在路上遇到她。"聂璩回。 “她就这么跟着来了?” “你不觉得吗?"聂璩像毫无关系他说了一句。 “你所谓的天使,似乎总是特别容易被恶魔诱拐呢!” “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聂璩的吗?” 吃过晚饭,杜湘然和陆医师坐在客厅一角,陆医师突然开口问道。 注意力一下便从聂璩那转回,杜湘然头摇着,双眼满是急切地看着陆医师。 “我第一次见到聂璩时,他才八岁"满布皱纹的老脸因回忆而越发柔和。"他是我一个朋友转来的病患,他说聂璩在生理上是非常健康的,可是不知为何常会英名地发烧。昏迷,于是他想也许是心理方面的问题,而我,恰好对l童心理颇有兴趣。"他突地转移话题:“你听过某种说法吗?有人说一个小孩若是从出生起就没人抱。没人跟他说话,虽然供应他一切物质所需,但这小孩绝不会活过三年。” 杜湘然只是讶然地眨着她那双纯浮的眼眸。 陆乔回她一个苦笑,继续道: “聂璩的情形有点类似上述状况,只不过他缺乏的是关怀与爱。八岁时的聂璩比同年的孩子来得瘦弱些,但他浑然天成的那种冰冷气势”陆乔摇摇头。"可以让成年男子吓得发抖。” “啊一"杜湘然忍不住脱口逸出。 “你知道聂璩的父母从不曾抱过他吗?"陆乔不期待回答地间。"他们其至很少间到他。聂璩是寂寞的,那种极度渴望被爱的心理,让他的身体受到了影响。” 杜湘然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会失控地哭了出来,但泪水仍凝聚了她满眼。 “我一直没有治好他。"陆医师难掩惆怅地又说。"聂璩后来好了,原因是因为他选择放弃,他选择否定感情;只有这么做,他才能让自己不再冀望” 杜湘然终于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口气,泪直淌而下"所以,你知道你爱上了什么样的男人吗?"陆乔温柔地看进杜湘然满是心疼不已的泪眼。 双手不断拭去淌下的泪,杜湘然哽咽道: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做他才会快乐?他才会” “爱他。"陆乔回答。"不要害怕表达你的感情,尽量用行动表示,但少用言语示爱。” “为什么?"眨着一双不解而泛水的眼,杜湘然悄声问道。 “聂璩不相信语言,至于为什么"抬头看到有人朝这接近,陆乔匆匆说完:“若你有机会见到他的父母,你就会明白一”"明白什么?"聂璩低沉的嗓音接着响起。 “没什么。"陆乔低下头,正好瞄到表上时间:“哎呀!都这么晚了,明天是周一,你们都要上班吧!"他的赈投向杜湘然,聂璩和黎日辰。 “我不用。"黎日辰举手道。"我陪我老婆坐月子。” “没人问你。"陆乔站起身。"聂璩,你好好送杜湘然回去,下次有空再带她来我我这。",点点头,聂璩不经意地瞥向那站在陆医师身旁的女孩。 “你哭了?"他怀疑地看着她水水的眼及红通通的鼻。 “没有,只是刚才多喝了一点酒。"她那双洒着水霸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伸手轻拉着他衣袖,杜湘然突然地开口: “聂璩,我可以握你的手吗?” 聂璩怔了怔,随后表情又恢复回原先的淡然。"当然。” 主动地握住他的手,杜湘然转身对陆医师道: “很高兴能认识你,希望还有机会与你见面。"随后便与聂璩走出陆宅。 “她真的喝多了吗?"看着两人的背影,黎日辰疑惑地开口。 “当然,你没看见她走路都轻飘飘的吗?” 一直到坐进车里,杜湘然都没有松开他的手。 侧过头凝睬她良久,聂璩的声音像从雾中传来:“你想回冢吗?” 摇摇头,杜湘然看进他的眼。 “不想。” 第三章 苞着他走进电梯,杜湘然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擂鼓似的蹦跳不已,好像连耳膜也以同样的频率憧击着似,她将有些汗湿的手掌在裙上擦了擦。看着聂璩。 她不害怕,真的。 她只是有些期待,有些兴奋,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却没料到这天会到得这么早。 可今晚的气氛是如此的合适。 月儿半隐半现,漆黑的夜空不见半颗星子;飘左两人间的空气,似乎也多了丝暧昧不明,但最重要的是她的心。 她渴望能毫不隐瞒地爱他,她好想。好想把自己的感觉宣泄出来。 所以,今晚想和他在一起。 以后的五十年,她每晚都想抱着他,想让他因此重新相信爱情;想让他了解。他永远不会再感到孤单。 想告诉他,她爱他。 这些感觉在听完陆医师一席话后,更是如浪潮似的在她心里澎湃着、激荡着。 想亲吻他的发,想细吻他的颈,想拥抱他宽阔的胸膛,想用她的手记忆下关于他的一切。 想用各种方式,让他知道她爱他 聂璩伸手将她的头抬高。 他从不会见过这种眼神。 他见过大多渴望,有些是如狼似虎的,有些是极欲吞啮人的;身为男人,他不会不了解那种眼神后所代表的色欲。 但她的 聂璩皱着眉想道,她看着他的眼像有掩不住的欢愉,像有某种他无以名之的什么东西;好像她可以就这么看着他过一辈子似的 难道他也喝多了吗? 摇摇头,他踏出电梯,领着身后的女人走向那间仅用来发泄情欲的豪华套房。 打开门,他站在门边道:“你还可以后悔。” 他总会对女人说这句。对他而言,他希望一切发生的事都是你情我愿,他不喜欢完事后会尖着嗓子要他负责的女人。 杜湘然没有开口,她只是踏进房去,两眼无法克制地盯着在那张黑色大床上。 傻瓜都知道这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她心中泛酸地走近大床,心想聂璩不知曾在这床上抱过多少女人。 “我不喜欢善妒的女人。"聂璩的声音突地轻轻响起。 “我没有办法克制我的心情。"杜湘然咬着唇,回过身。 “你很诚实。"他倾身轻刷过她唇,然后走向装饰用的壁炉前。"或许你会较喜欢在这里?” 他手轻轻一摆,那姿势十足地像个高雅的绅士。 杜湘然走向他,颊上仍带着因方才的吻而起的薄晕,她着着壁炉前软软的地毯,双眼闪亮他说:“是的,我喜欢在这。” 看出她心理所想,聂璩又俯身给她一吻。 羞怯地感受着他唇的滋味,杜湘然巳决定从今以后要当个最诚实的乖宝宝如果每当她说实话他都会这么吻她的话。 觉他的唇离开她,杜湘然贬眨眼回过神来,看着他倚着壁炉,她忍太住红着脸道:“你你还喜欢什么?” “我喜欢听话的女人。"背对着光,聂璩整个人隐在黑暗里,他看着站在光晕下的女人,那双蓝眼微眯成缝,他低声命令:“解开你的衣服。” 手抖着,杜湘然困难地在他的视线下将手移到衬衫的第一颗钮扣,几番挣扎,好不容易才将钮扣推出洞。 “先松开你的发。"他像个主人似的下令。 抽开一根细木簪子,杜湘然那头长发便如飞瀑而下,细致的黑发衬着白瓷似的肌肤,在晕黄的灯光下。她美得像不该存在在现实世界里的异国神抵。 “继续。"他的蓝眼暗示地瞥向那仅露出胸上一方雪白的丝质衬衫。 在他的目光下,杜湘然只觉全身发软地使不出力来,几次尝试,却仍然无法解开那颗讨人厌的扣子"过来吧!"聂璩突然放弃似的叹道。 搂着这个他所见过最糟的诱惑者,聂璩缓缓将她放在深色地毯上,薄唇一次又一次地划过她的,细长的手轻巧地脱下她身上的束缚,然后温柔而又自制的,让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看着在灯光映照下几乎显得透明的小小手掌,聂璩难得地没在完事后起身。 他侧着身细看身旁的女人,不懂究竟是什么让她和其他人不同。 手指轻轻划过她的。 他似乎没有握过别人手的记忆,他不知道人的手握起来竟是冷冷的、潮湿的、颤抖的。 拇指抚过她长长的睫毛。 他没有过像她这样的女人。这女人所有的心思全透明地写在脸上,她不须开口承认,他早看出她对他有多着迷。 敝女人。 他伸手戳她的颊。 她太容易拿捏,太容易控制,对有过大多女人的他来说,她似乎有些不够刺激。 但她还算美。 而且方才她虽是第一次,却仍带给他一些乐趣 就留着她吧! 也许她的不同只因她是处于,也许几翻云雨后,她又会和过往的那些女人一样,总是贪婪。 心中下了决定后,聂璩也开始觉得昏昏欲睡起来,站起身。他走向房间中央的黑色大床,独自上床、闭眼、人眠。其间,他的视线一次也未移向地毯上里着薄被的蜷曲身影,就好像他的意识中,已没有她的存在。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时间已是早上八点。聂璩坐起身,这才想到自己不是在家里,视线瞥到身边叠好的薄被,他才想起昨夜的女人。 这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 以前他位曾与女人共度一夜,但早上总会被痴缠不休的女人扰醒,而昨夜的那个女人 他掀被下床,一见玄关处只剩自己的黑色皮鞋,他便知道那女人已经走了。 皱着眉踱向浴室,他忍不住想,为什么那女人总要做与别人不同的事呢?是她蓄意要挑起他的注意,还是她根本就是个怪人? 当他的影像还浮在眼前,当身体几乎还能感受到他的抚触时,专心工作变成了最困难的事。 一早醒来,还以为他已经走了,直到瞟眼到大床上,才知道他其实正熟睡着。 呆呆地看了他许久,只因心中还不能相信眼前所见,不知怎的,她心里总以为昨晚只是作了场美梦。 但她的身体在提醒一切。 那隐隐的痛及身上淡淡的青紫,在在提醒了她,昨晚她的确和聂璩 多么美的一个夜晚。 她的眼睫轻轻合上,她的唇因回忆而轻扬,她的叹息悄悄地逸出口,每一声都是累积在心头的快乐。 若不是想起自己一晚未归,她多想亲手做份早餐;就像小说与漫画中描写的样,在晨光中和情人共度。 聂璩早上醒来没看到她,不知道会不会想她? 这样的思绪一从脑里划过,她的人便回应地全身发红,头不自觉低着,她不好意思的 “杜小姐,请你别在上班时间发呆,可以吗?"美艳的丁嘉雯用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严肃口吻道。 她已经观察她很久了。 一大早就见她毛毛虫似的在座位上扭个不停,一会儿双手掩脸,一会儿又对着天花板猛笑,她要再不出口制止,恐怕杜湘然就要乐得飘上天去了。 “对对不起。” 红着脸,拿出今天该整理的文件,杜湘然努力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可耳朵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她那勉强装出的表象便岌岌可危地颤动起来。 她好想转过头去看看他,她想看他见到她的表情;她还想聂噱视线不经意地往小秘书那一瞥,就见她脸色潮红。 双眼游移不定,那双眼好像克制不住地一直想往他这溜来,然后又在紧要关头时被它那强作认真的主人拉回看来得找她谈谈。 聂璩低头对丁室长交代几声后,便如往常一般走进办公室。不同的是丁嘉雯随后响起的高亢女声:“杜小姐,总裁中午要见你。”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走进总裁办公室,杜湘然忍不住猜想着聂璩即将要对他说的话。 若让她选择,她当然是希望聂璩一进门便抱住她。说他想念她,想趁午休时和她温存 可她知道不可能,这种事怎么也不像他会做的,而那种话她轻叹,大概一辈子也不会从他嘴里听到吧! 聂璩发现这女人有个毛病,她好像常会突如其来地发起怔,然后就见她像处在自己世界里似的,忽悲忽喜。 双手抱胸,他的眼研究意味十足地盯着她,就是要瞧她什么时候醒?就是瞧她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站在哪? 眨贬眼,杜湘然无意识地抬头,窗外透进的光让她有刹那的失神,而后是光中的那抹蓝引回了她的注意力。;聂璩又处在背光之处,在看不清的五宫中,他的蓝眼反倒显得分外明显。 像是知道杜湘然已回过神,聂璩将原本交抱的双手撑在下颚处,表情温和的,他开口道:“我忘了告诉你一什束”"什么?"只要在他的目光下就会显得扭泥,杜湘卜然低下头,从唇中吐出的回应就像蚊子的低鸣。 “我不跟公司的员工有私人的牵扯”他以公事化的言辞形容最亲密的举动。他看着她:“所以,如果你想继续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必须” 他留下未竟的话尾。 “辞职?"杜湘然小声问。 聂璩的头几不可觉地一点。 既然聂璩这么说,那么她是一定会辞的,只是虽然她在聂氏待了才不过半个多月,可她早已喜欢上这个环境,也喜欢上公司的同事,就连难得和颜悦色的丁室长,她也开始能够理解了。 所以,不舍。 不过反正她就快是聂璩的妻子,到时成了聂氏老板娘,她再常常来探望。帮忙也就是了。 主意打定,杜湘然甜甜一笑道: “我现在就辞,不过”她想到什么似的一顿。"我可不可以另外找些事做?否则你上班的时候我会很无聊的。” “你"聂璩看了她许久。"你愿不愿搬到昨晚那房子?"连在做这种桃色提议时,他还是这般该死的彬彬有礼。 “搬?"聂璩想和她同居吗?不,再想想,恐怕聂璩是想把她藏在金屋里。"进展得好快啊!"她突然喃喃道。 想她和聂璩光同事就当了近半个月,可朋友却当不了一晚就成了情人:情人还当不到一天呢,她居然就要成为他的情妇了。 这算不算是婚前实习啊? 唇又克制不住地划开,她点点头,轻咬着想笑的唇,道: “这是说我不能找工作,要当专职情妇喽?"没等聂璩回答,她又道:“我当然想搬过去,可是”她有些迟疑。"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我可以变更里面的一切吗?"她小心翼翼道。"或许只是换张床” “那是你的自由。"聂璩边说边掏出支票本,随后签了张七位数的支票,递向身前女子。 “这是”杜湘然后一皱。 “拿去买些东西,你不是要重新装璜房子吗?"他的语气再自然不过。 “我不能收。"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收回支票,聂璩拿出金融卡,"或许你比较习惯了。 “不不不!"杜湘然的手急摇。"你别给我那些东西!” 她虽家境富裕,可却反倒喜欢和夏玫手牵手逛夜市,挑些便宜又耐穿的衣服;当然她也会逛逛精晶店,可买的东西真的不多,并不是她故意要装得清高,只是她觉得没必要嘛! 除了偶尔和母亲参加宴会外,她的生活中实在不需要大多名牌货,反正在家时她要不是待在厨房,要不就在花园里和园丁斌叔聊天;总不能要她穿着丝质小礼服和贵叔一起跪在泥巴地里找蚯蚓吧? 再说,她还有一对把宠女儿当兴趣的父母呢!所以她实在不大有花大钱的机会。 因此要她拿聂璩的钱去买她想要的东西,实在让她觉得不大自在在她的观念里,自己喜欢的东西,当然是要自己花钱买;如果拿了聂璩的钱,会让她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是一场交易,有种银货两讫的感觉。 “我自己有钱,想要什么,我会自己买的。"也许聂璩是担心她辞了工作就没收入了吧。 聂璩觉得这女人越来越难了解,她的心思是这么地明显,明显得让人可以明白知道她什么时候伤心,什么时候又感到高兴;可她的思考方式,却有些令人难以捉摸。 她为什么不收下钱?莫非她有更大的目的?有,那目地又是什么? 聂璩盯着她,心里思索着。 “你不高兴吗?看着他,杜湘然担心地问。 “不。"聂璩站起身。 “真的?"杜湘然一听,放松的笑意便爬了满脸,她的眼弯成月,她的唇划成弧。她又间:“那么我是工作到今天吗?” 聂璩头一点,然后走近她。"你今天把东西整理整理。明天我会让司机去帮你。” “不用了!"杜湘然忙拒绝。"我的东西不多,用不着司机帮忙,只要你先知会大楼管理员一声,明天我会自己搬进去的。";眼又一闪,聂璩不知道这女人还有多少花样。什么都拒绝的她,到底想从他这得到什么? 这问题原有个十分简单的答案,但聂璩是不可能想得出来的。 “那么,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了"杠湘然半带自语道,然后她抬起头,双眼渗着粉红色的光。"聂总裁。”她不知该怎么唤地,"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短短几句话间,红又染上她的颊。 “可不可以什么?"他很想知道这女人会要求什么,要他带她去吃饭,顺便买个钻石耳环当纪念?或是"闭闭上眼,"她结结巴巴他说完。 聂璩眉轻轻一动,而后将眼闭上。 “我一直就想这么做"她几乎叹息地自语:“这勉强算是遇想吧!” 觉有人贴近自己,感觉有双手捧住他的颊,感觉有种柔软的东西触到他下颚聂璩睫毛轻轻颤动,眼似乎就要睁开。 然后同样的软柔抚过他合上的眼,让他的睫又安静地垂下。 良久,当他再感觉不到任何一丝轻触时,他才睁开眼。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聂璩转头痴视着关着的门,那双如深梅的眼,难得地透进了一丝迷恫,以及一丝因女人而起的不解。 拖着行李箱,杜湘然坐在大楼前的阶梯上,那张粉嫩的小脸上,难得地挂着不乐。 昨晚她告诉父母她要去当聂璩的情妇,母亲觉得很有趣,但她亲爱的老爸却被吓得险些心脏麻痹。 最后还是她和妈妈发动女性的魅力攻势,好不容易才让父亲安静下来,不再嚷着要去找聂璩算帐。 至于夏玫 她还不敢告诉她,她既怕夏玫骂她,又怕夏玫没反应,所以想干脆瞒着她好了。 当作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杠湘然一早稍稍整理些必要的东西,便提着行李来到那栋大楼。 原本一切都很美好的,阳光只淡淡地洒下一层金粉,不太热,只让人觉得舒服。风难得清爽地吹拂,让人感觉今天一定是个完美的一天。 直到她见到大楼管理员 “对不起!"那老先生劈头就道歉。"昨晚聂先生打电话来的时候还没事,可是凌晨的时候,二十四楼的住户突然在地板上打了个洞”他压低声:“那人说是什么艺术家,我肴他是'这个,!"管理员举起两根手指在太阳穴附近转着。"上次他才往天花板钻洞,这次又唉!我们也不能说什么,这栋大楼住户个个来颈不小,虽然说对聂先生很抱歉,可二十四楼那家伙”他脸一白。"我们更是惹不起呀,所以只好他讨好地对杜湘然直笑,那颗无毛的头颅不断对杜湘然点着。 没办法,杜湘然只好打电话给聂璩,透过重重关卡,电话总算转到他手上。 “是吗?"聂璩听完她所说,只淡淡应了一声,随后沉默良久。他才又开口道:“你等一会儿吧,我会过去一趟看来 你得换个地方住了。” 这就是杜湘然不高兴的原因。 本来她对这一天充满许多幻想,结果她与聂璩爱的小屋被毁不说,最让她不安的是得让聂璩过来接她。 聂璩会不会觉得她太麻烦。然后就不想跟她在一起了? 不会吧!闭上眼,她双手合十地想着,聂璩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你在于嘛?” 突来的粗嘎男声从她前方响起,杜湘然猛然张开眼,就看见一个瘦高的落拓男子蹲在她跟前。 “我?"杜湘然不肯定地指着自己。 “没错,就是你。"男人一下又站起身,他手指点着唇,双眼像探照灯似的看着她。"看你这么凄惨地坐在这,是不是被男人抛弃了?没关系,你就跟着我吧!让你吃香喝辣或许不行,不过分碗泡面绐你倒是可以的"怎么了?"沉稳的男声突然插入。 “聂璩!"杜湘然兴奋地奔向那往这走来的颀长身影,然后又在即将扑向他前,急急地煞住自己的脚步。 “怎么了?"聂璩又问一次"他"杜湘然有些为难地转向方才那男子。"他好像误会了 聂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开口时,他的声音比平常冷了一度,"听说,你替我在天花板上开了洞?” “别谢我了,不过小事一桩嘛!"男人播搔头,带点吊儿卿当的味说。 “补好它。"聂璩说话的态度带着一贯的优雅,只是蕴含的命令意味十足。 “这就得看我有没有空了。”男人一点也不受他的影响,双手往破牛仔裤一插,他跟着拖鞋往大楼走去。 “反叮隆史!"一直没出声的杜湘然突然叫道。 “你好像gto里的反叮隆史!” 落拓男人一转身,他微倾着身子道:“大小姐,别搞错了,不管反叮隆史是什么玩意几,只有可能他像我,绝不可能我像他。” 这话一抛,他又懒獭散散地重新往前走。 “夏玫一定会迷死他的"瞧他那股浑然天成的无赖痞子样,杜湘然忍不住自语道。 “走了。”聂璩突然眉一皱,跨步往路旁的劳斯莱斯走去。 他不习惯这女人看别的男人。 “聂璩!聂璩!"杜湘然拉过行李,跑在他身后。 “你生气了吗?我不该打电话给你的,我是不是” 长年所受的教育让他伸手接过女人手中的行李。 “走吧!"音调又降回一贯的有礼,聂璩一面替她开车门,一面道:“我带你到另一个地方去,只是那儿离市区较远,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杜湘然点点头,见他脸上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样子。她又试探地对他笑笑。 待司机发动车子,前后座间的玻璃板也上升后,杜湘然才带着讨好的笑对聂璩道:“聂璩,你的手可不可以借我玩?” 整个思考路线又因她的话而中断了三秒,等回过神后,他带着谜一样的眼神,将一只手掌伸向她。 斑兴地握住他的手,杜湘然先伸出手指摸摸他带些微茧的大手,然后才在他掌中胡乱划着。 随后她头一抬,灿烂的笑容挂在她有些沁汗的脸上。 “你猜我写了什么字?” 这游戏她和夏玫常玩,尤其在公车上或是排队时。 聂璩只拿一双难解的蓝眼对她。 “你猜不出吗?"她有些失望。"那换你写,我猜好了。”她主动将自己圆润的小手交在他掌中。 聂璩看着她的手,良久。良久,才略显僵硬地抬起手在她掌中划着。 杜湘然因他的手指轻移而咯咯笑出声。 “别我?"她勉强分出心神猜着。"中间那个字再写一次嘛!好不好?"她央求。 眼中净是她憨笑的可人样,聂璩的手指停在她掌中,不知为何竟迟迟无法再写出那个"烦"字,最后仅是将她的手放回她膝上。侧过头,他看向窗外。 用左手抚着自己的右手,那感觉却怎么也比不上聂璩的轻握,杜湘然看着他的侧脸,而后低下头。 她总觉得聂璩对她有些冷淡。 对其他人,他还会维持着聂家有名的绅士风度,可对她某些时候,他是说不理。就不理的。 但这应该算是进步吧! 杜湘然忙鼓舞自己,冷淡也是情绪,它总比那掩饰一切的聂氏礼仪来得好。 悄悄从眼帘下瞅他。杜湘然在心理低嗔:你就则理我好了!你越不理我,我愈高兴!哼! 未了还鼻子一扬,在心里模拟着不周的样子。 “到了”“像看透她的心思,聂璩突然转过头来,那薄唇轻轻地一扬。 啊!方才想的话全被丢到脑后,杜湘然看着那几乎不够格称得上笑的笑,双眼又冒出了两串心。 “这儿,是聂家的别墅。"引着杜湘然下车,聂璩低声道: “你就暂时住在这,等市区那房子修好了再搬过去。” 看着眼前的房子,杜湘然不觉屏息。: 这儿连续有四。五栋小别墅都是一个样式,造型古朴,拱形的雕花铁门上爬着几株野玫瑰;一过大门,除了主道的水泥路外,眼前所见全是绿油油的草皮。高耸的大树,以及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海。 这里,美得让人觉得不像处在现实中。 “来吧!我介绍佣人给你认识。"聂璩带她往前走。 走到主屋前,两扇白漆大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的是个年纪很大,但仍努力地想把那微驼的背打得挺直的祖父级管家。 “少爷。"老人的声音仍然显得苍劲有力,他行的礼仍然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姜管家。"聂璩对杜湘然介绍,然后踏进屋里,恃众人行完礼后,才继续介绍道:“厨娘。"他走到一位胖胖的祖母级人士前。 杜湘然随着他的介绍,也朝对方颔礼示意。 “双胞胎女佣。"他又停在一对后样瘦高的婆婆前;最后站着的是个高大壮硕,但显然年纪也不轻的老先生:“园丁。'、;向杜湘然介绍完所有佣人,聂璩又对众仆人道: “这位小姐要在这暂住一段时间,你们要待她像待主人一样,知道吗?” “是!少爷。” 所有人都在礼仪范围内尽量表达自己的热切及讨好,但聂璩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他只是转头对杜湘然道:“你就先在这待下来,我先回公司了。” 说完也不等杜湘然的反应,便跨出门去。 眼神追随着他的背影,杜淋然可以感觉到屋中所有的人全跟她做着同样的动作,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众人眼中的不舍。 转过身,杜湘然亮出个虽紧张但仍灿烂如阳的笑"所以,以后要请你们多费心了。” 五个老人全面无表情地对着她,随后田姜管家带头,行了个最标准的礼;只是他们苍老寂寞的眼中,却闪着隐约的光。 第四章 “我想我前世一定是只猪。"被压倒在泥池子里,杜湘然突然转头对一旁的聂家园丁辉伯说道。 辉伯看着杜湘然被泥水溅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小脸,心理忍不住想着,眼前这女孩是多么地美丽。 他还记得这女孩初到的那天。当少爷说她将暂住在这时,他们五人的心中皆泛起了涟漪。 多久了?从他们因年纪太大而被"下放"到这后,究竟过了多久? 这几年来他们的日子,就是在数对老眼相对中度过,从小就在聂家为仆的他们,没有家人,没有一个肯开上一个小时的车程来这里探望他们的亲朋好友,当然更不可能会有特地到这宋让他们服侍的聂家人。 于是生活变成数个无聊的日子不断循环连接,镇日所见,便是与自己一样布满无所事事的老脸。 直到这美丽娃娃住下来为止。 辉伯从不曾有过家人,但他想。拥有家人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 她要他们唤她湘湘,她与他们聊天。谈笑,对他们时而撒娇、时而呵宠;她总是这么坦然地表达自己的感觉,让人觉得她实在是可爱得令人心疼 十年前,当他们还在聂家主屋当差时,大约会觉得湘湘配不上少爷吧!但现在的他们都老了,都寂寞得大久了,湘湘那自然的热情天性,让他们觉得快乐。觉得被重视,于是私心理反而觉得是少爷配不上她了。 白天,不管湘湘玩得多疯,不管她是如何地和附近的孩子一起调皮捣蛋,可当夜晚来临时,她一定表现出最完美的自己,等待不知会不会出现的少爷。 一周来,少爷只来看过她两次,待她也是一径的冷淡有礼,让他们几个老人看了都替湘湘感到难过。 他们不懂,像她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不找个好男人嫁了?偏要留在没啥感情的少爷身边呢? 虽不解,不过这问题他们是不会开口问的,因为他们都明白,湘湘是爱惨少爷了,只要少爷对她笑笑,她就可以好几天心情都兴奋得不得了;少爷对她微微皱一下眉头,她又会心情低落个好几天。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前世相欠债吧! 中午时分,聂璩踏进这栋白色别墅。 原只是想来拿昨夜忘在这的一份资料,可在听到一阵又一阵的笑声时,他的脚不自觉地往发声处走去。 当屋后的情景映人他眼帘时,聂璩的眉又不能地皱了起来。 只见小小的泥塘里几个孩子玩成一团,他的佣人们居然全站在一旁含笑观看,好像没人想起他们该出口阻止。 “这是在干什么?"聂璩走向前道。 平和的声音却比怒吼还吓人,原本还喧闹不已的院子,突地安静了来,几个老人看向站在一旁的聂璩,嘴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解释现在这情况。 “聂璩!"当中一个泥娃娃突地跳上岸,直往他站的地方冲:“你怎么会来的?"她的声音口满是掩下住的惊喜和快乐。 聂璩的眉拧得更紧了。 “你在于什么?"他的语气有些冲。 “在玩"总算看出他心情并不大好。杜湘然低下头不安地扭着手指,这才发现自己满手的泥。她抬头试着解释:“我我并不常这样的看着眼前这浑身是泥的女子,聂璩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脸,轻轻一拔,干掉的泥块便跌在他掌心。 他玩过这些东西吗?伸手捻碎泥块,他脑中突然跳出这个问题。 耳中好像又响起她欢畅的笑声,这教他忍不注思考,他曾这么笑过吗? 当然没有。 手一紧,握碎所有泥块,他任碎泥如沙似的落地。这些东西都是不必要的,这种愚蠢的游戏和无意义的笑,都是不该出现在他生活中的。 他的生活只有责任,只有利益。 他的床伴更不该像个蠢孩子似的在泥地里打滚。 “去把自己弄干净。"聂璩微现不悦他说。 “你生气了吗?"偷偷瞄他,杜湘然小声地问。 “何必!”聂璩应了一声便往屋里走。 “你生气嘛!”跟在他身后,杜湘然软言道:“为什么原因都好,你生气骂我一声嘛!” 她多希望脑弃见更多真正的地,生气也好。发怒也好,就是不想看到无动于衷的他。 一直跟着他走进房间,杜湘然突发奇想他说:“如果我抱住你,把你全身弄得脏兮兮的,那你会不会对我生气?” 背对着她,聂璩的唇可疑地一撇,随后他的声音便温和地传出: “不会,我只会赶你走。” 这句话一入耳,杜湘然便吓得往浴室钻。 “我洗澡去了!"她只丢下这一句。 手上拿着找到的资料,聂璩坐在床沿看着通往浴室的木门。 这女人总会在他心里挑起陌生的感觉,许多许多他不知该怎么命名。该怎么定位的怪异感觉。 从不曾有人要求他生气,也不曾有人希望他快乐。但这女人却总是莫名其妙地就对他这么说。,她总是找任何机会碰触他,但那又不像勾引,她会突然地拥抱他,或是抚摩他的发,若问她为什么,她会傻笑他说只是一时冲动。 他看得出她役说谎,他只是不懂是什么导致她的一时冲动? 总而言之,这女人是他有过最奇怪的一个。 “聂璩,"身上带着婴儿沐浴乳的淡淡香气,杜湘然走出浴室。"你是来”视线瞥到他手中的资料,她了解地一笑: “我本来想帮你送去的"。 看着她湿溅漉的黑发,看着她白皙的颊透出沐浴后的微红,聂璩心中居然起了一股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放下手中的资料,他伸手拉过她。 当人家情妇的人现在就该知情识趣地媚声诱惑吧!可杜湘然只要一待在他怀里,便会兴奋得脸红、口吃,所以只能听话地任由他压倒,任由他全导整件事情的发展。 待聂璩起身时,时间巳称得上长久了。 他穿上衣服,拿过资料便要出门,可在跨出门的瞬间,却感觉到袖口处有阵轻扯。 身上裹着丝质薄被,杜湘然的脸还透着欢爱后的嫣红,她轻拉着聂璩的衣袖,小声而试探地间,"在你出门前,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聂璩只迟疑了一会儿便点头。 斑兴地踮垫起脚尖,杜湘然将唇落在他颊畔,只轻轻一触便松开了他。 觉像是被朵香云拂过,聂璩在下了两阶楼梯,又突然地回头对仍看着他的小女人道:“晚上有个宴会,你愿意陪我去吗?” “愿意!"杜湘然高兴得笑眯了眼。 “琳婆,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是幸福过度而死的?"端坐在镜前,杜湘然突如其来他说。 “你说的该不会是你自己吧?"坐在一旁替杜湘然整理晚礼服的阿琪习惯性地替双胞胎姐姐接道。 “你好了解我喔!琪婆。"杜湘然偏过头道。"今天是聂璩第一次带我去赴宴那!这是不是表示我在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地位的?” 阿琳与阿琪交换个视线,迟疑了会儿,阿琪终究不忍心地安抚: “我想,少爷对你是有感情的吧"她结束的有些不肯定。 “真的!”杜湘然高兴地笑了。 投给妹妹极不赞同的一眼后,阿琳轻扯杜湘然的发。 “坐正。"她一贯言简章赅他说。 痹乖地将头转正,她任琳婆在她的发上忙着。 从镜中看着这对双胞胎姐妹,心理则浮起楼下另三个可爱的老人,杜湘然想起自己还不曾为此向聂璩道过谢呢! 她好喜欢这栋房子,也好喜欢这五个年岁已高。但仍不服老的聂家元老。 这一个礼拜来,她听了好多他们的故事,知道他们甚至服侍过聂璩的曾爷爷。曾奶奶,让她觉得好惊讶。 只是年纪大,许多事情都做不了,她的未来公公便把他们贬到这儿来看守房子,勉强,算是养老吧!姜管家这么说。 可对动了一辈子的他们来说,无所事事地闲在这栋房子里,反倒成了最大的惩罚。 看他们这样,让她觉得好难过,所以她已经在心里决定了,等她和聂璩结婚后,她一定要带着他们回主屋。 "好了。” 琳婆满意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杜湘然一看到镜中的自己,嘴里便忍大住叹息一声 “琳婆,凭你的手艺都可以开发型屋了。” 一向寡言的阿琳只是红着脸笑笑,指指已修改好礼服的阿琪,示意杜湘然可以换上礼服了。 穿上那套粉桃色的低胸礼服。杜湘然站在镜前难掩担心地问: “聂璩会觉得好看吗?"这是她唯一在意的。 “会的。会的!"阿琪看着像颗粉嫩桃子的杜湘然,嘴里口无遮栏地道:“少爷看了你,说不定会一口吞下你呢!” “琪婆!"杜湘然不依地嚷。 “少爷来了。”远远传来姜管家的招呼声,阿琳忙替杜湘然带上配件,"快下楼吧!少爷是不等人的。” “真的?"杜湘然一听,忙提起裙于往下跑。 “真的!少爷要没见到你,他会等也不等地就去找别的女人的。"阿琪拿着薄丝小外套,跟在她身后道。 总算在聂璩走进大厅的同时冲下楼,杜湘然让琪婆替她披上外套,再接过琳婆手中的小皮包,站在聂璩跟前,她忍不住紧张地屏息着。 视线随意地一瞄,聂璩点点头。对她伸出手。 颤抖地将手搭上他的,杜湘然回过头看看厅中的五个老人后,才跟着聂璩走向屋外。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扶着臂弯中的女人上车,聂璩微眯着眼想,他原还想这女人不知上不上得了台面,如今一看 他的眼滑过她一身被礼服映得带粉的美肩,眼中的蓝变得深幽,心忖,在今晚的宴会上,她是不乏人追逐的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正式宴会,可杜湘然却紧张得手心冒汗,这全是因为身旁男人的缘故。 希望他觉得自己好,希望他觉得自己特殊,希望自己是唯一能人得了他眼的女人。 于是便免不了担心自己会不会出错?会不会让他丢脸? 会不会 唉!她实在觉得好不安 车子缓缓在孙家大宅前停下,杜湘然巍颤颤地深吸口气后。才由聂璩扶持着下车。 一对壁人站在孙家大门前,自然吸引了室内众人的目光,尤其是聂璩身边这美丽的陌生女子,更是教女人妒羡,也令男人渴盼。 “聂先生!"孙氏夫妇急急地上前迎接。正积极地想与聂氏合作的孙道郎,更是趁此讨好地紧握着聂璩的手。 “孙先生。"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聂璩也礼貌性地淡笑道。 “聂先生,你见过日本'泽口实业,的中村先生吗?"孙道郎一点也不浪费耐间地将话题引到工作上。 “中村先生听说你今晚也会来,便托我非得给你们介绍介绍不可呢!” “中村龙一先生吗?"聂璩挽着身旁乖巧的女人跟上他的脚步。"我曾听泽口先生谈过他这位义子,泽口先生对他是赞誉有加。” “是啊!"孙道郎一面找寻着那日本男人,嘴里一面呵呵笑道:“中村先生今天还带了未婚妻赴宴,听说他未婚妻家是台湾南部一带的望族中村先生!"好不容易在人群中见到那高挑的背影,孙道郎嘴里一唤,手还不忘引着聂璩等人上前。 蓄着长发的男子偕着身旁的短发女子转身,一见聂璩及杜湘然,那男人的嘴角便浮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 “中村先生,这位便是聂先生;聂先生,中村先生的国语说得很好,你们可以直接交谈,不须透过翻译,"孙道郎高兴地替两人介绍,那双笑眯成缝的眼一点也没注意到环在这两男两女间的怪异气氛。 “中村先生最近对房地产的装潢与设计似乎颇有兴趣?” 聂璩目光凌厉。但唇角却微微笑着道。 “一点点。"故意以怪腔怪调的中文回答:口村龙一或者杜湘然认为该叫他"反叮隆史"?他皮皮地笑道。 杜湘然不知是什么较令她惊奇,是一周前她与聂璩遇到的那位痞子邻居竟成了日本书业家寸义子?还是偎在中村龙一身旁的女子熟悉的笑颜? “夏”她不觉开口。 “龙一。"短髻女子突地娇声道:“你与'聂先生'一”她有些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随后又转回甜美温柔的模样,"去谈你们的公事吧!我和这位小姐”她看向杜湘然,"就趁这机会好好'认识认识'彼此好了。” 被她的眼吓得低下头,杜湘然悄悄从眼帘中求饶地看她。 中村龙一的眼闪了闪,他半俯下头在短发女子的耳边道: “我美丽'温柔'的未婚妻,你好像有点露馅了?” “呵、呵、呵"先来个白鸟丽子式的笑声,短发女子将手中的丝扇往中村龙一的肩头轻轻一敲:“我又不,是包子馒头什么的,怎么会有馅呢?” 她一面装傻,一面挽着杜湘然,举步便要离开这惹人厌的男子圈。 “中村先生的温柔未婚妻"聂璩的声音突地温和地响起!"你可别太欺负我的女伴。” 无视杜湘然闻言面露惊喜之色的模样,短发女子,回过头冷冷地笑道: “放心吧!聂先生,我怎敢在这方面赢过你呢?"说完便拖着杜湘然遁人人群。 “真是有趣"望着两个女人的背影,中村龙一意味不明地笑道。 “可不是吗?"聂璩的笑是同样的深不可测。 站在一旁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孙道郎,见这阵仗,只有傻傻地跟着笑的分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好不容易寻到个僻静角落,夏玫劈头就问。 “我怕啊!”杜湘然靠着墙角,声音小小地。委屈地从嘴里滑出:“我怕你骂我,又怕你说反正你早不管我了,东想西想的,就不知该怎么” “所以就干脆不说?"夏玫气得转过身,"我还以为你了解我,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关心你,我还以为还以为"她语带哽咽道:“我们是朋友!” “我们当然是!"杜湘然急急地安慰她:“夏玫,你别哭啊! 你不是说你最讨厌哭的吗?” “我是啊!"夏玫扮着鬼脸回过身。 呆了三秒才知道自已被整了,杜湘然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她。 “你啊!"夏玫嘴里叨念着:“交到你这种朋友算我倒楣,跟男人跑了一个礼拜居然说也不说一声,要不是你妈见我找得勤,知会我一声,我早就到警察局报案啦!” “夏玫,你气我跟聂璩在一起啊?"杜湘然小小声地问。 “气有什么用。"夏玫膘她一限。"反正他都已经把你吞吃人腹了,我现在再气。再反对又干事无补。再说,或许他并不是那么槽吧?"夏玫喃喃道。 说实话,她原是满肚子气的,今天她会来参加孙家宴会,也是因为听说聂璩会来,想说不定可以逮住杜湘然,然后好好臭骂她一顿。 可方才聂璩的反应! 她从不曾听说他在意过任何一个女人,但刚刚他的确是为杜湘然说话了,莫非杜湘然真让他爱上她了? “湘然,他对你好吗?"夏玫开口间道。 “很好!很好!"唯恐夏玫不相信,杜湘然的头点得可厉害了,她脸一红:“而且我觉得他对我好像有点感情,我想也许他快爱上我了"她满怀希望地自问。 看着她,夏玫突然叹道:“至少我们两人中有一个看来还不错。” 这句话提醒了杜湘然,只见她疑惑地侧头看她,嘴里轻问:“夏玫,你什么时候有个叫中村龙一的日本未婚夫?” “这"完全没有一丝娇柔样,夏玫搔搔头,男孩子气十足他说:“这也是我急着找你的原因之一嘛!这婚事是我老爸背着我谈的,我点意思也没有喔!"她先澄清。"我是听说那日本小短腿带着女朋友到我家退婚,才想这种热闹怎么能不回家瞧瞧?” 杜湘然感兴地凝神听着。 “本来他要退婚,我是举双手赞成,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说我们台湾女人比不上他们日本婆子,更不该拿那张酷似反叮隆史的脸对我说”夏玫学他一脸抱歉模样:“我是不可能爱上你的,你你节哀顺变吧!” “啊?"杜湘然愣愣地睁大了眼。 “节他妈的头啦!”夏玫气呼呼地吼道。"这世上只有我看不起人,哪有人看不起我的道理?还敢叫我节、节”她气得咬牙。 “然后呢?你怎么办?"杜湘然听得入迷。 “我哪能这么放过他?!"夏玫头抬得高高地说。"我双手掩面冲回房主,然后给他高八度地哭个半小时,最后再咬着衣袖可怜兮兮地踱出房门,请他给我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结婚的机会啊!"夏玫眨眨眼道。 “你真想嫁他啊?"这不像夏玫的个性那! “呸!我打死也不嫁他,我只是要他爱上我,然后给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机会!”夏玫鼻子翘得老高,"我也要对他说我永远不会爱上他,我还要把那句'节哀顺变,砸回他脸上!” “有必要这样吗?"杜湘然蹙眉道。 “当然有。"夏玫嘴一噘道。她又笑开了:“其实挺好玩的,扮扮那种温柔小女人,讲话嗲声喀气的,看中'蠢,龙一的女朋友被我气得变脸却又不敢发脾气,呵呵,有趣极了”"你可别玩得太过火,害人家情侣分手。"杠湘然叮咛道。 “不会的啦!其实我也知道中'蠢'龙一是不可能爱上我的,我只是玩玩,在他们之间泼点醋。撤点火花之类的,没办法,最近日子大无聊了嘛!"她意有所指地瞅着杜湘然。 “是!都是我” “对不起,"带点纤尊降贵调调的男声突地插入她们之间。 “有事吗?"两个女人皆转过身礼貌地询问。 “能请你跳支舞吗?小姐,"男人嘴里同着,眼睛却极不老实地停在杜湘然微露酥胸的方型领口。 杜湘然一眼就认出他是谁,将嘴贴近夏玫耳边,她低声道:“是聂璩的堂弟。” “真看不出来"夏玫喃喃。 没有聂璩天生的贵族气势,这人虽长得跟聂璩有些神似,但味道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姐?"聂自方不耐地开口催促。他知道这女人是堂哥的新任床伴,这么一个娇怜怜的关人配堂哥不大可惜了吗? 所以.,嘿!嘿!嘱! 虽然这人给人的感觉挺不舒服的,可瞧在聂璩的面子上,杜湘然还是拉开蓬裙行了个礼,然后将手搭在那人的臂上。 聂自方带着这漂亮美人旋进舞池,开始还能维持点绅士风度,可在晕黄的灯光下,这女人的美。她那身玫瑰花办似的肌肤又是多么地诱人,于是聂自方再管不住他那不安分的狼爪。 不必要地将她更搂近自己,聂自方深吸一一口她身上淡的香气,然后陶醉不已地问道:“我还不知道小姐的名字呢!” 原本搁在他肩上的手本能地滑到胸前,杜湘然一面在两人间多制造点空间,一面回答:“我姓杜。” “杜?"聂自方亮出个不怀好笑。"你和我堂哥的未婚妻同性呢!啊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聂自方,聂璩是我堂哥。你是他今晚的女伴吧?唉!我堂哥那个人啊”“很好。"杜湘然替他接道。 “呃是。"有些惊讶地看看她,见她神色自然,聂自方只有说得更明:“我堂哥再一个多月就要结婚了,你再跟着他不过是浪费时间,倒不如把目标转向我。"他伸出手挑逗地勾起她下巴:“我对女人可是很大方的,若真能讨我欢心,要我娶你也是不成问题。” “啪!”轻脆的巴掌声打断他的话,也打静了一室的喧闹,杜湘然气愤地推开这显然呆愣住的男子,一甩裙摆便要离开。 “妈的!”聂自方一见那移动的粉桃影子,气得伸手便抓住她手腕。"你这女人” “喂,你不支帮帮她吗?"中村龙一斜靠着圆柱,轻啜口洒后低问。 聂璩的眼半合,像是完全没看到舞池中的騒动。他的手轻摩着酒杯,神色漠然地回答:“帮谁?” “帮谁?"中村龙一突地轻笑。"真佩服你可以回得这么事不关已,我就不行了。”将手中的酒杯给聂璩,他边挽着袖子道:“我要不快过去帮忙,等到我那火爆未婚妻出面,那可就更乱了。” 尽管手被人紧捏着,尽管耳朵里全是男人的威协怒吼,可杜湘然的背仍旧挺直!她的头仍旧不屈地仰着,她的表情冷漠而平静;她看来是如此地优雅,但却又高洁得让人觉得凛然不可侵犯。 这便是杜湘然的防卫姿态。 一见到她的模样,中村龙一忍不住冒出一声惊讶的狼呼,右手轻轻搭在男人紧握着女人的腕上,他不正经地对男人说: “干嘛这样对待漂亮小姐?这样的行为我可是不允许的。"说完还对杜湘然眨眨眼。 也不见他使力,聂自方脸色却愈见苍白。松开杜湘然,一手抚着自己的手腕关节处,他怒瞪中村龙一一眼看,便不发一言地离开。 “好啦,没戏看啦。"中村龙一双手一摊地对围观的众人道。等到众人散去,他才转过身去看杜湘然。 “人呢?"他皱着眉左右看看,"太过分啦!"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他喃喃道:“美人,你还没给英雄感蠢的一吻呢!” 走了中村龙一,聂璩便隐在这角落里。 端起酒杯轻晃着,他看着金黄酒液中相撞的透明冰块;脸上,是淡淡的一抹若有所思。 “堂哥!” 突来的怒声碎了他四周的静,聂璩的唇又习惯地勾起,回身看着直往他走来的聂自方。 “好久不见。"聂璩礼貌地招呼。“我要她!"聂自方可不跟他罗嚏,他非得到那女人不可,一想到能摇碎她,他的眼便绽出亮闪闪的光。 “谁?"聂璩的眼带丝无聊意味地盯着手山酒杯。 “你现在的床伴。"他知道堂哥对女人一向不在意,只要堂哥放手,他就有办法得到她。 “不行。"他又开始摇起被水渗成淡金的酒。 “为什么?"聂自方气忿地间。 “因为我还没腻。"将酒杯放在桌上,他站起身。 “那腻了再把她给我。"聂自方还不敢得罪聂璩。 聂璩的回答较平常多延迟了一秒。 “再说,"他无可无不可地说。 当他答应了,聂自方满足地回过身,聂璩的声音却突地飘飘渺渺地响起 “你今晚的表现,实在不像个聂家人。” 知道他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知道他会担心明天将降到他头上的惩罚,聂璩的唇轻轻一撇,步履如猫地朝外走去。 懊是寻回那女人的时候了。 第五章 手提着裙摆,杜湘然缓缓地往屋后走去,灯光渐微,月色渐明,她踏着由月色染黄的步道,漫慢行到后花园的喷水地处。 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她任由飞溅的水珠落上她的发。 她的身。 她又惹祸了。 不是要在聂璩面前表现出最完美的自己吗?怎么还是控制不住 可聂自方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要对她做那种提议?他的行为已经侮辱了她,也侮辱了聂璩。 毕竟,她是聂璩的人。 轻轻一叹,她的手无意识地划起池里的水纹。 聂自方破坏了她的心情。 她从没听过如此恶毒的活语,全是在说她如何下贱。说她在聂璩眼中一点价值他没有,还说只要他向聂璩提一声,聂璩会二话不说地将她双手奉上;因为对聂璩而言,她不过是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失去了也引不起他任何的感觉 他说的是真的吗? 杜湘然那双细致的眉皱起,编贝似的齿咬住下唇。从她爱上聂璩,从她将聂璩当作她生命重心开始,她第一次失去自信与坚定。 或许凭她的能力是没办法让聂璩去爱的,如果她将所有的感情都给他,如果她用尽了一切心力去爱他,可聂璩仍是没有回应,那她该怎么办? 如果她 “哟!这不是方才打了聂家堂少爷的蠢女人吗?"高亢的,尖锐的,渗着浓浓不友善意味的女声,突然划跛杜湘然沉静的世界。 一抬头,杜湘然便见到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呈半圆型围住她,脸上的神色除了恶意,嘲讽,还有掩也掩不住的嫉妒。 不想再惹事了。杜湘然站起身,低头就要离开这,怎么知道其中一,个女人毫不客气地伸手往她肩上一推,逼她又落回了石椅上。 “我看聂璩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怎么会挑上这个没人知道的小土蛋?"其中一个女人摆出一脸不屑地开口。 伸手握住杜湘然下巴,带头的女人细看着她。 “你看来有点面熟"她沉吟道。 “你们到底想于什么?"杜湘然头一侧,躲开那女人探究的目光。 “我们?"女人指着自己,"我们是好心好意来提醒你的,聂璩那个人,不是你这种黄毛丫头配得起的,你啊,还是趁早离开他的好。”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他的。"她是他的夫婚妻呢! “哈!"女人闻言一笑,"你们这种刚出校门的小毛头啊,就是喜欢戴着玫瑰色镜片看世界!你要这辈子不离开他?这还得先间聂璩想不想一辈子留着你呢!” “依聂璩的性子,你能在他身边待上两个礼拜就算厉害了。”另一个女人酸溜溜地接道。 “你还有两个礼拜,我才只有一晚”第三个女人也跟着说。 “够了!"杜湘然打断她们,她不想知道这些女人拥有了多久的聂璩。 “吃醋啦?"带头的女人又开口道:“但是你有资格吃醋吗?” “聂璩是我的。"杜湘然平静道。 “聂璩是你的?"女人像听见世上最荒谬的笑话一般。"这是他说的?他叫过你名字?送过你礼物?还是亲口说过爱你?” “他不会的。"另一女人极有把握地接道:“他从不欺骗女人,所以他不送女人礼物,不对女人甜言蜜语,就算如此。女人还是会自动巴上他”她意有所指地瞥着杜湘然。"我劝你还是多把握这一丁点时间吧!多讨好他,等你们分手时,看他会给你多少的"够了!被了!被了!”杜湘然突地迭声喊:“你们为什么要说这种谎?聂璩他不是这样的” “对你说谎?你还不配呢!”女人伸手又戳她一下。"你少自以为了不起了,你以为你是谁?聂璩的女朋友?还是情妇? 不!"女人大力地将她往后一推。"你只是他的床伴,只是陪他上床的女人,对他一点意义都没有!” “噗通”一声。 她竟然将她推进池子里,"你要不信的话,就坐在那等,我保证宴会结束时,聂璩要见不到你,他会自己离开,然后明天你就会接到一张支票,接着聂璩就会告诉你:莎哟拉娜!"女人说完就要离开,走了两步后,她又回头道:“你想知道你对聂璩有没有意义吗?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你就会明白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绝对不知道,因为你根本连让他记得名字的重要性都没有!”她的声音透着忿恨。 “还有,别期待聂璩会来找你,劝你认分点自己爬回去算了!”说着,尖声一笑,伴着另两个女人扬长而去。 水浸湿了她的衣服,透进了她的四肢百骸,杜湘然却只能呆呆地坐在水池里,动也不动。 不断有水珠落在她发上,不断有水滴打在她脸上,她却像毫无所觉似,只是呆愣地瞧着水上的波纹。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她不该来参加这个宴会,她不该让这些人把猜忌和怀疑种在她心底,她应该待在家里的,那么她就可以如以往般的相信自己,相信聂璩。 相信他对她,还是有些感情的 她对聂璩,真的只是个床伴吗? 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谁都可以替代的女人?她的爱对他来说,真是不值一文? 不!不!不! 杜湘然一径摇着头。她不可以这么想,她不求聂璩现在说爱她,她要的只是一个希望。一个机会,她希望对聂璩而言,她和别的女人是不同的,就算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不同,只要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就足以让她再努力下去,她相信,聂璩总有一天会爱上她的。 但如果在聂璩心里,她其实和其他女人一样呢? 她会怎么 “今晚很热吗?"低沉的男声突然温温地传来。 杜湘然抬起头,淡淡的月色下,她那分不清是被水或被泪儒湿的脸,带着凄楚及令人心怜的美;薄纱的桃红礼服因水而显透明,奶似的白肤便在红纱下隐隐若现,美艳得足以让人心荡。 水水的眼寻到聂璩,于是那红唇一扁,眼中的水雾便一滴又一滴地自眶中滑落,纷然不停。 聂璩的叹息似有若无,他缓步上前,将湿浓搪的美人鱼捞进自己怀中。 “不冷吗?"触到她满身的冻。聂璩问道。 只是将自己更埋进他怀里,杜湘然止不住的泪依着他的颈,热烫地滑进他身体。 或许有什么被融化了吧?聂璩抱着她由后门往外行,嘴里突然以几乎称得上温柔的语调道。 “忍着点,一会儿便到家了。” 杜湘然的泪因此落得更急。 “我说过吗?"并不是很在意众人见到他抱着水美人的惊诧模样,聂璩的嘴触着她冰似的耳说:“我不喜欢爱哭的女人。” 将满眼的泪揉进他的西装外套里,杜湘然揉着眼转过身来。'"我"一开口眼底的泪便又滑出,她忙伸手抹去。"我不爱哭的。",声音是浓浓稠稠的,脸上的笑是怯怯的,嘴角颤抖的,可她的模样,很勇敢。 “乖孩子。"奖励地亲亲她的唇后。他说。 缩在聂璩怀里,杜湘然看着车内长毛地毯上一摊水溃,再看向聂璩身上那套因她而湿儒的手工制西装,心里就忍不往难过起来。 “我毁了今晚,对不对?"她可怜兮兮地抬头对聂璩说。 聂璩的蓝眼闪着,在微微的灯下,像极了流动的夜河。他不发一语,只是伸手合上她眼廉,然后将她更拥人怀里。 杜湘然低声一叹,叹息里尽是幸福。 聂璩从不曾这么温柔地待她,若要说他对她没感情,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聂璩在乎她、关心她,也许他甚至是爱她的,只是他还不明白。 搭在他肩上的手滑向他的腰,杜湘然紧紧地抱住他她会等的,她会等到聂璩明白,等到他向她开口,等到他向她说那三个字,那充满魔力的三个字。;聂璩的手轻抚着她潮湿的发。 手在她纷乱的发中穿梭。他的心便如她的发。 这女人在他心中引起了些什么,让他不由自主地做了些从未做过的事? 他为什么去寻她?为什么抱起湿漉漉的她?为什么温盲安慰她? 心里没有答案。 他亦不愿去思考。或许,他只是被今夜的月色所述,或许,他只是难得的心软而已! 心?他有吗? 眼帘覆着,他静静思索。 车子缓缓停下,聂璩的眼张开,他抱着怀中温热的身躯下车,然后搭上电梯往顶楼而去。 一直随侍在旁的司机替主人开了门后便行礼退下,聂璩先将女人放在沙发上,然后再回身关上门。 他是第一次带女人来这,这个他勉强可称为家的套房,除了每个月回两次主屋外,其余时候他几乎都住在这。 要不是这女人浑身湿淋淋的,回别墅的路程又要一个多小时,他绝不会带她来这里蹲下身,他替显然睡得很熟的女人除去全身由里到外的衣物,然后抱着光溜溜的女体进房。 将她放上大床,替她盖上被子,聂璩换上睡袍后到书房处理些公事,等他再回房时,已是午夜时分。 洗过澡,他扯过女人身上包得死紧的被子,触手的烫热让他眉一皱,伸手进床头柜捞出温度计,他量着她的体温。;"怎么了?"睡得极不安稳的杜湘然被冰冷的触感扰醒,张开有些发热的眼,她喃喃地开口。 “你发烧了。”聂璩看着温度计上四字头的刻度道。;发烧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她会觉得全身像有火在烧,杜湘然昏昏然地想。 将温度计放回床头柜;聂璩站起身。 许是高热烧坏了她的脑子,杜湘然一伸手便抓住他衣摆。 “你要去哪?"沙沙的声音里透着不安。 “打电活找医生。"聂璩简单解释。”不要医生!"杜湘然使力揪住他衣服。"我没事,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他该拨开她手的的,可见她一张河诏的小脸。一双漾水的眼,填满的全是害怕,聂璩竟说不出理由地反而握住她发热的手。 “不要医生。"杜湘然的意识还算清醒。只是浑身的热扰得她不大舒服,她百次对聂璩道:“这么晚了,我们别打搅医生,我只要睡一一觉,明天就会没事的 松开还握着她的手,聂璩移动脚步。 她的眼缓缓合上。;"你要去哪?"杜湘然又惊醒。 “不看医生,至少吃点退烧葯吧?"聂璩耐心解释。 理智与情感在她脑里交战,杜湘然迟疑许久,才拿那双发红的眼对他。 “我不想你离开我"她很可怜、很可怜地说:“我不要吃葯了,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 热烧掉了矜持,杜湘然再不想顾虑什么;她想任性些,她想让聂璩疼她、宠她。 “陪在你身边你就会退烧吗?"聂璩很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如果你一直陪着我,那么我宁愿烧一辈子。"杜湘然却说出更奇怪的话。 看着她脸上的蠢笑,聂璩不禁摇头。 这女人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不再理会她,聂璩走出房门。!;他生气了。 缩回被里,杜湘然伤心地想。她不是故意胡言乱语的,只是不知怎的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许多念头一从心里晃过,嘴巴就自动地吐出口,她也是听到声音才知道自己说话了嘛! 闭上眼,她开始昏冷自哀起来。 觉得自己好可怜,全身热烫地躺在这,没人理。也没人睬,觉得聂璩对她好环,连陪陪她也不肯,她的要求也不多啊! 只是希望聂璩抱抱她,只是希望能不觉得寂寞 “起来。” 男人简洁的命令传人她耳内,杜湘然揉揉眼翻起身,假作坚强地道:“干嘛?” 从没见过比她还爱哭的女人,聂璩当作没看到她红通通的鼻,径自将两颗白色葯丸送到她唇畔。 原来他不是生气不理她,而是去替她拿退烧葯:只是这样的一个动作,就让杜湘然觉得好感动,觉得他对她好好。 端起水,她自他掌中拿起葯丸,乖乖服下,葯丸一落肚,她便对聂璩桨桨地笑着。 “睡吧。” 自床头柜拉出另一条被子,聂璩在她身旁躺下。 原想偎近他,但想了想后,杜湘然反倒里着被子下床。 “怎么了?"聂璩挑眉看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杜湘然半跪在地毯上道:“我怕把病菌传染给你。” 他该任由她睡在地上的,可就不知他哪根神经纠住了,居然伸手将她抓回床上。 “我没这么脆弱,"他冷拎淡淡地说。 他对她好像越来越好了呢! 将笑藏进他怀里,杜湘然咳了咳后说:“我知道,只是以防万一嘛!” “睡吧!"聂璩叹道。 意识越来越昏沉,杜湘然在即将人睡时却像想到什么似的开口:“聂璩?” “嗯?” “你知道我的名”声音停顿在那,久久才带着粉饰太平的意味道:“没没事,睡吧,我不吵你了。” 一早。 阳光暖暖地覆上她。微热的光芒轻扰她的帘,杜湘然半梦半醒地将脸躲进被里,最后在伸个懒腰后,她推被而起。 昨夜的记忆一点一滴渗进她的脑,杜湘然侧过身,那双黑亮的眼欣喜地瞧着聂璩。;他还未醒,修长坚毅的眉也歇着,薄薄的唇难得地显得和缓'杜湘然的手轻触他的眼睑"心里着实想念他蓝色的眼。 他的手拳在被上,杜湘然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掌中,手指恋着他的掌心,不断轻抚如吻。 怎么会这么爱他呢? 看着他熟睡的模样,杜湘然梦似的一叹。 好像多见他一次。多接近他一分,心里对他的感情便又加深一些,不断累积。最后便深得下见底了。 “别伤我"她几不可闻地轻哺。 她对聂璩的情感是全心全意的。不设防的,这也意味了聂璩若要伤她,将可以伤她到什么地步。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能承受。 “别想了"她惶惶地低语。"别想了!"她甩甩头,下足决心道。 她不喜欢忧虑的感觉,她更讨厌事情还没发生却自己愁个半死,她根本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为什么"或许,爱情是真的会让人患得患失吧!"她呆望着聂璩,嘴里自言自语。;;低下头瞧腕上的表,时针才指着八,聂璩大约还要睡上一个小时,刚好可以让她下楼做顿爱心早餐。 主意.既定,她掀被下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连一小片布都没有。差红着脸看向聂璩,确定他真的睡得很热,她才敢赤着身走向衣柜一等等! 这里不是白屋一那是她替小别墅取的名字,也不是聂璩与她共度第一夜的金屋,忘了自己还赤裸着;她细细打量起这房间。 这,或许是聂璩平日的住所。 她的眼滑过屋内简单的设计,心里却浮起自己堆满心爱杂物的房间;这里没有任何一件多余的东西,事实上,它美得可以登上室内设计杂志。 只是,它很冷,冷得让人想起床上那个男人的心。 觉得眼底浮起泪意,杜湘然忙揉揉眼,转移心思。 不好意思去辟聂璩的衣柜,她随手拾起椅上的蓝色衬衫,迟疑了会儿后,穿上。;这也是她的幻想,将脸埋进衣服里,她深吸口气。 一早醒来只穿着他的衬衫,想来就觉得好亲密。好甜,好她抱住自己像感觉聂璩环住她好幸福。 别发呆了,敲敲自己脑袋,杜湘然将长长的袖子挽好后,便开门往外探险。 聂噱的书房干净。整齐,客厅看起来就一点也不舒服了卜厨房也没一点温暖的感觉,而眼前的这个房间双手环胸,她猜测房里是什么。 伸手推开门,拉上的窗帘让房里显得昏暗,杜湘然只看出不小的房里推满大小不一的箱子,她打开灯,回过身,然后感觉自已被重击 房里堆满的全是玩具。 一箱箱没拆封的玩具,有的甚至还装在百货公司的纸袋里。杜湘然呆视许久,而后急急关上灯,冲出房。 将门仔细关好,她恍恍惚惚地走到客厅。跌坐在沙发上。 她的手本能地紧压住自己的胸口。 心,好痛好痛。 她刚窥见聂璩最脆弱的一面,一个他绝不会愿意被人发现的一面,其中堆满的是他童年的想望,还有满满的。掩也掩不住的恐惧。 她甚至可以看见聂璩处在其中,不断买回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不敢拆封。 不敢放任自己的心意,不敢让自己快乐。 什么样的父母会教出这样的孩子? 不,她苦苦地笑了,教他的全是有名的天才,他的父母做的,不过是生下他而已。 又想起陆医师说的话,脑中又浮起小小年纪的聂璩,外表装得像个大人,心里却是最寂寞不安的孩子。 因为他最想要的,没有人愿意给他。 眼泪不断落在蓝色衬衫上,晕出的一朵朵深蓝水花,像极了聂璩的眼。 她曾听说他的眼是贵族象征,是承袭至聂家的英国公爵祖先。;可她却不觉得。她觉得他的眼是他的心,它透出的,是他的心受冻的颜色。 她希望她的年纪和聂璩一样大,她希望自己从小就认识他,她会爱他如同他的母亲,她会疼他。宠他。 就从现在做起吧! 她起身走进厨房,准备大展身手。;厨艺只是勉强过得去的杜湘然,做的全是最简单的东西,煎两个荷包蛋。烤几片土司。热杯牛奶,再来分优酪水果沙拉。聂璩斜倚在厨房的门柱边,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 不知有多少女人为他做过这种事,穿着他的衬衫,为他做早饭,接着再摆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好像这么做就能讨他欢心似的。;唇嘲讽一掀,聂璩走向前。 才刚将东西摆好的杜湘然,听到脚步声,一抬头,见到聂璩西装笔挺的俊帅模样,她忍不住一笑。;这女人的眼总让他觉得自己伟大如神邑,她那种深切。 坦然的迷恋,是他从未在其他女人身上见过的。 “我做了早餐。"杜湘然有些害羞:“你要不要吃点再去上班?” 聂璩从善如流地坐下,接过她递来的土司,皱着眉不习惯地瞧着上面用果酱画成的心形图案,他张口咬下。 面包有些大焦,再看看她递绐他的热牛奶,聂璩的眉皱得更紧了。 成熟的男人早餐应该喝咖啡,他瞪了杯子许久才吞下一口温热的液体,脑里却突然想不起有谁曾替他热过这东西。 蛋太熟,上面还涂着心形的番前酱。 水果沙拉又冷又甜,里面还泡着半软的燕麦片。 这不是他以往的女人会替他准备的,但他瞧着时,却觉得自己似乎曾见过这样的早.餐,不知是在哪?又是在谁的餐桌上? “好吃吗?"杜湘然期待地问。 聂璩耸耸肩。 他不知道好吃是什么感觉。 他的老师曾对他说过,食物的功用是提供人体必须的养分,仅此而已,好吃或不好吃,不过是人类的主观感受。 他不需要知道。 从此所有的食物吃起来似乎都是同样的味道,谁做的东西吃起来全一样,他分不清好吃跟难吃的感觉,顶多,只分得出冷热及五味。 “你烧退了?"聂璩开口问。 撇去心中些微的失落,杜湘然将额头贴上他的。"退烧啦!不信你试试。” 额上传来她的体温;,聂璩不习惯地往后退,随后又伸手触了触额,眸中的神情深得教人看不出情绪。 “我已经没事了,"杜湘然喝了杯牛奶,再把桌面收好。 “只是”她拉拉身上只达大腿的衣摆:“没有衣服可以穿。” 她讨好地笑笑。 聂璩却误会她的意思,眼一冷,他掏出皮夹。"待会让司机迭你到百货公司买些衣服后,再让他送你回别墅。” 看着他递给她一张金融卡,杜湘然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要你把衣服借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聂璩看着她,良久,他问出早就想问的问题,"你到底要什么?” “我只想永远陪着你。"杜湘然很诚心地说。 “原来这就是你要的。"他露出个没有笑意的笑,"你想以什么样的形式陪着我?结婚?那木可能。” “我知道。"杜湘然突然笑道。接著有点调皮地又说:“你要娶的是别人嘛!”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的未来妻子是很好的人她忍不住替自己宣传:“她一定会对你很好的,所以你也要对她很好喔!” 他不懂她。真的不懂,看着她的笑脸,他想。 第六章 聂家大宅。站在大厅角落,聂璩看着父母脸上虚假的思爱,耳里听着他们深情款款的对白,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大声喧嚷着。 骗子!骗子! 他选择置之不理。 “在国际知名企业家聂过夫妇的结婚纪念宴会上,我们可以见到政商两界的重要人物几乎都出席了。”某台记者正对着摄影机转叙所见的一切,"刚才我们可以听到聂过夫妇再次许下爱的誓言,发誓未来三十年将会同样地爱着对方” 爱着对方? 聂璩看着那对实际上早貌合神离。面对群众却又满口甜言蜜语的假夫妻,嘴角忍不住一撇。 他们怎会知道爱是什么? 从他有记忆起,这对夫妻便各有各的情人、只是在传播媒体上,两人却共同创造出恩爱夫妻的假象。 全是为了形象,为了面子。 “现在,我们可以见到聂氏财团的掌权人聂璩。聂璩先生再过两周便要步人礼堂,他的对象是知名企业家杜亦风先生的独生爱女,这个婚姻等于是两大企业的结合,可以预见的是,今后聂氏与杜氏将会因此而增加许多合作机会,至于聂先生与杜小姐的婚姻是不是只是商场的利益结合?这点我们就要来请间聂璩先生了。”记者将麦克风推句脸上一直半带笑意的俊美男于:“聂先生,请问你和杜小姐的婚姻是?” 男人唇轻扬,蓝眼的嘲讽掩在低垂的帘底,他低声道:“我的婚姻就和我的父母一样,相信这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 “呃是!"呆盯着这男人,记者是在工作人员猛打pass下回神,她尴尬地一笑:“很感谢聂璩先生的合作。"然后转向镜头:“各位观众,聂先生深爱其未婚妻的程度,相信您已” 退回原先的角落,聂璩不在意地听着记者将他塑造成完美的白马工子荚俊。多金,深情。他的眼习惯地移向父母,不再被镁光灯围绕的他们,具然是神情疏离得连话也不多说一句。 “堂哥。,"聂自方的声音突地响起:“伯父要你现在到书房,他有事找你。” 眼随意地往旁边一瞥,聂璩将聂自方脸上的恶意全扫进眼底,他一言不发地往书房移动,心里大约能猜出父亲找他的原因。 这一个月,他一直没有回主屋。 夜里,他多半待在别墅,观察那个行事特异的女人。 或许是最近太常与她在一起,或许是他的身体太曹惯她的存在,今天他抬起手看着空荡荡的掌,总觉得手中少了什么。总觉他的手中似乎该握着另一个人的手,小而软柔,总爱用她圆圆的指尖搔着他掌心的小手 他在想什么?;眉一皱、头一甩,他将右手插进裤袋,步履沉稳地乏进书房。 苞在他身后的聂自方替他关上门,连瞧都不敢瞧书桌后的人一眼,聂目方悄悄躲进窗边的阴影里。 “聂璩。”老人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他开门见山说:“听说你最近被某个女人迷住了?” “是吗?"径自在椅上坐下,聂璩的语气透着无趣。 老人将视线移向聂自方。 “伯父,我说得全是真的!"聂自方急急走向聂过。"堂哥他的确对那个女人很着迷,他不但在孙家宴会上做出有违聂家形象的事,还为了那女人看我一眼就扣掉我今年三分之一的津贴!"他胡乱投诉。 “你怎么说?聂璩。"老人仔细盯着自己儿子。 他笑了。“我不需要解释。”他眼冷着,但语气温和。“身为聂氏掌权人,就算我要完全停掉他的津贴,他也没资格说一句话。”聂璩意含警告地又说:“你也是,父亲大人。” 聂过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聂家人该有的样子;唯我独尊的,高贵而冷血的。 “你要记得,"对着聂璩的背影,老人缓缓说道:“你的妻子是杜亦风的女儿,只有她才有资格生下聂家后代,外面的女人你爱怎么玩便怎么玩,可是聂家的孩子绝不能混人那种肮脏女人的血,绝对不能。"老人再次强调。 聂璩的脚步只停顿了一秒便继续往外走。走在通往大厅的回旋楼梯上,他的眼看着其下的衣香鬓影。 这副景象他已经看了好多年,从这些人中,他学到了谎言与真实的一体两面。 要在这个圈子生存下去,便要学会戴牢自己的面具,而且,绝不能轻易地就对人托予信任。 因为这儿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们的表情。他们说的话甚至是他们表现出来的举动,全是为了某种目地而设计的。 或许是媚于权势,或许是贪求利益。 男与女皆是如此。 这是他早就明白的,但为何在今天,他会觉得心烦得不想再看到这些?为何他会觉得想看到另一张脸,一张不那么虚假的。事事都写在脸上的 “嘿!”有个熟悉的男声从他背后响起,聂璩回过头,迎面向他走来的,是满面笑容的黎日辰。 见到他的脸,聂璩有些怔忡。 “你们很像,"他语意不明地喃。 “谁?"黎日辰疑惑地问。 “没有。"又回到自己,聂璩和黎日辰边走边谈:“这么多天没见到你,最近在忙什么?” “陪老婆。陪女儿。”黎日辰笑得甜蜜。 聂璩闻盲,只是轻笑。 “你呢?"黎日辰接着问:“一个多月没见,又换了几个床伴?” “没换,"聂璩从服务生的托盘中拿起两杯酒,然后将其中一杯递向黎日辰。 “没换?"接过酒坏,黎日辰眉挑得老高他说。"你还和那个小秘书在一起?。 “可以这么说。"他啜口酒,淡然回道。 “不会吧?这小秘书有什么魅力,居然可以留着你那么苎?:黎日辰突然贼笑地以手肘撞了撞他:“你该不会喜欢上人冢丁吧!” “只是还没腻罢了。”他是真的这么想。 “是吗?"黎日辰却满眼怀疑。 “她是个很有趣的人。"聂璩的笑融进一点真,而后眼转冷。"但也仅止于此。” 绝对不止。 所谓旁观者清?黎己日敢打包票保证,那小秘书在聂璩心中绝对占了很大一块位置,只是他还没发现或是不愿? “怎么有趣?"他试探地问。 “她怎么去形容她的眼神?怎么去形容她的行为?,怎么去形容她像个女人,又像个孩子?” 聂璩的神情困扰。;;"她很奇怪。"最后他只这么说。 “当年我老婆也这么说过我。"黎日辰晕陶陶他说。 “她常有这个表情。"看着他,聂璩突然开口。 “这个?"黎日辰指着自己的脸。 微微颔首,聂璩继续道: “那个表情很奇怪、很”他的声音透着迷惘。 其中复杂程度,不是现在的你可以理解的。“你再两个礼拜就要结婚了吧?”黎日展开口。“那她怎么办?” “留着。"聂璩的回答很简单。 “留到什么时候?” “不想要购时候。” “到时再绐她一张支票打发她走吗?”黎日辰的笑半带嘲讽。“就怕真这么做后悔够会是你。” “不可能的。"他轻笑。"她是个床伴,就跟其他女人一样。” “是吗?”黎日辰看进他的眼。“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聂璩说得笃定,连他眼中的蓝海也只掀起那么一点微波,那么微乎其微的一点。 但黎日辰却因此而笑了。 午后杜湘然坐在一家咖啡厅的靠窗位署:她的手端着咖啡杯,她的眼却看着窗外:也不知她见着了什么,浓浓的笑意一下梗袭上她的唇、占上她的跟 夏玫来时便是见到她这副蠢样子。拿她没办法地一一叹,夏玫先拿下那挂在她指尖摇晃的半满咖啡杯,再伸手捧住她脸,转向自己。 “夏玫?你来啦!”杜湘然一看见她便高兴地招呼。“来很久啦!"没好气的应声,夏玫拉开椅子重重坐下。 “怎么了?"看着她明显心情不佳的模样,杜湘然关心询问。 “还不是”只说了三个字便匆匆闭上嘴,夏玫硬挤出个笑,道:“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对了,你刚刚在看什么?"她转移话题地将视线移向窗外。 没这么容易被她躲过,杜湘然试探地问道:“该不会和中村先生有关吧?” “就是”头一下又转了回来,可一遇上杜湘然的眼,她又把话吞下。 怎么能把自己不断在中"蠢"龙一身上吃圭的事告诉湘然?她她一向是两个人中较强的一个呀!怎么能告诉堆然她被那个死痞子一再欺负,甚至还 “不于他的事!凭他那种人”愈说越咬牙切齿,夏玫忙控制自己不断抽搐的面皮。"别谈他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刚到底在看什么呢!"她故作好奇地问。 被她急欲躲避的样子给逗笑了,杜湘然不再逼她。顺着她的心意拾向窗外,她说: “我在看那个孩子。” 夏玫的眼跟着杜湘然的视线移动,只见窗外的露天咖啡座,有个正笨拙地迈着小胖腿的男娃娃,他总是向外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之后,又被猛然惊党的妈妈拎回身边,看着那可爱的样样,连不怎么喜欢小孩的夏玫也微微笑起。 “小孩子页的好可爱"杜湘然突如其来地叹。 这句话一人耳;,夏玫便惊觉地瞥向她:“湘然,你该不会是” “怀孕?"在湘然看透她的想法,手也不自觉地移句腹部: “是有那种了,能,我也希望能早点” “聂璩没避孕吗?"不太可能吧! “当然有。只是这世上并没有百分之百的避孕方法,不是吗?以前在学校护理老师不是说过,就算避孕,还是有可能怀孕的何况"她脸一红:“他要我吃的避孕丸我一直没吃。” “你这么想要孩了啊?"夏玫对小孩一向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所以她实在不懂杜湘然怎么会想要个孩子。 “我想要聂璩的孩子。"杜湘然的屋角眉梢都带着梦幻,"一个我和聂璩共同创造的孩子你别用那种表情看人家嘛!"一回神便见到夏玫满脸的不可恩议,杜湘然忙安慰她: “又不是页确定了,不过是慢了儿个礼拜,所以我忍下住幻想,也说不定只是最近太紧张”她吐吐舌。 “紧张?"夏玫一听又急了。”为什么会紧张?是不是聂璩对你做了什么?他是不是在外面” “不是啦!"杜湘然打断她的胡猜"只不过是我自己爱胡思乱想,和聂璩没关系的。” “呼”夏玫放松了一口气。 “夏玫,"一说到这,杜湘然突地伸手握住她,她修长的层烦忧地皱着:“我越来越不懂聂璩了,”"怎么了?"夏玫反手握住她。 “我跟他在一起一个多月,心里真的是觉得很幸福;很幸福,尤其是最近"她傻傻地笑了。”有时候他会主动地亲亲我,不是为了做那件事”她忙声明。 “只是突然地碰一下,那时他的表情会很奇怪,好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似的” “哦!”夏玫也觉得讶异。 “可是有时候"她的眉又拧起"他却对我冷冷淡淡的,好像心里完全没有我,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我;再加上我妈最近一直催我回家” “催?"夏玫思路一转"啊,你和聂璩的婚礼就快到了!” “嗯。"杜湘然点点头。"我妈说有些事情非得要我决定不可,像礼服的样式,还有试穿什么的,所以我最近一直很烦恼。” “烦恼什么?” “当初会到聂璩身边,是因为我想靠近他,想更了解他。” 杜湘然解释着自己的心态。"所以能当聂璩的情妇我简直是乐疯了,我想只要能确定他对我有感情,我就会对他但白自己的身分。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种勇气了,我怕聂璩知道了会生气,我怕他会讨厌我,会不要我” “湘然!"夏玫紧握住她的手,"你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变得这么这么"没有自信! 她还记得杜湘然从前的模样,她还记得杜湘然曾说:“我知道他会爱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我就是知道!” 那时的她,天真得有些傻,但傻得有自信。傻得很可爱,不像现在的她,对自己完全没有把握,甚至甚至在爱情面前显得卑微。 “聂璩到底是把你怎么了?"夏改心疼地看着她。 “不是聂璩的错,"杜湘然也明白自己的改变。"是我太爱他,但却爱得太没信心,”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纯真力小女孩,这一段时间,她见到大多聂璩从前的女人,而他待她们的态度,就好像他下认识她们、从没见过她们似的:这让她害怕,怕有一天她也会是那些女人中的一个。 她将她的想法告诉夏玫。 “不会的,"夏玫安慰她:“你和那些女人不同,你是他的未婚妻,不是吗?” “以前,我会满足于这样的想法。"杜湘然轻叹。"以前,我只要想到自己将成为聂璩的妻子,就会快乐得睡不着,可是现在我却希望自己不止如此;我希望他的心中有我,我希望对他重要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名字。我的身分,只是因为我是我川,所以就不敢开口,甚至逃避"杜湘然淡淡一笑。 “觉得只要现在快乐就好,至少现在的我是个普通女人;对聂璩而言,我只是他的女人,不是杜亦风的女儿。我怕他把我当成杜氏企业的千金,我怕他在我们之间隔上一道墙夏玫,我觉得我是被自己困住了。” “可是总不能就这么拖下去啊!”夏玫要她正视问题。"婚礼就在两个礼拜后,你总不能到那天才告诉他你的身分吧?” “我知道,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找机会嘛杜湘然烦恼地盯着咖啡杯。"我想找个他心情好点的时候,再慢慢跟他解释。” 等聂璩心情好的时候? 夏玫脑里浮起那个教人看不透的男人,握住杜湘然的手,她很真心他说:“我祝福你。” 依她看来,杜湘然大概需要全世界的祝福吧! 夏玫被突然出现的中村龙一拖走,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模样,杜湘然不觉羡慕地低声叹息。 她希望聂璩也能这么待她,她希望聂璩也能呵宠地看着她,她 真是越来越贪心了。 摇头轻笑,她将半冷的咖啡喝完,拿起随身的小皮包,她漫步出门。 走在街道上,两旁的咖啡座传来的香气让她精神一振,她抬起头感觉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突然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幸福的了。 能爱一个人,能陪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这就已经称得上幸福了吧! 微微一笑,她准备再走走便回别墅。聂璩说过今晚会过来吃饭的,一想到这,她便觉得迫不及待起来。 才一跨步,就感觉裙摆被人扯住,杜湘然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有个穿着吊带裤的小小孩正抓着她的裙子,小小孩低垂的头一抬,迟疑了会儿便亮出个缺牙的笑,那模样,真是可爱得教人心里发疼。 杜湘然认出这孩子便是稍早自己隔着窗户看着的那个,她抬起头找寻小男孩的母亲,见她与朋友聊得正起劲。 杜湘然没办法地摇摇头,牵起小孩软软肉肉的小手,她轻声说:“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男孩不设防地跟着她走,一边迈着小胖腿,一边还张着只有下门牙的小嘴,咿咿呀呀他说着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话。 看着那模样,杜湘然笑了,她希望她和聂璩也能拥有这么可爱的孩子,想到小孩口齿不清地叫着爸妈的憨样,她笑得更甜了。 “小姐。"她满面笑容地点点背对着她的女子的肩头,将小孩推上前:“你的孩子。” “翔翔!"女人惊讶地叫,将小孩拉向自己,她感谢地对杜湘然笑笑。示意她别客气,杜湘然摸摸孩子的头便要离去,却在走了几步后听到女人的惊叫。 原来那孩子一直好奇地跟在她身后,走路令摇晃晃的他被路上匆忙来去的行人一撞,小小的身子便滚向马路边,恰好又有一辆计程车正驶向这来 杜湘然根本来不及思考,她只是本能地扑向孩子,圈住他,往旁边一滚 然后便感觉脑后像撞上了什么,接着,便是漆黑淹盖了意识。 再清醒时,杜湘然只觉眼前一片白,她眨眨眼,这才看见天花板上的灯,也才听见四周的喧闹。 勉强撑起身子,她只觉整个头忽缩忽涨,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她又瘫回床上。 “你醒了!"有个女声像松口气似的在她耳边响起。 杜湘然再睁开眼,便见到个有些眼熟的女于关心地站在她跟前。 “发生什么事了?我在哪,你是?"杜湘然模模糊糊地问。 “这是医院。"女人将发生的事解释一遍:“你抱着翔翔往旁边滚的时候,头刚好撞到路边的行道树,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头可能得痛个几天。"女人心怀愧疚他说。 “小孩没事吧?"杜湘然关心地间。 “没事,只是被吓着了,我先生已经先带他回去。小姐我们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别这么说。"杜湘然有些尴尬地开口:“只是举手之劳,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的我只不过站得最近。最坑诏手罢了!” “小姐”女人还要说。 “现在几点?"杜湘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问。 “快六点了。”女人看看表后道。 “快六点了?"不顾发疼的头,杜湘然急急起身。"不行,我得快点回去!"希望聂璩今天加班,否则她绝对赶不上。 “小姐!”女人忙压住她。"你还不可以动,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我有要紧的事要办。"全身虚软地使不出力,杜湘然只好哀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麻烦你帮我请医生来好吗?我得马上出院。” 见女人一脸拿她没办法地替她按了叫人铃,杜湘然忙在心中做心理建设,可一生病就怕见医生的毛病却让她没法子冷静下来。'"怎么了?"穿着白衣,带着口罩,医生接到护士的通知便拿着病人的检验报告过来。 “我我想出院"一见医生,气势便矮了半截,杜湘然只敢小小声地申诉。 “嗯"医生翻看着报告。"你只是小伤,检查结果也没有什么大毛病,要出院也是可以的,只是,他将视线移向杜湘然:气你的头应该很痛吧?因为不能吃止痛葯,所以你还是在医院休息一晚好了,”"为什么不能吃止痛葯?"杜湘然虽然害怕。还是鼓起勇气间。! “你怀孕了,你不知道吗?"医生平静地开口。 “我怀孕了?"杜湘然呆呆地重复。"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她兴奋得笑开了,"我要出院!我得马上出院!” 她要告诉聂璩,她要聂璩分享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否则她的心一定会被满满的喜乐给涨破的。 “头不痛了?"瞧她高兴的样,医生忍不住调侃。 “一点也不痛!"她完全忽视抗议的脑袋,只由自己的心主导一切。 “好吧!”医生只能点头。"你们谁来办出院手续?” “我去。"女人抢着道,她回头对杜湘然说。"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你现在一定很想快点把这消息告诉你丈夫吧?我办完手续就马上送你回家,你在这等我。"说完,不容她抗议,女人马上跟着护士走出病房。 “你才怀孕三个礼拜"医生想想又交代道:“首先就是找个你信任的妇科医师,然后好好和他合作,像今天这样的事,你最好是别再做了。” 痹乖地点头,杜湘然现在什么都没办法想,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告诉聂璩她怀孕了。 双手放在乎坦的腹部,她想像着里面有个宝宝,她和聂璩的宝宝,然后眼泪不知怎的就拼命地掉,看夹好像克制不任往外溢的欣喜。 女人办完手续,问清她的地址后,便开车送她回去,瞧地那恍恍惚惚的准妈妈样忍不住觉得好笑起来,将车停在别墅大门前,女人小心地护着杜湘然下车,再次对她道谢后,她才驱车离开。 杜湘然站在铁门前呆了许久。最后是姜管家发现她,将她拉进家门,他急忙去通知少爷。 聂璩大约比她早五分钟进门,听说她下午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心里便起了股怪怪的感觉,还没厘情那感觉代表的意思,管家便来了通知诅她回来了。 缓步踱向客厅,聂璩看着立在客厅的她。 白色的衣裙脏乱不堪,长长的秀发纠结,头上还绑着一圈绷带,看来就是一副发生意外的样。 聂璩走近她。 听到脚步声,杜湘然抬起头,双眼闪亮地睬着她此生最爱的男人,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冲口而出: 第七章 “医生说已经三周了!"杜湘然兴奋地说个不停:“我们的宝宝已经三个礼拜大了呢!医生要我找个信任的妇产科医生。然后” “你有孩子了?"聂璩的声音,很冷。 “是我们有孩子了!"杜湘然的眼被浓浓的快乐给掩住,丝毫未察觉聂璩的反应,她走向前拉着他的手,让他的大手,贴着她的腹部"我们的宝宝就在这,现在还很小很小,不过他会慢慢长大” “打掉它。"手一触到她的腹就像烫着了似的缩回。他站在那,一双眼冰块似的冷视着她。 杜湘然怔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只觉一股寒意由脚底往上升,窜过她的四肢,然后紧紧地纠住她的心。 “你别开玩笑了"杜湘然不稳地笑着,"这是我们的孩子呢,你不是认真的吧?” “打掉它。"聂璩再说一次,同样的简单,同样的面无表情,好像要舍弃的只是袋垃圾,不是块血肉。 “不该是这样的"杜湘然摇着头,她的手恳求地拉住聂璩的衣摆。"你应该高兴的,你应该笑着抱住我,这是我们的孩子"她的手护上腹部:“他是个正在成长的生命啊!”聂璩看着她的手,直到她松开,他的眼滑过她红通通的眼,最后停在她因大过用力而冒出青筋的手上。 “这就是你要的?借由这个孩子人主聂家?"聂璩的声音还是很温和。"那是不可能的,你没有怀聂家孩子的资格,他的身分是不会被承认的。” “我不在乎!"杜湘然的眼搜索着他的:“我不在乎聂家承不承认他,我在乎的是你的想法!聂璩,难道你真的不在意这个孩子?你真的可以亲手扼杀这孩子的生命?” “我可以。"他的手抚上她的脸,而后顺着曲线滑至她纤细的颈。"我不在意它。” 杜湘然再也克制不住地闭上限,后脑勺的胀痛及满心的不敢置信逼得她的泪水不断溢出,泪儒湿了她的睫,滑下她的颊。最后落在聂璩圈着她颈的掌上。 聂璩看着眼前这张脸,他从不曾在她脸上见到这么深的悲伤;他不曾见到她这么地难过,孩子对她真有这么重要吗? 案亲说女人不过是怀孕的工具,孩子不过是生来传承血脉的,她为什么这么重视?为什么没办法舍弃? 母亲说她若能选择就绝不会生下他,她为什么不同? 大多的想法在他脑里憧击,有个声音不断地在对他说什么,但他不想听,他不能听。 然后她的泪落在他手上,瞪着那温热的水珠,他茫然地收回手。 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力量,杜湘然软软地瘫坐在地上,她不断想着为什么会如此?她付出的还不够吗?她全部的爱也不能让聂璩融化一些些吗? “如果"杜湘然的声音嘶哑:“如果我是你的未婚妻,如果我是家财万贯。血统纯正的女人,你还会要我打掉孩子吗?” “不会。"聂璩诚实地回答。 他需要子嗣,一个完美的。能传承聂家血统的子嗣,这是他的责任,也是所有聂家子孙的责任。 “不会"杜湘然重复地喃着。"我在你心中就页的一点价值也没有吗?我'这个人'对你就真的完全不重要吗?如果我没有好家世,我就连怀你孩子的资格都没有吗?我的爱不重要吗?"她伸手抓住他,问:“我对你的付出没有一点价值吗?"她的眼底漾着心的碎片。"我在你心中真的跟别的女人一样吗?” 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哭出声。 看着她,聂璩一句话也说不出。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模糊不清地哽咽。"我是这么爱你这么这么地爱你”她又抬起头,一双眼被泪水洗得发亮,其中的光芒热得吓人。 “你知道吗?"她可怜兮兮他说:“我爱你,我好爱你。好爱你,这样对你还是毫无意义吗?” 这三个字,聂璩已经听过大多次,但从没有人是跪在他脚边。像乞求什么似的说出口,这个女人。那一句句沉重的爱语,就像迎面击来的重拳,煮他整个人昏乱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知道有多少人对我说过这三个字吗?"他从不曾如此困难他说出这句话。低头看着她的眼,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变黑了。扭曲了,而这东西原可以成长茁壮的。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爱你。这话有什么意义吗?它有什么意义吗?” 抽开自己的身子。他背对着她,他说的话士在自己脑里响着。 爰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他这么一想,就觉得四肢百骸都痛得像要蜷起,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已经亲手毁了什么? 杜湘然低低地笑了。 “我怎么会这么傻?"她狼狈地趴在地上,沙哑的声音分不出是哭,是笑。"我怎么会以为只要我爱你,你就会爱我?我怎么会以为只要不断地付出就会得到回报?我怎么会以为可以让你爱我?"她声音里缠着泪。"我只是傻瓜,男人不会喜欢自以为是的傻瓜的,对不对?” “你何必如此?"忽视他心里像有什么碎裂的声音,聂璩勉强装得淡然。 她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女人?她为什么不乖乖地听话?她为什么不再表现出一副以他为天的样子? “我不能打掉这个孩子,我不能!"杜湘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双手护着腹部,泪还在流,连神情也十分激动。 “我不能让你留着这个孩子,"若让父亲知道,他会连这个女人都一起毁了的。 万万想不到他真这么狠,杜湘然无力地退后一步道:“我若真不肯,你会强迫我到医院打掉孩子?” “我会。"他还要这个女人,他不能让父亲毁了她。 这两个字将杜湘然击得腿一软,她坐倒在地,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今天承受的已经大多了,先是后脑勺受了伤,再来知道自己怀孕,接下来居然是聂璩不要孩子,然后是聂璩心理根本没有她 她已经受不了了,再也撑不下去 见到她再一次瘫倒,看到她的脸突然煞日,聂璩不自觉地向她跨了一步。 可却有人速度比他更快。 一直躲在一旁偷听的五个佣人全控制不生地跑出来,阿琪和阿琳将杜湘然拥在怀中,姜管家则乞求地对聂璩说: “少爷、小姐今天在外一定受了意外,瞧她头上还有伤呢! 你就让她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聂璩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只是转过身,朝外走去。 “聂璩。"杜湘然突地出声。 他停住脚步。 “去见陆医生那天,你为什么为什么"和我发生关系? 聂璩并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平淡:“因为你要我,你的脸上写满对我的迷恋。” 听了他的回答,杜湘然猛地闭上眼,牙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 仿佛嫌自己伤得不够重,她又于涩地开口: “我们在一起一个多月,我从不曾听你叫过我的名字,你叫我好吗?聂璩!"她的语气中透着不自觉的乞求:“你叫我一声。我就什么都听你的,我可以可以不要孩子"她语声哽咽,牙咬着的唇红得沁血。"我可以不要自尊,我可以就这么为你傻下去,只要你现在现在叫我一声” 聂璩回过身,他的眼如难解的深海,一瞬也不瞬地叮着她,像要记下她强撑起身子。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渴求的样子,良久,他才说: “我不记得。” “什么?"、"我不记得你的名字?"转身,他闭上眼。 于是她听到心被辗成灰的声音,知道自己再没有心了,胸腔里只剩空荡荡的一片,那么 是不是就不会再痛了? 是不是? 当夜,夏玫正与中村龙一纠缠不休。 他抱着她,唇舌舔弄着她,那双大手又再一次地覆上她的臀,然后悄哨溜进她的敏感地带。 “别这样"夏玫忍不住喘息。 “怎么?"他在她耳边低语,修长的手指揉弄。厮磨,忽而又悄悄探进。抽出,惹得夏玫臀部轻摆。 红唇里冒出一声呻吟,夏玫的手也抚上他颐长的尺寸: “别逗我” “可是我喜欢啊!"克制不住地在她手里抽动,中村龙一叵以她更深,更重的折磨。"嗯"强烈的快感让她拱起背。闭上眼,但迷人的轻哼还是媚人地滑出。 中村龙一的喘息加重,他贴在夏玫耳边,一边舔咬,一边低喃:“让我要你让我爱你让我"不行"她快要没办法坚持了,这男人的魅力让人无法阻挡,但她还没赢她还没赢他呀 “说好。"中村龙一将自己的坚硬贴着她磨转,一次又一次:“说好。 “我,"她迟疑了。 就在这一瞬间,代表有客来访的门铃乐声响起。 “别理它"中村龙一试图诱哄。"我” 夏玫推开他。 坐在床上深吸口气,夏玫终于冷静下来,她穿上睡袍,跪在床上对他调皮笑道:“我怎么能不理,这人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中'蠢'先生,看来这次又不分胜败,咱们下次再继续吧!” 说完便径自下床往大门走去,独留那仍燥热不堪的长发男子气忿地瘫在床上,嘴里喃喃咒骂门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湘然!” 女人的尖叫让他警觉地起身,中村龙一连衣服也来不及穿便赤着身子冲到客厅,只见夏玫的怀里倒着一个女人,那张苍白的脸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怎么了?"他趋前问道。 “没事。"夏玫扶着杜湘然站起身,这才发现这变态男人居然就这么光着身子走到客厅来。"中'蠢'先生!她气呼呼道: “你难道就不能遮遮你那身难看的瘦排骨吗?” “瘦排骨?"中村龙一投给她深受冒犯的一眼:“你居然叫我这比例完美的身材是瘦排骨?” 先将杜湘然扶进房,夏玫将那男人的衣服全抓在手上,一到客厅便往他身上丢。"中村瘦排骨,你可以走了。 “走?"中村龙一做作地往后返了两步:“你这女人好狠的心哪!玩弄过我的身体就一脚踢开,你你夏玫不耐地将备用钥匙掷向他:“我没时间理你,出去后记得把门锁好。” 说完酷极地一转身,可房照顾好朋友去了。 看着手中的钥匙”“村龙一笑了。他随意地套上衣服、连衬衫扣子也懒得扣,领带也随便地挂在脖子上,嘴里哼着下知名的曲调,他漫步出门。 深色大床上二高大劲壮的男体直挺挺地躺着,床边的一盏小灯在他完美的躯体上留下引人遐想的阴影,而完全隐在暗中的俊脸上,一对混乱的蓝色眸子正透过光与阴暗的交错,看进眼前徘徊不去的记忆。 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 你叫我一声,我就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叫我一声她的眼哀伤而缠绵,她的声音里像有无尽的痛,为什么会如此?她为什么不跟别人一样? 别的女人面对他的拒绝,不过是哭个几声,留两滴眼泪,最后再骂他两句:她却为什么表现得像他桶了她一刀,像他亲手捏碎了她什么? 可是仍没有怨,只有满满的痛积在她眼底 眼前又浮起她红了眼。鼻约模样,似乎又看到她匍匐在地,像抛舍一切只求他什么的神情,但他不知她要什么。 手不自觉地移向心窝,他紧压着像要抵挡急速涌起的感觉;他不知道那感觉代表的意义,只知道很难受。很难受,像整个人都要紧缩起来似的。 只要一想到她,那感觉就会泛起。 为什么? 他不懂。 张开右手,他细看着。 她的泊曾落在这手上,烫热得让地觉得像要烙下疤痕将手移至眼前,他仔细找着。 唇不自觉地循着他以为的痕迹,嘴里好像尝到她泪的苦涩滋昧。她哭了那么久,留了那么多泪,限会不会痛? 她叫什么名字? 一向不在这种事上费心,聂璩觉得这事并不重要,反正两个人是你情我愿的男欢女爱,腻了便分,又句必记得名字。 但或许是因为她的苦苦哀求。让他没办法不去在意这个问题。 然后思绪移到孩子身上。 她说她有了孩子,她说她要这个孩子,他的避孕措施一向做得周密,但有几次他却轻忽地没带保险套,以为只要她有吃避孕葯就好。 或许她是瞒着他,没有服葯? 他该乌这件事生气的,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气不起来。 聂璩忍不住想自己是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左这个女人身上一有破例? 胡思乱想了一夜,他仍没有答案。 早上到了公司。他盯着电话许久,最后他叹口气,伸手压了人事部的分机号码。 “人事部,你好。"甜美的女声由话筒中传来。 “我是聂璩。"不理对方发出的抽气声,他继续说道:“我需要最近这两个月内离职的员工资料,麻烦在十五分钟内送来”语气是一贯的听则客气。实则命令。 “是!总裁。"对方战战兢兢地回答。直到听到聂收线后,她才敢挂上电话。 不到十五分钟,额上冒汗的人事部经理亲自将资料送达,边抹着汗,他边做报告:“近两个月离职的员工只有这一位。 总裁,夸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下去吧!"聂璩随口打发他。 看着履历上的照片,看着她娟秀的字迹,聂璩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 “杜湘然” 目光自然地往下移动,可越看那眉却蹙得越紧,她的资料填得极为模糊,"家庭背景"一栏,连一个字也没写,从这份资料上只能知道她刚要从一问私立二专毕业,还有她的紧急联络人夏玫的住址。 甚至连她自己的地址。电话都没留。 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第二次的,他伸手压了人事部的分机号码。 “我是聂璩。"他的声音温和得足以令人起鸡皮疙瘩:“麻烦请刘经理过来,马上。"他略微加重语气。 几分钟后。 刘经理简直是冲进总裁办公室的,他惶恐地弯腰:“总裁,请问有什么事?” 聂璩将资料掷在桌上。 “什么时候聂氏成了随随便便填个履历就能进来的公司?"一位淡淡地间。 从那分淡然中听出一丝火气,刘经理的腰蛮得更低"总总裁,这位杜小姐是总经理介绍的、所以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审核资料。 “是是的,总经理说所有的问题她都会负责。” “负责?"聂璩冷冷一笑。"你们人事部就是这么做事的吗?只要上边的人要负责,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塞进聂氏来?” “总总裁"刘经理连头也不敢抬,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一阵沉默。 “算了。”聂璩突然开口。"人都已经离职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你下去吧,以后别再犯了。” “谢谢总裁。"刘经理如蒙大赦地频频弯腰为礼。 他是怎么了? 看着合上的门,他焦躁不安地想,聂氏员工的确有一些是因介绍而来,他知道这件事,也认为员工若表现出色,他并不是太在意这一点,那么为何今天他会发这种脾气? 他又有多久没生过气了? 大多想法在他脑里转着,让他今天在公事上毫无进展,五点一到他便拉起外套,乘着专用电梯直抵停车场。 算了。 边开着车往别墅去,他边在心里想。 就让她留着孩子吧! 案亲那方面他会想办法解决,他已经受够这一日一夜的自我折磨,他已经受够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她爱留着孩子便留着。 就让所有的一切都回到昨夜之前,她还是爱笑而听话的,他也还是那个正常的聂璩;眼前不会浮现她,脑侮不会兴起那些地无法回答的问题,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状态 他要的只是如此。 车子驶过别墅敞开的铁门,他在大门前停下车。 心里浮起奇异的感觉,他勉强压下,将脱下的外套交给一旁的姜管家,他故作正常地开口:“去叫她下来。” “少爷。"姜管家的狠泛着可疑的血丝。"小姐她走了。” 聂璩的身子一僵,"走了?” “是。"姜管家恭敬地答:“今早女佣进房时就发现小姐不在,随身的行李也都带走了。” 聂璩的睫垂下,掩住了蓝眼里的一切情绪他向前跨了一步,不动,接着又转过身,从姜管家手中接回外套。 “你们有替她叫车吗?"穿上外套,他语气平淡地问。 “有。"早知道瞒不过少爷,姜管家带着从容就义的神情道: “那就好。"他只说了这一句,便又上车开回市区。 走了也好,走了她接着来的又是哪一种女人呢? 希望这个女人能知情识趣些,则再做些英名其妙的蠢事,别老抱着他,别老想握着他的手,别净是拿热牛奶和以果酱画了心形的土司喂他,也别再说爱地 他再也不想从女人口中听到这句话! 不自觉的,他的手移上他的胸,狠振地。紧紧地像要抑止什么似的压着。 但止不住的,还是止不住。 三天了。 夏玫纯熟地煮好一碗粥,边备好餐具,她边想,湘然来到她这已经三天了 三天来她话也不说一匀,只是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煮好的东西她只勉强吃个几口,跟她说话她也好像全没听见。 到底那个死聂璩对她做了什么?那天在咖啡馆分手时湘然还好好的呀!可晚上再见到她时,不但脸色糟得不能再槽,头上还受了伤,到底湘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叹口气。她端起托盘。 “湘然,"她故作愉快地推开房门:“吃饭喽!” “麻烦你了。” “不会”本能地回答后对、凉讶地一抬头,那坐在床上对她淡淡笑着的,不就是已经呆了,好几天的湘然吗? “湘然?你醒啦!"夏玫将托盘往旁边一搁,整个人冲到她跟前:“没事了吧?我差点被你的样子给吓死了!” “没事了。”杜湘然的笑里添了以往从没有的抑郁,她拉着夏玫:“这几天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夏玫在她身边坐下。"那天,你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小心地问。 杜湘然将事情大概交代一遍,但对于她和聂璩之间的对话,她只模糊带过。 “这么说你真的怀孕了?"夏玫的眼盯着她的肚子,没办法想像里面有个小孩在成长。 “嗯。"杜湘然点点头,双手充满爱怜地覆上腹部。 “你这笨瓜!"夏玫一边骂着一边端过桌上的粥,"有宝宝了遗这么不爱惜自己,这几天你吃的那几粒米连小鸟都养不活,宝宝在你肚子里一定饿惨了!” “他真的很可怜,跟了我这样一个坏妈妈。"杜湘然接过粥,嘴里轻叹。"我这三天根本没想到他,要不是今早起来觉得根不舒服,我恐怕会一直这么呆下去。"杜湘然充满愧疚地看着自己的肚子。 “这三天,你都在想些什么?” “想我和聂璩。” “你恨他吗?” 杜湘然摇头。"不恨。” “为什么?他对你这么坏!"夏玫替她抱不平。 “为什么要恨他?"杜湘然看向夏玫。"要恨,也该恨我自己才对。” “湘伏。 “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去爱他的。"杜湘然一脸苍白地笑笑。他从没有骗过我,汉对我说过一句甜盲蜜语,没暗示过他对我有一丝感情;全是我自己” 杜湘然闭上眼 “是我自己自欺欺人,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讥奢恋爱,是我自己把聂璩的一切作为添上幻想以为我对他重要,以为他心中有我,其实,一切不过是我自己像傻瓜似的聂璩没有错,是我自己爱得多余"她喃喃道。 “别这样"夏玫抱着她低声安慰:“湘然,世上不是只有聂璩一个男人。忘了他吧!人家不是说吗?下一个男人会更好的。” “不可能了"靠着她肩,杜湘然的头摇着”"我再不会爱一个人像爱聂璩一样,我再不可能爱得这么深。他不要我,他不要我的孩子,就算如此,我还是爱他"杜湘然抬起头,低低地。几不可闻地喃:“我还是爱他” 夏玫听得一颗心都酸了。 “夏玫"她的眼神古怪告诉我,我怎么会这么下贱?我怎么会这么下贱呢?我趴在地上求他,我要他叫我一声,我拿这个孩子的命去求他叫我一声!"杜湘然呆呆他说: “可是他不知道,他根本就不记得我的名字” “湘然,你别这样,你冷静点!"夏玫被她吓着了。 “他不记得我的名字"她再一次重复。"我这么爱他,他却连我的名字也记不得,而我居然还要拿这个孩子的命去换我的爱情,那么自以为是。微不足道,下贱到极点的” “够了!"夏玫双手捧着他的脸,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地往下掉。"忘了!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全忘了!你没有错,别那样说自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所遇过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别这样说你自己,宝宝会原谅你的,你也得为宝宝好好活着,别再胡思乱想,知道吗?” “你哭了,夏玫,你不喜欢哭的。"杜湘然喃喃道。 “岂止不喜欢,我最讨厌了!"夏玫抹掉眼泪。"湘然,听我的话,聂璩若没错,那你也没错,大家都没错,以前的事就别再想了,好吗?” “我知道,我只是太情绪化了。”杜湘然替她擦于眼泪。 “今早醒来我就决定了,我什么都不要想,我只要顾着宝宝就好,其它,我什么也不想了。只是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但我总有一天会忘的,总有一天,我会全部忘光的,对聂璩的感情。对我自己的”她摇摇头,不想再说。 “我希望那天能早点来。"夏玫说道。"对了,要我陪你回家告诉杜爸和杜妈吗?” “什么?"杜湘然侧头看她。 “和聂家解除婚约的事啊!”“我会嫁进聂家。” “这种事还是早点说的什么?"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夏玫急得跳起。 “我会嫁进聂家。"杜湘然再重复一次。 “为什么?你不是说” “夏玫,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杜湘然脸色平淡他说:“这桩媚约的缔造原就不是为了爱情。如今又为何要为了爱情毁约?这是聂家与杜家的结合,聂家少爷与杜家千金都只是工具而已,"她说得一副事不关己似。"而且,我还得顾虑到孩子,不,或者该说我只考虑到孩子,嫁给孩子的父亲该是对他最好的吧!” “湘然,你不怕再见到聂璩?” “我会学他,学他把自己关得紧紧的,只要不去感受,就不会受伤;只要让自己没有感觉,那么就什么也不会害怕了。” 夏玫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人是杜湘然,但又不是杜湘然,她已经失去以往的天真;现在的她,看来甚至有点像那个让人摸不透的男人。 湘然啊,湘然!夏玫忍不住摇头,你原是要教聂璩如何去爱,如今,却反倒让他教会如何封闭自己了。 这样的爱,值得吗? 第八章 几日来的夜,他总是陷在旧日的梦境中。 总是一再见到七岁生日时的自己,兴奋,期待,就为了将在今天见到双亲。 保母总说他们聂家的孩子是不同的,好像总是冷冷淡淡。没什么感情。 但他有的,他知道在今天的宴会上,父母将站在他的身旁,他将被正式引荐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他就是聂家血统的继承人,也是整个家族的未来掌权人。 但他并不在乎这些。 从有记忆起便由保母及家庭教师教养的他,在乎的只是今天将要见到他的母,他们会为他骄傲吗?会将他抱在怀里,用疼爱的语气唤他吗? 被抱在怀里又是什么感觉呢? 他曾见过女管家抱着她的孩子,那孩子又脏又臭,可管家却像抱着心肝宝贝似的;那孩子笑得好丑,可那样的笑,却又是显得那么快乐。 快乐的笑是什么呢? 他的老师说笑是一种武器,它可以让人摸不透自己的思绪;它可以松懈敌人的心志,但那孩子的笑不一样,和他所学的笑不一样。 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本能地在唇上挂着淡笑,他看来干净。帅气。可爱,身上的灰蓝小西装将他的蓝眼映得更亮了,母亲看到这样的自己,会不会给他一个拥抱?会不会像管家给她的孩子的,一样紧密。一样温暖? 心上是满满的期待,眼中是勉强掩住的大安,他跟着保母及家教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只觉心跳跟着皮鞋踩在原木上的喀喀声,一下一下,越跳愈急。 然后光与音乐越来越近,就当他觉得紧张得快要叫出声时。音乐停了,两道阴影拢住了地,背着光,他看下清身前两人的长相,只能感觉审视的跟将他从头打量到脚,有人满意地点点头,握起他的手走进光里。 “今天,是小大七岁的” 左边的男人郎郎他说着什么,他没有仔细听,他只觉得男人与女人握着他的手,都是松松的,疏离的,像只是为了撑起个幸福和乐的场面,像只为了作场戏。 但这当然只是他过敏。 他悄悄自眼帘中偷瞧着父母,他的母亲好美,他从未见过这么美。这么香的女人,他的父亲长得俊俏又有威严。当他提到他时,语气又是多么地骄傲。突然,父母蹲下身来拥住地,当他觉得眼眶因此而发红泛酸时,无数的闪光灯也在他眼前闪动不已。 然后光停了。 案亲与母亲离开他,两人带笑地相拥,接受大家的访问;保母上前按住他的肩,示意他离开。 但他不想走,他还想和爸妈在一起,他还不曾和他们说话,他要告诉他们老师说他什么都学得很好,说他是最最聪明。最最听话的学生。 他们一定会觉得高兴而骄傲吧! “少爷,老爷要你到书房去,他等会儿有话要对你说。” 一句话便让他乖乖听从,他跟着保母走向书房,很规矩地坐在长沙发上,虽然没有人看着,他的背仍挺得笔直,他脑里控制不住地想,爸爸会对他说些什么?妈妈呢?她又会"麻烦你收敛点好吗?” 突然传来的声音有些熟悉,他一抬头,走进书房来的是他的母亲,脸上再没有一丝温柔和笑意,她蹙着眉,鲜红的唇里吐出的字一个比一个冷: “你不要脸,我可还要!当着大家的面对那个女记者动手动脚,你要我出去怎么见人?” “我不管你,你倒管起我来了!"父亲在椅上坐下,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叠照片:“这是我昨天替你收的尾,拜托你玩男人也挑格调高点的好吗?"他将照片掷在桌上,"记得我说过的吗?要怎么玩随你,但绝不能传出一点丑闻,否则一',"否则怎样?"母亲的声音理透著有恃无恐。"你们聂家是不离婚的吧?” “离婚?"父亲淡淡一笑。"离婚会破坏聂家形象,但若你死了”他声音低沉如恶魔的轻叹。"那自又不同。” 母亲的脸色霎时苍白。 他看不下去地起身。走到母亲身边,小小的手掌充满安慰及支持地贴上她的腰 “走开!” 母亲挥开他,细致的脸上满是嫌恶。 “恶心死了"她喃喃念着走出房去。 慢慢自地上站起身,他小小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很想哭,但训练有素的脸上却反倒浮起一抹笑,很淡,淡得不见情绪。 “很好。” 他的父亲走近他。"聂家人就该这样,没有感情。也不需要感情,我们所有的便是责任,如同我们的公爵祖先一样” 案亲不断他说着,他望着他冷冷的眼,心里仍抱着一丝希望。 如果他成了完美的聂家人,是不是就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就会被疼。被爱? 是不是 “够了!";聂璩猛地起身,光裸的胸膛上满是汗珠,蓝眼中的情绪如波涛起伏的大海。 “那该死的女人"他喃喃咒骂地拿起桌边的水杯,一口灌下冰凉的水。 她离开他五天了。放下水杯,他想着,从她离开的那一天起,他便不断梦到从前的自己,总是在希冀什么,总是在等待什么,每个夜晚梦醒时,那样的情绪便沉在他心里,让他觉得十分难受。 掀被下床,黑暗中他光棵的身子宛如处在暗夜丛林的黑豹,每一块肌理的波动都充满了同样的危险及美m。 行动中,窗外的月色在他身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光阴,他走向那小小的房间,旋开门。 房内堆会大小不一的盒子,他一一伸手抚过,偶尔将盒子拿起",看着盒上的照片及说明,那双蓝色的眼中就会兴起一股想望及冲动,但终究是不敢拆封。 这几日来的夜,前半,他总是陷在梦境中:后半,他则留连在这房间里,似乎只有在这,他的心才会觉得平静。 视线移到角落的一个袋子,他的眼突地复杂得有若旋起台风,将袋子拿近,他的手抚着其内桃粉色的布料,几番迟疑,终究将布料抽出。铺在他膝上的,是件丝质粉桃礼服,这是那日她留下的,钟点佣人将衣服处理过后便挂在他衣柜,他原要还她的,却总是忘了。 知道她离开后,他将衣服塞进袋里丢进这房间,今天,是他第一次将这衣服拿出来。 他的手轻轻地抚着柔滑的丝质衣料,记忆里便浮起她的眼。她的笑,他还记得这衣服将她的皮肤映得有多美,他还记得坐在水地里的她,美得像个迷了路的人鱼;分不清是水还是泪饰了她满身,月色下,她水亮得让人心怜。 现在的她,是不是正让人怜着? 大掌突地紧揪住礼服,等他松开手,衣上已满是皱褶,他将衣服塞进袋里丢回角落,可心上的影 却丢不开。 黎日辰快速地亲亲他三个可爱的女儿,再抱抱摇篮里睡得正熟的小女儿,抄起老婆大人亲手准备的爱心早餐,他举步往门外冲去。 “等等!"老婆在门口拉住他,替他整整门面,然后踮起脚尖在他颊上亲了亲,这才放他出门。 脸上带着甜甜的笑,黎日辰钻进聂璩的黑色宾土。 “对不起,早上起得太晚了。”他一面抱歉一面打开餐盒,盒里是片土司夹蛋,蛋上还画了个大大的爱心,一旁的保温壶里是温热的鲜奶,一打开,热气和奶味便充塞了整个空间。 聂璩呆视着眼熟的早餐,心里想起也习有人这么对过他。 在他出门时总是羞涩地印上轻吻,早上总是替他温好牛奶。烤好微焦的土司,土司上也总是画着简单可爱的图案。 她也会这么对他 “怎么?你早餐还没吃啊?”看他呆瞪着自己的食物,黎日辰侧头问道。 “吃过了。”收回自己的视线,聂璩发动车子。 “还没吃就说一声,我可以把我老婆的爱心分一小口给你。"黎日辰很大方地说。"像这种充满浓情蜜爱的早餐,你大概是没吃过吧?"未了还是忍不住炫耀。 爱 我只想永远陪着你 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 “够了!"聂璩突地一拳击向方向盘。 “怎么了?"被他吓得差点将牛奶打翻,黎日辰握紧保温壶,关心地问。 “没事。"控制住自己,聂璩淡淡回道。 将车于驶往公司,聂璩像要掩饰什么地谈起稍后将举行的会议。"中村龙一是日本泽口实业的代表,这次泽口实业选择与聂氏及黎氏合作,所以在会议上"不好受吧?"黎日辰看着他许久。突地开口道。 “什么?"聂璩看着路烷,嘴里应着。 “发现自己也会爱人。” “你在胡说什么?"聂璩眼一冷,连语气也下滑了好几度。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明白。"舒服地窝进座椅里,他边咬着早餐边说:你可以欺骗自己,你可以告诉自己你没有感情。你不需要感情,可是你这里明白”他戳戳自己的心你早就爱上她,你早就后悔赶走她,你想” “我什么都没想!"聂璩截断他的话。"别随便臆测我的想法,她只不过是个女人” “她是谁?"黎日辰繁迫盯人地问:。我们现在谈的是谁?” “杜湘然!"他冲口而出。 “是吗?原来我们谈的是她啊!。黎日辰贼兮兮地瞅着他,"难得你记得女人的名字,而且还是已经分手的女人” 聂璩闭上嘴,只是那双眼却如两把刀似的射向他。 “好、好。"黎日辰投降地举起双手,"我可以不谈她,可是”他仔细看着他的眼:“你可以不想吗?” 聂璩没有回答,将车子停进地下停草场,他率先下车。 黎日辰认命地跟在他身后,觉得自己已经尽朋友的责任,他能够看出聂璩的感情,与他做了近十年的朋友,他从没见过有人能这样地影响他,他从不知道居然有人能让聂璩表现得像个人,如果他不知道把握。不知道珍惜,那就真的太傻了。 “总裁。黎先生。"秘书室长丁嘉受上前迎道:“泽口实业的代表刚到,我已将他们带往第一会议室。";聂璩点点头,往会议室前进。 与几个日本代表开完会,拟好初步的合作方案后,他起身送客。 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约中村龙一却突地以日语将自己的同伴赶出门,待室内只剩下三个主要人物时,他才流里流气地开口:“听说你要结婚了?” 聂璩双手抱胸地看着他。"不一定。"回答的是黎日辰。 “下周六。"聂璩推翻他的答案。,"聂璩!"黎日辰投给他嗔怪的一眼,难道他真不能体会自己爱的是谁?难道他真想放走杜湘然? “这是我的责任。"聂璩淡淡地说。 “恭喜。恭喜。"中村龙一可不管他们打什么哑谜,上前握住他的手,他嘻皮笑脸地道:“要结婚可不能没有伴郎,这样吧!我勉强点当你的伴郎。” “为什么?"抽回自己的手,聂璩半垂着眼问。 “因为你老婆的伴娘是我老婆。"中村龙一硬将自己的脸凑到他跟前:“所以你是伴郎就只能是我喽!” 对这个话题已失去兴趣,聂璩站起身。 “随便。"他这么答。 “就这么决定了!"中村龙一自顾自他说:“明天她们两个女人要到设计师那试礼服,我们也一起去吧!"说完也不等人回答便往门口走去。 人已经出了门,他的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探了进来"明天早上十点,xx设计师那,我们不见不散喽!"临走前还抛了个媚眼。 “这么强人所难。"黎日辰有些昨苦他说。仍掩不了好奇地问:“你会去吗?” “不会。"背对着他,聂璩的眼看着窗外。 “我就说嘛!"满意地点点头,黎日辰拉了张倚子坐下。 “可是你会去。” “啥?” 早知道十年前他就不该去拍那死聂璩的肩,落得今天别人结婚他还得这么忙!。 黎日辰将车停好,嘴里忍不住嘀个咕咕的。 要结婚的是聂璩耶!为什么他得代替他来试礼服?还说什么都交给他负责,什么都让他决定,没看过有人结婚这么轻松的。闹他为什么不拒绝? 告诉你,没人能拒绝聂璩的,他会的招术大多,对付像他这么小角色,只要眉一挑,连话都下用说一句,他就会乖乖听话了。 “怎么来的是你!”中村龙一站在店前张望,一见到他,那眉就皱起。 “我也不想来啊!"黎日辰耸肩。"不是要试礼服吗?"他低着头跨进店里:“快点试试快点走” “等等!”中村龙一拉住他。“现在是女人在试,哪!;你仔细看看我老婆有多美,聂璩他老婆是不错啦,不过还是比不上我老婆。” 黎日辰勉强凑兴地抬起头。身着淡黄礼服的女人长得还不错,穿着白纱礼服的女人却冷着一张熟悉的脸,他转过头对中村龙一道:“还好啦” 等等!那张脸 他急忙回过头。 “夏玫,"杜湘然的声音轻轻的。"好了吧?” “我还是觉得这札服怪怪的。"夏玫看着杜湘然身上的新娘服道:“它还是不够美,配不上你 “夏玫"杜湘然的笑有些苍白,"别再逗我了。” “你脸色不大好看呢!湘然。"夏玫担心地走到她跟前。 “是不是这小子又找你麻烦了?"她指着她的肚皮道:“看他这么调皮,一定是个男孩。” “我不要男孩,我希望他是女的。"杜湘然神色复杂他说。 “你有孩子了?"惊讶的男声突地冒出。"我只知道聂璩跟你分手了,我不知道"看着这不该在这出现的女子,黎日辰喃喃道。 “你是谁?”夏玫一听到聂璩的名字便敌意十足。 杜湘然侧过身在她耳边解释。 “原来他也会转有朋友?"夏玫不屑地说。"会跟聂璩交上朋友,可见你这人也不怎样嘛!"她将矛头向呆住的黎日辰。 “你怎么会在这!”完全不理会夏玫,黎日辰只关心杜相然。 “她为什么会在这?"夏玫泼辣地回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杜湘然,是杜亦风的独生女,是杜家的千金大小姐,是聂璩邵王八乌龟蛋的未婚妻,她肚里怀的是他们聂家的种,是未来” “夏玫,别再说了。”杜湘然阻止她。 “原来你是”黎日辰被吓傻了。一回过神他便问: “为什么要瞒着” “我从没瞒过他什么。"杜湘然略显急躁地回:“是他连自己未婚妻的名字部不知道,否则他早会明白"聂璩也不是故意如此,他那个人"黎日辰有些尴尬地解释。 “自以为是、自私自利、残忍无情、没血没泪!"夏玫在旁一连串地接。 “也没这么严重"黎日辰呐呐他说。 “哼!"夏玫冷哼一声。 黎日辰不理她,转而又对着杜湘然 “原来你是他的未婚妻。"真的体认到这个事实,黎日辰忍不住笑了,这下可好了,聂璩也不用再说什么责任,我也不用再逼着他承认自己的感情,你们之间还是可以有个完美结局的。” “完美结局?"杜湘然笑了。”我跟他之间怎会有这种东西?我并不是他所要的,这孩子也不是;"她看着仍显平坦的小肮。"他要的是杜氏千金。是有完美血缘的下一代,他要的不是我。” “那只是他以为的!"黎日辰忙替聂璩解释:“他喜欢你,你对他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虽然他没说,可是"别去猜测他的想法,也别再试着安慰我。"杜湘然背过身去。"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我会忘记他,我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所以请你”她的声音有些不稳:“别再提他。” “不是的,聂璩他真的” “夏玫,我们走吧!"杜湘然提起裙子走向换衣间,走了几步却又停住。她的声音幽幽传来:“我已经不能相信聂璩了,就算婚后他对我好,我位只认为他是对我的:身分'好,不是为了我这个人,不会是为了我这个人” “我见到你未婚妻了。” 黎日辰未经通报就闯进聂璩的办公室。 聂珍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像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 “我说我见到你的未婚妻了!"干脆冲到他跟前,黎日辰大声吼道。 “嗯。"聂璩点点头。 “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吗?你不想知道她是谁?也许她会是” “不想。"聂璩的注意力全在文件上,他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你不想知道,我就偏要说!"黎日辰拉过椅子坐到他桌前。"你未婚妻长得美得不得了,我多方打听才知道她两年前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你还和她吃过饭。跳过舞” 聂璩任由他咦叨,他的手不停地处理着文件,突然,那手停了下来,他的眼看着夹在文件中一张微皱的纸,思绪便不知飘移到哪一方去。 “那是什么?"黎日辰好奇地将头凑上前。 “没什么。"将纸张又塞进文件堆中,他将文件放进公事包里。 “好像是张履历"黎日辰喃喃道:“那不重要。"摇摇头,黎日辰又说道,"你对你未婚妻真的没印象吗?你们一起吃过饭那!就是'杜'家的千金嘛!”他故意加重语气。 “她的名字你也很熟的,你想知道她的名字吗?” “不想。"聂璩勾起车钥匙,拎起公事包,举步就往专用电梯走去。 “真的不想?其实你很想知道的!"黎日辰跟在他身后。 “好吧!我就好心点告诉你”聂璩当着他的面关上电梯门。"我真的不想知道。” “喂!"差点被电梯夹到,他急忙退后一步,嘴里受不了他自语:“你们夫妻怎么都这样!话也不听人说完,我是好心好意要帮你们,怎么你们都” 他整个人压在电梯门上,那张脸难得的情绪恶劣。 “算了!随你们吧!这事我不管啦!” 几日的时间转眼即逝,好像才一眨眼。聂家与杜家的婚礼便已在眼前。 一早,黎日辰开车载着聂璩和中村龙一往教堂行去,途中,他又忍不住地对聂璩开口: “我觉得我还是该告诉你”“别再提那件事了。”聂璩无聊地看着窗外道。"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未婚妻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任何与她相关的事,这几天来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 “很多很多遍。"黎日辰小声地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问?"他的蓝眼冷冷地膘向他。 黎日辰摸摸鼻子闭上嘴。 又看句窗外,聂璩的耳边好似又响起她憨憨的言语。 聂璩,你的手可不可以借我玩? 他看着摊开的大掌,好像又感觉到掌心微微的轻搔。 你猜我写了什么宇? 那天,她到底在他掌中写了什么 “到了。” 黎日辰的声音让他从无解的问题中醒来,聂璩下了车,俊俏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走向教堂,黎日辰又老调重弹:“是你自己不想知道你未婚妻的名字的,到时见到了她,你可别怪我。” “不过是个女人"忆起自己常这么说另一个人,聂璩闭上了嘴。 “她不只是个女人。"中村龙一皮笑着道:“她肚里还有一个呢!” 聂璩停下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 “聂璩!"杜氏夫妻远远地郑他走来,一走近,杜亦风便先给了他肩膀一拳:“你这家伙!要不是我宝贝女儿一再为你说情,我旦就先杀去你家打你一顿了。” “别对女婿这么凶。"卫莲拉拉丈夫。"女儿女婿婚前培养培养感情也没什么不对啊!”“也不用培养到去当他情妇吧!甚至连宝宝都有了,宝贝女儿还这么小呢;'他的语气满是不舍。 “到底” 聂璩还没来不及发问,众人就突地喧闹起来。 “新娘来了!新娘来了” 那个被众人拱到他跟前的女人 是杜湘然。 第九章 这是她的梦。 看着镜中的自己,头上的白纱直垂落地,与长长的裙摆混成了一片白色的海;她就处在这海中,等着所爱的人牵起她的手,许诺予她一世的爱恋。 这样的景象原是她的梦。她的手抚上镜中苍白的颊,而后那柔柔风眼缓缓合上,一滴泪从紧闭的眼中滑出,无声地落进白纱中。 门外于红毯上等着的,是她最爱的人,为他披上婚纱原是她最大的梦想啊!今天真是梦想成真,不是吗? 一声呜咽不试曝制地滑出她的口,她忙伸手掩住。 说好不去想,说好不去感受,可一见到他,所有的情感便当头击下,她对他的情、她在他跟前的傻。他曾对她的一丁点好、他冷然毫无感情的言语,交织成一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网,密密地圈住她。 知道只要不去感觉就不会受伤,可却做不到。 知道他心里没有一丝对她的感情,知道自己应该忘了他的,可如今才真正朋白,忘不掉的,她头摇着,唇带着凄凄的笑。忘不掉的 方才,是两个礼拜来第一次见他,她只敢看着他的肩,眼怎么也不敢移向他的脸,怕看到他对自己的不屑,更怕看到他眼中的空白。 那种什么也记不得,像他从不曾见过她的空白。 可在她的心里却一再描绘他的摸样,他柔软的发丝垂落在额上,他蓝色的眸如冬季的深海,他薄薄的唇。定习惯性地扬着,那个她曾多次轻吻的唇 她该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让她不爱他? 双手轻搁在腹部,她低声地喃:“我不要爱他了,我不想再爱他了,我不想再尝一次那种苦,真的不想” 那种爱上一个人,好像只为他一个人活的感觉;那种被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深深牵引着的感觉,说是幸福,却也是苦。 幸福的是爱人的感觉,苦的是,是爱的人不爱自己;是自己在他的心里,留不下一丝痕迹 “不要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催眠的响起:“我不要再想起那种感觉。"她的手圈覆着腹部,她的神情呆滞,"我什么都不要想,我只要想着你就好了,宝宝,我只要想着你。只要爱着你就好,因为你不会伤我,你不会像他一样” “湘然。” 新娘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夏玫悄悄探进头来。:时间到了。” 杜湘然的头抬起,她的神情木然得像个娃娃 “时间到了。”她喃喃重复。 她将嫁给他,以他想要的身分,至于那个深爱他的女人,就让她埋进心里,深深地埋进心里,再不要醒来 站在神父前,身着黑蓝礼服的聂璩看来是如此的英俊,从发现自己的未婚妻就是她后,他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就没正眼瞧过一个人,好像整个人都沉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愿被人打搅。 代表婚礼开始的音乐声响起,聂璩转过身看着教堂大门。 门外透进的光在她四周镶上一圈朦胧,她的手挽在杜氏总裁的臂弯里,她的眼回避着他,她稍嫌薄弱的身子里在白纱礼服里,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他。 聂璩的耳畔响起黎日辰这几天的吩叨,说他的未婚妻早在两年访便爱上他,为他什么都做;说他的未婚妻早出现在他身边,只是他没发现 说她有个熟悉的名字,说她也姓杜。 几日来他只是习惯性地让那些声音自耳边流过,他从未曾想过,黎日辰一再暗示的人会是她杜湘然。 所有与她相关的记忆如浪潮似的漫过他,所有她曾引起的感觉在见到她的瞬间全部复苏,但同样泛起的还有一股混杂着凄凉的认知。 她不该回来。 她不该回到他身边来。 知道杜亦风将她的手交到他手中,他却不敢握,只感觉到肌肤相触的刹那她本能的瑟缩,心里就更是明白。 她不该是杜亦风的女儿。 她不该嫁给他。嫁进聂家。 神父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慈善,聂璩听到她和自己的声音许下婚誓,听到神父宣布他们已是夫妻,听到所有观礼的人发出兴奋与欢快的掌声。 他的心中却毫无凭觉,只有两张杜湘然的脸,交叉、徘徊。 一张是旧日的她,满脸的笑意,满眼的着迷。爱恋。 一张是今日的她,冷然,面无表情,和脆弱。 聂璩顺着神父及在场众人寸要求,倾身烙吻,但唇却小心地落在离她颊畔一寸处,就算如此,他仍发觉杜湘然本能偏开脸的抗拒。 于是初次感觉心里像长了小虫,尖牙细细啮咬,他闭上眼,任眼帘遮注霎时波动的蓝。 婚礼完成,宾客全日发往宴容会场去,杜湘然却扯住他衣袖:“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的眼盯在他身上的一枚扣子。 “我希望你还记得我是谁"话里露着不自觉的苦涩。 “电希望你还记得我肚里有着孩子,我知道接下来有一个月的蜜月期,但我希望能够取消我想你并不想再见到我,所以我希望能自己住到小别墅去。我希望能"离他远远的。 聂璩伸手扣住她下巴。硬将她的头抬起。 他的眼搜索着她的脸及她眸中的一切,包括她的苍白及憔悴,包括她弦要掩住的情感。 对于她的要求,他的回答宛如一声轻叹:“随你。” 说完便松开手,步向室外。 “我会扮演好你的妻子。"杜湘然带丝逞强的语气由后追上他:“我会扮演好你要的那个高贵完美的妻子。” 聂璩的脚步仅仅停顿了一秒,便又往外走去。 忽视下颔因他的抚触所带来的灼热;忽视因他的视线而翻搅不已的心,杜湘然像要说服自己似的喃喃念着: “我会做到的,我会” 表面上,婚姻并不曾改变他们的生活,聂璩还是住在他的公寓,杜湘然则住在近郊的别墅,两人自婚礼后根本不曾碰过面。 上流社会坚这样的婚姻关系并不少见,所以并未引起什么闲言闲语,反正杜湘然十分满足于现在的生活。 几乎处于隐居状态的她,完全不知世事,每天就是自由自在地过,看看书、与家里的五个老人闲聊,或者对自己的宝宝说话,每天每天,都蓄意不让自己想到他。 今天趁着天气不错,她想到医师那做做产检,可一向对医院不抱好感的她,几番迟疑还是鼓不起勇气下楼。 原想约夏玫陪她去,却又找不到她的人,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她终于下定决心推开房门。 “少奶湘湘。"守在一旁的阿琪急急改口。 “琪婆?"杜湘然惊讶地唤,"有事吗?” “没、没事。"像只母鸡似的跟在她身后下楼,阿琪试探地问:“你要出去啊?” “嗯,想去做产检"杜湘然不想这些老人跟着她来回奔波,于是装出一副勇敢的模样。"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她加强语气道。 想到上次琪婆和琳婆硬要跟,来回两个多小时够车程却让她们弯着腰。一张脸苦了好几天,杜湘然心里便觉过意不去。 “不行!不行!"阿琪一听忙抗议,"一个人出门太危险,我看让小萍陪你去吧!” “小萍?"什么时候家里多了这个人? “小萍!"阿琪高声一呼,就见二对年轻男女从侧门走了进来,男的高大壮硕,女的机灵聪明。 “这是小萍和阿明。"阿琪热心地介绍:“阿明是新来的司机。小萍是新来的女佣。” “司机?女佣?"杜湘然疑惑道。 “嗯。"阿琪点点头。"姜管家说我们一屋子都是老人,万一你要出了什么事,连个能出力的人都没有,所以才又请了两个人。” “多请了两个人,支出不就增加了吗?"杜湘然知道所有的支出全是聂璩支付,心里实在不愿多对他要求什么。 “没关系的,"阿琪说起谎来神色不变。"这两个人是姜管家的亲戚,很便宜的,湘湘,你也知道现在工作难找"她故意有些为难他说。 原来如此,杜湘然心里明白,嘴里也就不再说什么,她转向小萍: “小萍、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小萍点点头。 杜湘然喜欢她看来很具亲和力的模样,主动握住她的手,她问:“你愿意陪我去产检吗?” “这就是我的工作"小萍说得有些太快,她急忙润饰道:“琪婆刚交代我,要我以后就跟在少奶奶身边,少奶奶要去产检,我当然得跟着。” “别这么叫我。"杜湘然勉强笑道,"叫我湘湘就好了。” “湘湘。"小萍机灵地唤。 “好了!好了。”看事情该是解决了,阿琪忙出声道,"时间不早了,湘湘,你跟小萍还是快出门吧!” 看着三个年轻人离去的背影,阿琪忍不住叹气,她大概是真的老了吧?否则怎么会不了解年轻人的想法呢?湘湘如此,少爷的居心更是让人看不透。 唉!老了,老了。 “她今天怎么了?” 夜晚,聂家别墅突然传出男子低沉的嗓音。 “还是和平常一样。"姜管家恭敬回道,"下午小萍陪少奶奶一起去产检,医生也说她情况良好。” 站在漆黑的客厅里,男子高大的身影几乎隐在黑暗里,他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只是半合著那双蓝眼,听姜管家流水帐似的述说一切。 “少奶奶今早还是坐在后园的竹椅里,说故事给肚里的宝宝听,中午吃得不多,说是因为紧张下午的产检,不过晚上倒是全补回来了,少奶奶还说她再这么吃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猪的。"姜管家忍不住笑了。 聂璩的表情似乎有刹那的柔和。 “少爷!一次带来的梅子,少奶奶全吃光了,她还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梅子、一直闪我在哪买的。” “你说了?"聂璩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没,我照少爷交代的,说是自家亲戚做的。” 聂璩几不可觉地点点头"我明天再带过来。” 姜管家松口气"那就好,少奶奶还说一天没吃到就觉得像少吃了什么,还说没梅子吃,她只好啃柠檬解馋呢!””"问小萍她吃这么多酸的有没有关系。"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 “是。"姜管家在心里记下。 “没事了,你下去吧!"聂璩打发了姜管家。 慢慢走上楼,他走进左边第一间房。 房间不大,窗外透进的月光照出室内的摆饰,也照出床上隆起的影子。 他缓步走近。深蓝的眼看着那显然熟睡的女子,姜管家说她现在一天总要睡上十几个钟头,晚上十点便乖乖上床,第二天却要近午才会醒来。 看着她开始显得圆润的曲线,看着她依在颊边的手在她脸,投下的阴影;聂璩低低叹息,他已经越来越习惯在夜里看她,这个他唯一在意的女人。 不知道看了她多久,像是一眨眼,又像永远,聂璩转身走出房门,迟疑了会儿,他踏进另一间房。 这是主卧室,也是她曾住饼的地方,只是再搬进别墅后,她却从未踏进这房间一步,或许是怕想起他吧!他的唇嘲讽地一撇。 拉开衣橱。空气中流窜出属于她的淡淡香气,聂璩看着空荡荡的内部挂着的唯一一件衣服,他伸手拿出。 这是他的一件衬衫,衬衫上遗留的。却是她的味道。 聂璩的手在其上轻轻地划着,丝质的材料微凉,就像她那夜的肌肤触感。 蓝色的眼第一次出现渴慕;而有幸见到的,只有窗外的月。 今晚的聂家主屋热闹非凡,聂过更是笑不离口地穿梭满场宴会中,原因只为嫁来月余就已经确定怀孕的杜湘然。 在这个为聂璩与杜湘然而开的宴会上,他们两人当然不可能没到,只是男方到场便被黎家的继承人拉走而女方则落进日本泽口实业继承人中村龙一的未婚妻手中。 “湘然,他没虐待你吧?"一将她拉到角落,一身淡黄礼服的夏玫开口就问这件事。 杜湘然摇摇头,没说话。 要说什么呢?结婚一个多月,今天还是她初次见到他,两人在车上连交谈都不曾,当然更不可能有别的事]"那我的干女儿呢?"夏玫眼盯着她微凸的小肮,就担心以后的小玩具有什么闪失。 “她很健康喔!"杜湘然一提到孩子便笑眯了眼。"医生说我们两个状况都不错,要我们好好保持下去呢!"杜湘然提起那个比她年长五岁的女子:“这都得感谢小萍她好像什么都懂,中医的、西医的、只要是关于怀孕她没一样不知道的。” “小萍?"这名字夏玫可是第一次听到。 “是姜管家新请来的女佣。"杜湘然解释道:“她会陪我去产检,还会告诉我很多孕妇该知道的事,小萍说这是她的兴趣。"提到姜管家,杜湘然从腕上的小提袋中掏出个小盒子,一打开便是梅子特有的酸甜昧。"你吃吃看,夏玫,这是姜管家的亲戚做的,我觉得好好吃喔!” 夏玫顺手拈起一颗罕见的大梅子,边塞人口中边说道: “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嘛!” “岂止不错。"嘴里含着梅子,杜湘然口齿不清地说: “我简直快被宠坏了,你就不知道姜管家的亲戚有多厉害,她各种蜜饯都会做,腕海子啦、芒果青啦,只要我想吃的,她全做得出来。” “这么好啊!"夏玫很羡慕他说。 “嗯!"头点着,杜湘然继续说道:“不止酸的。像我现在很喜欢吃泡菜,她也变得出。他们对我真的很好"杜湘然很感动他说。"总是担心我睡不饱,吃不好,又担心我无聊,有时候我只是无心地提到什么东西。第二天他们马上会把东西送到我面前,我觉得我简直是他们心里的宝贝,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宠着"说着说着,她的眼便泛起红来。 “他们又不要我道谢,又不要我对他们好,只说是他们应该做的,真教我教我” “那聂璩呢?他对你好不好?"夏玫怕她感动过了头,眼泪又要往外掉,于是故意提起那男人。 果然那眶底的眼泪被她硬生生地收回,杜湘然回答的语气里透着矛盾:“他根本就没理过我。” “其实,我最近听到一些有关他的闲言闲语。"夏玫小心翼翼他说。 “又是他和别的女人吧!这次又是谁呢?"咬着唇,她假作不在意地问。 “如果他和女人在一起就不是闲言啦!"夏玫贴在她耳朵边道:“听说他已经很久没传绯闻了,那些女人都在赌” 她指指周遭眨着贪婪目光的狐狸精。"淮能勾得动他?失败的人则说,聂璩改性了,结婚后就成了忠贞丈夫” “别说了!"杜湘然突然打断她的话。她艰涩地说:“我知道你不是有意。但,你的话在鼓起我心中的希望,明知道不应该,我仍梦想聂璩会这么做是因为我,我仍幻想其实他心中有我,所以他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但我知道不是,不是的” 她抱住自己的头,极力说服自己,她不能让希望升起,否则她又会去讨好他;她又会陷人那种所有的思绪全充满他。好像只为他活着的境况,她不能再让自己以为聂璩总有一天会爱她,否则再伤一次,她会死的,她一定会死的 “他一定是为了形象、为了面子,聂家人最重视这个了,所以他新婚期不玩女人,也或许他只是没找到感兴趣的罢了"."杜湘然勉强镇定道。 “湘然,我这么说只是希望”夏玫看着她的眼道: “聂璩真有改变的一天,否则让你一辈了都和他困在一起,一辈子都没办法感受到被人所爱的幸” “夏玫!"杜湘然求饶地喊。 “我不是要刺激你,我只是希望你快乐"她的眼满是忧心。 “我很快乐啊!"杜湘然勉强笑道:“我的生活很平静,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深怕夏玫不信,她还特别强调说:“真的!” “真的什么?"一个醉醺醺的男声突地接着她的话尾道。 “聂自方!"杜湘然一抬头便见到聂璩的堂弟,拉着夏玫退后一步,她小心地问:“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聂自方一张脸胀得通红,浑身的酒臭浓得吓人,他的唇不带笑意地扬着:“我亲爱的堂嫂,我还没跟你打过招呼呢!听说你怀孕了。他恶意地逼近她:“我堂哥可真厉害,你跟他一定每晚玩个一”"喂!"夏玫听不下去地止住他:“你说话干净点!” “何必?对这种女人"他一双发红的眼将杜湘然从上打量到下。对她因怀孕而更显圆润的身材只觉垂涎不已。 “堂嫂"他突地改变语气道:“我记得你还欠我一支舞” 说着,右手巳强硬地向她伸去。 “是吗?"微棕的大掌轻轻抓住他的手腕,男人的声音抵沉而温和地响起。"可惜她得先跟我开舞。” “堂哥!"聂自方一听这声音,酒便醒了大半。他强装出个笑容:“我是来欢迎堂嫂的” “你真好心。"他温温吞吞他说,"那么我就答应你的请求吧!” “什什么请求?"聂自方的背脊发凉。 “你不是一直希望到英国的屑地吗?"他淡淡笑有:“我明天就派人送你去,你就好好在那度个半年的假。 “半半年?"聂自方的脸色发白。 “太短了吗?"他的声音突降。 “不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他委靡不振地往门日走去。 英国属地,连个佣人都没有。触目所及全是一头头绵羊的英国厉地! 天!他在那里要怎么活? “跳舞吧!"聂璩的声音有若一声叹息。 “不"杜湘然的眼看着地板语气中尽是拒绝。 “我们得开舞。"他的声音里混着不耐:“你不是曾说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我当然能!"杜湘然的头一抬。 “很好。"他突然一笑,那双蓝眼熠熠生辉,大手轻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地握住她,他带着她旋进舞池。 杜湘然失神地看着他,耳畔没有音乐、没有人声,她的世界又再一次地只剩下他 聂璩约视线却穿过她,他的蓝眼盯着身后落地玻璃窗中的倒影,眼眸难得地柔了。 然后倒影中的女子悄悄低下头,神情中带着一抹抑郁。 “怎么了?"聂璩的眼仍旧只看着窗中的她。 “这就是差别吧?"杜湘然唇角的笑带苦,"同样的情况,身为你的妻子你会理所当然的保护;身为你的床伴,却绝不可能盼到你的出现” 沉默了许久,聂璩才回答:“或许。” “或许"杜湘然喃喃重复。 将视线由倒影移向真实,聂璩伸出手将她的脸抬高。 幽蓝的瞳眸滑过她垂覆的睫、挺翘的鼻、止不住颤抖的唇,下掌抚着她柔滑的颊,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由极深之处荡出:“你不该嫁给我的。” 杜湘然的眼闭得更紧,她难堪地偏过头。 “你要的,我一辈子,也没办法给你。"他说得像个谜。 “你该嫁给别的男人由别的男人疼爱,在别的男人怀里欢笑"那轻搁在她腰的左手突地揪紧成拳"你为什么嫁我?” “为为了孩子。"杜湘然的眼由写着迷惘。 “你想要说服谁呢?我?或是你?” 这是他在她耳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第十章 “夏玫,你骂我吧!” 被聂璩送回夏玫身边,杜湘然在呆了半晌后突然开口道。 “什么?"夏玫惊讶地转头看她,恰好望进她满眼的恐慌里。 “夏玫,你快骂我!"她的手紧繁地揪住她衣袖,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惧怕:“我不要再想起那种感觉!我不要再爱他! 我不要再动心让我想起我曾有多么傻,让我想起他曾伤我多深,夏玫,我求求你!” 杜湘然的眼大睁,眼底已经有泪珠隐隐的晃、"这种事我来就好。"轻快的男声从她们身后冒出,站在那的男人脸上带笑。"我不是故意偷听,不过要让你确确实实对聂璩死心,那就只有我办得到了。” 他一弯腰,手掌直伸向惶惶不安的杜湘然 “陪我跳支舞吧!嫂子,如果你真想忘了聂璩的话。” 觉杜湘然的手迟疑地放人他掌中,黎日辰唇畔扬起神秘的笑,微一使力,他拉着杜湘然转进舞池中。 “首先,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忽视那种被人紧盯着的感觉,黎日辰对怀中的女人道:“待会不管我说什么,不管你信不信,你都不能插嘴,得乖乖听我把话说完。"他又笑了,"因为我要说个故事,而说故事时,我是最讨厌被打断的。” 杜湘然的眼泛着迷惑,但她仍点点头。 “这是一个男人的故事。"他带着杜湘然一旋,视线恰好与玻璃窗中映出的冰冷蓝眸相触,微致一笑,他故意道: “一个既胆小。又闷騒的蠢笨男人的故事。” 杜湘然不解他地呆呆直看着他。 “遇见这个男人是在十年前,众人眼中的他正是所谓的天之骄子,家境富裕汐卜表体面,缠着他的女人多得可以绕地球三圈,可是我从没见他动心过,所有的女人对他都只是消遣,是可有可无的玩意,但有一天,我居然见到奇迹在这男人身上发生了。”他以不可思议的语气道。"我第一次见他逗弄一个女人,原因只不过是人家小女生害羞不敢看他,他却孩子似的硬要人家抬头。"他认真地看进杜湘然的眼。"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我就知道他总有一天会陷落的。” 杜湘然还是一脸不明所以,还是一脸呆愣愣地看着他,继续听他说下去 “我承认我是个浪漫主义者。"黎日辰自顾自地笑了,"但这次我的预感没错,我每多见他一次就在他身上多看到一分人气,我看着他搞不懂自己的感情、也搞大懂对方的感情,心里就觉得好笑,因为爱一个人对我们来说是如此简单而自然,对他”他摇头。"却很困难,不管是去爱,或是去承认,所以啦!人家小女生被他给伤得遍体鳞伤,他却还是搞不懂为什么。” 杜湘然似乎已慢慢听出他的话意,眉心不觉缓缓一拢。 黎日辰淡淡一笑,又继续道: “最后,果然是姻缘逃讪,小女生又回到他身边,他也好环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当我觉得这下该没问题时,这才发现问题可大得很!"黎日辰看着神情复杂的杜湘然。"小女生被他伤得怕了,所以退缩;而闷騒男人果然闷騒,对人家千般好、万般好,却不敢让人家知道,因此无聊男子我” 黎日辰指指自己:“只好出面当坏人了。湘然。如果你嫁给这样的男人,你会怎么做?"黎日辰问她。"这种傻男人一整晚也不敢多看自己老婆一眼,却只瞪着玻璃窗,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哪儿有病呢!” 杜湘然本能地望向聂家大厅里那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带水的眼正好对上一双僵住的蓝瞳。 蓝眼恍若不在意地移开,杜湘然却像呆住了似的凝眸着镜中的他。 “所以我说,这种男人还是离他远远的好!”黎日辰下结论:“如何,现在你对聂璩死心了没?"他故作纯真地笑。 “为什么要这么做?"杜湘然呆呆地问,只觉心中有两股力量拉扯着她,她想相信黎日辰的话,却又害怕。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黎日辰真诚道。"你必须接受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一辈子也不会开日说什么的,但他真的爱你,不管他心里承不承认。” “我不知道"杜湘然的声音细微。"我不知道戊该怎么想,我是这么不了解他” “你可以了解的。"黎日辰道:“只要你仔细去体会他的作为,他虽然把自己的感情藏起来,但只要仔细找,你就一定能找得到。” “你不能说清楚点吗?"杜湘然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我不能,我答应过他不说的。"黎日辰懊恼道:“可是他真的对你很好,他是对你最好的人,"他话中有话地又加了句。"如果你还有什么想不透的”感觉身后的眼越来越凌厉,黎日辰匆匆说完:“就去找陆医师,他是最了解聂璩的人!” “谁是最了解我的人?” 冷冷的男声就这么从身后响起,黎日辰赶紧闭上嘴。 见那多嘴男人识相地走开,聂璩低下头看看表,发现指针已过十,他抬头看向杜湘然,嘴里兮淡地说:“我送你回去。一说完也下等她回答,便率先走向大门。 杜湘然咬着下唇跟在他身后,实在很难教自己相信聂璩心中会有她的存在。 “我快死了” 杜湘然缩在床上,手臂横在眼前以阻挡刺眼的阳光,她勉强抑住一股欲呕感,嘴里又开始喃喃:“我真的快死了” “没事的,湘湘,只是害喜罢了。”小萍坐亡床边轻声安慰。 “害喜"杜湘然苦苦地重复,不懂以往没什么怀孕症状的她,为何会在今天早上害起喜来。 今早,她只喝了些茶,吃了块苏打饼,其它的食物她一闻就吐,吐得她头昏脑胀,好像整个人都要翻过来似的。 “湘湘"小萍的手抚慰地替她轻柔指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没有。"杜湘然将眼移开。 “没有就好。"小萍也不强逼。"只是你现在状况不同,最好不要胡思乱想,要保持平缓愉快的心情,记得睡眠也要充足。"她看着杜湘然脸上新增的黑眼圈。 “否则很容易像今早一样,害喜得特别严重。” 她也很想保持愉快的心情啊!她也恨希望可以什么都不想,可是黎日辰那番话把她整个人都搅乱了,她脑中有大多的念头跑来跑去,让她一整夜辗转反侧,怎么也没办法让自己睡着。 “好了。”小萍收回手,起身端起床边小几上的托盘。 “你还是试着睡一会儿吧!等会儿吃中饭时我再叫你起床,对了,你中午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她轻声问道。 “我” 脑海中突然浮起黎日辰的话,杜湘然闭上嘴直视着小萍。 聂璩是对她最好的人?但现在最呵宠她的明明是这些名为仆佣。实际上却像家人一样对她的外人 “湘湘。"见她呆愣愣的样,小萍忙轻唤。 “我没事。"她急忙回神。"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中午也许就不吃了。” “这怎么可以!”小萍的话里净是不赞同。"我看准备些清粥小菜,清淡点也比较好人口。” “嗯。"杜湘然听话地点头,眼中已半带睡意。 小萍也不再说话,淡淡一笑,她轻声离去。 一旦房间静了下来,杜湘然反而睡不着。她闭上眼,觉得自己娜在半梦半醒间,于是整个世界益发显得不真实起来。 突然,低沉的男声模糊地响起,杜湘然隐隐约约知道有人在门外说话,可她却觉得身体很沉,怎么也不想睁开限。 说话声越见清晰,她清楚听见门开了又关,然后小萍的语气恭敬却又带着担心地钻进她耳。 “少奶奶的情况不能说不正常,只是症状来得突然,所以我怕是她心里有些什么烦恼,所以才会” “你问过她了吗?"这个声音十分的熟悉,熟悉得让杜湘然差点叫出声来。 是聂璩! 她的意识一下便清醒过来,继续躺在床上装睡,可她的耳却竖得直直的。 “少奶奶说没什么。” “那就一定有事了!"聂璩的声音半带叹息,"你再问问她。” 沉默良久,聂璩又开口问道: “她还好吗?” “少奶奶吐了一早上。"这次开口的是姜管家。"以往顶多有些不适,今天却吃什么吐什么,所以早上只喝了些茶,吃了些饼干。” “为什么没找医生过来?"他的声音冷冷的。 “少奶奶说不用了,所以” “你们不知道她讨厌看医生吗?怎么让她这样胡闹!”像发觉自己有些失控,聂璩降低音量:“打电话让医生过来,等她一起床就替她好好检查。” “是。"姜管家急忙记下。 “少爷”小萍突然开日:“你为什么不陪在少奶奶身边呢!” 聂璩没有回答。 “黎夫人怀孕的时候害喜的状况比少奶奶严重许多,可因为黎先生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症状就有了明显的改善,少爷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小萍是真的很疑惑。 “她不会喜欢看到我的。"聂璩淡淡地说。"好了,你们下去吧!” 直到房内只剩下自己后,聂璩才走向床边,看着床上的女人眼下明显的黑圈,他低声叹息。 良久,就在杜湘然怀疑聂璩三经不在时,她感觉有双手轻轻地搁在她颊畔,像迟疑许久,才如风似的抚过她,一阵一阵,若有似无的。 觉得邵双略微粗糙的大手像抚在她心上似的,杜湘然快克制不住眼底的泪,只得假作不安地翻身,将泪全揉进软软的枕头里。 大手快速地收回,然后见她没有其它的反应,便又大着胆于地轻怜着她发尾,微微地轻搔,就像留恋不舍的吻。 许人,他才起身离开房间。 杜湘然直到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才敢睁开眼。她翻过身,看着糊成一片的天花板,只觉颊畔热得吓人。那不只是为不断滑下的泪,也为了聂璩的抚触。 闭上限,她脑中不断地想着,最后像想通了什么、她跳下床奔到窗前,正好见到聂璩的黑色跑车离去的背影。轻轻地抚着窗上的倒影,她哽咽地喃了:“傻瓜你这个笨蛋男人” 可她唇上的笑,却美得发亮。 中午,杜湘然精神极好地将所有的仆佣全招到客厅来。 她一挥手要大伙儿全坐下,嘴上带着灿烂的笑,她说: “我们现在把一切都谈开吧!” “谈开?"阿琪疑惑地问。 “嗯。"杜湘然点点头:“从我嫁给聂璩后,他到底是怎么对我的,我要你们老老实实他说出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人敢开口说什么。 “小萍先说好了。”杜湘然转向身边的年轻女于:“聂璩从哪把你找来的?他又到底找你来干嘛?” “少爷他"小萍求救地看向姜管家,不知该不该老实说。 “我说吧!”说垢的是一向寡言的阿琳。"你门新婚之夜的那个晚上。少爷就来过了,忽视不断打下势要她闭嘴的姜管家,阿琳继续说道:“少爷要我们好好服侍你,要姜管家每天把所有有关你的事都跟他报告;少爷还说你要出门,一定要有人陪着,尤其是去产检时,我们一定得全程作陪。” “看来他很关心孩子嘛!"杜湘然嘲讽道。 “少奶奶,你不能这么说。"小萍也豁出去了。”少爷从未问过孩子的情形,他只问你,问你的身体状况,问你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其实"小萍小心地瞧着杜湘然:“我跟阿明都不是姜管家的亲戚,我们是少爷特地找来照顾你的。过去几年我一直在黎家工作,黎夫人已经生过四个小孩,所以我自然很清楚怎么照顾孕妇。"小萍解释着。"是少爷间黎先生知不知道这方面的能手,黎先生便推荐我来,但少爷又说不能让少奶奶发现我们是他请来的。所以才 “少奶奶。"姜管家其实早想替他们夫妻斡旋,所以便接着说道:“小萍和阿明和我都没关系,你已经知道小萍是怎么来的了;阿明则是少爷从保全公司挖来的能手,他只要负责开车及保护少奶奶就好。至于那些蜜饯、泡菜,都是少奶奶提过想吃,少爷便要人从产地买回来的。” “产地?"她疑惑地问。 “嗯,"姜管家点点头:“有些从南投来,有些从台东,还有一些是从日本买来的 “这些事聂璩要你们全瞒着我?"杜湘然红了眼地问。 众人点点头。 “为什么"她喃喃道。 “少奶奶,其实少爷真的对你很好。"姜管家代表大家说道:“虽然他以前对你不太好,可是既然都已经结婚了,你就原谅他,别再生他的气了。” “我没生他的气。"杜湘然本能地回,接着她又突然地站起身:“我要出门,不准你们告诉聂璩我到哪去,我一会儿就回来。"她的声音有些不稳。 “至少让阿明载你去吧?"姜管家要求。 如果真让少奶奶这样出门,少爷要知道,他们全会完蛋的。 “好吧!"杜湘然也不想大为难他们。 直到杜湘然走了,在场众人才七嘴八舌地邀起功来,"我就知道少奶奶绝对睡不着,她白天一向就没有脉觉的习惯,何况她才刚起床没多久呢!"年纪最小的小萍先说。 “要不是我出主意要你们带着少爷上楼,少奶奶也不会知道少爷的真心呀!"阿琪也急着说。 “不,我说是” 一伙人吵成一团,看他们争得面河邡赤的模样,哪还有方才的为难跟不愿呢? 再一次站在这小房子前,杜湘然的脑里又浮起第一次来这的情景,以及那一晚她与聂璩的 “湘然。"矮壮的男人打开门,他呵呵笑着道:“我早知道你会来找我。” 还带着因回忆而起的羞红,杜湘然不安地唤:“陆医师。” “进来吧!"陆医师将杜湘然带到书房,途中他主动解释道:“你与聂璩的事,黎日辰都对我说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所以这几日都不敢出门,就等你来呢!” “陆医师!"杜湘然半带撒娇地喊。 “听说你怀孕了?"让杜湘然在沙发上坐下,陆医师好奇地问。 “嗯。"虽然脸胀得通红,杜湘然还是眼中含喜地点头。 “那很好。"陆医师笑得慈祥。"希望你和聂璩快点和好,再多生几个宝宝,热热闹闹、幸幸福福地走下去。” “我也希望,但"杜湘然的眉微拧。"聂璩他” “他像是爱你,可对着你却又表现冷淡?"陆医师开口。 杜湘然点点头。 “这是有原因的。"陆医师叹道:“还记得我曾对你说的吗?关于我和聂璩是怎么认识的?” 杜湘然又点头。 “那么这次我就说另一个故事给你听吧!” 陆医师双手搁在圆圆的肚上,精灵似的眼因回忆而朦胧"聂璩八岁那年,我曾告诉过他,承认自己的感情,表达自己的感情并不是可耻的事。有一天早上,他很仔细地打理好自己,我还记得那天的他有多可爱,他那双眼中的希冀及害怕又有多么地深。他牵着我的手,不安地往他母亲的房间走去,我看着他上前敲门,看着女佣领他进去,房门半合,我便悄悄上前由门缝处听着房内的情况。” “早安,母亲,"聂璩用他那完美的腔调说。 “有事吗?"聂夫人意带打发地问。 “母亲,我有话对你说。” “说啊!”“我"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我爱你,妈妈。” “就这样?” 聂夫人丝毫未听出他话中的渴望及害怕,确定他要说的只有这些,他挥挥手要女佣带他出去。 “对了。”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引得聂璩的眼一阵闪亮:“你不能叫我妈妈,你父亲不是说过了吗?” “走出房门,我看着聂璩像死掉的眼,连一句话也没办法说出口。” 陆医师沉默一会儿,随后又回过神来 “从此之后,我就不曹听聂璩再提过他父母。现在他都三十了,可是在感情方面,他还是那个八岁的孩子、觉得没有人爱他,觉得没有人要他。” “但我对他说过"杜湘然抹着泪道。 “他没办法相信的。"陆医师安慰地拍拍她:“如果连最该爱他的父母都不爱他,你要他怎么相信别人对他的感情? 你知道聂璩拥有许多未拆封的玩具吗?"陆医师突然说。 杜湘然点点头。 “聂璩只敢以那样的方式爱人。"陆医师看着她道:“所以他一句好话也不对你说,他对你的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的,也许他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湘然,你可以接受吗?接受他一辈子也不会对你说爱?” 杜湘然摇着头,激动的情绪谬她眼泪不断流着,可话却一句也说不出。 “是吗?"陆医师失望得垂下肩。"我也不能怪你,女人总是希望能听到那三个字,但” “不是的"杜湘然声音哈哑地站起身:“不是的,我要去找聂璩,我有话要对他说,我有好多。好多的话” “聂先生。” 罢下班,聂璩正打算走进公寓时,管理员却突然探出头来,战战兢兢地出声叫他。 停下脚步,聂璩看着他。 “聂先生,你房里有个女人"管理员紧张他说。"她,她说是你的妻子,所以所以” 聂璩闻言眉一皱,加快脚步往电梯处行去。 好不容易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他看着半合的门,眉摔得更紧。 推开房们走进,满室的暗便拢住他,顺着微微的光源前进,聂璩站在透出光线的房间前,蓝眼中闪过复杂难解的光,迟疑许久,他终究伸出手,旋开门。 门里仍旧堆着那些大小不一的箱子,不同的是跪坐在角落的女人,那黑亮的长发轻轻摆动着,那纤细的肩微耸,像,正哭着,"你在这干嘛?"聂璩的声音透着不快,可他的眼里却漾着关心。 杜湘然站起身,眼睛还盯着地上熟悉的札服,及初人聂氏时随手填的履历表,回过身,看着站在门口处那坚强而又脆弱的男人,她再克制不住地冲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任颊上的泪湿了他满怀。 聂璩的身子一僵,微棕的大手搁在她肩上,像要推开,又像舍不得,最后便任两手垂在身侧。 杜湘然哭着,小小的头颅在他凑里揉着,她浓浓的。模糊不清地喃语:“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这句话一入耳,聂璩像突然生出了力气,他将杜湘然推开,背过身,他声音嘶哑地传出:“别这么说,别对我” “我爱你!”杜湘然又说了一遍,那语气既坚定又缠绵: “我永远永远都会这么爱你。” 聂璩转过身,他的手突然袭上她的颈:“你还敢这么说,你难道忘了上次我是怎么对你”“我没忘。"杜湘然闭上眼,眼泪便从帘处纷然而落。她抬起手,两手正颤抖着:她扬起笑,但嘴角微颤:“我很怕,非常非常地怕,我怕这次又是我自作多情,我怕你又会将我对你的感情甩回我脸上。但我不能不说"她张开眼,小手揪住他衣袖:“我愿意相信你心中有我,否则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我没有。"聂璩偏过头。 “我全知道了,姜管家他们全告诉我了,如果你心里没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留着我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 聂璩沉默不语。 “聂璩"杜湘然搂往他,她的唇轻轻地在他脸上熨着。"如果你真的不要我,如果你对我真的没一丝感情,那么你可以再伤我一次"她抬起眼,看进他的眼:“你可以说我下贱、无耻,你可以买我为什么非要巴上你,可是"她眼中的水又快溢出,她的唇被咬得泛白,"如果你这么做,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聂璩脸色苍白地看着她,那双蓝眼有女口暴风雨中翻腾不已的海。 倏然,他爆出一声低吼。“你这该死的女人!你为什么非要逼我,让你平平淡淡地过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 “不好!"杜湘然紧抱住他,一字一句全打着他的心: “平淡的生活再快乐,我还是知道我心中少了什么;爱上你再痛苦,我却知道我永远不会寂寞,永远、永远,都不会再觉得孤单” “你这傻瓜!” 聂璩的唇猛地贴上她,舌与舌激烈的交缠,像怎么样也无法冉分开。 良久,他喘息着松开她。 “别再离开我"他的声音中有一丝的脆弱,随后又被习惯的命令语气掩过:“这辈子都不准再离开我!” “我离不开了"杜湘然栖在他怀中,语音喃喃:“我再也离不开你”“杜湘然"聂璩的手紧紧地抱住她,他不自觉地在她耳边叹道:“我怎么会遇上你呢?” 一句话又哄出了杜湘然的泪,她泪掉着,嘴里哽咽地说: “你记得我的名字了,聂璩"眼被泪水洗得更加黑亮,她就这么瞅着他粉粉的唇里吐出令人心疼的要求:“你再叫我一次好不好。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多年后,某私立小学一年级教室。 “各位司学,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年轻女老师指着黑板上的大字:“爱。” “爱!"同学们乖巧地跟着重复。 “同学们爱不爱爸爸、妈妈?"老师问。 “爱!” “爸爸、妈妈爱不爱你们?” “爱!” “爸爸。妈妈相不相爱?” “爱!"孩子们仍旧扯着喉咙喊。 “那同学可不可以举例?” 这句话一出口,小朋友全傻了,怎么还要举例啊"我要上学前妈妈都会抱我,说我是她的小宝贝。"有个小女孩勇敢地举手发言。 “我爸爸都会偷亲我妈妈。"另一个小男孩咯咯笑着说。 “我爸爸最喜欢抱我” 一时之间小朋友们争相发言,教室里全是他们热烈的讨论声。 一向实施美式教育的女老师满意地看着孩子们,这时她才发现班上那对漂亮的双胞胎兄妹一径专心地听着周遭的谈话,愈听小脸上越是迷惑。 “聂珩、聂净。"女老师开口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两双一模一样的蓝眼全转向老师。 “老师,我们的爸爸跟他们的爸爸都不一样耶!”身为哥哥的聂珩皱着眉道。 “爸爸不会抱我们,不会亲妈妈,还有好多、好多的事他都不会做。"聂净接着道。 “可是有时候他会这样”聂珩伸手轻轻地拍拍妹妹的头。"等晚上我们睡着的时候,他还会这样”聂珩抚着妹妹的颊。 “这是我偷看到的。"聂净举手说。 “好怪!"老师还未说话,旁边的小胖倒先开口了:“你家好怪喔!你爸爸一定是讨厌你们、不喜欢你”“不对!"兄妹俩都激动地站起身。:爸爸爱我们,妈妈说爸爸不用嘴巴说,可是他每次拍我们都是在说:我爱你。” “所以他每天都会拍妈妈。"聂挣点着头说。 “爸爸还会让我们玩他的玩具” “是买玩具给你们吧!"旁边又有人插嘴。 “不是!"聂净瞪大那双遗传自母亲的凤形眼儿。"是爸爸的玩具,他会借我们玩,偶尔也会跟我们一起玩。” “只有一次。"聂珩补充道。 “只有一下下。"聂净举起一根手指强调。 “妈妈说爸爸是笨蛋,他怕玩具会咬他,所以他不敢玩,他也怕我们会咬他,所以他不敢抱我们。” “爸爸很笨!"聂衍也赞同地点头。"所以我们要常常抱他,让他知道我们不会咬他。” “妈妈就常这样,妈妈一天到晚都在抱爸爸。"聂净有些吃醋。 “然后爸爸就会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咬妈妈。"两人像聊起天来了。 “骗人!"聂净惊讶地转向哥哥。 “真的,我亲眼看到的,我还问妈妈,爸爸为什么要咬她,妈妈就说”他故意卖关子地停下。 “说什么?” “妈妈说这是因为爸爸很爱她!” “啊"聂挣不甘愿地叫:“好过分,我回去也要叫爸爸咬我!” “我要叫妈妈咬。” “好,一人咬一边。” 两个孩子完全忘了还在课堂上,你一言、我一语地研究起来。 窗外蝉声卿卿,温暖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映得小脸上的两双蓝瞳,亮得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