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抚清风》 第1章 榜一大哥 滴答,滴答…… 上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身上流下的血几乎铺满了整个手术台。 它们肆意流淌,顺着边缘滴落下去,在灰色的地面上砸出一朵朵惊悚的花。 而它们的主人已经被放在裹尸袋中,被两个强壮的黑衣人野蛮地拖了出去。 死者的惨叫声久久地困在鹿呦呦的脑海中,无法驱散。 她还未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面具男一把攥住头发使劲地拉了起来,她姣好的面容与白皙的脖颈也暴露在了那些人渣的视线内。 她是被人从医院抓走的,身上的病号服十分宽松。 面具男忽而伸手拽住了她的领口,纽扣掉落的一瞬,那人又将她的衣服向右一拉,胸口处露出一大片白色。 “这女人真不错。” 感受到面具后那猥琐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呦呦间浑身战栗。 可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如果盲目反抗,反而更能激起他们的兽欲。 她忍着强烈的痛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时面具男的目光向下移动,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表露出一丝嫌弃,他嘟囔着:“真可惜,是个大肚婆。” 他身旁的另一个人嗤笑一声:“你怕她肚子里的孩子踢你?” 那人听完并不气恼,反而也笑了起来:“我是怕她搞我一身血。” 说完他就开始解腰带,而后用手捏住呦呦的下巴,看着呦呦那已经干得起皮的嘴角。 眼神中又流露出强烈的不满。 突然! 他扬手用力地打了呦呦一巴掌。 呦呦的头被狠狠地甩向了一边,凌乱湿腻的头发铺满了她的半边脸。 鲜红的血在她白皙的嘴角上画出了浅浅一道。 她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抬头,将眼底的冷意完全隐藏在了阴影中。 面具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他再次粗暴地拽住了她的头发,强迫她将脸抬起来。 他又用另一只粗糙且残留着他人血迹的手,将呦呦嘴角的血涂在了她的唇上。 再次端详着呦呦的脸时,他眼神中溢出了笑意:“非常好。” 另一个人看出了他的意图,笑得更大声了:“小心她咬你。” 他忽而换了一副神情,眼眶变得猩红,双眸死死盯着眼前的猎物,咬牙说道:“那要看看是她的嘴硬,还是我更硬。” 呦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即使不被反绑,她现在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反抗了。 她不知道在狭小的船舱里待了几天,每天只有一瓶水和一个发霉的馒头裹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不动了,她也只剩下半条命。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眸,仿佛不去看,痛苦就会变得小一点。 这时,手术台前的狗头蒙面人走了过来。 其他人都是恶魔样式的面具,能露出双眼,这个人却把连眼睛都挡的严严实实。 说话时也用了变声器:“直接抬上去!” 另外两个面具男明显一愣,来这儿的女人就没有不办的道理,可狗头人似乎是他们的老大,他们不得不听。 只能系好腰带,开始干活。 有那么一瞬间,呦呦产生了得救的错觉。 可抬头望向狗头人的一瞬,看着那双滑稽却莫名可怖的豆豆眼。 她就明白,自己不过是从一片沼泽中侥幸逃脱,马上就要被丢入另一个深渊, 虽然这个房间十分阴冷,但呦呦被扔在手术台上的一刹那,竟发现身下黏腻的血还是温热的。 那是上一个生命,残存在世间的最后一点温度。 随着咔嚓咔嚓的几声响,她也被牢牢地固定在了死亡的边缘。 发灰的病号服被血液浸湿,浓烈的血腥味儿进入鼻腔,呦呦胃中一阵翻涌,她不由自主地偏头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摄像头旁的显示屏上,刷起了一大波弹幕。 【这女的真漂亮,兄弟们刷起来不办不打赏】 【她不是网红吗,叫什么来着,我还刷到过她直播】 【生也直播,死也直播】 【快点扒光光】 显示屏就在呦呦的身侧,上面那些污言秽语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也知道了今天是公历6月17日,夜里23点24分,这里是y的杀人直播间。 上面的每一个字母都像是一把利刀,全都插在呦呦的胸口上 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太可怕了,她的瞳孔越来越涣散,大脑更是越发空白,原本颤抖的身体也僵直了下来。 狗头人似乎根本不想管弹幕里说了什么,甚至都没有像刚才杀人前那样,组织话术求打赏。 才将呦呦的手脚固定好,他就直接拿起了刀,最先对准的就是呦呦的肚子。 无边的恐惧让呦呦立即晕死了过去,弥留之际,呦呦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林江海,如有来生,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 酒店的豪华化妆室内。 一片波光粼粼的红色摊在纯白柔软的沙发上。 “呦呦姐,呦呦姐,醒醒!” 半个小时之前,鹿呦呦梳妆完毕,突然说觉得头晕,想休息一会儿,就只留了小助理安然在化妆间。 由于起的太早,安然也在一边打盹,可突然就听到了呦呦的哭喊声,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此时鹿呦呦脸色惨白,身体微颤,额头的汗水渗入了黑亮柔软的发丝之中。 在安然的呼唤声中,她艰难的睁开了双眸,迎上了水晶灯散出的刺眼光芒。 “是得…救了吗?”她声音颤抖且嘶哑,神情如地狱中的鬼魂仰望人间。 突然,她睁大瞳孔,双手摸在了小腹上,随即再次陷入了崩溃,眼角落下了晶莹的泪珠。 宝宝还是没了! 小助理安然见状,一时不知所措,着急的问道:“姐,你怎么了,我帮你找江海哥!” 此时的林江海就在隔壁的化妆间里,却紧锁房门,和贾清清打情骂俏,暧昧不清,选择性地忽视了安然的求助声与敲门声。 摸着身上精致的云锦嫁衣,鹿呦呦渐渐地清醒了过来,她不是得救,而是重生,上一世就像是一场梦,全都灌进了她的脑子里。 今天是她和林江海结婚的日子,也是上一世厄运的开始。 林江海那个人渣,为了与贾清清无所顾忌的在一起,竟把她卖到了杀人直播间,导致她和孩子惨死在异国的汪洋大海上。 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她必须要好好把握,让他们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安然……” 鹿呦呦艰难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抬头向门外喊了一声,声音又小又无力。 安然闻声赶紧跑了回来:“呦呦姐,真的是吓坏我了,江海哥不知道去哪儿了。” 呦呦来不及对她多说。 “安然,快点联系我哥,让他找一个穿黑体恤戴黑帽子的大块头男人,赶紧让保安把他控制起来,婚礼过后再处理!” 鹿呦呦现在可没心情应付她的人渣老公,贾清清那个小贱蹄子专门找人来闹事。 呦呦在礼台上走向林江海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冲了上来,自称是呦呦的榜一大哥,抱住她就亲。 那人绝对是练家子,好几个保安都奈何不了他,要不是哥哥及时出手,鹿呦呦身上的衣服都要被他撕开了。 虽然人抓到了,但他一口咬定,他只是疯狂的爱上了鹿呦呦,为她打赏,散尽家财,还借了高利贷,接受不了她嫁人,才来闹那么一出。 但酒店的安保是吃素的吗,任由他自由出入。 无奈林江海和他父亲都护着贾清清,即使查出来是那个贱蹄子作祟,为了这场婚姻所形成的利益链不断裂,她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重活一世,绝不能再任人欺辱。 “啥?你哪来的哥呀,不就一个弟弟吗?”安然眨着大眼睛惊呼道。 上一世,哥哥为了救她,也被卖进了暗网,生死不明,难道她以后没有哥哥了。 好在还没有悲伤起来,她抬眼便看到清瘦俊朗的少年闯了进来。 即使身穿深色得体的西装,也看不到成熟模样,反而一身蓬勃朝气。 “呦呦!” 声音还未落下,鹿鸣便抱住了鹿呦呦,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鹿呦呦马上就明白过来,大哥也多半重生了,只不过大哥好像年轻了不少。 不过现在容不得她多想,只开口说道:“哥,帮我抓那个闹事的男人。” 两人同生共死十世,只这一句话,鹿鸣就知道了,这次呦呦的前世记忆没有消除。 他的心底升起一丝欣喜,如果是这样,世世惨死的命运是不是能够改写? 但现在看来,林家这个火坑她还是要闯。 不过,林家人以后的日子会相当不好过了。 “来不及了,婚礼马上开始了,一会儿我扶着咱家的公主上礼台,会好好护住你,不会让那人再靠近你。” 哥哥样貌虽然异常年少,但声音却依然醇厚又沉稳。 他说着便把一个消防锤轻轻地放在了呦呦的手上。呦呦赶紧接过,塞进了宽大华美的袖口里。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戳到了,眼睛不由得酸涩起来。 鹿鸣确实不应该是哥哥,两人龙凤胎,本就是呦呦先出生,但妈妈觉得男孩子应该保护女孩子,便让鹿鸣当了哥哥。 前世她被林江海算计,哥哥也是这般拼命护她,下场多惨可想而知。 外面的音乐声小了下来,主持人的声音升起:下面我们郑重的有请今晚的主角,新娘鹿呦呦女士和新郎林江海先生入场。 呦呦没有急着出去,而是转身从安然的挎包里拿出手机,塞到了她的手上。 由于刚才听到了信息量巨大的对话,安然的脑子正在短路,并没有给出回应。 呦呦冲她说道:“现在开始,你拿着手机全程直播,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管,举好手机,千万别掉了。” 安然回过神来,先是一怔,江海哥说过不允许她现场直播的,因为往来宾客非富即贵,不愿被网友评头论足。 可转念一想,自己是为呦呦姐工作的,而且她待自己极好,搭理旁人的话干什么。于是,她朝着鹿呦呦重重的点了头。 鹿呦呦知道,虽然安然不是聪明的,但绝对是可靠的。 全程直播,闹得人尽皆知,再想息事宁人就不可能了。 “哥,走吧!”鹿鸣伸出左手,手心向上,呦呦抬起右手,自然搭上。 与此同时,安然手里的手机也开始了直播,不到一分钟,直播间的人数已经到了十万加。千万级网红嫁身价十亿的贵公子,这样的热闹谁不想看。 【真没想到鹿姐会直播,豪门的婚礼不是很私密吗?】 【这证明鹿姐宠粉,林哥宠她,这对cp我要磕到永生永世】 【天呀,这是什么神仙眷侣,凤冠霞帔,这是真实发生的吗】 【这谁结婚,原谅我没有文化,卧槽,新娘真美,真不敢想,到底谁能配得上她】 【楼上胆小鬼,我就敢想,当然是她老公】 鹿呦呦的眼睛大而圆润,鼻梁较挺,她的唇小小的,唇形微微上翘。 笑起来时温柔娇俏,不笑时更显清冷高傲。 她不止面容美得让人心惊,一身华丽雍容的嫁衣更显得她大方又矜贵。 看到鹿呦呦惊艳出场,贾清清恨的牙根痒痒,明明是她先认识林江海的,鹿呦呦算什么东西! 贾清清也确实漂亮,不过她算是小家碧玉型的。 而鹿呦呦明艳张扬,气场不凡,贾清清注定只能给她做配。 呦呦已经走上了礼台,林江海站在对面微笑的望着她,他这个人,天生长了一双深情的眼睛,看人拉丝,每一眼都含情脉脉,正是如此,呦呦才被骗去了一丁点真心。 不过她现在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若是杀人不用偿命,呦呦现在就想拿锤子捶死他。 呦呦和鹿鸣遵循前世的记忆,一直观察着礼台右方,却迟迟没有看到那个男人。 不过另一个颀长的身影从左边跳了上来,直奔他们而去。 他身着精致剪裁的西装,熨帖昳丽,胸前绣着一朵黑色玫瑰,轻盈的丝线反射出旖丽的光。 呦呦缓缓抬头看去,在璀璨灯光的映射下,对方精致的面庞说不出的俊逸高华。 随即,一个激动中略带一丝委屈的声音传来:“明阳!” “明阳!我真的找到你了!” 第2章 有惊无险 林亦风已经走到了呦呦的身前,而且越靠越近,他痴痴的眼睛满含泪光,嘴里一直重复地叫着明阳。 若不是鹿鸣拼力挡着,他早就激动地抱住了别人的新娘。 千年以前,曌国的明阳公主也曾穿着华美的红色嫁衣向他走来,只不过她笑着,他却怒着。 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他都十分懊悔没给明阳一个双向奔赴的婚礼。 他无数次想过再见明阳是什么场面,可从未想过她会嫁给别人。 而且那个人还是杀死过她的凶手。 心中难言的情绪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他真的好想好想抱住他的明阳,痛痛快快地诉说他跨越千年的想念。 呦呦被他那略带破碎感的眼神,搞得乱了阵脚,一时呆愣在了原地。 最受不了这种可怜巴巴的小奶狗,这难道是那贱人的planb吗?不管了,先捶了再说。一边想着,便一边举起了锤子。 “哥?” 鹿鸣与林江海的声音同时响起,呦呦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鹿鸣,手里的锤子一时无处安放。 哪里来的哥? 他们两个表哥都没有一个。 而且鹿鸣一向对林江海不爽,两人怎么认同一个哥? 开始渡劫后,鹿鸣就没这么慌乱过,他的身体不由得微颤起来,他们姐弟两个的曲折命运,似乎就是从遇见这个人开始的。 他的大脑里不受控制地闪出千年之前的画面。 肖烬大力地推开了房门,裹挟着一股冷风,一身戎装,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下意识地挡在了肖汐的身前,准备独自承接肖烬的怒气。 肖汐紧紧地抱住他的手臂,躲在他身后,只露出半张小脸。 肖烬没有开口,而是自顾自地坐在了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看着杯子中那澄澈淡黄的茶汤,忽而冷笑一声:“东方余晖,你还敢喝甘菊茶?” 余晖望着那张英俊却布满愤怒的脸,收起了自己的那份倔强。 他握紧了肖汐的手,语气中带着恳求:“求越王殿下,不要带走小汐,你要打要骂,我随你出气。” 肖汐一听,眼睛里瞬间出现一片汪洋,她立马抱紧了余晖,不停地冲哥哥摇着头。 肖烬望向妹妹,眼中满是悲切。 转而他冲余晖说道:“带走不带走不是你说了算,难不成你们要在敌国待一辈子?” 余晖对他和肖汐的未来确实没有打算,肖烬和明阳一直在追,他们一直在躲,根本不知最终要在哪里安家。 他只知道,他要和肖汐在一起,任何人不能把他们分开。 除非死在肖烬手上,否则他绝不能让肖汐再回到王府。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眼睛死死地盯着肖烬,咬牙说道:“肖烬,你有种就杀了我!” 肖烬听完没有像余晖想的那样拔剑而起,他稳稳地坐在桌子前,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 “越王?肖烬?就算你不认我是你姐夫,现在也该唤我一声哥。” * 这时呦呦的直播间已经炸了! 【天呀,这是要抢亲吗,这是谁呀,好吧,不管他是谁,好帅呀,漫画里走出来的人吗,犯罪我都能原谅他!】 【大家想象力太丰富了吧,新郎拿着话筒呢,没听他喊了一句哥吗,请大家不要意淫,别给我鹿姐招黑】 【真的吗,听说盛大集团的大少十分神秘,他和二少同父异母,外祖家富可敌国,而且母亲是独生女,他怎么好像本来就认识鹿姐呀】 【即使认识,这时候也不应该上来呀,虽然他长在了我的心巴上,但我十分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眼神好的帮忙看看,鹿姐拿的什么呀!】 【大伯哥与弟媳的一夜情……】 【@小助理安然,把那个造黄谣的踢出去,鹿家姐妹们一起举报他】 安然和大家一样,在吃瓜中懵逼,在懵逼中吃瓜,弹幕里说了啥根本没眼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打乱了贾清清的计划,这台上三个大男人,她有点担心恶心不到呦呦,那个榜一大哥就被撂倒了。 看到贾小姐犹豫不定的样子,榜一大哥急眼了,这礼台要是不上去,十万块钱的尾款可就拿不到了,他还等着这钱还高利贷呢。 所以他赶紧给贾清清比了一个请放心的手势,随即偷偷溜到了礼台的左侧,这样就可以先避开鹿鸣。 一不做二不休,贾清清也下定了决心,她可是当红小花,凭什么比不过一个不入流的网红,谁让鹿呦呦不讲武德,占她二少夫人的位置! 所以她看向黑帽男,决然地点了点头。 “呦呦宝贝儿,你不能结婚,你不是说最爱我吗,我可是你的榜一大哥「白虎小青龙」呀!” 与此同时,他一步跨上了礼台。 这一喊,必然会吸引台上几人的注意力,他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这一声必须要喊,而且越大声越好,这样才能让宾客们都听到,让鹿呦呦成为那些上流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让她在富豪圈里永远抬不起头。 【啊啊啊,这又是个什么鬼,我们鹿姐直播早就把礼物和打赏关闭了,她是明明白白的接广子赚米】 【明着不收,暗着来呗,暗着……嘻嘻】 【这靠脸吃饭的网红哪有几个干净的,给钱就陪呗,陪吃、陪玩……大家都懂得】 【靠脸?真是笑话,没看过姐姐的视频就少逼逼,我们姐姐琴棋书画信手拈来,种地杀鸡也不在话下,龌龊油腻男们都给老娘滚!】 【有一个举报一个,自己心脏,眼脏,看什么都是污糟的】 鹿呦呦这一世并未习武,只跟鹿鸣学了点皮毛,武力值不够,想起前世婚礼上的遭遇,不自觉的就对黑帽男流露出惧怕之意。 听到对方的声音,赶紧拉住了鹿鸣的衣袖,准备躲到他的身后。 可她的脚步还没挪动,就突然被林亦风拦腰抱起,她瞬间腾空,惊得连手中的锤子都没拿稳,掉落在地。 而对方脚步也没停,往后闪了好几步。 黑帽男扑了个空。 当呦呦的双眼对上林亦风深情欢喜又闪着碎光的眸子时,一时间竟心跳加速。 林江海的哥哥吗? 鹿呦呦在上一世没有见过他。他根本没有参加她和林江海的婚礼。 虽然林盛大的葬礼他出现了,但鹿呦呦在医院保胎,所以错过了。 如果真的是他,应该过了三十岁了,怎么皮肤还白白嫩嫩的,似孩童一般。 他的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眼尾微翘,双眼皮窄窄的一条。 他眼泪汪汪看过来的模样,有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而他的脸部线条泾渭分明、流畅清晰,鼻梁挺直细长。 皮相柔和,骨相却英气。 呦呦伸出一根手指,差点就戳到了人家的脸,好在及时弯曲,刹住了车:“你这脸不像涂了粉底,医美吗?” 林亦风被她突然问得有些懵,他止住眼泪,下意识地反问道:“医美?什么医美?” 呦呦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不可思议地惊呼道:“妈生皮呀,厉害,厉害!” 呦呦说话字正腔圆,可林亦风似乎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着急地说道:“明阳,你不认识我了吗?是我,我是肖烬!” 呦呦眉头轻蹙,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你认错人了吧,你不是姓林吗?” 林亦风好似瞬间坠入了冰窟,他眼里的泪又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他的明阳,竟然忘了他吗? * 尽管林亦风抱起呦呦的一瞬,安然就将摄像头移到了黑帽男的身上。 可直播间的评论还是沸腾了。 【这……就很难评】 【新郎哥哥和鹿呦呦不会真的有故事吧,前男友?】 【林家大少这男友力,up!up!up!】 管理员甲【安然不在,我说两句,大家别给鹿姐惹麻烦,度娘说林家大少十岁就去小米国了,我们鹿姐家三代贫农,直到去年火了,赚了钱,才去马袋游玩了一周,这是她唯一一次出国,两人怎么可能有交集,上辈子吗?这条评论我会上墙,再有口无遮拦的直接拉黑】 【永远叫不醒的粉丝……】 【就是,这么明显,要不是「榜一大哥」闹事,这位林大公子哥还不知要干出些什么,真看不出来,这鹿呦呦玩的挺花呀】 【又是榜一大哥,又是大伯哥,新郎头上绿油油】 * “你快把呦呦放下来!” 鹿鸣面露不善的瞪着林亦风,怒斥了一句。但他的手脚也没闲着,擒住黑帽男的腰,一招抱摔就制服了对方。 鹿呦呦也终于清醒过来,她想从林亦风身上跳下来,可对方却将她越抱越紧。 她有些恼,但依然挂着礼貌的笑:“谢谢大哥出手帮我解围,先让我下来好吗?” 林亦风自然不会放手,他的声音里满是苦涩:“明阳,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呦呦满脸黑线,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大哥,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姓鹿,叫鹿呦呦。” 林江海早已走到两人的近前,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愣在了原地,他木然开口:“哥,你肯定是认错人了,呦呦是我的妻子。” 鹿呦呦是他的妻子,也只谈过他一个男朋友。 林亦风的目光转向他,眸色冷得彻骨。 呦呦见状,脸上的笑又僵又尬,她开始用力地推林亦风。 林亦风震惊地低头看她,察觉到女孩儿的抗拒,手上也不自觉地松了力。 呦呦立即借势挣脱了他的怀抱,由于裙摆太长太厚重,一时差点没站稳。 林亦风下意识的又要揽住她,她赶紧后退一步,避开了他,却跌在了林江海的怀里。 看到呦呦闪躲的身影,以及两人的亲密接触,林亦风的脸上混杂着愤怒与急迫,眼中流露出势不可挡的锐气。 那是他千年之前爱而不得的人,他不能再一次看着她离自己而去。 鹿呦呦现在只知道自己是鹿呦呦,落地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色字头上一把刀,和大伯哥掺杂不清,今天就会喜提热搜,明天就会被网暴退网。 虽然恶心透了她的渣老公,但人前的戏还是要做足,于是转身抱着林江海哭了起来。 林江海抬眸意味不明地望了一眼林亦风,随即低下头,用指腹轻轻地帮呦呦擦拭眼泪,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 相信?相信什么? 相信她和榜一大哥清清白白吗? 还是相信她与他的哥哥毫无瓜葛吗? 鹿呦呦十分无语,装得好像多善解人意似的,其实就是虚伪小人。 明明心里在意的不行,还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没办法,当实力不对等的时候,卧薪尝胆可是必须的。 于是,她忍住恶心说道:“我就知道老公最爱我了。” 她的嗓音轻软,似春日里的江南流水,柔美悦耳。 听得林江海心里一颤,心想娶她稳赚不亏。 两人虽说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基础,可这样的人间尤物配他个纨绔子弟也是绰绰有余。 可呦呦的话入了林亦风的耳,让他觉得十分尖刺恼火。 他紧握拳头,怒瞪着林江海,想立即将他的明阳抢回来。 只是刚要迈步,鹿鸣就挡在了他的身前。 鹿鸣背对呦呦,与林亦风贴得很近,两人的肩膀叠在一起,他小声说道:“她不记得你,婚礼结束后再说,别吓到她。” 林亦风满脸难以置信,眼睛还停留在呦呦的身上:“她怎么会被吓到?” 鹿鸣烦躁地皱眉:“她不是以前的她,你先离开。” 林亦风看了一眼拥在一起的新郎新娘,剜心似的疼遍布四肢百骸。 明阳确实有变化,若是之前的她,一招就能将黑帽男制服,不会慌张地寻求余晖的保护。 林亦风不忍伤害她半分,所以即使再不甘,他现在也只能忍下,暂时走下礼台。 这边鹿呦呦的表演并未结束,她慢慢抬起头,与林江海四目相对,眼睛水汪汪的,装出一副很依赖、很崇拜男人的样子。 忽然,她葱白般的手指扶住了林江海的衬衣领口,然后故作夸张的说道:“哎呀,你衣服上不知道沾上谁的口红了。” “怎么可能呢,也许是蹭上别的脏东西了吧。” 林江海眼神躲闪,立马心虚了起来,刚才和贾清清在一起的时候,他自认为十分小心,只接了吻,没进行其他步骤。 毕竟他的父亲林盛大也在场,绝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和贾清清的关系。 于是,他赶紧放开托在呦呦腰间的手,摸上自己的衣领,低头打算查看。 不料呦呦却拦住了他,满脸真诚的说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 她温柔地帮林江海整理好了衣领,故作小声的说道:“别紧张,看不到了。” 第3章 木刀杀人 婚礼现场已经十分混乱了,双方亲长和保安都上了礼台。 林家父母虽然不爽,但都是要面子的人,此时也不好发作,只能虚情假意关心着呦呦。 安然也举着手机往前凑,好让粉丝看清热闹。 而贾清清因为心虚,不敢上去,只敢在台下张望,却不巧看见了正在直播的安然。 “安然!你是不是在直播,谁让你直播的?”贾清清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十分蛮横恶劣。 安然并不慌,礼貌地回道:“贾小姐,我确实在直播哦,建议您谨言慎行呢。” 贾清清立马明白了过来,不敢再出声,想抢安然的手机,又怕她突然把摄像头对准自己。 可由于刚才两人挨得太近,她的声音还是被收进了手机。 【是我的清清女神在和小助理说话吗?她也参加鹿呦呦的婚礼?】 【当然了,她是林家二少的表妹呢】 【她在的话,肯定比新娘要出风头吧,@小助理安然,可不可以给我们看看清清女神呀】 【受不了了,你们来鹿姐直播间追星,实在太冒昧了吧】 【这是鹿姐的场子,追星的滚蛋,什么清清女神,对小助理那么凶,她脸可真大】 如果弹幕里的话被贾清清看到,她一定会气得吐血。 此时的她还是不想放过安然,她没想到鹿鸣看着清瘦,身手却那么好,摔得黑帽男连连叫痛。 事态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万一黑帽男一会儿乱说了什么,再被安然直播出去,她的星途可能就毁了。 所以她趁安然不注意,想一把夺过手机,可她又低估了安然的力量,手机纹丝不动。 安然的脸长得软软糯糯,个子却高,力气也大得很。 她是曌族人,族里的女孩子从小便习武,她可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任贾清清气急败坏,却不敢出声,看得安然十分畅快。 谁让她每次看见呦呦姐都阴阳怪气呢,也该吃点教训了。 这个贾清清呀,偏又是个拎不清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看安然得瑟的样子,气得昏了头,竟然想跳起来打安然。 安然哪是吃亏的,再说了,穿运动鞋的怕什么穿高跟鞋的,分分钟秒杀她。 只见她左手借势推了贾清清一把,右手上的手机依然稳如老狗。 原本贾清清穿着高定白纱是打算艳压鹿呦呦的,可如今这衣服却成了她的绊脚石。 她的恨天高踩在了裙子边上,整个人朝地上扑了下去。 而安然立即把摄像头对准了她:“贾小姐,你怎么不小心摔倒了?” 弹幕随即又炸了一波 【这场婚礼,还真是精彩呀!突出一个意想不到,惊心动魄】 【女神摔倒也那么美,皱着眉头,像可怜的小白兔,心疼】 【什么女神,人家结婚她穿白纱,礼貌吗】 【无所谓了,鹿姐的凤冠霞帔绝对吊打她】 【鹿呦呦就是一个网红,怎么能跟清清女神比,女神的颜值甩她一条街】 【清清好,清清妙,清清不穿更妖娆】 林江海发现贾清清摔倒,担忧的深情立刻挂在了脸上,却不敢贸然向前,只远远地望着。 鹿呦呦这边刚刚安抚好了自家父母,又与公婆客套寒暄了几句。 台上众人都看向了狼狈的贾清清。 鹿呦呦用余光扫了林江海一眼,便知晓了他的心思,想要成为合格的当家主母,必须得关照好老公的莺莺燕燕。 只见她提着裙子,立刻向贾清清跑去,急切地喊道:“清清表妹,你没事吧,嫂子扶你起来。” 贾清清看到鹿呦呦跑来,表情管理差点失控,要不是安然拿手机对着她,她的白眼就要翻出来了。 这边鹿呦呦已经架起了她的胳膊,却只是装装样子,并没有真的要扶她的意思。毕竟她自己还戴着重重的冠,复杂的衣饰更是碍手碍脚。 只见她冲林江海喊道:“老公,来帮忙呀!” 林江海一时怔住,他刚才就觉得鹿呦呦怪怪的,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贾清清对鹿呦呦一向不友好,虽然两人没有明着起过冲突,但呦呦对清清一向是敬而远之,如今这般,未免有些太过热情。 可情人还在地上趴着呢,林江海也顾不得想更多,赶紧移步到了贾清清的身前。 见林江海终于过来,贾清清委屈地差点哭出来,她是真的疼呀,脚脖子肿老高,偏偏自己理亏在先,不敢当众揭穿安然。 “老公,你愣着干什么,表妹站都站不起来,赶紧抱她起来上医院呀!” 呦呦表现的比他还要急,眼眉轻蹙,仪态却依旧端庄。 抱? 林江海偷偷瞥了一眼台上,林盛大正在主持大局,宣布婚礼结束,安排工作人员将宾客有序送出。 虽然看起来气定神闲,嘴角甚至还挂着笑。 可林江海太了解他了,婚礼办得如此丢人,他现在绝对是强压怒火,这时可不能火上浇油。 这贾清清不只是林江海的情人,还是林盛大的姘头。 鹿呦呦看着林江海好像吃了屎的样子,心里畅快极了。 林江海就是个蠢货,哥哥照顾妹妹理所应当,如今这般犹豫不定,面露惊慌,反而会引起他人猜忌。 稳定好了现场的林盛大,自然也发现了这边的状况,于是交代管家钱熊安排人抬走了贾清清。 看到老公和儿子这时候都惦记贾清清,林江海的母亲沈淑怡脸都僵了。 鹿呦呦不由得感慨:真是风水轮流转! 上一世的这时候,沈淑怡已经在化妆间大骂她三百回合了,不像现在,憋屈得快要爆炸了。 不过沈淑怡只是发泄了情绪,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鹿呦呦当时哭得梨花带雨,还差点晕倒。 妆没卸完,就被林江海搀扶着带回了家。 对此,沈淑怡应该十分崩溃,鹿呦呦知道,沈淑怡让她进门,就是来牵制贾清清的。 但没想到,她拿捏男人的本事更高。 理想破灭,岂不痛哉! 突然! 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响起,鹿呦呦的思绪被打断。 只见林盛大捂着肚子,痛苦地瘫坐在了地上。 看来命运的齿轮开始偏转了,现在才中午,上一世林盛大是第二天凌晨才发病的。 就是不知道林盛大到底是因为谁而急火攻心,是贾清清还是林亦风? 依她前世的所见所闻,林盛大应该不喜欢他这个大儿子。 正想着,鹿呦呦抬眼便对上了林亦风的双眸,虽然他坐得远远的,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其他的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 难道是失忆了吗? 鹿呦呦真的不认识这个人,而且她从来没听说鹿鸣有一位这样的朋友。 她赶紧收回了视线,对方看她的眼神虽然没有一丝攻击性,但好像难缠得很。 只一眼,呦呦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好了,不想了,愿意看就看吧,看一天她也不会少块肉。 要是眼神能杀人,林家人早就死八百回了。 正事还没完,她赶紧给了安然一个眼神,让她关掉了直播间。 老头子已经是胃癌晚期了,外界却一点风声没有。 呦呦也不想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那样势必会影响集团股价。而她和林江海结婚,已经拿到了百分之一的股权。 可她胃口很大,以后还想要更多,甚至全部。 自己的东西,她不想损伤哪怕一点点。 刚刚趋于平静的会场又骚乱了起来。 “老林,你怎么了,快扶你爸上医院!” 沈淑怡冲着林江海大喊,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不过她不是真的担心老头子。 当婚姻变得越来越不幸福,夫妻关系只剩下盼着对方早点死。 可现阶段,无论是她还是林江海在集团的声望都不高,她揣摩不透老头子的心意,这半路又杀出个林亦风,怎么能不急呢? 他们越是着急,鹿呦呦越是开心,她也懒得和他们表演了,这半天活成了半辈子,真的是太累了。 她带着安然直接回了化妆间。 只不过,她没有急着卸妆,只取下了凤冠,放在了桌子上。 虽然她和林江海谈不上什么真爱,但她很重视这场婚礼,整套凤冠霞帔都是她请教老师傅亲手做的。 不止如此,怀孕后她还亲自给孩子做了包被、衣服、婴儿床…… 不全是为了拍视频,她是想好好经营这段婚姻的。 做一个世俗所认可的贤妻良母,过上流社会的奢靡生活。 人生呀,怎么一想偷懒就一塌糊涂呢。 林江海每天睡在谁的床上,她从未过问。对待林家人也是礼数周到,她只想要他们的钱、人脉与资源。 到底为什么容不下她呢? 随即鹿呦呦又把自己摊在了沙发上,头顶的水晶灯向下映出光芒。 她抬头望去,一时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杀人直播间。 一想起那些经历,她的后背就立刻泛起一片凉意,牙关都忍不住颤抖。 她亲眼看到杀人犯在收到了五十万的打赏后,把一个肌肉男开膛破肚。而下一个就是她,她是孕妇,又是网红,价格自然更高。 当时太害怕了,大脑一片空白,但她从小就是学习天才,过目不忘,如今稍微平静下来,当时的一些细节也慢慢浮现。 木刀? 是木刀! 不可能,木刀怎么能杀人呢? 呦呦被自己的记忆吓得坐直了身子,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可那画面突然那么清晰,如身临其境一般。 杀肌肉男的是手术刀,房间里其他地方相对昏暗。 但为了直播,手术台灯光打的很足,银白的手术刀反射出了强烈的光。 但扎向她的不是,只有暗淡的光,刀身上还有花纹,很熟悉的花。 “天呀,那不就是……” 第4章 前世今生 鹿鸣来到了地下室,坐上了林亦风的迈巴赫。 他的语气很不友善,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怎么来的,小汐呢?” 说话时鹿鸣没有看向林亦风,而是死死盯着挡风玻璃,因为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林亦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点燃了一根香烟,指尖烟雾缭绕,反问道:“你姐呢?” “没来!”鹿鸣依然面无表情。 “不是你让我等你们的吗?” “我要是不那样说,你肯定又要缠上她,她现在没心力应付你。” 林亦风身体微微前倾,夹着香烟的手撑在方向盘上,歪着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鹿鸣。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大敌意?” 鹿鸣也终于看向了对方,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肖烬? 于是冷着眼问道:“我姐身上的胎记在哪儿,像什么?” 林亦风一听,原来是不相信他,于是毫不犹豫地答道:“后背,太阳花。” 鹿鸣听罢,扑到林亦风身前,死死攥着对方的衣领:“真的是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小汐?” 两人这副样子令林亦风非常不适,所以一把推开了他,整理好了自己的上衣。 “小汐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两个月前开始断断续续记起前世之事的。” 听罢,鹿鸣又恢复了呆呆的样子。 “别耍脾气了,你和明阳怎么回事,你记得我,她却不记得。” 鹿鸣和呦呦已经渡劫十世了,他都没有出现,如今相遇在这里,福祸不知。 而且鹿鸣不确定肖烬对姐姐的感情,他在渡劫的第一世,翻看史书,就发现肖烬在姐姐死后,登基为帝,还有了一双儿女。 最无耻的是,他竟然说那两个孩子是他和明阳的骨肉。在母皇去世后,他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儿成为曌国第二个女帝,等于没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曌国。 因此,鹿鸣不想先亮出底牌。 “你先说吧!” 林亦风叹了一口气,他应该怎么说呢,一时间凭空想起那么多事,他自己还没有完全消化。 还是说目前最为紧急的吧。 “你带着明阳的尸体消失后,我查出了放暗箭的是肖明,他是太子肖煜的人。” “是我识人不明,肖明也算是皇子。他母亲是我母后的陪嫁侍女,我父皇荒淫无度,宠幸了那侍女,又不给名分。而我母后,性子太软,不敢为自己的人争取。后来侍女有了身孕,不敢让旁人知道,偷跑出宫,生下了肖明。” 说罢,他用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 “后来肖明参加了侍卫选拔,成了我的护卫,这一开始就是阴谋,我母后并未对他们做什么,他们却恨上了我们。” 肖明这步棋,太子肖煜走得实在隐蔽,他将射艺高超的肖明安插在肖烬的身边,只等待合适的时机,给肖烬致命一击。 而肖明也一直在隐藏自己的锋芒,不冒头,不冒尖,跟了肖烬好几年,只做过两件事。 一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给肖烬送信的信使,无奈肖烬知道得太晚,早已无从查起。 二是在战场上杀了东方明阳。 鹿鸣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声音冷硬:“我听你的家事做什么?” 林亦风仍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 “肖明说之所以杀了明阳,是因为他知道明阳在我心中的位置,他和太子要报复的是我。”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 “我不知道。”林亦风的眸子明显暗了下来,如果可以,他比谁都希望死的是自己。 这种说法确实不合理,当时他与明阳站在一处,杀死他,不是更直接吗? 他用遍所有酷刑折磨了肖明两个月,直至对方油尽灯枯,仍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而太子连皇位都不要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肖烬统一了华夏大地后,曾动用全国之力找寻肖煜的下落,几度惹得朝堂动荡。 还有一个奇怪的事,肖明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能去找他/她了,这个他/她到底是谁呢。 一想起这些事,他就头疼的厉害,面色也不再平静。 他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又开口道:“我现在怀疑林江海就是肖明!” 林亦风故作冷静的姿态终于控制不住了,他用指腹掐灭了手中的烟,白皙的皮肤立即染上了一抹红黑色。 虽然肖明的样貌变了,但那双眼睛太像了,还有那流露恨意的眼神。 鹿鸣听后比林亦风想象中的镇定的多,他长睫轻垂,并未回应对方。 他重生之后一直在想林江海卖掉呦呦的动机,表面上好像是为了和贾清清双宿双飞。 可这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毕竟呦呦在网络上的影响力很大。 林家纵然手眼通天,有强大舆论的压力在,警方也必然要查出来个子丑寅卯,林江海那个蠢货很难脱身。 除非他知道,鹿呦呦死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介入别人的因,就要承担别人的果,如果他们不去大盛国,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如母皇所说,他们承担的都是肖烬的果。 而且,若不是肖烬在史书上刻意美化了明阳的死因,鹿鸣也不会一直找不到头绪。 见对方又是沉默,林亦风无奈问道: “弟弟,你这个态度咱们怎么谈下去?” 若是别人,林亦风早就发火了,但对鹿鸣他毫无办法。 “别叫我弟弟,我叫你哥是因为小汐,不然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在昏暗的车里,少年轮廓分明的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真切,但周身散发的疏离感却十分清晰。 林亦风想开口说什么,又咽了下去。要是明阳记得他,他何苦要啃这块不长嘴的硬砖头。 随即他又抽出一根香烟,前世的种种给他带来的震撼也很大,各种好的、坏的情绪像海浪一样冲击着他,搞得他最近烟瘾特别大。 吸了一口烟雾,林亦风稍微平静了一些。 “好,你说说我到底哪里恶心到你了?我自问不管是作为你大哥还是姐夫都问心无愧。你当时一走了之,留下怀有双胎的小汐,这烂摊子可都是我收拾的。” “你说什么?”鹿鸣由于太过激动,在车里就忍不住起身,头撞上车顶,车身一阵摇晃。 历经十世磨难,他很久没有那么失态了。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林亦风不由得冷笑一声,他的傻妹妹呀,到底看上了这个毛小子什么。 “她没跟我说,我以为那两个孩子是……。”鹿鸣这话说的十分小声,刚才那桀骜不驯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亦风气得反问道:“她不会说话,怎么和你说?” 鹿鸣抬起头,眼眸中染着凌凌碎光,带着几分无措、茫然与疑惑,许久都未说话。 他没想到,小汐竟然真的装了一辈子的哑。即使在最亲近的哥哥面前,都没有说实话。 既然小汐都没说,他自然也不会对肖烬说。 林亦风忽而反应了过来,玩味儿地看向他:“我知道了,你看了《安州通史》,你以为那两孩子是我和别的女人生的,所以才那副鬼样子。” 自从记忆恢复后,林亦风快把《安州通史》翻烂了,鹿鸣追随明阳而死,自然只能从史书上了解后来之事。 鹿鸣反驳的话停在嘴边,气势不足,又蔫了下去。千年以来,他翻遍史书,都没有找到大盛国南乐公主肖汐的痕迹。 如今看来,肖烬把她保护的很好。 “我来这里,不是向你讨债的,我只告诉你,小汐她比我们都坚强,我说你死了,她不相信,每天看书、刺绣、侍弄花草、养育孩子,就这样等了你一辈子。” “她比我活的时间长,你们的孩子都很好,想来她的晚年也很幸福。” 少年终于忍不住了,眼中的泪止不住流下来,他多想大哭一场。 但现在不行,他必须要把柔的心用硬壳包起来,装成无坚不摧的样子,因为他还要救赎姐姐。 “我确实对不起她,我以为不用那么久,我高估了我自己。” “当时我没有办法,母皇说如果不是我带着小汐从王府出逃,姐姐就不会去天金国找我,也不会被挟持,我们的都城不会被围,不会跟你刀剑相向,更不会被暗箭所杀。” “母皇说姐姐是天选之人,老天眷顾她,只要将上古木器插在姐姐尸体的心脏上,然后我再用它自杀,便能与她一起渡劫,只要我能在后世中救下姐姐一次,我们就能一起起死回生。” 林亦风明显一怔,真的有上古木器? 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权利相争时扯出来的荒唐理由罢了。 林亦风一直有种感觉,曌国的这位女皇,很邪门,但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母亲的坏话。 他轻轻蹙眉:“那如果救不下呢?” “那就继续轮回,已经十世了,我和姐姐最久活到三十,不过这一世出现了变化,林江海已经害了姐姐一次,但我们重生了。” 林亦风听罢,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目瞪口呆。 实在是太菜了! 如果是他,他笃定自己可以一世破局。可鹿鸣没有给他机会,自己偷摸把事儿办了,又留下一堆烂摊子。 少年的泪水已经慢慢止住,只是声音还有些发颤。 这时,他口袋里的电话响起,他按下接听键。 呦呦的声音传来:“哥,你身边有人吗?” 鹿鸣看了林亦风一眼,调整好了声线,说道:“没人,我在车里。” “哥,我突然想起来杀我的是木刀,上面有太阳花花纹,和我背后的胎记好像是一样的。” 发生重生这种奇事,很难保持理性,呦呦的唯物观开始崩塌,无论是玉帝还是上帝的那些事,她都想了一遍。 虽然隔着电话,那优美的声线仍能触动林亦风的心房。 好心疼! 他的明阳被亲人所累,受了那么多苦。 “哥,你怎么死的?是在杀人直播间吗?” 鹿鸣和呦呦确实一起从医院被劫持,可对方半路就把他扔下了。 他后来好不容易追踪到棉花国,但晚了一步,还没有确定呦呦的具体位置,呦呦就遇害了,他也跟着消失重生了。 中途他从打手的手里救了两个被骗的少年,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有没有顺利回国。 但是他不敢说实话,也不知从何说起,难道是上古木器又出现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也理不清,即使告诉她,也是多一个人心烦痛苦罢了。 “我被他们扔大海里了,木刀……可能是梦境,濒死之时太害怕了,也可能是幻觉。” 电话那头的呦呦沉默了,鹿鸣不对劲,吞吞吐吐的,对那些人来说,人命那么值钱,怎么可能随便扔海里。 她感觉鹿鸣比她知道的多,可这一切太过离奇,不知如何问起。 实在太累了,感觉头要炸了。 或许是死过一次,内心过于敏感了吧。 从小在鹿鸣的保护下,她油皮儿没破过一处,一下经历那么恐怖的事,出现幻觉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她越过上个话题,直接说道:“哥,你开车上来接我吧,我在大堂门口等你,送我回盛大名邸。” 鹿鸣说了一声好,挂了电话,动身直接下了车。 林亦风将头探出窗外,视线紧追鹿鸣:“你应该告诉她,她现在相当于蒙眼打仗,所以才会一直输。” 其他想骂鹿鸣的话,他忍住了。 这个鹿鸣白活了十世,一点长进都没有,怪不得曌国女皇一心想把皇位传给明阳,一母同胞,差距怎么那么大。 若是明阳站在鹿鸣的位置上,也不会遭受这十世的苦难。 鹿鸣回过头,表情算不上友善。 “我们的事你少管!” 林亦风无奈摇头,装的很深沉,实则跟他的样貌一样,还是小孩子,死鸭子嘴硬。 鹿鸣迈着长腿疾走了两步,又急匆匆地回到车前,刚刚消失的烟味儿再次袭来,熏得他眉头一紧。 “大哥,帮我护好我姐,别让你们家人欺负她。” “还有,她不喜欢抽烟的人。” 林亦风听完嘴上挂上了一抹浅笑,细微到不易察觉。 臭小子,这才是当弟弟的样子! 车前的人已经消失在视线里,林亦风下车把打火机和烟都打包扔进了垃圾桶。 从现在开始,戒了。 第5章 重金求子 呦呦坐上了鹿鸣的车,他却没有开动。 少年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身心似乎都到达了疲惫的极限。 “我给安然发了信息,一会儿她收拾完来开车,我驾照还没拿下来,上不了路。 鹿呦呦瞬间怔住,这是真实发生的吗?她该不会早就死透了吧,难道这是她不甘的灵魂臆想出来的世界。 上一世,哥哥虽然年轻,但已经是享誉世界的外科名医了,这一下子从零开始了? “你现在几岁?” “十八。” 鹿呦呦轻轻呼出一口气,还好是个成年人。 鹿鸣看起来心事重重,他低着头,又说道:“还有好多事没有头绪。姐,你帮我办个休学吧,爸妈那边别让他们知道。” “啊!” 呦呦实在不理解鹿鸣叫姐怎么叫的那么顺口,她可是叫了他二十多年的哥哥。 只是她不知道鹿鸣叫她姐姐的时间要更长。 “行……鹿鸣,你现在上什么学?” 这一句也给鹿鸣问住了。 应该是上大学了吧。 他皱着眉,看向姐姐:“我回家查查。” 一团乱麻,虽然呦呦不知道前世今生的那些事,但她隐约感觉到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 重生,多么怪异的一件事,呦呦并未感觉有多幸运,反而觉得自己的人生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任意操控。 她就像是走在独木桥上的木偶,能不能安全到达对岸,全凭别人的一念之间。 “嗨,小鹿鸣。” 安然软糯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鹿鸣迈腿从驾驶位下来,安然坐了上去。 他手臂撑着车门,俯身叮嘱道:“安然,你把我姐送回去,可以直接开回家过节,明天再开回来就行,今天我不用车。” 好在安然不是个多心的,他调侃道:“小鹿鸣,你今天好奇怪哦,也不叫我姐姐。而且这车是呦呦姐的,你这么说好像是你的一样。” 上一世,这辆车是呦呦拍视频大火后买给鹿鸣的生日礼物。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很多细微变化。 “呦呦姐,我能开回家过明阳节吧?” 安然转头看向呦呦,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闪着漂亮的光芒。 “当然可以!”呦呦微笑着点了头。 当初安然是鹿鸣帮忙找来的,她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做事却一丝不苟,跟呦呦也比较投缘。 而且性格开朗,常常能逗得呦呦开怀大笑。 她是少数民族,不过春节,过明阳节,会点篝火,吃烤肉,放烟花。 若不是呦呦今天结婚,她早就和家人团聚了。 鹿鸣是有些奇怪,发生了那么多大事,他还能想着安然过节的事。可长时间以来,他从未表现出对安然有好感,似乎对明阳节更感兴趣。 明阳节! 明阳…… “哥……鹿鸣,你先别走!” 呦呦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她叫住了准备打车离开的人。 “那个林江海的哥哥,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鹿鸣低着头,眼睫微颤:“说来话长,等我想好再告诉你,他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 这句话对鹿呦呦来说莫名其妙,但站在鹿鸣的角度来看,人家帮他照顾前世的妻子儿女,自然是好人。 呦呦知道有安然在场,鹿鸣不想多说,所以终止了话题。 但鹿鸣又折返了回来,丢了一句:“你长得像他的故人。” * 盛大名邸的别墅内。 因为林盛大生病,保姆都换成了临时的,傍晚才过来一趟。 其他人现在应该全在医院守着,生怕老头子突然归西,遗产分配不均。 鹿呦呦回来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他和林江海的卧室中一片红色,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甜蜜。 厚实雅致的窗帘遮住了屋里一半的光线,莫名生出一丝惊悚感。 她走到窗前,把窗帘全部打开,金色的光芒溜进屋里,一切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婚礼搞砸,对她来说倒不是多大的坏事,至少现在可以好好地睡一下午,不用再陪着他们演戏。 她简单洗漱后就爬上床,盖上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很长,但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她见到了一个梳着两个发髻的小奶团子,她身穿单薄的淡粉色襦裙,上面绣着精致的红色小梅花,坐在宫殿的台阶上一直哭。 秋风萧瑟,地上散落着残叶。 身后的宫殿虽然雕梁画栋,雄伟壮观,但衰败之感是藏不住的,而这孩子也越发显得娇小可怜。 呦呦忍不住走向前去,关切道:“宝贝儿,你家长呢?” 那孩子猛然抬头,一下子扑到了呦呦的怀里。 “母亲,我在这儿等了你千年了!” “求求你让我出生吧!” 鹿呦呦愣在原地,好像一脚踩在了悬崖边上,感觉浑身鲜血猛然回灌到心脏,疼得她指尖都在颤抖。 那孩子突然又开口道:“就今日,过了今日,我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恐惧感与无力感交织在一起,她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她感觉心快要跳出来了,雪白的肌肤上渗出一层薄汗。 “不是妈妈不想你出生,是你爸爸混蛋、人渣……” 呦呦自言自语地把所有知道的脏话都骂了一遍,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林江海,她现在看一眼都觉得晦气,怎么可能还去碰他。 但孩子怎么办?上一世她怀的确实是女孩,孩子早已成型,四维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漂亮的骨相,和她非常像。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重金求子,今天应该是来不及了。 哪里去找个男人呢? 去夜店找肯定一抓一大把,但质量没保障,说不定还有什么隐秘之病,绝不能做不负责的妈妈! 小说里重生要么自带技能,要么转嫁万亿总裁,自己现在却还是要和那个渣渣绑定。 狗屁十亿身家! 现在林江海的钱都在沈淑怡的手上,林盛大死了之后他依然是个空壳子,而且他资质平庸,干啥啥不成,坑死老婆倒是第一名。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鹿呦呦感觉自己注定是奋斗型人格,万事都得靠自己。 她先是卷了个大波浪,涂了大红唇。 然后打开衣柜,挑了一件金丝绒黑色吊带裙,披上同色羊绒大衣,找了个不灵不灵的银色手拿包,装上了自己的黑卡卡。 这样穿,妩媚又低调,与平时的她判若两人,应该不容易被认出来。 直接杀去高级会所,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只要能把小奶团子好好的带回来,哪怕卡刷爆也是值得的。 她戴上墨镜,打开了房门,一个颀长的身影挡在了门口,吓得她心跳都漏了半拍。 “你要去夜店?” 温柔的声线从头上传来,虽然这话问的很冒昧,但那嗓音似羽毛一般,轻扫着呦呦的耳朵,一时间她心里竟痒痒的。 呦呦快速整理好情绪,挂上营业式微笑。 “大哥。” 甜甜的声音在两人之间飘荡,林亦风虽然不习惯这个称呼,但感觉心还是化了。 “你误会了,今天婚礼搞砸了,我打算请好朋友们再吃一顿。” 其实她一个朋友都没有。 “大哥,你是有什么事吗,江海应该在医院。” 这时呦呦才反应过来,这大哥怎么没在医院,对老头子那么不上心,怪不得最后一分钱都没留给他。 林亦风缓缓开口:“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呦呦顿感莫名其妙,她迎上对方的眼睛,那慵懒漆黑的眉目竟显得无比真诚。 你长得像他的故人。 鹿鸣的话瞬间占据了她的大脑。 替身文学? 林亦风打开了手中大大的纯黑丝绒盒子,首先映入呦呦眼帘的就是一颗直径足有三厘米的通透蓝宝石,而向上看去,是两颗饱满的血红宝石,还有二十八个镶着珍珠的小金珠。 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颗都价值不菲,竟然有人把它们串在了一起。 作为一个古风博主,呦呦对这种文物似的饰品是没有抵抗力的。 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不行,大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呦呦的眼睛虽然还死死盯着那项链,但身体不情不愿地向后退了退。 林亦风并没有理会呦呦的拒绝,反而直接将盒子盖上,塞到了呦呦的手中。 “拿着吧,本来就是你的,我找回来了而已。” 他转身就想逃跑,对他来说,呦呦的吸引力太大了。 她的吊带裙领口很低,露出一大片白色,在如此安静的空间中,两人气息交织,他怕自己忍不住…… 她不记得他,一旦邪念变成实际行动,就会被当成流氓变态。 他是个好人! 鹿鸣的声音再次传入了呦呦的大脑。 “大哥,你先别走,你哪所大学毕业的?” 林亦风听完,瞬间愣在了原地。 鹿呦呦没等他有所反应,就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进了屋。 “走,进来说。” 林亦风自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前世的明阳虽然是开明的女人,但好像没那么开放,真是时代变了,人也跟着变了。 呦呦拉着他坐在卧室沙发上,他极不自在,后背崩得很直,低头看着被她拉过的手,感觉麻麻的,心脏也好像堵在喉咙里,不停地想咽下去。 呦呦也很紧张,毕竟干这种事也是第一次,但林亦风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如果孩子是他的,最起码在老头子活着的这段时间,无论是她亲爱的老公还是敬爱的婆婆都是敢怒不敢言的。 不管是哪个儿子的孩子,都是老头子的孙女不是。 “斯米佛大学!” “哎呦,不错哦!” 呦呦一时兴奋起来,甚至直接笑出了声。 他也是学习天才,这不是强强联合吗? 林亦风诧异地看着她,这姐弟俩是擅长给他带来惊吓的。 “大哥,我也不跟你绕弯弯了,我想跟你谈个生意。” “生意?” 林亦风的眉头拧成一个问号。 “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我挺有钱的,你如果缺钱,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给我钱?” 这什么意思呀? 聪明如呦呦,她立马就想明白了,替身嘛! 看来他的白月光在他心里的位置真的很重要。 这样就好办了! “林哥哥,你挺喜欢我的吧?” “啊?” 林亦风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呦呦,他不止喜欢,还爱的死去活来,可现在跟她说,她会相信吗。 她到底要干什么,他捉摸不透,这个女人一直都能将他拿捏的死死的。 而他在她面前,智商直线下降,直接归零,常常被她迷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吧! “林哥哥,鹿鸣跟我说了,我长得像你的故人,所以你可不可以暂时把我当成她,然后帮我一个小忙。” “放心,我会回报你的。” 呦呦的语气十分恳切,双眸波光粼粼的,无辜又真诚。 “不是,你就是故人,我可以帮你,你尽管说吧。” 林亦风不由得在心里大骂鹿鸣二百五。 鹿呦呦心想这人还怪好哩,看来和鹿鸣的交情不浅呢。 “其实挺……简单的,我想……让你帮我生个孩子!” 第6章 一夜情愫 “啊?” “可我是男人,我……没法生孩子!” 林亦风一脸为难。 鹿呦呦表示惊呆,这人怎么和鹿鸣一样,在男女之事上那么迟钝。 难道是她魅力不够吗? 不对,应该是穿得太多,撩人也得做足样子! 她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脱下了外套。 “我是女的……” “可我自己也生不了孩子。” 林亦风看着那裸露在外的双肩,似乎明白了,但又不太明白,他当然愿意和她生孩子,但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不管什么原因,现在她肯定是不爱他的,要是就那么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她会不会觉得他是那种随便的男人呢? 以后还会真心爱上他吗? 见林亦风犹豫不决的样子,呦呦有些着急了。 毕竟今天没剩几个小时了。 “林哥哥,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林亦风一听这话,真的是坐不住了! “你要去找林江海吗?别去!” 她能想什么办法,他的明阳是不能让别人碰的。 见他这反应,呦呦黯淡的眸子亮了起来。 她踮起脚,双手揽住对方的脖子。 一股檀木香气侵入她的鼻息,一时间她竟有些恍惚,为何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不过,正事要紧,她没再纠结,而是含笑问道:“那你是同意了?” 林亦风望着她那波光流转的眼眸,整个身体都坚硬了起来。 他轻轻地将双手落在她腰间,手背筋脉蓬勃,骨节瞬间泛红。 “明阳,我真的可以吗?” 呦呦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可以。” 那轻软的声音就像海妖塞壬的歌声一样蛊惑人心。 他实在控制不住了,随即收紧了手臂,拥她入怀。 两人之间的距离归零,彼此的心跳为这荒唐之夜敲响了前奏。 他低下头,右手扶住她的下巴,看着那鲜红的唇,刚想吻下去,对方却慌乱地别过了脸。 一种压抑难耐的情绪涌入心头,他不由得喉结滚动,眼眶微红。 “我来之前洗了澡,换了衣服,牙刷了三遍,应该没有烟味儿,鹿鸣说你不喜欢烟味儿……” 他自顾自的说着,一时间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是最近抽的太多,身上腌入味儿了? 呦呦抬头望向他,对方垂着眼睛,一副可怜样儿,瞬间觉得自己邪恶无比,撩拨了人家,如今又退缩了。 “没有,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我好像有点害怕。而且……”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而且林亦风对她来说相当于一个陌生人。 毕竟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正经人,一夜情这种事,她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林亦风也没了办法,她对于他来说,珍贵无比,她要是不愿,他不敢再主动。 前世两人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就是阴差阳错,没有谁强迫谁,但也不是发自心底的你情我愿。 “大哥,还是我主动吧!” 呦呦决绝的一声,将林亦风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没等对方有所反应,就直接吻了上去。 呦呦心想:宝贝儿,妈妈真的很努力了,要是还救不了你,你可不能怪我。 随着毫无章法的吻袭来,林亦风的眼睛瞬间布满了细碎明亮的小星星,每一次眨眼似乎都能撒下一片。 他等这一刻实在太久了。 这个吻甜蜜又绵长…… 她的脸红扑扑的,就连耳垂都挂上了好看的粉色。 两人四目相对,鼻尖互碰,林亦风微分的碎发轻轻扫过呦呦的额头。 一切的一切,只等水到渠成。 呦呦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沉沦迷醉,连指尖都微微发烫。 她摸着林亦风的头发,微微侧头,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哥哥,对我温柔点。” 只是,这声哥哥扰乱了林亦风的进度,他抬头向上看去,墙上还挂着呦呦和林江海的结婚照。自他进入这间卧室开始,便觉得十分刺眼。 他突然起身下床,扯下桌布,又跳了上去,遮上了那照片。 本该直接拽下来,再拿个锤子彻底砸烂,但那样一定会惊着还在等他的女孩儿。 鹿呦呦就那么呆呆地躺在床上,模样尴尬无比。 而后,他侧躺在了她身边,抱住了她,手指抚过她的发丝,轻轻吻了她额头。 “乖,别叫哥哥了,叫我夫君好不好?” 呦呦有瞬间些懵,原本以为他是清纯小奶狗,没想到还有特殊癖好,看来经验挺丰富,那刚才都是装的喽! “是,夫君。” 既然有求于人,态度还是要有的。 三分装,七分演向来都是她的为人处事之道。 女孩儿细细碎碎的欢愉声萦绕在林亦风的耳边,他仿佛又回到了一千年前的那个秋日午后。 “明阳,我要……你,我……只要你!” “你……能不能……说心悦我?” 呦呦的额头上挂着紧密的薄汗,她长发如瀑,肆意流淌在红色的泛着微光的丝质床单上。 “我心悦……你,夫……君,夫君!” …… 大约两个小时后。 呦呦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能动却少了几分知觉。 她现在都有些后悔了,这人太能折腾了, 而林亦风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还舍不得这场柔情,他将头埋在她香香软软的怀里,撒娇地说道:“能不能再给我一次,再一次,好不好?” 与十八岁的明阳相比,二十五岁的呦呦更加成熟丰盈,也更是让他欲罢不能。 再一次?这个男人好疯! 如果可以,呦呦真想把他一脚踹下去。 可现在这个男人的用处还不小,必须得哄着、敬着。 她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头,微笑说道:“大哥,我真的很累了,晚饭还没吃呢?” 不止晚饭,这一天她都没吃上一顿正经饭。 林亦风一听立马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真丝被子也如流水一样滑了下去,露出一身坚实的肌肉。 “你想吃什么,咱们出去吃吧!” 呦呦望着他,心里一颤,好似轻盈的花瓣落入平静无波的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虽然刚才已经把他看了个遍,但激情褪去,一个刚认识一天不到的男人,与她挨得那么近,她还是感觉挺难为情的。 况且对方又长得那样好,这不就是网上说得那种奶狗脸蛋儿,狼狗身材嘛。 他的胸膛肤白胜雪,腹肌排列整齐,脊背线条更是硬朗又华丽。 她不由得瞎想,这个男人是不是长得比她还要白一些。 林亦风也感受到了对方花痴般的目光,他突然俯身,鼻尖蹭过她的脸颊,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还是你想吃我?” 听罢,呦呦赶紧抱着被子躲开了他。 “说正事吧,我说要回报你的,你父亲他应该……大夫说还有不到七个月的时间,你早做准备。” 林亦风听完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沉浸在呦呦躲开他的沮丧中。 他刚刚一直怕伤到她,所以一直克制,根本没吃饱。 呦呦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在外面,看着异常惹人怜爱。 她感觉自己白组织了语言,人家完全不care爸爸的死活。 “大哥,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关心他?” 就算是豪门父子之间感情浅,那还有钱呢,林盛大身家百亿。 呦呦要是有那么多钱,以后就不工作了,专心建后宫,像林亦风这样的美男子可以凑够二十四节气。 “随便他吧,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林亦风说完又凑了过来,隔着被子把她揽了过来。 “乖,你想吃什么,咱们吃饱再来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宝宝可能来不了。” 救命! 他怎么竟想着这种事! 两人正僵持着,呦呦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正犹豫要不要接听。 林亦风就抢先帮她按了绿键,把手机递给了她。然后靠在松软的羽毛枕头上,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老公。” 不过他也就得意了一下,一听那松软的声音喊别人老公,瞬间醋意大发,眉头紧蹙。 “呦呦,爸爸病的挺严重,我今天就守在医院,不回去了,你好好的哦,明天给你带蟹黄包回去好不好?” 老头子的死期应该没到,他应该不是守老头子,是贾清清吧。 但那贱人只是扭伤了脚,不可能住院。 没打视频,而是打电话,林江海肯定没在医院。 这两个人,应该是淫虫上脑,准备嘿咻呢。 “好的,老公,你明天早些回来哦,我再和你一起去看爸爸。” “老公,好好休息,不要太累哦!” “老公,亲一下,么么哒!” 林亦风在外怎么也是呼风唤雨的存在,今天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憋屈,什么是气得冒烟。 他抢过呦呦的手机,扔在了一边,把她压在身下,将她的双手禁锢在了她的头顶,用吻堵住了她的唇。 疯子! 呦呦心中大骂,一时不知所措,她好像惹上了了不得的人,他对一个替身怎么有那么大占有欲。 还好林江海那边更着急,么么哒之后就直接挂了电话,毕竟那边的贾清清也气得头皮发胀。 呦呦这次没有顺着林亦风,她努力将手挣脱出来,用力地敲打着对方坚实的后背。 感觉到身下之人的抗拒,林亦风也像皮球泄了气,停住了嘴上的动作,微微抬起头,可身体依然保持原样。 呦呦鼓着嘴,瞪着他。 和林江海说话时本就顶着恶心,林亦风又整那么一出,她实在控制不住了。 “大哥,你冷静点!你再这样,我会去告你!” 感觉到呦呦真的生气了,林亦风立马慌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我错了,你别生气。” 他赶紧放开了她,退到了床的另一边。 呦呦没管他,拿着睡衣进了洗手间。 本来以为林亦风会自己走,可呦呦出来后,发现他依然弯着背窝在床上,薄薄的红色丝被只盖到腰腹,头深深地扎在软枕里,竟显得有些弱小可怜。 呦呦越靠近他越觉得不对劲,他竟然在哭! 真是活见鬼了!他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自己脑袋进的水,哭着也要喝完,谁让她先招惹人家的。 呦呦只能走到他近前,温柔说道:“大哥,你别这样,我刚才就是一时气急,说错了话。” 呦呦洗脸时打湿了额前的发丝,现在迎光而站,显得亮晶晶的。 听着那柔软的声音,林亦风抑郁的心稍微明亮了一些,他坐起,想再次伸手揽住她,却忍着没敢动。 只泪眼汪汪地望着她:“你是我的了,能不能别再找他?” 呦呦强忍着没翻白眼,她坐在床边上,伸手拉住他的手,算是安抚。 “大哥,我和你认识不到一天,就这样坦诚相见,主要责任在我。” “不过,我不是随便的人,我是有苦衷的,我也看出来了,你好像不缺钱,对盛大集团也没有欲望。” “但我会对你负责的,以后你有需要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林亦风一听来了精神。 “我帮你生孩子,你跟我结婚好不好?” 呦呦松开了他的手,叹了一口气:“大哥,别开玩笑了,今天先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林亦风沉默了两秒,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来的时候,对方是准备出门的。 和朋友们吃饭? 什么朋友等她两个多小时,连电话都不来一个。 她撒谎了! “要是我刚才不同意帮你,你要去哪儿?” 夜晚的欲望之火褪去,林亦风的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 不过对方并未回答,而是再次下了逐客令。 “大哥,慢走不送。” 说完便朝衣帽间走去,她还得再换一身战袍大战一场。 —— 碎碎念:女主不是圣母,也不是完美人格,会犯错,也会因为自己犯得错付出代价哦~ 第7章 捉奸现场 林亦风把缠人属性发挥到了极致,他跟着呦呦进了衣帽间。 站在她身后,撒娇道:“你别穿吊带出去,好不好?” “好~” 本来也没想再穿吊带,既然是要捉奸,就必须霸气一点。 她选了一件通体黑色,绣金色凤凰的马面裙,再配领口绣金色祥云的白色复古衬衫。 刚想换衣服,忽然想到身后还站着人,她回头一看,林亦风还没将衣服穿好,就突出一个无身外之物。 赤脚的呦呦,头顶刚刚过对方肩膀,望着那坚实挺拔的身躯,她的内心很难不产生波澜。 她只能耐着性子哄道:“大哥,先把衣服穿上吧,你可以先叫个外卖,等我回来一起吃,好不好?” 这招果然管用,一听呦呦还会回来跟他吃饭,立即点头,小步踱了出去。 换好衣服,化了淡妆,呦呦拿着一根木簪一边挽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林亦风也已经穿戴整齐,拿着手机认真地浏览着外卖页面。 看他那么听话,呦呦的小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大哥~” 话音未落,呦呦就趴在了沙发椅背上,林亦风一回头,眼睛就撞上了那张笑得如太阳般灿烂的脸。 “先别点了,你和我去捉奸吧!” 林亦风立即僵住,他真的好想仰天长问:我是谁?我在哪儿? 为什么她提的每个要求都那么雷人呢? 看他那震惊的样子,呦呦戏谑道:“你是本来就那么呆,还是跟我在一起就会变呆?” 两人都穿上了衣服,呦呦觉得自己又可以无压力地挑逗他了。 林亦风依然保持着僵直的姿势,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 “好了,不逗你了,我也没把握一定可以捉到,要是没有,你就当陪我遛弯儿了。 不愧是他的明阳,捉奸这种事竟然也可以看得风轻云淡。 “去哪儿?” “我和林江海的婚房。” 两人结婚,老头子是送了一套别墅的,也在盛大名邸,就是比现在这套小了一点。 林江海一直以照顾生病的父亲为由,不愿意搬过去,实则是因为只有那里空着,才方便他和贾清清偷情。 上一世,鹿呦呦有时会去那边拍拍视频,自然早就发现了二人的奸情。 当时,她和盛大日化的合作非常成功,而且势头向上,所以懒得理会那对狗男女。 现在,形势大变,温水煮青蛙那套是不能用了。 * 别墅区的风景雅致,月色朦胧,月光给呦呦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金雾,看着贵气又神秘。 林亦风冷不丁地开口:“你不喜欢林江海?” 林亦风与呦呦保持着一个手臂的距离,路灯把两个人影子拉得长长的。 “不喜欢,不过那么明显吗?” “去捉他的奸,你好像很开心。” 听罢,呦呦笑出了声:“当然开心了,握住别人的把柄怎么能不开心。”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因为他比我有钱,他背后是盛大集团。” 林亦风听后,长睫轻轻眨了眨,一双眼睛里漾着细碎的光。 他拉住了呦呦的手,呦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怔,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你跟我结婚吧,我比他有钱,比整个盛大集团都有钱,所有的钱,我都可以给你。” 呦呦轻轻的把手抽了出来,继续向前走去。 若是上一世的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连夜找个律师让林亦风先转点股权给她。 或许她的命就是如此吧,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拿人家的手软,还是自己最可靠。 如今好好搞事业才是正经事。 “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有几千万粉丝的大网红。虽然网红在人们心里的地位好像没有明星高,但我每个月上的热搜比贾清清那种当红小花还要多。” 她停止脚步,望着林亦风认真说道:“我新婚不久就离婚嫁给老公哥哥,我立马就会被网暴封杀。” 在这个时代,爆红只需要一夜,而塌房也只需要一夜,她走到今天不容易,所以很珍惜自己的羽毛。 林亦风的眼中显出几分落寞:“如果我不是他哥呢?你会考虑我吗?” 呦呦嘴角微动笑了笑:“哪有什么如果?” 见林亦风油盐不进,呦呦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身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林亦风也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便没再追问,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转眼两人已经到了婚房大门前,呦呦一眼就看到了庭院里的粉色兰博基尼。 好扎眼! 呦呦不由得自言道:“哼,贱蹄子的车。” 贾清清当然是聪明的,不然也无法同时拿下林家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可她太自负了,总拿别人当傻子。他们两个在哪儿都能干那龌龊事,非得要跑到人家婚房来寻求刺激。 呦呦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既兴奋又不甘。 就为了点钱,如今却要面对这种污糟事;就为了那点钱,上一世竟与林江海那种人渣相敬如宾。 怎么能不恨呢? 她突然回头,强挤出一个笑容,朝着林亦风说道:“一会儿完事,咱们去吃火锅吧!” 林亦风停下脚步,自然看出了呦呦眼里的故作坚强,他配合地用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他掏出手机,给助理钱小宝发了个信息。 呦呦这边开启了摄像头,举起了手机,深呼吸一口,打开了那扇藏匿罪恶的房门。 那对狗男女果然没有让人失望,她走进客厅的时候,正看到家清清勾着林江海的脖子,挂在他身上,而林江海正全力托着她的双腿,向楼梯处走去。 贾清清好像疼得都流泪了,顺着灯光看去,满脸晶莹。 不愧是当红小花,这谁看谁都得迷糊。 听到门口的响动,两人都惊恐地看了过来。 那么羞耻的场面被人看到,呦呦还以为贾清清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害怕尖叫。 看来自己也看扁贾清清了,对方只表现出了一瞬间的慌乱,奸邪的笑就挂在了脸上。 “你看到了又怎么样,林家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说着她还收紧了手臂,在林江海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林江海就没有那么镇定了,他赶紧放下了贾清清,动作相当不温柔。 贾清清一个踉跄,再加上脚上还有伤,差点没站稳,一阵吃痛。 于是瞪着眸子白了林江海一眼。 不过,她依然不慌不忙,丝毫不在意正在拍照的呦呦,扭着身段走向了沙发,拿起大衣裹在了身上。 反观林江海要泄劲得多,步伐都慌乱了,一件衬衣翻了又翻,都找不到正反。 看他那副怂样子,呦呦觉得自己特别可笑,怎么就找了那么个人托付终身,还因为他丢了性命。 或许自己上一世就是太顺了,在家是公主,在外有人捧,脑子都不清醒了,才把自己扔进林家这个泥潭。 林江海的语速很急:“呦呦,你怎么来了?别拍了,我跟你解释!” 他一边提裤子,一边向呦呦走来。 “让她拍,我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传出去!” 贾清清说着已经走到了林江海的身前,挽住了林江海的胳膊,向呦呦宣誓着主权。 “别闹了!” 林江海赶紧把贾清清从身边扒拉开,接着就想抢呦呦的手机。 可动手的一瞬间,一道颀长的黑影从呦呦身后闪了出来,快速抓住了他的手腕。 “哥?” 贾清清看到林亦风也有些不淡定了,她下意识地紧了紧大衣,遮住了风光无限的胸口。 她这个名义上的大表哥,看人总冷飕飕的,很容易让人产生惧怕之意。 呦呦用细长的手指轻点着手机,保存好视频,才悠悠开口:“我和大哥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本想领着他来参观一下我的婚房,没想到还白看了一场动作片。” “呦呦……” 林江海刚想再说什么,贾清清就上前一步,开始疯狂输出,呦呦的话听起来满是破绽,反正脸已经撕破,不战何为。 “我看你和他是来这儿偷情的吧,他今天可差点就抢婚呀!” “鹿呦呦,你算什么东西,本来就不配嫁入林家,现在还勾三搭四,不要脸!” 呦呦听了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那笑不假也不冷,是轻蔑地笑,嘲笑的笑。 “表妹怎么沉不住气了,你配,你配行了吧,你回头嫁入林家,我还得尊称你一声婆婆呢。” 顿时,这对狗男女呆若木鸡,呦呦的笑声还没停止,而林亦风就站在她身边,低头含笑望着她,满脸宠溺。 他的明阳实在是太坏太可爱了。 “行了,行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转头看向林亦风: “大哥,走了,去吃火锅!” 林江海已经回过神了,他大步一跨,又想拉呦呦。 “先别走……” 林亦风见状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他立马停住了动作,也闭上了嘴。 可林亦风对他的蔑视没有结束,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下子把他带回自己的童年噩梦。 他九岁那年,沈淑怡带着他第一次进入林家,拉着他给林亦风的母亲许如沁下跪。 虽然还是懵懂不知的年纪,但下跪这种羞耻感极强的行为,依然让他生理和心理都极度不适。 面对他和妈妈的胡搅蛮缠,许如沁慵懒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没有痛哭流涕,更没有发疯嘶吼。 她好似在打听八卦一样问着沈淑怡:“你都给他生儿子了,他都不说跟我离婚,娶你呀?” “你确定真的要他吗?” 沈淑怡纵然心里气得发疯,也还是得装出一副委屈相。 许如沁双手环胸,见沈淑怡只顾着掉眼泪,一句话不说,她思考了一瞬,又开口:“我呀,是最心软的人,你都给我下跪了,你想要就给你吧,这房子我也不要了。” 那感觉仿佛林盛大不是她的丈夫,只是她已经失去兴趣的一个玩意儿。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我还有点困,不陪你了。” 她起身之后,又补了一句:“女人要想过得好,要么娘家有钱,要么自己有钱,靠男人不行的。” 十岁的林亦风许是听到了动静,正从楼上往下走,他穿着贵族学校特有的衬衣西服套装,胸口金线绣制的校徽,隐约闪着克制的光。 再配上那张冷峻的脸。 林江海感觉他周身都散发着超越年龄的沉稳大气。 林江海不服,他仇视着林亦风,都是林盛大的孩子,为什么两个人的生活天差地别,凭什么他那么高高在上。 面对不友善的目光,林亦风的脸上并无怒意,只是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静静地打量着对方。 可随着两人眼神博弈的升级,林江海竟感受到了一种上位者带来的压迫感,只觉得头皮发麻,好像天上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疯狂肆意地浇遍了他的全身,浩浩荡荡地寒意冰得他无法呼吸。 林江海被那莫名的威势吓得低了头,一眼就看到了牛仔裤上印着的奥特曼,与他一样,全都是跳梁小丑。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再没有穿过一件带动漫图案的衣服,甚至只要听到奥特曼三个字就会心悸。 事情的进展对林江海十分利好,许如沁与林盛大离婚,带着林亦风远赴小米国。 而沈淑怡成了那幢房子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他也成了养尊处优的二少爷。 可他总会时不时想起林亦风那不屑一顾的矜贵面容,好像无时无刻地在提醒他: 他不配! 所有林亦风沾染过的东西,他林江海都不配! 贾清清不知道林江海的心结,自然也不能感同身受。 在林盛大的宠爱下,她觉得自己的地位远超沈淑怡。 所以,鹿呦呦又算什么! 她不能放过鹿呦呦,她见缝插针地冲到呦呦身前,玉手一扬,就要抽下去。 林亦风哪会给她偷袭的机会,手臂用力一挡,她就弹了回去。林江海是懂怜香惜玉的,赶紧扶住了她,才没跌在地上。 而贾清清因为刚才动作太大,大衣松垮,一时间衣不蔽体。 林亦风赶紧转头,尴尬地看向了幽暗的庭院。 呦呦见状又补一刀:“你难道还想跟大哥试试,好厉害哦,林家三个男人都被你收入囊中,哈哈哈!” 听呦呦连自己都调侃上了,林亦风也不管她了,赌气似的快步走出了庭院。 “大哥,别走呀,我请你吃河里捞!” 第8章 火热夜晚 鹿呦呦提着裙子跑着、笑着、喊着,转眼就消失在林江海的视线中。 那感觉如梦境一般,看得见、抓不着、得不到。 晚风萧萧,半透明的灰云淡淡地遮住月光,林江海定定地站在那里,周身都带上了独属于秋夜的寒。 不对劲! 林亦风对鹿呦呦的态度很不对劲! 林江海觉得自己手里仅存不多的流沙又要被那阵风带走了。 强烈的无措感从他的心底升腾而起。 贾清清站起身,裹了裹大衣,冷笑一声:“她是疯了吗?” 随即挽住了林江海的胳膊,开口道:“别管她了,进去吧。” 林江海转头看向她,漆黑的眼睫上好像染上了凛冽冰霜。 他心里的一股无名之火突然爆发! 他冲贾清清大吼道:“我看你才是疯了!” 贾清清瞬间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喊道:“你为了她吼我!” 话音才落,眼泪就像珍珠一样一串串地落下来。 林江海烦躁地扶额皱眉,而后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见她落泪,林江海的心还是软了,他把贾清清揽了过来,扶住她的肩膀,领她进了屋,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贾清清依然抽泣,林江海却一直保持沉默。 以前这种时候,他早就开始哄她,吻她了…… 可现在,他虽然还抱着她,但双眼无神地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贾清清忍不住了,先开了口:“表哥,你别担心,她依附林家,我赌她不敢轻举妄动。” 依附林家! 贾清清好像说得没错,林江海确实感受不到鹿呦呦的爱,两人相亲认识,她嫁给他,完全是看上了林家。 他爱她吗?他也不知道,她温柔漂亮,智商情商高,不会像那些豪门千金一样瞧不起他和他母亲。 她很适合当他的完美妻子。 可她不像他一样只能与林家捆绑,她像自由的鸟儿,可以抱紧林家这棵大树,自然也能飞上其他的树梢…… 想到这,林江海双眸微颤,脸部肌肉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既然成了他的妻子,就要一辈子都是他的妻子,林亦风休想沾染半分! 他抽身从贾清清身边站起,拿起外套穿上,气势汹汹地走出了房门,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 鹿呦呦算是小小地出了一口气,心情已经稍微平复了些,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她尴尬地偷瞄了一眼林亦风,发现那家伙竟宠溺地望着她,一时间脸又红又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深入了解过,看着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呦呦心跳都加快了。 林亦风突然把手放在她肚子摸了摸,微笑安抚道:“快点走吧,火锅已经准备好了。” 呦呦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苏麻感从腹部传遍全身。她痴痴地望着林亦风,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往前走。 他丰神俊朗,在他人面前不怒自威,可唯独把柔弱和温柔都给了她。 从小到大,人美开朗的她身边总围着一堆异性,她游刃有余的拿捏着他们,不动心更不动身,只享受美丽所带来的便利。 像林亦风这样能撩拨到她心弦的,还从来没出现过。 难道就是因为那两小时的双人运动? 动身果然比动心更危险。 她努力地压制着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挣脱出了自己的手,低头向前走去。 这可是林江海的哥哥,林江海也长着勾人心的眼睛,歹竹难出好笋,绝不能在一家的树上吊死。 即使他是个好人! 男人也是女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每天早中晚都要默念三遍恋爱脑快走开! 小姐姐们,可一定要醒着呀! 她下定决心,等吃完饭一定要多看几桩杀妻案,来收收被林亦风撩走的魂儿。 鹿呦呦回去的时候还以为走错了门,原本冷清的别墅现在里里外外都灯火通明。 一时间她竟以为老头子已经西去,家里半夜来了一堆人等着分家产呢。 正想着,一个高高帅帅,看着聪敏机灵的男孩子就走了出来,随之通透爽朗的声音响起。 “哥,都准备好了,你看看我靠谱不?”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得意的模样溢于言表。 来者是钱小宝,管家钱熊的独子,从小与林亦风一起出国,也是名校毕业,现在是林亦风的秘书。 两人从小长到大的关系,处得像哥们儿,所以钱小宝说话自然不用小心翼翼。 林亦风只向他微微点了点头,拉着鹿呦呦走入了室内的灯光中。 钱小宝这才看清林亦风身边的女伴是谁,竟然是二少夫人。 林亦风这波操作实在难懂,中午人家结婚,他跑上去抱新娘,这大半夜的又准备浪漫火锅。 林江海只是抢了他的爸爸,豪门之中本就亲情疏离,难道他非要抢别人的老婆来报复吗? 林亦风转回身来,拍了拍钱小宝的肩膀,笑着说道:“不错,带着你的人先走吧!” 活久见,林亦风虽然长了一张天使脸,但很少笑,因为他就不爱笑。 在如此迷惑的情况下,这笑竟让他有些莫名心慌。 林亦风竟然因为一个女人笑,真是铁树开花,难得一见。 尤记得上一个想接近他的女人,是个当红明星,已经被他举报偷税漏税送去踩缝纫机了。 钱小宝明白自己的位置在哪儿,像哥们儿,也不是亲兄弟。 作为员工,依领导命令行事,总不会错的。 多问无益,于是赶紧招呼那些员工乌央乌央的离开厨房和餐厅。 鹿呦呦也被这阵仗惊着了,这足足有二三十人,全穿着统一制服,戴着手套、鞋套。 他们齐刷刷地站在院子里,还朝着她和林亦风深深鞠了一躬,齐声大喊道:“送你惊喜,给你快乐,祝夫人和先生度过一个火热的夜晚!” 这可是安城时下最火的送你惊喜公司,服务质量绝对顶呱呱。 她将疑惑的眼神投向了林亦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了一声非常刺耳且惹人厌烦的喊叫。 “你们这是干什么?” 钱小宝一看这不玩大了吗,二少爷这气势是要吃人呀。 一会儿城门失火,他可不想当池鱼,赶紧带人偷偷溜走。 林江海来之前鼓足了勇气,再被刚才那阵仗一激,他双眼猩红,眼神阴鸷,气冲冲地闯进了房门。 他倒要看看林亦风想怎么和他的妻子火热。 实际情况大出他所料,客厅一切正常,只是餐厅桌子上有四个锅子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另外两人也紧随其后走了进来,呦呦也惊了,这间餐厅是林盛大为了招待客人准备的,餐桌可一次容纳二十人聚餐,如今那上面摆满了菜品。 尤其那四个锅子最为显眼,有牛油锅、清汤锅、菌汤锅,还有粥底锅。 这是把火锅店搬来了! 林亦风率先打破了这寂静。 “弟弟,我看你火气挺大,是不是因为我们刚才搅了你的好事,你现在憋闷难忍?” 林江海被戳到了痛处,顿时神色一凝,无言以对。 呦呦当然不能放弃这个让林江海难堪的机会,她的小脑袋一转,一个损招儿油然而生。 “老公,消消气,一起吃点,一会儿再接再厉。” 林江海疑惑地看向她,实在没懂她想让他和谁再接再厉。 鹿呦呦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拿出手机对着桌子一顿拍,最后还拉着林江海和那张大桌子照了个合照。 林亦风看两人合照自然变了脸色,可呦呦拍完照,便坐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没有再搭理林江海,他的心情才平复了下来。 于是,他坐在了呦呦的身边,拿起筷子帮呦呦下菜、夹菜。 呦呦早就饿急了,自然也不矫情,大口享受着林亦风夹过来的肉。 那感觉就好像他们两才是真夫妻。 林江海再次感受到鲜血上涌,好像马上就要冲破头顶,他对着林亦风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亦风装得一脸茫然:“弟弟,没什么意思,呦呦想吃火锅,我请她吃一顿罢了。 呦呦?他竟然亲昵地叫她呦呦? 林江海的愤怒情绪消灭了残存的理智,他冲呦呦大喊道:“你听见没,他叫你呦呦。” 听到自己被点名,鹿呦呦用力地把筷子扔在了桌子上。 她转头说道:“我就叫呦呦,他为什么不能叫我呦呦。” 真晦气,呦呦最讨厌吃东西的时候被别人打断。 看到呦呦生气,林江海终是泄了劲,他小心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呦呦重新拿起了筷子,想了一瞬,又轻轻放下,然后换上了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她的声线都温柔了:“老公,咱们今天把话说明白了,你和表妹青梅竹马,我没想插足你们的感情。” “咱们就是合作关系,等时机成熟就离婚,以后各自安好。” 说完她又大口吃了起来,林亦风依然尽职尽责地给她夹菜。 呦呦发现了,林江海就是贱,若是天天捧着他,他便不拿你当回事。 若是冷着他,他反而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林江海听完彻底慌了,他扑到呦呦身边,半跪着问道:“你不爱我吗?”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呦呦和林亦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呦呦开口道:“老公,你和贾清清都被我捉奸在床了,你还跟我谈爱。” 她不再搭理林江海,最后让林亦风帮她盛了一碗粥底锅的清粥,喝完转身向楼梯处走去。 走到一半,她停了下来,林江海看到她停滞的动作,瞬间满脸期待。 可她完全没有看向他,而是朝林亦风说道:“大哥,桌子别收拾,就保持原样。” 林亦风俏皮地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看着两人的互动,林江海又气得一阵哆嗦。他刚想追上楼,就被林亦风拦住了去路。 林亦风横他一眼,开口道:“离她远点,她最讨厌骚味儿。” 林江海也回瞪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亦风:“我说你,你身上有狐狸精的骚味儿。” 然后,他半眯着眼打量着林江海:“怎么,不信?要不要让你爸闻闻是不是那狐狸精的味儿。” 一把老头子搬出来,林江海又老实的闭上了嘴。可他的愤怒还没有散去,不由得攥紧了双拳,脸也憋得涨红。 林亦风冷哼一声:“不服气?明天昊天拳馆,咱们痛快打一场。” 又是那副不可一世表情,林江海最讨厌的表情,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他必须答应。 鹿呦呦自然不知道楼下两人的博弈,她锁好房门,悠闲地靠在卧室沙发上,选了九张图片,打开了社交账号。 配文:新婚的第一顿夜宵,谢谢林先生的惊喜「爱心」「爱心」「爱心」 若仔细看去,唯独少了她和林江海的那张合照。 第9章 好命不长 贾清清一直等不回来林江海,电话信息对方都不回,她气得在屋里来回转。 想到林江海刚才对自己的态度,她也不敢贸然回去。 正苦恼着,手机突然叮了一下,她以为是林江海,赶紧划开查看。 结果是鹿呦呦发了一条动态,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她! 她只看了一眼那动态内容,便气得大叫一声,直接把手机摔在了地上,实在觉得不解气,还踩了两脚。 随后她抱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乌发遮挡着她白皙的小脸,随着她的抽泣轻轻飘动。 当心中的愤怒之火慢慢消退,她缓缓抬起头,冷笑了起来,配着幽暗的灯光,那画面十分诡异。 鹿呦呦,骗鬼呢,那么短的时间哪儿整来的那么一桌子火锅。 况且贾清清最了解林江海,他要是能懂什么是惊喜,什么浪漫,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合影都没有,不是吗? 恐怕此林先生非彼林先生吧。 她从地上捡起屏幕已经破碎的手机,给经纪人陆宴打了电话。 接通后,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对方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声线中还留有一丝倦怠:“贾小姐,有何吩咐?” “帮鹿呦呦买个热搜,名字就写——鹿呦呦与林氏兄弟同行。” 贾清清每个字都咬得十分清楚,那愤怒的情绪自然传到了陆宴的耳中。 陆宴的嘴角噙着难以察觉的笑,他看似关切地说道:“贾小姐,你确定吗?如果以后东窗事发,查出是咱们所为,林家恐怕会迁怒于你。” 贾清清不耐烦地说他:“我怕什么,鹿呦呦那个交际花,你觉得我冤枉她了吗,她和那个林亦风本就不清不楚。” 她眼神里的怒火又遏制不住了,拿着手机的手都抖了起来。 半晌,见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声音传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天太过失态了。 于是她调整了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照我说的做,林家那边我有办法。” “好的,贾小姐。” 陆宴的声线依旧平稳,没有被贾清清的情绪影响半分。 两人结束了通话,贾清清将婚礼时的直播截图发了过来,正是林亦风抱着鹿呦呦的那一幕。 虽然林亦风的脸并不清晰,但陆宴看到后仍是心里一紧。 他赶紧点开了度娘,将林亦风三个字输入了进去。 道梦画廊主理人。 华夏奢侈品品牌墨衿创始人。 盛大集团林盛大长子。 速美达集团继承人。 盛大集团原身盛大百货,以连锁超市起家,短短二十多年,已经发展成全国最大的连锁零售企业。 近两年来,盛大集团更是致力于打造自己的品牌产品,盛大日化与鹿呦呦合作推出的联名系列产品就是战略性决策中的第一步。 而苏美达集团由林亦风的外公许云龙创立,主营业务很简单,就是运输,却掌握了世界百分之七十的水陆空运输渠道。 如此了不得的出身,陆宴不由得眸子一亮,即使没有那模糊的照片,也不难猜到是谁。 他在贾清清身边那么久,表面是打工人,实则是在盯着明阳公主,希望能把深爱她的肖烬引出来。 毕竟若是有缘,终会相见。 他睡意全无,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摇椅上。 这里是市中心的天瞰小区,陆宴住在最贵的超高区空中别墅,一眼看去,半个帝都尽收眼底。 他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对着被乌云遮挡了一半的月亮,自言道:“帝王命格,永世富贵。” 随即,他品了一口红酒,盯着玻璃上反射出来的冷峻身影,嘴角挂上了一抹阴狠的笑。 “只可惜好命不长呀,弟弟。” 同样在查林亦风资料的还有鹿呦呦,比起林亦风的显赫背景,她更在意另一条新闻:速美达继承人在宝纳里博物馆举办的拍卖会上,以六亿高价拍下了安州古曌国明阳公主的项链。 传说那项链能迷惑人心,所以博物馆将它命名为——魅惑。 而那条项链现在就在呦呦的手中。 这个林亦风实在太奇怪了,认识第一天就好像要把心全掏给她。 到底是真纯情,还是高级的猎手? 若只是图谋她的身子还好办,反正是两相欢好的事,实话实说,林亦风也挺温柔的。 可若是别的,又会是什么呢? 明阳,明阳公主…… 呦呦又把明阳公主的资料查了个遍,确实是个奇女子。 十岁就能为赈灾大事献计;十五岁便随父参战;十七岁被迫和亲,嫁给大盛国七皇子肖烬;十八岁曌国都城被围,她带兵杀入敌国,解了曌国之困,却重伤不治而亡。 曌国女帝心疼女儿早逝,便将其忌日定为明阳节。 好悲壮的一生,不过这与林亦风有什么关系呢? “明阳,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肖烬!” 想到婚礼上的场景,呦呦的大脑好像被电了一下。 难道她就是明阳公主? 太扯了吧! 重生就够狗血的了。 呦呦实在不愿再多想。 她打开了那个丝绒盒子,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蓝宝石,低落地自言道:“好喜欢你,就是实在不敢把文物挂脖子上,明天就送你走,我的宝贝儿。” 说完她不舍地将盒子盖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再次打开盒子。 这项链实在是不对劲,一千年前的金属制品怎会保存得如此完好,宝石闪耀,黄金灿烂,竟跟新的一样。 难道是假的? 就算不是真文物,这宝石,这黄金也是价值连城。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那便不想了。 她一头扎进了松软的大床上。 这一天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呦呦感觉大脑里好像过电影一样,快凌晨的时候才迟迟入睡。 结果又做梦了。 * “明阳,东方余晖在哪儿?” 呦呦顿时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正想着,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便闯进了屋子,一同进来的还有一身的檀木香气。 这味道? 呦呦不由得一惊,是林亦风? 与此同时,呦呦也看清了那张脸,明眸皓齿,五官精致,真的是他。 不过与呦呦认识的舔狗式林亦风不同,此人清冷凌厉,有着帝王的杀伐决断之气,让人不由得望而生畏。 “夫君,别喊了,在我这儿呢。” 一个女人缓缓迎上去,衣袂轻扬,裙摆扫过地面,周身仪态说不出的大气端庄。 当看到那女人的脸时,呦呦直接大叫出声,那女人的脸和她一模一样。 但屋子里的人似乎不知道他的存在,无一人看向她,她伸出双手低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梦呀!呦呦刚才吓得跳起的小心脏终于回归了原位。 “东方余晖,你要是再敢翻去别院找肖汐,我就打断你的腿!” 原本坐在桌子前,背对着呦呦的男子噌得一下站起身,身后的凳子被他踢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少年大喊道:“肖烬,轮不着你来教训我,你少管我们的事!” 呦呦也看清了这第三人的样貌,竟是鹿鸣,可这人与鹿鸣的气质更是判若两人。 呦呦的大哥从来都是心有成算,情绪稳定。 眼看两人已经剑拔弩张,明阳站了出来,安抚道:“都坐下,好好说,若是吵架能解决问题,那这世间的人都没有苦恼了!” 两名男子听了她的话后,气势稍微弱了些,但都没动地方,脸红脖子粗地怒视着对方。 明阳看着任性而为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手拉一个,依次把他们按在了凳子上。 而后吩咐道:“沐蓝,泡一壶甘菊茶来,大家都去去火。” 肖烬诧异地望向明阳:“你如此镇定,想是都知道了?” 明阳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我也刚知道不久。” 当然这是假话,应该是她知道了很久。 肖烬张口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出来,转头不再看她。垂下眸子恶狠狠地盯着桌子,鼻孔里呼出粗重的气息。 余晖也好不到哪去,双手攥成拳头,手背青筋凸起,如蓄势待发的猎豹,只等冲破牢笼。 沐蓝端着茶盘走到了桌前,将茶壶,茶杯依次放在了三人的面前。 但退出去时,脚底一个踉跄,木质茶盘一下撞到门上,木门立刻发出一声闷响。 两名男子都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世界里,并未在意。 而这一切明阳都看在了眼里。 她自然地拿起肖烬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毫无痕迹地端到鼻前闻了一下,许是没有发现异常,便喝了一口,又放回了肖烬的面前。 随即他又倒了一杯递给了东方余晖,看着他满脸认真地说道:“以茶代酒,给王爷道歉。” 余晖自是不服,他将拳头狠狠地捶在桌子上,大喊道:“凭什么?” 呦呦一惊,她的哥哥鹿鸣虽然与这位叫余晖的男子相貌一样,品性气质却天差地别。 余晖一看就率性洒脱,敢爱敢恨。 可鹿鸣从小就活得像个老干部一样,他爱护妹妹,孝敬父母,对工作尽职尽责,善待每一位病人。 却缺少自我,业余生活毫无生趣,也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完美机器。 明阳没有惯着他,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大盛国闺阁女儿大门出不得,二门迈不得,就守着那么一方小天地。你去撩拨她,对她好,她便傻傻的认为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为你付出所有真心。” 她轻轻叹出一口气,抿了一口茶水,放柔语气,继续劝道:“男子天大地大,你若是负了她,她就只能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听着姐姐的话,余晖紧绷的身体终于软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 “我不会……” 没等他说完,明阳就打断了他:“就算你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不会负她,可从一开始,你们在这段感情中付出的筹码就是不对等的。” 明阳看了一眼肖烬,继续说道:“他是肖汐一母同胞的哥哥,他像我爱护你一样爱他的妹妹,他有资格接受你的道歉。” 此时的余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完全败下阵来,不过还是不想那么轻易地缴械投降。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站起身子,头微微偏着,眼睛看着地面说道:“越王,我错了!” 而后一口干了那杯茶,也不管对方应答与否,自顾自地坐了回去,依然侧着身子,不去看肖烬。 看余晖这样的态度,肖烬自然没消气,他紧握手中的茶杯,怒瞪着对方,恨不得将茶水泼在他脸上。 明阳见说不通余晖这块臭石头,转而握住了肖烬拿杯子的手,随即朝余晖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来帮你处理。” 余晖明显不愿,所以坐着没动。 明阳的耐心也是消磨殆尽:“余晖,别让我催你第二遍!” 见姐姐真的生气了,小余晖瞬间没了脾气,起身向外走去,只不过出去的时候用力摔了门,弄出来很大声响。 呦呦都不自觉吐槽,就这心性,跟大舅哥如此水火不容,竟还想娶人家妹妹。 肖烬满肚子的气没处撒,跟茶水较上了劲,一杯接着一杯的,短短时间喝了半壶。 明阳无奈地用手指按了按额头,哄走一个,还有一个。 “夫君,你放心,这次我是和你站在一处的。你护着肖汐,我也是要拼力保护弟弟的,母皇本就不喜他,他要是把大盛国公主带回去,母皇定不会轻饶他。” 话还没说完,明阳好像越来越热,额头有晶莹的汗珠渗出,她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着。 “暗香阁的人是余晖部署的,我怕出岔子。” “所以,求夫君帮一个忙,不管是捆是绑,还是迷晕,安全地把他带到大盛国边境,到时候母皇的人会来……接应的。” 明阳现在不止感觉热,还憋闷难忍,喉咙被什么东西堵的难受,话都说不连贯了。 “以后……山高路远,他们……两个不会……再见面了。” 如今早已入秋,这突然的燥热感十分异常,明阳盯着茶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又抬头看向肖烬,他的眼神似乎已经迷离,根本没有回应明阳的话。 她立即起身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走去,满脸通红,身形早已不稳。 “沐蓝,沐蓝!” 外面无一人应答,她试着推门,也推不开。刚才被余晖气得不轻,丝毫没察觉房门已经被人偷偷锁上了。 无奈,她只能寄希望于肖烬:“夫君,快想办法把门弄开,茶水有问题。 说完就双手紧抱前胸,只觉得血脉偾张、六神纷乱。 她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臂,直至渗出鲜血,也没有松开。 强烈的痛感虽然能带给她片刻的清明,但远远不够。 她不敢去看肖烬,只能闭上眼睛,克制痛苦地瘫在地上。 第10章 喜提热搜 肖烬的情况更糟,他已经开始胡乱地撕扯自己的衣服。 听到明阳的声音,早已控制不住,直奔她而去。 感受到肖烬向自己靠近,明阳惊恐地睁开双眼。 却在他的眼神中发现了狼一样的疾色,她顿感不妙,身子却早已动弹不得。 肖烬低下身子,扶住明阳的肩膀,一头扎了下去,捧起明阳的脸就吻了起来。 明阳当然想反抗,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随着那吻不断加深,反而越来越软。 许是药力越来越强,明阳不仅无法推开肖烬,而且想离他更近,更近。 那一吻结束的时候,她心中的那团火彻底控制不住了。 似乎过了很久,明阳的头脑清醒了些。 她的眼中含着水汽,哑着声音说道:“肖烬,够了,别来了。” 对方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明阳,别……推开我,我心悦你,大婚之前就……心悦你。” 又荒唐了不知道多久,一切才尘埃落定。 呦呦也努力地想从这间屋子逃离,作为一个从小接受传统美德教育的五好青年,她没有看别人现场演动作片的爱好。 可她现在就像是一缕幽魂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正忧愁着,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吸力逼向她,她瞬间腾空而起,转而被扔在了那张宽大华美、雕琢精致的木床上。 再一睁眼,就发现肖烬正低头蹭她的肩窝:“明阳,我要你,我只要你。 瞬间,她的大脑中仿佛有万千星辰璀璨炸开。 于此同时,梦也终于醒了。 感觉心脏又快跳出来了,她觉得如果自己再做几次噩梦,那离猝死也不远了。 她松开了紧握被子的双手,这套为了她和林江海洞房花烛而准备的喜被,上面还残留着林亦风身上的檀木香。 真是讽刺! 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上午11点了,微信、电话都快被人打爆了。 不过现在不是操心那些事的时候。 再过半个多小时,沈淑怡应该就回来了。 天生劳碌命,就算是心脏真的跳出来了,她现在也得马上咽下去,准备新一轮的战斗。 呦呦打开了社交账号,贾清清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帮她买了个大热搜,词条后边的小方块都红爆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营销号为了博眼球也跟着起哄,一时间各种谣言像雪片一样满天飞。 呦呦随便翻了一下,她跟林亦风的各种故事都快被写成小说了。 无所谓,越热闹越好,她要的就是这效果。她下床简单洗漱之后,准备去书房打一份协议。 走到门前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小信封,想是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呦呦立刻打开查看,上面的字她全都认识,但心里满是错愕和困惑。 * 亲爱的夫人 夫君今早五点起床,亲手为夫人包了蟹黄包。第一次小试身手,厨艺不精,若不完美,还请见谅。 虽然很想陪着夫人吃早饭,但实在有重要之事脱不开身,还请夫人不要生气,下次一定补偿。 最后祝我的夫人有个愉快的早晨。 最爱你的林亦风。 * 呦呦十分不解,这男人是欠她钱吗? 不然就是疯了! 先不管了,她赶紧来到了书房,直接把那封信扔进了碎纸机。而后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二十分钟后拿着一份协议下了楼。 沈淑怡已经到了,她右腿优雅地搭在左腿上,看似慵懒随意,其实心中的怒火马上就要冒出来了。 呦呦不紧不慢地走下来,先开口道:“妈,您回来了,昨天不是说姥姥一家要来吗,怎么就您自己?” “饭我都准备好了呢,一桌子的火锅,光锅底就四种呢?” 上一世,呦呦在这天被沈淑怡摆了一道,她从娘家招呼来十多个人,还故意支走了保姆,全让呦呦招待。 美其名曰想尝尝呦呦的手艺,毕竟她也算半个美食博主。 先捧后杀那一套让沈淑怡玩了个明明白白。 而且她还让她那个无赖弟弟全程直播,她笃定呦呦会因为担心网络形象受损,不敢和她撕破脸。 呦呦借口出去买调料,买了点泻药,每道菜都撒了一点。 忙了一上午,做了一大桌子菜,最后收拾厨房就收拾了两小时。 事后那一大家子全都拉肚子,沈淑怡又一顿大骂。 呦呦本来也窝着气,没处可撒,哭着让林江海给她搬空了一家小香香才罢休。 听了呦呦的话,沈淑怡气得呼吸都有些粗重:“幸好没来,不像你这小门小户出来的,我娘家人可没吃剩饭的习惯。” 呦呦听完轻笑了两声:“自然,我家这清清白白务农的,自然比不上您家那开发廊的,谁让这世道笑贫不笑娼呢?” 沈淑怡傍上林盛大之前,她父亲以开发廊为生,她也在店里打杂儿。 她和林盛大就是在那里认识的,所以最忌讳别人说起她以前的事。 呦呦的话音还没落,她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呦呦的鼻子,逼近了她:“你这到处勾搭男人的小贱货,你胡说八道什么!” 呦呦伸出手,将指着自己的手指扒拉到了别处。她不紧不慢地走进厨房,蒸箱中真的有蟹黄包,模样还不错,就是厨房被林亦风造的有点惊悚。 呦呦找来碗筷,将包子全都夹了出来。 由于一直保着温,吃到嘴里的时候还有些烫,不过味道也还可以。 见状,沈淑怡也跟进了厨房,大叫道:“你还吃得下去,你和林亦风的事,你不该给我解释吗?” 呦呦咽下了嘴里的包子:“您跟我要什么解释,那不都是你的好外甥女贾清清做的吗?” 沈淑怡一时怔住:“你什么意思?” 呦呦打开了手机相册,将昨天拍到的视频找了出来。 “不愧是您千挑万选出来的外甥女,这身材是真不错。” 看到那视频,沈淑怡刚才兴师问罪的气势完全没有了,她偷瞄了呦呦两眼,见对方在认真的咬包子,就想直接抢了手机删了那视频。 呦呦不用看她,就知道她的心思,于是规劝道:“您别白费力气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备份呢?” “您放心,我不是那不管不顾的人,但也实在憋屈,不如我们就一起把贾清清按死吧。” 贾清清是明面上的敌人,呦呦必须第一个弄死她,以确保在对付别人时,没有后顾之忧。 上一世林盛大已经是回光返照,贾清清知道自己终于要脱身,便想让呦呦消失,她好和林江海花好月圆。 她找人偷偷对呦呦的车动了手脚,恰巧因为呦呦怀孕,那段时间鹿鸣一直贴身保护她。 鹿鸣机警,开出去没多远就觉得不对劲,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无法将车子停下。 最后在环城公路绕了四个小时,油尽车停。 呦呦没受伤,可受了很大的惊吓,在车上就已经见红,只能去医院保胎。 老头子生性风流,沈淑怡想保住林夫人的位置很不容易。 她从福利院领养了贾清清,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外甥女,实则是为了让老头子把心留在家里。 可她没想到贾清清就是个狐狸精,小小年纪,道行却极深,不仅把林盛大轻松拿下,林江海更是被她迷的找不到北。 老头子已经归西,沈淑怡怎么还能容得下贾清清,不过还没等她动手,贾清清就自己犯罪,算计了鹿呦呦。 沈淑怡赶紧抓住这个机会,立即找人搜集了证据。 一夜之间,贾清清进了局子,身败名裂。 贾清清的落网让呦呦放松了警惕,本想着等出院再和林江海那个罪魁祸首秋后算账。 可仅仅过了一天,林江海就哭着冲进了病房,握住呦呦的手,莫名其妙地说着:我的公主,对不起,忍忍就过去了。 鹿鸣看见林江海就控制不住情绪,打算揍他一顿。 可刚要上手,一下子来了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强壮男人,偷袭了鹿鸣,给他打了强力镇定剂。而呦呦还没来得及喊,也被人扎了针。 林江海呀林江海,就那么放不下那个贱人吗。 想到以前的痛苦记忆,呦呦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饭都吃不下去了。 沈淑怡迟迟没有说话,呦呦知道她在权衡利弊,于是先一步循循善诱。 “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放心,这次她犯的错太大了,公公就算是保她,她也没法在风风光光地在娱乐圈混了。” 呦呦见她还皱着眉头沉默,又补充道:“人们都说我和您儿子的婚姻,是现实版的灰姑娘与王子。” “咱们都一样,都是聪明人,不然凭我家那个农场和你家那个发廊,也嫁不到这家来。” 呦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继续说道:“你当初和公公结婚,靠的是儿子。而我靠的是我的粉丝,我的影响力,自从结婚的消息一传出来,盛大集团的亲民形象一下子立住了,股价也涨了不少吧。” “公公自然知道我的价值,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痛快地给我百分之一的股份。” 沈淑怡眉心微松,坐到了呦呦的对面:“你有什么办法?” 呦呦微笑着也给沈淑怡倒了一杯水:“我这点小聪明也就只能出个主意,主要还是得靠婆婆您呢?” 沈淑怡也不傻,听得出来这鹿呦呦不是要让她干苦力,就是要拿她当枪使,可儿子不争气,她也无计可施。 她哼笑两声:“别跟我整那些弯弯绕,有话直说吧。” 呦呦开口道:“昨天贾清清找人到婚礼上闹事的证据我已经拿到了,还需要婆婆您找到她买热搜的证据。公公那边最好在公司股东在场的时候,我去哭一场,做实贾清清的恶行,让他想护都护不了。” “最后嘛,还得辛苦婆婆跟我直播一场,讲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沈淑怡双眸转动,听着也不算离谱,她勉强可以接受,便痛快地点了头:“行,我马上找人去查,董事会的人去医院之前我会通知你。” 说完她拿起包转身就要走,却被呦呦拦了下来:“婆婆,别着急走呀,贾清清的账算完了,您儿子欠我的要怎么算?” 沈淑怡不耐烦地把包扔在了桌子上:“你还要怎样?” “您看看没问题,把这个签了。” 呦呦把打印好的股权转让协议递了过去。 沈淑怡皱着眉头看了起来,越看越生气,原本平整的纸角被她捏出深深的折痕。 她啪的一声把那份协议拍在了桌子上:“你胃口很大呀,现在就让我转你百分之二的股权,怀上林盛大之孙你还再要百分之十,不如我把林家打包都给你算了!” 呦呦整个人依然平静如湖面,与气急败坏的沈淑怡相比,气势上已经赢了大半。 “婆婆,我这是帮你呢,百分之二是你代替江海补偿给我的,我要的真不多,而且我还帮你解决了贾清清呢。” “另外百分之十不用你出,你可以跟公公去要,那样咱们手上的股份就有百分之五十一,林亦风就可以出局了。” 听到这话,沈淑怡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不过还是嘴硬地说道:“你说得轻巧,他怎么可能痛快给,再说你那肚子还能说大就能大吗?” 沈淑怡每一次细微的表情变化,呦呦都看透了,她的嘴角再次挂上礼貌性微笑。 “怀不上您也没损失,若怀上了,这可是公公唯一可能看见的孙辈了,听说林亦风女朋友都没交过呢。” 博弈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呦呦知道沈淑怡最忌惮这个突然回来的林亦风。 老头子虽是靠许如沁的助力起家,但沈淑怡也不是那种只会靠男人的菟丝花,她聪明狠辣,老头子能打下现在这份江山,她也是功不可没。 自己的既得利益怎么能拱手让给别人呢? 当然,她也是一毛钱都不想给鹿呦呦的,她看向呦呦说道:“这事急不得,还得让律师看看。” 呦呦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行,我等不了,集团法务部门您是老大,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就不要藏着掖着的了。” “不瞒你说,我当网红是因为挣钱多,不代表我只能在网络上当个花瓶。豪门儿媳难当,从跟您儿子交往开始,我就开始筹备考律师证了,而且一次就过了。” 听罢,沈淑怡盯着呦呦看了好一会儿,随即再次拿起了那份协议,她垂眼又认真看了一遍,好像是发现了破绽,嘴角挂上了一抹得意的笑:“为什么写林盛大之孙,而不是林江海之子呢?” 鹿呦呦自然是不慌,她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可害怕的,套不到就算了。 不过,还是假惺惺地说道:“婆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这想投诚的心呢?这股份既然是想让公公出,那必然得时刻提醒他那钱是给留给他孙子的。” 沈淑怡继续逼问:“那你怎么不再写份协议找他签,说不定今天一高兴就给你了。” 呦呦听完就笑出了声:“也好,我自然也可以拿着那视频跟公公做交易,要不是我真心喜欢江海,何苦跟您废话呢?” “你……” 沈淑怡的手指又指向了呦呦,她愤怒的眸子底下藏着一丝慌乱。 呦呦准备给她最后一击:“就是公公也不同意,我也还有别的选择,这年头儿人们好像不怎么相信童话了,若是灰姑娘被王子抛弃,应该更好看吧。” 就在沈淑怡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竟是贾清清打来的。 沈淑怡对贾清清自然没好气,沉着脸问怎么了。对方却带着哭腔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林亦风把林江海的左腿打折了。 由于是贾清清打来的,所以沈淑怡没想避开呦呦,呦呦听得清清楚楚。她心想这个大哥真是神助攻,就是不知道他搞那么一出是要干什么。 听到儿子遭罪了,沈淑怡已经慌不择路了,拿起包就要往外走,呦呦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了,赶紧挡住了她的去路。 “您看,林亦风已经下手了,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您是想主攻一头,还是两方都一起得罪呢?” 沈淑怡恶狠狠地瞪着鹿呦呦,自己儿子都那样了,这个儿媳妇还想着捞钱呢,刚才还说什么喜欢,真是看走眼了,当初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进门。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觉得自己以后有的是办法收拾鹿呦呦,所以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望着沈淑怡离去的背影,呦呦拿起那份协议,笑着亲了一下。 —— 再碎碎念一遍哦,女主做错了事,会付出代价的哦~ 但是渣男欠她的,她也要讨回哦~ 第11章 命运玩笑 昊天拳馆门外的劳斯莱斯上。 钱小宝拿着棉签小心的帮林亦风处理着脸上的伤口。他的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频频抿唇,几次欲言又止。 他实在不明白林亦风为什么非要和林江海打一架,更不明白为什么中途还放水,让人家给破了相。 林亦风的心情却好得很,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一直在刷呦呦的视频,看着那张明媚美艳的脸,他的嘴角一直挂着笑。 他的明阳还是那么厉害,种菜养蚕,劈柴做饭,织布刺绣,弹琴绘画,似乎无所不能。 钱小宝从没见过这样的林亦风,搞得他心里慌的紧,生怕林亦风精神出了问题。 毕竟从林亦风回忆起前世之事开始,他就经常莫名其妙的发呆,有时还会捂着胸口默默流泪。 钱小宝自然不知道林亦风的前世今生,他只知道林亦风这些天的反常。 尤其是见了二少夫人之后,之前的症状完全消失,可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傻笑。 他将手里的棉签随手扔在了脚下,拿起一个冰袋塞给了林亦风:“自己捂着。” 林亦风依然呵呵笑着,接过冰袋,放在左脸上,由于太冰不由得嘶了一声。 钱小宝见对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中更是烦闷了。 林亦风那个洁癖,敢在他车里乱扔东西,非得被踢下去不行,可现在完全无动于衷。 他抽出一根烟,拿出打火机,轻轻一甩,一丝淡淡的火光在豪华的车中升腾而起。 可还没来得及点燃,便被林亦风一把夺下:“别在我车里抽烟,呦呦不喜欢烟味儿。” 钱小宝的眼睛本来就大,再使劲一瞪,竟显得有些滑稽,他满脸惊讶地开口道:“不是,你玩真的呀,你不会真喜欢她吧,你要是真跟二少夫人在一起那是乱伦。” 林亦风还是不理他,轻轻滑动手机,打开摄像头,看着自己脸上的红肿伤痕,觉得恰到好处,若是再多一些便会影响颜值,若是少一些,便不显得那么可怜,明阳可能就不会心疼他了。 他终于看向了钱小宝:“坐前边去,开车回林家,以后我车上不许抽烟。” 之前那辆迈巴赫是回国才买的,担心残留烟味儿,已经放地下室吃灰了。如今这辆车才买一天,断不能再沾上味道儿,虽然林亦风很有钱,可找到老婆了,便不想给自己花了。 钱小宝不服:“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抽似的。” 林亦风打开了钱小宝的手机,发了一堆图片给他,都是从社交软件上存下来的呦呦照片。 “烟我戒了,你把这图片都打印,装裱好,回来送我家里去。 看着那些照片,钱小宝半晌才回过神来。 疯了!疯了!不是他疯了!就是林亦风疯了。 “送哪个家?” “林盛大的家,也是我的家。” 然后他指着一张照片又说道:“这张让人修清晰放大,挂在我卧室床对面的墙上。” 钱小宝盯着那张图片,陷入了沉思,他想马上向许阿姨告状,又觉得那样不太义气。 照片中的呦呦身穿简单的蓝色运动短裤,纯白背心,黑长的头发被别在耳后,随意的披散着。 少女蹲在绿色的菜园中,身旁是一架番茄,纤细的手指拿着一颗红得透亮的番茄,粉嫩的薄唇咬上了一口,汁水爆出,沾染到嘴边白皙的皮肤上,虽素面朝天,却清纯朝气。 林亦风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明阳的场面,那年肖烬十八岁,明阳十五岁。 当时是在曌国边境,向日葵花海旁。 他的明阳穿着青色布衫,头戴木簪,抱着两支向日葵,迎着晚霞而来。 微风起,金灿灿的海面泛起浪花,少女的裙摆在岸边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肖烬远远地站在一个小山丘上,看着美艳活泼,笑得如太阳般灿烂的明阳,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明媚适意,岁月静好。 四下皆是你,入目无他人。 十八岁的肖烬风姿挺秀,虽模样还显青涩稚嫩,但眉宇却一派深沉。 肖明跟在他身边两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第一次看见他如墨的眸子中染上温柔的底色。 肖明顺着肖烬的目光看去,自然也是一眼便注意到了闪闪发亮的明阳。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她像春风,像晚霞,像雨后彩虹,像灿烂星河,在世间所有的美好面前,她都毫不逊色。 不过,那么珍贵的她肯定是不属于他的。 他收起自己的心绪,在肖烬耳边恭敬地说道:“殿下,要不要打听一下,看是谁家的姑娘,虽是敌国女子,但做个侍妾也无妨,好好看管在王府便是了。” 肖烬听罢,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摆了摆手,落寞地走下了山丘。 他自己尚在泥潭中脱不了身,何苦再拉别人下水。 本以为那遥遥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可不知老天是眷顾他,还是玩弄他,两年后明阳竟成了他的王妃,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痛苦的回忆在大脑中慢慢浮现,林亦风感觉好像有人在他的头上浇了一盆水,寒意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渗入到身体中,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第二年肖烬十九岁,曌国与大盛国大战,曌国皇帝东方彻御驾亲征中因病过世,主帅却隐瞒不报,将皇帝的尸体放在马车上,制造皇帝还活着的假象。 而后引诱大盛国的岑池岑将军,也就是肖烬的亲舅舅和谈。 当时双方势均力敌,战事胶着,伤亡都不小,和谈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岑池自然同意,赶紧带着心腹抵达阵前的和谈地点。可越靠近他越觉得不对劲,东方彻的马车罩着一层白纱帘帐,他的身影若隐若现,却一动不动。 恰巧一阵北风吹起,掀开了那帘帐,东方彻的眼睛紧闭,颧骨高高凸起,脸颊凹进去,嘴唇微微张着。 当岑池看见曌国皇帝的遗容,顿时大惊失色,他赶紧命令手下快速返回。 与此同时,一支羽箭从他的身侧飞驰而过,正中曌国皇帝的心口处。 只听曌国主帅一声大喊:“大盛国岑将军不讲武德,刺杀陛下,将士们,跟我一起报仇雪恨!” 曌国士兵一时间像激愤的猛兽,一齐向岑池攻去,他来不及防备,惨死在马下。 岑家军失了主将,自然连连败退。 那一战。 明阳失去了父亲。 肖烬失去了舅舅,大盛国战败,割让了两座城池。 他的母亲岑皇后本就不受宠,如今哥哥战死,父母双双一病不起,岑家只剩十八岁的侄子岑瑾苦苦支撑,她自然也失去了依仗。 大盛国皇帝立马立了宠妃所出的三皇子肖煜为太子,他之所以没有废后,不过还是忌惮岑家的兵权罢了。 一年之后,肖烬二十岁,他被皇帝派往边境剿匪,一去半年之久,几次遇险,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却听到了一个让他震惊无比的消息。 府里的管事宝林焦急地等在王府门前,见主子骑马归来,立刻迎了上去。 “王爷,可算回来了!” 肖烬从马上一跃而下,把缰绳交给下人,问向宝林:“何事如此之急。” 宝林赶紧回话:“看来王爷是没收到信了,曌国送公主来和亲,公主本是属意太子,可太子早已有了太子妃,所以皇上就指给了王爷,现在明阳公主已经在王府住下了!” 肖烬听完感觉大脑轰得一下,好似有一支箭正射他的眉心,他立刻停住了脚步。 那么大的事,他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他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真的娶了敌国公主,那他与皇位从此再无缘。 他日其他皇子登基,他只能任人宰割。 本来是想更衣后再进宫面圣,如今已经顾不得了,他立刻骑马向皇宫奔去。 他没有直接去见皇上,而是先见了皇后,虽然他的母后是不堪用的,但遇事先找娘是人之本能。 皇后相貌雍容华贵,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她见了儿子便开始用帕子掩面哭哭啼啼。 好似牡丹仙子被雷雨打落在人间,美丽尚存,但仙气已散。 她嘴里念叨着烬儿受苦了,母后没护好烬儿,一顿吧啦吧啦。 肖烬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捡要紧的赶紧问:“曌国公主怎么回事?” 皇后一边哭一边答:“曌国一年来又以战后重建为由,引诱边境百姓去曌国做工,百姓在大盛活得苦,到那边官府给他们发钱分地,他们便不回来了。” “你父皇派使者去和谈。结果那曌国女皇竟然说,如果能让她唯一的女儿明阳公主嫁给太子肖煜,她保证立马停手。” 曌国此举,虽得了民心,但撑不了多久,它能有多少钱和土地拿来分呢? 不过是大盛边境那些贪官,人口锐减,税收缩减,他们捞不到油水,故意将事态说严重。 皇后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太子已经有太子妃了,要和亲的话必须废妃再娶,他自然不愿。你父皇也不愿,太子妃是丞相长孙女,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他想直接拒绝,让岑瑾带兵攻打曌国,母后没办法,只能求他把公主指给你。” “没想到曌国真的答应了。” 一年前的大战令岑家军元气大伤,再加之皇帝昏庸,朝廷积弊已久,大盛国早已不盛。 若真的打起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且岑瑾根本就不会打仗,若他再出什么意外,那岑家再无指望,岑家军自然会土崩瓦解。 肖烬颤抖地坐在了椅子上,他的父皇就是要让他和岑家再无路可走。 曌国一年前打了胜仗,即使要和亲,也应该是大盛国送公主过去,如此反常必有妖。 听闻明阳公主足智多谋,文武双全,在曌国人人都想将她娶回家。可这是敌国,娶她就是手握烫手山芋,谁知道她有什么谋划呢? 看着失神的儿子,皇后哭得更凶了:“烬儿呀,这未必是坏事,你娶了敌国公主,与皇位再无缘,他们也不会算计你了。如果你能和那公主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到时候他们要对你赶尽杀绝的话,你也好有曌国的助力。母后这辈子再无所求,只希望你和瑾儿平安一生。” 肖烬不停地摇头,哪有那么简单,曌国公主在他身边,以后曌国对大盛国有一点动作,他就会被人安上个通敌的罪名。想让公主成为助力就更不可能了,她父皇死于和他舅舅的战事中,她不害他就要念阿弥陀佛了。 但这些话他不能和母后说,说了也没用,只会让她更加神伤。 他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想让父皇收回成命自是不可能,而且皇帝比谁都清楚那公主是来者不善,多说无益,不如就扮演好皇帝的乖儿子。 他辞别母后,立刻赶往父皇所在的中和殿。他与皇帝交代了剿匪的各项事宜之后,并未提及和公主的婚事,便要告辞离去。 皇帝不知是感念他的功劳还是怎的,竟然主动留下他用午膳,还像一名真正的父亲那样唠叨起来。 说什么一直亏待他啦,导致他亲事耽误至今,既然现在要成亲了,必定要给他办的风风光光。 可也只是说说而已,第二天他就和明阳匆匆办了婚礼。 朝中大臣为了避免和敌国公主扯上关系,没几个去的。 皇子们更不必说,本来这皇位就争得面红耳赤,肖烬这个落魄皇子成亲,连做戏他们都懒得做。 那日在皇宫用完午膳,肖烬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王府。 他眉头紧蹙,吩咐宝林:“带我去见曌国公主。”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必须先会会这位明阳公主,才能知道以后何去何从。 肖烬来到朝霞院,没等侍女通报,就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余晖正在帮姐姐按肩膀,这一路又骑马又坐车,明阳觉得身体要散架了。 看到肖烬进来,明阳立刻认出了他,她几步迎上来,赶紧行礼,笑着说道:“东方明阳见过越王殿下。” 肖烬原本气势汹汹,看到明阳立刻惊得说不出话,心脏也开始狂跳起来。 是她,竟然是她! 不止如此,这和他想象中的明阳公主大相径庭,他以为她肯定是骄傲跋扈的,目中无人的。 可她就那么笑着看着他,无辜的眼睛扑闪扑闪的,而且礼数周到,仪态端庄。 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完全给他整不会了! 宝林见他都看愣了,偷偷地拽了拽他的袖口,他这才反应过来,坐到椅子上,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挑起刺儿来。 他看向余晖,言辞不善地问道:“公主这屋子里为何有男子?” 明阳亲自奉了一碗茶端给了他,余晖也是一直低头立在角落,一副恭敬的样子。 明阳回道:“他是从小侍奉我的侍从,所以跟我一起过来了。我刚听闻这里男子是不能进内院的,可又实在离不开他,特求王爷一个恩准,让他待在朝霞院内听命,平时不进主屋可好?” 明阳的姿态放得如此低,肖烬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 他丢下一句随便你,便想逃离这里,可临走时又忍不住看了余晖两眼。 这一看全明白了,早就听闻曌国女皇的儿女是双生子,眼前这两人眉眼极像,若给余晖扮上女装,他和明阳基本一模一样。 走出朝霞院后,他低声吩咐宝林:“让底下的人盯住他们。” 第12章 前世夫妻 听林江海讲完来龙去脉,气得沈淑怡在病房大骂他榆木脑袋。 林江海的小腿吊得老高,头上绑着纱布,双眼乌青,嘴头肿着,话都说不利索了。 “妈,你说他要是跟我抢呦呦可怎么办?” 沈淑怡听完用手使劲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他躲闪不及,疼得直皱眉头。 “我和你爸那么精明,怎么生了你这样的笨蛋,他抢鹿呦呦干什么,他那是要给你下马威,抢盛大集团!” 说这话时,沈淑怡用了十足的力气,本来就气得头脑发胀,现在竟感觉有一丝眩晕,她赶紧坐在了椅子上,单手撑住额头,一副痛苦面具。 林江海却是个没眼力劲的,他自顾自地说道:“不是,妈你不知道,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呦呦。” 沈淑怡长出一口气,问道:“你既然那么在意鹿呦呦,新婚之夜,你干嘛跑去和贾清清那个狐狸精鬼混?” 此话一出,林江海立刻闭嘴,低着头,不敢再直视沈淑怡。 看儿子那副怂样子,沈淑怡自然是气。 可她脾气虽爆,却从未打过林江海,看儿子受那么大罪,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她努力让自己的面色平和起来,安慰道:“你放八百个心吧,你不知道,林亦风他妈已经嫁入蔷薇国皇室了,要不然他姥爷短短十几年能闯下那么大家业。以他的条件,他在国外娶个皇室公主都没问题,鹿呦呦在他眼里算个屁。” 想到这,沈淑怡不由得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真是活见鬼,都那么有钱了,还非得跑回来和我争这三瓜两枣。 * 即使现在林江海原地去世,呦呦也不会出门看他的。 毕竟林江海死也只死他一个,若呦呦走出这个小区,那些真记者假记者的就会像洪水一样涌出来,到时候再发生什么踩踏事件,她就真真的玩完喽。 鹿呦呦与林家兄弟的故事,在网上发酵得越来越火爆。 全网的人都在等着正主的回应,呦呦却只发了那张她和林江海和火锅的合照,显然人们对这种不痛不痒的回应是不买账的,骂她也骂得更凶了。 呦呦翻着那些不友好的评论,脸上挂着满意的笑。 就让贾清清再多得意一会儿,站得越高摔得才越惨。 安然他们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呦呦嘬着一盒草莓牛奶悠闲的倚靠在沙发上。 “呦呦姐,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愁呀!” 安然说完就坐在了呦呦的身边,随手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撅着小嘴假装生气。 “亏我那么担心你,起那么早,开那么久的车。你都不知道小区外面围了多少人,吓死我了,他们可都认识我这张脸,我低着头,抱紧方向盘,哪敢下车,生怕他们把我吃了。” 还没等呦呦问她怎么进来的,她就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多亏了钱小哥哥,你都不知道,他好像神仙一样,领来一堆天兵天将,个个黑西装戴墨镜,往小区门口一站,没一会儿就清场了。” “看那阵仗,我也不敢下车,突然小鹿鸣就上来了,他说他认识前边那个开劳斯莱斯的,让我跟紧直接进小区。等我下车一看那开车的不就是你的绯闻对象嘛?哈哈哈!” 听完这话,现场的人神情各异,呦呦是有些尴尬的。她盯着林亦风脸上的伤看了好一会儿,到底也没说什么。 钱小宝笑盈盈地盯着安然,好可爱的女孩子,又单纯又爽朗,那一声钱小哥哥叫的他心都酥了。 鹿鸣和林亦风又在斗法,林亦风看着呦呦傻笑,鹿鸣便频频向他翻白眼。 见林亦风想往呦呦身边坐,便大步一跨,抢先坐了过去。 林亦风气呼呼地瞪着他,他嘴角挂上一丝得意,把头一偏,不再看向对方。 两人的小动作,呦呦都看在了眼里,她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了安然。 “辛苦我的小安然了,等这事过去,姐带你扫荡小香香,你现在帮我盯着点粉丝群,好好安抚他们,别让他们出去参加骂战。” 安然坚定地点头:“没问题姐,为了小香,保证完成任务。” 安排完安然,她又冲钱小宝说道:“钱小哥哥是吧,昨天的火锅还没收,找个保洁过来。” 原本是想恶心沈淑怡和她娘家人,可世事多变,现在没什么用了。 钱小宝听完立刻应了一声好,完事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一个打工人,平时给林亦风卖卖命也就算了,干啥对二少夫人那么言听计从,像个奴才一样。 呦呦又看向了斗法的两人:“你们两个跟我上来。” 说罢,她转身上楼,林亦风傻笑着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钱小宝一看也不emo了,老板都被人拿下了,他一个拿工资的还有什么脾气。 鹿鸣进了呦呦的卧室,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耿耿着脖子,身上那闲人勿近的仙气早就没有了,如今活脱脱一个叛逆少年。 呦呦看他那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哥,你这样很好。” 她在想或许老天就是看鹿鸣活的太苦了,才会让他回到十八岁。从小到大,鹿鸣就像是完成人生任务一样,不停地压制自己的本心,从不表露情绪。 林亦风诧异地问道:“你干嘛叫他哥?” 呦呦叫他们过来,压根没想绕弯子,于是顺着话头儿直切主题:“我应该叫他什么,弟弟还是东方余晖?我又应该叫你什么?大哥还是越王殿下?” 鹿鸣听完那话蹭得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张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呦呦打量着他,看来她猜的没错,她从未在现实中见过这样的鹿鸣,可昨晚的梦里见过,莽撞的恣意少年,而不是清寂的高冷神仙。 林亦风只愣了一瞬,便一步跨过来,紧紧地将呦呦拥在了怀里,声音颤抖着说道:“明阳,你终于来了。” 结实的胸膛紧紧贴着呦呦的脸颊,她再理智再无情,此刻也不由得心跳加速。 林亦风现在激动不已,他紧紧地环住她的腰,低下头看着她,眼里带着凌凌碎光:“你若是想起来了,必然知道我们是夫妻。” 又是那破碎委屈的眼神,再加上脸上的红肿伤痕,让待在他温暖怀抱中的呦呦心底一软,差点乱了阵脚。 是夫妻没错,可是连行夫妻之事都要靠别人下药,想来他俩的夫妻之情也很是一般。 呦呦点了点头,笑着推了推他:“别抱了,好紧,喘不上来气了。” 她其实就是比较在意林亦风的无事献殷勤,现在已经求证,心里也就不嘀咕了。 现世的事还搞不明白呢,她现在也无暇去管一千年前的爱恨情仇。 她从林亦风的怀抱中解放出来,就径直走向了床头柜,拿起上面的合同和项链盒子递给了林亦风。 “项链是古董,我不敢戴出去,还给你,另外看在前世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我要开一家mcn公司,资金没到位,你给我投资吧,等我赚了钱,分红少不了你的。” 林亦风机械性地接过那两样东西,双眼无神地看着它们,看着看着他就笑了,然后抬头宠溺地看向了呦呦:“对,你是这样的,这样才是你。” 他修长的手指握起茶几上的金色钢笔,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见他那么痛快,呦呦回给他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就像她当初进入王府时一样,都是精心装出来的文雅规矩。 不过,林亦风并不在意那笑的真假,只要她愿意对他笑,他就感觉周围一切都亮了。 接着,他打开了那个项链盒子,含情的双眼看着呦呦的双眸:“你没戴吧,以前你也没戴,能不能戴一次给我看看。” 鹿鸣看到那项链又怔住了,明阳确实没在人前戴过它,可因为肖烬画的一幅画像,世人便只记住了明阳公主,却不知许莲。 他记得那是明阳和肖烬的新婚之夜,他躲在屏风后,下定了决心,等肖烬一来,就敲晕他。但对方没来,而是差人送来了这条项链。 明阳一眼就认出那是大盛女将许莲的遗物,因为那项链背面刻着一朵绽放的莲花。 许莲就是肖烬的外祖母,异姓王独女,英姿飒爽,对武功高强,鲜衣怒马的岑将军一见倾心。 这项链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上面那颗蓝宝石是岑将军在南海游历时所得,这世上没有第二颗。 他们夫妻驰骋沙场的时候,明阳的祖父只能龟缩在曌国,年年按时给大盛上供。 当时明阳和余晖想了半夜,最后两人认为肖烬送这条项链应该是在示威,让他们不要忘记曌国挨打的日子。 林亦风没等呦呦回应,就拿起项链绕到她的身后,撩开她的发丝,一边为她系着项链一边说着:“我外祖母把它给我的时候对我说,虽然咱们生于腥风血雨的朝代,但她还是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可以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把它送给她。千万不要还没有爱人,也没有被别人爱,就冷心冷情地去了,那样无牵无挂的孤独一生实在太可悲了。” “那年我在曌国边境遥遥地望了你一眼,就那一眼,我就把你放在了心尖上。可我不敢去认识你,我自己尚且朝不保夕,你若成为我的妻子,我的软肋,我怎么护你周全。” 他轻轻放下呦呦的头发,又走到她的身前,温声细语地说了一句真好看,然后又继续他的深情告白。 “那天我在王府见到你时,虽然忌惮你们,但真的是开心!你可是明阳公主!在吃人的肖氏皇室,你不仅不会任人宰割,还能把他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我甚至想象不到还有谁能比你适合做我的夫人。” 各式各样的情话呦呦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那些人好像都痴迷她的美,而眼前这个人似乎更爱慕她的强大。 呦呦看着林亦风缠绵婉转的双眸,双目所及,满是真心,这个人真的满心满眼都是她。 她不知怎的竟然落泪了,心头被狠狠揪了一下,一时恍惚,看人影影绰绰的,直到眼前一片黑暗。 再睁眼,她看见一支羽箭不知从何处飞来,直接扎入她的心口,她不由得捂住胸口,脚下一软,刚要倒地,肖烬就揽住了她。 她感觉嘴里有鲜血涌出,便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去见父皇了。 明阳抬眼看向肖烬,他双眼猩红,像恶狼一样扫视着四周。 她艰难地抬手抚上他的脸,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那张本就因极端愤怒而狰狞的脸,因沾染上她的鲜血,显得更加可怖了。 许是感受到了怀抱之人的触碰,肖烬赶紧低头向明阳看去,他全身颤抖,目光渐渐柔和,哽咽出声:“明阳,别离开我,没你我不知道怎么办。” 明阳艰难挤出一个笑容:“肖烬,你对我笑一笑吧,你笑起来很好看,可你不爱笑。” 肖烬的笑眼如弯弯的月牙,眼神中的凌厉感便可抵消不见。 可现在的肖烬,哪里还笑得出来,他只咧了咧嘴角,再配上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实在和好看不沾边。 明阳又吐出一口鲜血,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看着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她强忍剧痛说道:“忘了我,记住兵戈锈,战乱休,才是你的梦想……” 这也是她的梦想。 明阳感觉好累好累,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弥留之际似乎听到了肖烬的呢喃:“可我只想爱你,我要去哪里找你,去哪里……” 虽然已经是一缕幽魂,明阳还是觉得心痛不已,她知道肖烬终是放不下了。 第13章 睚眦必报 安然这边也遇到了状况,一个名叫【我是赵小喜】的账号在网上上发了一篇小作文为呦呦正名,言辞激烈,怒骂那些营销号。 本来也没什么,这种没有什么粉丝的私人账号在庞大的流量池子里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可这位名叫赵小喜的网友见小作文发出去没什么动静,竟然在粉丝群里跟安然说她要去买热搜。 安然看了一眼她的个人信息,是个大学生,感觉她就是说说气话,所以就没太在意。 于是,随意安慰了两句,让她平心静气,等呦呦姐晚点直播回应。 没想到,不到十分钟,【我是赵小喜】这个词条就冲上了热搜前十。 安然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手心都吓出了冷汗,那么短的时间,这是花了多少钱,关键赵小喜应该还开始工作,要是偷拿的父母的钱,呦呦姐真真翻不了身了。 她拿着电脑慌张地站起要往楼上跑,突然一个包包朝她飞过来,她转身一躲,包包掉在了地上。 “安然,你还敢来我家!” 安然扭头一看,来人正是贾清清,这是来找她秋后算账呢。 贾清清话音刚落就冲了过来,安然也不甘示弱,放下电脑,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贾清清这样的十个也不是她的对手。 可还没等贾清清来到她身前,钱小宝就先一步把她护在了身后。 贾清清都气笑了,对钱小宝威胁道:“你爸看见我都要敬三分,谁给你那么大胆子,敢在我家拦着我?” 钱小宝当然不怕她:“我爸是这家里的管家,礼貌待人是他的职业素养,你以强凌弱,欺负弱小,我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也不能不管。” 安然从钱小宝身后窜了出来:“钱小哥哥,她打不过我,就算打得过,今天我受伤,明天她就塌房。” 贾清清的杏眼瞪得溜圆,气得又放出了狠话:“我还治不了你,我要是偷偷弄死你,我看谁知道!” 钱小宝一听这是拿他当空气吗?本以为这个贾清清轻松拿下林家两个男人,应该是个人物,如今一看,是个傻叉。 自打林江海准备结婚,贾清清就被气得有点脑子不清醒了,她当然没有多爱林江海,她只是觉得二少夫人的位置不能假手他人。 因此,行事越来越霸道疯狂。 还没等钱小宝继续怼她,厨房里一下又出来二十多人,为首的领班朝钱小宝微微一鞠躬:“钱先生,收拾好了,我们先走了。” 钱小宝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贾清清一看这阵仗,也不敢再明着造次了,她的人设可是温柔小仙女,万不可让人当成疯婆子。 “很好,钱小宝,看来林家你当家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准备上楼,再去咬鹿呦呦一口。 林江海挨了打,她本来就是想找呦呦算账的,安然只不过是凑巧撞上了罢了。 刚上到一半,就看见林亦风抱着昏迷不醒的呦呦从上面快步走了下来,她立刻又来了精神。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胆子真大呀!” 说着就要拿手机拍照,鹿鸣紧随两人其后,哪能给贾清清机会,一把夺过手机,潇洒地扔下了楼。 贾清清转身趴在楼梯上看了一眼,澄澈的眼睛又气愤又委屈,她十四岁就来到了这个家,虽然沈淑怡对她不善,可另外两个人都很宠她。 她恶狠狠地扫视着面前三个人:“你们,你们真当老爷子现在就没了吗?” 林亦风周身寒浸浸的,如山巅上的万年寒冰,他看向贾清清时,眼神又像最锋利的箭镞。 他低吼一声:“滚开!” 贾清清立刻吓得不敢再出声,身体也往边上凑了凑,给林亦风让出了路。 鹿呦呦一直困在混沌中出不来,她虽然听到了鹿鸣和林亦风的呼唤,可这两个人的声音让她十分错乱,分不清前世还是今生。 现在听到贾清清那讨人厌的声音,反而得到了救赎,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努力地睁开了双眼。 她望着林亦风肤白如玉,眉目俊逸的脸,感受着他的情绪与体温,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是这个人,就像现在这样,抱着她的尸体一直走,一直走,好像要穿过整个雪原。 直到他体力不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眼前的白雪…… 看到怀中之人清醒了过来,林亦风眼中的寒冰尽数融化,声音也温柔起来:“你终于醒了!” 他越过房子内的所有人,把呦呦放在了沙发上,半跪在她身旁,捧起那张白皙的面庞,眼底满是脉脉柔情。 林亦风的手心因担忧变得冷冰冰的,他的触碰没有给呦呦带来安慰,反而让她感觉依旧身在那个寒冷的雪原。 她突然开口:“我让你忘了我,你怎么不听话呢?” 林亦风一怔,转瞬就把脸埋在了呦呦的肩头低声哭了出来。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贾清清嘴比脑子快,她冷笑一声:“真是服了,你们俩嗑药了吗?” 多亏了她这一声,呦呦渐渐清醒了过来,她睁大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立刻惊坐起来,推开了身前的林亦风。 她浑身颤抖,感觉又死了一次。 林亦风也反应很快,他止住眼泪,冷冰冰地开口:“除了鹿鸣,其他人都离开!” 听她那么说,贾清清上劲了:“呵,我还没见过谁能这么明目张胆地不要脸!” 说着她就坐在了呦呦的对面:“我不走,我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当着我的面脱衣服。” 鹿呦呦眉头一蹙,横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了林亦风:“除了安然,你带其他人离开。” 呦呦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和鹿鸣,前世之事毕竟虚幻,她现在需要静下心来想一想,理一理。 但只要他们两个在,她就感觉脑子一团乱。 况且她记起来的不多,还不足以让她撇下一切跟林亦风双宿双飞。 “姐姐,我……” 鹿鸣欲言又止,他很矛盾,他既希望她想起来,又心疼她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安然忍不住了,她还有大事要汇报呢! “哎呀,你们走吧,我这里火烧眉毛了!” 呦呦立马看向了安然,看来是网上又出新情况了。她给鹿鸣递了一个眼神,鹿鸣赶紧走过去拉起了林亦风。 林亦风当然不愿意走,一步一回头,鹿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带到门口, 鹿鸣轻声劝道:“大哥,先走吧,你不知道她吗,她喜欢听话的。” 林亦风的眼周萦绕着水汽,整个人看起来极度委屈,他张皇失措的看着鹿鸣:“我该怎么办?” 鹿鸣叹了一口气,这世上真的是情爱最磨人,即使是肖烬这种权势滔天的上位者,拿明阳也毫无办法。 当然,他姐姐也不是一般人,若不是英年早逝,无论是天下还是肖烬都能收入囊中。 鹿鸣只得拍了拍他肩膀,无奈说道:“先走吧!” 钱小宝作为一个优秀的打工人,人情世故拿捏的十分到位,他不用别人指挥,就把一直叫嚣的贾清清锁进了自己的车。 然后敲开劳斯莱斯的车窗,问林亦风要怎么处理贾清清。 林亦风现在满心憋闷,又无处释放,他盯着方向盘,不容置喙地说道:“找个远处没人的地儿,扔了!” 眼看钱小宝的车越走越远,林亦风依然失神地一动不动,鹿鸣到底是不忍心,开口劝慰道:“大哥,你别太着急,我猜姐姐应该想起来的事不多。” “还有就是她睚眦必报,不把林江海和贾清清折腾掉半条命,根本没有心情和你谈情说爱。” 林亦风听完,周身总算有了点精神气儿,他缓缓转头,眼睛布满血丝,盯着鹿鸣说道:“那不简单,雇个杀手,他们就活不长了。” 鹿鸣一时间觉得车里冷飕飕的,林亦风可真是果断,林江海好歹也算是他弟弟,如此心狠,怪不得能和他姐姐配成一对。 可现在又不是一千年前,杀人要偿命的。 再说,林亦风努力错了方向,如果不跟他说明白,以后这两个人可是有的闹。 鹿鸣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姐,她最擅长杀人又诛心,你还记得你那唯一的侍妾吗,好像叫霜儿的?” 林亦风不知为何鹿鸣会突然提起那个女人,但他心思不在这儿,就随意地点了点头。 “我姐刚进王府的时候,听说她身世可怜,很是照顾她。还拿出自己的嫁妆让她去贴补孤母幼弟,可她是个白眼狼,竟想下毒谋害我姐,结果被我们识破了。” 林亦风惊讶的抬头,他记得霜儿是因为下毒谋害他而被处死,怎么还害过明阳。 “我当时就想一刀砍死她,即使那时你对我姐爱搭不理,但你把管家之权给了她,她一个正头王妃处死一个侍妾还是很简单的。” “可她特别沉的住气,每天依旧不动声色地叫那女人来跟她一起绣花,直到你执行公务回来,她让我把毒下到了你的茶水里,然后又旁敲侧击地指引宝林查到了那女人的头上。” 林亦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他还和明阳情深似海,现在才发现自己差点死在她手里。 他苦笑一声,转瞬又自己想通了,明阳本来就是要杀他的,最后因为喜欢上他没忍心,他还得感谢她不杀之恩呢。 鹿鸣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我们当然知道杀不了你,宝林看着不起眼,他可是用毒高手。想毒杀你简直天方夜谭,要是杀你那么简单,我姐何苦要嫁给你。” 虽然这里面的爱恨纠葛上一世就说清了,可想到自己被爱人那么算计,林亦风脸上还是显出明显的失落。 他当时确实想不通,那霜儿是太子的人,也是来者不善,他一直等着她动手,没想到最后用了那么蠢的办法,原来是明阳故意坑她。 林亦风终于开口:“可是我杀她和你们直接宰了她有区别吗?” “当然有呀,她那么喜欢你,你最后毫不怜惜她,也不听她的解释,就直接让她服毒自尽,她肯定要伤心欲绝的。” “大哥,你还真是一个薄情的人呀,我们刚进王府那会儿,你日日歇在她房里,日久也生情了不是。” 林亦风慌张地摇头:“若是明阳想起来那个女人,你一定要帮我解释,我没碰过她,上一世我跟明阳解释过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想起来。” 鹿鸣轻叹一声:“咱们那时候确实是互相提防,你利用那个女人使障眼法我也是理解的。” “你天天早出晚归的,肯定不知道,那女人哭喊了一天要见你,就是不乖乖服毒。她毕竟是你枕边人,宝林怕她是有了身孕什么的,想等你晚上回来再做决断。” “这时我姐站了出来,她去了那女人的院子,把你送她的项链给那女人一看,那女人绝望地一头撞死了。” 林亦风知道明阳的手段,可那都是在关乎两国国运的大事上,没想到她在后宅中竟也是如此狠辣。 “宝林一个字都没跟我说。”林亦风有些落寞,他爱明阳爱的死去活来,却没有全全面面的了解她。 鹿鸣得意地轻笑一声:“你不用怀疑宝林他对你的忠心,可他对我姐的忠心也是真的。咱们男子心思就是不如女子细腻,宝林的父亲病入膏肓,已经是无力回天。但宝林的哥哥宝山跟随你在外执行公务,赶不回来,姐姐用蛊术暂时吊住了老人的性命,他得以见长子最后一面。” “而且我姐对待你的下人极好,他们都认定我姐是曌国不受宠的公主,又倒霉嫁了你这样冷淡的夫君。” “短短两个月,府里下人看我姐的眼神就从不屑与愤恨变成了怜惜与敬重。” “我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你,你杀了林江海他们,我姐也不会领你的情,反而会怪你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林亦风低头沉默了很久,可林江海如果就是肖明,那他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这颗炸弹可比霜儿难对付多了。 “渡劫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此话一出,轮到鹿鸣沉默了。他无数次都想告诉她,可他真的不舍得。 姐姐无论出生多么落魄,都顽强向上,她那么努力的生活,如果告诉她她活不过三十,那是多么的残忍。 第14章 全部身家 “呦呦姐,赵小喜回私信了,她说想加你微信。” 安然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只要对方愿意交流,最起码可以证明不是对家使坏,大概率就是小姑娘一时冲动。 “加加加!” 呦呦放下手中那块快啃完的榴莲,拿起手机,点开了自己的二维码。 “安然,帮我点小龙虾,要爆辣的。” 人活着的意义就是取悦自己,发生了那么多事,呦呦急需美食刺激带来的多巴胺。 “好。” 安然笑着回应了一句,却小心地偷瞄了呦呦一眼。 见对方还在强装镇定,不免有些心疼。 她给呦呦当助理也有两年了,呦呦太要强了,虽然长得柔柔弱弱的,却很少哭鼻子。 不过,她只要遇见不开心的事,就暴饮暴食。 一年前,她资助的一名女大学生,名叫李盼儿,突然跟着妈妈找上了门。 原因是她弟弟初中毕业没工作,她妈妈想让呦呦资助买个高中上,不然就让盼儿辍学。 安然当时听完气死了,真想把她们一顿打出去,但看盼儿委屈为难的样子,她到底忍住了。 没想到,呦呦姐竟然同意了,让她们安心等通知,她找人运作。 结果她找了个留学机构,花大价钱把盼儿送出了国。 盼儿父母吸不到她的血,自然不肯罢休,直接把呦呦给告了,说她拐卖盼儿,最后当然因为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 可这事在网上的影响可不小,营销号各种造谣,为了保护盼儿,呦呦没有回应。 她回家吃了一盆爆辣小龙虾,一边吃一边骂,一把鼻涕一把泪。 就在刚刚,还有无良主播拿那件事做文章呢,说呦呦故意挑起人家的家庭矛盾,拿穷人消遣,是假慈善,真变态。 “接通了!” 呦呦小声地冲安然说了一句,示意她赶紧录像保留证据。 接着,她换上了一副明媚的笑脸,眉眼弯弯,如邻家大姐姐一般。 “你好呀,小喜,我是呦呦哦。” 手机那头的小喜十分激动,她眼睛睁得圆圆,手捂着嘴,脸上的笑却是藏不住的。 “小喜妹妹,你那边卡了吗?” 呦呦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是开心到说不出话,通常也会笑出声的,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视频那头的小喜好像反应过来了,她指了指喉咙,快速地拿起手边的平板,打了一行字。 “我不能说话。” 呦呦和安然看完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是一紧,真是没想到,不止年龄小,还是残疾人,可惜了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了。 呦呦将眼底的震惊与怜悯都收了起来,赶紧切入正题:“小喜妹妹,你喜欢看我的视频,姐姐真的很开心,可是你现在应该以学习为重,姐姐的事姐姐自己可以解决好的,你能让姐姐联系一下你父母吗?你买热搜的钱,姐姐都要还给他们的。” 小喜赶紧点头,而后又开始不停摇头,她低头开始打字:“我让我妈妈联系姐姐,但钱是我的,姐姐不用还。” 对于小喜这种铁杆粉丝,呦呦是又爱又恨,她感谢小喜为她一掷千金,却也害怕那千金砸死她。 “小喜妹妹,那先把阿姨的手机号给我行吗?” 小喜又把平板怼入了镜头:“我妈妈知道我买热搜,她也给你买了一条,她有你微信,她现在有事,稍微等下。” 这信息量有点大呀,呦呦的微信里确实躺着不少有钱人,可交情都不深,不然也不会不认识人家女儿呀。 安然赶紧看了一眼热搜,真是想啥来啥,远在海外的李盼儿发了一条露脸视频,她自揭伤疤,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感谢呦呦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李盼儿】这三个字也榜上有名了! 这傻姑娘,太冲动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 她一年来一次也没与家里联系过,难免会有一些人拿养育之恩绑架她,对她明着暗着的指指点点。 正在呦呦为了盼儿的事儿而走神的时候,小喜那边又展示了一句话:“姐,你的项链真好看。” 要不是小喜说起,呦呦都已经忘记自己还戴着那条项链,她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慌忙地摘了下来,生怕前世那些记忆再次涌来。 小喜觉得那条项链熟悉得很,她沉默了一瞬,突然就想了起来,一年前她在樱花博物馆看过一幅古画,是古曌国明阳公主的画像。画中人一身云锦衣裙富丽绚烂,孤傲得如雪中梅花,风华万千。 公主佩戴的就是这样一条项链。 她看着呦呦顿了顿,蹙眉思考起来,而后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她赶紧翻出了那张画的照片。 “姐姐和明阳公主很像。” 她之所以对这幅画印象那么深刻,是因为她死去的好朋友云向阳与明阳公主有七分像,当时两人一同出国游玩,看到这画都非常惊讶。 而屏幕那头的鹿呦呦和明阳公主简直一模一样。 从小到大,鹿鸣一直喊呦呦公主,后来她长大了些,知道封建王朝早完了,便不愿再被喊公主。 可每次拒绝这个称呼时,鹿鸣就会一本正经地说她是真的公主。 呦呦的心情又复杂了起来,对于她来说,是不是公主无所谓,毕竟那是前世的事了。 可突然之间前世与今生又发生了越来越多的联系,命运将她推到阵前,想逃避已经是不可能了。 看来必须要找鹿鸣好好谈一下了。 “小喜,你在哪里看见的这幅画?” 还没等呦呦有所回应,安然就先一步问了出来。 小喜因为想到惨死的云向阳,神情有些落寞,她赶紧藏起眼中的一丝伤心,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国外,樱花博物馆。” 明阳公主的画像原本一直保存在安然的家族,但百年之前,家园沦陷,画像从她太爷爷手里丢失,老人自责了一辈子,她爷爷也用了一生的时间找寻那幅画像。 安然虽然没有见过那画像,但爷爷很疼爱她,去世之前还叮嘱她父亲,一定不要放弃找画像。 想到爷爷,她的眼里噙出泪花,她摇着呦呦的手臂说道:“姐,我不要小香香,你借我钱,我要去买画。” 这种战争时期被抢走的文物,想要拿回来,是何其困难,恐怕不止要钱那么简单。 呦呦赶紧抱住了安然,像哄孩子般拍着她的后背:“没事,别伤心,相信姐,一定给你拿回来。” 小喜都看呆了,呦呦姐好温暖呀,好羡慕呀,如果她能被呦呦抱一下,她都想象不到自己能有多开心。 “我也有钱!” 她又在平板上打下了几个大字。 呦呦倒吸一口凉气,实在不知怎么应答,有钱人家的孩子可真会玩,真任性。 正巧这时候沈淑怡的电话打了进来,呦呦赶紧叮嘱小喜:“姐姐来电话了,先不能和你聊了,你一定要让你妈妈联系我哦。” 小喜重重地点头,那天真烂漫的样子和安然有几分相似,应该也是个好孩子,看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 安然拿着那条项链仔细端详,满脸写着心事重重。呦呦握住了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即接通了沈淑怡的电话。 “证据拿到了,下午三点,董事会的人会过来。” 呦呦与沈淑怡分别不过一个小时,这贾清清难道蠢出升天了吗,竟然那么容易就让人抓住把柄。 “婆婆,你这动作也太快了。” 沈淑怡将怒气掺杂进了声音里:“那个小贱人,她刷的是你公公给她的黑卡。” 呵,呦呦也差点没忍住,真想爆粗口,这个贾清清到底是不拿她当回事,还是抓住了老头子什么把柄。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地问道:“婆婆,贾清清那么有恃无恐,应该不是你随便找来的吧” 随便找来的小丫头怎么能抓住林盛大的心,贾清清与林盛大的初恋长得极像,可沈淑怡是不会告诉呦呦的。 “你别管那么多,三点准时过来。” 话音才落,沈淑怡就挂掉了电话,她面色凝重,眼睛里透着狠厉的暗光。 等处理完贾清清,鹿呦呦也是不能留的,她太聪明了,林少夫人只能是一个拿得出手的花瓶。 “安然,你觉得贾清清和我婆婆是不是有点像?” 安然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是呀,是呀,可她们是亲戚呀,这不奇怪呀。” 呦呦没说话,她们是假亲戚,却长得很像,而且都很得老头子偏爱,这最起码证明老头子就喜欢这一款的。 但对相似的脸有如此的执念,会不会老头子有什么爱而不得的人? * 林亦风和鹿鸣基本达成了共识,只说前世肖明的事,渡劫之事暂时瞒着呦呦,反正现在一切都毫无头绪,多一个人痛苦也没有什么意义。 经过鹿鸣的一番开导,林亦风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他扫视着鹿鸣,打量的意味十分明显。 “弟弟,你今天很反常。” 鹿鸣尴尬地笑了笑:“没有……” 林亦风半眯着眼睛,好像要将对方彻底看透:“你从来没有跟我好好说过话。” 鹿鸣紧张地用手抓了抓衣角,好似下了很大决心:“我查你资料了,你这一世也有个妹妹。” “你疯了吗,你——” 林亦风自然听出了鹿鸣的目的,他指着对方气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许如沁再嫁后确实又生了个女儿,可女孩儿今年才十岁。 “我知道她年龄有些小,我今年也才十八,你这一世不是也比我姐大六岁吗?” 林亦风摇了摇头:“我小妹她是混血,她是不是小汐我能不知道吗?” 鹿鸣的语气明显着急了:“可她也是皇室公主,而且肖明的样貌也变了,没变的是他还是你弟弟,求你让我见见你妹妹吧。” 林亦风太了解鹿鸣了,这人天生犟种,要是不答应他,真不知道他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毕竟这人连私奔的经验都有,在这一点上,肖烬甘拜下风,他是不能做到如此不管不顾的。 “等我和她打视频电话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看。” “大哥,你现在打一个吧!” 林亦风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儿:“你别得寸进尺,现在蔷薇国是凌晨,我妹在睡觉。” 鹿鸣赶紧捂住了额头:“你竟然敢打我,哼,你该祈祷你妹妹就是小汐,不然你和我姐的事,我以后也不管了。” 果然,不管是余晖还是鹿鸣,都跟林亦风八字不合,处处犯冲。 林亦风瞥了一眼窗外,正好看到穿着一身职业装的穆律师走了过来,他赌气似的扔下了一句用不着你管,便开门下了车。 穆律师名叫穆兰,专门帮林亦风打理画廊以及公司的各项法律事务。 “林总,都准备好了。” 说着便将一个档案袋递给了林亦风。 林亦风接过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协议看了一眼,便收好又向别墅内走去。 鹿鸣见状,也赶紧追了过去:“你还敢进去呀?” 他不止担心林亦风被他姐虐,他更担心自己,毕竟呦呦记忆慢慢恢复,他瞒着姐姐那么大的事,实在心虚的很。 穆兰没有直接离开,她盯着鹿鸣逐渐消失的背影,泪水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随即,她不甘地用手背擦了擦湿润的脸颊。 紧接着,她小心地环视着周围,见四下无人注意她,偷偷地将一个定位器装在了林亦风的上。 * 林亦风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他没搭理鹿鸣,大步向前,转眼就进了室内。 “呦呦!” 鹿呦呦正在听安然讲明阳公主的光荣事迹,林亦风这一声属实吓了她一跳。 她瞥了对方一眼,用手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没走?” “你看看这个。” 林亦风把档案袋递给了呦呦,他满脸得意,那表情就像拿了第一和父母讨要奖励的小孩子。 呦呦抬眼打量了他一眼,而后打开了那档案袋,结果越看越震惊,这个男人打算把全部身家都给她,不止他自己的画廊和公司,连他所持的速美达运输公司的股份都要转让给她。 只要她在上面签字,什么贾清清,林江海,甚至盛大集团在她面前都屁都不是。 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不过,她把那沓子a4纸装回了档案袋,越过了林亦风,看向了鹿鸣。 “鹿鸣,明阳和肖烬感情好吗?” 突然被点名的鹿鸣,只觉得脑袋一懵,他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林亦风。 “我问你话,你看他干嘛!” 而后呦呦又向鹿鸣逼近了两步,双眼死死盯住鹿鸣的眼睛,不给对方任何撒谎的可能。 鹿鸣怯怯的声音响起:“还行吧!” 显然这个回答令两人都不满意,林亦风和呦呦双双朝他瞪了过去。 可鹿鸣也没办法,他们两个的事要怎么用好坏定义。 “好,换个问题,明阳和肖烬生过两孩子吗?” 面对两尊大佛的施压,鹿鸣的大脑早就把看过的史书扔到了九霄云外。 “没有!” 呦呦听完立即将档案袋塞回了林亦风的手上,她笑了笑:“大哥,你到底图谋我什么,今天就说清楚吧,长话短说,我赶时间。” 第15章 以命相护 实话实说,这两天,呦呦的心真的因林亦风而动容了,可是又她感觉这个男人对她的好太不真实了。 人嘛,必定是先爱自己,再爱别人,若一个人爱你胜过爱自己,那必定是一个完美的陷阱。 呦呦还觉得有一点奇怪,明阳已经嫁人,死后国家也落入他人之手,母亲和弟弟相继去世。她却没有被冠以夫名,后人只说她是曌国贤明的公主。 安然说是因为肖烬爱她,舍不得她的光芒被自己掩盖。 这听起来真美好呀,可当时的社会意识形态对女性哪会那么友好。 可安然又说也可能因为肖烬死后,上位者是明阳的亲生儿女,所以明阳的名号得以名垂青史。 呦呦仔细地将自己想起来的片段梳理了一遍,明阳与肖烬的婚姻仅仅一年,圆房也并不顺利。 特别是明阳濒死之际,只说让肖烬忘了她,却从未提及孩子的事。 虽然她没做成母亲,但毕竟也辛苦怀胎过,哪有母亲临死前不惦念孩子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孩子是肖烬的,肯定不是明阳的。 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本就是说给曌国子民听的,从而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臣服于肖烬的后代。 唉,没办法,在历史的长河中,无论女子多么出类拔萃,最终都会沦为男人的垫脚石或替罪羊。 林亦风自然听出了呦呦话中的猜忌,他明白这都是记忆不对等造成的误会,所以他打算和盘托出。 “你不用怀疑,我是真的爱你。” 安然本来就听得云里雾里,这会儿听到如此直截了当的表白,立马戴上了耳机,将声音调到了最大。 林亦风见呦呦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将鹿鸣推了出来:“孩子是他和小汐的,你走后,我未再娶妻。” 明阳怀着他的孩子惨死,他怎么能负她。 呦呦惊得说不出话,鹿鸣的孩子,在她的记忆里鹿鸣和小汐是不能在一起的。 而且东方余晖在历史上只有一个名字,除了是明阳的弟弟,其他信息都没有。 “鹿鸣,他说得是真的?” 一说起孩子,鹿鸣现在满脑袋都是小汐,他眼神空洞,木木地点了点头。 林亦风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鹿鸣他自出生就带着前世的记忆,我是两个月前才想起,你现在应该也在慢慢恢复。我们之所以会这样,我猜和你前世之死有关,你不是战死,是被暗箭所伤,杀你的人是肖明,这一世他可能就是林江海。” “什么?” 竟然被那个蠢货害了两次,怎么会如此窝囊? 不管是呦呦还是明阳,都是何其骄傲的人,这一切实在令人不甘。 “他为什么要杀我?” “他说是为了报复我。” 林亦风的眸子明显沉了下去,他对明阳当然是愧疚的。 “报复你,为什么不杀你?” 呦呦的眼睛里充满疑问,这一切实在太荒唐。 “鹿鸣也这样问我,可我把他折磨致死,他都没有改口供,而且你的死恐怕还和与我争皇位的肖煜有关,你死后,他人间蒸发了。” 又是一连串暴击,呦呦自叹这命苦到家了,怎么好像全世界都跟她过不去。 “所以,你要相信我,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我保证就算我死也要护好你。” 林亦风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他凝视鹿呦呦的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情愫,里面藏了太多东西,也压制了太多。 呦呦在他的双眸中不仅看到了坚定,也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蠢蠢欲动。 这样强烈而又直白的情绪表达,让呦呦的思绪变得十分混乱。 原本她胸有成竹,觉得老天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慢慢弄死林江海,然后继续享受人生,可现在一切又变得未知且不可控了。 那是一种被命运枷锁紧紧禁锢的无力感。 她的呼吸明显加重了,她闭上眼睛,复而睁开,深呼了一口气,看向正在神游的鹿鸣,说道:“哥,我能相信他吗?” 鹿鸣重重地点了头。 呦呦在鹿鸣的眼中看到了笃定,对林亦风的戒备也暂时放了下来,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有的计划继续推进。 没准激一激他们,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虽然心里依旧颤抖着,但呦呦还是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了一些,她不禁感慨,真佩服自己,她的承受能力似乎没有底线。 呦呦走到安然的身边,摘下了她的耳机。 “把婚礼现场的监控视频和贾清清给公关公司的转账记录都发出去吧。” 贾清清陷害呦呦的证据一发上去,社交平台直接瘫痪了十分钟,舆论大方向已经逆转,大部分网友都开始心疼这个嫁入豪门的灰姑娘,对贾清清这个恶毒的小姑子嗤之以鼻。 不过还是有人质疑,不管贾清清陷害与否,林亦风也千真万确地上了礼台,抱了新娘。 * 沈淑怡骨子里还是畏惧林盛大的,她早已告诫鹿呦呦,务必要先试探林盛大的意思,再有所动作。 现在呦呦直接给她来了个先斩后奏,她如何能不动怒。 可怜林江海自小就是她的出气筒,她在林江海的病房轮番骂着贾清清和鹿呦呦,战火自然也波及到了林江海。 “你个没用的东西,娶了个什么玩意,竟然妄想爬到我头上!” 林江海郁闷地看了沈淑怡一眼,刚张开嘴就咽了下去。他的婚姻何时轮到他做主了,鹿呦呦本就是沈淑怡相看上的,闹到如今这般,也只能怪她自己看走了眼。 可他不想也可以说是不敢反驳,他只要怼她一句,她就会连他五岁时尿床的事儿都翻出来,有理有据地证明他天生就是个废物。 林江海索性躺下蒙上了被子,直接选择无视她。 沈淑怡骂得痛快了些,也想到了儿子还浑身是伤,心中升起一丝不忍。 “你好好养着吧,一切有妈妈呢。” 她帮林江海掖好被角,转身走了出去,不管人后她这只老狐狸多么暴躁,出了这扇门,走到林盛大跟前,也得披上一副柔柔弱弱的羔羊皮。 林江海刚入院的时候浑身疼痛,现在用过药,终于舒坦了些,许是药里有安眠成分,沈淑怡才走,他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怎的,竟然梦到几个奇怪的片段。 * 这日肖烬和肖明在书房议事,宝林在门外小声通报王妃来送吃食了。 肖烬大婚时,肖明没在都城,他还没见过王妃。 他本想告辞离去,肖烬却拦住了他,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是那个姑娘。” 肖明正一头雾水时,明阳拿着食盒走了进来,身子微微一福,算是给肖烬行礼了。 她微笑着说道:“夫君,天气渐凉,我做了羊羹,还放了从家乡带来的枸杞,给夫君暖暖身子。” 肖明一怔,明阳的声音如山涧的流水般萦绕在他耳边,又如柔软的羽毛轻扫着他的心头。 他还没回过神来,肖烬便开口:“放下,夫人请回。” 明阳走后,肖烬盯着那食盒许久,像是在沉思什么。 过了半晌,突然开口:“把羊羹端走,先让宝林查验,若没有问题,你俩喝了。” …… 又过了几日,肖明刚从书房退出来,便迎上了每天雷打不动来送吃食的明阳。 他心里按捺不住地悸动,盯着明阳看了半晌,才想起来此举太过唐突,赶紧躬身行礼。 “见过王妃。” 明阳只点了点头,便迈步向前走去,肖明的脸上立刻显出了一丝落寞。 幸而明阳又转身踱了回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虽然唐突,但实在想问肖大人一句,我每日送来的饭菜,王爷可吃了?” 肖明心虚似的看了明阳一眼,转瞬立马垂下眸子,躬身说道:“奴不知……” 明阳的眼神立马失落起来,长睫轻垂,轻叹一口气:“罢了,肖大人和宝林都是王爷的人,想来我是问不出实情的。只是我每天做这些也是废了很大心力的,王爷若是直接倒了,我也实在是难过。” 她说着说着,眼泪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 这情形看得肖明一阵慌张,他赶紧说道:“没有,是奴的不是,王爷赏给过奴羊羹,奴一时没记起。” 明阳听完,眼睛都亮了几分:“真的?那太好了,大人,好喝吗?” 肖明立马点头:“实乃人间美味。” 明阳朝着肖明又走了两步,两人之间只剩一个手臂的距离:“大人爱吃什么,以后我可以多做一些,大人多尝尝。” 肖明惊得立马后退:“奴不敢!” “大人,你不必奴奴的叫自己,宝林跟我说你虽是这府里的护卫,但王爷外出执行公务都带着你,听闻王爷剿匪时,你也立了功,我们曌国没有那么多规矩,你见了我不必那么多礼数。” 肖明只觉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的碰了一下,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明阳再接再厉,又一顿吹捧:“大人只是出身低微了一些,若不是生在落魄宗室,而是像王爷一样,早就闯出了一片大天地。” 肖明听罢,直接跪在了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见状,明阳赶紧说道:“大人,为何这样,快起来,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你赶紧忙吧,我去找王爷了。” …… 又一次,边境来了紧急情报,肖明来不及让宝林通报,直接推门进了正厅。 结果,正看见,肖烬衣衫半开,把明阳抵在桌子上。 明阳撑住身体的双手,也被他死死地按在桌面上。 他在强吻她! 肖明吓得关门退了出来,跪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没一会儿,明阳就步伐混乱的跑了出来,他偷偷看了一眼,对方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泪花。 他感觉好恨呀,一时头胀不已,在极端的克制下,指甲把平整的地砖都抠出了一条印。 …… 第二年,又是秋季,他被肖烬派往了边境,回来报告公务时,宝林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肖大人,缓缓再见王爷吧?他把自己锁在屋里生闷气呢!” 肖明疑惑的问道:“王府可是出了什么事?” 宝林看着他欲言又止,随即把他引到了偏僻处,看四下无人,才开口:“王爷和王妃圆房了。” 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从不在王妃房里留宿,肖明听到自然也是惊讶,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强烈的疼痛从心底升腾而起。 宝林啧啧了两声:“肖大人,咱俩时常把酒言欢,我当你是兄弟才说的,王爷我实在看不懂。” “冷落了王妃快一年了,今日我只是跟他说王妃身边的小五偷偷溜去了别院,我猜应是找公主身边的谷雨,我经常看到他们两个互送书信。” “可王爷听完就急眼了,突然气冲冲地进了朝霞院,大喊大叫了一通,然后大白天的……闹腾了好一会儿,就让下人准备温水了。” 肖明听到这儿脸色已经发白了,他突然就想到自己之前撞到肖烬强吻明阳的那一幕,看来这次肖烬也是用强的了。 宝林的八卦还没说完,又凑到他耳边补充道:“伺候的侍女说,王妃身上都是淤青呀。” 肖明听完只觉得一个惊雷劈开了他的心脏,他眼睛瞪的老大,眼圈发红,双手紧紧握拳,若不是还残存一丝理智,他现在就会冲进去暴击肖烬。 宝林也是急于发泄自己的情绪,所以没察觉出肖明的不对劲。 “我是真心疼王妃呀,王爷总说她来者不善,完事还让我准备避子汤。可她在王府不是绣花就是做饭,因为王爷还几次陷入危险。” 宝林说完,摇着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说的话如刀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扎向肖明的胸口,直到那里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第16章 清理门户 鹿呦呦低头站在林盛大的病床前,眼眶里蕴着的泪水早已装不下。 她纤长的睫毛轻轻扇动着,眼泪便大颗大颗地从脸颊滴下,落在她洁白的衣服上,晕开一滩水渍。 她特意只穿了白毛衣,牛仔裤,简单梳一个低马尾,全身无任何装饰,脸上满是疲惫和委屈。 “爸,我……不知道……怎么惹到妹妹了,我……一上午就掉了……一百万粉丝。” 她说起话来气声十分明显,似乎是在努力忍着呜咽的腔调。 整个病房内,除了林盛大,董事会那些成功男士全都动容了。 林盛大虽然好色,但只痴迷娇小幼态的女人,鹿呦呦这种青衣长相不对他的口味,他自然无感。 若不是那么多外人在,他早就将她请出去了。 鹿呦呦是懂哭戏的,她小声啜泣着,拉住了沈淑怡的手:“妈妈,我对不起你,大姨和姨夫去世得早,妹妹身世那么可怜,我应该让着她的,可我实在没办法。” 说完,一串儿眼泪又从白皙的皮肤上滑了下去。 沈淑怡纵然对这个儿媳妇有诸多不满,这时也必须得上呦呦的道儿,陪她演下去。 “傻孩子,我把你当亲女儿看,都是清清她不懂事,惹那么大祸,也怪我惯坏了她。” 说着她拍了拍呦呦的后背:“你放心,妈妈不会再纵容她了。” 贾清清在林盛大心里的分量还是很重的,两人这一唱一和的算是把林盛大的路堵死了。 沈淑怡作为贾清清名义上的亲二姨,都帮理不帮亲,他还能说什么。 再加之林江海被打的事,他没办法为儿子去讨个公道,所以对沈淑怡也是有些愧疚的。 他只能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将心里的怒气压了压。 董事会中,王董的夫人为人直率,向来敢说敢做。 而且她是林江海和鹿呦呦的媒人,当时看双方都是老实的好孩子才牵线搭桥,如果他们婚后真的出了什么原则性问题,她面上也挂不住。 她揽住了呦呦,轻轻抚摸着呦呦的肩膀,开口说道:“我看这事现在也简单了,只要淑仪在网上拿出态度来,不包庇这个外甥女,向着受委屈的儿媳妇。集团的形象不仅不会受影响,还能再上一层楼。” 在场的其他人没有马上答言,都在互相揣摩心思。 不过,他们基本上都认同王夫人的观点。 这归根结底是林家家事,人家家里自愿清理门户,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而且鹿呦呦这个灰姑娘在豪门婆家能得到偏爱与庇护,这也是网友们喜闻乐见的,对集团的声誉必然有积极的影响。 一场戏演下来,林盛大一直用病态掩饰自己的情绪,人之将死,他不愿再惺惺作态,连句场面话也没说。 沈淑怡自然明白他心中的不悦,于是非常识相地打发呦呦去看林江海了。 呦呦走到林江海的病房门口,却被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拦住了去路,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沈淑怡这是怕他儿子再挨欺负呀。 呦呦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林江海这种潜在杀人犯还用保镖吗,她鹿呦呦才需要保镖好不啦。 她摘下了口罩和墨镜:“两位小哥哥,我是鹿呦呦,如果不认识可以看下手机热搜哦。” 两人看到她的脸,赶紧让开了路:“认识,认识,少夫人,里面请。” 呦呦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向里面走了进去,还不忘客套一句:“两位小哥哥,辛苦了呦!” 两人看着鹿呦呦的背影都愣了神儿,以前网上常有营销号说她漂亮大方,平易近人。 如今见到真人,发现这话竟然一点不掺假,现在网上那么多人跟风骂她,肯定是因为没能有幸认识她。 呦呦走近林江海的时候,发现他在做梦,他的嘴里不停喊着公主,语气很是急切,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一个个的都中邪了吗? 突然之间,这个世界都开始围着呦呦转,她却高兴不起来。 呦呦不敢离林江海太近,她站在床尾,用手指戳了戳他打着石膏的小腿,试探性地叫了两声肖明。 没想到林江海蓦地睁开了眼睛,腾得一下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公主,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呦呦强忍着恐惧没有后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江海,企图从他的眼睛里窥探他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林江海似乎还没有从梦里挣脱出来,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呦呦。 不过,没坚持几秒钟,肋骨上剧烈的疼痛感袭来,他表情痛苦地躺了下去。 他偏过头,再次看向呦呦,脸上努力挤出讨好的笑:“呦呦,你来看我了,你还好吗?” 呦呦自然也发现了对方的示好,现在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现在既想要钱,也想要真相。 她扑倒在他身边,装出一副想碰他又不敢的样子,眼眶红红地问道:“他怎么下那么狠的手。” 说完眼泪就啪啪落了下来,这时的哭戏就更要考验技巧了,哭得又要真又要美,当然她最是不缺美貌的,所以林江海马上就心疼了起来。 他神色中透出明显的慌张,赶紧柔声劝慰到:“别哭了呦呦,你能来看我,我身上都不疼了。” 呦呦不由得在心中骂道,tmd,我又不是止痛药。 她一边啜泣一边说:“我昨天说得也都是气话,在这个家里爸妈不易亲近,林亦风不怀好意,贾清清她……” 呦呦故意说话说一半,而后轻轻咬了咬嘴唇,继续开口:“我可只有你了。” 说罢又是一顿眼泪。 这话对林江海十分受用,他的处境与鹿呦呦又是何其相似,自然能感同身受。 他立马表决心:“呦呦,我保证一定和贾清清断干净,不再让你受委屈。” 呦呦听完眼泪来得更猛了,仿佛已经痛苦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咬着嘴唇点头。 林江海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眼神明显紧张起来,对着呦呦严肃地说道:“林亦风不止对我不怀好意,我还梦到他欺负你,你一定要小心他,别再被他利用了。” 呦呦差点没反应过来,欺负?利用?林江海是装傻还是真的傻? 她顺着他的话,说道:“老公,没想到,你那么相信我,我昨天也是被贾清清气到了,才着了林亦风的道儿。” “你放心,你出院之前我回天瞰小区住。” 沈淑怡说了不算,不愿陪她直播演戏,她也没必要在那个虎狼窝待下去了。 而后,她眨着满是细碎光芒的双眼,自然地追问:“老公,你梦见他怎么欺负我了?” 林亦风瞬时就想起了梦里令他心痛的片段,那感觉就好像自己一直珍藏,碰都不敢碰的宝贝,被他人抢走蹂躏摔碎一般。 他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伸手想抚摸呦呦的脸,为她抚去眼泪。但一牵扯,刚接上的那根肋骨又疼了,只能无奈作罢。 “就是梦到他强吻你了,没其他的了。” 说这句话时,他慌张地笑着,眼神也有些躲闪,呦呦便知道他撒了谎或者隐瞒了一部分。 林亦风打他这一顿确实帮了呦呦大忙,毕竟一个半瘫的人要比一个健全的人好对付得多。 也不用担心对方馋她身子了。 林江海还想碰她? 她看他一眼都得强忍着恶心。 没和林江海待多会儿,她就找了个借口溜了,安然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只能还麻烦钱熊送她回去。 在车上,她终于接到了小喜母亲的电话,却发现那人竟然是她在福利院做义工时认识的冯大姐冯兰。 怪不得她隐约觉得小喜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这位冯大姐和王董夫人是好朋友,两人当时都很喜欢她,全都要了她微信。 不过,现在可不能叫大姐了,要尊称一声赵夫人了。 只是电话那头的人不拘小节,还不习惯呦呦如此客气。 “呦呦,别见外,叫什么赵夫人,还是大姐更顺耳,我不喜欢豪门装模作样那一套。” 幸好是打电话,对方看不到呦呦脸上复杂的表情,她依然客气地说道:“还是叫夫人吧,小喜一直喊我姐姐,再叫您大姐有点不合适。” 对方也觉得很有道理:“没错,我当时还跟你提了要把你介绍给我儿子,叫大姐确实乱了辈分,叫大姨也行。” “都怪老王她媳妇,我现在都不搭理她了,还没等我儿子休假回来,就把你介绍给了江海。江海那孩子没什么地方不好,可也没什么优点,跟我儿子比可是差远了,你要是嫁到我们家,肯定不会像在林家似的那么糟心。” 呦呦一时语塞,只能尴尬陪笑。 确实有那么一档子事,但王董夫人说赵家儿子是在猎影队守卫边境,一年回一次家。 结婚后要么呦呦随着去边境,要么两人聚少离多。 她一直劝说呦呦不要同意。 呦呦本就没太在意,后来冯大姐也没再联系她,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想来,王董夫人跟沈淑怡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不然怎么会如此费心地帮她找儿媳妇。 呦呦停了自己乱飞的思绪,把话题拉回正轨:“大姨,小喜买热搜的钱,我一定要还的,您算一下一共多少,我转给您。” 冯兰听了,叹了口气,语气明显不似刚才那样爽朗欢快:“你叫我一声大姨,我也不把你当外人。小喜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自杀,她受了很大刺激,她哭喊了一天,伤了声带,说不了话,每天闷闷的,除了吃就是睡。” “我真怕她憋出病来,今天看到你的热搜,她终于有了精神头,在电脑前忙了一天。” 说着她都有些哽咽了:“所以,她愿意花钱就顺着她吧,要是她知道你把钱还给我,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呦呦听完只觉得好心疼,真的想不到,小喜跟她视频的时候一直笑眯眯的,脸上的两个酒窝十分讨喜,没想到那张笑脸下竟装着这么痛苦的事。 “呦呦,想来咱们也是有缘的,下周六是小喜生日,你能不能来参加她的生日会,我本意也是想让她换一换心情。” 呦呦赶紧同意:“我一定去,我很喜欢小喜。” 虽然还不清楚赵夫人的底细,但对方出手那么阔绰,想来也不是一般人家,况且姿态还放得那么低,她没有任何理由不去。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见呦呦面色凝重,钱熊宽慰道:“少夫人不要有心里压力,冯董事长为人最是爽快,赵小姐给你花的那点钱对他们家来说更是九牛一毛。” 呦呦:“冯董事长?” 钱熊:“对,别叫她赵夫人,她可是女中豪杰,不愿被冠以夫姓。” 钱熊虽然是林盛大的心腹,但为人正直,对呦呦也一直很友善。见他知道赵家,便多问了两句。 这才了解到这位随和的冯大姐,现在是冯氏地产的掌门人,她所住的天瞰小区就是冯氏的楼盘。而赵氏家族更了不得,她的祖父曾担任过安国要职。 呦呦现在也不想搭理王董夫人了,这样的家世,这么好的婆婆和小姑子,什么聚少离多,两地分居,哪怕过去之后直接当寡妇,她都不知道有多开心。 果然真正的有钱人都很低调,只有沈淑怡那种飞上枝头的麻雀才爱到处叽叽喳喳地臭显摆。 上一世从福利院分别,她与冯大姐再无交集,小喜也就算是粉丝群中的一个活跃粉,可呦呦没有面基粉丝的习惯,所以到死也没见过小喜。 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呦呦的世界也迎来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 呦呦回到自己的大平层后,看到桌子上有安然送来的布料和材料,便喊了两声安然,却没有得到回应。 又听到浴室有水声传来,便又喊了两声鹿鸣,依然没人应答,她也没多想,只觉得是水声太大鹿鸣没听到。 她翻看着那些东西,与明阳公主画像进行对比,发现画像中的人还戴着一根凤凰金簪,嘴里便嘟囔着:“还得让安然去买点金子。” 这时,浴室中的人开门走了出来,他裹着鹿鸣的浴袍,腰间的带子系得松散,裸露着坚实的胸膛。 呦呦只以为是鹿鸣出来了,并未回头,继续忙着手里的事儿,随口问道:“哥,晚上吃什么,我饿了。” 温柔又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第17章 阴魂不散 林亦风磁性的声音传来,呦呦赶紧转头看向了他,满脸都是疑问。 她转瞬又反应了过来,肯定是鹿鸣把他带来的。 而且之所以会带他来,应该是为了她梦里还未见到真容的小汐。 她表情平静地开口:“大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鹿鸣呢?” 林亦风走到了呦呦的身边,身上还带着浴室中的水汽。 他湿润又缱绻的声音闯进呦呦的耳朵:“他说要给我做羊汤,去买菜了。” 呦呦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打量起了对方:“大哥,你们找到小汐了吗?” 林亦风摇了摇头:“他以为我妹妹是,但我知道肯定不是,他想让我联系我小妹确认。” 呦呦冷笑一声:“你倒是挺诚实,不怕我告诉他?” 林亦风无奈道:“我跟他说了不是,他根本不相信。” 听完,呦呦的眼眸垂了下来,她很希望鹿鸣可以找到小汐,自从遇见林亦风,鹿鸣的眼里有光了,她猜测那都是因为心里有了希望。 她表情和善,语气中却带着警告:“那劳烦大哥快点帮忙,别欺负鹿鸣。” 林亦风摇头笑了笑,他的明阳真是聪明可爱,这是怕他故意吊着鹿鸣,让鹿鸣对他无所不应。 确实,他就是那么想的,鹿鸣那个冤家,要是确认这一世他和小汐没有关系,对他的态度肯定是好不到哪去。 忽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呦呦的手机屏幕上,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一千年前。 当时明阳已经去世,他看着送她的那条项链,拿着笔在纸上画呀画呀,手不停颤抖。 他只能用左手撑着右手,可依旧稳不住笔,泪水便倾巢而出,浸透了纸张。 直到泪水哭干,面如枯槁的他拿着一幅画像,终于走出了房门。 可阳光闯入眼眸的一刻,心里压抑不住的痛感突然肆意蔓延,流入四肢百骸。 他眼前一黑,身体直挺挺地栽到了宝林的身上。 之后,他大病一场,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许是南柯蛊的影响,他病愈后身体大不如前。 明阳的离去后,他的心中下起了一场暴雨,从第一滴雨落下的那一刻起,这场雨便注定不会停息。 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 他没有去找寻破解南柯蛊的方法,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生命走向尽头。 林亦风将自己从记忆中抽离出来:“这画像如今在哪里?” 呦呦的目光也转向了自己的手机:“樱花博物馆” 转瞬,她又想到了什么,反问道:“你画的?” 既然明阳从未在人前戴过这条名叫‘魅惑’的项链,而画中人分明戴着,不是肖烬画的还能有谁。 林亦风点了点头:“现代人将那条项链叫‘魅惑’,这种叫法太西方。我外祖父不善笔墨,项链到我手上之后,我遇到了你,它才有了名字,叫作‘念卿’。” “我实在很想看见你戴上它的样子,便画了这幅画。” 呦呦承认自己对浪漫并不感冒,她听完只漫不经心地说道:“直接用它给我陪葬好了,绕那么大弯子,我看你是怕再遇到心动的人,就没东西可送了。” 林亦风听完面色十分焦急,他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余晖把你偷走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说完他就后悔了,脸上又挂上了一丝慌张,好在呦呦没有多想,她淡然开口:“做得对,堂堂曌国公主怎么能葬在敌国土地上。” 她转身拿起桌子上的布料,将笑容又挂在了脸上:“既然是你画的,你看看我这布料的颜色和画中是否一样?” 林亦风拿起手机,盯着那图片,轻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对,这画太久远了,再加上拍摄的色差,衣服都变成了绛红色,你当时芳华年纪,衣服颜色原是落霞红。还有这刺绣,图案也看不清了,等下我重新画一幅给你,这幅画,我马上安排人买回来。” 看着林亦风认认真真思索的样子,呦呦又开始恍恍惚惚,林亦风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全。 只看到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她觉得眼花,便目光下移,眼眸正好停留在了林亦风半露的胸口处。 他强吻你了! 林江海的声音在大脑中回响,记忆也涌现了出来。 呦呦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我想起来了,你吻我的时候,肖明闯进来了。” 她跟肖明还有什么关系吗,他为什么说要保护她,越想越觉得头痛,她不由得扶住额头蹲下了身。 看到呦呦痛苦的样子,林亦风收起了笑脸,眉头紧蹙,突然感觉心都在滴血。 他立马将手机扔回桌子上,单膝跪地揽住了她。 他下意识地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在了她的耳后,动作温柔至极。 “放松,很快就好了。” 短短时间,要想起一辈子的事,况且那些记忆大多悲伤,任谁都是难以承受的。 感受着对方身体上传来的温暖,以及那让人安心的檀木香气,呦呦的心绪慢慢缓和了下来, 两人相拥许久,她慢慢抬起头,与林亦风深情的目光相对,却淡淡地说道:“肖烬,放开我。” 那声音不大,语气也并不强硬,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林亦风的心更痛了,他不情愿地松开呦呦,站起来退了两步,委屈开口:“你现在很讨厌我吗?” 他湿漉漉的发丝垂在额前,根根分明的睫毛遮挡着深色眸子,洒下一片阴影。 论装可怜,呦呦还没服过谁,林亦风却颠覆了她的认知,这男人每次都能精准地拿捏她。 只是她不知道,林亦风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害怕,害怕她不要他。 呦呦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她盯着林亦风突然笑了:“我不讨厌你,我只是讨厌男人对我强势。” 她又反问道:“你知道如果肖明不闯进来,我会怎样吗?” 林亦风呆在原地,完全搞不清状况。 呦呦笑得狡黠:“会这样。” 话音未落,她便走到了林亦风的身前,踮起脚尖,一手扶住他胸前的坚硬处,一手按住他的脖颈,强迫他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 林亦风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接着就是难以控制的喜悦。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扶住对方的腰肢,全心全意地感受着呦呦柔软又甜美的唇,生平第一次体会到灵魂被托举到云端的感觉。 不过,随着门外的一阵滴滴声,智能锁被打开,鹿鸣提着一袋子食材走了进来。 他惊得把袋子都扔在了地上,大喊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呦呦放开了林亦风,又在他胸膛上抓了两下,得意地笑着:“扯平了。” 三人平和地吃了一顿饭,没起任何波澜。 鹿鸣担心呦呦会赶林亦风走,又惦记着视频的事,所以整顿饭下来一直心不在焉。 沈淑怡虽然没和呦呦直播,但也按照约定发了一篇小作文,表示已经转了百分之二的股份给呦呦,以尽量弥补对呦呦的伤害。 呦呦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好像是她沈淑怡自愿出血似的。 林江海也发了微博,只简单一句话:“往后余生,会保护好我的呦呦。” 不过,好老公和好婆婆已经上台了,她也不得不登场。 她在沈淑怡的评论区大放彩虹屁,表示有这样的婆婆是她积了十辈子的德。 又在林江海的评论区发了一个要抱抱的表情包。 最后录了一条视频,表示自己的状态很差,不能按约定直播。 同时也要感谢老公和婆婆,一直安慰她,照顾她的情绪,她才不至于完全崩溃。 做完这些,网上大多都是同情又羡慕她的人,同情她遭受这无妄网暴,又羡慕她觅得良人。 当然贾清清的死忠粉们没有消停,各种阴阳怪气。 呦呦翻看着那些评论,忽而想到她这表演都快散场了,贾清清怎么无动于衷,钱小宝到底把她送哪里去了? 不过她也懒得管了,要开始更视频了,这几天忙得很,还有小喜的生日会,礼物上可一点都不能马虎。 这么想着,便翻看起了小喜的社交账号。 看得出她是很外向的女孩子,发动态的频率很高,日常生活也丰富多彩,喜欢旅行美食,也爱好打枪骑马。 几乎每一个假期都没闲着,可最近一个月一条动态也没发。 有两条内容吸引了呦呦的注意,一是小喜说她最喜欢的花是蒲公英,蒲公英是自由之花,虽然过于小众,但与小喜的生活倒是挺贴切。 呦呦打算以此入手,投其所好,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 二是她翻到了云向阳的照片,那女孩儿竟与她长得很像。 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正想着,鹿鸣焦躁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该不是和管家串通好了吧,什么年代了还要闭关学习。” 林亦风的语气很从容,耐心地对他解释道:“她毕竟是皇室公主,我妈过于宠爱她,早该学礼仪规矩了。我骗你做什么,一个月后如果还是联系不到她,我直接带你出国找,明天就去办护照,行吗?” 说完,他还抬手拍了拍鹿鸣的肩膀。 鹿鸣扒拉开他的手,攥紧了拳头,瞪着林亦风,对方的话滴水不漏,他喉咙里堵着一口气,想出出不来,只能转身回屋,重重地关上了门。 刚听到动静,呦呦便想直接出去揭穿林亦风,可握住门把手上的一刻,她又不忍心了。 人活着,就活一个奔头儿,鹿鸣的身上好不容易见着点人气儿,她干什么非要当个恶人,去打破那一丁点希望。 直到鹿鸣回到卧室,她才打开门,把林亦风叫了进来。 林亦风异常兴奋,眸子都在发光。 他进屋直接坐到了呦呦的床上,解开了衬衣上的两个扣子,身子向后微微仰着,双手撑在床上:“夫人,今晚还是你主动,可好?” 呦呦无奈地笑了笑,若不是想避开鹿鸣,怎么敢请这尊大佛进来。 “大哥,我一向有话直说,昨晚一次就够了,孩子来不来我听天由命。” 林亦风整个人立刻颓废了下来,明阳从来都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 呦呦没心情管他是什么情绪,继续说道:“我叫大哥进来,是想麻烦你再画一幅小汐的画像。” 既然她现在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她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最先遇到小汐。 林亦风摇了摇头:“画像没用,样貌可能已经变了。” 呦呦坐在了林亦风的身边,两人靠得不近,但感觉亲近又自然。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现在还有什么好办法吗,你我和鹿鸣都没变,就算她变了,没准儿看了画像,我也能想起她,不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 作为哥哥,林亦风并不希望小汐和鹿鸣再续前缘,毕竟在他看来那个毛小子负了小汐,是靠不住的。 可夫人发话了,他也不敢不从,只得应了下来。 随后,他又补充道:“我可以先说说小汐的特点,毕竟就算画得再真,和活生生的人也是不一样的。小汐她最爱穿粉色衣服,脸上两个酒窝,最喜欢蒲公英。” “还有她不会说话……” 说到这里,林亦风的眸子明显暗了下去,小汐不是天生哑。小时候两人在御花园里玩,姜妃也就是肖煜的母妃,给了小汐一块饴糖,吃完便哑了。 当时他已经六岁,本已经知道宫中的凶险,却因为贪玩纸鸢没有时刻守在妹妹身旁,才让别人钻了空子。 鹿呦呦听完大为震惊;“什么?” 她立马激动了起来,小汐!小喜! 她笑得很明媚,声音都变得欢快:“大哥,这个世界果然是围着我转的。” 她赶紧翻出了小喜的照片,递到了林亦风的眼前,可结果让她失望了。 林亦风盯着那照片看了许久,说道:“除了酒窝,跟小汐长得完全不一样。” 呦呦落寞地放下了手机,又立马反应了过来,都说了样貌会变,说不定就是呢,可该怎么确认呢? 缘分来了,根本是挡不住的。 第二天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呦呦基本上有了主意。 这一夜可真是累得不行,不过还挺爽的,文明社会,呦呦可从没扇过人巴掌。 第18章 失语公主 明阳翻看着肖烬送来的首饰箱子,眉头紧蹙,她真的看不透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 每日想尽办法的躲着她,却对她很大方,各种珠宝首饰成箱成箱的送。 这是笃定她带不走吗?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沐蓝奉茶进来,随手关紧了房门,凑到明阳身边低声说了句话。 明阳听后大惊:“什么?你说南乐公主住在王府别院?” 大盛国的嫡出公主不住在皇宫,没有公主府,竟偷偷摸摸地住在兄长的别院。 这位南乐公主,明阳只在大婚当日见过一次,年芳十六,还未定亲。 模样自然是好看,杏眼桃腮,一身桃粉华服衬得她娉婷袅娜。 更难得的是她那副不知人间愁的神情,眉眼间常带着笑,与她对视一眼,便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可这样明朗的女孩子,自身却过得不如意,因为不会说话一直被大盛皇帝视为不详,平日都懒得看她一眼,请安都免了。 即使是在重要的宫廷宴会上,尊贵的嫡公主也只能屈居末位。 自己深陷冰冷的泥潭,却不愿把寒意和污秽带给别人,这样的女孩子,明阳还是很欣赏的。 沐蓝一边为明阳斟茶,一边问道:“殿下,要不要会会这位南乐公主。” 明阳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一个一个地试戴肖烬送来的戒指,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用,既然肖烬不想我接触她妹妹,何苦非要和他对着干。” 王府的账本自大婚后一直是明阳管着,可别院的一切开支均未入账,在王府待了将近两个月,才知道别院住着人。 不用想便知道是肖烬防着她,怕她算计南乐公主。 想来南乐公主身上那难得的赤诚至善,也离不开肖烬的全力相护。 明阳也没想过伤及无辜,她的目标就是给肖烬下蛊,可来了那么久连他的身都近不得。再起事端,恐怕见一面都难了。 “可王嬷嬷最近常常去别院。” 沐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明阳的瞳孔明显一缩。 这个王嬷嬷可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朝霞院的那些小侍女,明阳早就拿下了。 十几岁的年纪,多得了些漂亮像样的衣服首饰,便觉得王妃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了。 但王嬷嬷那可是肖烬的乳母,对于自己奶大的孩子,忠心真是天地可鉴,她明显就是来监视明阳的。 明阳进府的第一个月,听闻王嬷嬷的长孙出生,便挑了品相极好的玉锁赠予她,可对方愣是不收。 还说什么王爷交代全府,定要好好待王妃。 王妃不必对下人费心费力,只要这王府里风平浪静,她自然会好好地奉命行事。 明阳抬眼看向沐蓝,开口问:“你的意思是?” 沐蓝虽未回应,但那肯定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也是,能在皇室中存活下来的失语公主,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若是她与王嬷嬷真的在密谋什么,明阳也不能坐以待毙。 沐蓝见明阳已经动摇,继续说道:“想见她也不用大费周章,南乐公主常在后花园走动,现在去说不定就能遇上。” 明阳听后不由得睁大了双眸,朝霞院紧挨着后花园,人家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她竟然不知。 她平时不爱逛花园就算了,余晖每日在府中探查消息,那么一个大活人发现不了吗? “余晖呢?” “余晖殿下去哪儿,从不对我说。” 沐蓝的神色明显不似刚才平静,语气中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责怪与赌气。 明阳听完,内心立马升起一丝不安,她双眼微动,上下打量着沐蓝,心中祈祷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不敢耽搁,赶紧让沐蓝引着她来到了花园。 沐蓝早已对余晖的行踪了如指掌,她们在花园中没费什么力气,便远远地看到了余晖和小汐的身影。 小汐身穿粉红银线云纹镶兔毛的披风,在冬日萧瑟的园景中十分惹眼。 两人面前点着一团篝火,噼噼啪啪的,不知道在烤着什么。 虽然隔着很远,但余晖爽朗的笑声依然清晰地传了过来。 “殿下,与余晖殿下在一起的便是南乐公主。” 沐蓝的的声音中充斥着嫉妒与不甘,她脸上所有的细微变化都被明阳看在了眼里。 明阳并未理会她,而是转身向回走去。 沐蓝焦急地跟了上来,好在还没有完全乱了分寸,只低声在明阳的耳边叫了两声殿下,便不再说话。 直到两人来到安全的地方,明阳才开口:“你应该早告诉我的。” 沐蓝知道自己的小伎俩都被明阳看透了,她心虚地答道:“我也是才知道……不久。” 即使她不说实话,明阳也基本都猜到了,八成就是余晖不让她说的。 如果说了,她怕招来余晖的厌恶,但是不说,她心悦余晖,也实在憋闷得难受。 于是便自作聪明地引着明阳过去,让她对余晖发难,断了那两人的联系。 明阳当然也不想余晖和肖汐产生任何纠葛,可余晖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说是长姐,两人前后脚出生,哪有什么长幼之分,平时可以用姐姐的身份在一些小事上管管他。 而一旦扯上情爱,即使是亲娘棒打鸳鸯都会落埋怨。 两人现在深入敌营,一旦产生嫌隙,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万劫不复。明阳不是对他们的姐弟感情没信心,而是畏惧人心。 看着沐蓝一副无措的样子,明阳知道不止余晖,她现在也要稳住沐蓝,他们这个三人小团体,绝不能在儿女私情上浪费时间与精力。 “沐蓝,你我一起长大,我拿你当姐妹,你对余晖的情分,我自然也是知道,可你也要明白不管是我还是他,婚事都不由得自己做主。” 沐蓝听罢,立马红了眼眶,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侍女,想要配皇子简直痴心妄想。 况且曌国子民效仿先皇和当今女皇,奉行一夫一妻制,她想给余晖当小妾都不可能。 明阳也是真的心疼她,于是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我不在乎什么尊卑,你于我来说,跟余晖是一样的,都是亲人,你们要是能修成正果,我自然开心。”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放心,他和肖汐是不可能的,而你是有机会的,余晖未来娶妻,不一定是显贵的人,但一定是对他对曌国有用的人。” 沐蓝感激地看着明阳,她起身跪倒在地:“即使拼上这条命,我也要助殿下完成大业。” 明阳赶紧把她拉了起来,帮她整理了跪皱的衣服:“一会余晖回来,让他来找我商议探查护城司的事。” 眼下肖烬又被派往南方了,她在府中也做不了什么,正好都城中的曌国细作已经打点好,明日她便可以厨娘的身份进入护城司。 而余晖必须要打扮成她的样子掩人耳目,他的身高略高于她,只能待在这房中,不能四处走动,想来也没时间与肖汐相见了。 她觉得余晖是能分清主次的人,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可在一个月后的宫宴上,差点就出了大事。 那日是大盛国皇帝寿辰,由于不受待见,明阳这是第一次入宫,而且有了和肖烬同乘一辆马车的机会。 她提前几日就改动了肖烬送她的一枚戒指,把南柯蛊虫放了进去。 母皇跟她说,这蛊必须下在对方的伤口上,才能引蛊入体。虽说今天肖烬受伤的几率不大,可万一呢? 当然,她图谋的事非常不顺利,虽然是一辆马车,但两人中间放着一个矮凳,坐的是宝林。 明阳虽然会功夫,但想避开两个武功高强的人搞些小动作,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她只能一路老老实实。 到了皇宫,肖烬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先去了皇后宫里,只让宝林给她带路。 在明阳看来,大盛国皇帝十分矫情,大冬天的非要整什么赏梅宴,在御花园湖中的亭子里摆宴,湖面都结着冰,冷嗖嗖的,亏他们想得出来。 她裹紧了身上玫紫色云锦花白狐毛披风,正要吩咐侍女给她的手炉添些香碳,便听见前方拱桥上有吵闹声传来。 她一边迈步一边抬头瞧着热闹,正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在推搡南乐公主。 公主宫女打作一团,这样的场面还真是显眼。 小妹挨欺负,她这个正头嫂子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可该怎么管,是个问题。只是没等她想出个子丑寅卯,余晖便冲了过去。 明阳不由得在心里大骂余晖蠢货,她只能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肖汐这边眼看就要被对方推下桥了,现在冰面不厚,人若是摔下去,必然会掉入冰水中,寒冬腊月的,即使马上救上来,一场风寒便能要了人命。 只见余晖一个闪身,便冲过人群,撞开那位贵女,来到了肖汐的身前。 他一把拉住肖汐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形,而后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护在了怀里。 明阳的反应也极快,她紧随其后,推了余晖一把,拉住肖汐,揽住了她的肩膀。 接着,她立马给余晖使了个眼色,余晖自然知道自己冲动了,虽然愤怒的情绪已经直冲天灵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退到了一边。 趁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明阳率先发难:“好大的胆子,你们竟然敢冲撞南乐公主。” 对面一个面色不善的老嬷嬷立即回怼:“我看你才是好大的胆子,看清楚了,你眼前的这位可是荣乐公主。” 荣乐公主,姜贵妃亲女,太子亲妹肖漾。 母妃受宠,她在宫里可是横着走的。不过,别人惧她,明阳自然不怕。 她用眼神示意沐蓝搀扶住肖汐,而后瞪着刚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奴,一步一步的逼近她:“皇宫里的奴才如此没有规矩,大盛国还好意思标榜自己是礼仪之邦。” 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打在了老嬷嬷的脸上。明阳用了八分的力气,老嬷嬷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地。 若是连一个刁奴都收拾不了,她无数个清晨吃苦练的功就白费了。 肖漾是跋扈,并不是傻,听到明阳的话,便猜到了。 “你是东方明阳?” 明阳看向了她,并未回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荣乐妹妹,你身边这刁奴既冲撞公主又不敬本王妃,还是赶紧打死,别带出来丢人了。” 肖漾冷笑一声:“别跟我妹妹长妹妹短的,你这不受宠的和亲公主还想管到我头上,是肖汐身边的侍女先冲撞了本公主,不如先打死她。” 肖漾说完,她身边的一个宫女便站了出来,朝着肖汐身旁的侍女谷雨走去。 肖汐紧紧握着谷雨的手,抿着嘴唇,眼中含着泪。 虽然她很害怕,却也下定了决心,绝不让他人伤害谷雨半分。 肖汐那张我见犹怜的脸落在余晖眼中,令他心疼不已,他攥紧了拳头,手臂青筋凸起。 其实本就没有什么冲撞,肖汐和谷雨只是安静在桥上赏湖景,肖漾非说冲撞了,上来便要打死谷雨。 明阳见状再次挡在了肖汐的身前,她从侍女手中拿起自己的手炉,直接砸在了肖漾的脚下。 热碳滚落而出,肖漾在宫女的搀扶下都,后退了好几步。 “我看谁敢过来!” 肖漾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负,抬手就要冲过来打明阳,明阳也不惯着她,向前一步迎上她,一个巴掌就拍了过去。 肖漾带来的宫女们一见这阵仗,全都慌了,也顾不上肖汐和谷雨了,全都跑去扶自家主子了。 瞬间,又乱作一团。 明阳甩了甩打疼的手,推开那些宫女,直接揪住了肖漾的衣领。 “我在曌国再不受宠,也是唯一的公主,哪怕我今天破了点油皮儿,伤的也是曌国的脸面。到时候大兵压境,我看宠爱你的父皇是护国还是护你。” 说罢,她一把将肖漾推倒在地。 明阳气场强大,她微微扬头,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今日就把这事了了,你们可有人看到谁冲撞荣乐公主了吗?” 那些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出声,只有刚才要抓谷雨的那个宫女义正言辞地说道:“奴看到了。” 看来这顿打她非挨不可了,明阳听罢一把将她拽到身前,左右两个巴掌,这个娇养宫女的脸立马红肿了起来。 明阳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你看到了?” 那宫女吓得一言不敢发,浑身颤抖,现在的明阳对她来说如恶鬼一般,看明阳一眼魂都没了,哪还敢造次。 肖漾见自己讨不到便宜,目光转向了余晖。 她捂着吃痛的脸,努力调整好姿态,让自己不至于太狼狈,继而说道:“本公主可是亲眼看到你的护卫冒犯了南乐公主,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心疼心疼妹妹,要么砍了这护卫的手,要么求父皇一道恩典,收他为驸马,也算全了你曌国的脸面。” 第19章 你死我活 余晖和肖汐的脸上都显出震惊之色,两人互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是为对方的担忧。 明阳早料到了肖漾会揪着这事不放,她面上毫无紧张之意,直接回怼:“他不是护卫,是寺人,奴才护主子天经地义,他要是不出手,我才会砍他的手。” 余晖自然知道明阳的用意,他赶紧收起脸上的情绪,垂眼低头,作出一副恭敬样儿。 肖漾满脸写着难以置信,余晖长身玉立,风度潇洒,哪里有一点阉人的模样。 她冷笑一声:“哼,怎么可能?” 这种心理战就是不能给对手反应的时间,明阳赶紧接上话茬:“妹妹不信,大可让他脱了衣裤探查一番,看看是不是一个长的,两个圆的,都没有了,阉得彻彻底底。” “你说什么?你……” 肖漾听完直接羞红了脸,四周的宫人听到这虎狼之词全都垂头躲闪,恨不得把耳朵塞起来。 “我说什么,我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无耻的人说不要脸的话。” 肖漾羞愤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明阳也觉得没必要再纠缠了,直接搂过肖汐,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没走出两步,便被来势汹汹的姜贵妃叫住了。 “慢着!” 这两个字听着漫不经心,可姜贵妃的脸上明显已出现愠色。 她身着一袭明黄色凤穿牡丹绣样衣裙,头戴金镶玉凤冠,通身打扮端庄大气,走起路来也是仪态端然。 果然是宠妃,这派头恐怕已经压过皇后了,也难怪,毕竟人家的儿子是太子。 皇后也是太不争气了,儿女才遭受这样的欺辱。 明阳也摆好姿态,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正要上前应敌,却被一道颀长的身影护在了身后。 在明阳护住肖汐之时,宝林就去找肖烬了,要不是明阳身边的都是曌国来的侍女,没来过皇宫,他也不用亲自去。 回来之后看到荣乐公主那边的惨状,他不由得暗喜,看来王爷的这便宜王妃是有两把刷子的。 肖烬一句话没说,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姜贵妃,眼神十分不善。 两人眼神博弈时,明阳被挡的死死的,看不到两人的神情。只觉得到处都是杀气,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最后还是姜贵妃先开了口,她嘴上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很好,你又有要护着的人了。” 说罢,她转头看向肖漾:“走!” 肖漾也不是那种不会审时度势的蠢笨之人,她看向明阳,咬牙切齿地吐出四个字:“来日方长。” 肖烬难得走在明阳身边,可明阳却心不在焉,她发现肖汐的头上戴着两支蒲公英绒花发簪。 皇室之中,把蒲公英这种低廉之花当作发饰的十分少见,可这两支簪子十分精致逼真,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 戴在肖汐的头上竟格外适配好看,将她的脸衬托得美好又恬静。 明阳越看越心悸,那绒花怕是余晖拿她的雪蚕丝做的。 于是,她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妹妹,你这头上的绒花真是别致。” 肖汐听后立即面露惊慌之色,随即又笑了笑,这种场面,不会说话反而是有好处的。 听了两人的对话,肖烬的眸子也向肖汐的头上移了移,随口说道:“从未见你戴过。” 谷雨听罢立即为主子解围:“是奴婢哥哥上街采买东西带给奴婢的,不值什么钱,公主喜欢,便戴着玩玩。” 宴会上倒是没再起什么波澜,明阳和姜贵妃都知道无法在明面上把对方怎么样,全都装得云淡风轻,甚至互相笑脸相迎。 只是荣乐肿着个脸,无法见人了,只能托口生病回宫,为父皇精心准备的舞也不能跳了。 在回王府的路上,明阳一直想着她的雪蚕丝,神情一直闷闷的。 若只是金贵的物件,便是十个八个她也不在意。 可那东西是养止血蛊用的,雪蚕十分难得,母皇只给了她那么一小撮儿。 肖烬见她如此落寞,以为是在为荣乐公主和姜贵妃的事情郁闷,又看到她那因打人而红肿的手,不免十分心疼。 他自然想关心她,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捧着她的手亲自为她上药。 他在心里斗争了良久,终是忍不住了。 “停下!” 马车踏路的声音消失,宝林恭敬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他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是有些紧张的。他只敢用余光看着明阳。 他冲宝林说道:“让王妃的侍女上来,给她的手上药。” 明阳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有些惊讶地望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沐蓝已经上了车。 三驾马车十分豪华宽敞,四个人坐在一起也不显拥挤。 明阳想许是帮了肖汐的缘故,肖烬竟然在意起自己了,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沐蓝用指腹沾取一些药膏,刚触碰到明阳,明阳就嘶的一声抽回了手,脸上也多了两滴眼泪。 即使知道她是装的,肖烬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去查看她的手。 只是身子刚要动,在强大的控制力下还是及时停住了动作。 他只淡淡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明阳委屈地点了点头:“无妨。” 肖烬对宝林吩咐到:“回府找太医帮王妃看看,冬日手受伤最怕着凉,把母后赏赐的紫金手炉拿给王妃。” 明阳趁热打铁,赶紧回道:“紫金贵重,我用普通的手炉即可,只是我如今得罪了姜贵妃,实在是害怕,王爷可要护着我呀。” 这可是明阳呀,肖烬单相思两年的白月光,他怎么顶得住。 他呼吸都乱了,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他终于敢看向明阳,清了清嗓子:“你既然已经成为王妃,我定会全力护你,你为小妹出头,我与母后都很感激你,若你在王府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宝林,我会尽量满足。” “王爷不知,我在曌国不得母皇宠爱,吃穿用度比不上宫女,现在一切都好,我也很感激王爷。” 明阳这套说辞肖烬一个字都不信的,曌国皇宫中早有他安排的细作。 曌帝宠女儿,明阳的吃穿用度比余晖强了不知多少。 但宝林并不知晓那些事情,他暗暗在心里可怜起了这个和亲公主。 明阳用手绢拭了拭眼泪:“只是王爷,看在我手受伤的份儿上,今晚王爷能不能留宿朝霞院?” 沐蓝继续为明阳擦着药,面色平静自然,与车上另外两张呆滞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宝林不由得在心中赞叹,王妃果真直爽呀。 明阳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肖烬,眼中氤氲着朦胧水汽,还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娇羞与渴望。 肖烬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竟然是让宝林和沐蓝下车。 待车上只剩下他和明阳两个,他坐到了明阳的身边,微微低头看着她的手,突兀地说起了她手上的戒指:“祖母绿戒指过于老成,配夫人的玉手还是有些不合适,下次别戴了。” 说罢,竟直接拉住了明阳的手,指腹在她手上不停摩擦。 这只柔软到让人感觉无骨的手,好似青葱一般,纤长嫩滑,短而莹白的指甲泛着淡淡珠光。 明阳差点控制不住神情,从未有男子摸过她的手,两人还靠得那么近,近得她都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 “本王新得了一枚品相极好的东珠,只要王妃帮个忙,可为你做个新戒指。” 他故意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本王也可夜夜留宿朝霞院。” 明阳知道如果这时候躲闪,她就功亏一篑了,她努力让嘴角挂上笑,原本灵动的眼眸藏着慌乱:“王爷说笑了,尽管吩咐我便是。” 肖烬借势搂住了她肩膀,把她拥入了自己的怀里,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她戴着戒指的手:“护城司云统领爱吃你做的樱桃肉,托我来向你讨要。” 听到这儿,明阳心里骤然一紧,早已顾不得想肖烬对她的轻薄之举。 真是棋逢对手,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在肖烬的眼皮子底下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畏惧曌国,不敢杀她,又不舍杀她。 而她即使现在能马上让他死,也不能全身而退,两人之间反而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明阳控制住自己乱跳的心脏,她绝不可退缩,努力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便反客为主,想用手去勾肖烬的脖子。 可对方太过警惕,直接把她的手臂按在了马车内壁上。 明阳娇嗔地啊了一声,转而仰头望着他,眼睛里满是细碎的光:“王爷,好疼~” 肖烬全身一颤,他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内里已经波涛汹涌,他赶紧松开了她的手臂。 明阳又把头往他怀里靠,低声地委屈呢喃:“王爷若是讨厌我,直说便是,何苦难为我,我哪里认识什么云统领,如何做出他爱吃的樱桃肉。” 他望着怀中的人,真的好想把她抱的紧一点,更紧一点,亲吻上面的每一寸肌肤。 不过,也只能想想罢了,他松开了明阳,坐远了一些,扭头不敢再看她,这场博弈他还是输了。 明阳回到朝霞院第一件事便是去寻装雪蚕丝的盒子,果然只剩下一些细碎的边角料。 她把余晖拽到了内室:“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肖烬不仅发现我在戒指上动了手脚,还知道我去了护城司,咱们随时可能遇险,没有止血蛊你知道意味什么吗?” 余晖颓废地低着头:“肖汐值得最好的,只有雪蚕丝才更加梦幻轻盈。” 明阳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你认识她几天?她的一时开心比你我的命还重要吗?” “当然,我愿意为她舍去一切。” 余晖坚定地望着明阳,那表情仿佛是说我认定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而明阳气得直翻白眼,她的臭弟弟谈情说爱把她也豁出去了。 真是搞得定对手,带不动队友。 “余晖,你若是一意孤行,肖汐恐怕活不长,母皇她……” 余晖没等她说完就炸了毛,他向前一步,逼近明阳,恶狠狠地盯着她:“你们想动她,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明阳最疼爱这个弟弟,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说出伤害他的话,所以她的语气没什么气势。 而余晖的这一声嘶吼,吓得她倒退了两步。 屋子里炭火很足,明阳却觉得浑身冷极了。 她望着余晖不可置信的摇头,余晖从未与她争吵过。 她这个弟弟总是像小太阳一样温暖地围绕在她身边,又常常像小鸟一样在她的耳边姐姐长,姐姐短。 眼前这一幕她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余晖似乎有发泄不完的情绪,他竟然继续补刀:“姐姐不明白我,是因为你生来和母皇一样冷心冷情,父皇将母皇视若珍宝,父皇驾崩,你可曾看见母皇落过一滴泪。” “还有南远哥哥,他为了你不来和亲,在大殿前跪了一夜,你可有去看过他,初秋的雨那么凉,你可曾想过他的膝盖可能会隐痛一生。” 明阳听罢,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她大意了,她低估了余晖对肖汐的感情,她以为余晖再怎么不靠谱也会以大局为重。 余晖这深情的样子,简直和他们的父皇一模一样。 她也才十七岁呀,和风霁月的司家儿郎唤她阳阳时,眸光是那样明澈,笑容又是那么温柔,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可她没有选择,母皇之所以不哭,是因为要撑起曌国的今天,而她对司南远的狠心,是为了撑起曌国的明天。 无论是大盛国还是肖烬都只是一时困顿,一旦翻过身来,曌国的处境可想而知。 “余晖,你看看这朝霞院的装饰布置,是不是比曌国皇宫还要奢靡一些。” 余晖并未答言,可明阳似乎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传闻肖烬的外祖母大婚时陪嫁的是一座金山,这话亦真亦假,但陪嫁的钱财定是可观的。肖烬有钱有兵,又是难得的帝王之才,皇位早晚是他的。如今多亏他父皇昏庸,曌国才有这喘息的机会。” 两年前肖烬把自己送上了曌国的门儿,明阳亲自带人暗杀他几次都没有成功,后来母皇终于养出南柯蛊,他们才有了更好的计划。 南柯蛊不会马上置人于死地,它就像是慢性毒药,会慢慢侵蚀人的五脏六腑,十年之内,必因身体虚空而死。 大盛国皇帝有十几个儿子,他自己都认不过来,杀了肖烬还有肖煜,一个又一个的暗杀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就连皇室孙辈也出生好几个了。 不如先留着肖烬的命,让他一个一个的斗,等他拿到皇位,却没命坐,那时的曌国才能看见真正的曙光。 明阳扬手抹掉眼角的那滴泪,抬头看向余晖:“两国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十年二十年之后,不是她哥哥让你国破家亡,就是你姐姐让她国破家亡,你如何面对她,她又如何面对你?” 第20章 向她求婚 余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情到浓时,自欺欺人罢了。 即使不想以后,只看当下,他和肖汐之间都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她的祖父为了找到传说中可能并不存在的上古木器,屠了他母皇全族。 他的父皇濒死之际,为了换曌国几年的平安,用不光彩的计谋在战场上带走了她舅舅。 可心思单纯的她只以为他是明阳的一个小侍从,她竟然还用手语笑着跟他比划着,她舅舅在世的时候有多疼爱她。 不用以后,只要肖汐知道他真实的身份,恐怕就不会再对他笑了。 “殿下,王嬷嬷求见,说南乐公主准备了谢礼,吩咐她送来。” 沐蓝的出现,打破了屋内良久的沉默,她关切地看向了余晖,可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明阳本来没有心情应付这个老嬷嬷的,可如果不见,又担心再引来肖烬更多的猜忌。 这个时候过来,可能不是听肖汐的吩咐,而是听肖烬的差遣,来看看她,是否还会露出什么马脚。 “你在这里待着,先别动,我去外堂见她。” 明阳丢下一句,就走了出去。 即使很难笑出来,她也努力让自己的面色亲切平和了一些。 不过,情况与她预想的不一样,王嬷嬷一见她就直接跪趴在了地上。 “老奴替小女谷雨,感谢王妃的救命之恩。” 肖汐身边的谷雨是王嬷嬷最小的女儿,皇后仁善,王嬷嬷早就脱了奴籍,是平头百姓了。 她的儿女原本也可以置办几十亩良田,过上平平淡淡的富裕日子。 可也是因为感念皇后的仁善,她的两个儿子还是跟了肖烬,成了府中侍卫。 明阳来之前,她也为肖烬在这王府中管理着下人,操持着后院事务。 当时,她下定决心,绝不让谷雨入宫门半步,只将她养在家里,等到了年龄,寻一门好亲事。 可世事无常,三年前,跟肖汐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被姜贵妃随便找了个理由打死了。 还对当时几乎哭晕的肖汐说,一定会赔她个更好的小侍女。 皇后早就是空顶着个名头,后宫中的各种事都做不得主,张嬷嬷见主子为难,只能将谷雨送到了肖汐的身边。 可当时她的心有多疼呀,每天都提心吊胆,夜里一闭眼就能看到小侍女那血淋淋的尸身。 多亏肖烬,用一年的时间,深入敌国,分别拿到了曌国和天金国的边境军事防御图,立下大功。 在朝廷众臣的施压下,大盛皇帝即使再忌惮肖烬,也不得不为他封王建府。 皇帝一直觉得南乐公主十分晦气,肖烬开口想让肖汐搬出宫随自己住,皇帝欣然同意。 今天荣乐公主闹这一场,若不是王妃及时出手,王嬷嬷现在见到的恐怕就是女儿的尸体了。 这对明阳来说倒是意外之喜,她不清楚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是不管怎样,她都不忍心看到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枉死。 她让沐蓝搀扶起王嬷嬷,还让侍女给她看座。 而后用手绢掩面流了两串泪水:“我既然已经成了王妃,公主也是我的妹妹,保护她是应当应分的。” 张嬷嬷见这阵仗,赶紧站起,俯首弯腰,嘴里道着是。 明阳赶紧抬手,示意她坐下,而后继续说道:“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曌国的时候,我那弟弟也是那样欺辱我的,我实在是一看见小汐妹妹,就想到了自己。” 张嬷嬷听罢感觉十分矛盾,这与王爷说得可是一点都不一样呀。 不过,她看着王妃那娇滴滴的模样,又觉得她说得有几分真,不像是装得。 明阳擦完眼泪,继续开口:“我也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不管王爷公主对我怎样,我都不愿你女儿那花一样的小姑娘被恶人折磨。” 张嬷嬷听了,又赶紧起身:“老奴明白,王妃金尊玉贵,不图老奴什么,日后有何吩咐,尽管差遣老奴就是了。” 明阳的姿态放得很低:“嬷嬷言重了,你是王爷乳母,我自然也应当敬着你。” 张嬷嬷赶紧跪了下去:“不敢不敢,老奴不敢。” 明阳这次亲自从椅子上下来,将她搀扶了起来。 “我只有两件事劳烦嬷嬷,一是告诉妹妹,我就不亲自去看她了,王爷不愿我与她接触。” “还有一定要提醒她,我只是用曌国的威势一时压住了姜贵妃,日后还是要小心她们,务必要跟在母后和王爷身边。” “二是王爷对我实在冷淡,如果王爷向嬷嬷问起我,希望能帮我多说说好话。” 张嬷嬷见王妃如此真诚,早就将什么敌国公主的事抛在了脑后。 “?王妃放心,老奴都记下了,今日确实反常,公主从不敢自己出行,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我问了谷雨,她一口咬定只是一时兴起,好久没进宫了,想走走看看。” 张嬷嬷走后,余晖面无血色地从内室走了出来,眼睛里笼着一片乌云。 “是我害了她,我近来没空去看她,她是特意在那里等着我,让我看她戴上发簪的模样。” 明阳不愿再与他对话,她瞥了他一眼,便打发他回自己的屋子。 随后她叫来了沐蓝,现在余晖已经指望不上了,只能多辛苦沐蓝了。 “一是,你去查查谷雨是否真的是王嬷嬷女儿,二是,联系咱们的人,对肖烬动手吧。” 临近佳节,皇室众人半个月后都要去佛陀山的净安寺祈福。山里不比城内,守备再森严也还是有漏洞,更方便她的人逃脱。 沐蓝应下后,刚要离开,明阳又叫住了她:“还有一件事,把太子私铸钱币的证据给顺王。” 余晖护住肖汐的一刻起,她与太子一党就结下梁子了。 顺王是大盛最年长的皇子,虽然出身低微,祖父却是一代诗仙,才学斐然,门生众多,不少人都在朝中任要职。 所以顺王也有不少的支持者,让顺王去缠住太子,太子便没精力对付她了。 若事情顺利,不出二十天她就可以绑着余晖回国,其他的人,爱怎么斗就怎么斗吧。 * 钱小宝开了六个多小时,把贾清清扔在了人烟稀少的省道边。 她的手机包包都丢在了别墅里,身无分文,在冷风里站了两个多小时,才搭上了一辆卡车。 结果还被司机认出来了,为了她这副样子不被曝光,她把身上的首饰都给了人家,才勉强封住了口。 回到别墅的时候,锁换了密码,她的指纹也被删除了,根本进不去,她又去了呦呦的婚房,也是一样的情况。 她的双脚隐隐作痛,过了那么多年的好日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上一次如此狼狈,还是被母亲遗弃的那天。 那天也是这样的冷。 她抬头望天冷笑一声:“又被人像垃圾一样丢掉了。” 不过,这种小伎俩怎么可能击溃她呢? 她脱下高跟鞋,绕到花园那边的落地窗边,用足了力气,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玻璃的四个角。 嘭得一声响起,玻璃爆了,接着是持续龟裂的嚓嚓声。 她用鞋子将碎玻璃都捅进了屋里,穿好鞋子走了进去。 整出那么大动静,触发了别墅的报警装置,自然惊动了物业保安。 沈淑怡向物业交代的是,如果贾清清回去进不了门,不要提供帮助。 可没说她砸了玻璃该怎么办,不过他们也不想多事,认出贾清清后,只能礼貌地问好,客套说道让她早点休息。 随后,又向沈淑怡说明了情况。 第二天清晨,贾清清穿戴整齐,化着全妆,带着亲手做的早饭出现在了林盛大的病房。 与鹿呦呦的套路如出一辙,还没说话,就已经泪流满面。 沈淑怡看见她那副样子,只觉得头疼欲裂,这些黄毛丫头一个个的真是惹人厌烦。 惯会装可怜拢住男人的心。 只是,她也不禁感叹,年轻真好呀。 年岁渐长,心越来越硬,装哭都装不出来了。 贾清清的抽泣声渐渐停住:“二姨,姨夫,我知道错了,你们原谅我吧。” 说到底,这件事最后没碍着林盛大什么事。 因为呦呦和沈淑怡在网上的一通表演,集团股价非跌反涨。 没打在他身上,他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他本就不愿意贾清清当明星,在外抛头露面,现在贾清清从此绝缘娱乐圈,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沈淑怡没有说话,她还摸不清林盛大的态度。正准备见机行事,却被林盛大请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两人之后,贾清清走到了病床前,坐在凳子上,俯身趴在林盛大的腿上,温热的眼泪浸湿了洁白的被子。 林盛大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一切都不用担心,你先住到你名下的那栋房子里,我走之前,会安排你去国外,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她抬头看着林盛大,眼泪汪汪的:“她们欺负我,你不管吗?” 怎么管?即使他和沈淑怡已经相看两生厌,但毕竟那是他唯一儿子的母亲。 至于鹿呦呦,确实不能让她再留在林家了。 他宠溺的看着贾清清:“放心,我有分寸。” 贾清清陪了林盛大整整一个上午。 沈淑怡满肚子的气无处可撒,只能继续折磨她的倒霉儿子。 “贾清清她就是个妖精,你绝对不能再跟她来往了,我一定要整死她。” 林江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凌晨的时候贾清清就已经找过他了,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具体的他也记不清了。 反正还是咬定林亦风和鹿呦呦纠缠不清,当然,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他的呦呦,他的妻子,刚进这个家就受尽了委屈,想想就心疼极了。 他跟贾清清说要断了他们这见不得光的关系,以后他好好和呦呦过日子。 贾清清却急眼了,说他就是贱,就喜欢跟别人抢女人,以前跟他父亲抢,现在跟他大哥抢。 还说他就是龌龊,馋人家的身子。 他觉得她实在不可理喻,便让保镖把她赶了出去。 唉,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也觉得挺难过的,以前贾清清可不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贾清清的时候,她穿得土土的,看他的眼神也怯怯的。 可她也真的是可爱呀,白白净净的,虽然瘦弱,脸却圆圆的,还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婴儿肥。 在这个家里,林盛大总是嫌他不够优秀,对他爱搭不理的。 沈淑怡更不必说,她在林盛大面前装温柔,扮贤淑,转眼就把压制的情绪全都倾倒在他身上。 贾清清却总对他笑嘻嘻的,细声细语地唤他表哥,这感觉真好呀,家里总算不那么冷冰冰了。 突然有一天,贾清清不笑了,他追问了好久,她才开口说林盛大要了她,说完便大哭起来。 她才刚过完十五岁的生日呀,到底是怎么忍心的呢? 他望着她那张尚未长开的脸,气昏了头,想去告诉沈淑怡。 她却拦住了他,说二姨是知道的。 他听完只觉得一记惊雷劈在了头上,被惊得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才稍微缓了过来,他抱紧了贾清清,两人哭了很久,也做了很久…… 一个年长的男人戳破了贾清清的青春,她想靠另一个少年为自己缝缝补补。 这无非是将自己堕入更黑暗的深渊。 沈淑怡骂累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随后将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咣的一声响,把林江海的思绪拉了回来。 贾清清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把包包摔在了桌子上,他一下就被惊醒了,心脏砰砰的跳,许久才缓过神来。 唉,她和她二姨越来越像了,想到这,他突然很想鹿呦呦,他的呦呦即使生气也是温温柔柔的,不似这般暴躁,惹人厌烦。 他拿起手机,给呦呦发了信息:“宝贝儿,你在干什么,今天能不能来看我。” 呦呦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看了一眼消息,觉得恶心又晦气。 她直接把手机扔到一边,打算蒙头继续睡。 只是不巧,安然爽朗的声音传来:“我呦呦姐呀,她平时吃得很健康的,不开心的时候才会吃甜的辣的。” 林亦风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随即又问:“那她喜欢什么,比如小猫小狗什么的?” 安然赶紧摇头:“千万不要,她对宠物没什么耐心,她比较喜欢看别人养,自己懒得养。还有她最喜欢买包,每次都给我买,很大方的。” 呦呦也没心思睡了,下床,推门,走了出来,假装责怪她道:“我对你那么好,你还不好好工作,一晚上不见人影,消息也不回。” 自媒体的工作比较弹性,两人平时都是住一起的。 安然颠颠地跑过去挽住了她的胳膊,脸上带着一点小娇羞:“这几天晚上我不在你这里住了,秦齐他和我求婚了!” 呦呦听完心里咯噔一下,笑脸立马僵住了。 第21章 雇佣保镖 秦齐这个人,看起来是个典型的格子衫it男,容易让人产生他很老实的错觉,其实心里的弯弯绕比谁都多,偏偏安然又是个没心眼的。 上一世他向安然求婚之后,便以创业为由,想让安然拿出自己的房子给他抵押贷款。 安然不是恋爱脑,她自然不愿意,结果他偷了安然的房产证与身份证,不仅导致她失了房子,还欠了一堆信用卡。 而且他哪里是创业,他是沾染上了博彩。 呦呦当时非常后悔,在知道他是黑客时,就应该让安然提高警惕。 不过,现在一切还不算晚。 她的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让你好事成双。” 安然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 呦呦脸上都是真诚的笑:“明阳公主的画,大哥有办法。” 安然听完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看向林亦风:“大哥,多少钱,我去筹钱。” 呦呦换了一副表情,做出很为难的样子:“不少,一千万,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钱,不过大哥不急着要钱,你先把房产证押给他吧,回头我想办法给你赎回来。” 林亦风的眉头拧成一个问号,他何时说过要一千万,又何时说过要什么房产证。 况且,那张画可不止一千万,他的人也在协商,不知道一个亿能不能拿下。 他刚想开口解释,就被呦呦一个眼神拦下了。 安然着急的说道:“应该的,我不能让你给我出钱,我让家里也想想办法,我现在就去拿房产证。” 呦呦开口劝慰道:“没事,别有心理负担,等姐的联名产品上市,不愁没有钱,一切有我呢。还有你的身份证也拿来,办通关手续的时候要用。” “好!” 呦呦这一顿胡说八道,自己都快不信了。 安然却一点都没怀疑,她的同龄人还都挤在出租屋里呢,她跟着呦呦干,已经买了自己的房子。 呦呦让她往东,她自己也不想往西。 “还有一件事,去医院看一下林江海,跟他说还是有营销号缠着我,我不敢开手机,也不敢出门。” 安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要买什么礼物吗?” 呦呦沉思了片刻:“拼图或者乐高,记住买奥特曼,他最没有耐心了,也最讨厌奥特曼。” 林亦风疑惑道:“嗯?我以为他喜欢奥特曼,第一次见他,他穿了一身奥特曼。” 呦呦冷笑道:“那他可能就是善变吧,前一天和贾清清爱的死去活来,第二天又非我不可。” 直到安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亦风才问道:“你为什么骗她房产证?” 呦呦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她男朋友居心叵测,我是在保护她。” “画像拿回来就给她吧,她是瞾族人,祖先一直供奉着那幅画。” 林亦风立马应了下来:“都听你的。” 他突然笑了一声,明阳疑惑地看向他。 “没什么,就是之前我还奇怪你那么聪明,怎么找了个那么呆的小助理,看来是有缘人。” “她很强的,上一世她把男友一家都打进了医院,我好不容易才帮她办好保释手续。” 只是还没等安然出来,她就遇害了。若当时安然也在医院,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呢? 武力值还是不太够呀! 正想着,门被安然大力打开,发出了嘭的一声响。 林亦风送到嘴边的水杯一颤,溅出的水花沾湿了衣衫。 钱小宝工作时可不敢搞出那么大动静。 “姐,正事我忘了,保镖找好了,我哥哥他们队上刷下来的队员。” 安然的哥哥体校毕业后,被选入了猎影队。 猎影队是为了打击境外恶势力y组织而组建的特别作战队。 每一名队员都是在全国范围内千挑万选出来的,只要进过猎影队,即使后期被刷下来,综合实力也不容小觑。 林亦风听完立马站了起来,一直在屋里躺尸的鹿鸣也冲了出来。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我可以保护你!” 呦呦连眼神都没给那两个人,而是接过安然手上的简历,低头翻看起来。 赵不逊,名字挺特别,长得也不错。 只是,保镖不必长得那么优秀。 安然看了一下时间:“再有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来了哦。” 呦呦点了点头,不管如何,先见了再说。 安然走后,屋里的两人继续追问呦呦为什么要找保镖。 呦呦无奈地看着两人摇头:“非要我说出来吗?” 她看向林亦风:“要我再一次,在你身边被一箭穿心?” 接着又转向鹿鸣:“还是咱们一起,再一次被卖到杀人直播间?” “你们两个说保护我,不觉得难为情吗?” 两人一齐沉默着低下了头。 呦呦转身走进洗手间洗漱,林亦风也跟了进去,帮她挤好牙膏,又转身出去为她准备早餐。 起床的时候,她穿着一件真丝吊带睡裙,随手披了一件羊毛薄外衫。 今天不打算出门,也没换衣服,只用簪子随意地挽住了头发,举手投足之间,媚态流转。 她坐在餐桌边,朝林亦风说道:“大哥,要喝热牛奶。” 林亦风端着一盘虾饺过来,看着她胸前的风光,眉头越皱越紧:“你不换衣服吗?” 呦呦夹起一个虾饺,摇了摇头:“自己买房子的意义就是可以在家里实现穿衣自由。” 林亦风似乎并不认同:“你先站起来!” 说着便俯身去扶她,呦呦不明所以,随着对方的动作被拉了起来。 紧接着,林亦风就一颗一颗地系上了她外衫上的扣子。 鹿鸣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林亦风:“呵呵,幼稚。” 呦呦看了一眼自己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上半身,也笑出了声。 林亦风被两人笑得有些恼,却不好发作,狠狠地剜了鹿鸣一眼,又转身回去给呦呦热牛奶。 呦呦跟了过去,凑到他身边:“别生气呀,我笑是觉得你好可爱呀!” 林亦风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眼睛里布满了璀璨繁星,许是记忆逐渐恢复的缘故,呦呦对他的态度好像越来越好了。 不过他也没得意多久,随着赵不逊的到来,屋内的气氛又变得微妙了。 呦呦对赵不逊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好,他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眼眸狭长,眼尾上挑,脸型瘦长,唇形上直下曲,透着与生俱来的嚣张不可一世。 虽然简历上写着农村出身,可气质却狂野又贵气,怎么看也不像个保镖,签了孵化成网红,演个霸道军阀倒是不错。 她仔细地把眼前的人跟照片对比了一遍,确实是同一个人,只是照片上的板正的制服削弱了他的放荡不羁。 不过,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呦呦看着简历问道:“去年,你拿到了全国格斗赛的冠军,应该大有前途,怎么会被猎影队淘汰?” 赵不逊眸色热烈,沉沉地落在呦呦的身上,他微微扬了下颌,开口道:“我喜欢了很久的人结婚了,头脑一热,我就自愿退出了。” 因为猎影队执行的任务危险系数极高,出于人道主义原则,队员有自主退出的权利。 赵不逊的话,令林亦风的心脏陡然一颤,好像才觅到食的饿狼嗅到了敌人的气息。 他目光不善地审视着赵不逊,而对方丝毫不怯,也在上下打量他。 听到如此无厘头的回答,呦呦也没什么耐心了:“我直说了,我觉得你不太稳重,不适合当保镖,但你形象不错,如果有兴趣做短视频,可以找安然了解一下。” 见呦呦对赵不逊十分不在意,林亦风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开始大胆地赶人:“赵先生,我们早饭还没吃完,您有事先去忙吧!” 可赵不逊一动不动,根本没理会他,而是将眼神再次勾向了呦呦:“鹿小姐,我身手很好,错过我,你恐怕找不到更好的保镖了。” 呦呦感觉这人很是奇怪,面试个保镖怎么还死缠烂打呢?安然这是找来的什么人。 看来不动手是打发不走了。 “鹿鸣!” 鹿鸣得到呦呦的授意,直接将手中厚厚的书扔向了赵不逊,对方一下接住,除了手臂,身体其他部位一动没动,眼皮都没抬一下,依然凝视着呦呦。 鹿鸣狡黠一笑,瞬间来了兴致,他不紧不慢地摘下眼镜,手表,解开衣袖上的扣子,起身把战场移到了赵不逊所坐的沙发后方。 呦呦慵懒地将身子倚在沙发上,一只手撑住头,做好了看戏的准备:“小心,别碰坏东西哦。” “公主,遵命!” 赵不逊说完,单手撑住沙发背,身子一跃就来到了鹿鸣的对面。 落定之后,想是觉得自己又酷又帅,还向呦呦抛了个媚眼。 林亦风呼吸都粗重了,这个人似乎从一进门就在挑衅他,他突然站起身,也开始解扣子,撸袖子。 呦呦的眸子微微睁大:“大哥,你要干什么?” 林亦风气鼓鼓地说道:“我要揍他。” 这怎么行,面试而已,怎么能二打一欺负人,想想林江海的惨状,呦呦实在不想惹上麻烦。 她一把拉住林亦风的手臂:“坐下,坐下。” 虽然不情愿,但林亦风还是强制自己坐回了呦呦的身边,只不过腰背挺直,双目怒视,那架势随时可能冲过去。 自己招惹来的男人,她不哄谁哄,呦呦面色上虽有些无奈,还是挂上了甜甜的笑。 她摇着林亦风的手臂说道:“好了,好了,大哥生气就不可爱了。” 林亦风的脸色明显变得柔和了一些,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呦呦的脸凑到他耳边,悄声说着:“放心,我不喜欢他这类型的。” 林亦风怔怔地看着呦呦,也就是说她知道赵不逊的图谋不轨,也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他想开口问她,现在是否开始喜欢他了。 呦呦好像又猜出了他心之所想,将手放在嘴边,瞥了一眼赵不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林亦风突然感觉自己的呼吸像拍动的浪潮,内心复杂不已。 是啊,即使她们两个现在互相表露了心意,他也无法无所顾忌地炫耀这份喜悦。 想到这,他心底的杀意又升腾而起,林江海,若不是这个时代杀人要偿命,昨天就应该直接打死他。 从始至终,赵不逊的视线都没有完全离开呦呦。他自然看到了两人那些近乎亲密的小动作,一口闷气堵在喉咙里,稍一走神,就被鹿鸣勒住了脖子。 林亦风见状,激动地笑出了声:“弟弟,干得好!” 总算替他出了一口恶气。 真是孩子心性! 呦呦的目光不自觉地追上了林亦风,眼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 可这一幕落在赵不逊的眼里是那么的扎心,他仿佛杀红了眼,用手肘用力地砸着鹿鸣的胸口。 鹿鸣赶紧松开了他,捂着吃痛的胸口:“你这个人……” 只是他还没说完,对方一转身,一双因愤怒而猩红的眼睛瞪向了他。 他不由得愣在了原地,那眼神竟那样熟悉。 * 第九世,佳亲王府,父亲当了卖国贼,少帅章扬带兵进府抓人,父亲带着侧福晋,丢下他们姐弟两出逃。 那时候他叫允修,姐姐叫允荣。 他把姐姐锁在柜子里,独自一人拼死抵抗。 擒贼先擒王,他杀出重围,直逼章扬。 没想到,章扬竟主动要求和他单挑,两人打得不相上下,但他在那些小喽啰身上耗费了太多体力,眼见就要落于下风。 这时,姐姐冲了出来,大喊让他投降。 章扬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见缝插针,勒住了对方的脖子 只是,苦于身上没有利器。 对方一个过肩摔,就把他扔在了地上。 他被摔得昏天黑地,最后看着章扬那双猩红又疯狂的眼睛晕了过去。 * 见鹿鸣被别人这样欺负,一向自诩情绪管理大师的呦呦也控制不住了。 她扶着鹿鸣,几乎是大喊出声:“你给我滚出去!” 赵不逊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他眼神躲闪着说着对不起,手中的动作却没停,洁癖似的弹着衣服上的灰尘,将衣服整理地一丝不苟,妥妥帖帖。 林亦风看着他这一套神经质似的动作更加不安了,想直接把他拉出去,只是还未上手,鹿鸣就抢先说道:“留下他!” 呦呦气昏了头,瞪着鹿鸣:“你被打傻了吗?我绝对不会用他。” 鹿鸣赶紧说道:“我用,让他给我当保镖。” 呦呦的音量都提高了几分:“为什么?” 鹿鸣不自然的笑着,努力藏着眼中的秘密:“他很厉害。” 呦呦松开了鹿鸣,满脸的难以置信,她感觉的到鹿鸣有很多事瞒着她,只是她一向通透,只愿向前看。 鹿鸣不说,她坚信是有他的道理。 可赵不逊刚才对他下那么狠的手,她心疼地都在滴血,结果他还在顾左右而言他。 呦呦不再理他,气呼呼地转身回到卧室,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林亦风想跟进去,但不敢开门,只能在门外踌躇。 鹿鸣捂着胸口,将赵不逊送到门口后,他看了一眼屋内,见林亦风站得很远,随即揽住了赵不逊的肩膀,试探性地小声问道:“姐夫?” 第22章 身败名裂 钱熊送完贾清清,回到了林盛大的病房。 当初他和林盛大一起创业,结果人家即使命不久矣,也是呼风唤雨的董事长。 而他说好听点叫管家,说不好听的就是林家人呼来喝去的佣人。 林盛大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语气不善的开口:“老钱,你该管管你的好儿子了。” 钱熊坐到了沙发上,手放在膝盖上,腰背自然弯曲,体态松弛,不似平时工作时那样一板一眼,恭恭敬敬。 沉默了许久,他才说道:“老林,我给你打工,我儿子给你儿子打工,他做什么自然是听你儿子的安排。” 他无奈笑道:“你不敢找小风,就找我儿子的麻烦。” 林盛大见对方连董事长都不叫了,还满腹委屈抱怨,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 上位久了,自然习惯性自大。 渐渐的,他似乎已经忘了眼前的人不止是他的管家,他的司机,还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兄弟。 两人初中毕业后就在社会上混,钻研各种小生意,有时候赔的连饭都吃不起,一个烧饼分两半,你一半我一半。 到底这关系什么时候变成一上一下了呢,是从林盛大攀上了许如沁? 还是沈淑怡进门,一步一步地将钱熊逼出公司? 无所谓了,即使不得癌症,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林盛大自认为没有亏待钱熊,就想着和他那么稀里糊涂的处下去算了。 林盛大不似刚才那般盛气凌人,语气明显柔和了下来:“他把江海打成那样,我倒是想找他,他根本不接我电话。”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就算是我欠他妈妈的吧。” 钱熊没有接他的话茬儿,依旧低头沉默。 一时间,病房内只剩下各种仪器发出的噪音,钱熊感觉太阳穴突突得直疼。 只是欠许如沁的吗,恐怕也欠他钱熊的吧。 当初林盛大和沈淑怡偷偷摸摸搞在一起,是他一直在帮他们打掩护,结果妻子误会他在外边也有人,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和许如沁一起出了国。 如今林盛大是妻儿在侧,他还是孤家寡人。 钱小宝回国这些天,一直躲着他,刚才两人碰面,他嘴里的小宝还没喊出来,小宝就已经从他的身边大步跨了过去,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也许真的是上了年纪了,似乎越来越渴望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日子了。 林盛大明显知道钱熊情绪低落,却懒得关心,他就剩那么点时间,还有一堆大事等着他去做。 “老钱,尽快查查鹿呦呦的黑料,等那批联名化妆品卖完,让江海和她离婚。” 钱熊空洞的眼睛立马转向了他,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人家的黑料不就是你儿子吗? “恐怕动不了她,我昨天亲自把她送回了她自己的房子,在楼下看到了小风的车,刚才盯着的人来报,那车现在还没开走。” 林盛大听罢赶紧按了几下止痛泵,许如沁这儿子怎么回事,是来找他报仇的吗,可许如沁从未怪过他呀。 突然的疼痛让他的额头冒出一片细密的汗,他捂着腹部恶狠狠地说道:“那就用沈淑怡当年对付小明星那一套。” 林江海还上大学的时候,在一场晚宴上认识了一个十八线小明星,被勾走了魂,连贾清清都抛之脑后了。 沈淑怡把人家祖宗八代都扒出来了,在她看来那家庭配得上穷困潦倒四个字,能当上明星全靠自身睡技了得。 她怎么能允许儿子跟那种人扯在一起,连劝带骂好几次,林江海依然我行我素。 沈淑怡直接设了个局,让小明星染上了违禁品,直接去踩缝纫机了。 钱熊以前年轻气盛,将兄弟义气看得极重,双眼也被蒙蔽了。 如今头发白了,眼睛花了,头脑却通透了。他看得出来这位二少夫人不是一般人,想用那些小把戏算计她简直是天方夜谭。 “老林呀,还是省省吧,她现在跟冯董事长攀上了关系,下周赵小姐生日会也邀请了她。” “几十年的兄弟了,我也不想看你临了临了为了个小女娃儿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 林盛大自然听出了钱熊的意思,钱熊是他手里的一把刀,这不是在劝他,而是明确地表明自己不能为他铤而走险,引火上身。 而且这个小女娃也颇有深意,乍一听好像是在说鹿呦呦,实际是在提醒他不要再为了贾清清一条路走到黑。 林盛大在心里苦笑,真是墙倒众人推,他还没真的倒下呢,连最信赖的手下也不听他的了。 * 林亦风端着切好的水果在呦呦的卧室门口踌躇,他敲了好几次门都没动静,差点就撞门冲进去了,呦呦才答了一句想自己待着。 无奈,他只能把水果放回了餐桌,套上了保鲜膜,接着又在门前小心哄着他的呦呦:“我先出去一趟,我会找鹿鸣问清楚,你一会儿出来记得吃水果。” “时间长了,就别吃了,我回来再给你切。” 他穿好大衣走出门的时候,正对上钱小宝那张惊讶又呆滞的脸。 钱小宝几次欲言又止,实在忍不了,调侃了一句:“真是一物降一物。” 林亦风好像换了一个人,刚才的温柔与讨好尽数消失,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寒着眸子说道:“我和呦呦的事别告诉我妈。” 见对方冷着脸,钱小宝反而感觉踏实了一些,没错,这才是林亦风呀,他的好兄弟怎么能是舔狗呢。 可他们俩这事儿也不是个事呀,明显是林亦风一头热。 鹿呦呦若是不离婚,他明目张胆地勾引有夫之妇,以后在名流圈可就臭了,门当户对的好女孩儿,谁敢嫁他? 就算嫁他,也不是真心实意,大概率为了钱而已。 最近许如沁又过腻了皇室里的日子,还问过钱小宝和林亦风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儿,她想抱个孙子玩玩儿。 他在心里斗争了很久,才试探性地问:“哥,你怎么打算的,鹿呦呦她会离婚吗?” 林亦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冷如冰的声音响起:“她会丧偶。” “啊?” 钱小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但他也分明看到了林亦风眼眸中那满是危险的气息,暗潮汹涌。 再联想到林江海被打的那个惨样儿,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感觉好像马上就要变成对方的刀下鬼。 不会的,不会的,说说气话而已,杀人要偿命的。 先静观其变吧,要是发现苗头儿不对,还是要早点联系他的许阿姨。 呦呦对于网上的恶评,一直都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 而且这场风波说到底,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可林亦风做不到,从事情开始发酵,网上的某些人,将世间所有恶毒的词语都用在了呦呦的身上,什么妖精,荡妇,交际花……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骂的是什么人。 那可是他的王妃,瞾族人世世代代供奉的明阳公主。 他看着穆兰整理出来的那些证据,感觉太阳穴抽痛不止。 林家不为她出头,他为她出头,他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鹿呦呦是谁不能动的。 要不是怕给呦呦添不必要的麻烦,他大可以用自己的身份震慑全网。 现在,他不得不借助盛大集团。 林盛大和沈淑怡都在医院,集团里是王董事在主持大局。 林亦风冷着脸进来的时候,王董事完全摸不到头脑。 这位大少爷一回来就搞出一堆事情,弄得林家鸡飞狗跳。 不过,他还是站起来,谄媚地迎了上去,笑着问道:“小风呀,你怎么来了?” 林亦风一看是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知道呦呦和林江海可是托了王夫人的福才会结婚的。 他直接越过王董事,坐在了人家的椅子上。 “我都三十一了,可不小了。” 王董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尴尬无比,只能把气撒在还蒙圈的小秘书身上:“傻站着干嘛,快点给我侄子沏茶。” 他坐到了林亦风的对面,面色也明显冷了下来:“这话说的,你年龄再大,大不过叔叔,在叔叔面前永远是小孩儿。” 林亦风把玩着桌子上的一支钢笔,见对方实在是给脸不要,直接用力将钢笔扎进了桌面。 他瞪着对方狠狠说道:“我是说你应该叫我大少爷。” 王董事又惊又气:“你这是要干什么?” 林亦风不再说话,用眼神示意钱小宝说正事。 钱小宝将资料递到了王董的面前,他不是林亦风,优秀的打工人要保持良好的职业素养,开口前先挂上了职业性微笑:“请王总通知一下法务部,以集团的名义起诉名单上的这些人。” 王董扫了一眼,名单上第一个人就是贾清清。 这怎么行,贾清清是谁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而林亦风不过是顶着个大少爷的名头,盛大集团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冷哼一声,看向林亦风:“大少爷越权了,这事应该先请示董事长。” 林亦风当然不惧,他反问道:“你确定吗?” “我把林江海打进了医院,当时你儿子也在场,吓得大喊大叫,烦人的很,我差一点就没忍住。” 王董事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是地痞流氓吗,你觉得没人管得了你吗,说到底网上那些事不就是因你而起吗?” 林亦风也没什么耐心了,他的呦呦还在家等着他哄呢。 他也站了起来,身高优势以及矜贵的气质,使他显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今天这事肯定是要办的,你要是不听话,他日盛大集团变成许氏集团,我该拿你怎么办呀?” 王董事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软了下去。 据他了解,许如沁被许老爷子宠得如公主,从不按常理出牌。 以前她不要盛大集团,只是不想要,现在她的小可怜林盛大要去见阎王了,也不排除她找沈淑怡秋后算账的可能。 钱小宝适时劝道:“王总,大少爷也是为你着想,林董事长那里问起你,你可以装糊涂,说以为大少爷是得了他的授意,这样两边都不算得罪。” * 林亦风找到鹿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两人交换信息的地点还是在车里。 林亦风着急开口:“你跟着赵不逊干什么去了?” 鹿鸣无奈说道:“我也不想跟着他,他下了楼就晕倒了。” 林亦风听完不禁窃喜,看来那家伙身体不太好。 他淡淡问道:“什么病?” “我给他检查了,他没病,他说是因为我姐不记得他,他伤心到急火攻心。” 林亦风听罢也差点急火攻心:“他记得自己是云晔?” 应该没错,就是云晔,那小子十分怪癖,明明一家子习武,却爱干净得很,身上的衣服必须一尘不染。 每次狩猎,或是打马球,他不是在换衣服,就是在换衣服的路上。 不过云家不出孬儿郎,若是遇到真章儿,需要他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这个臭毛病也就没有了。 若不是有前世记忆,投胎转世那么多次,怎么还会保留着原来的习惯。 鹿鸣听罢睁大了眼睛:“你觉得他是云晔,云统领?” 他虽然身在大盛国,但与云统领没有交集。 但听姐姐说过,她探查护城司的时候,云统领和她才没见几面,就日日缠着她说要娶她。 会那么巧吗,他既是章扬,也是云晔。 鹿鸣摇着头:“他没有前世记忆,他是我姐姐同学,追了我姐三年。而且,我与云统领从未相识,但我觉得他是第九世的章扬。” 林亦风感觉自己烦躁得又想抽烟了,他松了松领带,好让呼吸顺畅一些。 怎么又出来了个什么章扬。 “章扬就章扬,捡重点说,为什么留下他?” 这还得从十世的渡劫开始,一想到这些,鹿鸣的头顶也是乌云一片。 “姐姐去世,我们就会进入下一世,前八世都是如此,可第九世不一样,我们还遇到了司南远,他是汉奸,因为立场不同,他要杀姐姐,章扬把他打得还剩半口气,我正好赶到,一枪打死了他。” “可司南远咽气的时候,我们竟然也进入了下一世。” 林亦风蹙着眉:“司南远?” 鹿鸣点头:“对,司南远和咱们一样,样貌完全没有改变。” 第23章 身世真相 无论是司南远还是云晔都是让肖烬头疼的存在。 林亦风尽力地压制住身体里的暴戾情绪,脑海里不停回响着明阳的那句‘南远哥哥’。 明阳从未那样温柔地唤过他,一次也没有。 他沉声道:“司南远他记得你们吗?” 鹿鸣没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不记得,若是记得,我觉得他不会舍得杀姐姐的,他当初为了姐姐不嫁给你,可是跪坏了膝盖。” 林亦风只觉得一股不受控制的怒火从心底涌起,牙根紧咬,双手攥拳,骨节泛白。 “呵,那你下次再遇见他,替我谢谢他。” 他真的忍得好辛苦,真想暴揍鹿鸣这个猪队友。 可他不能犯傻,赵不逊的下场还历历在目,他可不能因此招来呦呦的厌恶。 他猛得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却不知道怎么发泄。 见钱小宝正在路边抽烟,一把夺了过去,扔在地上,狠狠地盯着脚下,重重地踩了上去。 光洁的黑色皮鞋将那半根烟撵成了渣渣儿。 完事,他又回到了车上,只剩下钱小宝在风中凌乱。 有那么一瞬,钱小宝还以为林亦风因为他抽烟,要把他丢在路边了,见车久久没开动,才安下心来。 不过,这烟也得尽快戒了。 车里的鹿鸣也是一脸懵:“大哥,你怎么了?你吃他的醋呀?” 林亦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鹿鸣,你拐走我妹妹,我虽然生气,不认可那种做法,但也佩服你能抛下一切的勇气,最起码证明小汐在你心中比你的国家和家人都重要。” “我若是司南远,我不会像你一样带明阳私奔,但一定会孤注一掷,赌上全部直接和大盛开战。” 鹿鸣不明所以:“可司南远他只是司丞相外室所出的庶子,不像你有兵又有钱,他的全部就是他自己。” 曌国虽然一夫一妻制,但保不齐有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司丞相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整天和夫人到处秀恩爱,实则外面的孩子足有一个排。 据鹿鸣所知,司南远是因为才学出众,十五岁时被接回丞相府,成为他的伴读,第二年科考就榜上有名。 林亦风不由得冷笑出声:“你母皇竟然没告诉你,司南远是天金国最受宠的皇子秦渊,他父皇都听他的。比我这个不受宠的,强了不知多少。你们的都城就是他带人围的,我把你的玉佩给了云晔,是他拿着玉佩找到了离将军,才解了你们的都城之困。” “而且消失的不止肖煜,还有司南远,我带兵杀进天金国皇宫时,他父亲还说是我杀了他儿子,连尸身都不让他见到。” “只是因为杀明阳的是肖明,我怀疑的一直是肖煜,所以我根本没在意他,现在看来明阳的死极可能也与他有关。” 鹿鸣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真的没想到,他和姐姐做戏给肖烬看得时候,司南远也在戏弄他们。 林亦风还是觉得不解气,又发泄道:“跪什么跪,茶里茶气,搞不好膝盖上早就绑好了垫子,我要是遇见他,我保证让他比林江海还要惨。” 鹿鸣缓了好久,才终于开口:“我母皇到底是怎么死的。” 竟然才想起问他母皇,这母子关系也是令人堪忧。 “你们走后一年就有消息传出,说病逝了,听说她的后事就是司丞相操办的。” 鹿鸣其实也不关心他母皇的死活,只是他觉得她一定还有更大的事瞒着他。 这想法才一出来,就占据了他整个大脑,他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他与姐姐蹉跎十世,到底能回去吗?若不是为了姐姐和肖汐,他甚至不愿回去。 姐姐是应该当帝王的人,是他拖累了姐姐,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他的母皇。 林亦风眼中的醋意与愤怒消散了一半,他沉声道:“若是样貌没变,这一世也可能没变,可以用他上一世的照片在人口信息库里找人。” 百年之前,照相技术已经普及,那么有名的汉奸头子不可能没留下照片。 鹿鸣垂下眸子,轻叹了一口气:“我画了他的画像,查过了,查无此人。” “而我之所以查他,是因为我发现他与我和姐姐一样,都不会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痕迹。” 章扬从未娶过妻,与他一起打死汉奸的人是赵自强,那汉奸自然也不是秦渊。 * 车里一直开着空调,可钱小宝上车的时候还是觉得冷得彻骨,后座上的两人都阴沉着脸,一个比着一个的赛阎王。 他是真的不想说,可又不得不说,墨衿的原定代言人陆晚小姐不愿意解约,已经在公司等了林亦风一下午了。 “哥,陆晚小姐非要见你,你看现在要不要去一趟。” 陆晚签的就是自家的经纪公司,她不签字解约,公司也拿她这个大小姐没办法。 林亦风哪有心情见不相干的人,这个陆晚怎么那么麻烦。 要是让呦呦知道他去见别的女人,会不高兴的。 再说,他也该陪他的呦呦吃晚饭了。 “不见,她要是明天还不签,我会直接给她父亲打电话。” 钱小宝知道他是不听劝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这样怕是伤了许家和陆家的关系。 不过,许家早已是陆家仰望的存在,想来影响也不会太大。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老板任性,他只祈祷自己不要背锅就好。 林亦风在国外不近女色,忙于搞事业,享受生活。 一问就说不喜欢金发碧眼的女人。 再加上最近他总抱着项链落泪,有时甚至会晕倒,许如沁担心他走上歪路或是不归路。 所以她满世界地给儿子找女人,想让他转移注意力,不要再抑郁伤神。 而陆晚就是她给儿子物色的目标之一。 * 林亦风和鹿鸣回到家的时候,赵不逊已经等在门口。 林亦风不悦地瞪着鹿鸣:“你倒是挺擅长给你姐找男人的。” 他说完不再理两人,径直走向了呦呦的房间,才走到门前,就听到了呦呦那悦耳的笑声。 他心中久久不散的怒火也终于平息了下来,冲着里面说了一声我进来了,便走了进去,随后紧紧关上了房门。 “大哥,你来得正好,快来看!” 林亦风寻着声音过去,发现呦呦在衣帽间里。 他轻轻推开那扇半关着的门,才发现这哪里是衣帽间,装修得好像电竞室一般。 桌子上放着一个空盘子,他切的水果,呦呦已经全都吃完。 他的脸上立马挂上了欣慰又宠溺的笑。 呦呦身前的两个电脑屏幕上满满都是代码,而她的手里拿着个平板,看得全神贯注,眼睛一眨不眨。 就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如此开心。 他慢慢走过去,双手撑住桌子,将呦呦圈在了身下,正想着在她香香软软的头发上落下一吻时,平板上的画面却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视频里不是别人,是林盛大和贾清清,赤身裸体…… 呦呦笑得气息都有些乱了:“大哥,你爸真是宝刀未老。” “咦?也不能这么说,这是十年前的视频,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呦呦说完又大声笑了起来。 林亦风尴尬不已,只感觉真的很庆幸,林盛大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不然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的呦呦。 “他不是我父亲,我妈妈和他结婚前就有了我。” 这是什么鬼热闹,呦呦立马来了兴致:“快说说怎么回事呀?” 其实也没有什么狗血剧情,说起来算个悲剧,去往安城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多车追尾事故,十三个人因此失去了生命。 林盛大的女友以及林亦风的亲生父亲就在其中。 许如沁和林盛大就是因此相识,两人同病相怜,走到了一起。 呦呦听完觉得很不可思议,感情也就一般呀。 “那你怎么没改姓呀?” “因为我亲生父亲也姓林,不过他是孤儿,所以不存在认祖归宗的问题。” “而且林盛大需要许家的助力,外人根本不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鹿呦呦咂咂嘴,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看来她是无法怀上林盛大的孙女了。 “他出轨沈淑怡,和许阿姨已经离婚,为什么你们不和他撇清关系。” 林亦风无奈笑了笑,还不是因为他的好妈妈,他才必须给别人当儿子。 “我妈妈很宠他的,两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在一起,我妈妈觉得很难白头偕老,就和他说要是再遇到喜欢的人,不要怕伤害她,直接说她就带着我走。” “可林盛大结婚后很快遇到了沈淑怡,他当时舍不下我外公这个跳板,就一直瞒着我妈妈,直到沈淑怡找上了门。” “不过我妈妈也早就对他没兴趣了,可是他作为丈夫非常合格,不管多忙,早上一定要做好早餐才走,甚至有时候会端到卧室喂给妈妈。” “所以妈妈从始至终都没有怪过他。” 时间管理大师加专属空调加绿茶本茶,这种能给另一半提供高质量情绪价值的人,确实让人恨不起来。 不过也真是可笑,他从未对沈淑怡那么好过,真想知道他对当年死去的女友是什么样子。 呦呦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在电脑上搜索了起来,没一会儿,十三年前那场交通事故的新闻资料就全都找了出来,看到死者照片的一瞬,她一下就认出了林盛大的这位前女友。 真的和贾清清长得太像了! 林亦风盯着电脑屏幕,不可思议地问道:“呦呦,你是黑客?” 呦呦点了点头:“这有什么难的,安然男朋友带我入门,我现在技术应该比他好。” 只要是书本上有的东西,对于呦呦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她黑了沈淑怡的电脑,发现了那个了不得的视频。 十年前,贾清清还未成年,林盛大真的很刑。 说了那么久,林亦风忽然想起自己跑题了,正事还一件没说呢。 “钱叔跟我说林盛大舍不得贾清清,要帮她赔了代言违约金,送她出国,而且他还要对你下手。” “不过,我也给你出了一口恶气,以盛大集团的名义把贾清清和那些骂你的营销号都给告了。” 呦呦正想着要打听一下林盛大的态度呢,林亦风就把第一手消息带给她了。 林盛大眼见就要归西,沈淑怡怎么舍得拿那么多钱出来给贾清清。 正好呦呦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她站起身,踮着脚尖,轻轻地摸了摸林亦风没受伤的那边脸:“我的好哥哥,你好厉害呀。” “除了贾清清,其他人就警告一下好了,别追偿了,反正我也不在意,他们就是要点流量赚钱而已。” 她捡回了贾清清那部摔得稀碎的手机,导出了里面的全部数据,拿到了对方的微信账号密码。 她坐回电脑前,将视频给林盛大发了过去,还配上了一句话:姨夫,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 接着是沈淑怡:二姨,一家人应该荣辱与共。 这视频明显是沈淑怡当年偷拍的,给自己留的后手,林盛大必然是不知道的。 盛大集团把贾清清告了,贾清清立即给林盛大和沈淑怡发了这个有威胁意味儿的视频,这滩水可真是越来越浑了。 呦呦抬眸问:“大哥,钱叔是你的人?” 林亦风还没从呦呦的摸脸杀中缓过来,他满脸痴笑,只木木地点了点头。 呦呦脸上的笑很是狡黠:“那还得麻烦大哥知会钱叔一声,若是林盛大再跟他说起贾清清,让他把咱们捉奸的事抖落出来。” 林亦风若有所思:“我觉得他应该知道贾清清和林江海的关系。” 都是成了精的,同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蛛丝马迹。 呦呦轻笑一声:“他知道是他自己知道,和人尽皆知是不一样的。” 林亦风会心一笑:“自欺容易,欺人难。” 林盛大要强一生,要是传出去他和儿子共享一女,他也得遗臭几年。 收到微信消息的时候,沈淑怡在给林盛大喂饭,两人皆是一怔,动作一致地将手机藏了起来。 沈淑怡立马动了杀心,而林盛大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竟还想着找贾清清解释清楚。 第24章 诱骗养女 赵不逊的真实身份信息呦呦自然也查到了,他竟然是赵小喜的哥哥,昨日还可惜没能嫁的冯董事长的儿子。 真是想不到,竟然那么惹人厌烦。 若是真的嫁给他,怕也是一场闹剧吧。 当然,他也没有退出,只是休长假,休假的原因自然查不到,事关猎影队的事都是保密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早点甩开他才是正事。 呦呦现在的身份,不想和他这种不好惹的权贵少爷纠缠不清。 “赵不逊的事,鹿鸣怎么说?” 林亦风真的不想开始这个话题,可赵不逊人就在外面待着,总是绕不开的。 “我们觉得他是云晔,但是他没有前世记忆。” 呦呦满脸疑惑:“云晔,云统领,鹿鸣认识他?” 依照呦呦想起来的那些事,余晖应该没有见过云统领,但她的记忆细细碎碎的,因此无法确定。 鹿鸣和林亦风自然也想到她可能会怀疑,早就想好了措辞。 “余晖和小汐私奔到天金国,你去找他们,我派了云晔去找你,小汐和云晔是相识的。” 呦呦倒是没有怀疑:“那我和云晔有什么羁绊吗?” 林亦风只感觉喉咙发紧,更不想说了,云晔因为忘不了明阳,一生未娶。 “他喜欢你,当时曌国都城被困,我把余晖的玉佩交给了云晔,云晔找到了离仓将军,离仓带兵逼退了天金。” 呦呦听完哼了一声:“算余晖有点良心,还记着帮母皇报恩。” 见呦呦不再追问,林亦风也稍微放下心来,只是一想起云晔都转生几世了,依然记挂着明阳,心里乱糟糟的,好似缠了一团毛线。 呦呦自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大哥,怎么一说起他,你脸色那么难看。” 林亦风望着呦呦,水汽在眼里氤氲:“鹿鸣说他追求了你三年,我好难过,为什么没有早点找到你。” 呦呦听完赶紧拉住了他的手:“是因为这个呀,不用在意,我上学的时候,全校男生都给我写过情书,有人建了表白墙,发起了给鹿呦呦写最动人情书的比赛。” “所以赵不逊是哪一号我完全记不住,别因为不值得的人伤心伤神。” 这也怪她,迎新晚会的时候太过招摇,摄像头对准她的时候,她大大方方地摆了几个pose。 再加上她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所以成了全校男生的白月光。 不止男生,好多女生还追着她要签名呢。 可当时大家都是以学习为重,全是玩笑罢了,哪里能当真。 不过,林亦风听完眸子更黯淡了,竟然有那么多人都觊觎他的呦呦。 “他当然不值得,但你值得,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他说完一拉呦呦的手,把她拥入了怀里,眼泪也不争气地流出泪了,跨越了千年才找到的明阳,真的不能再失去了。 林亦风和呦呦记起的肖烬很不一样,肖烬总是冷静睿智的,而林亦风像个瓷娃娃,幼稚又易碎。 可就是这样的他,更让她心动了。 她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似的温柔说道:“好了,好了,等我拿下盛大集团,我要是还喜欢你,就跟你在一起。” 爱情只是助兴词,转瞬即逝。 呦呦觉得她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已经很难得了。 林亦风稍稍松了松手臂,低头看着呦呦,眼神缠绵婉转:“我会努力讨你喜欢。” 呦呦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你那么可爱,我应该会一直喜欢你的。” “好了,别抱了,出去给我找点吃的,我不想见那两个人。” 赵不逊倒是不足以影响她一分一毫,只是一想到鹿鸣,难言的情绪便瞬间淹没了她,她心疼他自己承受太多,也怪他不让她来分担。 在她眼里,鹿鸣一直活得战战兢兢的,总是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六岁的夏日,爸妈上夜班,将他们锁在了家里。 半夜鹿鸣听到房门有动静,直接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呦呦,塞进了衣柜,上了锁。 随即拿了一把菜刀,冲向了门口。 结果就是爸爸忘带东西回家拿,天黑捅错了钥匙,才在门口闹出好久的动静。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以前呦呦觉得鹿鸣可能就是那样的人。 但记忆中的余晖越来越立体,她才知道,二十多年来,她从来都没有真的了解鹿鸣。 林亦风还不愿意松开她:“你叫我烬哥哥,我就去。” 呦呦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什么?” “你就叫嘛,我想听。” “烬哥哥,烬哥哥……” 呦呦温柔中又带着一丝俏皮的声音,落在林亦风的耳中,他瞬间觉得心脏像一块浸了温水的海绵,温暖又柔软。 “烬哥哥,今晚跟我睡吧。” 有那么一瞬,林亦风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差点就问出了为什么,幸好咽了下去。 不过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讶还是被呦呦捕捉到了。 “我想让赵不逊快点死心。” 宁愿让赵不逊觉得她不是个正经人,也不能给他希望,让他在身边兜兜转转。 “不过,能不能只睡觉,明天我要回门,我怕起不来。” 林亦风的战斗力她可是领教过了,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想养足些精神,以最好的状态回娘家,以免父母为她担心。 两人同床而眠,要是什么都不干,林亦风想想便觉得很煎熬。 可他没有选择,只能同意,因为他十分害怕遭到呦呦的厌弃。 出门之前,林亦风特意松了领带,解开了衬衣上的两颗扣子。 呦呦看到他胡乱拨弄自己的头发,还以为他头痒。 “大哥,我这有止痒效果很好的洗发水哦,一会你洗……” 只是还没说完,林亦风一转身,她看到他那衣衫不整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 “烬哥哥,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找出口红,在嘴上涂上了厚厚一层,随即走到林亦风身边,扶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在他的脖颈上落下一吻。 林亦风感觉身体如触电一般,他嗅着呦呦头上的馨香,双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纤细的腰侧,随即向她的腿弯探去,稍一用力,将她抱离了地面。 他的鼻尖蹭过她的脸颊,撒娇似的说道:“别这样,我怕我忍不住。” 呦呦也不似表面那样镇定,心里的涟漪化成汹涌的波涛,她捧住他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也别这样,我也忍不住。” * 林亦风的脚才迈进客厅,鹿鸣就迎了上来,他看到对方被蹂躏到有些凌乱的样子,先是一怔,而后马上问道:“大哥,我姐怎么说?” 赵不逊自然也发现了林亦风的异常,他的面色一点一点地冷下来,周身都散发着冰寒。 林亦风假意整理衣领,让那抹口红印完全露了出来。 “你姐说她太穷,用不起冯氏集团的大少爷。” 鹿鸣倒是不吃惊,他低头自言:“果然也不是一般人。” “不止呢,他还是前任安国防御部赵部长的亲孙子。” 赵不逊听完只感觉呼吸一窒,拳头不由得收紧。 为了不在外得到特别对待,猎影队的队友都只知他是富二代,不知其他。 他快步走向林亦风,抓住他的衣领,盯着对方,眼神凌厉,语气幽冷:“你敢调查我!” 林亦风一下打开他的手,借势推了他一把:“你伤了我们的弟弟,我们招的是保镖,查你不应该吗?” 鹿鸣见两方剑拔弩张,赶紧挡在了两人的中间,看着林亦风:“大哥,差不多得了,他没有恶意,只是想保护姐姐。” 此时的赵不逊如困在笼子里的小野兽,满腔怒意,却无计可施。 幸好来之前吃了药,不然可能又想伤人了,呦呦那张因愤怒而微微发红的脸还在他眼前,光想想心里就忐忑的不行。 他是听妈妈说呦呦过得不好,又知道她在招保镖,才来到这里的,他也没想到自己差点伤到她的弟弟。 林亦风还没想放过他:“要是不查你,我还真是把你忘了,你三岁的时候我还哄着你玩过篮球,不过那时都唤你小名毛毛,不然一看到赵不逊这个名字,我就能想起你。” 赵不逊自然知道林亦风的身份,他们的母亲年轻时是闺蜜,只不过自许如沁出国,两人的联系就少了。 他和林亦风也没有再见过。 鹿鸣赶紧趁机调和:“既然都认识,那坐下来好好说。” 说着先去拉林亦风的手臂,却被对方甩开了。 林亦风甚至没给鹿鸣一个眼神,依然瞪着赵不逊。 “你为什么来这里,你自己心里清楚,但我也希望你想明白,呦呦已经嫁人,你纠缠有夫之妇,你能保证你家里人不会迁怒她吗?” 赵不逊被人看透了心思,暴躁的情绪更加压制不住了。 他再次朝林亦风扑了过去,鹿鸣赶紧抱住了他。 “我能保护她,我能!她嫁的又不是你,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林亦风又怎么不会想打他,可那是云晔,纵使再生气,他也只能过过嘴瘾:“凭我能做自己的主,林家我能说了算!” 他向前一步,眼中满是挑衅:“还有,凭她喜欢我。” 赵不逊仿佛是被抽干了力气,一下子没了气势,他当然能看出呦呦对林亦风是不同的。 当初那么多人追她,她表面温柔回绝,其实转头就变脸,连对方名字都记不住。 鹿鸣真是替赵不逊担忧,无论是前世的章扬还是现在的赵不逊都是人长得痞,性格却直,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撞上姐姐和大哥这两只成了精的狐狸,受虐少不了。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何苦弄得如此水火不容。 鹿鸣也是真愁呀,真是斗得过对手,带不动队友。 客厅的一切呦呦都听见了,她自言道:“保护我?前世我需要保护的时候,怎么一个都不来。” 她颓废地把脸贴在桌面上,感觉十分疲惫,就算不和林亦风做什么,这一晚也是注定睡不好的。 梦里该来的总会来,谁也没问过她想不想要。 * 沈淑怡是个行动派,她家开着发廊,本来就和一些地头蛇有联系。 后来她跟了林盛大,她弟弟也发展起了一股恶势力。 明面上干着一些民间借贷、催债等擦边球业务,背地里触及安全线的事也沾染不少。 在这关键时刻,她没时间陪贾清清慢慢玩了。 要是贾清清破罐破摔,把她诱骗养女给老公当情妇的事抖落出去,她不仅无法顺利接手盛大集团,恐怕还会惹上官司。 所以,她连夜联系弟弟雇了杀手,打算对贾清清下手。 正巧贾清清现在被网暴,不堪压力自杀也合情合理,到时候她这个二姨作为唯一的亲属,不同意尸检,尸体火化完就万事大吉了。 贾清清虽然不知道危险马上来临,但她在林家也待了十年。 沈淑怡是什么秉性自然也知道,她提前让林盛大给自己安排了两个保镖,就守在她卧室门前。 鹿呦呦用她的账号发完消息就删除了记录,贾清清完全不知情。 此时的她看着林盛大发来的消息,感觉莫名其妙。 “都是林亦风做的,等我出院会给你个说法,你再陪我几个月,我说过不会亏待你。” 在网上看到盛大集团的维权声明时,贾清清以为是沈淑怡做的,现在林盛大却说是林亦风干的。 不对劲,以沈淑怡的脾气现在该有动作了。 贾清清感觉到强烈的不安,她已经开始后悔,不该为了一时的气恼跟林江海撕破了脸。 如今少了一个倚靠,林盛大一闭眼,沈淑怡很可能会要她的命。 她越想越心慌,恐惧从心底开始,密密麻麻地遍布全身。 别墅外面一声汽车鸣笛声响起,她的身体不由得一阵颤抖。 她回来时,看见了一辆辆尾号为886的保时捷,因为是贴着苍蝇绿色的车膜就多看了两眼。 不过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想一阵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沈淑怡的弟弟前不久才买了一辆黑色保时捷,当时还挑逗她,说要带她兜风。 她赶紧翻开了对方的朋友圈,果真找到了晒车的那一条:“新车的新皮肤,酷炫「得意」。” 今夜的风格外的大,即使开着恒温空调,她也感觉整栋房子都是冷的。 必须得先试试林盛大的态度,她立马拨打了视频过去。 “我好像有危险了。” 林盛大立刻惊坐了起来,眼中带着疑惑与担忧。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通常不是假的,贾清清稍微安心了些。 跟鹿呦呦的这次过招,她轻敌了,虽然输得彻彻底底,但只要抓住林盛大,她觉得自己就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不管是沈淑怡还是鹿呦呦,甚至林江海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25章 我的王妃 转眼间,到了明阳和曌国细作接头的日子。 丑时,余晖到了姐姐房中,穿上了姐姐的衣服。 他们不敢掌灯,借着月光,沐蓝为余晖梳好发髻,上了妆。 明阳在便衣外面又穿上了一袭黑衣,准备出门。 肖烬近日来都在王府,她不能冒险,只能趁着夜深人静时翻出去,待宵禁一过,再去寻人。 之前接头的事都是沐蓝在做,她作为婢女,以采买东西为由进出王府,相对随意些。 可这次是行刺肖烬的大事,明阳实在不放心,想亲自部署。 明阳行至门前,一脸忧愁的余晖叫住了她。 “姐姐,非得这么做吗?” 明阳转头看向他,满脸疑惑:“你说什么?” 余晖轻轻抿唇,踌躇之后,终于坚定开口:“肖烬很疼爱肖汐,我不想让她再没了哥哥。” 沐蓝一直在拉余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说,终究无济于事。 她松开了余晖,退到了一边,满脸的落寞与忧伤。 明阳气得说不出话,手指指着他,一呼一吸之间,吸入的是凉气,呼出的是怒气。 “放心,先死不了,没个十年八年的死不了。” 余晖见姐姐愤怒的样子,既心虚又害怕,不过他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肖烬亲口跟肖汐说,他心悦你,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我要跟他相敬如宾,共谋天下吗?” “那我不如直接去勾引他父皇,还省去很多麻烦。” 余晖被怼得一句话说不出,只能垂下了头。 心悦? 这世间心悦她明阳的男子多了去了,心悦她什么,还不是心悦她这副美丽的皮囊。 她现在是曌国独一无二的最尊贵的公主,可一旦国破家亡,这副皮囊只会给她带来极大的不幸,最终沦为那些男人的玩物。 自古红颜多薄命,不争怎么能好好活? 她望着地面上洒进来的月光,冷冷开口:“我与肖烬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没有羁绊,何谈情爱?” 看来余晖确实被肖汐勾走了魂,这个肖汐也不知道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 再这么下去,肯定是要出大事的,还是得尽快行动。 因为带着情绪出府,明阳总觉得很忐忑,怕再出什么变故,脸色冷如冰霜。 可当她看到绣庄中的人是司南远时,立马挂上了欣喜的笑容。 两人才行至绣庄后院,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南远哥哥,怎么是你?” 知好色则慕少艾,乃人之常情。 司南远穿着一袭白衣,玉冠束发,万千姿华。 不知为他洗衣的侍女是不是在水里浸了竹叶,离他近些,就能闻到清新的竹香。 那感觉就如行走于曲径通幽的竹林小路之上,在望见他的一瞬,天光乍破,潺潺的溪水波光粼粼,也在少女的心中搅动起圈圈波澜。 他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而后温柔说道:“阳阳,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便向女皇求旨寻来了。” 他向来知礼明仪,说话时与明阳保持着安全距离,从不逾矩,叫公主阳阳似乎是他平生做的最大胆的事了。 明阳知道,虽然他说得风轻云淡,但进入他国的细作,都要经过严格的考核,要吃多少苦明阳自然是知晓的。 * “南远哥哥,南远哥哥……” 林亦风本来就睡得不太踏实,听到呦呦梦里的呢喃,马上清醒了过来。 待听清她叫的是司南远时,更是眉头紧蹙,心痛的感觉立马袭来,瞬间遍布全身。 黑暗中,他的手抚上呦呦的脸,将她散落在前额的发丝别在耳后,随即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拥入了怀中。 呦呦虽然没醒,但因为感受到了他的触碰,身子动了动,双手不自觉地推了推他。 他没有顺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小汐当时说得没错,在痴情这件事上,他们兄妹俩谁比谁强多少呢。 即使跨越了一千年,即使明阳现在就在他怀里,这声南远哥哥还是能把他瞬间拉入地狱。 肖烬知道每个月十五是曌国细作与沐蓝接头的日子。 只是没想到在那天,明阳半夜就翻墙出了王府。 为了让云晔对明阳死心,他一大早就找到了云晔,与他一起守在鸿记绣庄。 当明阳的身影终于出现时,他心里说不清的复杂。 云晔不知道他的动机,看到明阳立即惊呼出声:“霜儿!” 肖烬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拉到隐蔽处,当时明阳的注意力正巧都在司南远身上,完全没有发现他们。 云晔甩开肖烬捂在他脸上的手,着急说道:“肖烬,你拽我干什么,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厨娘霜儿,我得去找她。” 云晔感觉莫名其妙,一大早的,突然被人从床上揪起来,又如贼人一样守在绣庄。 好不容易见到消失好久的小厨娘,哪能让她再跑了。 他话音未落,脚步就迈了出去,肖烬只能再次拉住他。 “她不叫霜儿,她是东方明阳。” 云晔看向肖烬,满脸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先跟我走。” 肖烬拉着云晔溜到了绣庄的后方,这里紧挨河边,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平时没什么人经过,两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跳上了房顶。 明阳亲自来,必是有大动作,肖烬来不及跟云晔解释。 他们揭开房顶上的瓦片时,正听见明阳问:“南远哥哥,你膝盖真的没事吗?” 那声音十分柔软缱绻,细细品来又有一丝乖巧甜腻。 可这话落在肖烬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把利剑,直接划破他的心脏,瞬间鲜血淋漓。 明阳对他的温柔向来都是浮于表面的,从不走心。 即使她演技再好,也骗不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 云晔也好不到哪去,若不是尚存一丝理智,他现在就要下去一剑杀了司南远。 两人在极致的克制下,一人捏碎了一片瓦片。 房顶的声音自然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正好其他细作也已经陆续到达。 在明阳的一声令下,五六个人一齐跳上了房顶。 还好肖烬和云晔的反应都极快,众人上去的时候,他们早就跑没了影儿。 见没人追上来,两人找了一间茶肆落座,神情都殃殃的。 最后还是云晔先开口:“肖烬,你说我应该比那人强吧?” 肖烬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云晔望着肖烬,满脸认真:“跟霜儿在一起的那个男子,我肯定比他强,长得没我风流倜傥,看着又弱不禁风。” 这次轮到肖烬满脸震惊了,他都怀疑明阳是不是给云晔下蛊了。 虽然他也不愿承认司南远强,但不得不说,能入明阳眼的人会差到哪里去。 司南远也算是琼姿玉貌,翩翩少年郎。 “云晔,我最后说一遍,她是曌国公主东方明阳。” 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依然垂着眸子。 肖烬顿了顿,喉结微动,终于说出:“还有她现在是我的王妃,你明白了吗?” 云晔抬头看向了他,那气恼又无可奈何的神情与自己何其相似,他突然就明白了肖烬带他来的目的:“肖烬,你……” 他焦急地站起身,盯着肖烬,认真说道:“你也看上她了,可你说过你们是不可能的。” 肖烬怒目切齿地看着云晔,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你和她就能在一起吗?” 谁上谁下,云晔还是明白的,见肖烬真的动了气,也不敢再造次。 他气焰一矮,身子不由得向后缩了缩,小声嘟囔着:“我和她也没有世仇,这世道变幻无常,谁能猜的准以后呢?” 肖烬忍无可忍,他抓起面前的茶杯,重重地向桌面摔去,碎片、水花洒落一片。 “我皇爷爷早已撒手人寰,但你可以问问云老将军,当年屠杀天启族时,他是不是先锋?” 云晔听罢瞳孔一颤,只觉得心里如雷击一般,双腿一软,跌坐回了椅子上。 过了许久,他突然站起身,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恭敬行礼。 “求越王殿下允许臣下再见王妃一面。” * 呦呦睡得迷迷糊糊,她感觉身上又热又痒,酥酥麻麻,好像是林亦风在亲吻她。 她想跟他说别乱动,好好睡觉。但因为还困在梦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又尝试抬手去推他,好像成功了,又好像没有。 对方按住了她的手臂,而后亲的更凶了,甚至压在了她的身上。 全身被禁锢住,她渐渐失去了反抗的意识。 再次清醒过来,她已经偷偷藏在给朝霞院送菜的车里,回到了王府。 沐蓝才接应她回到房内,就着急说道:“王爷让宝林来传话,说想吃殿下做的樱桃肉,殿下快点换衣梳妆,余晖殿下已经去做了。” 明阳心里顿感不妙:“王爷今日可出门了?” 沐蓝一边为她宽衣,一边说:“我向宝林打听了,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找云统领了,约摸午饭时候和云统领一起回来的。” 现在都该传晚膳了,若房顶上的两个人真的是他们,那也真的够沉得住气的。 看来云家也是肖烬的支持者。 大婚上只来些朝堂上无足轻重之人来掩人耳目。 怕是储君之位相争中,那些保持中立的权臣,早就被肖烬收入麾下。 真是可笑,大盛皇帝对他这个儿子千防万防,却不知道人家都快把他老底儿偷偷掏空了。 可现在,肖烬竟然把云晔堂而皇之地带进了府。 是大盛要变天,还是提醒她东方明阳不要轻举妄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会一会便知道了。 “沐蓝,给我拿那件粉色素衣,上桃花妆。” 那件衣服虽然没有绣花,但剪裁得当,裙摆飘逸,可以衬得身材玲珑有致。 男人嘛,就喜欢又纯又欲的,心动则降智。 果然,她提着食盒走进前厅时,肖烬和云晔的眼睛都看直了。 云晔更是激动起身,大步跨到她面前,满眼深情:“霜儿,真的是你!” 肖烬自然是满脸不爽,他用威胁地语气喊道:“云晔!” 明阳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个云统领还真是难缠呀。 不过,她也不得不挂上营业式微笑:“这位大人,想是认错人了,霜儿是王爷的侍妾,前几日已经被王爷赐死了,大人以后见不到了。” “我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曌国公主东方明阳。” 虽然云晔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可真的从明阳嘴里知道霜儿压根就不存在时,他还是感觉痛苦地喘不上来气。 人人都说他多情浪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为他的霜儿心动过。 云晔的目光就那么肆无忌惮又沉甸甸地落在明阳的身上,肖烬胸腔内的怒火又被激了出来。 “云统领,你可以退下了。” 云晔自然没有死心,他努力调整呼吸,似是鼓足了勇气,他单膝跪地,问向明阳:“公主殿下,你可曾为我心动过?哪怕一次也好。”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公主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他愿意舍弃一切,随她而去。 反正家里有五个哥哥,父母也不缺他这一个儿子。 肖烬自然坐不住了,他冲着门口大喊:“来人,把云统领请出去。” 话音未落,肖烬已走到明阳的身前,将她拥在了怀里。 真没想到,云晔竟然满脑子都是情爱,做出如此大胆之事。 他已经后悔将云晔带来了。 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下冲进来八个护卫,先进来的两个作势要去抓云晔的胳膊,结果被他一一撂倒。 剩下的几个面面相觑,不敢再轻举妄动。 一切因明阳而起,虽然她乐得坐山观虎斗,可如今这情形,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 她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勉强挤出些泪花:“大人,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还请大人谨言慎行。” 云晔呆呆地看了明阳许久,眼角也有温热的东西流出。 与明阳不同,他的泪极为真诚,即使他再笨,也能看出明阳对他毫不在意。 他向肖烬俯首行礼,声音压的很低:“王爷,我退下了。” 说完便向门外走去,行至一半,又转头回来,拿走了明阳手里的食盒。 明阳诧异地望着他,一时呆若木鸡。 虽然举止奇怪,但对于云晔来说,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吃樱桃肉了。 吃完这道菜,霜儿就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看着那道原本挺拔的身影变得如此无力,明阳的心中也升起一丝不忍。 云晔与司南远虽然一个不羁,一个温润,但在明阳看来,他们都长着一双澄澈明净的眸子,看起来纯真无害。 明阳实在无意伤云晔的心。 唉,要怪就怪这世道吧。 待所有人都退出前厅,明阳想从肖烬的怀里挣脱开,对方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只能小心试探:“王爷,菜被云统领拿走了,你先松开我,我去再做一些,可好?” 肖烬像是没听见一样,直接将她公主抱起,而后放在了桌子上。 明阳自然着急,她分明看见肖烬冷白的脖颈开始发红,甚至蔓延到了耳廓。 他浑身都弥漫着强烈的占有欲。 明阳的神情不再平静从容,音量都提高了不少:“王爷,你要干什么?” 肖烬望着她,眼中氤氲着浓厚的情绪:“夫人,你应该叫我夫君。” 说完直接解开腰带,敞开了衣襟。 说实话,明阳压根就没做好献身的准备,她想逃开,可身体被对方死死抵住,只能再次慌乱开口:“王爷,不可,这里是前厅!” 肖烬依旧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抓住了她的双手,交叉在背后,按在了桌面上。 他的右手又探上了她的脖颈,扶住她的头,闭上双眼,用吻堵住了她的唇。 舔舐啃咬间,温热又强势的掠夺气息传来,明阳所有的冷静和理智瞬间化为灰烬。 她从未如此无措过,双手被男人紧紧禁锢,心脏砰砰乱跳,眼睫控制不住地颤。 随着那吻不断加深,她感觉心脏越来越麻,周身越来越软,甚至呼吸都越来越薄弱。 突然,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呦呦的心一下子平和下来,记忆重合了,肖明马上会进来,肖烬终会放开她的。 她缓缓睁开眼睛,满面潮红,林亦风的发丝轻扫着她的下巴。 他的唇和手依旧不老实地肆意游荡。 漆黑一片的房间内,他克制的低喘声格外清晰。 呦呦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无力的感觉袭遍全身,双眸不受控制地闭上,再次进入了梦里。 第26章 箭上有毒 也许是肖烬长得太好了,身上又香香的,明阳虽然抗拒,可被强吻这事儿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恶心难忍。 只是,回到朝霞院后,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接吻时那甜甜的气息,还萦绕在她的心间, 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这情绪对她来说十分陌生。 是慌乱,是气恼,还有内心那按捺不住的激动。 她将手搭在桌子上,想靠一会儿,缓一缓。 可头触碰到衣袖的一刻,肖烬身上的檀香味儿传来,她立即坐直了身子,感觉心脏都漏了半拍。 肖烬的味道好像将她整个包裹了起来。 “沐蓝,让人备水,我要沐浴。” 说完,她赶紧脱下了身上的外衣,扔出了门外。 * 转眼到了第二日,明阳与肖烬同乘一辆马车前往佛陀山。 车轱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两人默契地坐的远远的,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待到了净安寺,肖烬依旧是将宝林留给明阳,自己去寻母亲和妹妹了。 明阳也想让自己面色镇定一些,可一想到肖烬就心烦意乱。 原本是打算下山时,便对肖烬动手,可担心计划已经暴露,只能改在回城之后。 也不是要他的命,只是刺伤而已,司南远已经想好了全身而退的计策。 司南远的能力她还是很相信的。 宝林引着明阳往安排给越王的屋子歇脚,刚拐进一条小路,就遇到了太子肖煜,似乎是故意等在那里的。 大盛皇帝好色,嫔妃个个如天仙一般,生的皇子公主模样都不算差。 肖煜自然也很是俊美,只是跟肖烬比,要清瘦一些,有一种病娇感。 大盛后宫竞争激烈,听闻他的母亲姜贵妃原本只是御前的一个小宫女,常被皇帝宠幸,宠完就忘一边。 为了飞上枝头,她花高价从一个道士那里买来助孕的药方,吃了大半年,就在皇帝快要厌弃她时,她怀上了肖煜。 可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肖煜生下来就面黄肌瘦,疾病不断。 后来长大些,一直用各种名贵药材调养身体,面色才变得白净红润些。 本来姜贵妃生下这个瘦弱的小皇子时,是十分绝望的。 可没想到老天眷顾她,皇帝非常喜爱这个儿子。 那是因为皇帝小时候就病弱,不受父皇待见,在宫中活得艰难。 可乱世之中,他那些强壮的兄弟在战争中病的病,残的残,死的死,反而最后是他这个病秧子登上了皇位。 他一看到瘦弱的肖煜就能想到幼时那个可怜的自己,所以对肖煜生出许多慈爱来。 明阳不想搭理肖煜,毕竟早就和姜贵妃母女撕破脸,况且肖煜安插在王府的霜儿也对她动手了。 实在是没有和他逢场作戏的必要。 她只当没看见他,打算直接走过去,肖煜却直接伸手拦住了她。 明阳停住了脚步,只看着他,故意没搭话。 肖煜刚想开口,冷风一吹,突然咳了起来。 明阳赶紧退了两步,用帕子遮住了口鼻,这要是被他过了病气,难不成还要在越王府养病? 就他这副身体,抢到皇位也没命坐。 看到明阳嫌弃的样子,肖煜并不恼,他笑着摆摆手。 “公主不用害怕,孤是天生体弱,孤那二哥非说孤私铸钱币,折腾了孤半个月,再加上天气渐凉,孤是旧疾复发,不是什么传染人的恶疾。” 除了云晔,这是第二个还称明阳为公主的大盛人,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阳依然没有放下帕子:“太子殿下,有病快点治,别耽误了。” 说完,她就迈开步子准备离去。 肖煜再次伸出手臂拦住前路。 “那些奴才给七弟安排的屋子太过简陋,孤唯恐怠慢了公主,特意为公主留了上好的房间,公主可愿移步前往?” 明阳丝毫没有犹豫:“不去,正所谓夫唱妇随,我既然嫁给了越王,他就算去住茅草屋我也要跟着的。” 肖煜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突然笑出了声:“听闻孤那弟弟还没跟公主圆房呢,公主这一片痴情,怕是付错了人。” 明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论阴阳怪气,她还没怕过谁。 “越王殿下确实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我刚下马车时恰巧遇见了太子妃,那是一个红光满面。” “想是太子会疼人?我原本想嫁的就是太子你呀,不然你快点休了太子妃,接着娶我可好,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去那上好的房间。” 肖煜听完又开始笑,笑着笑着又开始捂着胸口咳嗽。 明阳只感觉十分厌烦,幸好上古木镜预言的帝王不是他。 要是嫁给这种人,一边说话一边咳,怕是连洗脸水都省了,日日一脸口水。 随行的小太监赶紧伺候肖煜喝水,他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缘分天注定,孤和公主想是没有夫妻缘分,但听闻公主只有一胞弟,孤愿意将公主当作亲妹妹,公主在这异国他乡也不至于太过孤单无助。” 无助? 霜儿已经死了,他这是想把明阳当成第二个霜儿,继续对付肖烬。 他的小心思可躲不过明阳的眼睛。 不过即使道同,明阳也不想与他为谋。 “太子殿下的兄弟姐妹倒是多,可个个儿都是要吃人的,可见手足不必多,同心便好。” “太子殿下,王爷还在等我,我先行一步了。” 这次肖煜虽然没有拦她,但嘴还是没停:“公主是聪明人,必然知道这世上最稳定的关系都与利益相关,公主不必急着答复我,可以好好想想,毕竟咱们来日方长。” 明阳径直向前走去,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皮笑肉不笑的病娇男,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想使唤明阳,她觉得他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明阳才消失在肖煜的视线里,荣乐公主就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她怒视前方,咬牙说道:“她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我还给她准备了大礼。” 肖煜上下打量着妹妹,也不咳了,身姿也挺拔了些。 “劝你跟母妃都收起那些小伎俩,那是要和男人争天下的女人,你们小心引火上身。” 荣乐看向哥哥,微微一愣,心中满是不甘,可终究不敢再说什么。 明阳快走到路尽头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宝林又不见了。 她和沐蓝回头张望着,身后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便想着往前面寻人。 可是一回头就撞进了肖烬的怀里,她赶紧后退两步,想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肖烬一下拉住她的手臂,作势又要把她往怀里揽,同时冷冰冰地开口:“夫人跟太子说什么了?” 看他那副莫名阴郁的样子,明阳也来了脾气,她甩开了他的手,说道:“他让本公主休了你,嫁给他当太子妃,本公主同意了,回府就去写休书。” 沐蓝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没法相信这话是从明阳嘴里说出来的。 这成败在此一举的关键时刻,惹恼了肖烬,如何近得了他的身下蛊。 肖烬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气恼,那个吻也令他焦躁不安,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明阳。 既不想因此和她更加疏离,也不知该如何弥补她。 结果付诸行动时,他还是用强硬将自己那颗柔软的心包裹了起来。 见明阳生气,其实他心里已经慌得不行。 明阳也没有给肖烬再说话的机会,转了个弯,向另一条路走去。 不歇了,找个和尚做做法事,去去一身晦气。 可走了两步,她还是觉得不解气,又转头瞪着肖烬,气鼓鼓地补了一句:“孟浪!” 说完,明阳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她为何要和一个男人置气。 那感觉就像是猛兽已经奔来,即使明知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却不愿给它致命一击,竟不知天高地厚地妄想将它驯服。 肖烬完全搞不清状况,明阳怎么不装了,竟然跟他发那么大脾气。 宝林站在他身边,嘴里不由得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肖烬满脸疑惑地看向他,他思索片刻,终于开口:“奴才说句不该说的,王爷昨天做的太过了,外面那么多侍卫小厮,王爷就跟王妃那啥。还让肖大人撞见了,王爷纵然不喜欢王妃,可王妃守着后院没功劳也有苦劳,王爷千不该万不该折辱她呀。” 肖烬听完觉得心里更堵得慌了,他从未向宝林以及其他下人说过明阳嫁入王府的真正企图。 本意是想让明阳在王府少受些磋磨,他自己能时刻保持对明阳的警惕就好。 如今看来自己的一时心软,导致自己的人都快成她的人了。 可怎么办呢,他的心还是硬不起来。 在与明阳的抗衡中,他不想进攻,只想防御,就这样拖一天是一天,拖一天明阳就在他的身边多待一天。 不过,明阳似乎等不及了,两人何去何从,怕是今天就有结果了。 他还没从思绪中完全走出来。 突然! 一支羽箭朝他射了过来,他敏捷地侧身躲过,顿时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夫人,就往明阳的方向奔去。 只是,他才捕捉到对方的身影,就听见了明阳的一声惊叫。 羽箭一支一支的射过来,他早已顾不上自己,几步冲到明阳身边,抱住了满脸恐惧又惊讶的明阳。 在宝林的指挥下,肖烬的侍卫分成两拨,一拨将肖烬和明阳团团护住,一拨去搜查行刺的人。 明阳捂着流血的手臂,盯着地上的三棱箭,心里复杂极了。 盛宫侍卫都是用的这种箭,是谁要对肖烬下手?还是针对她? 不管是谁,现在的肖烬必然会提起十万分的警惕,她的人再想下手更是难上加难了。 而且自己怎么那么倒霉,还受伤了,若是余晖在,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一想到余晖她就更烦躁了,要不是怕他跟肖汐又整出来点什么事,怎么会把他留在王府。 “夫人,你受伤了?” 肖烬惊惧的声音传来,他的手悬在明阳的手臂前,想碰又不敢。 明阳瞥了他一眼,看来堂堂越王殿下也会怕呀,怕她死在他身边,曌国不放过他。 “放心,只是手臂划破,死不了!” 沐蓝也是惊魂未定,她感觉公主今天奇怪的很,怼天怼地的,不知道在气恼什么。 她赶紧查看明阳的伤口,打算用止血蛊给明阳止血。 幸好司大人昨日带来了雪蚕丝,她担心出什么意外,备足了止血蛊。 可蛊虫刚接近明阳的伤口,就一命呜呼,她又取出一只,还是一样的结果。 她顿时慌了:“公主,箭上有毒。” 明阳的衣袖已经渐渐被鲜血染红,肖烬看着她的伤口,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哽咽出声:“宝林,想办法,救不了王妃,你也别活了。” 宝林心里一颤,可也来不及多想。 只是他还没凑到明阳的身前,明阳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 模糊中,她感觉自己跌入了肖烬的怀抱,温暖有力又严严实实。 *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混沌之中,明阳好似听到了父皇在叫她。 “明阳,明阳……” 她缓缓睁开眼睛,觉得很是奇怪,明明身处阳光普照的园子里,可父皇的脸上却蒙了一层薄雾。 “朕可爱的女儿,在气恼什么?” 小明阳撅着小嘴,奶呼呼的脸上布满红晕。 “女儿丢沙包又输给了余晖,手臂被他砸的好疼。” 父皇把她抱了起来,轻轻地帮她吹了吹红肿的手臂,又用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明阳是因为失败而生气吗?” 小明阳摇了摇头:“失败乃人生常态,女儿不害怕失败,可余晖反应比女儿快太多,女儿害怕总是成功不了。” 父皇听完贴了贴她的小脸,笑着说道:“每个人生来都不可能是完美的,余晖力气大,反应灵敏,可不如你记性好,也不像你这样通透知礼。” “想要用自己的短板战胜他人的长板,无非两种方法,一是放大自身优势,二是利用他人不足。” “你想一想,玩沙包的时候,是不是你越打不着他,越气恼,你越气恼,他打你时,你越躲不开?。” 明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最应该做到的,首先就是平心静气,不要让杂念扰了自身的感官,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博弈中,你的眼睛和耳朵就能最大程度地发挥作用。” “余晖的心性向来不够稳重,你可以跟他说,父皇告知了我玩沙包的玄机,我这次一定可以赢过你。” “你猜他会不会着急上火?” 明阳呵呵地笑了笑:“肯定会!” “这样他的杂念起,你的杂念无,你的胜率便大了很多。” 小明阳的眼珠转了转,又重重地点了头,一脸坏笑地说道:“女儿明白了。” 果然,从那次之后,余晖就很少赢了。 在一片笑声中,父女俩的身影慢慢淡出明阳的视线。 她突然觉得十分委屈,明明那一箭她可以完全躲开的,只差一点,就差一点。 那么多年,她接受各种形式的训练,受了那么多苦,为的就是防冷刀,防暗箭,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伤到。 就因为被肖烬扰乱了心绪,就是没有躲开。 不该是这样的,她不是这样的。 随着眼角一滴泪慢慢滑落,明阳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抬眼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泉池子里,池子周围摆上了屏风,边上放着一个矮几,上面摆着一堆瓶瓶罐罐。 水汽缭绕中,她望着环在自己腰间的一双手,冷笑一声:“肖烬,你就那么想占我的便宜。” 这是明阳第一次直呼肖烬的姓名,他是何其通透的人,自然听得出明阳发自内心的厌烦。 他长睫轻颤,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冲门外喊道:“宝林,叫沐蓝来!” 他温柔地解释道:“你醒了便好,你的侍女守了你一天,又为你放了血,昨天晚上晕倒了,我让人送她下去休息了。” “你身子太虚,自己坐不住,等她来了我便走。” 明阳听后不想再说什么,她的身体确实无力极了,连抬抬眼皮似乎都很困难。 肖烬也守了明阳整整一夜,他想了很多,关于她,关于国家,关于两个人的未来。 喜欢的人现在就在他的怀里,她背对着她,他看不见她的脸。 突然很想大胆一次,像云晔那样,即使知道不会有结果,他也想试一试。 他看着明阳的侧颜,一贯冷漠的眼神此时燃起点点篝火。 “公主,我心悦你,你相信吗?” 明阳丝毫没有犹豫:“相信,我现在伺候不了王爷,等我养好身子再说吧。” 如此暧昧的环境,两人只穿中衣在水里相拥在一起。 肌肤相亲之时,对方突然开始说情话,不是馋她的身子还能是什么。 她料定肖烬不是毫无底线之人,不会对她现在这副动都不能动的躯壳做些什么。 听到相信两个字时,肖烬眸光一亮,可听完后面的话,好像在冬日暖阳下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明白明阳是误会他了,也十分懊悔那天实在过于冲动,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慌乱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阳听后又沉默了。 罢了,解释再多有什么意义,他和明阳即使双向奔赴都要越过重重阻碍,更何况是他一厢情愿呢。 第27章 逆天改命 天快亮了,林亦风打开床头灯,抽出一张纸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他闯祸了,一晚上把呦呦的衣服弄脏了两次,床单、被子包括他,都是黏黏腻腻的。 他下床走进浴室,先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又轻手轻脚地找了一床干净的被子,抱着向床边走去。 接着褪下了呦呦身上的衣服,用被子将她整个包裹起来放在了沙发上。 换上干净的床单后,才又抱起她躺回了床上。 呦呦可以感觉的到林亦风在折腾自己,可她完全被禁锢在梦里,根本清醒不过来。 她感觉大脑沉甸甸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林亦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侧身躺下,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待呦呦的面色终于平和下来,他又开始收拾残局,将那些弄脏的大布料放进了脏衣篓里,最后拿着一块小布料走进了浴室。 水龙头被打开,水声传来,呦呦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可眼皮只抬了一下,又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当意识再次清醒,她看见沐蓝焦急地跑了过来,扶住了她。 在一片哗啦啦的水声中,肖烬站起身离开了。 沐蓝一边帮她擦身换衣,一边落泪,抽抽搭搭的。 她笑了笑:“哭什么,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呢,活着就好。” 沐蓝的眼睛里满是愧疚:“我太没用了,保护不了殿下,还守不住殿下,若是余晖殿下在,不会让王爷欺负了你。” 她跑进来的时候,看到肖烬抱着自家公主在水里,只觉得瞬间五雷轰顶,差点又晕了过去。 明阳看着她那苍白的脸,以及缠着纱布的手腕,怎么会怪她。 当初母皇把沐蓝带来她身边时,说这小姑娘不仅聪明伶俐,身手好。 而且她的血可以与明阳的血相融,关键时候可以为明阳输血保命。 明阳当时完全没有把后半句听进去,自幼在父皇母皇的庇佑下长大,又样样出众,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命悬一线的那一天。 “我嫁给他之前,就做了心理准备,只不过好像没做好。”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不过,现在已经算是幸运了,如果不是肖烬,是别人,我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 “母皇跟我说过,除了命,其他的都不重要。” 沐蓝见自家公主明明痛苦得不行,还来安慰自己,哭得更凶了。 公主那么好的人,若不是先皇早逝,余晖殿下担不起重任,公主现在可能已经和司大人成亲,和和美美地住在公主府里,生儿育女。 明阳这是头一次见沐蓝哭成这样,她无奈道:“先不哭了昂,跟我说说我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 沐蓝听罢努力停止泪水,她将公主安置在了床上。 “宝林说殿下中的叫干尸毒,由发霉的干草制成,制作方法十分困难,听说只有天金国皇室的人会制。” “这毒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会让人血流不止,直到血流光,最后变成干尸。而且我怀疑里面加了雄鸡的精血,所以止血蛊才不管用。但我没声张,宝林不懂蛊,自然也没看出来。” “还好这地方药材充足,宝林熬制了解毒止血药,我又放血给殿下输血,这才救下了殿下的命。” 明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原本只是个有温泉眼的山洞,在肖烬的庄子里。 前两年他让人收拾了出来,地上铺上了木板,放了床榻,以便母亲和妹妹冬日里来泡温泉,毕竟自己的地界更安全些。 “这里离佛陀山很近,又有千年野山参,后来殿下的身子越来越凉,宝林说泡温泉药浴既利于解毒,也能保暖。” 一开始是她抱着公主泡的,可后来体力不支直接晕倒在了池子里。 明阳心里一惊:“千年的山参?” 沐蓝点了点头:“我看着至少有八两重,是不是千年的不确定,但年头肯定不短。” 明阳心想,怪不得刚醒时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喝了几口肖烬喂给她的参汤,却能在沐蓝的搀扶下站起来了。 “他怎么会那么大方,实在太过反常。” 明阳眉头紧锁,实在是想不通,那种救命的东西哪怕一个须须儿,她也不舍得给外人的,就算是司南远可能也不行。 沐蓝其实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何止山参,公主失血太多,她的血哪里够。 若不是肖烬也及时割腕放血,不仅她可能缺血而亡,公主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但她不能说,明阳殿下不能再变成第二个余晖殿下。 沐蓝非常害怕自己说漏了嘴,还好明阳转移了话题。 “肖烬他有没有查到是谁干的?” 沐蓝摇了摇头:“还没有眉目,但我偶然听到宝林说怀疑是太子干的,还说他肯定是冲王爷来的,殿下你是陪绑的。” 明阳听罢沉思了许久,如果那毒里真的加了雄鸡精血,那么肯定是用来对付她的。 太子确实想杀她,不过更想让她死在越王府,让肖烬惹上麻烦。 可如果她死在净安寺,那就是整个大盛国的麻烦,况且太子怎么会刚想和她联手,转头就派人杀她。 他到底只是身子有病,又不是脑子有病。 她环视着山洞里的一切,越来越不安。 在皇室地界儿,太子想搞小动作确实容易。 可当日的守卫主要是护城司的人,而护城司背地里听命于谁就不用说了。 进王府那么长时间了,哪怕是为了自保,他也该动手了。 “沐蓝,我怀疑是肖烬。” 沐蓝听罢大惊失色:“公主不是说他不敢杀你吗?” 伤人之后又拼命救人,那不是疯子吗。 明阳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地面:“他不是想杀我,他是想把我永远困在他身边。” “你快去,回城找司南远,让他告知母皇,在曌国找一个善用毒的医者,送到大盛来。” 温泉里,参汤里,焚烧的香里,当然还有宝林给她用的药里,都可能掺着用来控制她的慢性毒药。 沐蓝的心跳得极快,公主的猜测也是极有可能的,肖烬看明阳的眼神确实满是占有欲。 她满脸慌张:“如果真的是他,他会让我离开吗?” “会,就说是我的命令,他想要我,自然会顺着我。” “那公主自己在这里该怎么办呀?” 沐蓝说着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无妨,要是想给我下别的毒,早下了。” 说完,她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你也必须回去了,南柯蛊再没精血也要死了。” 她现在这个身体,肯定是回不去的,舟车劳顿,搞不好就撂在半路上了。 而在这里,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肖烬睡了,命是能保住的。 想到这儿,她眼里的泪也止不住流了出来。 嘴里喊着:“肖烬,你个禽兽!” —— “好,我是,我是禽兽,呦呦别哭。” 林亦风把呦呦拥在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努力安抚着她的情绪。 呦呦哭得浑身颤抖,抓住被子的手因太过用力而指尖发白。 林亦风轻柔又慌乱的继续哄着:“是我不好,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 呦呦微微抬头看向他,泪水还是不停地滑出眼眶。 她眼睫轻眨,眸子中的水汽慢慢被带走,视线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她盯着林亦风看了好久,看得林亦风越来越心虚。 他刚想解释什么,呦呦哭着哭着突然又笑了。 “在温泉山庄那次,我真的好怕你,好傻呀,我竟然觉得你会把我拿铁链锁起来,永远囚禁在那个黑暗的山洞里。” 林亦风听完心疼极了,他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抚摸着她的发丝说道:“我怎么敢,我喜欢的就是那个在阳光下肆意明媚的你。” 他捧起了她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擦掉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所以你突然脾气大变,一会儿说那里太暗,一会又说地面太硬,当时我恨不得把温泉水引到山下的屋子里,可宝林说就泡两天而已,等完工了,你大概已经回府了。” 呦呦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但你还是让人点了上百盏灯,又在地面上铺上了兽皮毛毯。” “可当时你对我越好,我越觉得你想把我圈养成笼子里的金丝雀。” 呦呦说完,两人都笑了,笑当时那个年少无知的自己。 如果再年长几岁,应该能看得更通透些。 林亦风不由得收紧了抱她的手臂:“现在你知道我好就行。” 呦呦的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我的烬哥哥,当然很好。” “我那么好,你梦里还一直叫别人。” 呦呦抬头望向他,她最喜欢看她的哈基米吃醋的样子,她将手臂环向他的脖子。 “你不是惩罚我了吗,折腾了我一晚上。” 林亦风听完立马无措起来,眼神开始躲闪,不敢再直视呦呦。 呦呦捧住他的脸,轻轻地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 “我确实喜欢过司南远,就像喜欢爱豆那种喜欢,他那个人好的让人感觉不真实,跟经纪公司包装出来的明星一样。” “所以即使他对我千好万好,我对他也只是停留在心动而已,我不想回应他什么,更不愿为他付出什么。” 虽然现在说很破坏氛围,但林亦风实在不愿明阳再对司南远抱有一丝幻想。 “因为他本来就是假的,他叫秦渊,是天金国太子。” 明阳听完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竟然是他,亏得我母皇那么信任他。” 明阳出生的前一年,她的祖父东方广宇在出征途中病危,为平息与天金的战乱,将最小的妹妹平宁公主送到了天金和亲。 秦渊便是平宁公主之子。 因为提到了司南远,林亦风的眸子明显黯淡了几分。 呦呦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又用吻在他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上辈子的事了,管他干嘛,不过,我眼光很好呀,我看上的男人都是帝王命格。” “呦呦,你说什么?” 林亦风满脸疑惑,他确实成了帝王,可司南远人间蒸发,怎么算帝王命格。 若不是经历了重生,又遇到了前世的有缘人,呦呦都觉得自己脑袋里的那些记忆太过反人类,反科学。 “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跑去大盛给你下蛊,因为母皇有可以预知未来的上古木镜,木镜预言的就是你或者他统一安州,可我们也不能任人宰割呀,只能想办法干掉你们两。” 说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烬哥哥,你觉得我把这些记忆写成小说会不会大火,感觉这些事都离离原上谱。” “呦呦,你见过上古木器吗?” 林亦风现在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但他不能对呦呦表露出来。 呦呦摇了摇头:“母皇有一个地宫,从未让我们去过,可能藏在那里吧,其实我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有,曌国相对弱小,其他两国统一安州也在情理之中。” 她只知道母皇是天启族人,而天启族是女娲所造的第一个人的后人。 传闻女娲造人所用的枯藤化作两件木器,一件可逆天改命,一件可以预知未来,都由天启族保管。 林亦风本以为明阳能多知道些关于上古木器的信息,如今看来,她与余晖差不了多少,若他们一直对木器的事情一无所知,该如何度过明阳的劫难。 他的思绪正乱飞着,呦呦突然抱着被子惊坐了起来:“烬哥哥,不对,不对,母皇让我去大盛的时候,我问她天金国的秦渊要怎么办,母皇说她已经办了。” “如果司南远是秦渊,母皇应该是知道的,她为什么还让他去大盛协助我。” “还有我每次命悬一线好像都与天金国有关,他是不是想杀我,他又为什么想杀我?” 林亦风几乎脱口而出:“因为你才是天定的统一安州之人,杀了你可以逆天改命。” 他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林亦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这种想法好像就刻在他的骨头上,让他完全不能忽视。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呢,好像是明阳离开王府之后,他中了南柯蛊,明阳是开国女帝的事就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了。 明阳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眼神如利剑一般要将他穿透。 “肖烬,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指使肖明杀我的,最可能是你,因为最后是你当了安州皇帝。” 说完,她转身骑在了林亦风的身上,双手探上了他的脖颈。 第28章 情深缘浅 吃早饭的时候,林亦风眼观鼻,鼻观口的低头,一勺一勺地把面前的粥往嘴里送,连个包子都不敢夹。 太吓人了,呦呦当时的表情完全不像开玩笑,好像真的要找他报仇雪恨。 他的大脑及心脏瞬间停止运转,似乎刚才和呦呦的旖旎缠绵都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心有余悸,心有余悸呀。 鹿鸣喝了一口豆浆,直勾勾地看着林亦风。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林亦风停下了送粥的勺子,摇了摇头,声音小的像猫叫:“没事。” 赵不逊听完瞥了林亦风一眼,还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 可林亦风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刘海散落于额前,将漆黑的双眸藏于阴影中。 鹿鸣用力探头,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却没成功。 此时的呦呦却是红光满面,得意洋洋。 她冲鹿鸣随口说道:“没事,我把他强了,他怀疑人生中。” 林亦风抬头看了她一眼,到底不敢说什么,只能接着喝粥。 呦呦的报复心太强了,他承认是自己没忍住冲动了两次,但也不至于受如此大的心理折磨。 她按住他脖子的时候,他真的感受到了濒亡的束缚感。 鹿鸣半口包子差点卡在喉咙里,他艰难咽下后,赶紧喝了一大口豆浆。 “姐,你别太过分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瞥向赵不逊,给呦呦递着眼色。 呦呦好像当赵不逊不存在一样,她看着林亦风继续调侃道:“不信你去我卧室看看,他被强了,还自己换了床单,给我洗了小衣服。” 鹿鸣听罢无奈地皱起了眉头,完了,完了,他的活宝姐姐又要觉醒了。 赵不逊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冷不丁地向呦呦开口:“你要不要和我试试,我愿意,不用强。” 瞬间,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呦呦放下手中的勺子,无奈劝道:“赵大少爷,吃完饭就回家吧,我们今天要回山里,实在没时间陪你玩了。” 赵不逊马上看向鹿鸣,眼神中带着可怜巴巴的祈求。 鹿鸣也很是为难,呦呦搞出那么多事,就差把不正经三个字写脸上了,不是为了甩开赵不逊还能是什么。 算了,可能在第九世的时候,两人的夫妻缘分就到头了,再强求也强求不来了。 而且他看得明明白白,无论是面对章扬还是赵不逊,姐姐的眼睛里都没有情爱。 可不管是肖烬还是林亦风,与姐姐四目相对时,姐姐满眼都是喜欢。 他不敢再直视赵不逊,战略性地喝了一口水:“赵哥哥,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了。” 赵不逊听完拍桌而起:“你昨天不是还跟我叫姐夫吗?” 呦呦和林亦风齐刷刷地看向了鹿鸣,鹿鸣倒是并不慌,他太了解赵不逊的心性了,早知道他可能说漏嘴,只耐心劝道:“我确实很喜欢你,但是我做不了我姐姐的主。” 看到他面色如此平静,呦呦暂时将心里的怀疑放了下来。 赵不逊听罢当然气愤,但是也无可奈何,毕竟是他死缠烂打。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鹿呦呦从来都不肯多看他一眼,为什么林江海可以,林亦风可以,就他不可以。 迎新晚会后,他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粉色玫瑰,第一次跟她表白,她笑得很开心,说谢谢,会认真考虑的。 她转头就将那束花一支又一支地分给了路过她的每一位女同学。 后来跟呦呦表白的人越来越多,她连敷衍都不愿了,直接选择无视。 后来,他成了体育部部长,总有不愿跑操的学生躲在教室,他和部里的同学负责巡查。 呦呦几乎没有跑过操,因为有他,没人敢去查她。 有一天,他把心事跟九岁的妹妹说了。 小喜说他都什么年代了,突然拿着花表白就认为能成功?不成功就不敢靠近了?你帮她瞒着不跑操的事她也不知道。 怎么也得想办法让对方认识你,记住你吧。 他觉得非常有道理,就趁巡查的时候直接走进了呦呦的班级。 他紧张地攥着拳头,走到呦呦的桌子前,先是来了一段自我介绍,然后跟呦呦要联系方式,想跟她交朋友。 呦呦直接一句社恐,没朋友,又把他给拒了。 小喜笑他傻,告诉他不能空手去,他买了一枚钻戒,又来到了呦呦的面前。 呦呦看着包装袋里的发票和鉴定证书,终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郑重其事地跟他说,上学期间她是不会谈恋爱的。 这句话他记住了,他尊重她,就默默地在远处看着她,不敢再打扰她。 可是,意外发生了。 本来全校的男生都知道呦呦不好追了,几乎没人再去打扰她。 可不知为什么,一个家里开鞋厂的富二代,突然缠上了呦呦。 呦呦许是被他烦得不行,没给他好脸色。 他气急败坏,到处散播呦呦的谣言。 赵不逊那天在洗手间,正巧听到对方说呦呦就是个有钱就能上的乡下丫头,一到学校就装清高,其实在床上叫得比谁都欢。 他自然没忍住,一脚把对方踹进了小便池。 伤的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他祖父觉得他实在丢人,为了磨炼他,将他送去了猎影队参加训练选拔。 虽然当时他不愿,只想和呦呦一起上学,可也没有办法,对方不依不饶,他的父亲要注意影响。 不过,他也没闲着,一直打听着呦呦的消息,发现呦呦一直没谈恋爱,也没人再缠着她,终于放下心来。 猎影队的训练实在太紧张了,他在边境家都回不了,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呦呦成为众人追捧的网红后,他就把追老婆的任务交给了妈妈。 冯董事长也不负他望,打听到呦呦做义工的福利院,开始接近呦呦。 可就是那么不凑巧,赵不逊外祖父意外去世,集团里一大堆事等着冯董事长处理,就把儿子交代的事忘在了脑后。 等赵不逊问起来的时候,呦呦已经和林江海订婚。 当然,赵不逊依然没有放弃希望,想趁着休假的时候直接杀到呦呦面前,毕竟他觉得跟林江海比,他可是样样出众的。 但他跟呦呦之间的缘分好像注定浅得不能再浅。 y组织在安国的诈骗犯罪活动越来越猖獗。 针对这一情况,猎影队在端城开展了打击y组织的专项行动。 一连好几个月过去,虽然取得了重大突破,但由于涉及境外事务,始终不能连根拔起。 他是因为心理出现问题而被迫休假,可刚一回来,就听到了呦呦结婚的消息。 这次遍体鳞伤的他终于准备放弃了,可呦呦仅仅结婚一天,就被骂上了热搜。 只要他一打开手机,就全是她的消息,他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他再次鼓起勇气来到了她的身边,却发现她真的婚内出轨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她那么执着,反正只能是她,别人都不行。 这次他真的下定了决心,他看着呦呦,黑色的眸子仿佛要滴出墨来。 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就要跟着你,你要是不同意,我让我妈跟你说。” 反正他妈妈可以为了小喜放低姿态,请呦呦去生日会,为什么就不能帮帮他。 鹿鸣听罢,尴尬地撇了撇嘴角,果然姐姐不喜欢赵不逊是有原因的。 他这个人可以用五个字来概括:清澈的愚蠢。 最起码在感情方面是这样的。 呦呦听完呼吸都有些粗重了,她掏出手机,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冯董事长最近也是心力交瘁,一双儿女都病了,还是难医的心病。 看到呦呦给自己打视频,大概就猜到了什么事,可总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卖惨也实在丢面子。 她直接拒接,发了一行字过去:“正在开会,一会儿说[笑脸]。” 只是这个一会儿变成了遥遥无期。 呦呦也基本明白了冯董事长的态度,她能怎么办,好吃好喝地招待好了,倒是也不差赵不逊那口饭。 * 四个人要出发的时候,鹿鸣小心翼翼地问呦呦:“你确定要带大哥去吗?” 赵不逊也就算了,可以继续扮演保镖,爸妈也不会怀疑什么,可林亦风的身份有些尴尬。 呦呦的火力现在主攻赵不逊,林亦风的生命点稍微回升,他有些得意地说着:“我代表林家去道歉,放心,不会空手去,你家农场前面那个山头儿,我连夜让钱小宝买下来了,送给岳父岳母。” 鹿鸣还没从错愕中反应过来,赵不逊已经急眼了,他指着林亦风:“你这是作弊?” 怎么没人告诉他今天要见岳父岳母,什么山头儿,再十个他也是买得起的。 眼见战火又起,呦呦面上显出些许的不耐:“快走吧,我缺你们那点东西吗,搞得我好像吃软饭一样。” 见呦呦脸上有了愠色,林亦风的心变得又软又慌,他连忙哄道:“我错了,你不愿意要就不要,我留着挖野菜,好不好?”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楼下,一出门呦呦就有些后悔,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裙子,外面套了个羊绒大衣。 可今天虽然阳光普照,但气温降得厉害,可以说是一秒入冬,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亦风的眼睛就没有离开她,察觉到她冷,条件反射般地把大衣敞开,将呦呦裹进了怀里。 呦呦吓得身体更颤了,公共区域和大哥搂搂抱抱,她又要上热搜了。 若是丢了网红这个饭碗,她难不成要真的去吃林亦风的软饭。 她赶紧挣脱了出来,压低声音说道:“在外面要保持社交距离,咱俩的关系那是偷。” 林亦风虽然憋屈,但也没办法,赶紧向旁边移了两步。 见他吃了瘪,赵不逊倒是挺开心的,刚才他都准备脱外套了,只不过林亦风那个作弊怪快了一步。 还好对方快了一步,不然吃瘪的就是他了。 呦呦向四周张望着,还好没什么人,只有安然仰着头走了过来。 没错,她全看到了,但是她有着超高的职业素养,明白非礼勿视的道理,发现前方有情况,赶紧抬头看太阳,除了有点费眼没毛病。 安然走到了四人的近前,看了一眼赵不逊说道:“姐,保镖哥哥上岗了呀,我哥靠谱吧。” 除了赵不逊回给了她灿烂的笑容,其他三人的脸上都表示无言以对。 唉,呦呦知道安然肯定是不知情的,何苦难为一个打工人,还是别跟她说了,她听了也是跟着烦心。 安然拿出一张卡,对呦呦说:“江海哥给的,说随便刷,给你和叔叔阿姨买东西。” 呦呦一听到林江海的名字就觉得晦气,她手插在外衣口袋中,完全没打算接,只随口说道:“你拿着去扫荡小香吧,之前不是答应过你吗,去吧!” 安然听完眼睛都放光了,不过只一瞬间就黯淡了下来:“我还欠着大哥的钱,怎么还能花你的钱。” 呦呦听完摆摆手:“那是林江海的钱,该花花,挑最贵的包,给我带两个。” 说完她赶紧上了林亦风的车,外面实在太冷了。 只是林亦风这边给呦呦开车门,赵不逊就从另一边上车坐在了呦呦的身边。 呦呦瞪了他一眼:“前面开车去。” 赵不逊主打没皮没脸:“那么豪的车,我不会开。” 呦呦冷笑一声,侧过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确定吗?我会更讨厌你哦。” “好,我去。” 赵不逊根本不敢耽搁,赶紧下车,只是声音挫败又委屈。 鹿鸣抓着驾驶位的车门,皱着眉头开口:“我开!” 要是后面那两个又整出来什么事,他真害怕赵不逊带着他们同归于尽。 呦呦疑惑问道:“你能上路吗?” 鹿鸣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得意说道:“这点小事还能难得到我。” 其实没啥可自豪的,正好昨天是他取驾照的日子。 副驾驶的赵不逊一下抢了过去,看着鹿鸣的信息笑得不行:“你十八岁?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像十八吗,金丝眼镜金钻表。十八岁应该戴黑框眼镜,电子表,防水又发光。” 说完,他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鹿鸣一遍,脸蛋身形确实像个少年,可那双眼睛却十分老成深沉。 “还没放寒假吧,你怎么不上学,哈哈哈。” 鹿鸣看着他,一句话也不想说,第九世的章扬可是深入到敌人内部当卧底的英雄,虽然性格外向,但绝不像现在这般无脑。 后座的呦呦将头倚在林亦风的肩膀上,慵懒地开口:“他准备出国留学,过几天会上学的,蓝海国际学校。” 这所学校是一所语言学校,专门为学生留学做过渡。 赵不逊惊喜地说着:“是吗?我妹妹也在那所学校,我让她罩着你。” 话音才落,他继续哈哈哈,只是一回头看到又贴在一起的两人,笑容立马僵住了。 鹿鸣以为姐姐只是在帮自己解围,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要再次上学了。 林亦风明白了呦呦的用意,他抚摸着呦呦的发丝,陷入沉思。 会吗?他肖烬的妹妹会是赵不逊的妹妹吗? * 安然自然是开心的,嘴都要咧到耳朵上了,所以没发现秦齐的小动作。 她坐进副驾驶的那一刻,秦齐慌张地按灭了手机。 第29章 一路追杀 车子还没开出城,钱叔就给林亦风发来了最新消息。 林盛大把贾清清藏起来了,这次钱叔都不知道地址。 呦呦轻笑一声,她猜沈淑怡一定是动手了,但扑了个空。 看来只要林盛大不肯放弃贾清清,那么贾清清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不过也可以再激一激沈淑怡,她现在之所以不能全部放开手脚,还是因为怕。 她怕老头子的遗产不能完全落到她的手里,毕竟还有林亦风这个前妻生的大少爷。 可如果她知道只有林江海才是老头子的亲儿子,她绝对会更大胆一些。 因为她太了解林盛大了,林盛大传统古板,宗族意识极强,绝不会把自己辛苦打拼来的江山分给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呦呦打开手机,直接给沈淑怡发了信息:“林亦风不是公公亲生的。” 发完便关了手机。 其实帝都贵圈中有一些人是知道这个事的,比如冯兰就对林家的事儿门儿清。 只不过沈淑怡小三上位,不受待见,没人愿意说出来罢了。 沈淑怡看到鹿呦呦发来的消息,立马瞳孔地震。 她赶紧给呦呦打语音通话,结果没接通。 呦呦只想搅浑水,可一点水渍都不想沾。 沈淑怡现在慌不择路,呦呦给她指了道儿,她肯定立马就会去查,不用跟她多说,耗费自己的精力。 她冲林亦风说道:“大哥,我要睡觉了。” 只是林亦风还没来得及温柔地回应她,赵不逊就抢先开口:“先别睡,林江海是不是出轨贾清清,你为了报复他才跟他大哥……” 赵不逊到底说不出来搞在一起、出轨、暧昧那些字眼。 在他眼里,呦呦是高尚又纯洁的,若不是被逼无奈,绝不会干出任何离经叛道的事。 他妈妈说了,贾清清如此针对鹿呦呦,肯定和林江海有关。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沈淑怡那种货色,她的外甥女能是什么好东西。 林江海也是拎不清的,放着好好的媳妇儿不宠不爱,在外面偷腥,跟他老爹一个损样儿。 他当时听得大为震惊,贾清清不是林江海的亲表妹吗,这林家那么乱吗? 想到这儿,他心痛极了,那么好的呦呦怎么可以跌进那种泥潭。 呦呦慢慢闭上眼睛,嘴角微微勾起,真是有意思,果然纸包不住火,连赵不逊这种只长了半个脑子的人都能知道,搞不好已经人尽皆知了。 也是,豪门圈里肮脏的事多了,大家都挺忙的,也不屑管别人家的龌龊事。 等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再权衡一下利弊,想想到底是该雪中送炭还是落井下石。 车稳稳地行驶在路上,车内空调开得暖暖的,呦呦感受着林亦风身上的檀香气,只感觉头沉沉的,眼皮越来越黏。 “跟他没关系,我找到了真爱。” 她的声音柔软又缥缈,这话好像是在回答赵不逊,其实也是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呦呦这一觉睡得很沉,就像是躺在一艘小船上,平稳地飘荡在空旷的湖面,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安逸得很。 可好景不长,她看到远处有什么东西游了过来,她坐起身,瞪着眼睛用力张望, 鳄鱼! 只是她刚看清,鳄鱼就冲向了她,身下的船立刻被掀翻,整个人掉进了水里。 呦呦猛然惊醒,才发现鹿鸣把车开得跟飞一样,她空洞的眼睛尚未变得清明,只见鹿鸣一个急转,她感觉差点被甩飞出去。 林亦风赶紧稳住了她的身形,满脸严肃地说道:“有人追我们。” 他的话音才落,一辆黑色路虎已经贴了上来,鹿鸣躲闪不及,车的后侧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追他们的车不止一辆,呦呦抬头向后窗望了一眼,至少有三辆。 鹿鸣将油门踩到底,大脑高度紧张,手背青筋凸起。 这时又一辆车追了上来,对方车玻璃打开,一个戴着墨镜的黑人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一把枪。 即使是上一世被卖到暗网的时候,呦呦也没有见过真的枪。 她只呆愣了一秒,砰得一声枪响,林亦风身侧的玻璃就破了一个洞。 在第一时间,林亦风就把呦呦护在了身下,可自己躲闪不及,子弹打中了手臂。 温热的血溅到了呦呦的侧脸上,她微微地抬起头,惊恐地看向林亦风。 手臂上的疼痛感,如电流一般快速冲入了林亦风的大脑,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呼吸都粗重了些。 呦呦的眼中氲满水汽,她的声音都在发颤:“烬哥哥……” 林亦风努力地让嘴角挂上一抹笑:“我没事,乖,低下头。” 不等呦呦再回应他什么,车身又挨了几枪,好在没再打进车里。 鹿鸣知道再不想办法,他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还好这是他们回家的路,他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路。 他一个急转弯,拐进了一条小土路,再往前便是一个缓坡,山坡的另一边是一片白蜡林。 果然他改变路线后,后面的车由于不熟悉路况,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对方也改变了策略,不停地击打车轮位置,妄图逼停他们。 但车在行驶过程中,对方很难瞄准。 几番挣扎躲避,他们得以顺利地进入了树林。 这片林子不仅有树可作为遮挡,前几年还有投资商来这里打算建旅游区。 可工程行进到一半,资金链断裂,只留了一些水泥砌的假山和修了一半的凉亭。 他们四个跑进林子后,就躲在了假山后,鹿鸣敞开风衣,从后腰处摸出两把枪,果然还是有这玩意才有安全感。 上一世被太平盛世迷昏了头脑,没想法整来防身的东西,才被林江海那废物钻了空子。 林亦风手臂上的血浸透了大衣,他捂着胳膊,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伤员自然是指望不上的,鹿鸣将一把枪递给了赵不逊。 本以为他猎影队出身,枪法自然不在话下,可对方愣是没接,一看见枪好像看见瘟神一样,紧张地说着:“我不行,不行。” 其他三人都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鹿鸣赶紧开口解释:“钢珠枪,打鸟的!” 虽然是假的,可若是打得准,也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对方的行动。 赵不逊依然满脸慌乱,颤抖着接了过来,不管真假,他现在都没把握打的中。 可事态紧急,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鹿鸣和赵不逊一左一右将两人护在了中间,做好准备,探头看向敌人的方向。 三辆车上下来十个黑色的彪形大汉,眼见对方一步步逼近,鹿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他刚准备动手,为首的一个黑衣人突然用手扶住了隐形耳机,好像是接到了新的指示,竟原路返回,开车扬长而去。 虽然这段路车流量较少,但公路上的电子眼早在几辆车狂飙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发出了信号。 在听到巡逻车声响的一瞬间,呦呦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放松,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又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鹿鸣临深履薄,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汹涌翻滚,他眼眸深沉阴戾,低声说道:“巡逻车可能是假的。” 呦呦听罢,赶紧踉踉跄跄地扶着石头又站了起来,她自然听懂了鹿鸣的意思,前世闯入病房的那些医生就是假的。 正在大家思考下一步对策时,赵不逊突然抱了呦呦一下。 他下颌线紧绷,眼底压制着复杂的情绪,直接走出了假山。 呦呦短暂的失神后,下意识地就喊了声:“赵不逊,你干什么?” 他回头望了她一眼,突然感觉喉咙发紧,到底没说什么,只笑了笑,移开了视线,又迈开了步子。 风吹起赵不逊的衣摆,变幻出了不同的形状。 呦呦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安全地带,只感觉心里一阵刺痛,她用手捂住了胸口,强迫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心痛令她十分震惊,明明她对赵不逊完全无感,但似乎早就和他经历过生死离别,所以才怕他再次遇到危险。 治安局的巡逻车不管是真是假,车就停在林子外,他们总会找过来的。 如果是假的,赵不逊觉得一个人冒险要好过搭上四个人。 那天之后,赵不逊不再缠着呦呦。 直到小喜的生日会两人才再次相见,结果又是一场惊心动魄。 * 林亦风到底是许如沁和林盛大领证之后出生的,想要证实是不是亲父子,还是得进行亲子鉴定。 林盛大还好说,可沈淑怡怎么敢薅林亦风的头发。 当年那场追尾事故的资料她也全部找到了,说起来还是林盛大的那个白月光突然变道超车引起的,其他人都是给她陪葬罢了。 不过,呦呦带给她的这个消息,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其实她手上的底牌已经足够多了,不赌一赌如何爬得更高呢。 她来到了林盛大的病床前,拿起一个橘子,剥起皮来,似是漫不经意地说道:“林亦风在外宣称不是你亲儿子,要跟你断绝关系。” 林盛大听完立即发起火来:“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到底要干什么,真得让他妈管管他了。” 沈淑怡动作一顿:“所以他真的不是你亲生的?” 林盛大眼中立马露出一丝慌张,他声音都小了下来:“当然是。” 明显底气不足。 沈淑怡轻叹一口气,突然笑了起来,林盛大到底是病了,反应慢了,演技也不行了。 她把橘子重重地砸在了林盛大的身上,虽然这一下发泄不了她多年积攒的怨气,但好歹也是出了一口恶气。 林盛大又惊又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你疯了吗,你敢……” 只是这句话还没说完,剧痛感就从胃部蔓延到了全身,他强忍着疼伸出手按铃想叫医生来,可许久门外都没有动静。 沈淑怡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怕你吗,你还能活几天,我怕的是许如沁,怕她拿儿子跟我争家产。” 想到这儿,沈淑怡觉得自己真可笑,林亦风压根儿就没有入局,她整天战战兢兢,自己把自己吓得半死。 这全都是拜林盛大所赐,从她嫁给他的那一天起,他就无时无刻地在防着她。 如今他随时可能咽气,而她好歹给他生了唯一的儿子,他依然不对她说实话。 她看着林盛大痛苦的样子,不由得皱起眉头,满脸嫌弃,她讥讽地说道:“你看你现在这样子,都是作孽太多的报应。” 她又坐了回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品起来。 林盛大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一颗一颗地滴落在床单上。 他忍着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淑怡突然又换了一副嘴脸,她学着贾清清的样子,声音娇滴滴的:“看你疼的,我心也跟着疼了。” 林盛大听完差点气晕过去。 “你不就是要找贾清清吗,随你,你快点把医生给我喊进来,我给你地址。” 沈淑怡摇了摇头:“我不要,我要你把手上的股权都转给江海。” “你做梦,我活着一天公司就得在我手上一天!” 沈淑怡根本不急,反正疼得也不是她。 “老公,你何苦呢,反正最后都得是江海的,难不成你指望你那个早就三高的哥哥,还有他那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儿子。” “哦,你不知道吧,你那个侄子飙摩托车撞伤了人,你哥哥让他躲国外去了,要不要我给他揪回来。” 林盛大痛苦地蜷缩在病床上,已经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沈淑怡也不能真的看他疼死,毕竟不知道他的遗嘱怎么写的。只能给他拿了止疼药,喂他服下。 待沈淑怡的一杯水彻底品完,林盛大才终于缓上气来。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的沈淑怡听话又温柔,林盛大十分后悔,就不应该让她进公司,把她惯的野心那么大。 沈淑怡早就知道他会问出这句话,她嗤笑道:“你觉得你那白月光活到现在什么样,可能比我还狠呢,她当年为什么往安城赶,你不记得了吗?”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呀,你跟你大哥弄个化工厂,偷偷排污,她二哥是你们的合伙人,你们就设计让他背锅,进了监狱,两年前在里面病死了。” “好可怜呀,她家乡地震的时候,就幸存了兄妹两人,还让你都玩死了。你现在疾病缠身,搞不好就是他们俩来找你索命。”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猜贾清清为什么和她长得那么像,当然是因为侄女长得像姑姑,天经地义。” “我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你的清清呢。” 林盛大早就知道贾清清的身份,可是听完心脏还是忍不住的哆嗦,他再次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淑怡脸上又有了怒色,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跟她装呢。 她揪住他的耳朵,提高了音量:“我要股权。” 她完事还推了他一下,让他的头砸在了冰凉的床栏杆上。 “你要是还听不懂,咱们就鱼死网破,反正我就那么一个儿子,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死,遗产还是我儿子的。” 林盛大闭上了眼睛,他沉思了许久。 其实,他早就想好要把集团都交给林江海。 只是怕沈淑怡拿到想要的东西后,就一脚把他踹开。 可是,他现在没有选择了。 “我同意,让律师来吧。”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在我活着的这期间,别动贾清清,让她陪我。” 沈淑怡白了他一眼,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贾清清到底什么时候死,得看她什么时候再作妖。 现在把钱都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第30章 雇佣杀手 酒吧里的带着动感鼓点的音乐声震耳欲聋,穆兰一身黑色职业装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她带着两个强壮的男人,越过那些缠绕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上了二楼。 她非常不适应这种场所,忽明忽暗的霓虹彩灯让她觉得头晕又烦躁。 打开包厢门一瞬间,她看到陆宴正跟两个女人左拥右抱。 陆宴看到穆兰,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含含糊糊地说道:“贱婢,你还敢来,是不是你拦了我的人?” 穆兰也不想跟他废话,直接示意那两个男人强制带走了他。 回到天瞰小区的别墅,穆兰给浴缸接满了凉水,让那两个男人把陆宴拉了过来,将他的头按在了水里。 呛水的那一瞬间,陆宴感觉呼吸停滞,立刻清醒了过来。 被放开后,他暴跳如雷,冲穆兰大喊道:“小贱人,你信不信我把你送到成人直播间?” 穆兰冷笑一声,这个陆宴,不对,应该说是肖煜,真拿自己当盘菜,不过是y先生的挡箭牌而已,还真把y组织当成自己的了。 他吃的喝的住的都是y先生给的,他竟然还敢拿y先生的钱去找女人。 真是愚蠢到可笑! 她给两个男人递了个眼神,他们又抓起肖煜把他按进了浴缸里。 这次折磨他的时间极长,直到他挣扎的力气快耗尽的时候,才终于松开他。 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口唇紫得发黑。 穆兰抬起穿着黑丝的腿,将高跟鞋后跟用力地踩在陆宴的脚踝上。 对方立即发出一声惨叫。 她目光狠厉,声音冷冽:“我最后跟你说一遍,鹿呦呦现在还不能死,y先生还有事没做完。” 说完就准备带人离开。 捂着脚踝的陆宴十分狼狈,可不知怎的,突然笑了起来,由于声音嘶哑,那笑声听起来十分诡异。 穆兰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我没想杀她,我只要肖烬死,什么y先生,秦渊那里那么多假阳阳,我打算送个真的给他,哈哈哈。” 他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你,要是你不拦着,现在东方余晖也送到你床上了。” 穆兰翻了个白眼,瞪着他说道:“只杀肖烬,你回不去,本来你也是偷着跟来的,你若是再惹事,我还会把你送回那个疗养院,你就在那里继续当傻子吧。” 上古木镜需要两个帝王命格的人献祭才能开启,他们才能回到过去。 秦渊和他们不一样,他与明阳同在劫难中,明阳死他就会消失,进入下一世。 可如果少了他的助力,他们两个想动肖烬就更难了。 因为陆宴打草惊蛇,林亦风已经带着呦呦住进了自己名下的别墅,雇了上百个保镖每天轮番值守,连车都换成了防弹款库里南。 穆兰其实早就不想留着陆宴这个蠢货了,但他是个很合适的替罪羊,能转移林亦风的侦查方向。 她声音冰冷,咬牙道:“别再让我重复第二遍,云晔托生到了哪家,还毫无头绪,别再添乱,知道吗?” “我再给你一句忠告,少去外面野。小心别让陆家人发现你。” 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如果他还是一意孤行,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穆兰走后,肖煜又找了一瓶酒,猛灌了一口。 他一顿口吐芬芳,秦渊那个人最善于拿捏人,如今竟让一个下人爬到他头上。 还少去外面野,他们让他给贾清清当经纪人的时候,怎么不怕他被陆家人发现。 他戴着口罩帽子跟陆晚不知道打过多少照面。 他越想越气恼,愤怒的情绪好像遍布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他把酒瓶重重地砸在地上。 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让人像狗一样使唤,若是不给他活路,他就要自己找一条路了。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猥琐的笑,再说这个地方也真不错呀,夜店里的女人可比勾栏院里的妓子们放得开。 若是回去注定争不过那些人,他也没必要再回去了。 * 鹿呦呦裹着一个灰色厚毛毯,窝在露台上的白色沙发上,面前放着一个小碳炉,烤着板栗和柿子,茶壶里温着奶茶。 周围的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惬意与香甜。 午后的阳光给她的脸打了一层滤镜,她微微偏头,往屋内看去。 林亦风穿着一身家居服坐在落地窗前的书桌后,眉头紧蹙,表情严肃地在接一通电话。 他目光凌厉,浑身透着一种冷漠无情的气质。 电话挂断后,他许是感受到了呦呦的目光,温柔的望了过来,眼中的阴霾在阳光的照射下,瞬间散了个干净。 他站起身,刚想走向呦呦,鹿鸣拿着一个医用托盘走了进来,又把他按回了座位上。 “该换药了。”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林亦风的身边,给手部消毒后,打开无菌包,做好准备工作,而后轻轻地打开纱布。 看到伤口情况后,他微微皱眉,用镊子夹住棉球一边消毒一边说道:“伤口愈合相对有些慢了,这条胳膊还是尽量少动。” 他也只能点到这儿了,这几天林亦风仗着自己受伤,每日不分黑白地缠着姐姐,本该好好静养,结果天天运动过量。 林亦风不以为意:“我看是你医术不精,才好得这样慢。” 一句话把鹿鸣气得想把镊子扎他伤口上,他忿忿开口:“上一世等着我做手术的病人从安国排到小米国,想让我给你缝合伤口得求我才行。” 林亦风的伤虽然当时看着可怖,但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子弹一擦而过,只是打烂了皮肉。 林亦风听完笑着继续调侃:“你竟然那么厉害吗?你做手术做得那么好,是不是在王府里绣花打下的基础。” 鹿鸣听完自然更气,眼睛里好像燃着火。 林亦风突然向他说道:“继续保持现在这个表情,呦呦在外面看着,钱小宝查到是我的律师在车上安的追踪器,杀手是这两年在安国疯狂搞诈骗的y组织成员,应该是那一段路人烟稀少,所以才在那里下手。” “我的律师已经失踪了,她的背景很干净,可有一个事让我很在意,她叫穆兰,和你们身边的那个小侍女的名字同音不同字。” “我回国的时候没有让她跟来,结果我给她安排工作的时候,她已经在国内了。” 那时他的心都在呦呦身上,来不及多想,钱小宝只说穆兰是亲人住院,着急回家,只通过手机和他请了假。 而经过调查发现,穆兰自小出生在小米国,国内没有什么重要的亲戚,值得她漂洋过海地赶回来。 鹿鸣尽量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他也不敢抬头,怕对上姐姐的眼睛,露出马脚。 林亦风依然一脸嗤笑:“我还想问你,当初沐蓝为什么要给我们下药?” 反正不是为了成全他和明阳,他还记得他不过是在水里抱了她家公主,那小姑娘看他的眼神仿佛就要杀了他。 “姐姐迟迟不给你下蛊,我没法跟母皇交代,只能说没有机会,然后母皇说如果在床上就有的是机会。”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意乱情迷之时咬你一口,再偷偷放出蛊虫,它自然会被鲜血引去。” “我当然不同意,后来我知道是沐蓝下药后,质问过她,她说母皇以我的性命要挟她,她不做南柯蛊就会下在我身上。” 鹿鸣说完之后,给林亦风的伤口包上了新的纱布。 若真的是沐蓝,鹿鸣觉得她肯定不会对他和姐姐下手。 他正想再追问一些y组织的相关情况时,突然听到推拉门被打开的声音,抬眼看到姐姐的时候,眼中还是露出一丝慌乱。 再看林亦风就镇定得多,他笑着看着呦呦,语气稀松平常:“你记不记得你一出王府,就让余晖扮作你在屋里刺绣,小汐说他的绣技比王府的绣娘还要好,他们在天金国的时候,他还给小汐亲手绣了嫁衣。” 呦呦只淡淡地哦了一声,没回应什么,最近她对鹿鸣一直淡淡的,淡淡地看着他,淡淡地搭话,她知道她越是这样,他越是心慌,越是心慌就越是容易露出一些秘密。 她进门的时候就褪下了身上的毛毯,一边走还一边脱下了外衣,上半身只剩一件吊带。 行到两人面前,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鹿鸣,淡淡开口:“让开。” 鹿鸣确实心虚,他条件反射般得后退了两步。 呦呦旁若无人地跨坐在了林亦风的腿上,双手向后伸进自己的衣服里,开始解里面那件小衣服的金属扣。 林亦风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手自然地扶住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子。 他知道她如此主动肯定不是因为馋他的身子,怕是他的心脏又要遭罪了。 鹿鸣诧异中带着一丝恼怒,可到底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无奈问道:“姐,你到底要怎样?” 呦呦背对着他,连头都没回,直接把那件小衣服扔在了他的脚下。 “你可以在这儿看着,不过请保持安静。” 话音未落,她就把抬手抱住了林亦风。 鹿鸣呼吸一重,眼中立刻布满阴郁的神情,他赶紧转头大步离开,给两人关紧了房门。 阳光洒进来,呦呦白皙透亮的肌肤显得更加耀眼,还有那漂亮的眉眼更是让人离不开视线。 林亦风早已沉沦,他炙热的呼吸不断涌出,身上每一处被呦呦触碰到的地方都仿佛有电流划过,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遍布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手探上她的脖颈,望着那如樱桃一般红润的唇,回忆着上面的甜软,只要他的手稍一用力,就能把它含在嘴里。 可突然,呦呦用手按住了他的额头,硬生生地将两人的距离拉远。 她望着林亦风的双眸,眼中带着莹莹泪光:“烬哥哥,为什么都一千年了,有人还是想让我死?” 呦呦也想过可能是林家那几个人,但除了贾清清,那三口没人敢动林亦风,而贾清清现在应该既没钱,也没有雇佣专业杀手的渠道。 林亦风说她是帝王命格,杀了她可以逆天改命,可封建王朝都完了,她现在只是个网红而已,犯得着还揪住她不放吗? 她虽然想不通,但隐约觉得林亦风和鹿鸣肯定知道些什么。 林亦风把情绪全部掩藏在眼底最深处,他温柔地回答:“你想多了,没人要杀你。” 接着不等呦呦答言,就反客为主,按住呦呦的后背,让她的上身微微弓起,低头轻轻咬住了那颗小小的石榴。 呦呦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那声音十分勾人。 她强压着心里不断升起的欲望之火,双手捧起林亦风的脸,强制中断了他的动作。 “烬哥哥,你心虚了。” 林亦风待她十分小心,只要察觉到她有一丝不愿,便不敢轻举妄动,而刚才他明显是在用强势掩饰自己的心虚。 想要试探他人,就要尽量与他靠近。 那样所捕捉到的情绪变化才是最明显,且最真实。 即便他掩饰得再好,也一定会露出些蛛丝马迹。 林亦风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委屈又破碎。 “我确实有事瞒着你,那些杀手是冲我来的,我创立的奢侈品牌墨衿要扩张,动了那些老牌公司的蛋糕,所以他们要报复我。” 这理由虽然合理,可呦呦并不相信,林亦风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预知不到生意场上的那些不怀好意,又怎么敢连保镖都不带到处蹦跶。 林亦风自然知晓她眼中的怀疑:“我不告诉你,是怕你觉得我把你带入了险境,从而讨厌我。” “咱们还在盛大名邸的时候,我的律师就偷偷给我的车子放了追踪器,所以肯定和你没关系。” 他说着用头蹭了蹭呦呦的颈窝:“不过,现在有关系了,那些人肯定已经知道你是我的软肋,你现在确实有危险。” 呦呦听完将信将疑,可她知道自己应该试探不出什么了,她把下巴抵在林亦风的肩膀上:“那我要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 因为林亦风受伤,她也没敢回父母家,已经在这别墅里待了好几天了,虽然她平时也很宅,但主动宅和被迫宅还是很不一样的。 人呀,都有逆反心理,越不能干的事,有时越想干。 林亦风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透着粉色的耳朵上浅浅地亲了一下。 “放心,我会尽快把那些人揪出来,明天赵小喜的生日会,赵不逊也给我发了邀请函,咱们一起去散散心。” “衣服首饰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要试试吗?” 呦呦听完,眼中总算有了一些光亮,没有哪个女孩不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 她承认她在这方面是个俗人。 第31章 仅此一件 呦呦原本还担心林亦风准备的衣服太过奢华,毕竟是人家的生日会,不好太过高调,喧宾夺主。 可见到实物的时候就完全没有顾虑了,是一件白色钉珠重工无袖旗袍,肩膀处有银链和珍珠做的装饰。 虽然第一眼看去并不惊艳,但整体设计十分耐人寻味。 上身之后衬得她袅娜娉婷,妍姿艳质。 林亦风站在呦呦的身后,扶着她的腰肢,拿出一只冰种白玉手镯,戴在了她白皙到仿佛泛着柔光的手腕上。 “喜欢吗,这件衣服国内只有一件,是我记起你之后设计的,只做了你的尺码。” 他想着明阳应该也不是十七岁的小姑娘了,就按照记忆中她的身材,稍稍放大了些,现在看来刚刚好。 独一无二,仅此一件,呦呦对这类词没有抵抗力。 她转身抱着林亦风亲了他一下,而后又转回去继续打量镜子中的自己。 林亦风双手环住她,凑到她的耳边:“你那么开心的话,能不能答应我,做墨衿的代言人?” 如果他设计的衣服不能第一时间名正言顺地穿在呦呦的身上,那公司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呦呦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关心道:“小心你的伤口,你见过网红给奢侈品牌当代言人的吗,顶多也就是接个软广。” 他撒娇似的说着:“不要,就要你。” 他把呦呦环得越来越紧,而呦呦担心他的伤口,偏偏不敢动。 “别闹了,咱们见面之前,我就在网上看到墨衿已经和明星陆晚签约了。” 提起这个陆晚,林亦风心里立马升起一丝不悦。 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还没签字解约,他这几日忙着查y组织的事,一时又把她忘了。 呦呦看着镜子中的两人,突然想到一件事,新闻里好像是说林亦风专门为了和陆晚签约,才回的国。 她微微偏头,贴了贴他的脸:“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为了我回国的吗?” 林亦风在她的发丝上落下一吻:“不是,但我是为了你而留下来的,以后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其实关于这事他后悔莫及,因为他对林江海的事漠不关心,所以根本不知道他要娶谁。 哪怕只是多看两眼关于盛大集团的新闻,他也能在婚礼之前就找到呦呦。 那样的话,说不定两人已经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他也曾将画下呦呦的脸,在人口信息库中寻找,可好似总有什么东西阻挡着他,不让他发现呦呦的踪迹。 * 秦齐本想拿呦呦和林亦风在楼前拥抱的视频,敲他们一笔。 他偷偷跟着安然去了林亦风的别墅,被那阵仗吓得不轻。 他怕把人家惹毛了,林亦风直接要他小命。 可又实在不甘心到手的肥羊跑了,他费了好大的劲,终于联系上了贾清清的经纪人陆宴。 陆宴看着那张照片突然止不住地大笑,竟笑出了眼泪,他的好弟弟竟然真的和明阳公主续起了前缘。 就是不知道是缘还是孽。 这两人应该都记起了前世之事,不然不会天天腻歪在一起。 秦齐眯着眼睛打量着陆宴,看他那有些疯傻的样子,心里越来越没底。 早就听安然说过,贾清清的清纯都是人设,背地里就是个疯婆子,没想到她的经纪人看起来也精神不正常。 真是一疯疯一窝。 可下一秒他就开心了,陆宴二话不说,直接要了他的账号给他转账。 听到手机叮得一声响,一百万到账。 甚至都没有问秦齐要多少。 反正钱也不是陆宴的,他花得自然随意,他觉得他好歹是个太子,不能抠抠搜搜,失了面子。 秦齐其实没想要那么多,觉得能得个十万二十万就不错了。 一百万的话,他的债差不多能还上七七八八了。 突然,坐在对面的陆宴站起了身,走到秦齐身边,一只手用力地按在了秦齐的肩膀上。 “收了我的钱,就是我的人了,继续给我打探鹿呦呦和林亦风的消息,好处少不了你的。” 秦齐的肩膀一阵吃痛,他顿感不妙,这人的身份恐怕不止是贾清清经纪人那么简单。 可人一旦上了贼船,再想下来就难了。 * 小喜的生日会开在她名下的泳池别墅,不过天气凉了,泳池没法用了。 所以在室内准备了多种玩乐项目,来宾不仅能唱歌跳舞,还可以玩桌游、剧本杀、电竞游戏。 赵不逊怕再出什么问题,提前安排人引着林亦风的车直接开进了别墅里的停车位。 他想那些人怎么也不敢在赵家别墅内动手。 呦呦和林亦风刚走到门前,就发现自己忘拿了手包,于是便带着一个保镖回车里找。 林亦风正巧接到了钱小宝的电话,再加上只有几步路,便没陪同。 “哥,找到了参加暗杀行动的一个嫌疑人,他交代只有领头人是y组织成员,他们剩下九个都是亡命徒,他虽然不知道y组织的事,但他偶然听到领头人打电话时提到了一个叫陆宴的人。” 陆宴?林亦风心里一颤,他还真知道一个叫陆宴的人,就是陆晚的哥哥,可那人先天性自闭症,一直住在小米国的疗养院。 他正想着,余光瞥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向自己靠近,一看是与呦呦衣服一样的裙角,便赶紧挂了钱小宝的电话。 来人自然地挽住了林亦风的胳膊,动作矜贵优雅,她微笑着看向林亦风的侧颜。 “林亦风,好久不见。” 这声音? 林亦风的身体好像触电了一般,赶紧甩开了她。 他上下打量着她:“你是谁?你怎么有这件衣服?” 这衣服没有上市,根本不可能出现盗版,而且这可是赵家的宴会,来宾都是上流人士,不可能干那种不入流的事。 他亲自设计的衣服都是只做两件,还都是一样的尺码。 这旗袍只带了一件回来,准备新品发布的时候拿来拍卖,如今已经穿在了呦呦的身上。 还有一件收藏在他小米国的家里,本以为找到明阳可能要很久,所以那件也是特地留给她的。 可眼前这女人穿的分明就是他收藏的那件,而且她比呦呦个子高,身量自然大些,胸部、腰部都做了微微的改动。 陆晚看着对方错愕中又带着一丝厌恶的目光,心凉了半截,但自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她,不允许自己失态。 她依然笑得很礼貌,只是嘴角都挂着尴尬:“我是陆晚,你不记得我了吗?” 从陆晚挽上林亦风开始,呦呦全都看到了。 她感觉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翻涌。 她没等林亦风再回应陆晚什么,抢先一步走到了两人的身边,把外套脱下递给了保镖,让里面那件旗袍完全展示在外。 比美,她还没怕过谁。 她努力驱散眼中的阴霾,挂上一副友好的表情:“这是陆晚姐姐吧,好喜欢你哦,你是大哥的女朋友吗,怎么没听大哥提起过?” 林亦风赶紧拉住了她的手:“呦呦,你在说什么?” 呦呦自然地甩开了他,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继续说着:“陆姐姐穿这衣服真好看,早知道大哥也送了你,我就不穿了,毕竟撞衫这事,谁丑谁尴尬。” 陆晚和鹿呦呦在样貌上其实难分伯仲,都是美得不可方物。 陆晚样貌清冷,气质不凡。 同在娱乐圈,贾清清作为当红小花,只能被粉丝唤一声小仙女,而陆晚却是公认的神仙姐姐。 不过,陆晚能明显地看出这件旗袍呦呦穿着更合身,好像就是为她特意定制的,而自己这件改动过的自然是尴尬。 原本对林亦风不死心,是觉得还没见面便出局,实在心有不甘,如今形势已经明了,她也不愿自取其辱。 她微微一笑:“你们先聊,我先进去了。” 面对这种场面,她哪里还有心情参加宴会。 可如果直接走人,似乎又显得她过于小气,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只是没走两步,就被代萌拉到了一边。 代家最早以煤厂起家,现在正大力进军网上超市和社区团购市场,最近两年对盛大集团这种老牌超市企业的冲击很大。 她挽着陆晚的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很亲昵。 她夹着嗓音,学着呦呦的样子,也叫了一声陆晚姐姐。 她接着吐槽道:“那个鹿呦呦,本以为她挺美挺飒的,结果是个茶叶罐,又茶又能装。” 陆晚现在实在没心情和她周旋,便没答言,想直接离开。 陆晚一直自诩清高,向来看不上代萌这种常常混迹夜店的堕落富二代,两人虽然没有明着起过冲突。 可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她们磁场不合。 代萌却不打算放开她,看对方面色不好,哈哈哈地笑出了声:“不是吧,你还惦记林亦风呀,我跟你说不可能了,他为了鹿呦呦把林江海打进了医院。” 陆晚明显一怔,林亦风和鹿呦呦的事儿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早已在网上澄清。 她本以为林亦风即使不喜欢自己,也不会真心喜欢鹿呦呦。 他可是从小就对女生淡淡的,许阿姨甚至怀疑儿子的性取向。 没想到他竟然玩真的,真的要抢亲弟弟的妻子。 这滩水太浑了,尽早脱身显然是明智之举。 代萌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两个真是明目张胆,陆晚姐姐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就是太傲了,总是端着,男人呀,还是喜欢鹿呦呦那种茶里茶气的小妖精。” 她又拍了拍陆晚的肩膀:“看开点昂。” 她临走又嘟囔了一句:“喜欢谁不好,非喜欢阎王林亦风,还是我的不逊哥哥更随和好追一些。” 呦呦带着林亦风走到了偏僻处,林亦风见已经避开了来来往往的宾客,又想上手抱她。 不过,呦呦正在气头上,哪会顺他的意,他才一靠近,她就冷冷说道:“大哥,保持社交距离。” 他立马听话地退了一步。 呦呦现在甚至都不想看他,气鼓鼓地望着面前的古董花瓶:“我可以听你解释,说。” 林亦风赶紧开口:“你不说她是陆晚,我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衣服怎么回事。” 呦呦呼吸一重:“你这不是解释,是狡辩,等你都知道了再来跟我说话。” “我怎么对赵不逊的,你看不到吗,我从没和他纠缠不清。” 林亦风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问钱小宝,你先进去。” 不止要问清楚,还要再换件衣服,被陆晚挽过的地方好像爬满了无数黏糊糊又软趴趴的害虫,让他恶心难耐。 他又不放心地叮嘱道:“进去直接找赵不逊。” 虽然他不愿两人多接触,但实在分身乏术,既不忍再让呦呦在外面挨冻,又担心呦呦可能遇到什么意外。 他恨不得把她捧在手里,捂在胸口上,看不得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呦呦进去后,越过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人群,直接走到了酒水区。 她又气恼又委屈,而这种无法掌控自己情绪的感觉,又让她有些恐慌。 她明明知道林亦风眼中根本没有陆晚,可心里还是在意的不行。 她端起酒杯递到了嘴边,可刚一闻见酒精的气味,就如梦初醒般得又放了回去。 最近几天总和林亦风在一起,她有预感真的要搞出小宝贝了,现在喝酒对孩子太不负责了。 她只能又换了一杯果汁,只是才喝了一口,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 “这不是鹿呦呦吗,你心可真大呀,你老公还在医院呢,你穿得那么招摇来参加宴会,是又要勾引男人吗。” 说话的是盛大集团王董事的儿子,名叫王凯,经常和林江海混在一起。 他整天把自己整得油头粉面的,到处吃喝玩乐。 这样的纨绔子弟,上一世的时候竟还看不起呦呦,一见面就阴阳怪气的说呦呦是烧了高香才能傍上林江海。 呦呦本来也不屑于搭理他,再说现在窝着一肚子的气,都懒得措辞回怼他,直接低吼道:“滚开!” 王凯听完立马急眼,气得眼眶都有些泛红,双腮微微发抖。 不过他也就敢打打嘴仗,只见他喉结微动,压了压心里的怒火。 脸上挂上邪恶又猥琐的笑容:“你那么骚,晚上跟我走吧,咱俩切磋切磋,我不嫌你脏。” 呦呦将手中的果汁重重放下,正愁满腔的火气没处撒,这还有上赶着找打的。 反正现在有林亦风给她兜底,她也不必在背后暗戳戳地算计人了,不开心直接打就完了。 可她的手刚扬起来,就被一股大力给拦了下来。 赵不逊上前一步,把她向后一拉,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只是她低头一看,手腕已经被赵不逊抓得红了一圈。 不过,她已经顾不上自己了,赵不逊的气场不对,跟那天误伤鹿鸣时一样,像一只被惹怒的野兽。 鹿鸣有自保的能力,可王凯天天放纵,那小身板子哪禁得住赵不逊的拳头。 当然,王凯就是被打死也无妨,可赵不逊怎么办,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赶紧拉住了赵不逊的手臂:“不要,别!” 赵不逊缓缓地回头,双眸已经变得猩红,但脸上还是努力挤出了笑:“别怕,我在。” 呦呦一听更慌了,她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的手臂,可无奈力量过于悬殊,对方轻松挣脱开,一拳就将王凯打倒在地。 呦呦本就穿着高跟鞋,差点被他带倒,好在她反应灵敏,自己扶住了桌子,可是酒杯洒落一地,满地的碎玻璃。 赵不逊一开始抓住呦呦的时候,王凯还有些得意。 他和赵不逊同在一个圈里,即使不常在一块玩,也在各种宴会上打过不少照面。 他想当然地觉得赵不逊是来教训鹿呦呦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按在了地上。 在一拳又一拳的暴击下,王凯毫无还手之力,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可赵不逊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觉得光用拳头打还不解气,甚至从地上捡起一只碎了一半的红酒杯,抬手就要往王凯身上扎。 真的要出人命了,宴会上的那些少爷小姐都躲得远远的,可呦呦无法置身事外,她扑向赵不逊,抱着他的腰,带着哭腔大喊出声:“赵不逊,别打了!” 第32章 重金堵嘴 代萌一想到赵不逊就止不住的开心,她花高价预约了帝都最有名的造型师,又从国外买回了走秀款高定礼服,就为了今天亮瞎赵不逊的双眼。 和陆晚分开后,她在主宴会厅扫视了一圈,一下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赵不逊。 他身穿一件布料微微发亮的黑色西装,内搭一件黑透色衬衣,宽肩窄腰,腹肌若隐若现。 还有那一双长腿,在修身西裤的包裹下,隐约可见饱满肌肉。 果然人要是长得帅,身材好,秃了都好看,赵不逊虽然留着板寸儿,在代萌眼里也是这宴会上的no.1。 这样好的条件,为啥在苦哈哈地在边境奋斗,要是放在娱乐圈,立马火遍全球。 代萌提着长长的紫色裙摆,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不逊哥哥,好久不见,你想我了没有?” 赵不逊微微偏头,礼貌地笑了笑:“没有。” 两人都是爱说笑的性子,所以代萌并未在意,她继续追问:“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赵不逊好像没听到一样,自己喝着闷酒,没再答言。 代萌虽然察觉到了对方情绪不对,但依旧不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开始没话找话。 “听说小喜要回学校了,她声带好了吗?” 她等了半晌,对方依然沉默。 正巧她瞥见鹿呦呦走向了酒水区,便又开始说呦呦的闲话。 “不逊哥哥,你知道那个鹿呦呦吗,嫁给林家老二的那个网红。” 赵不逊听完抬起了头,他顺着代萌的目光看到了正在挑酒水的呦呦。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代萌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她往赵不逊的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她和陆晚撞衫了,然后我看见她对林亦风发脾气了,林亦风那个阎王脸,竟然特别慌张,你说他们俩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呀?” 赵不逊不悦地瞥了她一眼,便又把目光放在了呦呦的身上。 于是,他便看到了不怀好意的王凯,也隐约听到了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他把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扔,忽而起身,朝着王凯就杀了过去。 代萌被他这一下吓得心脏怦怦跳,她华丽的裙摆被酒水溅得星星点点。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她恐惧到怀疑人生。 她贴着长睫毛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她甚至都在想王凯是不是还活着。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赵不逊为什么突然发疯,当呦呦制止住他的时候,只觉得呦呦是女中豪杰。 她其实是想帮忙的,但腿早就软了,站都站不起来。 赵不逊感受到呦呦柔软的拥抱,她焦急又真切的呼喊萦绕在他的耳边。 好像有一剂清醒药被丢进了他的大脑中,压制住了他近乎失控的情绪。 他扶住呦呦的双臂,带着身后的她慢慢站起。 接着,他缓缓转向她,看着她眼里细碎的光芒,心脏突然变得像海绵一样软。 他扬手想帮呦呦擦去眼角的一滴泪,却忘了手上还满是王凯的血,在呦呦的脸颊沾上血的一瞬间,他两眼一黑,向前倒去。 他从小习武长大,个子又高,身子挺拔如松柏,呦呦自然没信心能扶住他,她赶紧向一旁闪身,躲开了他。 地上都是碎玻璃,他一个大男人脸刮花了就花了,她还要靠脸吃饭的。 不过,好在林亦风及时赶到,从后面抱住了赵不逊。 呦呦终于感觉心安了下来。 代萌的小心脏今天可真是受了一万点暴击,她突然好像明白了,赵不逊也喜欢鹿呦呦。 好吧好吧,喜欢就喜欢吧,反正别来喜欢她就好了。 鹿呦呦一看就是有福相的,连阎王都镇得住,赵不逊这种小野兽自然不在话下。 冯兰看到儿子又闯了大祸,脸上立刻闪过震惊、气恼又无奈的复杂神情。 可她是主持大局的人,必须要让自己面色镇定。她命人抬走了赵不逊,又让人把王凯送去了医院。 她站上了宴会厅的最高处,开口说道:“冯氏地产在崎山脚下,香水河边新开发了一个高端楼盘,各位能来参加小女的生日会,我非常感谢。” “所以,我将赠送在场的各位一人一套房,就当是给我女儿庆生了。” “现在麻烦大家都移步书房排队签合同,不去就是不给我脸!” 代萌再次被惊到了,她微微张着嘴巴,自知这样显得不太聪明,却实在合不上。 这哪是送房子呀,这是堵嘴呀,而且堵得就是她这种大嘴巴。 不过,想想赵不逊那样子,借她百八十个胆儿,她也不敢说出去呀。 林亦风拉着呦呦的手,把她全身上下都仔细看了一遍,慌乱地问着她是否受伤。 呦呦摇了摇头,手腕上的那圈红已经变淡了,刚才那场面,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只是现在心乱大于害怕。 她非常清楚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赵不逊,但心里又不受控制地担心他,在意他。 就像对鹿鸣一样? 可从他们两世的交集来看,还远达不到类似亲情的关系。 林亦风也顾不得什么社交距离了,他揽住了呦呦的肩膀,便向外走去。 “鹿小姐留步!” 冯兰叫住了呦呦,她走到两人近前,上下打量着他们,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林亦风的脸上,许久没有移开。 看来她儿子确实和鹿呦呦没有缘分,人家还没离婚,二婚对象就已经有了。 呦呦见冯兰没有马上说话,便主动表态,她笑着说道:“今天的宴会办的很顺利,我们玩得也很开心。” 这算是告知冯兰,他们不会说出去。 冯兰冷不丁地开口:“我早就说过许如沁是不会养儿子的,男孩儿怎么能这么白净。” 这话说得突出一个让人想不到,呦呦和林亦风尴尬地对视了一眼,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正巧这时一位身穿灰蓝色带墨竹图案晚礼服的夫人走了过来,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温柔,连说话的声音都温声细语:“如果如沁在这里,肯定又要和你吵架。” 她在冯兰的身边站定,看向呦呦时明显一怔。 像,真的很像,呦呦长得很像她的女儿云向阳。 不过到底呦呦年长几岁,对比之下,云向阳更加稚嫩青涩,呦呦更加成熟端庄。 呦呦见有人搭话,赶紧问道:“冯董事长,这位夫人是?” 林亦风小时候自然是与面前的两位见过面,而且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 “呦呦,是云夫人,可以直接叫小姨。” 许如沁他们三人中,云夫人最小,冯董事长年龄最大。 呦呦自知不妥,便礼貌地唤了声云夫人。 冯兰再次把目光移到了林亦风的脸上:“小屁孩儿,你倒是学乖了一点,只是你干嘛要抢大姨看上的儿媳妇呀?” 呦呦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这才后知后觉地闪身,拉开了与林亦风的距离。 云夫人见冯兰又不给小辈儿面子,赶紧说和道:“你们不要在意,她最爱开玩笑。” 接着,她又挽住了冯兰:“小喜还等着鹿小姐呢。” 冯兰听罢拉住了呦呦的手:“外面的事我会处理好,小喜在楼上卧室,她什么都不知道,一会儿这收拾好了,宴会继续。” 她看了看呦呦脸上的血和已经满是酒渍的衣裙,朝管家说道:“让人带鹿小姐换身衣服,再送她到小姐卧室。” 林亦风眉目轻拧,这话说得,若不是后面的小姐两个字,他都要抓狂了。 本来呦呦就是为了小喜来的,她自然愿意,她看向林亦风:“大哥,去车上拿我准备的礼物,我要亲自给小喜。” “好。” 林亦风听罢,赶紧笑着点头,立马转身就去,那温柔的双眸似乎要滴出水来。 冯兰一见他那反应,惊讶之余也为好姐妹开心,林亦风这座冰山竟然让人给捂化了。 他可是从小就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婴儿时期就不爱笑,坐个婴儿车都能坐出龙椅的气势。 圈里的孩子们都不敢招惹他,也就她家不逊敢缠着他。 可如今,他在呦呦面前,却听话地像一只小狗。 许如沁这下可以放心了,不用满世界地给儿子找女人了。 呦呦自然不知冯兰心中所想,她见对方面色缓和,便又开始示好:“冯董事长,我也给您准备了礼物,我亲手制作的香云纱,我给您缝了一件裙子。” 毕竟人家前些天为她花了那么多钱,今天的事即使她不想承认,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冯兰听完是真的开心,她一扫脸上的阴霾,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您是贵人多忘事,咱们在福利院元旦演出,他们给你准备的演出服太大了,我给您改的。我也怕你现在身材更好了,尺码有变化,就提前看了你最近的采访,发现跟以前相比没变样,就大胆做了。” 冯兰笑得很灿烂:“好好好,我跟那时候比呀,只重了一斤,还真没什么变化。” * 外面吵吵嚷嚷的,小喜怎么可能全然不知,只是她刚准备下楼,就被阿姨拦了下来。 “小姐,夫人说让你先在房间等着,鹿小姐会来找你。” 听罢,小喜脸上的神情从焦急归于平静,又努力挤出一抹笑,点头回应管家,转身回了房间。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父母就对她只有一个期望,那就是快乐。 家里有的是可以遮风挡雨的人,她只需要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可现在,家人唯一期望她能做到的事,她都做不到了。 这人间,就是有一些痛苦是不能和解的。 她之所以对呦呦被网暴的事那么在意,一是确实很粉呦呦的颜,二是她觉得云向阳也是死于流言蜚语。 云向阳和她说过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对错,所谓对,不过是和大多数人相似而已。 以前小喜不明白,她觉得人若是失了基本的道德约束感,就是应该受到谴责的。 可失去一些东西后,她才明白,每个独立的个体只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即可,无需对他人的选择指手画脚。 所以,鹿呦呦就算真的婚内出轨又怎样呢? 无论结局如何,她自己的果她自己担,何至于被陌生人逼上绝路。 小喜记得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午后,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她和云向阳躺在阳台大大的摇椅上,刷着学校的表白墙。 一个非常突兀的帖子闯进了他们的视线:商务外语三班班花云向阳和不明男子进入云顶酒店。 下面还配了一张模糊的图,照片中的两人都背对镜头,戴着帽子口罩。 如果是别人看到,还会犹豫思索那个女生,到底是不是云向阳。 可小喜对她太熟悉了,那可是从还不会走就玩在一起的关系。 况且照片中云向阳穿得白色裙子还是小喜陪她一起买的。 当然,她可不会认为云向阳真的做什么离谱的事。 于是脱口而出:“跟你在一起的这是谁呀,你亲戚吗,你快去解释呀。” 云向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小喜,她抬头望向天空,盯着被风吹着往前走的那朵云。 过了许久,她突然问小喜:“太阳很耀眼,可云朵也很漂亮是不是?” 小喜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和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她一直都缺少云向阳那种文艺基因。 她又着急问着:“表白墙上那事要怎么处理,花些钱快点删掉吧,要是传的人尽皆知,真是要疯了。” 云向阳又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开口:“如果没有太阳,那朵云只能是乌云。” 小喜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指望这位大小姐解决问题是不可能了,还是她来发挥自己的钞能力吧。 她赶紧联系表白墙的管理员,想快点把事办了。 就在她哒哒哒地快速按手机的时候,云向阳又开口了。 “小喜,你喜欢的那个网红,跟我很像,你对我这张脸有执念吗。” “嗯?你为什么那么问?” 小喜皱着眉头,完全摸不到头脑。 她一个女孩儿对另一个女孩的脸有什么执念,只是喜欢那类长相吧。 云向阳突然笑了笑,小声呢喃道:“有执念的只有他吧。” “嗯?谁?” 小喜立马追问,却永远都没等来回答。 周遭又回归了沉默。 那天之后,又过了很久,小喜见到了鹿鸣,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对她们那相似的脸充满执念,只是以前不自知而已。 第33章 准备告别 自从回国之后,钱小宝日渐怀疑人生,林亦风谈了个不伦恋,苦果却要他来担。 关于那件旗袍,确实是他拿给陆晚的,但他也是按许阿姨的吩咐办的,可现在承接林亦风怒火的却是他。 林亦风最近当起了甩手掌柜,墨衿都快成钱小宝的了。 若只是忙公司还好,林亦风又遭遇暗杀,他还得调查y组织的事。 真是忙得昏天黑地,林亦风让他给呦呦取旗袍的时候,他完全忘了也送给过陆晚。 他们回国之前,许如沁特意从蔷薇国飞到小米国,嘱咐林亦风一定要去看看林盛大。 这期间,她听说墨衿要签陆晚当代言人,而她年轻时又与陆家有点旧交,见陆晚现在出落的那么美,便辗转联系上了她,想撮合她和林亦风。 没想到陆晚只是小时候见过林亦风几次,便大方承认她现在对他依然有好感。 许如沁一听心里开心到放烟花,这不成了一半了吗。 后来,她观察到儿子一直对着新设计的旗袍发呆,就自作主张偷拿了一件给钱小宝,让他回国后一定给陆晚,就说她送的,让陆晚穿着见林亦风第一面。 陆晚签约当天就是穿着那件旗袍去的,结果林亦风没去。 她倒是也没放弃,心想哪怕为了公事,以后也有机会见的。 况且这次只是签了个字,后续肯定还会有正式的签约发布会。 可她没等到下次机会,就等来了解约的消息。 她只觉得难以置信,墨衿虽然只成立五年,但管理体系完善,这种大事上怎么跟儿戏一样。 所以,她迟迟不愿签字,甚至固执地穿着那件旗袍等了林亦风一个下午。 不过,对方还是让她失望了。 她把这事的来龙去脉都和许阿姨说了。 许如沁自然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样子,也觉得挺对不起人家小姑娘的。 于是,又向钱小宝打听了林亦风的行程,鼓励陆晚再试一次。 结果就是她更对不起人家小姑娘了。 钱小宝联系上了陆晚的经纪人,没直接说林亦风让把旗袍要回来,只说想见见陆晚。 他都下定了决心,不管陆晚怎么骂他,他都要忍着,谁让林亦风给他的钱多呢。 只是没想到,陆晚当天晚上就抽时间跟他见了面,不仅带来了已经包装妥帖的旗袍,还有已经签字的解约书。 而且,她全程都很友善,没有难为他这个打工人。 他真是感激涕零呀,果然人家能成为一线明星是有道理的。 * 鹿鸣这一晚上都觉得很忐忑,给林亦风打了好几次电话,虽然对方一直说无事,可他还是放不下心来。 在监控里看见有车开进来,他赶紧迎了过去,一看见姐姐换了一身衣服,立马心里一颤。 “出什么事儿了?” 呦呦故意不理他,憋着笑往前走,鹿鸣只能紧紧跟在后面,皱着眉,抿着唇。 呦呦走进室内后,突然转身,抬手用手指按了一下鹿鸣的额头。 笑着说道:“臭弟弟,即使你气我,我还是得疼你,后天去上学吧,蓝海国际学校。” 小喜看见呦呦送的蒲公英发簪,怔了许久,呦呦分明看见了她眼中氤氲的水汽。 呦呦试探着问她是想到什么难过的事了吗,她赶紧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呦呦感觉的到,她就是小汐,等鹿鸣见了她,一切自有分晓。 鹿鸣下意识地将手挡住了额头前:“蓝海国际学校?”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出国做什么!” 呦呦说完就直接上了楼,鹿鸣只能拉住林亦风:“到底怎么了?” “真的没什么事,赵不逊又发疯了,打了人,呦呦在旁边,把旗袍弄脏了,早点睡吧。” 鹿鸣将信将疑,反正他今天就是莫名心慌,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两人面色上挺欢喜,也就没再多问。 林亦风进卧室的时候,呦呦正对着镜子,费力地解裙子后的拉链。 他快走两步,来到她的身后:“我帮你。”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那件衣服轻轻拉开,扬手将裙子的一边从呦呦的肩膀上褪了下来。 女孩儿像绸缎一样光滑细腻的后背裸露出来,在粉色衣料的衬托下白到发光。 他忍不住扶住她的肩膀,亲吻了一下她后背的胎记:“你穿粉色很好看。” 呦呦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没停,将整条裙子从身上褪了下来。 “可我不喜欢。” 赵小喜有一间屋子,里面都是粉色的衣裙,管家当时让她挑的时候,她看得头晕眼花,就随便指了一件。 林亦风听罢脸上闪过一丝无措,他撒娇似的将下巴放在呦呦的肩膀上:“是因为我吗?” 呦呦不明所以:“为什么因为你?” 林亦风眼睫下垂,眼神躲闪,不敢再直视镜子中的女孩儿:“我强迫你那天,你穿得粉裙子。” 呦呦听完止不住的笑,她转过身,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了一下。 “示弱是我的手段,可柔弱不能成为我的气质,粉色娇嫩,不适合我。” “我之所以那么在意,是因为我那时已经开始喜欢你了,我不是在气你,是气自己无法控制我自己。” 就像今天,看到陆晚和林亦风站在一起,她所有的理智瞬间消失殆尽,平静之后的那种恐慌让她十分无力。 林亦风听了,激动地将她抱了起来,想来也是,他那点小手段怎么能伤到明阳半分。 呦呦制止住了他进一步的动作。 “还有正事要做,我去换身正式一点的衣服,你一会儿给我未来的婆婆打视频,告诉她我们的关系。” 她不能等了,她不能等着许如沁再把其他女人送到林亦风的身边,她认定的人,绝不容任何人觊觎。 好在陆晚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要是碰到贾清清那种绿茶精,她可能会被逼到发疯。 林亦风面露难色,他倒是不担心许如沁接受不了呦呦的身份,是怕她一激动回国,把问题搞得更复杂。 “真的吗,告诉她就相当于昭告了天下,她可能会立马回来让你跟林江海离婚,到时候林家肯定会有所动作,你的事业可能要放弃了。” “我可以放弃,网红这碗饭本来也吃不长,不管我怎么努力创新,网友也会对我有审美疲劳的一天,而且我本来就在筹备开公司。” 自贾清清把她送上热搜后,她推掉了所有广告。 她不想靠花边新闻炒起来的热度赚钱。 等她准备好最后一条视频,就和粉丝彻底告别。 用她所有,换她想要。 这样她的良心才过得去,才对得起一路以来喜欢她、包容她的粉丝。 她顿了顿,看着林亦风的眼睛问道:“本来我不想当墨衿的代言人,可陆晚刺激到我了,我现在非当不可。” “但如果我来代言,恐怕咱们关系公开的那一天,墨衿也会受到影响,你愿意吗?” 林亦风听完笑着把她抱得更紧了,她几句话就把两人的利益绑定在了一起。 他的命都能为了她放弃,又怎么会舍不得一个公司呢。 “我现在告诉钱小宝,明天开签约发布会,要是我的公司倒了,你养我好不好?” 哟哟抓着他的领带,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好~” 钱小宝此时正在公司旁边的酒店舒服地泡澡,还不知道等待他的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忽而呦呦又低下头,一只手似乎有些不安地攥着他的衣领。 “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对你坦诚,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法做到不在意赵不逊,但我可以确定我爱的是你。” 林亦风的视线对上呦呦坦荡的目光,立马涌出许多难言的情绪,心里说不上疼,但实在憋闷不已。 他只能捧起呦呦的脸,在上面落下了许多的吻,好像对方身上属于他的印记越多,他才能把她抓得越牢。 * 贾清清这几天战战兢兢,她日子过得黑白颠倒,生怕沈淑怡夜深人静的时候对她下手。 这天晚上,她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突然看到墨衿连夜发了通告,内容竟是明日举行与鹿呦呦的签约仪式。 墨衿代言人,当时公司也给她争取过,她甚至求过林盛大,都没成功。 她气得又差点发疯。 她不停地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绞尽脑汁地想给鹿呦呦添堵,可也明白自己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巧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吓得她一激灵,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门口的保镖大哥语气不善问了句:“谁呀?大晚上的!” 贾清清也走到了门前,看向监控画面,她小声示意保镖,让门外的人直接走。 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突然笑了两声,说道:“贾小姐,几天不见,你不认识我了吗?” 贾清清立马听出了那是陆宴的声音,她再次探头看向监控画面。 门外的陆宴已经摘下了帽子口罩,把脸怼到摄像头前,在不清晰的画质下,那张脸竟显得有些可怖。 贾清清现在看谁都不像好人,她第一反应就是陆宴已经被沈淑怡收买了。 况且她没有把自己的行踪告知任何人,陆宴怎么直接找了过来。 “陆哥呀,我不会欠你工资的,过几天结算好我直接打给你,那么晚了,你先回吧。” 陆宴冷笑一声:“不让我进去,你会后悔的。” 说完打开手机,把屏幕怼到了摄像头前。 贾清清一眼就看出了照片的人是鹿呦呦,那个男人是林亦风吗,因为背对镜头,所以她不能确定。 不过,她可以确定,那肯定不是林江海。 她赶紧查看整个楼道的监控,确定没其他人,才示意保镖开门。 然后她站得远远的,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 陆宴进来后,保镖把他全身搜了个遍,他倒是也配合。 确定陆宴没什么危险后,贾清清赶紧让他坐到了沙发上,迫不及待地问道:“是鹿呦呦和林亦风那对奸夫淫妇吗?” “谁给你的?” 只是她还没等陆宴回答,她便打开了手机,又说道:“快发给我,我要发动态。” 只要坐实了那两人的不正当关系,她就能继续当她的大明星了。 陆宴呵呵地笑出了声:“贾小姐也该有点长进了,当时你买热搜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你不听。” “林家要是想保他们,你单凭这张照片能在网上溅起什么水花。” 贾清清脸上立即有了愠色:“你什么意思?你拿这张模糊的照片来逗我玩呢?” 听陆宴一说,她也明白了过来,这照片偷拍的时候明显距离很远。 即使闹上热搜,只要林江海站出来承认是自己,那么跳梁小丑又是她贾清清了。 以林江海现在的脑回路还真可能干得出来。 “贾小姐,你觉得把他们约过来,弄到一张床上去,贾小姐所想的事不就坐实了吗?” 贾清清听完双手环胸,像看傻子一样地盯着陆宴。 “你觉得林亦风是好惹的吗,任由你摆布?” 那可是老头子都不敢惹的人,不然林江海要是被别人打那么惨,老头子早出手了。 陆宴又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嘴里数着:“一,二,三。”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门口两个保镖就突然倒地。 贾清清吓得赶紧又跳了起来:“陆宴,你要干什么?” “贾小姐放心,我不会害你,我这是向你展示我的实力,我的人在外面往室内放吸入式麻醉药物,他们在门厅处,自然第一个受影响,你把窗户打开,你不会有事的。” 贾清清赶紧走到了窗前,努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刚刚起身的一刹那,她已经觉得头晕了。 陆宴走到了她的身边:“贾小姐,你没有选择,只能听我的,不然我自有好地方送你去,给鹿呦呦打电话,用照片威胁她明天去这家酒店。” 他说着递给了贾清清一张纸条。 贾清清早就怂了,赶紧接过:“陆哥哥,好说,都好说,可我有个小疑问啊,林亦风会为了鹿呦呦跟去吗?” 陆宴突然把窗户大大敞开,凉风吹进来,穿着单薄的贾清清被冻得一阵抖。 他大笑出声:“他当然不放心她一个人来。” 陆宴料定以明阳公主的性格,不会放任自己的事业完全被毁。 她若是能为情爱放弃一切的痴情女,他的好弟弟也不会爱得那么辛苦。 而他的好弟弟呀,就是那个可以为了明阳舍弃一切的恋爱脑。 到时候他们来了,可以坐下一起好好叙叙旧。 贾清清仔细打量着陆宴,发现他今天很不一样,浑身上下都是高奢定制。 鹿呦呦都傍上顶级富豪了,既然林家的靠不住,她也要再给自己谋条出路呀。 她突然上前,环住了陆宴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陆哥哥,今晚留下吧。” 陆宴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个保镖,邪恶的笑挂上嘴角:“你不怕他们给你告密。” 贾清清抬头望向他,踮起脚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 “有钱能使鬼推磨。” 陆宴听完大声笑了起来,在贾清清的腰上用力捏了一把。 贾清清疼得微微皱眉,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她已无处可逃。 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哥哥,去卧室。” * 呦呦自从搬来别墅,便没梦到以前的事了,她猜可能与项链有关。 之前,她把它随意地放在了床头柜里,相当于每日近距离挨着它入眠。 而来这之后,她让林亦风把它放在了保险箱里,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她与它便无法再产生感应。 所以,她让林亦风将它拿了出来,放到了枕边,果然一闭眼就进入了梦中世界。 林亦风望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一阵酸涩,那是得到后又怕失去的恐慌,又是无法掌控未来的无力感。 明阳和云晔的那些事他清清楚楚,根本不足以让呦呦如此在意赵不逊。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问题出在他和呦呦都一无所知的第九世。 他正想着,呦呦的眉头突然皱了皱,他便知道她入梦了,而一旦入梦,很难醒来。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弯,将呦呦的眉头轻轻揉开,而后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便起身去了鹿鸣的房间。 鹿鸣生活习惯良好,睡得很早,但自渡劫之后,他睡眠很轻。 几乎在林亦风转动门把手的一刹那,他就坐了起来,从枕头下摸出了他的打鸟枪。 “谁?” 林亦风开门走了进来。 “我。” 他反锁了房门。 鹿鸣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半夜的,你跑来吓我做什么?” 林亦风走到他的床边,直接掀开被子也躺了上去。 这一套动作更是把鹿鸣吓得不轻,他抱着被子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你有事说事,你上人家床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耿直的男子汉,他没法接受和另一个男人躺一被窝。 林亦风望着天花板淡淡说道:“你的嘴现在那么严,不给你点压迫感你怎么会说实话?” 鹿鸣刚要反驳,林亦风又补了一句:“我找到小汐了,告诉我你们第九世的事,我告诉你小汐在哪儿?” 第34章 王爷纳妾 宝林进来的时候,明阳正倚在榻上看话本子,身旁的小桌子上放着猪肝肉糕和红枣茶。 宝林先为明阳诊了脉,见她身体已经基本痊愈,才开始说正事。 “皇后娘娘来看王妃了,请王妃移步前厅。” “皇后亲自来了?” 宝林赶紧点头答道:“是,亲自来探望王妃。” 明阳听完有点难以置信,她的这位婆母好像很怕她,一直对她客客气气的,话都没说过几句。 平时能不见就不见,怎么突然上门了,而且皇后想出宫一趟可是不易呢。 宝林说话时垂着眼,眼球左转右转的,声音也不似平日那样明朗,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明阳在沐蓝的搀扶下站起身,走到宝林身前。 “宝林,有话直说吧” 宝林紧抿着唇,心想豁出去了,反正也和他无关,王妃也是顶好说话的人,不会迁怒他的。 可就是因为王妃是顶好的人,他才不忍心开口。 明阳感觉等了很久,宝林才做完了心理斗争。 他开口道:“皇后娘娘带来了光禄大夫陆大人家的三小姐,要指给王爷当侧妃,想问问王妃的意思。” 明阳听完眼睛都亮了几分:“长得美吗?” 果然她的婆母不是为了她而来,为了儿子就说得通了,不用担心有诈了。 宝林心里其实是替明阳不甘的,刚死里逃生,王爷才愿意亲近她没几天,又要有美妾入府。 他以为明阳问三小姐的长相,是怕分掉她少得可怜的宠爱,所以连忙宽慰道:“自然比王妃差远了。” 又补充道:“还是庶女。” 其实三小姐是都城数一数二的美人,虽是庶女,但生母也是从读书人家抬来的良妾。 陆大人最重视子女教育,三小姐自然是知书达理,品貌不凡。 明阳听完宝林的话,眼神又落寞了几分。 不美,本想着来个美的,分散一下肖烬的注意力,让他别老盯着她。 自从她中毒开始,肖烬每天都过来端茶喂药,嘘寒问暖的,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尤其是在温泉山庄的时候,他竟然半夜不睡觉,在山洞口弹唱「越人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属实给明阳吓得不轻。 明阳收回思绪,看向宝林:“先去看看吧。” 接着,又小声嘟囔道:“庶女也是可怜,母亲给别人当妾一辈子,女儿也要步入后尘。” 若是长得美,等她走了,肖烬没准儿能把她抬成正妃,可丑就没办法了,毕竟庶女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呢。 她也只能做到她在王府的时候,不让这位三小姐受苦了。 可等真正见到三小姐的时候,她就知道宝林的话掺假了,而且假的离谱。 三小姐长得她一个女子看了都觉得惊艳,天生丽质又楚楚可人,一颦一笑之间,顾盼生姿。 就是不得不说,这光禄大夫盘算得够长远,据明阳所知,陆家嫡长女嫁给了在文官中素有威望的二皇子。 他现在又要把这个绝色美人送给有钱有兵的肖烬。 最可怜太子,白占着个储君的名头,实则胜算最小。 到时候,若是二皇子胜了,陆大人就可直接舍弃三小姐这个庶女,若是肖烬赢了,三小姐这个绝色美人没准儿也能保住整个陆家。 当皇后问明阳愿意不愿意的时候,明阳赶紧点头。 她心里的激动可一点都不掺假,她现在太希望三小姐把肖烬的魂儿勾走了。 她脸上的笑都快藏不住了,努力憋住,面露愧疚道:“王爷不喜我,我无法为王爷延绵子嗣,每日寝食难安,若是妹妹来了,给王爷生个一儿半女,也能减轻我的罪过。” 皇后听完自然也是高兴,她本来担心曌国公主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没想到那么通情达理。 明阳又示意沐蓝把给三小姐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我虽不懂三小姐的喜好,但听闻你饱读诗书,想来肯定是文静素雅之人,如今一见,果然不错,我给你选了一套羊脂玉首饰,最合三小姐的气质。” 陆三小姐听罢立刻起身,面色微微惶恐,赶紧推脱。 明阳又让了一次,总算让三小姐收下了,反正都是肖烬给她的,这也算羊毛出在羊身上。 三人品着茶,皇后又跟二人说了些肖烬小时候的趣事,气氛相当和谐。 可明阳笑得正开心的时候,肖烬从门外闯了进来,竟没拜见母后,直接大喊了一声:“东方明阳!” 三小姐见到肖烬的一刹那,明阳分明看见她眼里布满了星星,那神情和余晖看肖汐时是一样的。 和肖烬看她时也是相同的…… 她思绪正乱飞着,没回应肖烬,肖烬又喊了一声:“东方明阳,我叫你,你听不到吗?” 她转头看向他,也不悦地回了一句:“听见了,那么大声做什么?” 皇后和三小姐见这场景,面上都是一怔,小心地偷瞄着两人。 明阳察觉到了她们带着疑惑的视线,马上反应了过来。 她立马站起身,低眉顺眼,语气可怜兮兮:“王爷,恕罪。” 她的小手还不安地搅着手绢,那神情仿佛害怕极了。 肖烬一看她又装,更是生气,一下抓住她的手,把她往外拉。 在外面守着的余晖见两人这样出来,也急了,准备上手把姐姐抢回来。 明阳见状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停止了行动。 这一切肖烬都看在了眼里,他瞪了余晖一眼,余晖便再也控制不住,他两步上去,挥起了拳头。 明阳见状赶紧挡在了肖烬的身前,余晖差点没收住手。 明阳盯着余晖,低声吼了一句:“小五,退下!” 她转过身,看向肖烬,语气亦是严厉:“王爷,有话偏厅去说,别让客人看了笑话。” 说完就自顾自地进了屋,肖烬自然也跟了上去。 明阳刚进屋,还没落座,肖烬就气呼呼地问道:“谁给你的权利给我纳妾?” 明阳呼吸一重,怒意直达眼底。 “我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纳妾的事我还不能管了?” “还有,什么妾不妾的,难听的很,一点也不尊重人家姑娘,是侧妃。” “也好,你说不让管,我便不管,就你这专横暴戾的样子,三小姐恐怕已经被你吓跑了,你就是想要人家,人家没准儿还不敢要你呢!” 见明阳真的动怒,肖烬的气势竟弱了下来。 他一把扶住明阳的肩膀,明阳下意识地想扭转身子,但对方力气太大,她只能偏头,不与他对视。 两人都堵着气,身体抗衡了很久,明阳突然感觉肖烬好像泄了气,手上力气一下松了。 只听他委屈巴巴的开口:“你看看我,看看我行吗,我真的眼里只有你,这王府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虽然这不是肖烬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感情,但上次明阳只剩下半条命,所以没有真切的感受。 可现在,肖烬的话就像烟花一样,让她的大脑瞬间炸开,心里压制不住的悸动,就像是一簇微弱的火苗,点燃了整片原野。 明阳不受控制地对上了肖烬的视线,可是只一眼,她便不敢再看。 那微红的眼眶,那满眼的真诚与克制,她怎么能忽视。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将他从思绪中抹去。 看不见那张脸,头脑果然清醒了些,她想到了她的母皇,不到四岁的小女娃娃,一日之内,失去父母族人,逃离家乡,该有多怕多痛呀。 还有她的父皇,拖着病入膏肓的身体奔赴战场,只为了能换曌国几年的平安。 孤身死在离家千里的黄沙中,没有亲人在侧,他该有多孤独呀。 这一切的一切确实与肖烬无关,可如果他们两人绑定在了一起,那便会生出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强忍着眼中涌出的酸涩感,待眼中雾气蒸腾殆尽,看不出想要落泪的痕迹。 她再次戴上了那副微笑的面具。 “王爷,我知道了,以后王府纳妾的事,我一定先问过你。” 肖烬自然察觉到了她所有的神情变化,听到那句假惺惺的话后,他瞬间崩溃,脖颈处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用力地将明阳揽入了怀中,掌心扣住她的后颈,让她的耳朵贴在自己的心口处。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我只想要你,明阳!” “你为什么不要我?” 明阳双手推开了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后退的时候差点没站稳,手撑在了桌子上。 她不能犹豫,哪怕再在那个怀抱里多待一刻,她都出不来了。 如果她只是她自己,她便就此沉沦了,可她背负一整个国家,负重前行是她摆脱不了的命运。 她在嘴角再次勾勒出微笑:“我已经嫁给王爷了,自然是王爷的。” “我伤好了,可以伺候王爷了,等送走了客人,你来我房里。” 说完,她便走出了房门,只剩下肖烬砸坏了桌子上的一整套茶具。 * 明阳手里拿着没翻一页的话本子,从白天等到了黑夜,肖烬都没有来。 她心里是希望他来的,她想看见他露出猥琐邪恶的表情,占有她,蹂躏她。 直到他把她的身体折磨到千疮百孔,那样她就可以恨他,可以无所顾忌地接着算计他。 可是他没来,她的心更乱了。 余晖不知姐姐的心事,他走进屋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泄愤似的说着肖烬的坏话。 “那人就是个疯子,宝林说他还跟皇后发了好大的脾气,那陆三小姐是哭着走的。” “而且那陆三小姐喜欢了他很多年,这么好的缘分让他一顿发疯给搅和散了。” “我看他呀,等到眼一闭,腿一蹬的时候还是孤家寡人。” 明阳听完立马抬眼看向他,可马上又移开了视线,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她竟然那么喜欢肖烬,还好没有入府。” “嗯?姐姐你在说什么?” 不止余晖惊讶,明阳也被自己吓得扔掉了手中的书。 她下意识地躲开了余晖的目光,转头躺下身,让被子尽量蒙住自己的脸。 “你走吧,我要睡了。” 余晖满头问号,语气又有点着急:“我走了,肖烬一会儿来了,你怎么办?” 明阳缓缓睁开氤氲着水汽的双眸,说道:“他不会来的,以后都不会来的。” 父皇教她骑马射箭,教她读书明理,教她运筹帷幄,教她慎思、明辨、笃行。 可是从没教她该怎么面对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 除夕的前一夜下了好大的雪,明阳早早起来,简单吃了点早膳,便开始和沐蓝在院子里堆雪人。 曌国不常下雪,父皇在世的时候,每逢下雪都会带她和余晖堆雪人。 肖烬对她的影响只持续了那一夜,好在对方没有再来招惹她。 日子还得过,人总要向前看的。 不管如何纠结难过,有些难题本就是无解的。 “沐蓝,余晖一大早又去哪儿了?” 沐蓝从肖烬给的珠宝箱子中找出了两颗墨玉珠,按在了雪人的脸上。 “今早起来就没见着他。” 明阳的眸子黯淡了几分,别是见那么大的雪,一时高兴,找肖汐去堆雪人了。 正想着,余晖就从门外走了进来,面色还有些紧张。 他凑到明阳身前:“姐姐,肖明昨晚突然跟我说,让你今日在宫宴上小心荣乐公主。” “肖明?” 明阳都快忘了这号人了,刚进府的时候听宝林说他射艺高超,在肖烬面前挺得脸。 但来了那么久,好像肖烬也没有太重用他。 肖烬这个人除了陪他长大的宝山和宝林,好像只信自己。 若是肖烬授意的,应该会让宝林来提醒。 “我也觉得奇怪,就一大早找了宫里的细作打听。 肖漾确实有异常,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个乞丐,偷偷带进宫了。” 明阳听完眼眸微动:“男乞丐?” 余晖点了点头。 明阳冷笑一声:“看来是给我准备的了,再去查查肖漾今日穿什么样式的衣服,我穿件差不多的。” 沐蓝听了赶紧说道:“早膳前,王爷已经把殿下要穿的华服让人送来了。” 明阳用力地把一根树枝插在了雪人上:“别管他。” 沐蓝听完心里不免有些着急,现在的一切都偏离了原本的计划。 本来肖烬就谨慎得过头,他们很难寻得下手的机会。 好不容易,他愿意接近公主了,公主却天天和他赌气,故意躲着他。 本以为年前肯定可以回去,而现在归期越发渺茫了。 果然,肖烬见明阳没穿他准备的衣服,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怖。 两人在马车上,一路都没有说话。 下车之后,明阳本以为肖烬会像以前一样,去找皇后和肖汐。 可对方却突然拉起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直接往前走。 第35章 非礼公主 明阳自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她立马想挣脱开来,可她越是抗拒,对方就越用力。 若不是还残存着理智,她真想直接去咬他一口。 她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想了想,还是用老办法吧。 她立马换上了一副小白兔似的表情。 “王爷,好疼。” 本以为肖烬会立马松开她,没想到对方也换了一副表情,他的目光晦暗不明,声音低醇:“只要夫人乖乖的,为夫可以轻一点儿。” 肖烬不按套路出牌,给明阳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一时没忍住:“肖烬,你给我放开!” 肖烬面色未变,双眸更加含情脉脉,他从喉咙处溢出了一声低笑:“怎么,夫人连逢场作戏都不愿了,夫妻之间不可以牵手吗?” 明阳也是气极了,她用力拉了肖烬一下,让两人身体紧贴。 她凑到肖烬耳边,咬牙说道:“你不怕了吗,不怕我给你下蛊吗?” 肖烬不知今日为何如此执着,他依然没松手。 他低头在明阳耳边小声说着:“只要你爱我,我的命你想要便拿去。” 那话一进入明阳的耳朵,她的头脑瞬间无法思考,里面像是搅了一团浆糊,慢慢地黏遍了全身。 她没了反抗的气力,只能由着他拉着自己向前走。 直到在宫殿内落了座,肖烬才终于放开她,而她仍然一整个懵。 她泄愤似的吃了半盘子糕饼,才慢慢缓了过来。 肖烬见她吃相不雅,还凑过来调侃道:“夫人这是着急吃饱,想快点回去和我一起守岁过年吗?” 明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正巧舞女们依次入场,鼓乐声响起,肖烬终于闭了嘴。 要说这宫宴也够奢靡的,那舞女都跟天仙似的,一个赛一个的美艳,那身段更不必说,明阳一个女子看了都挪不开眼。 还有桌子上的酒器餐具,琉璃的,金银的,随便拿出一件就够寻常百姓家吃一年的。 她在曌国的时候,皇宫里人口简单,可不会整那么大排面的宫宴。 他们的钱都去养兵了,最艰难的时候,父皇亲自下厨做点好吃的,年就算过完了。 不过,今晚注定不太平,不知道这满桌的好酒好菜她能吃上几口。 正想着,她抬眼便看见肖漾离了席。 本来她是不屑于和肖漾这种黄毛丫头斗的,可对方出招,她也没有不接的道理。 如果没猜错的话,过不了一会儿肖漾身边的人就会来请她出去了。 当然,她不能等着人家找上来,那样肖烬必然会有所怀疑,搞不好还会掺和进来。 所以肖漾刚出了殿门,她也起了身。 肖烬抬头望向她:“去哪儿?” 她垂着眼瞥他:“如厕。” 肖烬还要说什么。 她直接堵了回去:“王爷也要跟着不成。” 肖烬自然没跟着,但示意身边一个会点功夫的侍女跟了上去。 果然,明阳才一出门,就有宫女迎了上来。 对方恭敬地行礼后,向前一步,低声说道:“荣乐公主请王妃前去说话,王妃若是不去,休怪奴婢去越王跟前,把王妃进王府的目的抖落出去。” 明阳轻笑一声:“去,走吧。” 小宫女微微有些愣,没想到那么顺利,只是刚一转身准备带路,就被沐蓝一下子敲晕了。 肖烬派来的小侍女吓了一跳,但好歹是肖烬培养出来的人,十分机敏,她赶紧迈步,就要回去告诉肖烬。 明阳也没拦着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会下蛊你知道吧?有一种蛊不要人命,却会让人全身溃烂生疮。” 小侍女立马停住了脚步。 这个小侍女在王府里算是美艳的,自然十分在意自己的相貌。 这时,余晖从暗处走了出来。 “姐姐,已经摸清楚了,乞丐就在御花园的假山后。” 明阳点了点头:“你还去那边守着。” 接着,她吩咐沐蓝:“你去找肖漾。” 而她又带着小侍女回到了宫宴上。 小侍女担忧自己的身体,什么都不敢和肖烬说。 肖烬问她王妃身边的沐蓝去哪儿了,她还未答言,明阳就抢先一步回答。 “如厕。” 沐蓝这边,她远远地看到肖漾等在御花园的湖边,这是打算等那两个乞丐事成了,她去验收自己的成果呢。 沐蓝疾走两步,一下扑倒在了肖漾的脚边,她哭哭啼啼,声音断断续续:“公主……殿下,快救救……王妃吧。” 肖漾一听,看来是得手了,没想到那么顺利,她藏住了眼底的笑,面上还显出几分焦急:“怎么了,快带我去。” 只是她还没走到假山旁,就被余晖拿下了,而沐蓝当机立断,解决了她身边的宫女。 只是不巧,即使余晖半蒙着面,肖漾在晕倒之前还是认出了他。 接着,余晖将肖漾拖到了假山前,朝里面喊了一句:“两位弟兄,来活儿了。” 假山后的两个乞丐一看余晖不是招呼他们过来的人,一时没敢轻举妄动。 而且不是说让他们半路把人截下吗,这怎么还让人送来了。 但看到地上的肖漾时,发现她穿得就是明黄色的衣裙,心里的怀疑便减了一半。 又见那女孩儿极美,一时淫虫上脑,便不管不顾了,赶紧拖着她去了里面。 余晖一脸坏笑,在不远处听着。 这个肖漾没少欺负他的小汐,终于能替小汐报仇了。 一触碰到肖漾那柔软的身子,那两个乞丐早就把持不住了,一边褪她的衣服,一边说着荤话。 “听闻越王殿下还没和王妃圆房,我们哥俩给你开开苞。” “等你知道男人的滋味了,便能把王爷哄好了。” 听到这话,余晖不禁在心里狠狠地唾骂了一声,这个肖漾小小年纪,真的是比他想象的坏百倍不止。 沐蓝也没闲着,她先在暗处躲了一会儿,直到听到肖漾的哀嚎声,才假装慌慌张张地在花园里跑。 巡视的寺人立马叫住了她。 她慌乱跪下,全程低着头:“假山那边好像有人,奴好害怕。” 说着甚至恐慌地趴在了地上。 那么一出大戏,若不多些人见证,肖漾怎么能更丢脸呢? 那两个寺人赶紧带人去查看,余晖离开了假山处,在宫里细作的帮助下,偷偷出宫回了王府。 沐蓝趁他人不注意,也偷偷返回,走到明阳身边后,伺候明阳喝了一杯酒,明阳便知道肖漾自食恶果了。 肖漾就是被娇惯坏了,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她那点小手段,明阳都不用费什么脑子就全都知道了,无非什么推下水,毁人名节的小把戏。 而且她太自傲了,以为皇宫是她一个人的主场。 殊不知这宫里寺人宫女的,不知有多少是细作,曌国的,天金国的,肖烬的,还有她那些好哥哥,好弟弟的。 没多会儿,肖漾身边的小宫女也折返了回来,事关公主名节,她不敢大声嚷嚷。 被沐蓝打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她捂着后颈,寻到了姜贵妃身边的嬷嬷,小声把事都说了。 接着这话就传给了姜贵妃,姜贵妃又传给了皇帝。 明阳看得真真的,姜贵妃知道女儿的遭遇后,眼里的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恶狠狠地瞪着明阳,紧紧捏着手中的金器,好似要把明阳捏碎一般。 皇帝很宠爱肖漾这个女儿,他提前散了宴席,只留下了皇后,姜贵妃,太子,肖烬和明阳。 肖烬立马明白他的王妃又干大事了,看向明阳的眼神变得有些疑惑和无奈。 许是因为皇后坐得近,皇帝先对皇后发难。 “看你的好儿媳干出的好事。” 说着把一个酒杯砸向了皇后,幸好皇后身边的嬷嬷挡下了。 肖烬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父皇,这是何意?” 皇帝不善的眼神看向了明阳。 明阳虽然对皇后没什么感情,但她这个人就是心善,看不得老实人遭罪。 她站起身,款款地走了出来,姿态从容大气,身子微微一福,算是行礼。 “父皇,有话和臣妾直说便可,无需迁怒于他人。” 姜贵妃和皇帝都气得浑身颤抖。 皇帝的手掌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转而伸出手指指着明阳:“你让人轻薄了荣乐,你可知罪?” 肖烬听完立马走到了她的身边,连忙跪下:“父皇,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明阳瞥了他一眼,依然站着回话,神情含着笑意,眸中带着锐气:“不知。” 皇帝噌的一下站起:“大胆!” 姜贵妃也忍不住了:“荣乐都看到了,就是你身边的那个寺人打晕的她,然后把她……” 她话没说完,就开始用手绢掩着面大哭。 明阳先是轻笑了一声,而后镇定自若地说道:“臣妾身边的寺人都没带进宫,姜贵妃话得说清楚呀,一个寺人能把公主怎么着?” “别是荣乐妹妹自己找人来宫中行苟且之事,反而赖到臣妾头上。” 姜贵妃气疯了,她拿起酒杯就向明阳砸了过来,结果被肖烬挡了下来,砸在了他的手臂上。 明阳眼中露出明显的不屑,跟皇帝一样一言不合就扔东西,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皇帝也烦了,直接叫来了侍卫,要带走明阳和沐蓝。 肖烬又跪了下去:“父皇,现在无凭无据,曌国公主动不得。” 皇帝的脑子向来是不清醒的,肖烬都点到这儿了,他还是执意要抓人。 “不孝子,你和敌国公主还有感情了?那你就跟她一块进大狱。” 一直不动声色的肖煜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面色通红,在寺人的搀扶下离了座,也跪了下去:“父皇,此事还是得问清楚,再定夺为好。” 姜贵妃一听立马向他投去了要杀人的眼神,不过,他只抬头淡淡地看了他母妃一眼,对方就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 毕竟他早就告诫过母亲和妹妹不要和明阳过招,可她们就是不听。 明阳不禁感叹,上面的三位一个赛一个的蠢笨,却能生出肖烬和肖煜这种人精似的儿子。 自身不行,多生孩子也是有好处的,他们曌国子嗣确实单薄,等她坐稳皇位,也得多养些男宠,努力耕耘才是。 反正都是她自己生的,她有自信不让他们反目。 肖煜转身看向肖漾身边的小宫女,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说,敢扯一句谎,小心你的脑袋。” 小宫女立刻慌乱地看向了姜贵妃,姜贵妃眼神躲闪,没给她指示。 她只能试探性地慢慢说着:“奴婢和公主在湖边散步,王妃身边的侍女突然跑来说救救她家王妃,公主好心想帮忙,就去了。” “只是半路就被王妃的侍女和寺人打晕了,然后奴婢醒来,发现有两个乞丐把公主给……” 明阳才要反驳,肖烬抢先了一步:“这小宫女怕是得了失心疯吧,宫里哪来的乞丐。” 小宫女平时也作威作福惯了:“自然是越王妃安排的,他们都穿着寺人的衣服,肯定是有人提前安排的。” 肖烬冷笑一声:“穿着寺人的衣服,你怎么一开口就知道是乞丐?” 小宫女一听瞬间慌乱地低下了头。 站了那么久,明阳有些累了,反正礼数已经全了,也算是给他们脸了。 她慢悠悠地走回了座位上,示意沐蓝接着给她布菜,而后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如厕的功夫,还能从宫外弄来乞丐非礼公主,怕不是这大盛要姓东方了。” 皇帝听完把面前的桌子直接给掀了,指着明阳大叫道:“杀了她,来人杀了她。” 侍卫们得到命令全都蠢蠢欲动,肖烬从一个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刀,挡在了明阳的桌子前。 他眼底的杀意,浓郁地都要溢出来。 “本王看谁敢?” 这一声他用足了力气,震慑住了整个大殿。 明阳拿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由得看向他的背影,心绪都跟着乱了,她赶紧喝了一口酒,压了压乱颤的心。 皇后虽然不太聪明,但是好在听话,肖烬早告诉过她,若是看局势不妙,一定要想法保护自己。 所以她察觉到皇帝要震怒,趁他的注意力都在明阳身上,便带着人偷偷溜了。 她此生唯一干过的拖累儿子的事,就是做主把明阳公主迎进越王府。 皇帝见肖烬护着明阳,第一反应就是要找皇后撒气,结果一看人都没影了,更是气得差点晕厥。 他扶着太阳穴咬牙切齿地说道:“杀,都杀了,把肖烬也杀了。” 肖煜一看这情形,顿感头皮发麻,明阳嫁给肖烬,既可能是要算计他。 也可能是要和他联手,拿下大盛。 这两人可都不是好惹的,若肖烬真的把大盛卖了,现在不向明阳示好,到时大军压境,他可就没活路了。 于是,他赶紧给皇帝磕了一个响头。 “父皇开恩,不要错杀七弟,还是多找些宫人查问才是。” 皇帝倒是挺听肖煜的话,命人把相关人等都寻了过来。 其中一个巡视花园的寺人,认出了沐蓝,他指着沐蓝说:“是这位姑娘说假山后有人,让奴才们去查看。” 肖烬拿刀向他走了过去:“天那么黑,你可看清了?” 那人见状,立马改口:“没看清,没看清,就是看着有些像。” “没看清还敢胡说,下去领罚。” 皇帝气愤地看着肖烬,都快把眼睛瞪出来了。 “肖烬,你要造反是吗?” 肖烬拱手说道:“儿臣不敢,只是这事关两国关系,实在马虎不得。” 说罢,他站直身体:“你们谁还看见了?” 这谁还敢看见,乱说话搞不好小命要不保,只能趴在地上哆嗦。 只有荣乐身边的小宫女站了出来:“奴婢用自己的性命发誓,就是越王妃身边的人打晕了公主,千真……”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肖煜从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刀,一刀把她捅死了。 第36章 不养男宠 肖煜不咳了,也不喘了,一时间威势十足。 “大胆贱婢,敢毁公主名声,又污蔑越王妃,挑拨两国关系,其罪当诛。” 姜贵妃在短暂的错愕后,用牙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无法为女儿讨回公道了。 明阳看到她那绝望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就受不了了。 若是她在当场,看见那两个乞丐以荣乐的披风为褥,那么冷的天,让她一丝不挂,怕是会直接厥过去。 唉,明阳其实最看不得女子吃苦受辱,招惹谁不好,为什么非跟她过不去呢。 肖煜呀,别的方面不行,拿捏他父皇倒是高手,他命人把知晓此事的宫人和那两个乞丐都杀了,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明阳自然看得出肖煜的意图,可他太弱了,没有本事弄死肖烬,根本没有和他联手的必要。 所以,出去的时候,肖烬又牵起了她的手,她没有拒绝。 上了马车,明阳虽然干了件痛快的事,可一想起肖烬,就满面愁云。 肖烬往她身边挪了挪,她赶紧往一边躲了躲。 “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怎么还对我冷眼相待?” 明阳瞪了他一眼:“我本来也不需要帮忙,再说你不如太子帮上的多。” 肖烬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他对明阳转变了战术,变得越发没皮没脸。 他又凑近了些:“哦?你还想嫁他吗,他一身的病,可是活不长的。” 明阳都懒得再看他,赌气似的说道:“你也活不长。” 肖烬听了并不恼,反而看了看她戴戒指的手:“我活多久,不是你说了算吗?” 明阳明显呼吸一窒,以前她在肖烬面前游刃有余,是因为没动心。 而现在情从心起,她已无法控制住自己了。 许久,她才僵硬地笑了笑:“王爷,说笑了。” 肖烬看她那有些难受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忍,便坐远了些。 “以后别做这么冒险的事了,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即使把你押入大牢,明日下早朝之前也能出来。” “你是公主,他们不敢动你,可其他的人呢?” 肖烬说话时把其他两个字咬得很重。 明阳立马反驳:“你觉得我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肖烬慢悠悠地开口:“你那个小侍女跟你在一处,你自然不会让别人伤了她。” “可东方余晖要是被人从王府带走,难免不会受刑。” “呵,他们能抓到余晖,说笑……” 明阳没说完,就惊得心脏漏了半拍,在王府里她一直唤余晖为小五,虽然她知道余晖的身份瞒不过肖烬,但对方突然打明牌,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肖烬好似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继续说道:“明明可以不用你弟弟出手的,荣乐见过他,你下次还是要小心行事。” 确实可以不用余晖,可余晖执意要去,明阳知道他就是想为肖汐出一口气。 “我的兄弟太多,不都像我和太子一样知道审时度势,若是让他们知道曌国唯一的皇子,在大盛堂而皇之的到处溜达,他们很难忍住不动手。” “虽然你想要我的命,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姐弟可以全须全尾的回去。” 明阳听完面色一凝,盯着肖烬看了许久。 突然,她用手绢捂着嘴笑了起来。 笑得肖烬不明所以,蹙起了眉头。 接着,她反客为主,直接坐在了肖烬的腿上。 “肖烬,你果然是这世上最配得上我的男子。” 肖烬知道,应该把她推开,可实在做不到,反而伸手扶住了她的腰,收紧了手臂。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小心戒指就好,明阳平时穿戴素雅,却总戴着个华贵的戒指或者手镯。 他便猜到那里面藏了蛊,可究竟是什么蛊,中了会怎样,他多方探查也未得到准确消息。 正想着,明阳戴着戒指的手已经探上了他的脖颈,转而捏着他的下巴。 “和我一起走吧,给我当驸马,我可以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养男宠。” 肖烬听后,轻笑一声,迟迟没有开口。 明阳青葱似的手指微弯,抚上他的脸颊。 “如果你做不到舍掉一切,就别再来招惹我。” 肖烬握住了她的手,低头又凑近了些,两人气息交织。 “世人都道曌国皇帝和女皇最是恩爱,明阳你应该比我知道什么是爱,爱不是束缚,不是禁锢,你不会爱那个只能在公主府等你回家的驸马。” 明阳眼睫微颤,呼吸都有些乱了。她当然向往父母那样的生活,可肖烬不行。 他是敌国皇子,而且他太强了,他早就有了谋反的能力。 刚才大殿上的侍卫,根本不是因为怕他才不动手,而是因为效忠于他。 要知道他们都是听命行事的,自己的命早就是皇家的,怎么会怕。 肖烬之所以不反,无非是怕坐上龙椅后内忧外患。 这样的人,爱你的时候什么都能给你,可倘若不爱了呢,明阳不敢再想。 所以,想要得到这个男人,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他用铁链锁起来,永远关在公主府。 见明阳有所动容,肖烬继续说着:“你若是真的对我毫无感觉,我可以放手,若你也爱我,我们去闯一条属于我们的路。” 马车缓缓行进,明阳感觉心底最柔软处被扎了一下。 不过,明阳也清醒地知道,她和肖烬是干大事的人。 自古帝王多无情,不是一开始就无情,是身上担的责任太多太重,情爱只能放在一边。 母皇嫁给父皇的时候一无所有,所以她可以去赌和男子的一生一世。 可明阳赌不起,与其到时候两人因两国利益反目。 还不如趁现在肖烬爱她爱到骨子里,舍不得伤害她的时候,就直接下手。 她嘴角显出一抹浅浅的笑,眼睛半眯,藏住眼底的恶,释放出全部的爱。 “肖烬,我能否亲你?” 肖烬明显一怔,他望着明阳的脸,她的皮肤白到透明,泛着淡淡的光,一点红唇微微张着,连呼吸都那样轻柔。 若是从未尝过那滋味,或许还忍得住,可早已食髓知味,那香甜柔软的感觉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每次见明阳的时候他都要极尽克制,恨不得直接将她推倒,将她按在身下无所顾忌地亲。 即使知道她可能不怀好意,现在的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他用行动回应了明阳,直接把她的唇瓣含在了嘴里。 唇瓣轻轻动作着,两人的气息变得越发滚烫,彼此缠绕在了一起。 这次明阳好似很主动,回应着,进攻着。 只是吻着吻着,她按住他的脖颈,突然咬住了他的下唇,而且越咬越用力。 就在肖烬感觉马上要出血的时候,明阳松开了力气。 但她也停止了动作,牙关微闭。 可肖烬还舍不得此时的欢愉,他的进攻愈演愈烈,想再次将她口中的那块柔软勾出来。 只是没一会儿,一股腥甜味就蔓延到了他的口腔。 他赶紧松开了她,却看见明阳急促地小口呼吸着,嘴角流出了鲜血,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惹眼。 而他的唇上也全是她的血。 他的眉轻轻拧起,焦急又无措地开口:“明阳,你?” 明阳缓缓睁开泛着水光的双眸,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肖烬,这次你赢了,下次我一定会更狠心。” 除夕夜,在异国他乡,明阳哭了很久,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哭得如此伤心。 她不知道是哭那个懦弱的自己,还是因为得不到肖烬而痛心。 * 呦呦醒来之后,看着空荡荡地那半边床,心里慌得不行。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喊着烬哥哥。 一直走到楼下,才看见正在电脑前处理工作的林亦风。 林亦风见她穿着吊带睡裙就跑了下来,也十分着急,赶紧迎了过去。 “怎么了,小心着凉。” 呦呦撅着嘴,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双手环住了他的腰,抬眼望着他,明眸流转间,尽显撩人的纯欲。 他不受控制地用未受伤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她的双手也自然地扶上他的双肩。 她把下巴抵在他的肩头,不停地蹭着他的侧脸,声音哑哑的。 “醒来没看到你,好想你。” 林亦风都有点不敢相信,她这是在跟他撒娇吗。 不管是明阳还是呦呦,这都是第一次,第一次真的在跟他撒娇。 因为得知明阳和云晔在第九世结成了夫妻,他一晚上没睡,脸色沉得如黑夜。 可呦呦就像是明亮的太阳一样,在跑过来的一刹那,驱散了他身上所有的黑暗。 她就是太阳呀,东方最美丽的明阳。 他将唇贴在她的耳畔,声音温柔至极。 “我保证,你每天醒来都能看到我,我抱你回去吧,把衣服穿好,楼下还是有点凉的。” 呦呦抬起了头:“可以上楼亲亲吗?” 林亦风用唇在她的脸上轻轻点了一下。 “可以,但是今天时间有点紧,只能亲一小会儿。” 去签约发布会之前,他还得和呦呦跟外公通个话。 许如沁知道儿子有女朋友了,而且还那么漂亮,在视频中表现得很兴奋,跟林亦风说恨不得马上飞过来。 可她又说已经和爱人约好去看极光了,只能先忍住了。 不过她立马在家庭群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爸爸,希望老爷子能回国替她看看呦呦。 结果被老爷子一顿数落,说她只知道自己开心,不管儿子。 许如沁觉得冤枉极了,她可是给儿子找了美女的,奈何有缘无分。 虽然老爷子已经快八十了,但依然在兢兢业业地为女儿外孙挣钱。 所以暂时也抽不开时间回来,就和林亦风说想在视频上见一见呦呦。 而且除了这件高兴的事,还有一件一定会让呦呦反胃的事。 呦呦一直没开手机,贾清清联系不上呦呦,找上了林亦风。 虽然他完全可以自己解决贾清清,但还是要问问呦呦的意思。 呦呦听他说完,一脸坏笑。 “这有什么难的,让沈淑怡去就得了。” 说完,她打开手机,给沈淑怡拨去了电话。 沈淑怡现在的身价水涨船高,心情还是不错的,但一见来电显示是鹿呦呦,还是沉下了脸。 接通后,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你还活着呢?” 呦呦脸上翻着白眼,语气上还是得示弱:“婆婆,我真的差点死了,我怀疑贾清清要杀我,雇了十个杀手,你可以去交通局和治安局查,都有记录的。” “什么?” 沈淑怡都觉得自己听错了,贾清清能有那么大本事吗。 若是假的,鹿呦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是真的,她岂不是也危险了。 “婆婆,你不会不信吧,她昨天又开始威胁我,我发给你看吧。” 她把那张林亦风在楼下抱她的照片发了过去。 沈淑怡一看气得不行,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刺耳的声音,呦呦赶紧把电话拿远了一些。 “这是威胁吗,你和我儿子才结婚几天,你就去勾搭别的男人了。” “我还说呢,怎么你就当上墨衿的代言人了?” 呦呦调整了一下情绪,带上了哭腔:“婆婆,你不能冤枉我啊,他要抱我,我赶紧躲开了,不知道怎么被人拍下来了。” “我也得赚钱呀,婆婆,我签约之前也不知道大哥打我的主意,我现在好害怕呢。” “归根结底还是你们林家的问题,表妹不像表妹,大哥不像大哥,我也不想待了,要不是想着江海和下个月要上市的联名化妆品,我真想离开算了。” 沈淑怡听完心里一紧,是呀,再不到一个月第一批化妆品就要开卖了,她刚拿下整个集团,正是需要大展身手的时候,现在可不能出乱子。 即使鹿呦呦真的出轨,现在也得压下去,不然东西卖不出去,受损的还是盛大集团。 虽然很不情愿,但她还是强忍着脾气说道:“把地址告诉我吧,我去解决。” 林江海一直联系不上呦呦,一问安然,那小姑娘就跟他打太极。 早上一条【鹿呦呦营业了】的词条冲上了热搜,他一看内容顿感大事不妙。 他联系上钱小宝,对方还算通情达理,很快他就收到了墨衿公司闪送过来的邀请函,他赶紧办理了暂时离院。 本想着在医院收拾整齐直接让保镖推着去发布会,可鬼使神差般得想回家看一看。 他和呦呦的新房已经收拾整齐,之前的红色装饰都换了下来,虽然只过了没几天,但那场婚礼好像已经变成了上辈子的事。 就在他准备下楼离开时,他发现给林亦风准备的房间门虚掩,他推着轮椅,将那扇门完全打开,却看到了足以让他崩溃的一幕。 林亦风的房间内挂满了呦呦的照片,大小不一,密密麻麻。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痛感也遍布了林江海的全身。 他好似一下被人扔进了咸涩的海水中,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法靠岸。 第37章 我出轨了 鹿呦呦营业,最高兴的还是安然,毕竟呦呦赚得越多,她的提成就越多。 她拿着手机,像个陀螺一样在发布会现场来回转,想着先在微博上发个预热视频。 正巧,她看到林江海被保镖推着进了会场,几步迎了上去。 “江海哥,你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凑了过去,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林江海。 林江海立马就要拒绝,可安然今天却机灵的很。 她立马将手机调转,笑着说道:“江海哥,你看着屏幕,不会拍到轮椅的,放心,我有分寸。” 林江海以为是呦呦的意思,便没在阻拦,还对着屏幕笑了笑。 安然的手指在手机上戳呀戳,将视频好好地保存了下来。 这样等那两位一起惊艳出场的时候,网上若是有乱说话的,粉丝们也有还嘴之力。 毕竟鹿呦呦的亲老公,亲自到场,他都没有说什么,别人还瞎操心什么。 林江海见安然拍完就要走,赶紧叫住了她。 “呦呦在哪儿?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安然一听,脸上的笑都僵住了,肯定是不能的,可是该怎么说呢? 正在她为难的时候,钱小宝走了过来,冲林江海礼貌地说道:“二少爷,这边请。” 安然立马向钱小宝投去了感激的眼神,钱小宝也回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笑。 * 呦呦穿着一袭蓝色绣百合的丝质长裙,领口不低,却露出了完美的肩颈线。 搭配一条主钻为鸽子蛋的钻石项链,更显得她雍容华贵,端庄美艳。 林亦风身穿同色下摆绣大雁的西装,得体的黑色西裤将他的双腿衬得笔直修长,周身透着高冷禁欲,清贵卓然。 化妆师小姐姐为呦呦卷着头发,林亦风坐在他身旁,桌子上放着一盘水果,他用叉子一块一块地喂给她。 呦呦配合地张开嘴,有气无力地嚼着。她都有些后悔了,昨晚应该好好休息的,不必急着把项链拿上来。 若不是妆容重,她那张憔悴的脸肯定是藏不住的。 林亦风虽然一夜没合眼,却精神的很,他与前世一样,睡觉这件事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看着呦呦疲惫的样子,他心疼得不行,突然不忍心再激她了,现在只想把她抱回家,让她好好睡一觉。 他正准备偷偷给钱小宝发信息,钱小宝却推门直接走了进来。 “哥,陆晚小姐到了,你现在去见吗?” 林亦风心里一紧,来不及了…… 迷离中的呦呦好像被人拿电棒电了一下,立马瞪圆了眼睛,她强忍住脾气,对着镜子中化妆师的脸微微一笑:“小姐姐,你先和钱秘书去喝点东西,歇一会儿吧。” 所有可以接近两人的工作人员,都拿了封口费,签了保密协议,确保一点风声都漏不到网上去。 不过,呦呦现在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她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发狂的样子。 待其他人都走后,她怒视着林亦风,气呼呼地开口:“不许去!” 林亦风已经想放弃了,他抚着她的肩膀,赶紧解释:“其实不是……” “不听,不许去!” 都说了不许去,还那么多废话,呦呦感觉怒火要从周身的毛孔里冒出来了。 林亦风看她那恼怒的样子,突然觉得特别可爱。 心想还是继续吧,若是真的能恶心到门外那个人,呦呦应该会很开心吧。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突然换了一副略带委屈的表情:“呦呦,你不能这么霸道,我和陆晚接触只是工作上的事,没有其他。” “你和林江海依然是夫妻关系,我虽然在意的不行,到底也没有在你面前发脾气。” 呦呦听完感觉太阳穴火辣辣的烫,好端端地提那个晦气的人做什么。 “肖烬,你怎么回事,我不是早和你说过,我嫁给他,是因为我账号的变现模式要优化,而盛大集团的产业结构要升级,我们是因为利益绑定在一起。” “你要是那么在意名分,大可以现在就拿着离婚协议逼他去签,我马上就跟你领证。” 呦呦说话时,右手一直抓在椅子的扶手上,手上的美甲都差点掰断,她却没觉出一点疼。 林亦风听完,笑着没说话,若不是担心毁了她的妆,他现在就要把她抱起来亲个没完。 他赶紧握起了她的手,放到嘴边浅浅地吻了一下,宠溺地说着:“小心手。” 一直在门外的钱小宝见时机已经成熟,恭敬地说道:“二少爷,二少夫人的妆应该是化完了,咱们进去吧。” 接着,便开门把林江海推了进去。 林江海已经不是原来的林江海,他自然明白了林亦风的意图,他纵使气得差点呕出血来,脸上依旧平静如湖面。 呦呦看到林江海,先是一怔,转而如释重负。 不是陆晚就好。 她笑着走到林江海的近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嗨,老公,我也出轨了。” 她以为林江海一定会抓狂,气得全身都颤抖,大喊大叫,那模样真的是狼狈,又让人觉得好笑。 只是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有。 他就那么盯着呦呦,眼神里满是着迷:“公主,你今天真美!” “你总是那么耀眼!” 大概是因为睡眠不足,呦呦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她呆了一会儿,转而大笑起来。 也是哦,能杀她两次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个废物,原来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呀。 她玩味地看着林江海:“肖明,你怎么突然不装了,你应该继续装的,那样你还能活得长一些。” 林江海的记忆并未完全恢复,听到这话,他不免疑惑,赶紧着急地辩解道:“公主,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只是我身份低微,不敢表露。” “这一世我确实荒唐,对不起公主,但我到底只是伤害了你的感情,可肖烬他强暴了你,你为什么只恨我,不恨他。” “我上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拦下了宝林传给肖烬的那些信,若是他早收到信,绝不会让你嫁入王府,你也不必受那些磋磨。” 鹿呦呦和林亦风听完都被气笑了。 真是分不清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呦呦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恐怕是我唯一要感谢你的一件事了,东方明阳只嫁给过肖烬,鹿呦呦只爱林亦风。” “无论你是肖明还是林江海,你从来都没有入我的眼。” 林亦风听完心里暖得不行,他立马牵起了呦呦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眼神里满是激动与宠溺。 而林江海的心脏里仿佛漫了水,被不断浸透、挤压,令他血流不畅,呼吸困难。 但是他仍无法死心,曾经明阳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可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能放手。 “公主,我要怎么做才能入你的眼?” “呦呦,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和我离婚?” 呦呦狡黠一笑:“我这个人呀,把钱看得比命重,林盛大的股份不是都转给你了吗,你若是都给我,我就相信你的真心。” “毕竟你的好哥哥已经给了我很多钱了呢,这次的代言费就有一个亿。” “上一世你是个小护卫,一穷二白没办法,可你现在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你再两手空空地跟我谈感情,好意思吗?” 林江海丝毫没有犹豫:“好,我会想办法。” 虽然那些股份名义上都转给了他,可沈淑怡又怎么是吃素的。 林江海所有的身份证件都在她的手上,想转给别人一分都要经过她的手。 他顿了顿:“我有条件,我办理离院,回家做康复,你今天就跟我回家。” 呦呦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要跟她谈条件。 若不是她想知道自己两世的死亡真相,她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 林亦风已经忍不住,双拳蠢蠢欲动,呦呦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她对林江海说道:“不知道什么叫出轨,就回家查查字典。肖烬没有强暴我,我自愿的。还有?这一世,我去新房捉你的奸之前,已经在沈淑怡为咱们准备的卧室中,和他在一起了。” “接你电话的时候,他就躺在我身边,挂了电话之后,他又吻了我。” “你住院这些天,我们一直住在一起,你若是再不快点,我们的孩子可能都要出生了。” 林江海只觉得大脑轰得一下,好像有千军万马在他身上奔腾而过,他瞬间被踩入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之中。 他觉得呦呦不是随便的人,结婚之前他们连手都没有牵过。 所以贾清清说林亦风和呦呦抱在一起什么的,他完全没信。 呦呦见他许久没说话,又给了他致命一击。 林亦风内搭衬衫的领口开得很低,呦呦一手扶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直接探进了他的衣服里。 林亦风被这突然的暧昧动作搅得心里荡漾,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细腰,俯身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林江海恨不得立马冲到两人跟前,把他们永远分开。 他的双眼变得越发猩红,嗓音都变得干涩可怖:“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呦呦脸上的戾气也藏不住了,她脸色变得十分冰冷,仿佛只要一接近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寒。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林江海心里陡然一惊,转而又十分着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怎么会杀你?” 呦呦轻叹一口气,罢了,不问了,浪费精力。 就算是他真的没想起来,也没关系,总有办法让他想起来。 只可惜现在不是好时机,会场里人来人往,很难做到不露马脚。 不过,林江海在外面蹦跶不了两天了,她一定要尽快把他绑回去,每天一个馒头,一瓶水,总能撬开他的嘴。 “烬哥哥,先给他弄走吧。” 林亦风刚准备叫钱小宝,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赵不逊捧着一大束鲜花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钱小宝。 “哥,我拦不住赵家少爷。” 与此同时,赵不逊的声音也已经响起。 “呦呦,祝贺你。” 对于宴会上发生的事,呦呦依然心有余悸。 她知道此时不能刺激赵不逊,万一他再忍不住打了林江海,他真的可能要玩完。 林江海有了肖明的记忆,指不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已经不能明着和他起冲突了。 林亦风也明白这其中的关键,他立马示意钱小宝推走林江海。 可林江海并不配合,死死地按住了轮椅。 他气愤地质问赵不逊:“你是赵不逊?你怎么认识的呦呦?” 赵家少爷? 这安城虽然很大,可豪门圈不大,敢闯林亦风场子的,也只有那个赵家。 王董夫人把呦呦介绍给她前,就跟他和沈淑怡说过,呦呦是冯董事长看上的人,绝不会差的。 按理说,赵不逊和呦呦还没见面就被自己截胡,怎么可能相识。 虽然呦呦根本不想解释,但为了稳住赵不逊,她只能赶紧开口:“他是我同学,你先走吧!” 林亦风蹙着眉:“小宝,抬出去!” 这一问一答间,赵不逊终于发现了坐在轮椅上的这个人。 “你是林江海?” 他将花束塞到呦呦手上,一把按住了轮椅,根本不给钱小宝再下手的机会。 接着,他上下打量着林江海,满脸嗤笑:“活该这副鬼样子,林亦风不打你,我也会打你。” 林江海今天受的刺激实在太多了,整个人已经逐步接近发癫的状态。 “哦?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让你再也回不了猎影队。” 林亦风赶紧又开口:“小宝,多找几个人。” 呦呦也顾不上林亦风是否会吃醋了,立马拉住了赵不逊的胳膊,微笑着望着他:“赵不逊,别跟他置气,他不值得。” 赵不逊见呦呦对自己如此和善,心里也柔软了不少,于是便放开了轮椅。 “好,我听你的。” 林亦风和呦呦都松了一口气。 林亦风只是不想让赵不逊缠着呦呦,但他也不想看赵不逊出事。 林江海这边反而来了脾气,他突然对着呦呦大喊道:“你到底和多少男人纠缠不清?” 赵不逊一听立马被点燃了怒火,刚才看向呦呦的星星眼瞬间消失,眼底满是杀意。 就在赵不逊握紧拳头的一瞬间,呦呦赶紧转身,用了十足的力气,狠狠地抽了林江海一巴掌。 “与你无关,快滚!” 第38章 戒指烟花 贾清清目光呆滞,蜷缩在地板上。 她肠子都悔青了,不该招惹陆宴的。 林盛大将她视作珍贵无比的明珠,即使是第一次的时候,也是一直哄着她,温柔地对她。 林江海一开始对情爱之事懵懂无知,贾清清算是他的启蒙老师,他自然也一直都听她的。 可陆宴不拿贾清清当人,一晚上提出了数不清的无理要求。 而且只要她流露出一丝抗拒,就会遭到对方的毒打。 贾清清一晚上没合眼,眼泪都流干了,床单上满是她的血迹。 半夜,她趁陆宴睡着,偷偷地爬出了卧室,发现门口的两个保镖已经不见了。 她不敢迟疑,马上找手机,想给林盛大发求救信息。 结果手机刚找到,陆宴就醒了,从后面抓住她的头发,就将她的头往墙上砸。 她当时感觉呼吸都停滞了,又疼又怕,好在陆宴似乎不想要她的命。 在她感觉马上要撑不住的时候,松开了她。 不过,她也失去了最后的求救机会。 陆宴把她的手机扔到了楼下。 接着,把她拽进浴室,用冷水将她身上的血冲干净,又拉起她,毫不留情地欺辱她。 此时,床上的陆宴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移到床边,一脚踩在了贾清清的脸上。 贾清清吓得浑身颤抖,却忍住没敢出声,若是吵到陆宴,不知道对方又会做出什么。 “贾小姐,还能动吗?” 贾清清一怔,不知如何回答,若是还能动,他是不是要把她打得不能再动。 若是不能动,会不会觉得她无用了,直接打包扔掉。 见对方不回应,陆宴一脚踢在她的肩膀上,强制让她翻转过来,好看清她的脸。 “死了?” 贾清清赶紧摇头。 “没死自己穿件衣服,跟我走!” 贾清清赶紧跪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摸到了衣柜边。 即使贾清清昨晚没有留陆宴,陆宴也没打算放过她。 贾清清倒也没亏待过他,过节的时候还给他发了奖金和月饼。 只不过他堂堂太子给一个戏子当仆人,他心理上接受不了。 再加之,他想和他的好弟弟肖烬谈交易,手上必须有筹码。 让对方见到利好,才好谈条件。 这个处处和明阳公主作对的戏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云顶酒店表面看着正规得很,实则是y组织在国内进行权钱交易,情色贿赂的重要场所。 沈淑怡结束与呦呦的通话后,就直接带人去了云顶酒店。 她怕打草惊蛇,特地让自己的人都穿得很低调,背着包,拿着行李,看起来就是来安城的普通游客。 开房间的时候,她又刻意避开了贾清清让鹿呦呦去的七层。 她让人守在八楼的电梯前,等了约摸四十分钟,电梯终于在七楼停了下来。 沈淑怡赶紧带人下了楼,只是白紧张了半天,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感觉十分奇怪,难不成贾清清叫来鹿呦呦,只是为了求财? 贾清清不是,陆宴确实是,他不想掺和秦渊和东方明阳的事儿了,只想让肖烬帮他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多给他些钱,快活地过日子罢了。 可直接联系肖烬的话,他怕对方还没见他的面,就安排人把他杀了,所以找来贾清清做挡箭牌。 若对方真的动了杀心,杀得也是贾清清,不是他。 秦渊那家伙只给了他一张信用卡,能不能用全凭人家决定。 陆宴,也就是现在的肖煜,没钱没人脉,不找棵大树倚靠,很容易就被人捏死。 在云顶酒店见肖烬是一步险棋,可若是发现他去了别的地方,穆兰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上他。 他只有活动在y组织自己的地盘,才能使穆兰对他放松警惕。 监视他的保镖,只以为他又在玩女人,倒是也没怀疑。 他找了个女人,缠住了那保镖,轻松支开了他。 可是陆宴千算万算,没算到肖烬和明阳根本不来。 当沈淑怡推开门的时候,他和贾清清都是一脸懵。 还是沈淑怡先开口:“清清,你胆子可真大,保镖都不带?” 贾清清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二姨,救我!” 即使知道沈淑怡也是来要她命的,她现在也没有选择。 继续跟着陆宴,早晚会被折磨致死,若是被沈淑怡抓走,没准儿看在林盛大的面子上,她还有一线生机。 沈淑怡神色微惊,她这才看清贾清清蓬头垢面又鼻青脸肿,哪还有当红小花的模样。 她嘴角、眉眼都挂上了笑,心里那叫一个爽,要是现在面前再有一杯红酒,那真是快活得上了天。 “清清,你也有今天呀!哈哈哈!” 贾清清也顾不了太多了,她现在只想逃离陆宴。 她赶紧爬到了沈淑怡的脚边,抱住了对方的小腿。 沈淑怡只觉得晦气的很,一脚把她踢到了一边。 贾清清的身体似乎已经感知不到痛了,她立马又爬到了沈淑怡的身后。 沈淑怡瞥了她一眼,没再理她,而后看向了陆宴。 “这位帅哥,我向来有话直说,你跟贾清清有什么仇吗?” 陆宴毫不犹豫地开口:“没有。” 贾清清没引来肖烬和明阳,也就没用了,死活与他无关。 沈淑怡轻笑一声:“那就是见色起意了?” 陆宴不知对方的意图,听完这话眸色冷了几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沈淑怡见对方没有要弄死贾清清的意思,便也不想追问了。 若是能借他人之手杀死贾清清,那最好不过。 反之,她必须带走贾清清。 贾清清知晓林家那么多秘密,只有在自己手上,才最放心。 她一边从包里掏现金,一边说道:“这位帅哥,辛苦你了,人我带走,你就当没见过她。” 陆宴看着桌子上厚厚的一沓钱,神色意味不明,不过还是同意了。 “随便你。” 他自然看不上那点钱,只不过计划已经彻底失败,留着贾清清,万一被穆兰那个小贱人发现,对方指不定要怎么发疯。 贾清清见陆宴同意,激动地都哭出了声。 只是她不知道,从她回到林家别墅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 签约发布会十分成功,鹿呦呦挽着林亦风走出来的画面惊艳了全网。 不过,即使找了不少公关公司运作,网上无法避免地出现了很多不好的声音。 呦呦只要打开社交平台,就能收到数不清的谩骂她的私信。 她在天瞰小区的房子,地址泄露,小区外围每天围着人,每天安然都要帮她拒收上百件快递。 一切结束后,呦呦一上车就睡了过去,下车时,林亦风也没喊她,抱着她上了楼。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林亦风一直把她拥在怀里,她微微一抬头,视线就闯进了对方深情的眸子里。 “想吃东西吗,鹿鸣一直在厨房,好像做了很多好吃的。” 呦呦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那一定是做给你妹妹的,怎么可能给我吃。” 说完,又伸出手,在林亦风的脸上捏了一下:“干嘛要告诉他,他晚上肯定睡不着的。” 林亦风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他用呦呦的这个秘密,交换来了鹿鸣的秘密。 所以,只笑了笑,没说话。 好在呦呦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 她轻轻转头,望向天花板,认真地说着:“希望我的弟弟余晖,也是我的哥哥鹿鸣,能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十八岁的恋爱,怎么能不甜? 林亦风听完突然起身,把她压在了身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着她的发丝,低头在她盈盈欲滴的唇上吻了一下。 “我也要给你甜甜的恋爱。” 呦呦好似听到了什么玩笑话,她脸上憋着笑。 “我们?” 而后用手指勾了勾林亦风的领口。 “我看你是要给我一个火热的夜晚。” 这一世两人的关系确实进展地快了一些,但林亦风不想亏待她。 情侣之间该有的浪漫都要给她。 他没再说话,而是笑着起身,将一个毯子围在了呦呦的身上,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呦呦下意识地揽住了他的脖子,她呼出的温热气息全都打在他的脖颈处。 “去哪儿?小心你的伤口。” “没事,我们去看烟花。” 林亦风抱着呦呦,坐在露台沙发上的一刹那,几十朵烟花同时升起。 在砰砰声中一朵又一朵地炸开。 瞬间铺满了整个天空,燃烧掉一片黑夜。 呦呦惊喜地喊了一声:“真的有烟花!” 说完抬眸望着天空,眉眼间满是笑意。 此时她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公主,也不是那个满脑子心机算计的网红。 只是个喜欢漂亮东西,又有人宠着的小姑娘。 真的好开心,没人这样对过她,也可以说她从没给其他人机会这样对过她。 与林江海结婚之前,她每周抽出一点时间,和林江海去高档餐厅吃顿饭,就算完成任务了。 因为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恋爱,总感觉又矫情,又浪费时间。 如今看来,只是没遇到那个对的人罢了。 现在的她愿意和林亦风虚度每一寸光阴。 她还不舍得把目光从这样绚烂美好的场景中移开,却突然察觉到手指被一个冰凉凉的小东西环住了。 她抬起手一看,果然是一枚戒指,还是昂贵无比的红钻戒指。 红色象征热情,坚强,自信。 就如初见明阳时,女孩儿给肖烬的第一印象。 林亦风在全世界寻找,买到了九克拉,他希望这一世他能在呦呦的身边待久一点,更久一点。 待所有烟花热烈地绽放完,天空再次恢复了宁静。 呦呦柔软的双臂从毛毯中挣脱出来,抚上了林亦风的双肩,用一个很深很深的吻回应了他。 直到感觉氧气变得越发薄弱,她才不舍地停了下来。 她张口呼吸着,心跳越来越快,不由得将一只手捂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女孩儿的声音轻柔得如此时微弱的夜风。 “烬哥哥,谢谢你再次来到我身边。” 林亦风笑得眉眼弯弯,他握起呦呦戴戒指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谢谢你让我待在你身边。” 他早就想送呦呦戒指了,但之前不清楚呦呦的心意,不敢迈出这一步。 再加上,他觉得要送便送这世间最珍贵的戒指,这样才能配上他最好的明阳公主。 他把呦呦又抱紧了一些,突然撒娇似的说道:“我们那么幸福,可惜无法昭告天下。” 呦呦正仔细地端详着手上的戒指,笑嘻嘻地调侃道:“你早不是皇帝了,还昭告天下,发个动态吧。” 林亦风听完眼睛瞬间亮得如星星。 “可以吗?真的能发动态吗?” 呦呦点了点头,右手摸上林亦风的裤子口袋,掏出了他的手机。 然后将自己戴戒指的手伸了出来,拉住林亦风的手十指相扣,以天空为背景拍了一张。 文案:「烟花,星星,美好的夜晚,甜甜的恋爱」 发完之后,呦呦又缩回他的怀里。 “除了钱小宝,你还有朋友吗?” 林亦风帮她整理着毯子,摇了摇头。 “没有。” “我也没有朋友,足够强大的人不需要朋友” “果然,两个人总是因为灵魂契合,才能走到一起。” “可这样的话,你的动态会不会没有人点赞?” 呦呦的话音才落,林亦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虽然没有朋友,但工作原因社交软件上加了很多人。 阎王总裁林亦风发了人生第一条动态,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呦呦赶紧把手机拿起来翻看,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吃瓜群众,只是吃的是自己的瓜。 因为没有死党,好基友什么的,评论区一片祝贺恭维。 只有许老爷子说没想到孙子还遗传了他的浪漫基因,没给他许家丢脸。 然后就是许如沁发了一排「羡慕」的表情包。 小宝不知道许家人已经全知道了,发了一个「叹气」表情包,偷偷宣泄他这个知情人的怨气。 翻着翻着呦呦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林盛大和沈淑怡都给你点赞了!” 林亦风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看着呦呦也笑了起来。 呦呦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声渐渐停止,脸色也冷了下来。 “不知道沈淑怡把贾清清怎样了,钱叔有没有传来消息?” 林亦风听完扶住她的肩膀,在她的发丝上落下一吻。 “乖,就今天,咱们不想以前,不想以后,只享受现在。” 呦呦微微抬头,用指腹轻轻地蹭了蹭林亦风微动的喉结。 “好呀,你给我准备惊喜,我也不能亏待你。” “你喜欢什么风格,猫女、jk、职场ol?” 林亦风不明所以:“嗯?你在说什么?” “衣服呀。” 林亦风眉头轻拧着,依然没搞懂。 呦呦又哈哈地笑出了声:“不是吧你,你没有过女朋友,也不上网的吗?” 林亦风确实不怎么上网,不然早找到呦呦了,毕竟她的视频在国外也很火。 呦呦伸出双手捏了捏他的脸:“我知道你喜欢什么,先进去吧,晚饭后洗干净等我哦。” 第39章 我杀了她 和平年代,想要明目张胆地杀一个人,还不把自己搭进去,确实很难。 可让一个孤女自己精神崩溃而死,却容易得很。 沈淑怡先带贾清清去了医院,表面上是为她治伤。 却背着她把医院开的药,都换成了精神类药物。 这样等林盛大咽气的时候,贾清清早已又疯又傻。 一个疯傻之人若是哪天不小心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有人怀疑她的死因。 这个方案是沈淑怡和林盛大商量好的。 林盛大只需要一个像白月光的活着的女人,不需要到处惹事,还跟自己儿子暧昧不清的贾清清。 若是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钱熊却偶然跟他提起,贾清清和林江海早就被林亦风和鹿呦呦捉奸在床。 他竟然因为一个女人活成了自家管家眼中的笑话,怎么能不恨呢? 贾清清不知道林盛大心中所想,昨晚消失的保镖又回来了,就守在她房间的门口。 傍晚的时候,她慢慢醒了过来,却感觉大脑懵懵的。 其实她的情况应该住院治疗,可沈淑怡哪有那么好心。 从昨晚开始她还没怎么吃东西,如今沉沉的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些,肚子叫了起来。 她把一个保镖喊进了卧室。 “大哥,帮我找点吃的。” 保镖应了一声,走了出去,又喊来了沈淑怡请来的保姆。 保姆是个爽朗的人,她不知道这个房子里住着什么人,发生着什么,便笑着多说了两句。 “正好刚给林少爷做好,我马上给小姐端上来。” 贾清清一听,心里激动得不行,林江海出院了,他在家! 她赶紧起身,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可脸上全是伤,怎样都不会好看的。 不过,她没有气馁,林江海最是心软,看她这副样子,肯定心疼得不行。 她一路扶着墙,几次头晕得差点摔倒,终于来到了餐厅。 沈淑怡交代过,允许她在房子里随意走动,只要不跑出去就好,所以保镖并没有阻拦。 林江海坐着轮椅,在桌子前喝着一碗羊肉汤,他在回忆公主曾经带给过他的味道。 突然,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表哥,你出院了?你的腿怎么样了?” 林江海攥着勺子的手猛然收紧,指尖瞬间变得惨白,手背青筋凸出。 若不是贾清清。 若不是她一直勾引他。 若不是她在他的新婚之夜还要缠着他。 他怎么会失去他等了千年的明阳公主。 他慢慢转头,看着现在面庞如鬼一般的贾清清,冷笑了一声,一言未发。 贾清清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以为他还因为两人在医院争吵的事而生气。 她赶紧跪在地上,抱着林江海的手臂,慌乱地解释:“表哥,好哥哥,咱俩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那个鹿呦呦和林亦风绝对有问题,我手机上有他们抱在一起的照片。” 说到这儿,她眼神黯淡了几分,显得那双眼睛越发干枯。 “我手机被陆宴那个人渣扔了。” 她说完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林江海这才认真打量起了她,目光最终落在她脖颈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吻痕与淤青上。 贾清清感受到对方那嫌恶的目光,心里顿时一紧。 接着就是强烈的不甘与气愤,林江海这个软蛋,竟然还敢嫌弃她。 可现在的她,手上没有任何底牌,除了示弱毫无办法。 她赶紧拉住了林江海的手,似倾诉,也似请求。 “是陆宴,他强暴的我,他还要设计林亦风和鹿呦呦,把他们捉奸在床,可他们没去。” “他们都是疯子,表哥,你要给我报仇呀。” 听到这儿,林江海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表情,他用手挑起贾清清的一缕发丝,在手上缠了一圈,又划过她的脸颊,慢慢松开。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贾清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林江海的脸色陡然一变,立马推开了她,又转向了桌子上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羊汤。 他的冷漠,让贾清清愈发急切了起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开口:“快到云顶酒店的时候,陆宴看着林亦风的照片说,好弟弟,又要见面了。” “我想可能是姨夫或者许如沁欠的情债吧。” 贾清清的后半句话,林江海根本没听,上半句已经足够让他震惊了。 弟弟,好弟弟! 他的脑海中忽而浮现出了肖煜的那张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世的那些人为何又纠缠到了一起。 想着想着他突然笑了起来,肖煜和他是一伙的,他自己弄不死林亦风,联合太子的话,胜算可就大了。 这一次,公主一定是他的。 他的笑,让贾清清浑身发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尴尬地陪笑了两声。 林江海的目光被她的笑吸引了过来,他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突然,他嘴上挂上邪恶的笑,微微仰头,开始解自己的领带,又松了衬衣上的两颗扣子。 他轻轻俯身,捏住了贾清清的下巴。 “清清,坐哥哥身上来,背对我,我想你了。” 贾清清表露出明显的迟疑:“在这儿?” 林江海抬眼看向门外,冲两个保镖及保姆说道:“都给我躲远点,要是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声音冷得刺骨,贾清清的心里升起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或许是因为幼童时期父母双亡,也可能因为少女时期被沈淑怡和林盛大折磨。 在这栋房子里,她一直缺乏安全感。 她不打算照林江海说得做,但对方的气场太过骇人,她的双腿不自觉地开始发软。 她想要逃离,身体却慢了半拍。 林江海见她不肯乖乖听话,神情变得越发扭曲。 他忽而抬手,抄起桌子上的碗,毫不犹豫地砸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汤水瞬间洒了贾清清满脸。 她来不及反应,便晕死了过去。 若是原来的林江海,做不到这一步,即使能做到,现在也必然会吓得浑身颤抖。 可肖明作为乱世之中的护卫,手上沾染过的鲜血不计其数,他自然不会怕。 他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在那条好腿上,艰难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只是才往前挪了一步,就被一把椅子绊倒在地。 不过,已经够了,他跌在了贾清清的旁边。 昏死的贾清清歪着头,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他把领带缠在了自己的手上,勒住了贾清清的脖子。 他越勒越用力,面目也越发狰狞,脖颈发红,青筋凸起,神情如饥饿多日,终于见到猎物的猛兽。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贾清清有了片刻的清醒。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仿佛要直接从眼眶中爆出来。 她双腿胡乱地蹬着,双手抓住了困住呼吸的那条领带。 可是太迟了,在这个改变她命运走向的房子里,她的生命也在此刻走向了尽头。 确定贾清清没了呼吸,林江海的一只手最后一次抚上她的脸,让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抓住凳子,费力地移动身体,再次回到了轮椅上。 接着,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淌出的汗水,又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汤水。 最后,掏出了手机,对着地上的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鹿呦呦。 正好鹿鸣跟呦呦说,爸妈想跟她通个视频,她吃了些东西后,便独自上楼取手机。 一边给手机开机,她一边向下走。 才打开屏幕,林江海的消息便弹了出来。 「公主,我杀了她,原谅我吧」 呦呦呼吸一窒,脚步也停了下来。 她点开那张图片,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呼吸愈发困难。 强烈的恐惧感如洪水一般漫至她身体的各个角落。 这个害了她两次的人,再次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殒命,她怎能不害怕。 贾清清就像是林家大树上的一个苹果,还青涩时便被摧残地千疮百孔,未熬到成熟,便又被狠心舍弃,掉到肮脏的泥土里,粉身碎骨。 呦呦自然不可怜她,她这个烂苹果不仅自甘堕落,还企图毒杀鹿呦呦这只自由的鸟儿。 她撑住桌子,缓了一会儿。 许久,她看着林江海的头像冷笑一声,虽然那笑很轻,但依旧令人不寒而栗。 贾清清死在林江海的手里,也算是罪有应得。 今天在会场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林江海太过激动,还是他身体尚未恢复。 她的那一巴掌,直接把对方打晕了。 见状,她赶紧用蓝牙给林江海的手机传了病毒软件。 现在又不是一千年前,杀人犯法,想报仇也得用点高明的办法。 她知道沈淑怡弟弟的那些灰色产业,林江海也沾染过不少。 本打算先收集证据,静观其变。 不过,现在不用费心费力了,林江海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她的手上。 哪怕有一天林江海死了,也是畏罪自杀。 走到楼下的时候,她本想将这个消息告诉餐桌前的两个人。 正巧听到鹿鸣笑着调侃林亦风:“你说说你,能不能干点人间的事,红钻一克拉值一套院子,你把一条街戴姐姐手上,太魔幻了吧。” “小偷偷了都没法销赃,小说这样写都会被骂断更,哈哈哈!” 林亦风瞥了他一眼,笑着回击:“我看你是买不起,羡慕嫉妒恨。” “没关系,我给我妹妹买的起。” 鹿鸣完全没有气恼:“好呀,好呀,等你妹妹嫁给我,她的就是我的,亏得还是你。” 呦呦也被两人的笑声感染了,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今天,哪怕就今天,不去想以前,也不去想未来。 若是说了,大家都笑不出来了。 她表情自然地坐在了沙发上,拨通了妈妈的视频电话。 在看到妈妈面庞的一瞬间,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心里升腾而起,差点就红了眼眶。 她是东方明阳,可她也是鹿呦呦呀,从小被爸妈宠到大的鹿家宝贝。 她本应该有一个富足平和的人生,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一直笑着,可鹿母还是发现了异常。 “呦呦,你这是在哪儿?” 林家别墅吕静是去过的,那里的装潢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显的宫廷豪华风。 可现在的屋子越是极致的冷淡简约。 她和林江海的事,她本想瞒着父母的,可林江海都干出杀人的事了,她必须也要让父母对他有所警惕。 “妈,我确实不在林家别墅,你不要着急哦,我很快会和林江海离婚,他出轨了。” 鹿强听到了女儿的声音,也赶紧入了镜头,两人都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确实觉得林江海不值得女儿托付终身,但也没想到他竟然渣到这种地步,这才结婚几天就出轨。 要是不喜欢他们的女儿,大可以不结这个婚。 “呦呦,你别难过,他们竟然敢欺负你,爸妈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呦呦点了点头:“好。” 接着,她又赶紧补充道:“他们给了我很多钱,一辈子花不完,你们不要去找他们了。” 鹿母无奈地叹了口气,追问道:“他到底为什么?” 呦呦安慰道:“没事,我不拿他当回事,如果他找你们的话,你们一定要小心哦。” 见女儿那么难,还担心他们,吕静和鹿强心里都是一阵酸。 “放心,咱们和村子里的人处得那么好,不管有什么事大家都会帮忙的,再说不是还有那些拍视频的小伙子吗?” “妈妈去镇上买肉他们都要跟着,你就放心吧。” 呦呦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上次他们在回家路上遇险之后,林亦风也找了二十几个保镖安排到了呦呦父母家。 因为怕吓着他们,只说是呦呦要开公司,让他们过去拍视频。 他们也确实每天拿个相机拍点东西,起了个号,叫「社会大哥在农村」。 好在现在网上什么形式内容的短视频都有。 吕静和鹿强没有怀疑。 鹿强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了出来:“既然你都要和林江海离婚了,还是得和林家人都保持距离才好。” 呦呦知道爸爸暗指的是林亦风,她还是觉得应该缓缓再说,怕父母一时接受不了。 “爸爸,放心,我有分寸。” 她和林亦风的事,到底是上过大热搜,今天两人又穿着情侣礼服出席发布会,不止有人骂他们,还有网友在网上磕起了他们的乱伦cp。 呦呦知道是时候做个决断了,不能任由恶劣的影响发展下去。 她拍视频的初衷是为了赚钱,有了一定的积蓄后,她的目标就变成了通过极具美学性和故事性的视频,让大家感受生活的恬静与美好。 可现在…… 她的生活好像变得一团乱。 鹿强还要说什么,被吕静拦下了,随即也转移了话题。 “呦呦,你明天不是要带鹿鸣去新学校吗,正好我跟你说丫丫被人收养了,现在也在那个学校上学,你顺道去看看她吧,她临走之前,我和你爸去看她,她还说想你。” 呦呦面色微惊,丫丫是她资助的一个孩子,在县城福利院,她已经十八岁了,怎么会突然被人收养。 “什么时候的事?” “你结婚之前,你事情多,就没跟你说。” 第40章 撩得过火 呦呦披散着长发,双手交叠于胸前,轻盈梦幻的阔袖垂落,缓步从衣帽间中走了出来。 拍视频用的布料还剩了一些,她赶制了一件红色纱衣,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愈发显得她妩媚动人。 她行至床前,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夫君,明阳为你献舞一曲。” 当初那支舞,第一个动作就是右方高抬腿,她试了一下,没抬起来。 她无奈地笑着:“夫君,跳舞需要童子功,现在的我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林亦风原本倚靠在床头,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听到她说这话,才回过神儿来。 他赶紧掀开被子,走到了她的面前,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公主抱了起来。 他又惊又喜,眉眼间的笑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呦呦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长睫忽闪忽闪的。 “你不想看我跳舞吗?现在不用偷偷看了。” 林亦风全身发烫,心脏砰砰跳着,炙热的气息随着声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别跳,别把火撩的太旺,我怕像那次一样伤到你。” 那次因为药物的作用,他没控制住,把明阳弄得全身淤青,为此他心疼得不行,郁闷了许久。 呦呦扶住他的脖颈,抬头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下。 “那我就像那次一样咬烂你的肩膀。” 喉结上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了林亦风的四肢百骸,他的呼吸也愈发紊乱。 他刻意拉长了语调:“呦呦,明阳,我该拿你怎么办?” 嘴上还问着,身体已经等不及了,男人的肾上腺素已经飙升到了极致。 他把呦呦放在了床上,将她困在身下,把脸埋在了她的脖颈处。 他像是一只撒娇的大金毛一样,不停地蹭着呦呦:“好喜欢你,怎么办?怎么办?” 因为时间比较赶,呦呦的那件衣服,针脚缝的稀疏,如她白嫩的肌肤一样,脆弱得禁不起折腾。 她用了一个小时将它做好,林亦风只用了一分钟就把它撕成了碎布。 呦呦有些后悔了,确实撩过火了,林亦风已经从金毛变成了饿狼。 很快,她就被他亲得晕晕乎乎,一开始如喝醉了一般,再后来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过了好久好久,她无力地趴在他不断起伏的胸膛上,眼角的一滴泪落在他的皮肤上。 她大口喘着粗气,哑着声音责怪道:“你今天好过分。” 林亦风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好似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如果你跳了那支舞,我肯定会更过分。” 呦呦真的是累极了,林亦风把她从浴室抱出来后,她就沉沉地睡着了。 林亦风却兴奋地根本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在绚烂烟花下跳舞的明阳。 * 明阳搅合了除夕的宫宴,所以大盛皇帝特意交代肖烬,元宵宫宴一定不要带她去。 肖烬临走之前,吩咐厨房按照宫宴的食谱为明阳准备了晚膳。 因为心里一直想着明阳,他在宫宴上如坐针毡。 即使知道回到王府,明阳也会躲着不见他,也还是想着离她近一点,哪怕只近一点。 所以,他早早地带着肖汐离了宫。 一路上,肖汐神情也是怏怏的。 肖烬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在宫宴上,肖漾跟你说什么了?” 肖汐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比划着:“没说什么。” 肖烬将信将疑:“真的?” 肖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哥哥放心,有事我一定会说的。” 肖烬也微微点了点头。 荣乐经除夕一事后,受了很大的刺激,日日躲在宫中不出门。 今日不知怎的,竟像没事人似的盛装出现在了宫宴上。 不过,明阳虽未接受他的心意,可也表明了不会与肖煜合谋,想来他是不敢再对小汐下手了。 于是,他没有再追问,送妹妹回到别院后,便让宝林去打听明阳在何处。 没一会儿,宝林便进来回话儿了。 “王妃今日兴致极好,换上了王爷除夕那日送的红色绣日月星辰的华服,在花园亭子里吃茶赏月呢?” 肖烬听完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都藏不住了。 “走,去看看。” 他带着宝林才行至花园,皇宫里的烟花便放上了天。 明阳似乎很开心,兴奋地站了起来,扶着栏杆望着天空。 突然,她回头跟沐蓝说了一句什么,而后便在烟花之下跳起舞来。 她舞姿曼妙,身形轻盈如天上的云絮,阔袖下的双臂柔弱无骨。 她在亭子中轻云般慢移,又旋风般疾转,每一步都撩拨着肖烬的心。 他好似是饮了陈年佳酿,痴痴得看着她,已然醉得无法自抑。 荣乐和姜贵妃最喜烟花,许是因为她们受了委屈,今年的烟花放得格外久。 一直到明阳跳完一支舞,墨色的夜空才慢慢地恢复了寂静。 宝林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何不移步亭中,与王妃共度佳节。” 肖烬望着亭子的方向,点点星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蔓延开来,好似铺开了一条璀璨的银河。 他当然想,不止想和她一起赏月,还想与她单独吃一餐元宵佳宴。 待她酒足饭饱后,笑得眼角眉梢飞扬,再用帕子帮她轻轻拭干被油渍浸得微微发亮的嘴角。 他会用手指勾一勾她的小鼻子,宠溺地唤她小馋猫。 她会假装着生气,冷哼一声,别过头背对着他。 他眼中的笑会溢满整个面庞。 而后张开手臂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轻声哄着她,告诉她,就喜欢她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又率真自然的模样。 温存过后,他亲手为她披上披风,牵着她的手,去看皓月当空,漫天烟花。 光影流动下,依偎在一起的他们会是多么动人。 想着想着,肖烬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没有回应宝林的话,反而决绝地转身走出了园子。 * 林亦风掀开被子,下了床,为呦呦掖好被角后,便走出了房间。 他才走到楼下,就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鹿鸣本来睡得格外早,却被噩梦吓出了一身冷汗。 元宵佳节,府里的曌国细作给他报信,说王爷与公主从宫里提前回来了。 余晖赶紧拿着食盒翻墙进了别院,他趴在房顶上,学了三声夜莺叫。 肖汐便只留了谷雨,让下人尽数退了出去。 余晖偷偷地进了房中,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一边打开盖子,一边朝肖汐说着:“我想着你在宫宴上不自在,怕是吃不饱,亲手给你做了豆沙汤圆,你快趁热吃些吧。” 若是平常,肖汐早就坐在桌子前,双手托腮,等着余晖给她盛吃食了,今天却站着没动。 她身上还穿着为宫宴而准备的礼服,衬得她端庄又美丽。 可余晖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冷漠与疏离。 虽然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安,但余晖还是尽力控制着神情,温柔地问道:“公主,今日是不想吃汤圆吗?” 肖汐只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回应他。 余晖不知她怎么了,面色有些着急,他向前走了两步,行至肖汐面前。 “怎么了,是不是肖漾又欺负你?” 肖汐的眼神微变,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比划着:“你把肖漾扔给了乞丐?” 余晖立马就慌了,他赶紧解释:“她要害王妃,我们只是为了自保。” 肖汐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看着肖汐那双因恐惧而开始氤氲水汽的眼睛,余晖感觉难以置信。 他的喉咙瞬间被不安的情绪堵了一半,发出了干枯的低音。 “你怕我吗,你为什么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肖汐眼中的泪水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瞬间湿了脸颊。 她双手艰难抬起,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借了全身的力。 “你不是小五,你是王妃的亲弟弟。” 余晖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好想去抱抱她,告诉她虽然他不是小五,可他对她的好都是真的,没掺一丝假。 可他的小汐单纯得如一张白纸,平时他连她的手都不敢碰,怎么敢去抱呢。 肖汐许久都没听到他的辩解,便知道他是默认了。 他与王妃长得那样像,她早就怀疑过,却又一直自欺,不停地告诉自己不是。 她微微偏头,闭上眼睛,努力拦截住又要涌出的泪水。 而后,又睁开双眸,看着余晖,做了一个让他走的手势。 余晖自然不甘心这么离开,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也好难受。” 他的话音还没落,双眸也不争气地湿润起来。 见长身玉立的男儿为她落泪,肖汐的心早已软得一塌糊涂。 可她又没法不狠心,面前的人是曌国唯一的皇子呀。 哥哥说过,王妃是为了杀他而来,若小五只是听命行事的小五,她还能诓骗自己小五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罢了。 但小五不是小五,他是东方余晖,他是为了国家而来,他不是棋子,他也是这场棋局的操盘手之一。 她努力地控制着不停颤抖的身体,决绝地告诉余晖:“快走,不然我喊人了。” 余晖急得又逼近了两步:“你以后都不想见我了吗?” 肖汐望着他点了点头,一滴泪从她白净的下巴上落了下去。 余晖感觉心痛得好像已经滴出了鲜血,一步一步地向门外走去,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艰难。 行至门前,他又忍不住回头说道:“能不能信我一次,我不想伤害越王,更不会伤害你。” 肖汐这次已经别过了头,不愿再看他,手上还不停地比划着让他走的手语。 肖汐让他走的情形仿佛刻在了鹿鸣的脑子里,不停地闪现在他的眼前。 他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酒,微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酒精麻痹了神经,心痛才缓和了一些。 林亦风拉过吧台的椅子,坐在了他的身边,拿起酒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骨节分明的手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微微偏头看着鹿鸣那张满是忧愁的脸。 “为什么不开心?” 鹿鸣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开心,可是也怕得不行。” 他半垂着眼睛,又笑着反问道:“你呢?那么高兴的日子,你干嘛跑下来喝酒?” 林亦风轻轻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酒,才开口说道:“我也怕。” 怕这一切都是梦,怕一觉醒来明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鹿鸣听完笑出了声:“堂堂越王殿下不惧鬼神,只怕东方明阳。” 林亦风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两人都沉默了。 许久,林亦风盯着鹿鸣那张由强颜欢笑已然变得落寞的脸,心疼地说着:“你真的变了。” 东方余晖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喜怒全写在脸上,做事从来不计后果。 眼前的人虽然还有着同样稚嫩的脸,眼睛里却满是岁月的沉淀。 不知道他十世以来吃了多少苦,才变成这样的鹿鸣。 明阳那么疼爱弟弟,若是知道真相,又不知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鹿鸣盯着杯中的酒水,许久才苦笑一声,开口说道:“以前我总责怪母皇偏心,就因为姐姐有胎记,我没有,她就是最明亮的太阳,我只能是落日余晖。” “她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姐姐,所有的爱都给了姐姐,我便觉得我是这世上最惨的小孩儿了。” “后来我去了大盛,我在劫难中轮回,才明白我只是没有母爱而已,父皇和姐姐把我保护的很好,甚至宠得我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这世界有多么的险恶。” 他微微转头,看向林亦风,端起酒杯的手,向林亦风一伸,对方心领神会,也拿起了面前的杯子。 两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在空中相碰,发出了悦耳清脆的声音。 “大哥,那时候我不懂你为何那么阴郁,更是十分讨厌你的阴郁,后来我吃了苦,栽了跟头,也变成了和你一样不爱笑的人。” 想笑就笑,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他还在曌国皇宫捉泥鳅、斗蛐蛐的时候,肖烬已经不得不在吃人的大盛皇宫里,和兄弟们斗得你死我活。 那时的余晖别说理解肖烬,他甚至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活得那样艰难的皇子。 还有肖汐,看似柔弱单纯,三岁时便卷入宫斗,没扳倒姜妃,反而害得自己不得不一直装哑。 鹿鸣再一次痛苦地低下了头,他说过会一直守护那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儿的,他食言了。 小喜到底是不是小汐,若是的话,她会不会怪他害她孤单一辈子。 若不是的话,他身体里的最后一点灵魂都将被抽干,继续做一具行尸走肉。 林亦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了,都过去了。” 鹿鸣迎上对方的目光,只看了一眼便躲开了,到底还是没忍心说出小汐藏着的秘密。 他那么疼爱小汐,若是知道了该有多心痛。 鹿鸣沉默了许久,才又问道:“大哥,真的能过去吗?” 林亦风揽住了他的肩膀,笑着答道:“能,你变回十八岁,我出现,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你只管去找小汐,我来守护你的姐姐。” 鹿鸣听完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倾巢而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自从肖烬出现后,他确实心安了不少,也轻松了不少,这种寻得依靠的感觉很久没有出现了。 他一个人好难,好累,他战战兢兢的人生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第41章 以色事人 正月已过,天气本该回暖,可从正月十六开始,天阴得好像要塌下来。 没过两天,一场大雪从天而降,足足下了两天两夜,平地上的积雪都有五尺厚。 肖烬每日忙得焦头烂额,他和明阳又变成了两条平行线,靠得很近,却永远无法相交。 这日,他安排在天金国的细作,拿到了天金在其他两国皇宫安插的细作名单。 这消息自然也第一时间传到了明阳的耳中,肖烬看着那张名单暗自窃喜,明阳很快就要来了。 傍晚,他回府后先去了书房,明阳甚至都没想避着他,把书房翻得一团乱,还撕了他元宵节画的那幅她跳舞的画像。 他拿着那张破碎的画来到了自己的房中,正看见明阳跪坐在榻上翻找着。 手上活动着,嘴也没停着。 “这个肖烬,不敬佛祖,还每日熏那么重的檀香,怪癖。” 肖烬慢慢向榻边走去,步子轻的像小猫。 直到走到明阳的近前,才笑着开口:“我日日睡不好,熏檀香是为了安神。” 不睡倒也不影响他的精神,可身体又不是铁打的,总不睡,终归是吃不消。 明阳将手中的枕头扔到一边,转身看向他,不客气地说道:“怎么?你亏心事做多了?” 听到明阳调侃自己,肖烬并不恼,反而很开心。 他身子向前探了探,俯身凑到明阳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颊上。 “夫人若是和我一起睡,我便不需要熏香来安神。” 明阳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呵。 “咱俩这样有意思吗,我就是现在脱光了,你也不敢跟我睡。” 肖烬目光下移,望着明阳的领口,脸上挂着邪魅的笑。 “我敢不敢,关键在于你愿不愿意。” 明阳被他挑逗地有些恼,她瞪着他,直接问道:“说吧,我怎样做,你给我名单。” 肖烬站直身子,将那幅破碎的画递到了明阳的面前。 “在这陪我再画一张,名单我给你。” 明阳咬着嘴唇,目光不善地抬眸望着他。 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突然,她拽着肖烬的腰带,一下拉近两人的距离。 而后把手探入他胸前的衣服里,开始翻找那份名单。 只是把他的里衣都扒开了,都没找到。 肖烬一动不动,张着手臂,任由她胡闹着。 “原来夫人那么喜欢我。” 明阳胡乱地帮他整理了衣服,遮住了裸露的胸膛,气得呼吸又急又重。 “肖烬,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份名单对你来说是无用的。” 肖烬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的声音又低又柔又欲:“明阳,我想要你。” 明阳立马下了床榻,想越过肖烬直接离去。 只是两人擦身的一瞬间,肖烬一个转身,便从后面把她抱在了怀里。 明阳忍着悸动的心,狠着心说道:“肖烬,你说过,若是我对你没有感觉,你会放手的。” 肖烬听罢收紧了手臂:“可你因不忍伤我,咬伤了自己,我怎么放手?” 明阳感觉喉咙又堵又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有一万种办法挣脱这个怀抱,可因为贪恋那份温暖,愣是一个招数都使不出来。 两人僵持了许久,感觉明阳已经按捺不住,马上要再次逃离时,肖烬终于开口:“后日我要去北地了,你今日就多陪我一会儿。” 说完,他便松开了手臂。 明阳慢慢地转过身,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因为雪灾?” 肖烬点了点头。 虽然都城的雪停了,可北方边境的雪大转小,又小转大,断断续续地下了半月有余,黎民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 而朝廷前几日才拨下的赈灾款,已经被贪官污吏蚕食殆尽。 明阳面色上有藏不住的恼:“你们大盛只有你一个能干的皇子吗,事事都要你亲去。” 肖烬听了脸上溢满了笑:“你是在担心我?” 明阳偏过头,不再看他:“没有。” 肖烬无奈地叹了口气:“能干的皇子有不少,可有良心又有钱的,只我一个。” 明阳没有答言,可也没有离开。 肖烬低头望着她,突然问道:“你会偷偷跟我去吗?” 明阳听完又把视线转回到他身上,疑惑着问道:“我为何要去?” “我这一路上不知会受多少伤,你跟着好给我下蛊。” 明阳都被他气笑了:“肖烬,太子是身子有病,我看你是脑子有病。” 转而,她慢慢收起了笑容:“黎民最是无辜,你救民于水火,我却要害你,我怕我遭天谴。” “传膳吧,今日我陪你,明日我也陪你。” 肖烬的心房瞬间就亮了,他感觉整个屋子中都飘浮着香甜的气息。 有明阳陪着,他多吃了一碗饭。 晚膳之后,他提笔作画,明阳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说得都是关于雪灾及远行的话题。 这场景看起来倒与真夫妻别无二致。 开始画烟花时,肖烬突然放下了笔,看着明阳认真问道:“明日我可否为你放一场烟花。” 明阳丝毫没有犹豫,果断拒绝了:“一场烟花不知可以换多少粮,多少衣,你还是省省吧。” 再说他们之间也不需要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那样若干年后记起来,只会更加不甘与痛心。 明阳回到朝霞院,命人搬了两箱金条送给了肖烬。 不过,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金条都是用肖烬给她的珠宝首饰换来的,想着慢慢转移走,只是还没来得及。 肖烬走之前不仅给了明阳皇宫里的细作名单,还附带了一张曌国军中的。 只是,肖烬前脚刚走,二皇子那边就有了异动。 他先是派了一波人暗杀肖烬。 与此同时,又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批美人,秘密地送往了一些武将的府中。 果然,在肖烬走后的一个月,二皇子反了。 他这边胸有成竹地逼宫,明阳和太子达成了合作,调用她自己的杀手组织「暗香阁」,绑了支持他的大臣家眷。 二皇子收买的那些武将,对他的忠心压根儿经不起考验,这一看一家老小的命都攥在了他人手中,立马反水,将他逼上了绝路。 明阳救了太子一命,太子也遵守承诺,让大盛皇帝割了一座城给曌国,以作回报。 肖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府里的牡丹开得格外盛。 明阳身穿红色绣牡丹的衣裙,早早地等在了王府门前。 肖烬因为连日赶路,神情有些疲倦,可眼中的光芒却炙热明亮。 明阳的灵动的双眸也是波光涌动,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进了王府。 虽然很想拥抱对方,但两人都默契地忍住了。 明阳知道肖烬还要去宫里复命,为他奉茶后,便喊来了下人伺候他更衣。 “我现在就去厨房,等你回来后,我们一起用晚膳。” 说完她便退下了,行至门前,还对肖烬回眸一笑。 肖烬自然是高兴,可明阳态度的转变,也让他有一丝担忧。 现在的她与刚进府时一样,做着王妃分内的事,乖巧地等着夫君回家,操持着夫君的饮食起居。 可也不一样,那时是装得,现在似乎是真的。 不过,肖烬也明白,无论是不是装得,明阳都不可能真的成为他的王妃。 晚膳后,肖烬又在前厅与下属议事,耽误了一些时间。 果然,他的脚刚迈进房中,明阳就扑过来抱住了他。 “肖烬,我好想你。” 肖烬只觉得一股难忍的痒意从心头往上涌,他听到了来自自己胸膛里怦怦怦的跳动声。 他喉结滚动,到底没忍住,张开温暖的手臂抱住了她。 明阳微微抬眸,她的眸底满是浓浓的情愫,那张小脸仿佛闪着亮光。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想我吗?” 她的声音又软又黏,流入肖烬的耳朵,瞬间让他的大脑凝固地一塌糊涂。 明阳头上未戴一钗一簪,墨色的发丝如瀑布一样流淌至腰间。 她是动了些心思的,她的头发不仅有皂角的味道,还隐约溢出一丝丝桃花的清香。 肖烬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呼吸粗重得有些恐怖。 “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明阳听完笑得眉眼弯弯,她把头埋在肖烬的胸口处,娇媚地说道:“你抱我去榻上。” 肖烬低头望着她,她的脖颈纤长,肩头圆润又柔和,单薄的红色纱衣包裹着她那曼妙的身体,让肖烬忍不住地想要将她占为己有。 虽然天气已然回暖,但远远没到穿纱的地步。 明阳的意图,肖烬自然知晓。 她身上除了那层薄薄的衣料,再无其他,肯定不是来给他下蛊。 所以即使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他的最后一丝理智也还是占了上风。 他抬眸不再去看怀里的人,一下将她抱起,放在了榻上,而后帮她裹好了被子,转身就要离去。 明阳似乎已经预判到了他的行动,在他转身的一瞬,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骨相修长,即使每日拿刀耍剑,依旧肤白如玉。 只是现在上面满是冻疮痊愈后,留下的黑色印记。 明阳望着那只手,轻轻地亲了一下,她平静的眼波中瞬间布满了涟漪。 “心疼你,吃了那么多苦。” 肖烬的双腿好似灌了铅,再也动不了一步,他无奈地冲自己摇了摇头。 转而坐到榻上,疯了似的把明阳抱在了怀里。 他凌乱的呼吸声落在明阳的耳畔。 说话时的声音却带着一丝挫败:“你还是想让我做你的驸马吗?” 明阳也收紧了自己的手臂,用力揽住他的腰。 “我们不想以后,不行吗?” 肖烬没有回答,只有一滴泪落在了明阳的肩头。 男女欢好之事,只要有了一次,便忘不掉了,会不由得想着有更多次。 他知道明阳是想让他对自己欲罢不能,乖乖的跟她回曌国。 “明阳,我可以做你的驸马,但不是现在。” 他若是走了,太子掌权,一个病秧子很难服众。 太子除了能拿捏父皇一无是处,不然堂堂太子在应对谋反时,竟还要借助明阳这个外力,朝中那么多文官武将,却没几个能为他所用。 日后,其他慢慢成长起来的皇子必然蠢蠢欲动,到时候大盛的国运只能走向衰退。 肖烬可以不做皇帝,但他不能弃大盛百姓于不顾。 一场大雪,就让北地出现了人吃人的可怖景象,若大盛大乱,黎民该如何存活。 “明阳,时机还未到,等我把大盛握在自己的手里,等你能真正地在曌国掌权,我可以像曌帝那样为你袖手天下,把权力都交到你手里,好不好?” 明阳冷笑一声,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肖烬,你要的太多了。” “这世间之事瞬息万变,最不能信的就是人心。” “等大盛越来越盛,我曌国又将立于何处?” 肖烬苦笑一声,眼中满是阴郁与愁苦。 “明阳,我定不会负你。” 明阳抬眸,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别那么自信,你怎知我不会负你?” 接着,她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目光死死地盯着肖烬的眼睛。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要不要我?” 肖烬痛苦地别过了头,不再去看她。 明阳也绷不住了,她一下一下地捶打着他的后背,心里的委屈尽数发泄了出来。 “肖烬,你没良心,你的好哥哥们轮番派人追杀你,若不是我给你报信,就算你能活着回来,怕也只剩半条命。” “宫变的时候,要不是我提前把皇后接出宫,守着她和你妹妹,你现在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肖烬,我是一国公主,我为了你,不知偷偷哭了多少回。现在还跑来以色事人,你可知我今日要是从这个门里走出去,府里的下人会怎么看我。” 肖烬缓缓地转过头,他呼吸一重,鼻腔里酸的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头,眼睛里那些滚烫的东西争先恐后地涌出。 他再次哑着声音问道:“你真的不能等我吗?” 明阳瘫坐下去,捂着面庞,哭得泣不成声,许久,她才哽咽着说道:“母皇已经派人来催我了,若不是太子割了一座城池给曌国,稳住了母皇和那些大臣。我只能绑着你母亲和妹妹回曌国,逼你就范。” “可我舍不得那样对你,我想要你,我想要你心甘情愿的跟我走。” 肖烬眼中汪着一潭死水,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眸,心里的痛苦肆意滋长,毫不留情地侵蚀着他的血肉,将他摧残得千疮百孔。 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又结结实实地抱住了明阳,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 “对不起,若我只是我,我肯定和你走。” 明阳从喉咙处溢出一声痛苦的低笑:“肖烬,我若只是我,我也能为你留下。” “你是男子,天生力气大,你想要我,轻而易举,可我想要你,用尽手段也不能如愿。” “我同弱小的曌国一样,赌不起,等不了。” 她决绝地推开了他,自己走下了榻,回头望着仍然呆坐着的肖烬。 明阳心冷如冰,齿间也布满寒气,她一字一顿对肖烬说:“今日我走出这个门,你和我谁死谁活,咱们各凭本事。” 她转头不再看他,冲着门外喊道:“来人,给本王妃更衣!” 很快,几个侍女便走了进来,看着屋里的情景,她们大气都不敢出,小心地为明阳换上了得体的衣裙。 肖烬望着明阳的背影,他感觉好像有一把淬过毒的刀深深地扎入他的心脏,毒液顺着流淌的血液,漫入他身体的每一处,疼得他连指尖都不受控制地在颤抖。 那晚,天降异象,四月天里又飘了一场雪。 第42章 一次中招 沈淑怡早上走进林盛大病房的时候,手都抖成了虚影。 她整个人都战战兢兢,说话时带着哭声:“老公,怎么办,江海把贾清清杀了。” 林盛大立即惊坐起来:“江海有事吗?” 沈淑怡摇了摇头,泪水啪啪地往下掉。 林江海杀人这件事已经够让她惊惧的了,可林江海杀人后那镇静自若的神情,更让她觉得可怖。 她收到林江海短信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信的,可贾清清那张一动不动的照片又让她不得不信。 她忍着害怕将那张照片慢慢放大,脖子上的勒痕是那样的明显,仿佛就刻在她的心口上。 沈淑怡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是吓傻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瞒着林盛大。 她赶紧给别墅里的保姆和保镖发了消息,支开了他们,又把她弟弟叫去了别墅。 可她高估了自己和弟弟的承受能力,一看见贾清清的尸体,两人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有主意。 林江海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竟然自己一边喝酒一边打游戏。 打得开心了还会笑两声,可他的那些笑声,落在沈淑怡耳朵里,把她吓得直哆嗦。 若是平时,江海犯了错,她必定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 可当时她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她完全搞不懂林江海为什么和贾清清过不去,偏偏又不敢问出来。 看着沈淑怡那经不起事的样子,林盛大又急又气,他沉着声音问道:“怎么处理的?” 沈淑怡抹了一把眼泪,慌乱地说着:“扔了,扔河里了,我弟弟开得车,我们一起去的。” 林盛大直感觉胃里一阵难忍的疼痛,他咬着牙厉声说道:“胡闹!” “昨天晚上就应该告诉我。” 水确实能淹没尸体上的很多证据,但这一路上那么多的监控,一旦被发现,很难洗脱嫌疑。 不如伪装成自杀,再多加打点,也就无事了。 林盛大捂着胃说道:“去探探昨天别墅里的那些人都知道多少。” 沈淑怡重重地点着头:“我问过了,他们口径一致,说江海要和清清干那事,他们就躲远了。” 林盛大眼球微动:“不能信,找人盯住他们,拿住他们的软肋或把柄,一旦出现情况,直接软硬兼施。” “找一个和贾清清身材差不多的女人,伪造一个她从别墅出去的视频。” 昨日沈淑怡带着贾清清去了医院,医院有记录,警察很容易就能查到贾清清回了林家别墅。 林盛大继续说道:“把贾清清的死往她那个经纪人身上引。” 他迷晕了那两个保镖,还欺辱了贾清清,无疑是最好的替罪羊。 “最后,以防万一,想办法给江海开个精神病诊断证明。” 若是真的查到林家,怎么也得保住他儿子,抛尸的两个蠢货就不用管了。 沈淑怡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听林盛大说找个女人冒充贾清清,她第一个就想到了鹿呦呦。 她努力地深呼吸,好让自己平静一些,一边掏手机一边说道:“我让鹿呦呦去别墅,让她穿上贾清清的衣服拍视频。” 林盛大听完立即喝声制止了她:“别打,你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听到林盛大吼自己,沈淑怡一脸懵,她胡乱地解释着:“是贾清清先威胁了鹿呦呦,我才找到了贾清清的踪迹,我帮了她,她欠了我的。” “再说江海出事对她没好处,她不就是喜欢钱吗?” 说完她又有点后悔,林盛大从始至终都知道贾清清在哪里。 林盛大尽量忍住脾气,耐着性子解释道:“你的那个儿媳不可信,她太聪明了。而且她和小风不清不楚,她攀上了大树,还会在意江海这棵小树苗吗?万一她知道真相后选择报警,就全完了。” 沈淑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林亦风怎么会看上她。” “那些重要吗,哪怕小风就是跟她玩玩,她对江海也没有几分真心。” “听我的,找个有前科的女的,最好是沾染违禁品的,那样的好拿捏。” * 鹿呦呦钻进了林亦风的怀里,伸出手擦掉了他脸上的泪水,心疼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这个男人不舍得让她入梦,拿走了项链,自己却困在了噩梦中。 林亦风慢慢睁开眼睛,神情茫然无措,待反应过来,立即收紧了手臂,恨不得把怀中的女孩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呦呦被他抱得喘不过来气,皱着眉头说道:“烬哥哥,好紧。” 听到呦呦的声音,他略微清醒了些,慢慢松开了手中的力气。 呦呦的眼眸中闪着很浅的水光,她望着他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林亦风在呦呦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下雪,好大的雪,我看到你衣着单薄地走在雪中,雪花染白了你的头发、睫毛,你哭得好伤心。” 说着说着又有一滴泪从他的眼中跑了出来。 “我好心疼。” 他顿了顿,眼神中满是坚定,他再次抱紧了怀中的女孩儿:“明阳,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呦呦起床后,拉开窗帘,发现外面真的下雪了,大片的雪花如花瓣般从天而降,不知会落在谁的心口。 三人出门之前,呦呦不停地叮嘱着鹿鸣。 “现在人家才成年哦,一定要控制住自己,不要欺负人家哦。” 鹿鸣面色有些无奈:“我肯定不会的,我不是大哥那种人,前世今生只想着占你便宜。” 林亦风立马怼了回去:“呵,跟你比我还自愧不如呢,孩子都搞出来了,还装什么纯情。” 即使那人是余晖,即使已成往事,林亦风现在想来还是有气。 自己宠着长大的妹妹,落一滴泪他都心疼不已的妹妹,竟被一个混小子轻而易举地拐跑,又伤心欲绝地独自归来,还有了身孕。 鹿鸣被戳到了痛处,又羞又愤,着急地辩解:“那次不是因为被下药了吗,之前我与她连手都没牵过。” 呦呦轻皱着眉问道:“一次就中招了?” 鹿鸣低着头,不敢直视姐姐,小声说道:“逃出王府后又有很多次。” 呦呦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厉声说道:“那不就得了,总之你给我小心点儿。” 鹿鸣捂着肩膀,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模样可怜极了。 林亦风瞥了他一眼,嘴角挂着很浅的笑,心中暗自得意,一次就中招的是他的明阳。 按照月份来看,小汐是到了天金国之后,才有的肖祈和肖愿。 呦呦发现他在笑,随口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他揽住了呦呦的肩膀,拥着她往前走,温柔地开口:“一想马上又要见我妹妹了,就止不住的开心。” * 鹿鸣见到赵小喜的那一瞬间,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情绪。 那张脸对他来说如此陌生,可他却在第一时间就模糊了眼睛,心跳快得难以自抑。 他就那么呆呆地愣在原地,一步都不敢上前。 赵小喜仍然说不出话,她先用手语跟林亦风和呦呦打了招呼。 而后冲着鹿鸣笑了笑,做了一个你好的手势。 她又看向呦呦,比划着说道:“他和你长得好像,像双胞胎,他会手语吗。” 呦呦赶紧点头:“他会。” 一边说着,一边拉了一下鹿鸣。 鹿鸣终于反应过来,将手中的纸袋打开,嘴上挂着灿烂的笑,手却止不住得颤抖。 虽然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落下来,但声音还是有点哽咽:“小汐,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云片糕、一口酥,还有各种肉脯、蜜饯。” 赵小喜不明所以,她看了看呦呦,尴尬地笑着,没去接鹿鸣递过来的点心。 呦呦又拉了一下鹿鸣的衣袖,小声提醒:“鹿鸣!” 鹿鸣好似恍然大悟,立即说道:“这些你可能不爱吃了,我还做了现在女孩儿喜欢的提拉米苏、半熟芝士……” 没等他说完,呦呦赶紧打断了他,笑嘻嘻地看着赵小喜:“小喜,他就是喜欢烹饪,而且有点社恐,不要觉得他奇怪哦,他的意思是送给同学们的。” 鹿鸣立即反驳:“不能给别人吃!” 林亦风见状,赶紧揽住了他的肩膀,笑着对呦呦和赵小喜说道:“我先带他去办手续。” “好好好,鹿鸣,快跟着大哥去。” 呦呦知道自己的笑脸肯定又僵又假,明明来之前她一直在帮助鹿鸣做心理建设,这孩子是一句没听进去呀。 鹿鸣的心态确实不行,林亦风初见赵小喜,也惊讶得不行,虽然眼眶有点红,但表情管理相当完美。 鹿鸣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却舍不得就此离去。 林亦风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挪动脚步,两人走到消防通道处,林亦风才松开了他。 鹿鸣泪眼汪汪地看着林亦风:“大哥,她真的好像小汐,我姐夫他没骗我,他说过他如果有妹妹,一定许给我。” 林亦风原本还很担心他,听到这恨不得打他一顿。 他瞪着鹿鸣说道:“那你现在去问问赵不逊,看他还愿意让妹妹嫁给你吗?” 鹿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心地瞄了林亦风一眼,乖乖地闭了嘴。 林亦风实在气不过,又补了一句:“你若是再敢叫别人姐夫,我一定打你。” 鹿鸣小声嘟囔着:“你不敢打我。” 林亦风立马举起了拳头,到底没真的下手,又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鹿鸣的头。 “大不了我再哄你姐,你姐现在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其实手续早就办好了,两人躲了一会儿,待鹿鸣彻底恢复平静,便回到了小喜的身边。 这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太阳偷偷地钻了出来。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楼道里,照在鹿鸣和赵小喜的笑脸上,温暖又治愈。 呦呦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笑得眉眼弯弯,突然她脸色一变,惊呼一声:“断了!” 林亦风满脸不解:“什么?” 呦呦满脸惊喜,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上瞬间染上了浓郁的笑意:“连接我和鹿鸣的那条线断了。” 她第一次发现那根线的时候,只有五岁。 那天天气很好,她在学习踢毽子,而早熟的鹿鸣正躺在摇椅上看《外科手术技术与解剖》。 在她终于征服毽子后,她正想跟鹿鸣炫耀,突然发现了那根闪着五彩光芒的线。 它就连接在两人的手心之间,她走向鹿鸣,那根线就会随之缩短,反之,就会延长。 她觉得有趣极了,幼小的她只觉得他们是双胞胎,才会发生如此奇妙的事。 可她告诉鹿鸣时,鹿鸣似乎并不意外,他头都没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它不符合科学,但那是我们的命。” 那时的呦呦自然听不懂鹿鸣在说什么,现在也有些不明白。 可此时此刻,她就是说不出的激动,似乎是有一件心头大事终于在无声无息中得以了结。 * 安顿好鹿鸣,她又去另一栋楼找丫丫。 因为林亦风不愿她在外面多加停留,所以时间比较紧张。 她提前让安然找到了丫丫,让两人熟悉起来,以后丫丫遇到什么事,可以直接找安然。 毕竟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她怕是要过很长一段东躲西藏的日子。 一个十八岁,长得还很好看的小姑娘,突然被人收养。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呦呦就想到了贾清清。 所以她立马让林亦风查了收养人的底细,见夫妻俩都是大学教授,才稍微放下心来。 只是他们有一个儿子,之前就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几个月前突然辞职,至今都显示无业。 这事让呦呦觉得有些忐忑。 不过,她又确定那对老夫妻不和儿子同住,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毕竟是书香门第,怎么也好过林家那种暴发户。 呦呦见到丫丫的时候,着实一惊,小姑娘好像脱胎换骨一般,除了校服外,鞋子、手表,甚至连头上的夹子都是名牌。 他们还给丫丫起了个新名字,叫纪阳。 这乍一看好像对她是真的好,可又好得不对劲。 不过,丫丫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脸上的幸福开心都藏不住了。 所以呦呦也不好再干预什么。 离开学校的时候,安然挽着呦呦的手,突然说道:“姐,我觉得丫丫那个小姑娘有点像你。” 呦呦想了一下,除了身高一样,没一处一样的,况且丫丫还小,肯定还能长一长。 于是她问道:“哪里像?” 安然稍作沉思:“神情,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笑着说话时呀,特别和善,让人如沐春风。” “可是你独处的时候,面色冷得让人有点害怕。” “我刚才去找她时,她正低头看书,那神情跟你一模一样。” 呦呦听完不由得笑出了声:“你会怕我吗?” 安然赶紧摇头:“我怎么会怕你,你对我那么好,我就是说感觉,就是感觉冷冰冰的,像换了一个人。” 两人聊得正开心时,突然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儿跑了过来,一下子拉住了呦呦的手。 周围的便衣保镖立刻神经紧绷,第一时间便将两人分开。 林亦风赶紧将呦呦和安然护在了身后。 只是当他看清对方样貌时,瞳孔陡然一惊,来人竟是他找了好几天的穆兰。 这时穆兰一下跪在地上,给呦呦行了个大礼,同时急切开口:“殿下,我是沐蓝,我来助殿下渡劫。” 第43章 螳螂捕蝉 陆宴也没闲着,趁穆兰不在,他甩开保镖,又偷偷地找到了秦齐。 秦齐拿到那一百万之后,他把要命的债都还清了,剩下的那些分期慢慢还就行。 他第一次接触陆宴,便觉得这人很危险。 所以,他本是不想来的,可对方直接报出了他父母的联系方式和住址,他只能硬着头皮赴约。 他到咖啡店的时候,陆宴还没到,于是便一边喝咖啡一边刷手机。 很快一条新闻就映入他的眼帘:“疑似某j姓女性的尸体在河里找到,其l姓经纪人成最大嫌疑人。” 秦齐看完,手一抖,咖啡洒了一片,他一秒都不敢犹豫,起身就要跑。 结果刚一转身,就发现陆宴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陆宴脸上挂着不怀好意地笑,一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又掰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回了椅子上。 “去哪儿?” 秦齐磕磕巴巴地说着:“洗……手间。” 陆宴坐在了他的对面:“哦?还去吗?” 秦齐颤抖着摇着头:“不去……也行。” 而后,他定了定,换了一副嘴脸,讨好地冲陆宴笑着:“陆先生,要喝点什么吗?” 陆宴双手环胸,随意地瞥了一眼窗外,盯着他说道:“我不是来跟你喝咖啡的,据我所知,你女朋友在鹿呦呦那里挺得脸的,把她给我绑过来。” 秦齐一听更是吓得腿都发软了,他可不想去踩缝纫机。 他一脸苦相,着急开口:“陆先生,我真的做不到,关键我打不过她呀。” 陆宴冷笑一声:“打不过?” 他上下打量着秦齐,这人长得也算壮实,竟然说打不过一个女子。 如此堂而皇之地耍他,现在的平民胆子未免太大了。 陆宴手指微弯,在桌子上敲了敲,沉声威胁道:“既然你那么爱赌,我送你去国外吧,到了那里,我让你赌个痛快。” 秦齐听完也急眼了,他拍桌而起:“你还无法无天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敢对我动手吗?” 而后他双手撑在桌子上,低声说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案。” 陆宴抬眸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开个玩笑。”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双手一摊:“正如你所说,光天化日之下,我能干什么?” “你手机上能看到你家的监控吧,你先看一看,你家门口站着两人,当然,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秦齐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不过还是赶紧掏出手机确认。 只一眼,他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家门口真的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他爸妈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去逛超市了,不知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碰上。 陆宴似乎预知了他的计划:“你不要想着搞小动作,我是你惹不起的人,我有的是办法可以脱身,但你上了我的船,想下去可不容易。” 秦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又颓废地坐了回去。 毕竟拿人家的手短,他确实没有能力和随便就能拿出一百万的人叫板。 再说真闹到治安局,他身上也不干净,他把安然所有的名牌包都换成了a货。 想到这儿,他心里马上有了主意,瞬间眼睛都亮了几分。 “鹿呦呦他们从海外买回来一幅画,好像说是古曌国明阳公主的画像,我能给你偷来,绑人就别了。” 秦齐知道,陆宴绝不是冲安然来的,八成是和鹿呦呦有过节。 果然,陆宴露出了满意的笑。 画像? 曌国的女人都邪门,搞不好那画也和上古木器一样,是什么神物。 反正只要能引来他的好弟弟,管那是人还是画呢。 只不过,他若是知道,那画像其实就是肖烬画的,就不会那么想了。 其实也无所谓了,他想见的人也在处心积虑地到处找他,两人马上就要见面了。 陆宴和秦齐分别之后,站在咖啡店门口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去哪儿。 最近秦渊不在国内,也不给他安排事了,每天无聊得很。 正想着找个喝花酒的好地方,却猝不及防地被人用枪抵住了后腰。 来人沉着声音说道:“别动,跟我走,一位姓林的先生找你。” 林? 肖烬现在可不就是姓林吗? 对方没直接让人崩了他,反而要见他,他何乐而不为。 所以他没有表现出一丝抗拒,甚至脸上还挂着不易察觉的浅笑,任由那个男人把他带到了一辆豪车上。 可一上车他直接傻眼,此林先生非彼林先生。 陆宴的表情管理直接失控,面色上满是恼怒,他瞪着林江海问道:“你不是贾清清的表哥吗,你这是何意?” 林江海示意司机将挡板关上,而后才低声说道:“我想跟太子殿下共谋大事。” 陆宴的眉头拧成一个问号:“你谁呀?” 林江海微微一笑:“太子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肖明。” 啊? 我? 你? 陆宴不由得发起了灵魂三问。 “所以你是肖明,你要干什么?” 陆宴下意识的反应让林江海有些意外,前世他一直是肖煜对付肖烬的一把剑。 如今帮手来了,怎会只疑惑而不开心。 林江海礼貌一笑:“自是与太子一起杀掉肖烬。” 肖煜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呵,他感觉又气又好笑。 前世肖煜在乡下把肖明和他母亲找了回来,又让他入了落魄宗室的家谱,为的就是利用他对皇后的恨,让他潜伏在肖烬身边,找机会除掉肖烬。 可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不知道怎么回事,肖明把肖烬身边的明阳给射死了。 结果搞得肖煜无处可去,误入了曌国女皇作法的现场,稀里糊涂地就来到了这里。 最可气的是他还成了秦渊和沐蓝随意使唤的一条狗。 若不是前面还坐着两个人,他现在真想直接掐死肖明。 他瞪了一眼林江海,冷声开口:“我让你杀他的时候,你不杀,现在我杀了他,我也当不了皇帝。” 林江海把手一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语气带着威胁:“看来你是不想跟我合作了。” 陆宴一下推开了他:“本太子用得着和你合作吗?” 林江海坐直了身子,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西装。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况且现在都一千年了。 他可不是那个低人一等的王府侍卫了,如今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和他的好哥哥们平起平坐了。 他悠悠开口:“看来你这一世不太喜欢玩手机。” 陆宴又剜了他一眼,没有答言,心想这人怎么竟说些奇怪的话,手机哪有夜店的女人有趣。 林江海不急不躁的打开自己的手机,把一条新闻展示在了陆宴的面前。 陆宴一看,更是迷惑不解,他皱着眉头说道:“这说的是贾清清吗,她不是被你母亲带走了吗,她死不死活不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江海哼了一声,那神情,那姿态,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说有关系就有关系,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和我合谋杀肖烬,要么我送你去蹲大狱。” 陆宴满脸震惊,他竟然又被一个下人拿捏了,他摇了摇头,无奈问道:“我想知道你整这一出,是为什么?” 林江海的面色明显不似刚才平静,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咬牙说道:“他抢了我的妻子!” 陆宴听完张着嘴,肚子里的话似乎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错综复杂的关系,肖明这一世娶了明阳公主,结果婚礼上就被肖烬截胡。 想到这,他直接笑出了声,他还是知道的太晚了,若早知道林江海是肖明,他这场戏看得就更有滋有味了。 “哦哦哦,你是被戴了绿帽子,要杀了那对奸夫淫妇。” 林江海的眼睛已然变得猩红,他大喊出声:“只杀肖烬!公主是我的!” 陆宴在心里直呼天啊,他怎么早没发现肖明那么疯。 不过,看他这样子,陆宴不知怎的,升起一丝恻隐之心。 虽然他这一世终于大富大贵,但母亲是小三上位,仍然活得不如肖烬光彩。 好歹也是为他卖过命的人,而且也算是他的亲人,不好看着他一条路走到黑。 他拍了拍林江海的肩膀,像老大哥似的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别掺和他们的事了,有人比你更想让他们死。” “你这一世托生的那么好,好好过你的日子不好吗?” “你前世杀了东方明阳,你如今还能活着,你就念阿弥陀佛吧,还不赶紧躲起来,竟妄想和她举案齐眉?” 林江海听完瞬间瞳孔地震,他一下子揪住了陆宴的衣领吼道:“你怎么也说我杀了她,我没有,我那么爱她,怎么会杀她?” 陆宴承认自己也是喜怒无常的人,他要收回刚才的那一点善心。 若有机会,他还是得弄死这个不听话又对自己大不敬的肖明。 好汉不吃眼前亏,林江海现在就是个疯批,在人家的场子,惹怒了人家,搞不好小命就交代在这车里了。 陆宴乖乖地闭了嘴,看这架势林江海不会轻易放他离开,现在只能见机行事。 车内两人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只能听见林江海因激动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只是车开着开着,林江海便发现了不对劲。 他本想带着陆宴去舅舅的游戏厅,那地方表面是游戏厅,实则地下一层是个见不得人的场子。 把陆宴关在那里,很难被人发现。 可现在车子明显偏离了路线,已经开出了喧闹的市区,路上别说人了,连车都少得可怜。 他立马冲前面的两人大吼道:“你们怎么回事,路都不认识了吗?” 副驾驶上的男人缓缓转过头,手上拿着两把枪,指着后座上的两人。 “劝你们都老实点,我们哥俩都是身上背着人命的。” “上头的人,只想让两位去坐坐,你们若是不听话,我的手可不稳,保不准会擦枪走火!” 对方把最后几个字的音咬得极重,瞬间让林江海感觉不寒而栗。 他颤着声音说道:“英雄好说好说,我们绝不敢乱动。” 陆宴一看他那副怂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冲着林江海切了一声。 林江海见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的霸气形象瞬间崩塌,竟还想着在陆宴面前找回场子。 他冲着陆宴低声吼道:“没看人家身上带着家伙,你不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吗。” 陆宴一听,更是气得头发丝都在冒火,合着枪都不是林江海的。 他毫不客气地回怼道:“你个怂货,竟然让你给唬住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难道不知道,我就是被他们用枪抵着上的车。” 说完还觉得不解气,又冲林江海呸了一口。 林江海最后一点气焰被彻底扑灭,一句话也说不出。 平静下来,他大致也能想到是谁对他动手了。 与此同时,鹿呦呦和林亦风也坐上了车,准备带沐蓝去林亦风前几天买的那个山头儿。 那里面有个废旧的工厂,用来关人最合适,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逃跑也不容易。 穆兰确实是沐蓝,她连明阳第一次来癸水的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她到底算计过明阳,呦呦绝不会再信她。 穆兰的话本让呦呦的心里一团乱,而林亦风的反应更是让她心慌。 她真希望自己是那种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孩儿,碰到什么大事,两眼一闭,晕死过去,一了百了。 日子总要过,问题总会解决的。 可她不是,无论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地噩耗传来,她都能保持清醒,沉着应对。 好强也好累。 她躺在林亦风的腿上,缓缓开口:“你早就知道了,知道我在渡劫。” 林亦风握住了她的手,许久才从鼻息中溢出一个字:“嗯。” 呦呦微微仰头望着他眼,问道:“你为什么要那样问她?” 穆兰说只要杀了秦渊,她就能在一千年前复活,否则永生永世活不过三十岁。 林亦风听完急切地问穆兰是不是必须明阳亲自动手。 穆兰说余晖殿下也在劫难中,他动手也可以。 当时林亦风的眼中明显出现了一丝震惊,而后目光变得越发狠厉,那眼神仿佛要把沐蓝彻底碾碎。 林亦风知道全都瞒不住了,心疼地将呦呦抱在了怀里。 他声音止不住的颤:“你之前不是问你和云晔有什么羁绊吗?” “第九世,他制服了挟持你的秦渊,鹿鸣给了秦渊致命一击。” “可现在你们还在劫难中,所以沐蓝在说谎。” 呦呦已经无暇去管沐蓝说的是不是实话了,「第九世」这三个字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她的胸口。 她想她刚才之所以能强忍住不崩溃,是因为她以为自己不过渡劫二十几年而已。 可现在她竟发现余晖带着秘密守护了她十世,在她眼中还如孩子一般的弟弟,看着她死了一次又一次,却无能为力。 她感觉好疼…… 疼得钻心刻骨,似乎有无数根针从四面八方而来,扎入皮肤,穿过骨骼,将她的心脏摧残得鲜血淋漓。 她的泪水浸湿了林亦风胸前的衣料,身体如被电击一般不停地抖。 突然,她在林亦风的胸口处狠狠地咬了一口,咬牙说道:“你应该早告诉我的,我不该那样对他。” 第44章 接近真相 林亦风身上的那点疼,完全比不上心里的疼,那里像被人挖走一块,血液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迟迟没有回流,却被迫灌进了满腔咸涩的苦水。 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拍着怀中女孩儿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呦呦允许自己崩溃,但绝不允许自己陷入崩溃中出不来。 待听到林亦风手机响的一瞬间,她松开了林亦风,强迫自己止住了眼泪。 她抬手拽了一下林亦风的衣袖,提醒道:“手机。” 林亦风腾出一只手去查看手机,手机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泛起点点泪光。 如今所有的事都不必瞒着呦呦了,喉咙里满是堵塞感,他哑着声音说道:“成了,除了肖明,车上还有肖煜。” 呦呦眼眸低垂,擦了一把眼泪:“很好,除了秦渊那个缩头乌龟,都到齐了。” 到了工厂之后,呦呦先去见了穆兰。 她脸上的泪痕早已消失不见,化上了精致的全妆,遮挡住了脸上的风吹雨打,才出现在穆兰的面前。 她美而灵动,举手投足之间,又透着十足的大气沉稳。 穆兰见她进来,着急问道:“殿下,你竟不信我?” 呦呦气定神闲地坐在了椅子上,含笑看向沐蓝,温和又从容地反问道:“怎么会?” 穆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身体,委屈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白兔。 “那殿下这是为何呀?” 呦呦嘴角微动笑了笑:“自然是为了让你说实话!” 穆兰直接哭出了声:“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我怎么会骗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主呀。” 若不是顾念两人的情分,呦呦早就不愿跟她废话了。 她依然不急不躁,缓缓说着:“沐蓝,我拿你当亲妹妹,你却差点害死我。” 穆兰瞪着无辜的眼睛,着急地辩解:“林亦风车上的追踪器是这副身体装的,都是太子肖煜指使她干的,与我无关!” “我穿到这副身体后,立马来找你了!” 呦呦站起身,朝她逼近了两步,面色依旧和善,但她的声音字正腔圆又抑扬顿挫,压迫感十足:“沐蓝,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不应该那么蠢的。” “我看是你莫名其妙地穿到人家的身上,害得人家好好的律师做不得,反而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你以为都往肖煜身上推,就万事大吉了?他就在隔壁,你要不要和他当面对质?” 说着便打开手机,把隔壁房间的监控展示在了穆兰的眼前。 穆兰神色一凝,这个肖煜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老实躲着,偏不听。 上次就应该直接打死他。 她望着呦呦,坚定开口:“我说的句句属实,公主难道信肖煜的吗?” 呦呦又坐回了椅子上,站着太累,精神都那么疲惫了,更不能亏待身体。 “我谁都不信。” “你安追踪器的时候,被后车的行车记录仪拍下来了,余晖也出现在了画面里,你痴痴地看了他许久,还擦了眼泪。” 穆兰眨着眼睛,泪珠一滴滴地往下落,她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早知瞒不过公主,只是心存侥幸罢了。” “女皇也来了,我们都是靠上古木镜穿过来的,女皇被秦渊挟持了,他们让我拿肖烬的命去换女皇的命。” “不告诉公主,是怕公主为难。” 呦呦微微张口,旋即低头掩饰惊愕的神情,她控制着自己的心绪,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问道:“秦渊在哪里?” 穆兰:“在端城,女皇也在那里。” 呦呦:“秦渊为什么要杀我们?” 穆兰:“不止你和肖烬,还有云晔,用上古木器杀掉所有帝王命格的人,就没人和他争了?” 呦呦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毛线缠了一圈又一圈,一团乱麻。 这里面竟然还有云晔? 上古木器? 她突然感觉脊背发凉,难道杀人直播间的那个狗头人就是秦渊,所以她的记忆没有混乱,那把木刀就是母皇一直守护的上古木器。 穆兰见呦呦有所动容,继续说道:“秦渊已经答应女皇,只要公主杀了肖烬,并且回去嫁给他,他便不再对你下手。” “所以当时我发现你在车上,才叫停了那场谋杀。” 呦呦已经无法镇定了,穆兰说得那些都太过离谱。 她焦急问道:“杀掉现在的我们,难不成以前的我们会消失?” 穆兰盯着呦呦的眼睛:“用神器自然可以,魂飞魄散,永不复生。” “公主你可要想清楚呀!要自己的命还是肖烬的命!” 呦呦沉默了许久,什么鬼,难不成秦渊疯了,好好的天金国皇帝不做,反而去追杀几个转生者,一追追了一千年,要不然就是被下了什么蛊。 千年之前,重生之前,那木刀不是都捅向她了吗,她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她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冲穆兰说道:“我看还是你想清楚吧。” “从你给我下迷情药开始,我便不能信你了。”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任由穆兰如何喊叫,她都没有回头。 上古木器是天启族之物,只有天启族的血才能开启。 若现在的一切都与神器有关,母皇必然不会被他人拿捏。 穆兰乔装打扮等在学校,还说林亦风要杀死她。 装得可怜兮兮,其实就是一场苦肉计,想让呦呦产生林亦风很可怕的错觉,好狠下心杀死他罢了。 绕了那么一大圈,呦呦只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穆兰是冲着林亦风来的。 不过,此时的呦呦,也产生了一个令自己都害怕的想法,这一切莫不是母皇自导自演。 为的还是要肖烬和秦渊的命,好让她成为统一安州的女皇。 毕竟母皇说过木刀是可以逆天改命的。 穆兰初来乍到,必然问不出实话,多关些日子,待她精神崩溃,总会吐出些有用的东西。 呦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林江海房间的监控,那家伙应该是被拉过来的时候碰到了伤腿,疼得呲牙咧嘴。 疼好呀,不疼怎么会知道她死的时候有多痛苦呢? 林亦风在林江海那里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对方一直在撂狠话,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走了出来,转身打开了关着陆宴的房门。 陆宴一见是他,笑得合不拢嘴。 “七弟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 林亦风坐在了他的对面,冷着脸问道:“你见我做什么?” 陆宴满脸堆着笑:“自然是和你一起对付秦渊。” 林亦风的脸阴得更沉了,他在他的好哥哥面前是笑不出来的。 陆宴见状,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咱俩新仇旧恨那么多,山里那次,我确实想杀了你,是我找人动的手,我承认。” “但那时候我突然来到这里,连手机都玩不明白,只能听秦渊的摆布。” “后来穆兰那贱人差点打死我,我就想明白了,秦渊那个人他没有底线,但你和明阳是有良知的,所以我就不想再和他们同流合污。” “贾清清威胁你那次也是我做的,我就是想见你,真没其他企图。” 陆宴说了那么多,他见林亦风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只能亮点真东西出来了。 “让你的人把我手机拿来,你听完录音就能信我几分了。” 陆宴觉得这个时代还挺方便的,有视频,有录音,像穆兰那种奸诈小人就无从狡辩了。 林亦风给保镖递了个眼神,对方便把手机送了过来。 他将手机对准陆宴的脸,屏幕被打开,接着他点开了录音软件。 肖煜适时开口:“你给我解开,拿给我,我给你找,你找不到。” 林亦风怎会轻易放开他,抬眸瞪了他一眼,他乖乖地闭上了嘴。 而后,林亦风翻到了他们遇险那一天的一条录音,将声音调大,点开。 里面猝不及防地传来了女人的呻吟声,接着陆宴说了一句「你好骚」。 林亦风赶紧按下了暂停键,瞬间红了耳根。 前世的肖煜像极了他们的父皇,也是好色之徒,只是碍于病恹恹的人设,不得不装得清心寡欲。 东宫只有一个正妃,侍妾都没有,实则他早就把身边的宫女睡了个遍。 陆宴一脸嗤笑,好像知道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弟弟,你竟然脸红了,想不到你还是那么纯情。” “也是,明阳公主那么一个绝世美女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你都能忍将近一年,若是我,我做不到,哈哈哈。” 林亦风被他笑得有些恼,他厉声问道:“哪个是?” 陆宴虽然不敢再明着笑,但嘴里还憋着笑:“你点点看是不是下面那个。” 这次终于对了,那段录音一开始都是陆宴骂穆兰的声音,隐约中还有水声传来。 林亦风正凝神屏息地听着,陆宴又忍不住开口了:“现在明阳和你是不是每天圈圈叉叉。” “肖明被戴了绿帽子,也要杀你呢。” 林亦风觉得神烦,抬手招呼保镖过去,给了他一巴掌,房间里才终于恢复了清静。 林亦风在那段录音中提取到了三个有用的信息: 一是秦渊想要杀呦呦,穆兰是知情的,而且还愿意充当帮手; 二是秦渊心里似乎还惦记着明阳; 三是他死,肖煜才能回去。 林亦风把手机又给了保镖,他确实很了解肖煜,这个人最重利,只要自己过得好,亲娘死了都无所谓。 于是,他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陆宴又笑得十分灿烂,仿佛刚才那一巴掌根本没发生过。 “我不想回去了,你给我置办个宅子,再多多地给我钱,我就在这儿快活了。” 林亦风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通透。” “但凡你作为太子,有点骨气,能撑起大盛,我就跟明阳走了,也没有后边这些事。” 陆宴赶紧反驳:“这个锅我不背,就算你能放弃皇位,曌国女皇也不会引狼入室。” 林亦风气息明显加重,他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要你实话实说,我答应你。” “说吧,你怎么来的?” 肖煜想到那天的遭遇,也是瞬间满头的乌云。 只能说太倒霉了,倒霉透顶了。 肖明杀了明阳,肖烬跟疯了一样的搜查。 人家带着大军,他只有几个护卫。 他只能让护卫引开追兵,自己进了叠雾山。 天金国位于西北高原,雪来的也早,越往山上跑,雪越大,他冻得脚都没有知觉了。 他从白天走到了黑夜,终于看到一个山洞,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山洞口的风还是有些大,他只能往里走,可里面跟个迷宫似的,错综复杂。 他不敢再深入,害怕迷路,便原地休息,吃了点干粮。 可没多久,他就发现有人进了山洞,于是赶紧躲在暗处。 随着那人越来越近,他慢慢看清似乎是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女子。 可洞里那么黑,哪里看得见样貌。 好在那个男子说话了。 “姐姐,母皇一定能救你!” 他一下来了精神,偷偷跟过去探查。 越往里走,反而越亮堂起来。 他也确定了,那两人就是东方余晖和东方明阳。 后来的一幕可是把他吓得不轻。 “曌国女皇将一把木刀扎在了明阳的尸体上,而后又拔了出来,上面还是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一滴血。” “我正震惊的时候,东方余晖拿起那把刀扎向了自己,然后就出现了一道很刺眼的光,他也倒在了明阳的身边。” 我的天呀,曌国女皇看儿女都死了,竟然特别镇定,沐蓝的脸上倒满是愁容。 “我这一看,我就想跑呀,他们干的不是人干的事,可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进来时的那个洞口,却发现出不去了。” 似乎有一个看不见又摸不着的结界,只要走出洞口,便眼前一黑,再睁眼又回到了洞里面。 “我怕硬闯会被发现,就又折返了回去,偷偷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后来,他就发现,曌国女皇似乎不是临时起意,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里面各种吃穿用物一应俱全。 他只能啃着干粮,喝着雪水,看人家吃锅子。 “她们竟然吃得下去,她们的脚下就有一具白骨,白色的衣袍,腰间系红绸。” “对了,秦渊就爱穿那种样式的衣服。” “我就这样熬了一天一夜,实在快熬不住了,正好她们的法事也有了变故。” 东方余晖突然变成了一具白骨! 一天尸体腐烂都来不及,怎么直接变成枯骨? 沐蓝立马就慌了,她哭着问道余晖殿下还回得来吗? 女皇瞪了她一眼,说回不来才好,没用的东西。 她皱着眉头盯着那具白骨好一会儿,突然和沐蓝说让她现在就去,看出了什么事,不管怎样一定得让明阳回来。 “我一听沐蓝要离开,便觉得有希望了,大胆地往她们身边的巨石后挪了挪。” 只见女皇用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挤出了半碗血,然后用笔沾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她让沐蓝站在圈内,沐蓝好像挺害怕的,哆哆嗦嗦的。 女皇拿着木镜置于沐蓝身前,照着那个血圈好像是在念咒,没一会儿就沐蓝的周身就开始发光。 “我当时实在无路可走,一狠心,也跑进了那个圈,抱住了沐蓝,我听她惊叫一声,就失去了意识,再睁眼就在疗养院了。” 第45章 女孩失踪 陆宴的话,与余晖说得有一部分是对得上的,但依然没有解开那个疑点。 那就是曌国女皇传出消息说自己被困在曌宫,都城才刚刚解困,她又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天金国。 余晖救姐姐心切,完全没有想到那一层,就送自己上了路。 肖烬当时也后悔的不行,若他能再坚强一点,没有一头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就算余晖要执意带走明阳,他也会直接找曌国女皇问个明白。 痛苦的回忆袭来,如丝丝寒气侵入四肢百骸,林亦风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冷峻的面庞更显冰寒。 如果陆宴没有撒谎,穆兰定然知道全部真相,不过想要撬开她的嘴应该很难。 许久,他才开口问道:“那你怎么又和穆兰混在了一起。” 一提起穆兰,陆宴收起了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他气愤地说道:“是她来找的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的我。可疗养院也不是人待的地方,一点自由都没有。因为我一直情绪激动,说自己没病,他们还通知了家属。” “陆晚当时正好在小米国拍戏,就过去看了看我,我有原主的记忆,还讨好她,让她带我走,可那个丫头一边安抚我,一边偷偷溜了。” “后来穆兰来了,说带我走,我便跟她走了。一开始我也没拿她当回事,那天晚上我还想跟她睡来着,结果她是真狠呀,让人把我打得都动不了。” 林亦风一听又扯远了,赶紧拉回了正题:“那陆家人没找你吗?” “当然找了,可那家疗养院被秦渊以穆兰的名义买下来了,每过几天他们就会给陆家发一段我的视频过去。” 林亦风剑眉紧蹙:“你见过秦渊吗,他现在叫什么?你知道上古木器在哪里吗?” 陆宴摇了摇头:“人和木器我都没见过,秦渊好像在棉花国做什么实验,我不知道他的身份,穆兰手下的人都叫他y先生。” “现在都是穆兰在搞事情,她带我回国,就是为了要你和云晔的命,好为她回去做准备!” “而且她早就知道你是肖烬,却一直瞒着我,要不是你去人家婚礼上闹事,我还找不到你。” 林亦风心里一紧,幸好他们不知道赵不逊就是云晔,不然山里那次他们肯定活不了了。 在小米国的时候,他的车差点被人撞进湖里,本来以为那是一场意外,现在看来,恐怕也是早有预谋。 “最后一个问题,假阳阳是什么意思?” 陆宴一脸邪笑:“就是表面的意思,我住的天瞰小区那所房子,我去之前,是秦渊在住。” “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就能看见明阳的家。” “我住进去的时候,那房子里关着好多十几岁的女孩儿,全有像明阳的地方,或是眼睛,或是鼻子,或是脸型,甚至有的只是气质像她。” “他就是个衣冠禽兽,那么小的孩子我是下不去手的,我喜欢成熟有韵味的。” 林亦风听得不禁握紧了拳头:“那些女孩儿呢?” “被穆兰陆续带走了,就是偷听到穆兰给秦渊打电话,我才知道,秦渊在做实验,他是把那些女孩儿带走做实验。” 此时盯着手机屏幕的呦呦,她的眼睫都止不住的颤抖,她知道陆宴不完全可信,可又想不到他抹黑秦渊的理由。 说不定,从小到大秦渊一直盯着她,她却全然不知,而女孩、实验又都是什么? 原本的谜题还没有解开,又抛出了新的问题。 这时,手机闹铃响了起来,这里离林亦风的别墅很远,她需要在鹿鸣回家之前赶回去,以免对方发现端倪。 她舍不得弟弟再为她承担一分一毫。 这场劫难中她痛了不过寥寥数日,而余晖自己默默承担了十世。 可对于母皇来说,竟只过了一天而已。 她真是好狠的心! 呦呦强行压下的泪水从喉咙中滚过,口中一片咸涩。 不过,她还是强忍着情绪,温声道:“烬哥哥,今天到这里吧,太子也辛苦了,晚上让人给你送大餐。” 陆宴一听,满脸惊喜,他顺着那声音寻去,看着监控摄像头说道:“公主也在?为何不来见我?” “大餐不必了,只希望公主多在七弟跟前为我美言几句,他对我成见太深。” 呦呦对着手机笑了笑:“好说好说,劳烦太子殿下也再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我明天一定见你。” 陆宴面色上有些无奈,他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不过他有耐心,可以等。 “能帮到公主,我义不容辞,放心,我不会逃,能不能给我换个好点的屋子,若能给我找个女人便更加妥当。” 林亦风和呦呦对他是十分无语,可目前来看,陆宴嘴里吐出的东西最多,他这个人也最好拿捏。 于是,林亦风抢先说道:“可以给你换到工厂的办公室里,但女人不行,可以给你送个娃娃。” 陆宴舌尖抵腮,又气又想笑:“你还知道娃娃,你到底真纯还是假纯,快得了吧,那玩意不会动不会叫,有什么意思?” 林亦风也自觉尴尬,一时语塞。 原本他是不知道的,可他手欠欠,搜了呦呦说的那些衣服,就被大数据了。 什么娃娃、玩具的各种给他推送。 呦呦见林亦风吃瘪,想帮他找回场子。 “谁不知太子殿下最是纯情又专情,殿下来这里时间短,可能还有点水土不服,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那不会动不会叫的太低端,这样我找人按太子妃姐姐的样貌给你定制一个高级的,保证你动就有回应的。” 陆宴听完哈哈大笑:“公主呀,真是厉害,依旧伶牙俐齿,我这七弟虽好,但配你还是差点意思,我竟想不到这世间怎样的男子可以配得上你。” “罢了,罢了,等你们确定我没撒谎,能信守承诺就好,其他的我可以忍。” * 同时被绑在这里的三个人,待遇却大大的不同。 陆宴的房间不仅有空调,还能喝酒吃肉。穆兰差了一点,只能挨冻吃盒饭。 最惨还是林江海,折腾了一天,伤还没好,晚饭只有一个馊馒头和一瓶水。 不过,他这个馊馒头还来之不易呢,保镖大哥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 为了以后方便,他还多买了些馒头,包好,放暖风底下吹着,以便它们尽早发霉。 林亦风和呦呦出来的时候,发现天上又飘雪了。 他牵着她的手,感觉她指尖微凉,便赶紧将她拥入了怀里。 上了车之后,他一边让司机将暖风开大,一边将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胸口。 呦呦到底还是狠不下心,她盯着车窗外飘洒的雪花,朝林亦风说道:“给穆兰准备厚被褥。” 小时候,也是一个下雪天,下得比现在还大,她和余晖贪玩,弄湿了鞋袜也不愿意进屋。 结果,晚上的时候,她就发起了烧,为此余晖和沐蓝都挨了母皇的手板。 余晖挨完打,自然就有人伺候着休息了。 可沐蓝是下人,还得用那肿胀的手为她换放在额上的冰毛巾,就这样守了她一夜。 她醒来之后,自觉十分愧疚,想让沐蓝去休息。 可沐蓝比她更愧疚,说自己没有劝导公主,反而由着公主,女皇打死她也是应该的,公主好之前,她再不能懈怠半分。 那个傻丫头一直全心全意的对她好。 可人呀,一旦情欲起,便不管不顾了。 她之所以会铤而走险,决绝地给他们下了药。 不是为了大计,应该是为了余晖,只是她没想到,余晖急于见肖汐,推开了她。 最终她落得一场空。 成长,最先改变的就是纯粹。 呦呦揉了揉红了的眼眶,开始在大脑中快速地捋了捋得到的信息。 目前最关键的就是找到秦渊和上古木器。 她对林亦风说道:“查查天瞰小区那套房子在谁的名下。” “再整理一下近两年全国女孩儿失踪的案件信息。” y组织的事,治安局都还没查明白,他们只能从别的方面下手。 至于叠雾山,已经成了景区,不知道能不能查到什么。 可敌人在暗,若是陆宴与秦渊合作,故意引他们过去,那就大事不妙了。 所以暂且不管。 林亦风轻轻地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他望着呦呦那张满是疲态的脸,又问道:“要不要让厨师准备点重口味的菜。” 安然说过呦呦不开心时爱吃辣。 呦呦摇了摇头:“不用,别让鹿鸣怀疑。”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吃饭的时候把餐厅的监控画面传给沐蓝和林江海看,只要画面,不要声音。” 今天的话题离不开赵小喜,她不想让穆兰知道赵小喜的存在。 * 鹿鸣回来的时候,眉目清朗的脸上笑意盎然,他一边放包,一边问姐姐:“你们下午去哪里了?” 今天实在太开心了,他下车之后用手撑了一下另一辆库里南的引擎盖,一跃跳了过去。 却发现那辆车还微微发热,好像才停下没多会儿。 呦呦早已收拾好自己散乱一地的情绪,她穿着睡衣缓步走向他,表情自然地取笑道:“怎么,许你谈恋爱谈得眉开眼笑,还不许我们出去看场电影。” 余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们还出去看电影呀,在家里看不好吗?” 而后他看向从厨房中走出来的林亦风:“大哥,我不在的时候,少带我姐姐出门。” 呦呦赶紧转移话题:“这两天开心嘛,以后不会了,你快去换衣服,跟我说说你和小喜怎么样了。” 鹿鸣立刻变得害羞起来,小声嘟囔道:“姐,刚一天,能怎么样,不过我做的东西她吃了很多,剩下的也带回家了。” 吃饭的时候,鹿鸣开了一瓶酒,给林亦风和呦呦都倒了一杯。 他喝了一口,满脸堆着笑:“小喜还说让我周日跟她去射击场玩。” 其实是另一个喜欢小喜的男生挑衅他,非要和他比试比试,他本不愿意欺负小孩子,可小喜说想去,他自然也愿意跟去。 林亦风把牛排切成了小块,递到了呦呦的面前,而后举起了酒杯:“那我们提前祝你周末愉快!” 鹿鸣也笑着举起了酒杯,两人都喝了一口,呦呦却没动,自顾自地吃起了牛排。 鹿鸣疑惑地问她:“姐,你最近怎么滴酒不沾,你不是挺爱喝酒的吗?” 林亦风笑着看向她:“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喝酒。” 呦呦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就是不想喝。” 她最一开始的想法就是救回前世她和林江海的那个孩子,可如今这般,她不知道怎么和林亦风解释。 若是以前的她,才不会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什么。 爱就是这样,你把我捧成明珠,我也愿为你低头。 林亦风把她面前的酒杯放在了一边,又端过一杯果汁递了过去。 “不想喝就不喝!” 鹿鸣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手中的刀叉悬在半空,惊呼一声:“我知道了!” 呦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可打断他已经来不及了。 “你难道是知道自己酒品太差,怕吓着大哥。” 呦呦感觉自己的心一上一下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鹿鸣看向林亦风:“大哥肯定是不知道的,我们在王府的时候,怕喝酒误事,母皇严令禁止我们喝酒。” “可到了这一世,没人管她了,她酒量不行,还爱逞能,常常喝到发疯,我做一天手术回到家,还得给她收拾烂摊子。” 林亦风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好想知道你发疯是什么样子。” 呦呦用叉子叉起一块牛排,递到了林亦风的嘴边:“快吃,堵上你们的嘴。” 林亦风咬走了那块肉,轻轻地在嘴里嚼着,视线却一直没离开呦呦,两人温柔对视。 鹿鸣战略性地咳嗽了一声,见两人没反应,便低下头吃着自己的牛排。 整天在这个家里当电灯泡,他表示很无奈却别无他法。 * 林江海看到视频中两人恩爱的一幕,气得将手中的馒头砸向了平板。 他对着摄像头大喊:“林亦风,我知道你肯定能看见,等我出去,一定要杀了你!” 结果就是被保镖打了一顿,抱头缩在墙角终于安静了下来。 与之相比,穆兰要镇定得多,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上的盒饭,那模样好像在吃什么高级料理一般。 她时不时地会看向保镖手中的平板,面色上没有任何波动,仿佛那就是一部普通的下饭剧。 吃完饭后,她把饭盒递给了保镖,还说了一句谢谢。 待屋里只剩她自己,她把头蒙进被子里,任由泪水流了满面。 公主说过,对手越是强大,越要隐藏好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第46章 包养情妇 风芙逼迫余晖给肖烬下迷情药。 她最了解自己的女儿,明阳不喜欢被人强迫,肖烬若是伤害明阳,明阳必然不会放过他。 余晖不愿算计姐姐,大吼了一通,誓死不从。 风芙气得半晌没说话,因太过用力手上的茶杯都差点被她捏碎。 她命人将他打得浑身是伤,还说如果他不做,便把南柯蛊下在他身上。 余晖走后,沐蓝找到了女皇,她说她来做,希望女皇不要再为难余晖。 产自天金西南部的「狐面天仙子」,仅需一点花粉便能让人神经迷乱,昏昏欲仙。 沐蓝故意引着宝林发现余晖偷偷去别院之事。 宝林没多想,还单纯地以为余晖看上的是谷雨。 只不过,两人平时在朝霞院互通书信也就罢了。 可别院是南乐公主的住处,为了公主的名誉,宝林就算和余晖处得再好,也会第一时间告诉肖烬。 待三人坐到一处,余晖和肖烬心里都堵着气,自然发现不了早就渗在杯子里的毒。 这样不仅女皇的事能成,她和余晖的事也有了希望。 余晖那样单纯善良,必然会对她负责的。 可她还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一想到余晖马上要饮下那茶,一时间紧张不安,退下去的时候撞到了门。 这引起了明阳的怀疑,明阳拿起了肖烬面前的杯子。 狐面天仙子味道极淡,明阳自然闻不出来。 再加之她不认为沐蓝会背刺自己,便基本放下了戒心。 不过她依然惴惴不安,为了以防万一,她用肖烬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明阳是想着若茶里真的有毒,那么自己中毒,母皇一定会拿出解药。 那样肖烬便能活下去。 后面的事就不受沐蓝控制了,她这边才偷偷锁好了房门,那边余晖就要走。 她赶紧去拦,许是药物已经发挥了作用,余晖变得十分暴戾,直接把她推倒在地,扬长而去。 明明和余晖一起长大的是她,明明以前她只要受一点伤,余晖都会紧张地让人给她送药。 可那天她摔得那么疼,余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汐凭什么,就凭她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吗? 穆兰在黑暗中抹了一把眼泪,这次她一定不能输给肖汐,她不仅要把余晖带回去,还要把秦渊手里的东西带回去。 公主说过,余晖的妻子一定是对曌国有用的人。 那么,她就来做那个最有用的人。 * 离了鹿鸣的视线,呦呦和林亦风都再次陷入了阴郁中。 呦呦将被子拉的很靠上,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背对着林亦风,没有一丝睡意。 林亦风面朝她,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腰间,睁着眼睛,盯着她随意披散开的柔软长发。 昏暗又安静的卧室里,只有彼此微不可察的呼吸声。 呦呦深吸了一口气,好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说道:“你从来没问过我,咱们重逢那天,我为什么想要你帮我生孩子。” 林亦风微微睁大了双眼,面露惊讶之色。 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能再次见到明阳,已足够令他欣喜,他哪有心思去管旁的事。 可呦呦问出来的一刹那,他想他应该猜到了。 呦呦重生在婚礼当天,可重生之前,她与林江海做了很长时间的真夫妻。 鹿鸣现在说话很有分寸,完美地避开了呦呦怀孕之事。 他抱紧了呦呦,将头埋在她的后颈处:“都过去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怪我,没有早点找到你。” 他的女孩儿已经很难了,还在想着不要伤害他,他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呦呦翻过身,抬手抱住了他的脖颈,又解释道:“我不是为了林江海,辛苦怀胎的是我,与他无关。”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满面。 她当时都想好了,她可以自己养那个孩子,而且有自信养的很好。 可短短数日,她的人生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亦风不再是帮她生孩子的人,而是她的爱人,她唯一爱过的人。 为了前世与别人的孩子而利用他,呦呦既舍不得又心痛。 林亦风赶紧轻抚她的后背,轻声哄着她:“别哭好不好,我都知道,鹿呦呦只是想过安稳富足的生活,从来没将林江海放在眼里。” 他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呦呦的手紧紧抓着被子,声音哽咽:“你那晚来找我之前,我梦到一个小女孩儿,她在一个破败的宫殿前,说她等了我一千年,一定要让我把她带到这世上。” “她真的好可怜,所以当时我才会慌不择路。” 林亦风手上的动作瞬间停滞,他用右肘撑住了上半身,俯身在呦呦的身旁。 温柔中又带着一丝惊讶的声音落下:“你再想想,你是否认识那个宫殿?” 呦呦感觉心脏咯噔一下,她下意识地开口:“是大盛皇宫!” 黑暗中,林亦风看不到呦呦脸上的错愕,呦呦也看不见他脸上的激动。 他伸手扣住呦呦的后颈,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他喉咙发紧,声音有些发颤:“那是我们的孩子!” 呦呦满脸难以置信:“我们有孩子?” “我记得我喝了避子汤。” 因为她不再信任沐蓝,所以让肖烬吩咐宝林给她准备了避子汤,后面的事她还没记起来。 想到明阳喝避子汤一事,那个晃动着苦涩汤药的瓷碗便又出现在了林亦风的眼前。 还有明阳喝下汤药时那决绝的表情,以及嘴角沾染的那一抹褐色印记。 无一不在猛击着他的心房。 他本不忍心明阳喝那寒凉之物。 而且他以为明阳从开始叫他夫君起,就做好了与他携手一生的准备。 可当明阳冷漠地让他准备避子汤时,他才恍然大悟。 余晖和肖汐不可能,肖烬和明阳又怎么可能。 林亦风捧着她的脸,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想那些伤心事,反正此时此刻他们紧紧相拥。 他柔声道:“是宝林,他觉得是我在欺负你,想让你有个孩子傍身,只准备了一碗寻常的补药。” 呦呦无奈地苦笑,她一直在骗宝林,可宝林一直对她很好。 肖烬不在的时候,府里的人都听宝林的,而宝林听她的,所以她才能在王府中那样自在逍遥。 只可惜,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宝林了,应该和他说一句抱歉的。 不对!还是不对呀! 呦呦微微抬头,眨着眼睛又问道:“我为什么会梦到她呢?” 林亦风眯眼一笑,温热的气息传到呦呦的耳畔:“因为你睡觉时,我拿着项链一直守在门口。” 那天,他跟着呦呦的车回了别墅。 等她进了房间,他悄悄地在门把手上放了一根红绳。 他洗了澡,换了衣服,确保身上没有一丝烟味后,又来到呦呦卧室的门前。 那根红绳一动没动,他便知道呦呦没有出门。 呦呦那一觉好长,他从白天等到了晚上。 好不容易等呦呦走出了房门,他又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惊扰到她,于是把项链塞给她,便想跑。 好在呦呦留住了他。 他把手轻轻地放在了呦呦的小腹上,问道:“她在这里吗?” 肖汐的女儿肖愿长得很像余晖,自然也像明阳,肖烬最是疼爱她。 林亦风都不敢想,若是呦呦为他生一个小呦呦,他能有多开心。 呦呦把手叠放在他的手上,微微一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 林亦风突然钻到了被子里,贴着呦呦的肚子说道:“小安乐,你一定要来哦。” 呦呦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嗯~快上来,好痒!” 林亦风在她的肚子上吻了一下,才不舍地让头回到了枕头上。 呦呦;“安乐,是你给孩子取的名字吗?” 林亦风:“嗯,我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 呦呦:“好,就让她叫安乐。” 两个人笑着笑着,又陷入了沉默,若是安乐真的来了,有这样一对天天被人算计的父母,她真的能安乐吗? 呦呦的手探上了林亦风的胸口,她将头埋在他的颈窝:“这里还疼吗?” 人总是会在不自觉中伤害最亲近的人。 事后后悔,却已无用。 林亦风轻轻握住了那只手:“不疼,别想了,你我还有鹿鸣,都是想尽力地保护彼此,就算误伤对方,那也是无意的。” 呦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切因她而起,她怎能不自责呢? 她哑着声音说道:“可是又把你卷进来了。” 本来肖烬好好地当着越王,图谋着自己的大业。 可她非要去横插一脚,让他平白增了许多痛苦。 而现在林亦风拥有一切,金钱、才华与美貌,他本应该有着完美的人生。 可如今又与她绑定在了一起,过着殚精竭虑的生活。 林亦风赶紧安慰道:“我不是被你所累,我是自愿入局,哪怕你只在我身边待一刻,也好过我孤单地虚度一生。” 林亦风的话似乎有治愈的魔力,即使呦呦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心里也是暖的, 她哽咽出声:“烬哥哥,你为什么要爱我?” 他用手帮她擦着眼泪,温柔地说着:“这世上最骄傲的公主,因为我成了小哭包,我怎么能不爱你。” * 窗外的阳光从帘子缝隙中溜了进来。 呦呦和林亦风几乎同时醒来。 两人靠得很近,可以看见对方明净的眼睛,微微颤动的睫毛。 呦呦忍不住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结果对方直接把她困在身下,吻遍了她整个脸庞。 整整一夜过去,沐蓝一直很淡定,陆宴半夜又透了个信息。 林江海一直发疯,直到他把自己折腾的没有一丝力气,才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结果才睡没一会儿,就被保镖粗暴的开门声惊醒,对方给他送来了一天的口粮,一个馊馒头,一瓶水。 他赶紧大喊:“把林亦风给我叫来!” “听到没有?” 不知道对方听没听到,反正没搭理他,直接走了。 林亦风和呦呦的温存也被人打破,沈淑怡和林盛大找过来了。 林亦风名下的房子,林盛大自然知道,只是呦呦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杀过来。 呦呦在衣帽间里认真地挑选着首饰,她的烬哥哥一直都是富贵命,给她准备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件,就能把沈淑怡那个暴发户气得半死。 陷在一片珠光宝气中,心情都好了很多。 “烬哥哥,天气那么冷,让老年人先进来吧。” 这哪里是衣帽间,明明是奢侈品展示厅,自从搬到这里来,一堆事缠着她,她一直懒懒的,林亦风帮她拿什么,她穿什么。 她亲自进来,还是第一次。 突然,她惊呼一声:“天呀!这里还有这个。” 帝王绿冰种翡翠手镯。 据呦呦所知,沈淑怡非常痴迷翡翠。 林盛大把家产留给她之后,她花了六千万在拍卖会上拍下一只翡翠镯。 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翡翠饰品,约摸花了两个亿。 不过,她那只手镯的成色远不如面前这只。 林亦风从后面抱住了呦呦,把手镯戴在了她白皙的手腕上。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送你的,都是最好的。” 呦呦抬手晃了晃手腕:“不错,就它了!” 她转身扶着林亦风的肩膀问道:“你记不记得沈淑怡第一次来林家,许阿姨穿得什么衣服?” “我没有冒犯长辈的意思,只是想好好气气沈淑怡,毕竟林江海那人渣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 林亦风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她那天午觉还没睡醒,就被保姆阿姨叫了起来,应该是随手套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就下楼了。” 林亦风松开呦呦,在一架子白裙子中找出了一件,修身鱼尾款,剪裁得体,衬得人优雅高贵。 沈淑怡本就窝着好大的火,看见呦呦挽着林亦风从楼上走下来,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好在林盛大沉得住气,假意咳嗽了一声,拉了她一下。 沈淑怡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双手紧紧攥着包带,鼻孔里呼出粗重的怒气。 林亦风领着呦呦坐在了两人的对面,呦呦随意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盯着沈淑怡微微一笑。 沈淑怡怎么不记得,又怎会不明白,她再也坐不住了,指着呦呦骂了起来:“你个小贱人,我真是看走眼了!” 林盛大咳嗽了好几声,她都没镇定下来,反而要冲过去打呦呦。 两个保镖见状,直接把她架了起来,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模样可笑又狼狈。 林亦风看向林盛大:“林董事长,如果不想好好说,我就送客了。” 林亦风长得俊逸绝色,但不笑时,眼神锐利如剑,即使是稀松平常的语气,也能带给人无法忽视的震慑感。 当然,林盛大也是久战商场的老狐狸了,他面色从容且慈祥,语气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导。 “小风,咱们的父子情断了那么多年,你不想认我,我不会生你气。” “可你妈妈费心费力地为你谋划,撮合你和陆晚小姐,你却包养有夫之妇,让陆家丢了好大的面子。” “陆氏集团是国内娱乐巨头,陆晚小姐又是当红一线女星,这对你的事业帮助有多大,你不明白吗?” 林亦风冷笑一声,林盛大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他的呦呦最听不得「陆晚」两个字吗? 他偏头宠溺地看了呦呦一眼,见对方脸上没有愠色,才放心下来。 接着揽住她的腰,把呦呦顺势拥进了怀里。 许是觉得还不够,又捏住她的下巴,吻了她一下。 呦呦差点没憋住笑,他们现在的样子落在他人眼里,应该就像是纣王和妲己吧。 见到这一幕,林盛大虽然面上还镇定,但怒气早已直逼头顶。 沈淑怡先是短暂的错愕,紧接着灼热的怒火瞬间灌满了心脏。 她的儿子现在生死不明,她的儿媳却在这里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她现在恨不得现场将呦呦生吞活剥。 林亦风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眼神中满是轻视。 “你怎么知道陆晚小姐的事?” “让我猜猜,肯定不是我妈妈告诉你的。” “该不会——”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是陆家找上门了吧!” 第47章 矫揉造作 陆家人确实找上了门。 许如沁撮合陆晚和林亦风的事其实早已翻篇。 陆晚有颜有钱,男人于她来说是锦上添花。 一个男人千好万好,不爱自己就不能要。 陆夫人虽然有气,但许如沁帮陆晚拿下了一家知名奢侈品牌的全球代言。 人家如此诚恳周到,她也不能不依不饶。 她之所以找上林家,是因为陆宴。 陆宴是她的逆鳞。 年轻时的陆夫人人美心气高,家境殷实,又嫁给爱情。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她过得太顺了,偏要给她添点堵。 陆宴刚生下来的时候,和正常的宝宝没有差异。 大概六个月的时候,照顾陆宴的阿姨对陆夫人说孩子有点不对劲,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容易被逗笑。 陆夫人完全没当回事,她就是高高在上,不爱笑的仙女,她儿子生来高冷也是正常的。 可现实泼了她一盆冷水,随着月龄的增长,陆宴与同龄孩子的差距越来越大。 一岁时候就确诊了自闭症。 陆夫人受了很大的打击。 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觉得有人在背后嘀咕她,说她生了个傻儿子。 陆先生见妻子实在痛苦,便把儿子送到了国外做干预治疗。 后来,他们又有了陆晚,陆晚生下来就漂亮可爱。 她又过了两年殚精竭虑的日子,见陆晚正常长大,终于放下心来。 而她的儿子陆宴她也没打算再接回来,反正她有的是钱,就让儿子自己在那边好好地生活好了。 疗养院定期发来的视频也是陆先生在看,疗养院那边出了事也是陆先生去处理。 她女儿出落的那么好,她只当没有生过那个儿子。 治安局找上门的时候,她正跟几位夫人在喝下午茶。 因为涉及命案,治安人员根本不给管家通报的时间,就直接来到了陆夫人的面前。 他们拿着通缉令,其中一人直接冷着脸跟她说,她的儿子涉嫌谋杀贾清清,问她知不知道陆宴的下落。 于此同时,其他的人已经在别墅里搜查起来,她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倒地之前,她分明听到一位年轻的夫人惊讶的说:“陆夫人竟然还有儿子!” 另一位夫人小声嘀咕着:“自闭症,养在国外。” 待她醒过来,陆先生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也知道了是沈淑怡报的案。 治安局那边已经确认他们的儿子就在国外,是有人盗用了他的身份。 而之所以陆宴那么快洗脱嫌疑,一是美国那边的疗养院发来了传真,出示了陆宴在疗养院的保证书。 二是因为呦呦把林江海发给她的微信截图,发给了治安局。 治安局的侦查方向也从陆宴变成了林江海。 陆夫人见林家贼喊捉贼,实在气不过,先让人砸了林家别墅,没找到沈淑怡,又杀去了医院。 刚进病房,她看到沈淑怡就给了她一巴掌。 陆夫人平时养尊处优,头发都是陆先生帮她吹,她哪有什么力气。 打完沈淑怡,自己都站不稳,跌倒在了陆先生的怀里,抱着老公就哭了起来。 沈淑怡被打懵了,下意识地就想还手。 陆先生怎么会给她机会,一下就把她推倒在地。 而后哄着妻子,让人把她带出了病房。 门关上后,他也毫不客气,直接警告林盛大,无论是陆宴还是陆晚,因为他们林家人受的委屈,他都要报复回来,直到陆夫人满意为止。 陆家夫妻才走,治安局也找上了门,沈淑怡在局里待了一晚。 因为她提前抹除过证据,治安局无法逮捕她。 早晨,集团律师就把她保释了出来。 她自然也知道了是鹿呦呦报的案,所以一大早就杀了过来。 林亦风听明白了他们大概的意思。 最主要的就是找呦呦兴师问罪。 再然后,如果有可能,劝他和陆晚在一起。 这样不仅能消除陆家的怒气,他作为林家的儿子与陆家联姻,对盛大集团也是好处多多。 这算盘打得恐怕他在小米国的外公都能听得见。 他打量着两人,直截了当地问道:“所以,你们一家三口把贾清清吃干抹净,又嫁祸他人,得罪了陆家,来找我做什么?” 沈淑怡急切的开口:“你胡说什么?贾清清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 呦呦抬眸看向她:“有没有关系,你最清楚。”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每一个字都带着警告。 “林江海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个就会找你。” 沈淑怡被她说得心里发慌,瞬间没了气势,眼神躲闪不定,不敢再直视任何人。 林盛大斜睨了沈淑怡一眼,怕她露馅,立刻冲呦呦低吼道:“这没你说话的份!” 林亦风虽未说话,但心里的怒气不断盘旋聚集,客厅中的空气一瞬间森冷冰凉至极。 他盯着林盛大狠狠地说道:“你这些年,在商场上,借着我外公的威势享受了那么多的红利,就算陆家因为我报复你,你也得受着。” “还有,我警告你,鹿呦呦是我的妻子,你想动她,先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林盛大满脸的错愕与恼怒,被小辈明晃晃地威胁,他也是丢人丢到家了。 在他们这个圈里,包养个女孩儿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没人会因为女人放弃利益,最起码他不会。 他还想用许如沁给林亦风施压,没想到林亦风根本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直接喊保镖送客。 他失了面子,愤愤离开,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沈淑怡又急了,她来这是想问鹿呦呦有没有见过林江海。 若林盛大跟林亦风谈得拢,她想直接带走鹿呦呦,再想办法疏通关系,让她替儿子顶罪。 毕竟林江海说是为了鹿呦呦才杀了贾清清。 结果绕了一大圈,正事还没说,就要被人赶出去。 沈淑怡被保镖推搡着往前走,她不死心地冲呦呦喊道:“江海肯定来找过你是不是,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鹿呦呦的嘴角弥漫着一抹讥诮,一直到彻底离开沈淑怡的视线,她都没说话。 * 昨天,治安局那边已经联系过呦呦,让她去做笔录。 她说自己吓坏了,得先去医院,保证今天一定去局里配合调查。 她和林亦风吃完早饭就坐着车去了市局。 这一趟怎么都得去,若是等着人家找上门,看着那满院子的保镖,必然会引起怀疑。 贾清清是公众人物,这起案件在网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局里非常重视,交代刑侦一队尽快侦破此案。 刑侦一队的队长名叫赵正,人如其名,浓眉大眼,方脸高鼻,长得板板正正,看着给人一种正气凛然之感。 林亦风和呦呦跟着赵正左拐右拐,把呦呦带到了审讯室门前。 赵正回头冲林亦风说道:“你在外面等着。” 紧接着看向呦呦:“你跟我进去。” 呦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要,我不要去审讯室。” 赵正没想到她会如此不配合,冷着声音说道:“证人去审讯室接受询问符合规定。” 林亦风见状,立马拉住了呦呦的手,语气都有些恼了:“别问了,我们走!” 呦呦抬眸望着林亦风:“没事,我就是不想去审讯室,昏暗又压抑。” 转而又看向赵正:“麻烦赵队长给安排其他地方吧!” 赵正虽然表面上一片平静,可心里也是烦躁得不行,他沉声说道:“没其他地方。” 呦呦礼貌地笑了笑:“安国刑法,第一百零八条,侦查人员询问证人,可以在现场进行,也可以到证人所在单位、住处或者证人提出的地点进行。” “若是治安局没有合适的地方,就劳烦赵队长和我们走一趟了。” 赵正略微惊讶地看着呦呦。 他真没想到,呦呦一个网红,竟然在他面前背刑法。 本以为她就是一个花瓶,如今看来倒不是那无脑的人。 也是,像她这种能把男人哄得团团转的女人,总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 呦呦见他许久不说话,便又问了一句:“赵队长,想好了吗?” 只是赵正还没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老赵,鹿小姐是我的朋友,给我个面子,带她去你办公室吧。” 呦呦一回头,就对上了赵不逊痞里痞气的笑脸。 她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赵不逊邪魅一笑:“就不告诉你。” 呦呦都被他逗笑了,不发疯的赵不逊,有时还挺可爱的。 林亦风虽然看着两人互动就吃醋来气,但呦呦的心意早已明朗,他也不好发作。 而赵正看到这一幕,对呦呦的偏见更深了。 不过他还是给了赵不逊的面子,把呦呦带进了办公室。 赵正在治安局挺得脸,办公室不小,宽敞明亮。 他熟练地开启了录音录像设备,坐在桌子前,准备好了纸笔。 这时另一名更年轻的王姓队员也走了进来,坐在了赵正的身边。 待呦呦签完告知书,询问便开始了 赵正问话时也是一板一眼:“11月29号下午6点40分林江海就给你发了信息,说他杀了贾清清,你为什么第二天才报案。” 呦呦从容答道:“因为我没信呀,我以为他p了张图吓我。” “第二天我先去给我弟弟办了手续,然后看新闻才知道,贾清清真的死了,马上报了案。” 赵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只要她有一丝犹豫慌张,他都能捕捉到。 见呦呦面色一直平静如湖水,才继续问道:“昨天为什么没来做笔录?” 呦呦小嘴一嘟:“吓晕了!” “就医了吗?” 呦呦摇头:“没有,在家躺着了。” “那你昨天是在天瞰小区还是林家别墅。” “都不是,我在名山区的别墅,从我回门那天被人追杀,我就住那里了。” 说着说着她的后背离开了椅背,身子坐直了些:“话说回来,我那案子还没结呢,那么恶劣的事件,就算我没死,你们也得抓紧呀。” 赵正的眉头皱了皱:“你的案子不归我负责,想知道进度,可以直接去找当时接案的人员。” 呦呦点了点头,扑闪着无辜的眼睛说道:“好的,好的。” 赵正看了一眼笔记本,又问道:“案发当天,林江海去发布会上找过你,他跟你说什么了?” 呦呦轻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他就是一直纠缠我,想让我跟他回家。” “赵不逊当时也在场,你可以问他,我不想和林江海回去,一气之下把他打晕了。” 赵正惊讶地抬眼:“你劲还挺大!” “你为什么不和他回家,他才是你丈夫。” 呦呦微微张口,装作很震惊的样子:“啊,你们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们早就调查出来了,林江海和贾清清乱伦,我结婚当晚就发现了,我还怎么和他过下去。” 因为沈淑怡一直在搞小动作,赵正他们的工作受到了多重阻碍。 林江海杀害贾清清的动机他们确实还没有明确。 仅有林江海给鹿呦呦发的那条信息,似乎是在传达他为了鹿呦呦杀了贾清清。 “你有证据吗?” “当然!” 呦呦把捉奸视频传给了赵正。 赵正看得很认真,面上一丝不苟,那模样跟看案卷似乎没什么区别。 可一旁的小王明显道行还不够深,只瞥了一眼,便面红耳赤。 看他那害羞的样子,呦呦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也回给了呦呦一个憨憨的笑。 赵正放下手机,抬眼又看向了呦呦。 “结婚当晚你们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为什么不离婚,还在网上秀恩爱?” 呦呦皱了皱眉:“商业联姻,哪有那么容易离,再说这与案件也没有关系吧。” 赵正没有接呦呦的话,而是突然哀求般地说道:“公主,我杀了她,原谅我吧。” 呦呦笑盈盈地说道:“好啊,我原谅你。” 小王一下都看呆了,这两人可以直接拉到剧组了。 赵正立马收回了表情:“你丈夫还是很爱你的,对吗?” 毕竟在那条视频里,林江海一直在努力挽回妻子。 呦呦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起来:“看来赵队长还是母胎单身吧,爱一个人的方式是出轨吗?” “赵队长别试探我了,他给我发那条信息,我猜是想将祸水往我身上引,因为我也出轨了。” 赵正的眼中露出明显的嫌弃:“呵,你倒挺诚实。” “林江海昨天有没有找过你?” 呦呦能清晰地感知到她与赵正气场不合,她的耐心也慢慢耗尽。 “从结婚那天开始,我就没和林江海单独见过面,你们若是有我教唆他杀人的证据,昨天就把我抓来了。” 不等赵正回答,她又换上了一脸娇媚的笑,抬起手指,轻轻地把头发别在耳后,用极尽魅惑感的语气说道:“赵哥哥,他真的不敢来找我,我的情人是他大哥,他大哥会打他的。” “你也可以问问不逊哥哥,发布会上不逊哥哥也想揍他来着。” 你不是嫌弃我嘛,我偏要恶心你。 这一招真的管用,赵正最讨厌矫揉造作的女人,瞬间产生了生理性不适。 他表面上没有什么波澜,实则呼吸的频率都快了不少。 他把笔录递到了呦呦的面前:“看看没问题,签字走吧。” 呦呦的脸挂上营业式假笑:“好的,队长。” 赵正看着埋头签字的呦呦,突兀地说了一句:“女孩子应该自尊自爱。” 那语气虽然依旧冰凉凉,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恶意。 呦呦的大脑仿佛被电了一下,再次抬眸望向赵正那张严肃的脸时,竟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第48章 宽肩窄腰 肖烬才在曌国边境方城落脚,明阳和余晖就偷偷爬上了房顶,先去认了个脸。 回程路上。 明阳一身红色骑装,拿着长鞭,骑在马上,模样英姿飒爽。 她仰头望着天上皎洁清冷的月亮说道:“肖烬长得可真好看!” “要是能把他活捉回去,绑在我寝宫里,供我玩乐也不错。” 余晖嫌弃地看了姐姐一眼:“你可真敢想!” “他那个人看着就阴郁,自己都不会笑,怎么逗你笑!” 肖烬皮肤很白,鼻梁细直挺拔,唇色红艳好似少女,确实称得上俊美绝色。 值得用尽这世间的溢美之词来形容他。 只是他的一双桃花眼中总是噙着冰霜,城府深沉又疏离淡漠,若是不小心和他对上一眼,酷暑天气都能落下冷汗。 离仓也立刻拱手道:“公主殿下慎言,公主作为女子,应当端庄识礼,自尊自爱,怎么能像山贼悍匪那样,还强抢民男呢?” 明阳一听立马瞪起了眸子:“肖烬哪里是什么民男,他是敌国皇子! “离仓,你敢对本公主无礼,你不怕本公主的鞭子吗?” 说着便举起了手中的鞭子。 离仓一本正经地说道:“今日公主就算打死我,我也得尽劝谏之责。” “你!” 明阳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离仓就是这样惹人厌烦,这次刺杀任务本不想让他跟着,父皇偏说他稳重,能力强,硬把他派到了明阳的身边。 自小他就常对明阳和余晖说教,明明是名将之后,却像唐僧一样,整天喋喋不休。 不过,明阳早已对他的性情了如指掌。 忽而,明阳不气了,她换了一副面孔,狡黠地笑着:“离大哥这样真情实感的,是不是想给本公主当驸马?” “你日日一本正经的,跟我回曌都在刑部谋个差,也省得你受这风沙之苦。” 离仓一听,冷汗直流,声音都颤了:“公主慎言。” 余晖哈哈大笑:“姐,你别逗他了,他早就看上了王大将军的幼女王嫣。” 明阳刚消散的怒火,又立马升腾而起:“离苍你说我不端庄,王嫣又是什么娴静之辈。” “春日围猎时,她射死了我先看上的小鹿,又亲自剥皮烤了肉。” 明阳是见小鹿生的好看,想捉回去养在御花园,结果被王嫣抢先了一步。 不过,王嫣烤的肉,她也吃得挺香。 “我看你就是跟我不对付,连看上的人都跟我不对付!” 突然被他人提及心悦之人,离仓羞红了脸,再说不出一句话。 明阳见他那吃瘪的样子,又来了兴致,她凑到他跟前,笑盈盈地说道:“你和肖烬,我都要定了,父皇母后最是疼爱我,星星月亮都要得,两个男人算得了什么。” 离仓一急,脸更红了:“公主慎言,你是一国公主,曌国从皇室贵族到平民百姓都对你期望颇深。” “你自不必像高门闺秀那样笑不露齿,行不摇头。” “你可以驰骋沙场,睥睨天下,但不能太过轻浮荒唐,婚嫁之事自有陛下为你做主,你怎可自己挑选夫婿呢?” 明阳又气又想笑,她忍住那些本真的情绪,含情脉脉地看向离仓,娇滴滴地说道:“离哥哥,可我自小就心悦你怎么办,你若执意不肯,父皇和母后肯定不忍强迫你。” 离仓的父母为了曌国战死沙场,他自小就被养在宫中,曌国帝后将他视若己出。 明阳抓紧缰绳,朝离仓凑近了些:“可是呀,我天生反骨,越得不到的越想要,我在这儿的这些日子,你夜里一定要锁好房门,小心我将咱俩的生米煮成熟饭。” 离仓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去,他气呼呼地说道:“几年没见,公主真是越发娇纵了!” 明阳嘴上赢了他,自是得意,回去后还多吃了一顿夜宵。 只是,星星月亮拿不到,肖烬离仓也要不得。 两年后,明阳和亲途中,需绕道方城调兵护送她去盛都。 离仓请命带人亲自护送,女皇未应允,她不忍将三个孩子都送到敌国手中。 那日风沙很大,许是吹伤了离仓的眼睛,他一直红着眼眶。 明阳一袭靛蓝色华服,身上缀满璀璨珠饰,仪态端然地站在他面前,已经变成了他期望中的公主模样。 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若他能带领千军万马直逼盛都,他一直疼爱的小妹又何至于背井离乡。 看着离仓那满是愁云的脸,明阳感觉天都阴沉了不少。 明阳故意说笑道:“离大哥,我是去嫁人,嫁给我惦记了两年的肖烬,你该为我开心呀。” 离仓听完心中更是酸涩,他声音很低,低得只有面前的明阳听得到。 “我很后悔,那年你说你要嫁我,我应该点头。” 这样女皇必然会再想别的办法,不至于把公主皇子都送到那虎狼窝。 明阳知道离仓不忍她奔波吃苦,她捂着发酸的鼻头别过了头。 “方城的风沙何时这样大了?” 她不露痕迹地擦掉了眼角的泪,又在脸上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离大哥,别说笑了,小时候你还帮母皇,给我换过尿布,我怎么嫁你啊?” 离仓自然明白,明阳是想要安慰他,只是她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自己无能。 突然,离仓拉起了明阳和余晖的手,转身就大步流星地向回走:“别去,我向女皇请命出兵,不拿下大盛绝不回来。” 余晖还任由他拉着,明阳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手。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真到两国孤注一掷的那一刻,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就算老天开眼,让他们拿下大盛,到时也必然元气大伤,不仅守不住大盛,天金也会趁虚而入。 太早了,远没到拼命的那一刻。 明阳感觉喉咙又紧又涩,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等送我出了曌国,王大将军就会请母皇给你和王姐姐赐婚,我们虽然可能赶不上你的婚宴,但你孩子的满月酒我们一定可以吃上。” 说完,她拉了拉余晖的手臂:“走了,晚了赶不到驿馆,就要宿在野外了。” 余晖的眼睛也红红的,他看向离仓:“我一定护好姐姐。” 离仓颤抖着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不舍,他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余晖。 任由眼泪流了满面。 许久,他才又叮嘱道:“你也得护好自己,大哥等你们回来。” 明阳向远处望去,又看了一眼她的家乡,远方山峦映入她的眼眸,她郑重地对离仓说道:“离大哥,就此别过。” * 赵正被呦呦盯得十分不自在,他不耐烦地催促道:“签完快点走。” 呦呦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抽了抽鼻子,把笔录递了回去。 她笑着拿出了手机:“赵队长,留个联系方式,如果是林江海再联系我,我告诉你。” 赵正没说话,满脸写着不情愿。 小王见缝插针,赶紧点开了自己的二维码:“小姐姐,加我吧,我是赵队徒弟,还是你的粉丝。” 呦呦脸上笑盈盈的:“好啊,我都如此不自尊、不自爱了,你还粉我呀?” 小王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喜欢看你的视频,不喜欢你。” “你视频更新的又慢又没有规律,加了你,没准能提前知道你什么时候更新。” 呦呦垂眸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他徒弟,说话跟他一样伤人。” 她扫完码,当着两人的面设置了仅聊天,而后站起身,走了出去。 小王还举着手机,满脸忐忑,看向赵正:“赵队,她好像差点被你气哭,她会不会投诉咱们?” 突然,他又惊叫一声:“啊,她要是在网上乱说话,咱们还可能遭网暴呀!” 赵正盯着那扇门,面无表情地说道:“随便她。” 呦呦一出来,林亦风就赶紧揽住了她,看她面色不对,慌乱问道:“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呦呦摇了摇头:“没事,不知道是不是被以前的事扰得头脑不清醒,看谁都像熟人。” 这个世界就如同一张编织细密的蛛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这样一圈又一圈、一环又一环地把以前的人慢慢联系在了一起。 林亦风神色一凝:“你觉得他像谁?” “有点像离仓。” 林亦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与离仓没见过几面,曌地的事务主要是云晔在负责。 关于明阳之死,离仓也不算是关键人物,只是肖烬听说离仓是明阳原定的驸马。 不过,那人长得太过寡淡粗糙,明阳又将他视作亲哥哥,两人自然没可能。 他温柔地问呦呦:“回家还是去逛逛?” 呦呦扫视了一下四周,她和林亦风实在太扎眼了,不管是停留的还是路过的都会不自觉地瞥向他们。 “回家。” 贾清清自带大流量,她死了一了百了,呦呦还在热搜上挂着呢。 有担心她也被林江海谋害的,也有说她和贾清清之死脱不了关系的,还有猜测他们四人错综复杂关系的。 不止如此,她还会被陆晚的粉丝疯狂撕。 陆晚虽然潇洒地放下了,但她的粉丝们显然没放下。 她决定以毒攻毒,发完最后一个视频,就自曝退网。 林亦风看出了她的顾虑,他低头在呦呦的耳畔说道:“要不要去商场,我让小宝先去清场。” 鹿呦呦不知道自己是明阳的时候,每周都会带着安然扫荡商场。 两人喝奶茶,吃大餐,碰到粉丝就大方地合照。 可现在的她,再没法像那时一样简单快乐了。 她笑嘻嘻地挽住了林亦风的手臂:“不了,回家吧,我想给你做蟹黄面吃。” 林亦风食指微弯,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好啊,咱们一起做。” 两人才走到车前,代萌从一辆非常扎眼的蓝色保时捷上走了下来,她手上还拎着保温饭盒。 林亦风帮呦呦打开了车门,她才要上车,代萌就叫了她一声。 “鹿呦呦?” 而后她紧走了两步来到了呦呦的身前。 她摘下墨镜,笑着说道:“真是你!” “啊,还有阎王哥哥!” 林亦风蹙着眉头:“你哪位?” 代萌冲着林亦风伸出了手:“你好,我叫代萌,我哥哥叫代维,是你小学同学。” 林亦风对代维确实有印象,但没有跟她握手的打算。 代萌把停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阎王哥哥不好惹,我就是想认识一下鹿呦呦。” 呦呦面露惊讶,不明所以,现在还有人想认识她,她都如此不自尊,不自爱了,不应该躲着她走吗? 代萌赶紧解释道:“生日会那天我也去了,一开始我觉得你是茶叶罐,后来我发现哈,你这个人有点东西,就怎么说呢,很有勇气。” 呦呦又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稍微明白了一些,她礼貌地笑着:“那加个好友,有时间再聊。” 先打发走,一会儿删了一了百了。 代萌把饭盒放在了林亦风的车顶上,开始在包里翻手机。 “等你有时间,一定要教教我怎么拿下赵家男人。” 呦呦一听,赶紧把手机屏按灭了。 这个代萌怎么比她还离谱。 她在心里大致捋了一下,代萌去过生日会,要拿下赵家男人,应该是指的赵不逊。 “代小姐是要找赵不逊吗?我们刚刚遇到他了,你快进去,马上就能看到。” 说完她就想溜,代萌却死死地挡住了车门。 “别走,还没加呢,赵不逊是过去式了,我不跟你抢啦,我以前知道他喜欢一个女孩儿,但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就想追他试试。” “啊,我以前不知道他喜欢的是你,就是知道有那么个女孩儿。” “反正我也没事干,追不上就算了。” 呦呦陪着尴尬的笑,轻轻地点了点头,代萌看起来确实很闲,所以她到底要干什么。 她趁两人惊讶的间隙,眼疾手快地把呦呦手机拿了过来,熟练地对准了呦呦的脸。 手机打开,二维码还在。 “我现在的目标是赵不逊的三哥赵正。” 呦呦不禁惊呼道:“什么?三哥?” 她清楚地听到赵不逊叫赵正老赵,还以为是朋友。 管三哥叫老赵,管大哥二哥叫什么,不得不说,云晔真是命里多哥。 代萌一边点手机,一边点头:“他二伯家的三哥。” 赵正虽然脸长得比赵不逊差了好多个档次,但身材好得犯规,宽肩窄腰,排列整齐肌肉结实有力,浑身都散发着爆表的性张力。 代萌和他本来没有什么交集,只是互相知道有那么个人。 这一切要从她泡夜店说起,她那天喝得晕晕乎乎,突然来了好多治安人员,说这里有人吸食违禁品。 她乖乖的在舞池里等着,没一会儿,治安人员就从包间扭送着几个人走了出来。 突然,她发现,犯事的那几个人里,有一个是她常点的陪酒男模。 她一下子急眼了,担心那家伙也偷偷给她酒里放过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这个人喝得越多越虎,她抄起一个酒瓶,冲着那男模大喊一声:“你天天得怎么不学好!” 说完就要去教训男模,只是才奔出去没两步,就被赵正挡住了去路。 她实在穿得太少了,上衣抹胸,下衣短裙,但凡她多穿一件外套,赵正也能提溜着她的衣领把她拉回去。 但赵正为人最是正派,不想占她便宜,就大声喊了一声:“回去,别动!” 代萌被他这一嗓子吼懵了,短暂的错愕之后,抄起酒瓶子就要往赵正身上砸。 赵正哪能被她偷袭,一下擒住了她的手腕,酒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好巧不巧的一块碎片崩到了她的小腿上,她脑子仍然不清醒,不知怎么想的,大叫了一声,就撑住赵正的肩膀就跳到了人家身上。 感受到对方体温的那一刹那,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赵正的眼睛说道:“你这个人好硬。” 第49章 疯狂报复 赵不逊是赵家最有烟火气的男人,只要他有时间,名流圈的那些聚会他都会去。 而赵正就是那个最无趣的赵家人,别说聚会了,他忙得连家都没时间回。 他和代萌小时候确实相识,但好多年没见了,完全对不上号。 代萌被他带到治安局待了一宿,第二天清晨代维才赶了过来。 代维和赵正年龄相仿,一下认出了他。 代萌知道后,心里乐开了花。 夜店里那意外一抱,即使对方毫不留情地架住她胳膊,把她薅了下来。 但她还是沦陷了。 不过,她清楚地知道,她的未来老公不能只是个普通的工薪族,有铁饭碗也不行。 所以整整一夜,她都在努力断掉对赵正的幻想。 可现在她哥哥说赵正是赵不逊的三哥,那还犹豫什么。 要是她能拿下赵家男人,她爸妈不知得多高兴,零用钱都能涨不少。 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不追何为。 鹿呦呦笑着接过自己的手机,无奈地劝道:“赵正的话,我真的教不了你,他都把讨厌我三个字明晃晃地写脸上了。” 代萌将信将疑,小声嘟囔着:“不可思议,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讨厌你的男人。” 对于赵正来说,鹿呦呦不止讨厌,甚至令他愤恨。 此时的他,正目光不善地盯着赵不逊:“你就是为了她,打伤了王凯?” 赵不逊不想让家人对呦呦产生误解,一直在回避这个话题,可那天宴会上的人太多了,哪可能完全瞒得住。 他忍住心里的焦躁,耐着性子解释道:“跟她没关系,我那天喝了酒,没吃药。” 显然赵正完全不信,他冷着脸又问道:“那上学的时候呢?” 赵不逊的呼吸都不稳了:“我是看那小子不顺眼,鹿呦呦那时候都不知道我是谁。” 赵正感知到了赵不逊的情绪变化,虽不想再刺激弟弟,但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离她远点,她不是个正经人。” 赵不逊一脚踹在了面前的茶几上:“你有病吧!你凭什么那么说她!” 那茶几瞬间往前移了约摸半米,撞上了赵正的小腿才停了下来。 他虽然一声没吭,但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到底是赵正先服了软,他坐到了赵不逊的身边,语气关切地问道:“今天吃药了吗?” 赵不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赵正也是关心则乱,赵不逊打王凯的事可大可小。 冯董事长亲自上门道歉,又送了十个市中心的商铺给王凯,王家才没有追究。 赵不逊用余光瞥了一眼赵正的腿,紧握的拳头有些颤抖,声音很低地问道:“腿没事吧,我还是忍不住。” 赵正说话向来一针见血,专往人家心口上插刀子。 “我看只要有人诋毁那女人,你就忍不住。” 赵不逊立马狠狠地瞪向了他,瞪着瞪着眼里突然汪出了眼泪。 “三哥,别难为她好不好,她不是你想得那样,她次次考试都是专业第一,她如果是那种只图钱的女人,大可以上学的时候就缠上我。” 不叫老赵,叫了三哥,赵正知道赵不逊是相当认真了。 他配合地点了点头,本意是想快点绕过这个话题。 不过赵不逊完全没有回应他,继续倾诉着。 “是我一直在缠着她,是我一直暗恋她,她之前什么都不知道。” 他越说越激动,喉结滚动,眼睫发颤:“我还打伤了她弟弟,她很生气,但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我。” “她很善良,即使不喜欢我,也尽力保护我,要不是她,王凯可能活不了了,我也完了。” 当然,赵不逊的眼泪不全是为了呦呦,他现在十分挫败,举不起枪,回不了猎影队,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甚至害得身边的人都为他担惊受怕。 赵正看着弟弟痛苦的样子,确实很心疼,但他不认可赵不逊的这套逻辑。 他的脑回路跟他的腰板一样直,他只知道若没有鹿呦呦,赵不逊不会对王凯动手。 当然他的嘴也跟他身上的肌肉一样硬,他眉头深锁,沉声说道:“她不犯事,我搭理她做什么?” 赵不逊长舒一口气:“你当我没看见吗,她从你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你跟我说说,她犯什么事了?” 鹿呦呦那么善良,她做义工,资助贫困女孩儿,她不会犯事。 他知道赵正的脾气,软硬不吃,多说无益,于是转移了话题。 “别说她了,我早就对她死心了,你找我来什么事?” 他的话倒不假,他确实对鹿呦呦死心了。 林亦风被枪打伤的时候,呦呦眼里的担忧、慌乱与心疼都是真的。 而且向来对人冷冰冰的林亦风,对她温柔又细心。 他们是相爱的。 不等他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赵正已经把一沓资料扔到了他的面前。 赵正的语气也变得更加严肃:“卫明的未婚妻和李强的弟弟失踪了,可能和y组织有关。” 卫明和李强都是赵不逊的队友,都参加过10.29特别行动,现在他们都躺在医院里。 赵不逊惊恐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满脸难以置信。 猎影队行动只叫代号,参与人员的信息都是保密的。 如今对方竟然那么明目张胆地开始报复,不用说就知道出了内鬼。 虽然他现在心里恨得不行,但也立即反应了过来,他抬眸望向赵正:“为什么给我看这个?你怎么有这个?” 赵正点燃了一根香烟,虽然在办公室吸烟违反纪律,但他实在忍不住了。 他吸了一口烟雾,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放眼望去,一片阳光普照,实则外面的每一缕空气都冷得刺骨。 “下午治安局和国安部的联合会议,你得参加,因为你是唯一见过y先生的人。” 赵不逊确实见过y先生,可对方不仅戴着狗头面具,还穿着宽松的衣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能大概猜到他的身高,是胖是瘦都摸不准。 赵正弹了弹烟灰,又说道:“我也得参加,你情绪不稳,我得盯着你。” 赵不逊把资料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你可以不参加对吗,知道危险还卷进来!” 赵正掐灭了手中的烟,他双眼直直地盯住赵不逊,音量都提高了些:“你既然知道危险,就快点振作起来,你们那次行动是成功的,生物研究院的资料追回来了,你的战友也全都脱离了生命危险。” “你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你忘了咱们小时候,爷爷常跟咱们说太爷爷的事迹。” “他们那一个班的人,除了他全都被炸死了,他最好的兄弟炸得只剩上半身,那又怎样,他还是冷静地一枪击毙了对方的联队长。” 赵不逊的眼神变得木木的,他颓废地低下了头。 他不是怂,也不是没有振作的勇气,只是整个人都好像死了一次一样,完全提不起精神。 当时的情况他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他没法跟任何人说。 赵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彻底铲除y组织的行动本就是爷爷拍板的,无论我参加与否,咱们赵家都是他们的重点报复对象。” “你回去告诉小喜小心一点,找个靠谱的保镖去学校谋个职,暗中保护她,安城这两年失踪人口中大多数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当然,其他地区被骗到棉花国的女性也高于男性,因为女性能榨取的价值更大。 情色直播间,代孕工厂。 最后的最后,登上海上医疗船。 只剩一具不完整的破碎躯壳。 但安城是个例外,虽然失踪总人数最少,但其中十五到十八岁女孩的比例最高。 鹿呦呦以自己十七岁的照片为原始样本,用ai工具与近两年失踪女孩照片进行对比。 共对比照片78张,其中有46人和她有相似之处。 陆宴没有说谎。 穆兰真的在助纣为虐。 * 呦呦拿着一个晶莹的玻璃碗,将糯米与青梅和薄荷汁搅拌揉匀,用模具将面团按出形状,上锅蒸制。 还有大约10分钟,鹿鸣就要回家了,正好可以吃上新鲜出锅的水晶糕。 呦呦托着下巴坐在料理台前,懒洋洋地说道:“晚上别给穆兰送饭了,被褥也拿走吧。” 她承认自己昨日妇人之仁了。 而后她直起身,腾出手,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沙拉。 “云顶酒店那边有消息了吗?” 林亦风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从围裙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还没有。” 下午三点的时候,他们的人传来信息说酒店周围多了些强壮的男人蹲守,应该是治安局去提前布局了。 陆宴说话跟挤牙膏似的,昨天半夜喝嗨了,凌晨五点又透出了个云顶酒店。 据陆宴所知,y组织的人两天前抓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女人,今天晚上八点会有神秘人把她办了。 陆宴也不知道这个「办了」,是不是他理解的意思。 他也不是故意瞒着不说,只是没在意。 他是晚上做春梦,才记起了那么一档子事。 他不知道那女人的样貌,更不知道身份,只是无意间瞥到过人家穿着黑丝的细长腿。 本来他也没想多事,这毕竟跟明阳的关系不大。 可转念一想,他们要是真的能在云顶酒店发现点什么,也能知道他说得不是假话。 林亦风和呦呦被吵醒后,赶紧制定了计划,正好秦齐那边也动手了。 他从安然家里偷走了那幅价值一亿五千万的画像,但陆宴已经失联,他必定会将那重要的东西放在父母家。 清晨,秦家父母雷打不动地去超市抢鸡蛋。 回来的路上,秦父被人撞了一下手臂,手中的购物袋没拿住,掉在了地上。 辛苦抢来的鸡蛋一个没剩,全碎了。 两人刚要开口骂人,那人转身就没影了。 他们一边捡东西,一边骂骂咧咧,也只能认下这个倒霉。 不过,更倒霉的事还在后面。 他们刚到家门口,就发现门前站着不少人。 秦母惊讶道:“这大早晨的,出什么事了?” 其中一人举着搜查令说道:“秦齐涉嫌偷盗巨大数额财物,我们现在要进门搜赃物!” 两位老人几乎异口同声:“这怎么可能?” 还巨大? 钱小宝的脸上挂上营业式微笑:“错不了,秦齐偷了我们林总从国外买回来的古董画像,两位赶紧开门吧。” 秦父举着钥匙根本不敢动,钱小宝腰背微弯,客气地从他手中拿来了钥匙。 “我来帮两位老人家开吧。” 开门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秦齐的房间,那张画像就在他电脑桌上放着,根本抵赖不得。 赃物拿到了,接下来就是要去抓人了。 秦齐一早就去公司上班了。 秦父一见这场面,差点晕倒过去。 秦母还算坚强,赶紧扶住了老头儿。 突然,老头外衣口袋里有声音传来:“警报!警报!” 秦母啊得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秦父。 秦父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他颤抖着掏出了口袋里的东西,竟然是一部手机。 出于职业性习惯,离他最近的治安人员赶紧拿过了手机,划开了屏幕。 之所以出声是因为设置了闹铃。 手机主页面上什么软件都没有,壁纸上却写满了字。 详细地说明了云顶酒店晚上要发生的事,地下室的入口位置,以及里面的打手人数。 治安哥哥们不敢耽误,派出了两人去抓秦齐,剩下的人赶紧带着两位老人回了治安局。 这也是赵不逊被叫去局里开会的原因,被绑到云顶酒店的那个重要女人很可能是卫明的未婚妻。 小姑娘今年才二十四,是网店的平面模特。 赵不逊强烈要求先救人,而最终制定的计划是先去蹲点了解情况,等晚上八点再行动。 毕竟报案人并不明确,撞秦父的那个人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 虽然已第一时间查遍了周围的监控,但那人似乎是老手,只走了一条街,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监控里。 救人自然重要,可如果信息都是真的,揪出那个神秘人更为重要。 呦呦戴上隔热手套,把水晶糕从蒸锅里端了出来。 先救人还是先钓鱼,明阳在十六岁之前一定会选择先救人,而十六岁之后,她一定会等着鱼上钩。 换好家居服的鹿鸣已经来到了餐厅,在学校待了两天,走路的声音都大了,人也不跟以前似的那么端着了。 他凑到呦呦近前,惊讶地说道:“姐,你竟然做了水晶糕,真是太久太久没吃了。” 东方余晖最爱吃水晶糕,鹿鸣给小喜做了那么多点心,也没想着给自己做一份爱吃的。 他急不可耐地夹起一块咬了一口,热得嘴里嘶嘶哈哈。 “嗯嗯,还行,水晶糕嘛,还是沐蓝做得最好吃。” 第50章 奸夫是谁 呦呦把一份糖醋小排端上桌,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不知道能不能和沐蓝遇到?” 鹿鸣嘴里滚烫的糕点差点没含住,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亦风。 见对方表情平静无波,他的神情才稍微松弛了下来。 自从林亦风上次问起穆兰会不会是沐蓝,那个穆兰一直处于人间蒸发的状态。 呦呦也夹起了一块水晶糕,轻轻咬了一小口:“沐蓝做得九层糕也不错,我也馋了,一会儿你没事给我做些,我当夜宵。” 九层糕做起来复杂些,但做好了层匀甜润,乳香四溢,沐蓝最是喜欢。 鹿鸣咽下嘴里的糕饼,斜睨着呦呦:“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敢情在这儿等着我。” 算了算了,反正要给小喜带糕点,多做两块给姐姐也无妨。 呦呦已经坐在桌前,突然抬头问向鹿鸣:“你说安然会不会是沐蓝?” 鹿鸣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沐蓝娟好静秀,怎么可能是安然那个莽莽撞撞的小笨蛋。” 只是他话音才落,安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啊啊啊,你说谁是笨蛋,小鹿鸣,连你也欺负我!” 安然从客房走出来,正巧听到鹿鸣说的后半句。 鹿鸣被她叫得直耳鸣,他转身一看她的脸更是吓了一跳。 “你这是让谁打了?” 安然一下午哭了睡,睡了哭,妆也没卸,整张脸像个烂桃子。 她不是让谁打了,而是急切地想把秦齐打成八瓣儿。 她瞪着鹿鸣,放出了狠话:“我记住你了,等我缓过来,一定和你这个笨蛋小屁孩单挑。” 而后,她张开双臂,委屈巴巴地走向呦呦:“姐啊,怎么办呀,缓不过来,我辛辛苦苦地奋斗两年买的包包,全成假的了。” 呦呦站起来,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赶紧哄道:“他名下不是还有套房吗,我一定让他把欠你的都吐出来。” 安然立马止住了眼泪:“他一直在骗我,他说那房子写的是他父亲的名字。” “这个他还真没骗你,只不过他前些日子被高利贷逼得没办法,偷偷地把房子改成了自己的名字,打算尽快卖掉还债。” 若不是没有偷到安然的房本,他也不会出此下策,毕竟那是他们一家三口唯一的住房。 只是老天不忍他一条路走到黑,把陆宴带到了他的面前。 也算是给了他在牢里改过自新的机会。 安然用手背抹了一把脸:“这确实算是一件开心的事了,也是唯一一件。” 呦呦柔着声音劝道:“去洗洗脸,吃饭吧,吃完如果还是不开心,就继续哭。” “不过,只能伤心这一天,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安然眨了眨眼睛,眼底又渗出一滴泪:“我不哭了,你最后一次直播我不能歇菜呀。” 说完一下没忍住,眼泪又一串一串地落下来。 “爱情没了,面包也没了!” 呦呦一下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 林亦风笑着摇了摇头:“她以为你要开了她。” 呦呦如梦初醒,伸手揉了揉她的脸:“傻不傻,我的公司马上要开业了,我开除了你,去哪里找你那么可爱的助理。” 安然的眼睛一下子有了亮光,不过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不是请了职业经理人吗?” 呦呦把两张纸巾递到她的手上:“你能代替他,还是他能代替你,我那么宅,不想出门呢。” “以后公司那边的事你去对接,回来再向我汇报。” “啊,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你可是千万级网红的助理,之前合作的广告商不都是你对接的吗?” “自信点,好不好?” 安然重重地点了点头,马上来了精神:“洗脸吃饭,准备直播。” * 直播前半个小时,鹿呦呦发了最后一条营业视频。 不到十分钟,「鹿呦呦前世是公主」的词条就顶上了热搜第一。 视频的开头是呦呦坐在桌前,仰望窗外,忽而她看向镜头,问着:“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儿都梦想过成为公主。” “我也是。” “不过,我想成为的不是童话里的公主,而是我们安国自己的公主。” 呦呦拿起明阳公主的画像,镜头不断拉近放大。 画中的人雍容华贵,大方端庄。 呦呦温柔的声音再次出现:“为了成为她,我做了很多努力。” 画面一转,呦呦自己缝制衣服,打制首饰,制作绒花的片段依次被展示了出来。 工作时的呦呦素着颜,身穿棉麻衣裤,只简单地将长发编成麻花辫铺在身后。 可那娇美的容颜根本藏不住。 待一切准备完毕,呦呦身穿落霞红色华服,头戴凤凰金簪,牡丹绒花的模样便出现在了画面里。 还有那条等了明阳千年的项链,与呦呦一起散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她再次拿起那张画像,对着镜头微微一笑:“我好像,就是明阳公主。” 安然不断刷新着那条视频的数据,脸上那肿胀的眼睛都笑没了。 这是呦呦数据最好的一条视频了,虽然是最后一条,也赚不到一毛钱广告费,但还是止不住的兴奋。 手机已经架在了支架上,呦呦身穿一件白色提花真丝睡衣,抱着一个云朵抱枕,随意地坐在沙发上。 当她出现在屏幕里的那一秒,无数条弹幕涌了出来。 不知是哪位粉丝挑的头儿,屏幕瞬间被「公主」两个字刷屏。 呦呦俏皮地说道:“哈喽,恭喜大家,找到你家公主了,我在这儿哦。” 因为最近呦呦的黑料此起彼伏,甚至都有热心网友把林亦风请公关,压热搜的事爆出来了。 所以很快,呦呦的真爱粉就败下阵来,什么「绿茶公主」、「出轨公主」、「杀人公主」等字眼都冒了出来。 呦呦自然不恼,微笑着看着屏幕。 如果不幸运的话,所有喜欢过,讨厌过她的人都会彻底忘掉她,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她深吸一口气,让面色恢复从容:“我确实出轨了,林江海龌龊,我也不光彩。” 一石激起千层浪,真爱粉们都在打问号,路人都在发「恶心」的表情,而乱伦cp粉们急切的想知道出轨对象是不是林亦风。 只是林亦风还没到出场的时候。 “所以今天发的视频是我最后一条视频,这场直播也是最后一场直播。” “以后这个号不会再发任何内容,也许小号上会发一些日常,也可能不发。” 说完,呦呦暂时停了下来,她微微凑近镜头,想看看弹幕上的反应。 因为刷得太快,让人眼花缭乱,她只能再近,再近一些。 很快,那张美丽的面庞就占满了整个屏幕。 她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黑亮的眼眸里汪着一潭沁人心脾清泉,眨眼间,水波微微荡漾,好似轻轻击打着人的心间。 此时此刻,无论哪路粉都感觉自己的呼吸窒了一瞬。 待大家回过神来,又刷起了满屏的「奸夫是谁?」 呦呦吃着自己的瓜,笑着自己的笑话,她微微侧颜,看向林亦风,戏谑地说道:“奸夫,过来。” 林亦风坐在了呦呦地身侧,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微笑着朝屏幕打了个招呼。 弹幕再次炸开了锅。 「我磕的cp没有不成的,乱伦粉们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楼上,三观正常吗」 「三观正得都要被带歪了,他俩好般配怎么办」 「所以到底怎么在一起的,好奇死了」 「出轨的人去屎」 「她老公不仅出轨,还成了通缉犯,一相对比,她这点事好像可以原谅」 「大家不觉得她是恋爱脑吗,这样公开,事业全毁」 事业粉们恍然大悟,他们喜欢的鹿呦呦应该是独立清醒的,如今为了男人,放弃了在网络上好不容易打下的半壁江山。 而且新婚就被男人伤害,转身又投入到男人的怀抱,这操作也确实令人费解。 瞬间又一条弹幕狂刷起来。 「一生一世很长,姑娘不可当真」 说实在的,呦呦挺感动的,她不算是一个感性的人。 在网络上,她也一心想着赚钱,只是没想到有很多人真的在意她,关心她。 可事已至此,容不得一点踌躇彷徨。 呦呦捡着关键的问题回复起来。 “我俩在一起这事,怎么说呢?很玄学。” 她与林亦风对视一眼,笑着继续说道:“大家可能不信,我们是前世姻缘。” “因为大家不信,所以就不展开说了。” 问号再次占领了屏幕。 这事本来也没法说,明阳和肖烬,鹿呦呦和林亦风,两人之间的故事怕是得写一本小说才说得清。 呦呦接着回复道:“我已经提起了与林江海的离婚诉讼,只不过他现在跑了,根本找不到人。” 而后她突然揽住了林亦风的肩膀,再次看向屏幕。 “关于我是不是恋爱脑这件事,我想说他才是恋爱脑。” “因为不忍心他这个恋爱脑痛苦,所以我愿意放弃一些东西,成全他这个恋爱脑。” 林亦风没忍住,伸手扣住她的后颈,低头亲了她一下。 弹幕直接刷成了虚影。 安然心里的激动溢了满脸,她早就磕这对儿了,但不敢明目张胆地磕。 可现在不用了,别人只能在屏幕上看,她却能在现场磕。 谁懂啊? 这场面甜的都发噎。 林亦风松开了呦呦,身子正了过来,他嘴角的笑十分灿烂。 昭告天下的感觉真好。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那张完美的面庞忽然地向镜头靠近,弹幕又瞬间凝滞了片刻。 这两个绝美的妖孽,真是该永世锁死。 林亦风的声音不急不缓:“我来说一下关于墨衿代言人的事。” “即使公司倒闭,代言人也不会换,到时候所有的衣服都只给我的夫人,鹿呦呦,自己穿。” 「啊啊啊,我理解鹿呦呦了,这谁顶得住」 「我之所以能恪守妇道,是因为又穷又丑吗」 「突然好羡慕鹿呦呦」 「为什么他们用糖腌我的三观」 呦呦慢慢收起了脸上灿烂的笑,气氛渐渐变得伤感起来。 “我很感谢大家,也会记得大家给我的荣耀,以后的路我也会努力走好。” “其实我不太会和人告别。” “嗯,就到此结束吧!” “喜欢我的小仙女们,现在我们一起说一声……” 「再见」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直播中的手机突然黑屏。 安然手里的手机虽然还能看得见弹幕,可直播画面也是一片黑。 她正要起身查看,突然一个戴着狗头面具的人出现在了画面里。 她尖叫一声,吓得把手机扔在了地上。 其实那面具的外形并不可怖,圆圆的眼睛,耷拉的耳朵,模样无辜可爱。 可那颜色冷白冷白的,再加之那人后面一片黑暗,莫名生出一种惊悚感。 呦呦瞬间感觉透体的寒气从四面八方逼来,直接灌入头顶,如果不是正巧坐着,她必然会因为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她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人手握木刀,从手机里钻出来,直奔她而来。 手机中传来机械又生硬的声音:“是不是该祝你们白头偕老?” 不等两人回复,狗头人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向镜头慢慢靠近。 渐渐的,画面被他的面具整个占满。 “但是,你们一个也活不到老。” 这句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如锋利的尖刺,齐刷刷地捅入呦呦的耳膜,穿过头骨,好似要把她的灵魂击碎。 林亦风从满脸震惊,变得怒不可遏,眼睛里噙着两军肉搏厮杀般的怒火,他咬牙说道:“秦渊,有本事,就给我出来。” 对方根本不接他的话,反而无所顾忌地冷笑起来,那笑充满挑衅,轻蔑又不屑。 林亦风的理智在那一声声笑声中慢慢消失殆尽,他双手握拳置于膝上,全身肌肉紧绷,模样如被惹恼的猛兽。 呦呦感知到了身边人的情绪变化,她努力从恐惧的泥潭中爬出来。 冷静,一定要冷静! 敌人越是强大,越是要隐藏自己的愤怒与恐惧。 这是父皇病倒前教给她的最后一件事。 * 刺杀肖烬失败后,明阳心有不甘,情绪烦闷又低落。 东方彻组织围猎,本意是让她散开心结。 结果她不管不顾地狂追一只成年公鹿,误入密林深处,遭遇猛虎。 她赶紧拉开弓,想趁它离得远,速战速决。 可因为怕得手抖,根本射不准,反而激得猛虎一跃而起,向她扑来。 她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只一瞬,那猛虎已经咬住了马腿。 马因疼痛而受惊,她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猛虎咬死了马,发出一声胜券在握的怒吼,那感觉好像提前奏起了胜利的号角。 她的身体被摔得好似散了一般,猛虎又在不停逼近,只有几步之遥,她根本逃脱不掉。 她又气又怕,颤抖着拿出匕首,大吼一声,就要与那猛虎拼命。 千钧一发之际,父皇找到了她。 东方彻身姿挺拔,面色丝毫不慌,他坐在马上,气势十足。 只听他大喊了一声:“退!” 那语气,那神情,倒不像在斥退猛虎,而是在教训余晖养的那只不听话的黄狗。 有威势却无愤怒。 明阳的心一上一下,她本以为父皇能将猛虎一箭穿喉。 结果竟然用了看起来如此荒唐的一招。 只是没想到,这招还挺管用。 那猛虎闭上了血盆大口,真的停住了脚步。 不过,它也只停顿了一瞬,又紧咬牙关,发着低吼声,慢慢向东方彻的身边探去。 逼向明阳时,它的步子之所以缓,是在享受猎物受惊带来的快感。 而现在的它更像是小心的试探,试探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强还是弱。 东方彻给了明阳一个眼神,明阳心领神会,小心挪动到一个巨石后。 而东方彻面上毫无惧意,他轻拍马背,同样在逼近猛虎。 慢慢的,一人一虎之间只剩了不到两米的距离。 明阳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急切地想要找到破局的办法,可根本无法静心,大脑更是一片混沌。 好在,那猛虎退了,东方彻也立即勒住了马。 它放过了明阳和东方彻,继续去啃食那匹死掉的马。 东方彻将马赶至明阳的身边,将女儿拉到马背上,策马逃离了这危险之地。 明阳问父皇:“为什么不一箭射死它。” 东方彻笑了笑:“难不成只有你会怕吗,我最爱的女儿在它手上,我没把握能射准。” 若是惹毛了它,它可能瞬间撕碎他的女儿。 “明阳,记住,可以害怕,可以愤怒,可一旦表露出来,便输了气势,再想赢就难上加难了。” 他轻叹一口气,虽然心疼女儿受到了惊吓,但有些苦头要吃,有些教训要长。 “你今日出头冒进,把你我都置于危险中,回去晚膳别吃了,再抄五十遍《心经》,抄完再睡觉。” 爱子需深,教子需严。 明阳知道父皇的良苦用心,乖乖地应下了。 东方彻把明阳送到安全处,又带人返了回去。 趁那猛虎吃饱懈怠之际,围攻了它。 晚上,一张猛虎兽皮就送到了明阳的寝宫。 敌人利用她的恐惧震慑她,她自然也可以用他的弱点折磨他。 呦呦突然冷哼一声,假阳阳? 那就让他好好看看真明阳。 呦呦握住了林亦风发颤的手,用很低的声音说着:“别理他,吻我。” 第51章 求之不得 鹿鸣将手机放在料理台上,开着姐姐的直播。 看着两人腻腻歪歪,脸上挂着嫌弃的笑。 他拿起一只剔透的玻璃碗,将牛奶、木薯粉、砂糖依次倒入。 只是还没来得及搅匀,就发现手机出了状况。 狗头人出现的一瞬间,他脸都僵了,来不及多想,赶紧跑上了楼。 只是,打开门的一刹那,他瞬间全身都僵了。 林亦风和姐姐在沙发上抱着在一起,旁若无人地亲吻。 安然蹲在地上背对两人,将一米七的自己蜷成一小团。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是她作为助理的最高修养。 今天一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受难日,破财失恋还不行,大晚上磕个糖,磕掉了一嘴牙。 林亦风瞥了一眼手机,秦渊还在看,他松开呦呦的唇,大胆地向下探去,亲吻她白皙的脖颈。 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一只手抚在她上身隆起的那块布料上。 呦呦的脸正好面向门口,她环住林亦风,将手举过他的头顶,以脱离摄像范围。 她对着鹿鸣比划道:“快去,反向入侵。” 而后她伏在林亦风的耳边,轻声说道:“脱掉上衣,推倒我。” 安然被鹿鸣跑来又跑开的脚步声吸引了目光,她以为完事了,便大胆地向后瞥了一眼。 结果一下看到赤裸着上半身的林亦风,瞬间红了脸,赶紧又移开了眼。 只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视频制作者,她忍着尴尬,又回头把支架挪了挪。 这么精彩的场面不能让狗头人只看两人的肚子呀,还是看脸冲击力更强啊。 在安然的神助攻下,远在两千多公里外的秦渊顿时如坠冰窟。 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节骨骼,都被逼人的寒气紧紧包裹,眉宇间瞬间结满冰霜。 宽大的衣袍掩饰了他表层的痛苦,却解脱不了他那被千锤万凿滴着鲜血的心。 他知道他是爱明阳的,可他也知道他是不能爱明阳的。 他要的不是和一个女子的花前月下,而是用之不尽的财富与至高无上的权力。 东方明阳必定如她母亲一样危险,爱你时你侬我侬,杀你时也绝不手软,他不想成为第二个东方彻。 可他又无法做到毫不在意,尤其趴在明阳身上的那人还是肖烬。 明阳离开曌国的时候,还是纯洁无瑕的美玉。 可回去的时候,已经成了被肖烬沾染过,还孕育着罪恶的破败之花。 他好恨,既恨明阳的自轻自贱,又恨肖烬的荒淫无度。 东方明阳,如果他得不到,那么她至死都得是干干净净的。 沐蓝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即将摆脱这场轮回。 这一次,杀掉明阳之前,他一定要先弄死肖烬,不为别的,只为泄愤。 呦呦娇喘的声音汇入手机,又从秦渊面前的屏幕里钻了出来。 “烬哥哥,我好爱你。” 林亦风被呦呦的爱意紧密缠绕,紧绷的身心彻底放松下来,他停下吻她的动作。 用温柔至极的眼神望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红得要滴血的耳朵,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抚过那被亲得红肿的软唇。 林亦风用足以让秦渊听清的音量说着:“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要和你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说完,他微微偏头看向手机,幽潭般深邃的眼眸紧盯着秦渊。 像是猎手看着脱离族群的孤狼,也像是雄狮盯着失去庇护的幼鹿,眼神中写满了鄙夷与轻视。 秦渊被他气得发了疯,他抄起桌子上的一把刀,狠狠地向电脑屏幕扎去。 一下又一下,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在画面里。 他依然忍不住自己暴戾情绪,只听嘭得一声响,他把电脑狠狠地砸向了墙面。 力气被耗干,他颓废地坐回椅子上,一把扯掉自己头上的面具,露出了缠满白色纱布的脸。 他朝门外大喊道:“来人!” 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看到满屋狼藉,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从容恭敬地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给新来的那个女孩儿找一身白色真丝睡衣换上,让她在我卧室的沙发上等我。” * 秦渊入侵了整个别墅的局域网,所有用网的设备都遭遇了袭击。 鹿鸣打开书房的电脑,借着他的入侵路径,反向入侵了他的服务器。 但秦渊的这台电脑上没有任何有用的文件资料,且网络防御体系十分健全。 鹿鸣无法继续深入,只追踪到了他的ip地址。 直播室内,已经在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的安然,猛然发现直播画面又恢复了正常。 只是,那画面太美,情况实在危险。 她顾不得看弹幕里说了什么,以光速揪下了支架上的手机。 立即对准自己,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宝宝们,再见啦,拜拜!” 接着又以光速结束了直播。 沙发上的两人也很急,林亦风揪起沙发上的衣服,就跟着呦呦来到了隔壁的书房。 一进门就着急问道:“鹿鸣,怎么样?” 鹿鸣的声音很沉:“端城苍山区,对方是高手,精确地址查不到。” 呦呦垂下眸子,低声说着:“无所谓了,反向入侵必定会被他发现,如果真的能查到他的具体地址,他会立即转移。” 这就够了,接着就是去撬沐蓝的嘴。 鹿鸣看着呦呦,声音仿佛被奔跑的烈马踩过,他艰难开口:“姐,你都知道了?” 呦呦神色一凝,立马扶住了少年颤抖的肩膀,温声说着:“知道了,我很心疼你,也很感谢你。” 鹿鸣眼中的愧疚瞬间破碎,化成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 每一滴泪都是那样滚烫,灼烧着呦呦的心。 她差点没忍住,眼中那晶莹的东西也要涌出来。 不过,现在不是抱头痛哭的时候。 她安抚着鹿鸣:“父皇总告诫咱们要向前看,这次姐姐一定会赢。” 即使她赢不了,她也一定要让弟弟解脱出来。 她抬手擦掉了鹿鸣脸上的泪,柔声说道:“好了,没事了,下楼接着做糕点吧。” 鹿鸣有些疑惑:“还要做吗,不需要我做其他的吗?” “去吧,我想吃,我技术比你好,我再入侵试试。” 鹿鸣站着没动,他双眼紧紧盯着姐姐:“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呦呦心里很是纠结,她知道要想把鹿鸣完全抽离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胸口微微起伏着,红唇微微张开,想开口却说不出。 林亦风向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问道:“他瞒着你的时候,你当真心安吗?” “事已至此,一起面对吧。” 他看向鹿鸣:“沐蓝,肖明,肖煜都被我们关起来了。” 鹿鸣的脸上露出明显的错愕,但只停留了一瞬,便挂上了自嘲似的苦笑,林亦风说得对,他早该告诉姐姐。 他生生咽下堵在喉咙里如棉花一般的东西,哑着声音道:“母皇说得对,我生来不如姐姐。” 他在这世上苦熬十世又怎样,还不是对劫难之事毫无头绪,到头来不过是重复姐姐的苦难罢了。 呦呦原本以为他会因沐蓝的背刺而惊讶,而心痛,完全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 她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 鹿鸣故作坚强地笑了笑,那笑颓废又难过:“没事,母皇还说过,我生来就是姐姐的铠甲,以后我会更努力地保护你,不再逞能。” 呦呦瞳孔微震,她着急开口:“母皇她是胡说,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我知道你瞒着我,是在保护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是我最爱的弟弟,如果位置互换,我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以前抓不到他们,是因为机缘未到,沐蓝和肖煜来到我们身边不过两月有余,而肖明,他的记忆也没有完全恢复。” 呦呦说完,屏息凝神地等着他的回应,她的心好似被拳头一下一下地猛击着,痛得她不知所措。 鹿鸣的神情终于松懈了下来,眼神立即变得明净了些:“真的吗,以前他们都没有出现过?” 猛击呦呦的那个拳头瞬间破碎,她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肖煜说的,应该没错,他说的一些话已经证实过是真的。” 自然,肖煜也不能完全信,他心里的弯弯绕比方便面还多。不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是根基浅,好控制的。 鹿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肖煜这次又愿意合作,而沐蓝已经不是自己人了?” 呦呦点了点头,瞬间如临大赦。 鹿鸣到底是心思纯净单纯之人,还是很好哄,看得开的。 此时此刻,鹿鸣心里的阴霾也慢慢消散,好在他现在已不是孤军奋战。 他看向面前的两人,再次问道:“所以我现在要做什么?” 呦呦嘴角微动笑了笑:“还是要做九层糕,做完早点睡,明天接着去学习。”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做九层糕?” 呦呦沉着眸子说道:“想要沐蓝开口,总要给她点甜。” 鹿鸣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地被一块糕饼哄骗。” 呦呦微微睁大了眼睛,小心地问道:“你做的自然不一样,你不知道她喜欢你?” 鹿鸣听罢满脸惶恐:“我又不喜欢她,她喜欢我干什么?” 以前肖汐也总说沐蓝对他有意思,可他半点不信。 林亦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世间难道只有双向奔赴的喜欢吗?” 鹿鸣望着他:“我知道,可我没觉得她对我有什么不同?她对我和对姐姐是一样的。” 这一点上,呦呦是有些心疼沐蓝的。 在那种社会意识形态下,余晖与她有云泥之别,她喜欢却只能深深藏着,不敢表露一分。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可知,她下药的时候,没有下在茶水里,而是下在了你和肖烬的杯子里。” 鹿鸣听完差点跳起来:“什么?她那时候就是秦渊的人了吗?她想让我和肖烬都欺辱你?” “天呀,她是疯子吗?你们怎么不快点杀了她!” 呦呦忍不住在他的额头上拍了一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想和你呀!” “她每一步都算好了,知道我们要计划把你绑回国,会把你支出去。” 鹿鸣恍然大悟,本来他出去后,想直接找小汐,可沐蓝拉住了他,带着他在隔壁屋内偷听。 得知姐姐与他不是一条心,他烦闷不已,只想马上去见肖汐,沐蓝却一直缠着他。 他气愤地说道:“她在想什么?如果不是小汐,我就算一刀捅死自己,也不会碰她一下。” 呦呦抬眸尴尬地笑了一声:“人生在世,也不必那么轴。” 男人呀,爱与不爱,区别真是明显。 林亦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由得哼了一声:“大可不必捅死自己,若没有冰水,只要避开筋脉,在腿上扎一刀,多放一些血,身体冷了,也就忍住了。” “我看你就是想着占我妹妹的便宜。” 鹿鸣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呦呦抢了先:“你怎么那么懂呀?” 林亦风一怔,但还是回答道:“肖煜就给我下过那毒,不信你去问他。” “还有,我在曌国也中过。” 天金国的狐面天仙子无色无味,是很难躲过的毒。 鹿鸣心虚地低下了头,小心地瞄了姐姐一眼,见姐姐在憋笑,也偏过头偷笑起来。 “我相信,那毒是我让余晖下的,我就是好奇你跟我那次怎么没忍住?” 不是没忍住,是根本就不忍。 “你大可以扎伤自己,再把我绑起来呀,你阴阳我弟弟,你不是想占我便宜吗?” 林亦风先是错愕,而后又是无奈地苦笑:“你到底还瞒着我,算计了我多少次?” “你在曌国每次遇险,都是我们的手笔,只是你太强了,我们一次都没赢。” 呦呦望着他,思绪回到了从前,她从没遇到过像肖烬那样完美的男子,文武双全,足智多谋。 堪称绝色的皮囊下却有着最坚韧的心。 如竹不折,如剑不阿。 她与他何其相似。 但她没吃过他的苦,没经过他的难,自然而然地比他差了一点。 差了一点儿,注定那时的她是赢不了的。 她对肖烬既敬佩又不甘,整整魂牵梦绕了两年。 可现在想来,那时的不甘不是成为他人手下败将的不甘。 而是求之不得,寤寐思复的不甘。 肖烬在王府见到明阳的那一刻,便猜到了自己在曌国的数次遇险都与她有关。 堂堂公主怎会穿着布衣,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边境?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只是因为是她,他不愿多想罢了。 林亦风抱住了呦呦,低声问道:“你们若是赢了,咱们还能站在一起吗?” 呦呦俏皮一笑:“搞不好我们会和秦渊站在一起。” 林亦风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但他到底不能对呦呦发火,他似祈求似撒娇地说道:“以后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我真的很在意。” 呦呦的心一下子软如海绵,她揉了揉他的脸,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保证不这样了。” “但是以后你也不许再说鹿鸣了。” 林亦风抓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亲了一下:“听你的,我会疼他的。” 鹿鸣的脸从得意变得尴尬无比,他嫌弃地说道:“我还在呢,你俩注意点吧。” 呦呦瞥向他:“那就快点去做九层糕。” 鹿鸣撇了撇嘴:“我不想给她做。” 呦呦叹了一口气:“容不得你想不想。”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们也不是黑帮,请来的人都是拿钱办事,并不忠诚,更不愿涉险。 若是盲目动用私刑,怕是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现在处处掣肘,要是在一千年前,她和肖烬现在就可以带着岑家军端了秦渊的老窝。 罢了,社会到底是进步了,靠蛮力那一套行不通了。 云顶酒店那边传来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任务看似圆满成功,甚至可以说十分顺利。 可卫明的未婚妻早在被绑入酒店的那一天,就受了很大的委屈。 整个人早已遍体鳞伤。 而陆宴说的那个神秘人,只是国安部档案室的一个小职员,连小鱼都算不上,不过是个鱼食,替罪羔羊。 呦呦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沉默了许久,才说道:“看来秦渊本就要舍弃那个地方,即使咱们不把消息传给警方,他自己也会故意暴露。” 好像,被秦渊摆了一道儿。 第52章 林总身材 一夜之间,鹿呦呦和林亦风的名字占了整个热搜榜。 「鹿呦呦出轨退网」 「乱伦cp官宣」 「明阳公主」 「鹿呦呦直播黑屏」 「林总身材」 「小助理安然脸都抖了」 「墨衿还有人买吗」 钱小宝哆哆嗦嗦地看着那些热搜,不敢迟疑,立刻联系了许如沁。 钱小宝带着哭声喊道:“许阿姨,对不起呀,我没看好我哥!” 许如沁:“怎么了?我儿子怎么了?” 钱小宝:“他和林江海的老婆在一起了。” 许如沁长舒一口气:“你这孩子,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钱小宝:“您知道呀?” 许如沁:“早就知道了。” 钱小宝:“那你知不知道哥的公司要倒了,鹿呦呦还没离婚,他们直播官宣还不算,还抱在一起……” “我哥连衣服都脱了。” 许如沁立刻发出了仿佛看见爱豆一样的尖叫,差点震碎钱小宝的耳膜:“天啊,天啊,真的吗?” “你下次提前告诉我呀,好想看怎么办?” “是不是有直播回放,挂了挂了,我马上去看。” 钱小宝顿时瞠目结舌,不过他也没忘了正事:“阿姨,你先别挂,墨衿怎么办?” 许如沁的语气终于镇定了些:“不一定那么糟,买的起墨衿的人,更注重这个品牌的设计和知名度,大概率不会因为一条花边新闻就对这个牌子恨之入骨。” 钱小宝:“阿姨你当然看得开,想得通,我哥那画廊根本就赚不了几个钱,我这工资都指着墨衿呢。” 墨衿的经营一旦出了问题,于许家是不痛不痒,于他就是伤筋动骨。 那是林亦风的事业,更是他陪着林亦风打下的江山,就这样倒下实在是太荒唐了。 许如沁:“你相信阿姨,墨衿真的倒了,也不会让你挨饿。” “你也替阿姨想想,这些年你和你哥全都不谈恋爱,你都不知道给我吓得,我还以为你们两在一起了。”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要是她儿子和钱小宝在一起开心的话,她也能接受,可问题林亦风好像天生阴郁,一年到头,脸上都挂着冰。 至于鹿呦呦,管她是什么身份,能哄林亦风高兴就好。 钱小宝:“阿姨,您怎么那么想我,我不谈恋爱是因为不想吗,我哪有时间?” “您都不知道,自打回国,我哥把我压榨地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 许如沁无奈叹道:“你这孩子今天怨气真大,我觉得你该买点新的赛车装备了,先挂吧,阿姨最会哄孩子了。” 没等钱小宝再说话,许如沁就挂了电话,没一分钟,一千万到了钱小宝的账户。 钱小宝数着后面的零,先是呆滞,又是止不住的傻笑。 他现在非常感谢他的母亲,当初义无反顾地抛弃钱熊,抱紧许阿姨的大腿。 现在他母亲嫁给了小米国富商,他也跟着林亦风混得风生水起,只有钱熊还像老牛一样为林家耕耘。 现在赛车装备根本不重要,林亦风都脱单了,他也不能落了下风。 他打开了手机,给安然发了信息:你钱小哥哥我新得了一大笔奖金,出来和我逛逛,散散心吧,不让你白逛,我给你买包好不好? * 沈淑怡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翻着那些词条,满腔的怒火不断蒸腾上涌,她感觉闷燥不已,似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冒着热气。 她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儿子找不到,陆家那边也下手了。 「林江海是凶手」 这个词条在热搜上挂了一天,接着就是鹿呦呦发视频直播,看似承认自己出轨,实则撇清了和林江海的关系。 这下仓库里那批联名化妆品也砸手里了。 而陆家还是不想放过盛大集团,又买了一条「盛大超市采购受贿」的热搜。 直指盛大超市的货架全部被外资企业买断,并扬言,这样没有民族气节的超市不抵制,国货难有出头之日。 代家也借着这波热度,落井下石。 在自家网超app上,把国货产品都放在了搜索前位。 沈淑怡猛喝了一口水,想压下心中的怒气,准备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 等林盛大从医院过来,还得召开公关会议。 只是她这口水还没喝完,治安局就找了过来。 林亦风的人把林江海的手机开机,避开监控,扔在了公园里。 后来又被人捡走,拿回了家。 治安局一直在监控林江海的手机,于是跟着定位找上了门。 林江海微信上的聊天记录一条没删,沈淑怡隐瞒他杀人的事已无从狡辩。 只是沈淑怡才被带到治安局,她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警报!警报! * 鹿呦呦先让人给穆兰看了鹿鸣做糕饼的视频,而后一夜没让她睡,循环播放鹿鸣的录音。 「水晶糕嘛,还是沐蓝做得最好吃」 「沐蓝冰雪聪明,娟好静秀」 沐蓝的精神终于在凌晨四点彻底崩溃。 何苦伤害自己,本来她也不是秦渊的人。 况且秦渊对她也有所防备,那秘密本就是她自己发现的。 秦渊在苍山深处建了一个犯罪基地,那地方很大,最难的是找到基地的入口。 因为进山之后每隔一公里就有五个人看守,一旦有陌生的车辆进入,秦渊马上就能知道消息。 除了入口那条路,其他地方也有人看守,但一公里内只有两个人。 沐蓝进山的那天,到了山下就被绑了起来,还戴上了耳机眼罩。 不过她留了后手,趁着车颠簸之时,借着惯性,故意撞到前座上,把眼罩向上蹭了蹭,记住了地标物。 离入口不远的东南方向,可以看到一个山崖,山崖上有一块巨石,像一只匍匐前行的熊。 可秦渊那个人,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抓到的。 沐蓝只希望能多解救些要被送往棉花国的人,也算是她积德了。 呦呦得到这个信息之后很是犹豫,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沐蓝不可信,万一是个圈套,盲目交给治安局怕是会将他们至于危险之中,甚至伤及无辜。 可她现在是一个普通人,更没有筹码去以身试险。 所以在传递信息时补了一句:“消息存疑,注意辨别。” y组织近两年在国内嚣张地诈骗、拐卖人口。 呦呦觉得治安局那边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掌握。 * 治安局从云顶酒店抓来了不少人。 赵正忙了一夜,总算从他们的嘴里审出了点东西。 赵不逊队友李强的亲弟弟已经被转移到端城, 而端城那边也查到了犯罪基地的大致方位,正在秘密组织武力将他们一网打尽。 呦呦的这条情报虽然不准确,但也算是及时雨。 端城那边可先探查情报中所说的入口,以节约人力和时间。 赵正向领导申请,要带着赵不逊去端城协助当地办案,一直等到下午,申请被驳回了。 主要是因为害怕打草惊蛇,y组织在端城盘踞多年,眼线几乎遍布整个城。 赵家的子孙恐怕是他们的重点监控对象,赵正和赵不逊只要一落地,他们就能知晓。 赵正板板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茶几,眉宇间一派深沉。 赵不逊见他久久没有说话,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起身准备要走。 “老赵,没事我先回家了。” 赵正终于开口:“传递出y组织消息的两起案子,都与鹿呦呦有关。” 赵不逊双手叉腰,满脸无奈:“你快得了吧,正巧这几天就发生这两件大案。” 一个死者为大,一个数额巨大。 赵正全身未动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毫无变化,依然满脸严肃:“我不是凭空怀疑她,追杀她的可能就是y组织。” “我看了案宗,确定杀手身份的关键性证据,在我们的人查到之前,就被人高价买走了。” “而这个人既有可能是杀手想毁灭证据,也有可能是被害人想拿到证据。” 赵不逊神色凝固了一瞬,赵正说得有道理,可他依然不愿将呦呦与那些危险的事联系在一起:“我还是觉得你想多了,我当时跟他们就在一起,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常。” “再说,追踪器是安在林亦风车上的,大概率就是他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人。” 赵正又恢复了沉默,虽然他外表平静如波,但内里一团乱麻。 他说不出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位鹿小姐不对劲,很不对劲。 突然,赵正站起了身:“不行,得把她叫到局里来,我再审审。” 赵不逊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她又不是嫌疑人,她不会来的。” “你别胡思乱想了,你也该回家歇歇了。” 赵正抬眸看向他,眼神直勾勾的:“鹿小姐是你朋友,可以去她家里找她。” “我现在不知道她住哪里!” 这话是真的,当初他跟林亦风要地址,想给他寄邀请函,对方直接拒了他,让他发电子的。 赵正抬腿就要走,嘴里说着:“我让人去查,今天一定要见到她。” 赵不逊知道赵正天生犟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赵正要是自己找过去,他也不放心。 “别费事了,我有办法,她弟弟和小喜一个学校。” 他说完看了看手表,现在赶过去,等不了十分钟正好放学。 赵正听完眼里瞬间有了光,拿起车钥匙就出了办公室。 赵不逊紧追其后。 只是才走到车前,赵正就一头钻进了后座,用力蜷着身体隐藏身形。 赵不逊满脸问号,还是打开了驾驶位的门。 赵正满脸慌张,小声说着:“快开!快开!” 车子从停车位慢慢拐出来,代萌出现在了赵不逊的视线里。 对方围着厚厚的围巾,戴着太阳眼镜,开车的赵不逊正好处在她的视野盲区。 待车子彻底离开停车场,赵正直起身子向后望了望那个靓丽的身影,终于松了口气。 赵不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代萌又盯上你了?” 赵正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代萌实在是太难缠。 一天来警局给他送两次饭。 赵不逊哈哈笑出了声:“她追我好几年了,我说她怎么突然不缠着我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在生日会上给人家小姑娘都吓出阴影了。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代萌可是号称夜店小公主,嗯,绝对比鹿呦呦正经。” 赵正知道他是在故意调侃自己,剜了他一眼,偏过头没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跟赵不逊说:“先联系一下他,别一会儿人多车多,他跑了。” 赵不逊又皱起了眉:“我的三哥呀,你正常点,天天对谁都像对嫌疑人。” “放心,林亦风给他配了司机,库里南专车接送,找到车就找到人了。” 赵正听完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说鹿小姐怎么看不上你,原来是因为她胃口更大。” “我猜她嫁入林家,本来就是奔着林亦风去的。” 赵不逊不服气道:“笑话,我家买不起库里南吗?” 赵正罕见地啧啧了两声,像个长舌妇一样。 “人家做的是国际买卖,三婶再厉害,生意也没做出国。” 赵不逊长呼一口气,无奈说道:“你对她还真是偏见颇深。” 两人到了学校的停车场,将车停在了库里南的后方。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鹿鸣和赵小喜一起走了过来,两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 夕阳洒下温暖的橘色,少年少女连发丝都染着柔和的光。 赵正的眼中写满了警惕:“小喜身边的那个是鹿呦呦的弟弟?” 毕竟两人实在长得太像了。 赵不逊神情也有些惊讶,他确实叮嘱过让小喜多照顾新转来的鹿鸣。 可那两人亲密的样子又让他隐隐不安,他也有过青春,自然知道那是互相喜欢的模样。 虽说已经到了上大学的年纪,可任谁都不愿自己娇养的花朵,过早地被人摘去。 赵正见他没说话,大致也猜到了,赶紧开门下车。 “小喜!” 赵小喜有些意外,小跑着到了赵正的身边,看见哥哥也在,更是惊讶。 “三哥,哥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赵正看不懂手语,所以看向了赵不逊。 鹿鸣见缝插针,礼貌地说了声两位哥哥好。 赵不逊迟迟才开口:“我们找鹿鸣。” 鹿鸣和小喜皆是一怔。 而后他又心虚地说道:“鹿呦呦邀请我们去吃晚饭。” 鹿鸣自然不相信,姐姐怎么可能主动招惹赵不逊? 如果真的是姐姐邀请,他们大可以直接去,不会来学校堵自己。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正想着如何拒绝,小喜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也想去,可以吗?” 他丝毫没有犹豫,赶紧点头:“好呀,好呀,我给你做松鼠鳜鱼和熏鱼,鱼还是现做现吃才好,带到学校味道就差了。” 赵正立即就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紧鹿鸣:“为什么都是鱼?” 鹿鸣笑盈盈地看着小喜:“她喜欢吃鱼。” 赵正进一步追击:“你怎么知道她爱吃鱼?” 赵小喜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她确实爱吃鱼,但从没和鹿鸣说过,这几天学校的午餐里也恰好没有鱼。 第53章 情色交易 看到小喜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鹿鸣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垂下了头。 “我看了你微博,很多你吃大餐的图片里都有鱼,就以为你爱吃鱼。” “你不爱吃没关系呀,我给你做其他的。” 小喜的脸又变得笑嘻嘻的:“我爱吃鱼。” 看着面前少年与少女之间的互动,赵正不停地给赵不逊使眼色,见对方又躺尸不说话,赶紧说道:“小喜,别去了,早点回家吧,三婶等着你呢?” 小喜皱着眉,撅着粉嘟嘟的小嘴,赶紧比划道:“不要,妈妈最近很忙,不回家吃饭。” 而后她又眼巴巴地看向了赵不逊:“哥哥也不回家的话,就我自己。” 最近家里就赵不逊和赵小喜两个病人,还相坐无言。 赵不逊在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心,终于点了头。 小喜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我坐鹿鸣的车,我们背单词,让家里司机回家吧。” 说完她就拽着鹿鸣的袖子蹦到了车前。 赵正狠狠地瞪着赵不逊。 小喜毕竟只是他堂妹,赵不逊这个亲哥都同意了,他自然不能多说什么。 车子启动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朝赵不逊怒斥道:“你看不出来吗,那小子对小喜图谋不轨,你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之前你但凡看出有臭小子对小喜有意思,你那拳头立马就挥起来,难道就因为他是鹿呦呦的弟弟,你连小妹都能舍出去。” 赵不逊呆呆地望着车窗外,街道上满是结伴而行的学生,他们丝毫不吝啬脸上的笑,似乎永远都不知道愁是个什么滋味。 他的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自从我回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喜笑得那么开心。” 不是咧咧嘴角,让大家放心的那种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也许鹿鸣是药。” 赵正把油门轰得嗡嗡响,声音阴沉:“胡说八道!” 他觉得这兄妹俩就是过得太好太顺,才会双双得了心病。 鹿鸣以让厨师提前准备鱼为理由,提前给林亦风打了电话。 林亦风撤了别墅大部分巡视的保镖,只留下八个人守在大门附近。 赵正一进别墅,就开始机警地观察四周,嘴上也没饶赵不逊:“确实比你家还要气派。” 赵不逊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再多和赵正待几天,他的病不但好不了,还可能更严重。 不同于别墅外表的华丽,室内的装修可以说是极致简约。 四个大人在白色沙发上落座,阿姨摆好了茶水。 呦呦端起喝了一口,就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们和赵队长的交情,还没好到来家里吃饭的地步吧。” 全程她的脸上都挂着礼貌的笑,用最友好的神情说着最挤兑人的话。 “呦呦,我们不是……” 赵不逊刚想开口解释,赵正就打断了他。 “交情,聊着聊着就有了。” 呦呦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好呀,赵队长想怎么聊呢?” 赵正顶着一张扑克脸,却说出了场面话:“聊天,无外乎就是说说以前,聊聊现在,再谈谈未来。” 他看了一眼赵不逊,又说道:“听我弟弟说,鹿小姐是清北毕业的,前几年清北的计算机专业特别火爆,不知鹿小姐这个理科状元学的什么专业?” 两人视线交汇,鹿呦呦自然看出了他眼中的试探与猜忌。 这个赵正,可比赵不逊那个直来直去的厉害得多。 心思缜密又深重。 真是有意思,母皇说得对,靠美色拿不下的男人最是危险。 她没有直接回答对方问题,而是打起了太极:“我这种不自尊,不自爱的女人,什么时候值得赵队长感兴趣了?” 赵不逊与林亦风一起向赵正投去了不善的目光。 赵正并不慌,他的眼神坦坦荡荡地落在呦呦的身上:“和鹿小姐这种聪明的女人,不聊学历,不聊事业,该聊什么呢?” 呦呦放下手中的茶,腰背自然挺直了些:“你那么想知道呀,当然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我不说你也查的出来,治安局想查个人还不容易。” 之所以亲自过来查问,无非就是要试探她的反应。 “视觉传达设计,是不是和我的事业很对口?” 赵正仿佛戴了一副丝毫不能动的人皮面具,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绪变化。 “确实,很对口,鹿小姐能做出那么大的账号,想来学习力一定很强,据我所知,鹿小姐还有律师证?” “那么鹿小姐在计算机方面是不是也有什么造诣。” 鹿呦呦直接否定:“没有,女孩子学什么计算机,容易秃头。” 赵正突然放弃了绕圈子的那一套,直接发起了强烈的进攻:“鹿小姐知不知道云顶酒店?” 鹿呦呦也毫不示弱,语气坚定:“不知道。” “是吗,那里可有鹿小姐的开房记录。” “有就有呗,我出行都是助理定酒店,她把我带去哪儿我就住哪儿,还能每个都记得。” 鹿呦呦表面平静无波,实则恨不得把赵正撕吧了,她什么时候住过云顶酒店,胡说八道。 明明匿名报案时已经那么小心了,这个人还是看出了端倪,看来也是个人物。 赵正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他音量又提高了几分,压迫感十足:“你知不知道,云顶酒店背地里干着情色交易?” 话都到这份上了,若呦呦还在装镇定,肯定会被怀疑, 赵正来之前,她与林亦风分析了很久,猜测他来的目的。 要么是为了林江海的案子,要么就是因为两起传消息的案子都和他们有关,因而特意试探。 而林亦风之前一直在国外,y组织的势力范围主要在国内,怀疑他的可能性不大。 鹿呦呦仔仔细细地把云顶酒店的信息捋了个遍。 突然想到两年前,网上莫名奇妙地刮起去棉花国旅游的邪风,那地方鸟不拉屎,有什么可玩的。 但挡不住有不怀好意的网红强推。 而且这次云顶酒店出事,也有一些网红被爆出曾在那里用色相交换利益。 莫非赵正也把她当作了其中的一员,甚至还可能把她当成了与y组织反目的头牌小姐。 毕竟长得美,情商高的人在哪里都吃得开。 鹿呦呦也改变了战术,她非常激动地站起了身,咬牙反问道:“情色交易?” 因为提前叮嘱过林亦风控制情绪,所以他只是跟着呦呦一起站了起来,看似心疼地揽住了她,并没有插话。 赵正的眼神好像要把呦呦看穿:“对,情色交易,你是不是知道?” 赵不逊冲他低吼道:“三哥,你别太过分!” 呦呦好似气得要晕倒,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林亦风的身上。 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用手擦了擦流到脸颊上的一行泪:“我不像赵队长一样好命,生下来就在安城,我父母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我才有机会和赵不逊念同一所学校。” “我是小地方出来的,我父母连高中都没上过,但也从小就教育我们什么是礼义廉耻。” * 鹿鸣回家后,先去换了身衣服,而后就进了厨房。 小喜也跟了过去,双手撑着娇小白皙的面庞,坐在料理台前笑盈盈地看着他。 鹿鸣把衣袖卷到手肘下方,露出了好看的手臂线条。 他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刀,在鱼身上轻轻划了几刀。 屋顶上白色的灯光照射下来,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赵小喜一时恍惚,她好像在很早之前就见过他。 见过他笑,见过他哭,见过他低头为她做鱼的模样。 但不是在这样宽敞明亮的厨房里。 是在烛灯摇曳,但依然有些昏暗的屋子里。 她坐在一张木桌前,身旁是一盆烧得很旺的炭火。 而面前的人正在宰杀一条刚买回来的鲜鱼,因为人和鱼刚从室外进来,身上都冒着冷气。 那双好看的手冻得通红通红的,她喊他过来先烤烤手。 他却依然舍不得放下手中的鱼:“无妨,鱼一定要趁新鲜烹了,味道才最好。” 她也没再坚持,起身准备了一盆热乎乎的水,端到了他的面前。 他满脸宠溺地望着她,乖乖地用热水暖了手。 她挽起袖子想帮忙,他却扶住她的肩膀,把她又按回了椅子上。 直到将那条鱼下锅,他才笑着向她跑来。 他搓了搓又变得冰凉的手,把手伸向了火盆的上方, 她攥住了那双手,他却立马抽了出来,温柔说着:“别冰着你。” 她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肩上,满脸幸福:“别那么傻好不好,晚一会儿也差不了什么。” 他偏头在她的发丝上落下一吻:“我带你出来,已经让你吃了很多苦,虽然有金子,但是我不敢太招摇,只能让你住小屋子,穿着粗布衣裳。” “也就只能在吃食上不难为你了。” 她亲昵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我不苦,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过那么好的日子,想说就说,想笑就笑。” 火盆里的炭火噼里啪啦地响着,他的手终于变得温暖。 他这才敢拉起她的手,两人含情对视,十指相扣。 “小汐,我也很幸福,比父皇在世的时候还幸福。” 小汐,汐? 赵小喜的脸瞬间僵住了。 她也终于看清了依偎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那不是她,只是像她。 或者说她像那个女孩儿,同样的一笑两个酒窝。 突然,一股难抑的悲伤情绪如惊涛骇浪一般袭来,将她完全吞噬,冰冷的海水夹击着她,她又冷又痛,根本无法呼吸。 赵小喜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一秒,那样她又会忍不住地大喊大叫,她不能让鹿鸣看见她发疯的模样。 鹿鸣刚刚调好熏鱼的酱汁,一抬眼发现了小喜的异常。 他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也跟着跑了出去。 “小喜?” 两人走到客厅,正听到赵正说云顶酒店、情色交易。 小喜直直地站在那里,鹿呦呦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到。 大脑又被赵正说的那八个字彻底占据。 鹿鸣站在小喜的身后,他察觉到小喜很不对劲,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小喜?” 小喜慢慢地回过头,眼神空洞,面色惨白,那神情似乎不是在人间能见到的。 鹿鸣的呼吸都窒了一瞬,在他惊愕之际,小喜双腿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鹿鸣下意识抱住了她,大喊了一声;“小喜!” 鹿呦呦立即止住了眼泪,身体一秒满血复活,小跑着到了小喜的身边。 她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小喜和手足无措的鹿鸣,着急说道:“你愣着干什么,你看看怎么回事呀。” 鹿鸣这才想起给她把脉,只是他的手才搭在小喜的手腕上,赵正就叫停了他。 “住手,你要干什么?” 呦呦狠狠地瞪向他:“我弟弟从四岁就跟在老中医身边学习,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事事儿的。” “鹿鸣,别理他,快看。” 赵正又将目光投向赵不逊,赵不逊满脸担忧,但到底没阻止。 他见过鹿鸣帮林亦风处理伤口,跟医院里的医生一样专业、熟练,甚至可以说更胜一筹。 几人全都屏息凝神,没人再发出声音。 鹿鸣终于开口:“是情志过度紧张,气血运行不畅,心脉失于濡养,导致心神不宁。” “姐,去我屋里拿药箱,在百会、神阙、太冲上针灸就能醒来。” 赵正又忍不住了:“你一个小孩儿,扎坏了怎么办,还是赶紧去医院。” 说着他就要去抱小喜。 鹿鸣却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孩儿没松手。 赵不逊拦住了赵正:“上次她在家里晕倒,医生也是给她扎的这几个穴位。” 而后他从鹿鸣的手里接走了妹妹,将她放在了沙发上。 赵正心里满是不服气,可到底没法再说什么。 他又向鹿鸣发难:“你干什么了,她为什么会紧张?” 林亦风将鹿鸣挡在了身后,冷着声音说道:“厨房里还有两个厨师,他能干什么?” 他已经忍赵正很久了,甚至现在就想揍他一顿。 赵不逊见形势又有些不妙,他问向鹿鸣:“你们在那里站多久了?” 鹿鸣垂着头,好像真的做错了事一样:“姐姐哭之前,小喜就出来了。” 赵不逊眉头紧蹙,冲赵正说道:“跟鹿鸣没关系,应该是因为听到了云顶酒店。” 赵正不明所以:“云顶酒店跟她有什么关系。” 赵不逊看着他,疑惑道:“跟云向阳有关系,我小姨不是特意拜托你再看看案宗吗,你完全没当回事吗?” 赵正反驳道:“看了,就是没在意,那案子有什么可看的,楼是自己跳的,那么多人看着,酒店也是她自己去的。” “还好跳得时候没有砸到人。” “所以,我常和小喜说,女孩子就要自尊自爱。” 赵不逊面对赵正,真的是无能为力,他叹了一口气:“你真的,少说两句吧。” 呦呦拿着药箱走了过来,也正巧听到赵正的那句话,她本就窝着一肚子的火气,现在更是气得要爆炸。 四人把小喜围的严严实实,她故意走到赵正身边,提高了些音量,喊道:“起开!” 来了那么长时间,赵正的脸上总算有了表情,他面色微惊,而后看着呦呦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 回去得查查鹿呦呦是不是差点进了娱乐圈,这女人绝对是表演天才。 鹿鸣给小喜扎了针,她很快就醒了过来。 她眼神迷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视线在鹿鸣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立马看向赵不逊:“哥哥,回家。” 鹿呦呦本想挽留,让她再缓一会儿。 这时,别墅管家却走了进来,语气略微着急:“林总,鹿小姐的父母来了!” 第54章 说晕就晕 鹿强和吕静昨天睡得早,早早起来又在农场和民宿里忙了一上午。 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丢了。 两人在楼上卧室找的时候,正巧发现呦呦派来拍视频的那些小伙子堵在家门口,不让住在隔壁的王大娘来串门。 吕静赶紧下楼,想跟那些小伙子说别拦人,结果那些人连她都拦。 直接帮她把饭端到了楼上,她不敢硬刚,慌乱地跑回去,关紧了卧室的门。 “老鹿,那些小伙子也不让咱们出门了。” 鹿强一听震惊不已,这突然怎么了,那些孩子天天帮着干活,不像是坏人呀。 不管怎样,他们活了那么大年纪,也不能任人摆布。 正好王大娘还在门口纠缠,鹿强从楼上扔下了一盆花,啪得一声响,王大娘立刻看了过来。 鹿强指了指那些小伙子,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大娘大惊失色,立马跑没了影儿。 没一会儿,她把全村这会儿在家的男女老少都找了过来。 保镖们寡不敌众,推推搡搡间都被控制了起来。 鹿强正要盘问那些保镖怎么回事。 王大娘先开了口,她可是憋了老半天了,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老鹿呀,我过来是要跟你说你女儿,那个……这个……然后……” “你家呦呦,她是不是出轨,还被人包养了?” 鹿强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许久他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胡说八道!” 王大娘一听急了:“老鹿,我这才救了你,你就翻脸不认人,你自己看呀,手机一打开全都是呦呦。” 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鹿强拿着手机,吕强在边上看着,两人越看越心慌,站都站不稳了。 王大娘立即喊人扶住了两人。 鹿强许久才缓过来,他看向保镖队长。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平时看其他小伙子都听他的,便知道他是个头头儿。 “你是不是知道鹿呦呦在哪儿?” 保镖队长满脸无措,他能知道吗? 搞不好饭碗就保不住了,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工作。 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吃吃玩玩,一个月两万多。 鹿强又威胁道:“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就把你送到治安局,我手机是不是你拿的?” “这那么多证人,你狡辩不了。” 保镖队长一听,这不玩大了吗? 就算丢了工作,也比留下案底强。 不过,他还想着先采取迂回策略:“地址,我就去过一次,我有点忘了,我问问我同事。” 鹿强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抢过了手机。 万一那个林亦风跑了怎么办? “别想着报信,开车带我们去!” * 听到父母来了,鹿呦呦立马慌了神。 天天想着明阳的事,忘了自己现在是鹿呦呦。 她知道早晚会被发现。 本想着拖两天,热度小了,网上骂的没那么难听了,再告诉父母。 他们也更容易接受些,万万没想到那么快就找上了门。 看着鹿呦呦那慌不择路的样子,赵正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养一棵树,没人希望它往歪了长。” 呦呦脚步停顿,有些诧异地看向了他。 他又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我相信鹿小姐家教很严,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就迈步向外走去。 呦呦自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要不是现在有火烧眉毛的事要处理。 她一定会怼回去。 唉,计划赶不上变化。 今天这出戏全都白唱了。 两队人最终在玄关处交汇。 鹿强和吕静看到屋里这么多人,面露惊讶之色。 赵不逊赶紧开口解释道:“叔叔阿姨好,我们是呦呦的朋友,本来要留下吃饭的,我妹妹身体不舒服,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拜会。” 吕静看了看面色惨白的小喜,也礼貌地回道:“你好,你好,去医院要紧。” 而赵正不仅不打招呼,还毫无顾忌地盯着人家看,人已经走出了门,又回头看了两眼。 鹿家父母自然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可他们现在顾不上他。 两人的眼睛齐刷刷地停在林亦风的身上,他们像赵正打量自己那样看着林亦风。 林亦风脸上的冷汗立马流了下来。 两辈子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平时拿下巴看人看习惯了。 这会儿只能蹩脚地学着钱小宝的样子,双手交叠于小腹处,腰背微弯,再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叔叔阿姨好,我是……” 天呀,他该是谁呀? 若是正常恋爱,他可以说他是呦呦男朋友,可他现在是呦呦老公名义上的大哥。 这一点上,他非常佩服呦呦,在跟许如沁通视频的时候,可以自然从容地说出自己是林江海还未离婚的妻子。 他喉结微动,换了个字:“我叫林亦风。” 呦呦和鹿鸣不是不想帮他解围,实在是他们现在也是自身难保,生怕说错了话。 鹿强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脸恼怒之色。 “好小子,你还真敢认!” 他向前一步,扬手就要打林亦风。 林亦风哪里敢躲,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想想自己也确实该打。 在他们眼里,他勾引有夫之妇不算,直播的时候还亲亲,截图被传得全网都是。 虽然事出有因,可别人哪里知道那个因。 呦呦不舍得他受委屈,赶紧张开手臂挡在了他的身前。 夹在两个大男人之间,她显得小小的一只,却让林亦风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轻轻皱着眉,撒娇似的说道:“爸,好好说行吗,别打他好不好?” 鹿强最疼女儿,看女儿护着他的样子,他满脸憋得涨红。 扬起的手臂就悬在半空中,父女俩眼神对峙了好一会儿。 鹿强终于将手放了下来,又恨铁不成钢似的指着呦呦:“你真……” 他想说你真让我们失望,可他又怕那话对女儿来说太重,到底是忍住了。 鹿鸣一直小心地躲在后面,见这情形,也没法再置身事外。 他抱住了吕静的手臂,满脸堆着笑:“妈,那么远赶来,都累了吧,先吃饭吧,我今天调得熏鱼的酱汁,味道可好了,你和爸先去尝尝。” 吕静听完立即向林亦风发难:“林总住着那么好的房子,家里没有保姆吗,还让我儿子做饭?” 林亦风赶紧摇头:“没有,没有让弟弟做饭,家里有厨师。” 鹿鸣赶紧补充道:“我就只调了一个酱汁,刚才生病回家的小姑娘是我同学,所以我才会去厨房。” “没事的话,我们都会亲手做点吃的,昨天大哥还烧了排骨,可好吃了。” 鹿强瞪向了他:“你没事吗,你不要上学,不要写作业吗?” 鹿鸣立马垂下了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写,写……” 鹿强哼了一声,又威胁道:“你今天也得挨揍,你姐姐出那么大事,你一点都不跟我们说就算了,竟然也跟着搬了过来,你姐没房子给你住吗?” 鹿鸣紧紧抱着妈妈,身子又缩了缩。 鹿强说完又看向了呦呦。 呦呦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小声说道:“爸爸,先进去吧,门口冷。” 鹿强有再大的脾气也无法和女儿发作。 他尽量控制着自己声量,甚至不敢用那恼怒的眼神直视女儿。 “进什么进,穿件厚衣服跟我回家,我养得起你们俩。” 林亦风一听,胸口处好似被人打了一拳,又闷又痛,他下意识地拉住了呦呦的手,用祈求的语气说道:“别,你别走。” 呦呦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既觉得他傻,又觉得心痛,他这是有多怕离开她。 好在她若是死了,不会在这世上留下任何痕迹,不然他又要痛苦一辈子。 她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不走。” 林亦风的话本就加重了鹿强的怒气。 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去留还让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而呦呦的话更是火上浇油,他哪里还控制的住。 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大声和女儿说话:“你还留在这干什么,还不够丢人吗?” 吕静嘴巴微张,上前一步,一拳打在他后背上:“过分了!” 她拉过了女儿的手,冲鹿鸣说道:“去,帮你姐姐找衣服。” 鹿鸣满脸为难:“妈,我明天还得上学呢,回老家我怎么上学?” 鹿强瞪着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一下披在了呦呦的身上。 “带呦呦走,鹿鸣不愿意走就在这儿待着。” 眼见形势越来越脱离掌控,林亦风的血液瞬间凝滞,他好像回到了那一天,明阳离开王府的那一天。 那天他才下早朝,就看见宝林等在了宫门口,他心里一紧,知道府里一定出了事。 当宝林说王妃不见了的时候,他只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的心底涌出足以将他吞噬殆尽恐惧与慌乱。 他自然想过她有一天会离开,但他认为自己一定能提前察觉,而不是现在这样毫无防备,无迹可寻。 就好似突然被人扔下了悬崖,猝不及防地被摔得粉身碎骨。 自从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明阳不知如何面对他,又开始对他淡淡的。 再加之余晖和小汐私奔,两人吵了一架,因而朝霞院的门狠心地把他挡在外面已有一月有余。 他不信,他不信明阳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愿见,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一个如此寻常的清晨。 他吩咐下去,让护城司的人看紧出城后的各条路,大力巡查。 而他却快马加鞭地回了王府。 朝霞院的门此时就大开着,任由他自由出入。 院子里的下人跪倒了一片,他跌跌撞撞地找遍了每一间屋子,每一个角落。 不在,不在…… 而除了明阳,一切又都在。 她常说走之前一定会将王府都搬空,可如今,她什么都没带走。 他拿起她特意放在桌子上的那条项链,将它小心地揣在了怀里。 那时的他还没有彻底绝望,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他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她。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只剩那条项链陪了他一辈子。 他不想再抱着那条项链入眠,它似乎永远都捂不热,连带着他的心都是凉的。 在孤孤单单、冷冷清清房间里,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孤零零、冷冰冰的。 哪怕被当成神经病,林亦风也要抱紧呦呦。 不能让她再离开自己,哪怕一刻。 只是他才张开手臂,面前的人竟身子一倒,竟直挺挺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呦呦见父母那么执着,便知道自己该放大招了。 若是真的回去,再想回来又得绞尽脑汁。 那么多事情缠着她,绝不能再把情况搞得更复杂。 刚才小喜怎么晕得来着,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别真的跌倒,门前的地板嘎嘎硬,摔一下得疼得要命。 林亦风的状态还好吧,别慌得接不住她。 唉,直接向后仰吧,那样更保险一点。 虽然侧着倒下更好看些,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说这屋里也没外人,不用过于在意形象。 接下来就看鹿鸣的了,十世同甘共苦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鹿鸣也真的没让她失望,见姐姐倒下,惊呼一声之后,硬生生地挤出几滴泪。 “姐,你怎么了?” 他自然看得出来姐姐是装得,所以没急着去看她的情况。 反而又转回身,对着一脸惊愕的父母说道:“你们别逼姐姐了,你们不知道她自打结婚之后有多难。” 完了,还不忘为林亦风说两句:“要不是大哥陪着她,我都怕她抑郁了。” 只是他的这句恭维话林亦风一个字也没听到,他混沌的意识早已脱离了这个次元。 许是鹿鸣的演技太差,鹿强和吕静脸上担忧的神情渐渐消散。 两人对视一眼,要是真的晕倒,鹿鸣不该是这个反应。 高中毕业,呦呦想去做兼职模特,父母不同意,她就用过这一招。 呦呦也觉得大事又不妙,鹿鸣演过头了吧。 正在纠结要不要自己醒来时,突然感觉身后撑着她的身体越来越无力。 她这才反应过来林亦风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说,紧绷的身体如脚下的地面一样硬。 突然,耳边传来低沉又嘶哑的声音:“明阳,别丢下我……” 我的天,他该不会? 她哪里还顾得上装晕,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身后的人一下带倒在地上。 手肘重重地磕了一下,痛得她皱紧了眉头。 她那点疼倒也不算什么。 林亦风的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嘭得一声闷响。 她连滚带爬地跪在了地上,抱着林亦风的头瞬间落了泪:“烬哥哥,别吓我!” 第55章 说跪就跪 茶几上的药箱还没来得及收,扎一个也是扎,扎两个也是扎。 虽然林亦风的头上砸出了一个大包,但到底身体比小姑娘要好的多,醒来得也快些。 只是呦呦还是不放心,陪着他一起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全都出来后,确定身体无恙,两人才回到了家。 虽然在鹿鸣的劝说下,鹿强和吕静吃了点东西,但不肯上楼休息,一直在沙发上等着两人。 呦呦挽着林亦风的手臂走进来,面色上有些无奈。 她既明白父母的考量,也知道他们是怕自己受伤害。 可她又不忍让林亦风委屈难过。 她松开了林亦风,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慢慢向父母走去。 她垂着头,两只小手攥在一起,夹着声音说道:“爸妈,我知道错了,但是今天能不能先饶过我们。” “医生说……” 她话还没说完,林亦风疾走两步,来到了长辈的面前。 突然,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他直直地跪了下去。 鹿鸣都看呆了,想想膝盖都好疼! 鹿强和吕静惊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呦呦惊叫一声,赶紧去拉他。 又心疼又着急地说着:“你这是干什么,我能处理好。” 林亦风力气大,任由呦呦怎么用力他都一动不动。 他低下头,垂着眼睛,认真地说道:“叔叔阿姨,都是我的错,只要你们不带走呦呦,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呦呦都急了,她冲看戏的鹿鸣吼道:“过来帮忙呀!” 鹿强本觉得自己挺理直气壮的,现在倒是显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吕静揪了揪鹿强的衣服,鹿强看了她一眼,而后冲林亦风说道:“今天不带走她,你快起来。” 随后又小声嘟囔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跪跪的,不怕折别人寿。” 说着他向一旁挪了挪,不让林亦风正对着自己。 今天不带走,那明天呢? 这个答案无法使林亦风满足,他的膝盖好似焊在了地上,鹿鸣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他拉起。 呦呦眼睛一瞪,气鼓鼓地说道:“你再不起来,我现在就走!” 林亦风呼吸凝固了一瞬,他望着呦呦,发现她的脸上真的有了愠色。 一刻不敢耽误,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 鹿强望着他,不由得冷哼一声。 呦呦瞬间变了脸,眼里写满了心疼,她俯下身,小心地帮他揉着膝盖,温柔地问他:“疼不疼呀?” 他哪里舍得让她为自己弯腰,赶紧扶起了她:“我没事。” 吕静觉得再看下去,眼上都要长针眼了。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道:“行了,行了,折腾一晚上了,先去休息吧。” 呦呦头顶上的愁云瞬间消失不见,声音都欢快了些:“鹿鸣,让阿姨给爸妈准备客房,我上去就不下来了。” “明天见哦,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吕静瞥了她一眼:“不用明天,今天我跟你一起睡。” 呦呦瞬间全身石化,夫妻分离事小,和妈妈躺在一张床上,少不了各种盘问。 不知道还得烧死她多少脑细胞。 她刚想再争取一下,林亦风先开了口:“我去二楼客房吧,你和阿姨在主卧。” 两位长辈好不容易松了口,可不能再生事端。 呦呦虽然不愿,但也没法再说什么,她看向妈妈:“我先送他上去,一会儿再下来。” 吕静当然也没有理由再阻拦。 看着两人消失在视线里,吕静凑到了鹿强的身边,小声说着:“老公,你说他是不是像电视剧里的小妾,说晕就晕,说跪就跪。” 鹿父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一个大男人,跟小妾有什么关系?” 吕静的声音又低了一些:“但是他这样的,网上叫男小三,小妾放现在不就是小三吗?” 鹿强若有所思:“我觉得他是身体不好。” 吕静恍然大悟:“啊?一会儿我得问问。” * 母女俩才躺到床上,吕静就忍不住问了呦呦:“宝贝儿,他岁数大就算了,是不是身体也不好呀?” 岁数大? 身体不好? 呦呦满脑子问号,他身体好不好,她能不知道吗。 每次都能折腾半宿,身体怎么可能不好。 她躺在了妈妈的肩膀上,手臂环住了妈妈的腰,耐心解释道:“他只比我大六岁,身体很健康,刚做的检查呀,做了很多项目呢。” 吕静似乎真的不能接受这个年龄差:“六岁,六岁你上小学,他上初中,你上初中,他上大学,六岁差了多少阅历?” 呦呦也很苦恼,谁知道这一世他怎么大了六岁,上一世只差三岁而已。 吕静说完又追问道:“他到底为什么会晕?” 呦呦知道必须得编一个靠谱的理由了,不然爸妈就认定林亦风身体不行了。 “还不是昨天直播出事故了吗,他为了我在网上少挨些骂,找公关公司公关,一晚上没睡,累坏了呗。” 吕静摸了摸女儿的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了一句:“那他对你还挺在意的。” “可是,为什么会出直播事故?” 呦呦脱口而出:“就安然没整好呗,我们以为直播关了。” 此时的安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不过她没在意。 她依偎在钱小宝的怀里,一个接着一个地亲吻今天买的新包。 男朋友嘛,不能谈那道貌岸然嘴甜的,还是得谈实实在在有钱的。 吕静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抛开那些荒唐的事不谈,你真的想好了吗,想好就是他了?” 呦呦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以后呢,视频不能拍了,你以后的生活都要靠他了吗?” 呦呦赶紧摇头:“没有,我转幕后,我公司已经开起来了,再说我现在也有很多钱,不用靠他的。” “可你现在的衣食住行不全是花他的吗,你的那点钱都买不来他给你准备的那一屋子衣服首饰吧。” 这一点呦呦确实无法反驳,衣服还好,那些珠宝确实贵的离谱。 随便摔坏一件就是普通人不能企及的一辈子。 “他那么有钱有能力,现在对你好,不就是图你年轻漂亮,可等你不年轻不漂亮了,该怎么办呢?” 呦呦有些不服气:“他就是天生命比我好些,要是同样的起跑线,他跑不过我。我什么都没有,都能在安城买大平层,他不就是恰好生在安城的别墅里。” 吕静不由得抱紧了女儿,眼眶也有些湿润:“所以,我和你爸才更加担心你,也心疼你。” “你那么优秀,爸妈跟不上你。” “婚嫁之事还是门当户对的好,当初你嫁给林江海,我们心里都打鼓,他们家大业大势也大,你若是挨了欺负,爸妈可能都没能力护住你。” 呦呦赶紧宽慰道:“妈,你想太多了,我被你们宠着长大,不会让自己挨欺负的。” 吕静说着说着有些激动,音量都提高了几分:“傻孩子,人生那么长,人心会变的,你真的嫁给林亦风,跟着他去了国外,他把你吃干抹净了,爸妈可能都找不到你。” 呦呦赶紧在母亲的胸口上抚了抚:“妈妈,你真的想多了,他也不是吃人的老虎,他是小狗,可乖了。” “再说我也不会去国外的,我就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想找我都可以来。” “那你为什么给鹿鸣转到语言学校,不是想把他也带出国吗?” 呦呦没想到父母误会得那么深:“没有,真的,鹿鸣想当医生嘛,现在有条件了,我就是希望他能有更多的选择。” 黑暗中,呦呦的脸上挂上了少女的娇羞:“而且,他说他是为我留下来的,我在哪里,他在哪里。” 鹿母虽然不愿打破女儿此时的幸福,但有些话还是要讲清楚。 “宝贝,你怎么恋爱脑了呢,他说,他说,他说的一定能做到吗?” 呦呦的语气也认真严肃起来:“妈妈,你不知道,他不是光说不做。” “我那天之所以没回门,是因为贾清清的粉丝报复我,我出家门的时候,有人拿着刀要伤我。” “林亦风为我挡下了那一刀,现在手臂虽然不疼了,可还没有完全好,鹿鸣知道的,缝了很多针。”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报案了。” 反正妈妈也不会真的去查记录,若是知道她被人拿枪追杀,鹿母更会怀疑是林亦风招惹来的问题,肯定还是要带走她。 吕静这才明白家里为什么多了那么多拍视频的小伙子,女儿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想着保护他们。 她把女儿抱得更紧了:“我的傻女儿,干什么都自己扛。” 呦呦听出了母亲在落泪,赶紧起身,开了床头灯,抽出纸巾为妈妈擦着眼泪。 “没事,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真的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以前她觉得自己一个人足矣。 男人算什么? 寂寞时候的宽慰剂? 孤独时候的宣泄物? 那么谁都可以,是帅哥就可以,多少也都可以。 不必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聊又愚蠢。 可她现在只想要他,为了他,她愿意做那个愚蠢的人。 橘色灯光的映照下,鹿母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她摸了摸呦呦的脸,又说道:“别怪爸爸妈妈手太长,你不懂,养女孩子比养男孩子要费心,养漂亮的女孩子更要费心。” “你自己来安城上学的时候,我经常担心得睡不着,总怕你被坏小子盯上,挨了欺负。” “你长得那么漂亮,妈妈自然骄傲,可是有时候我宁愿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即使做不成什么大事,只嫁到普通人家,可只要平安健康顺遂就好。” 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她和老公也能为女儿攒下一套房子,再赔上几十万的嫁妆,女儿的生活也不会太差。 呦呦的心突然酸涩无比,明阳的心似乎也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及笄那日,母皇对她说过的话。 她说我的女儿那么美,必会将那些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为你所用。 可鹿母担心得却是美貌可能给她带来的磨难与灾祸。 那天,她第一次见父皇对母皇发火,他没有亲昵地叫她我的夫人,而是沉着声音喊了一声风芙。 风芙?这是整个曌国都不能提及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的主人本不该活着。 即使天下人皆知母皇是天启族遗孤,父皇也得帮她抹去那个名讳,咬死不能承认,这样他国便无法明着对她动手。 而那时那刻,他竟然忍不住当众喊出了那个名字,可见是真的动了气。 母皇的眼底明明藏着强烈的恼怒,可她还是莞尔一笑,握住了父皇的手,放在了自己娇美的面庞上。 “瞧我,高兴得有些忘形了,说错了话,夫君莫要生气。” 父皇的神情柔和了一些,可还是狠心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甚至连目光都躲向了一边。 明阳立即挽住了父皇的手臂,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母皇为了今天,命人提前从海边运来很多海味,还亲自下厨烹了几道,女儿都饿了,父皇陪女儿去吃吧。” 父皇嘴角一扬,面色也慈祥起来:“好好好,走!” 他一手领着明阳,一手领着余晖,母皇站在明阳的另一侧,也拉着女儿的手,一起嬉笑着淡出了呦呦的视线。 她不敢再往深处想,她只能劝慰自己时代不一样,立场不一样,身上背负的使命不同,母皇也是爱她的。 吕静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身子都不由得坐直了些,她问向呦呦:“哎呀,那个小子是不是叫赵不逊,在门口和我说话的那个?” 今天见赵不逊第一眼她就觉得有些眼熟,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一下没想起来。 呦呦的思绪彻底被拉了回来,她面色微惊:“妈妈怎么认识他?” “每次我周五下午接你回家,他就远远地跟着,看着你上了车,他才离开。” “我就特意去打听了他,他长得有点不像好孩子,但是家庭背景挺干净的,说父亲是公益组织会长,我才放下了心。” “你们难道真的谈过恋爱,他今天怎么来了?” 呦呦赶紧回答:“没有,我上学时没有谈恋爱,我都不记得他。” “他母亲和林亦风的母亲是闺中好友,他们相识,和我没有关系。” “他妹妹也在蓝海国际学校,对鹿鸣很是照顾,所以才会来家里吃饭。” “而且他不是坏小子,他入选了猎影队。” 听了女儿的解释,吕静终于放下了心:“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怕他又来纠缠你,让你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 呦呦看着妈妈的脸,突然向上一挪,在妈妈的脸上亲了一下。 “妈妈,我爱你,下辈子我还想做你的女儿。” 吕静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那你下辈子一定要乖一点哦。” 第56章 吃干抹净 林亦风轻轻地推开主卧的门,偷偷溜了进去。 呦呦还没醒,她侧躺在床上,睡颜恬静。 林亦风爬上床,躺在了她的身边,小心地把她散落到唇边的头发拂到耳后。 然后用唇轻轻的碰了碰她的额头。 感觉到柔软的触碰,呦呦猛然惊醒。 她发现自己的唇,在呼吸之间不停地触碰着林亦风的鼻尖。 两人呼吸交织,视线中对方的五官模糊不见,只能互相看到闪着小星星的眼睛。 呦呦的头懵懵的,她呆呆地看了他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用手臂撑住身体,半俯着身,黑亮的发丝如瀑布一样顺着她的肩,流于枕上。 “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又慌张地扫视了整个屋子。 林亦风长臂一扬,就把她又按下,揽进了怀里。 他温暖的手掌揉着她的后背,柔着声音说着:“我想你了,叔叔阿姨这三天,眼睛都盯在我身上,我连你的手都没碰过。” 他又拉起呦呦的手,亲了几下。 “你都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 呦呦伸手推了推他,却没怎么用力:“一会儿我妈妈进来怎么办?你锁门了吗?” “不会的,每天阿姨这个时间都在锻炼,完事就去吃早餐,不可能上来,叔叔现在跟厨师学做菜呢。” 厨师做的菜很合吕静的胃口,他每次做饭的时候,鹿强都会去讨教学习。 林亦风说完就伸手去解呦呦胸前的扣子。 呦呦赶紧按住了他的手,她为难地皱着眉头:“不行,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林亦风吻了吻她的眉间,可怜巴巴地说道:“你疼疼我,让我亲亲好不好,保证就亲亲。” “我是男人,我这三天在客房,天天做噩梦,梦见你不要我了。” 呦呦依然没松手,她脸上的慌张与小心消失不见,玩味儿地看着眼前的人:“那我不在的那么多年,你不也是一个人吗。” 林亦风稍稍用力抽出了手,换了一条路,向她的腰间探去:“我不是说过吗,我只要你,你现在就在我身边,我怎么忍得住。” 他的手忽而向上,在呦呦的胸前抓了一下,惹得呦呦一声娇喘,他脸上立马露出了得意的笑。 “正好,我这两天刷手机,新学了一首歌,我唱给你听,你让我亲亲好不好。” 话音才落,就唱了起来。 我遇见很多人 却只想和你慢慢周旋 你什么都不用做 就能带走我的思念 …… 我很难爱上别人 偏偏对你满怀热烈 那形同虚设的心 等你闯进用爱了解 …… 呦呦听完笑得花枝乱颤:“高岭之花坠落神坛啦?都会在网上学歌了,你不是不听流行音乐吗?” 林亦风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我这不是为了和你同频嘛,不然你再跟我说猫女什么的,我还是只能傻傻地愣神。” 而后他又开始蹭她的颈窝,手也没闲着,到底解开了两颗扣子。 “回头你说的那些衣服都穿给我看好不好?” 说着又揪了揪呦呦的腰后的衣服,女孩儿一侧的肩膀一下露了出来。 “我想揪你的猫尾巴。” 呦呦皱眉,伸手扼住了他的脖子:“你是憋疯了吗,今天怎么什么都说?” 他一跃而上,将呦呦压在了身下。 “你不在我身旁的第一晚,我就疯了。” 只是他才含住那个红石榴,一阵凉风就顺着敞开的房门,吹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好似被高压电狠狠地电了一下,一下子从呦呦的身上弹了起来。 呦呦紧紧地攥着被子,只露出眼睛以上的位置,也慢慢坐了起来。 两人望着怔在门前的吕静,一句话也说不出。 三人都是尴尬,吕静同样也是不知所措。 她摸了摸衣兜,小声嘟囔道:“手机不知道丢哪里了,我去楼下找找。” 说完,便关紧了房门,只剩下慌乱的脚步声和屋里凌乱的两人。 吕静跑下楼,直接去了厨房。 她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喊着老公。 那模样好像刚偷了东西,喊同伙跑路一样。 鹿强擦了擦手,向她走了过去。 他嘴上挂着笑,骄傲地说着:“媳妇,我刚学的班尼迪克蛋,回去做给你吃呀。” 吕静哪里顾得上什么蛋,她皱着眉,拉着鹿强来到没人处,又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才小声说道:“我看见呦呦他们两……睡在一起了……” “咱们回家吧,我待不下去了。” 鹿强脸上的笑慢慢变僵:“啥意思,你不是和呦呦睡一屋吗?” “可能是我起床后,那小子偷跑过去的吧。” 鹿强的神情变得十分恼怒:“混小子,你怎么不打他?” “我现在就上去揍他!” 吕静立马拉住了他:“别呀,你女儿不会让你打他的,护他护得比母鸡护崽儿还邪乎。” “再说,他们住在这里那么久,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呦呦也早就嫁人了……” “所以,怎么管呀,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看着老婆那张尴尬又难受的脸,鹿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一抬眼见呦呦和林亦风走了过来,两人只能终止了谈话。 呦呦的笑不似平时那样从容坦荡,有些心虚,也有些尴尬。 “妈妈,手机。” 吕静赶紧接了过去,眼神有些躲闪。 林亦风一直站在呦呦的身后,打过招呼之后就一直垂着头不敢说话。 吃早餐的时候,鹿强终于有了决断。 这三天他也大致看出来了,呦呦是动了心的。 即使她和林江海,已经走到了结婚那一步,但明显看得出来两人没什么感情。 吃饭时自己吃自己的,待着时自己玩自己的。 人前也秀秀恩爱,或者可以说是演演恩爱。 可现在不同,面前的两个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眼里全是对方。 他们一直没有给林亦风好脸色,但对方一直不气不恼,对他们也是礼貌恭敬。 差不多了,再住下去要惹人厌烦了。 林亦风将一碗香菇鸡肉粥,搅凉,端到了呦呦的面前。 温柔说着:“呦呦,可以喝了。” 鹿强看着他,终于开了口:“小林。” 林亦风一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阿姨这几天还和他说两句,叔叔根本不理他,一直拿眼剜他。 “您请说。” 鹿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这个样子,真不知他是真的还是装得。 “你坐下。” 呦呦赶紧拉了拉林亦风的衣角。 虽然心里依然紧张万分,到底还是坐了下来。 “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们俩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插手太多,可你们现在这样也不是个事。” 林亦风赶紧点头,嘴里小心应着是。 “我和你阿姨还是希望能和你母亲尽快见上一面,我们得知道你家人的态度,才能放心把呦呦交给你。” “好好好,我尽快想办法让我妈妈回来。” “没关系,你母亲没时间,我们过去也可以,总之要尽快。” 林亦风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用你们过去,我妈妈应该很快就来了,她也很想见呦呦。” 鹿强微微点头,顿了顿又说道:“吃完早饭,我们就先走了,等你母亲回来我们再来。” 林亦风心里又惊又喜,但是不敢表露出来,面上还要假意挽留。 “叔叔阿姨再住些天吧,之前你们对我态度不明,我也不敢说,咱们可以一起出去玩玩逛逛。” 呦呦脸上挂着浅笑,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鹿强摆了摆手:“不必了,呦呦现在出门也不方便,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 目送父母的车离开别墅的大门,鹿呦呦秒变东方明阳。 “工厂那边怎么样了?” 林亦风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这几天两人一直脱不开身,所有的一切都在原地踏步。 “没人再吐出东西,林江海撑不住了,昨天我让鹿鸣去看了看。” 毕竟也无法真的要他命。 呦呦冷哼一声,这才几天,就撑不住了,她怀着孩子都比他坚持的时间长。 “林江海那个软蛋嘴不应该那么硬,我觉得他是真的没想起来。” 林亦风摇了摇头:“可肖明的嘴很硬,前世我把他身上的肉都剜干净了,他都没说实话。” 呦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刚吃饱,注意点,恶心吧啦的。” 林亦风突然脸色一变,狡黠地笑着,趁机把她公主抱起,鼻尖蹭着她的脸:“我错了,我补偿你好不好。” 呦呦皱着眉,嘴上却挂着笑:“先别闹,云城那边怎么样?” 林亦风再次垂下了双眸,神情又沉了些:“不出所料,秦渊跑了,但是解救了不少人。” 这其中就有赵不逊战友李强的弟弟,奇怪的是他没有遭受任何毒打折磨。 却患上了严重的肺炎,现在还在icu待着。 呦呦若有所思,又抬眸问道:“鹿鸣呢?” 林亦风嘴角微扬笑了笑:“去找小喜了。” 他抱着呦呦已经坐在了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整理着呦呦额前的碎发。 “所以,今天没人打扰我们了。” 呦呦的一双眼睛如灿烂的春光,她顽皮地挑逗道:“怎么,你这个身体不好的有钱老男人要把我吃干抹净吗?” 林亦风神情微愣:“你又在说什么?” 呦呦差点笑出了眼泪:“我妈妈说的。” 林亦风惊得怀疑人生,这三天他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最后在岳母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不过,他也算是做过父亲,理解养女儿的不易。 肖愿八岁时,虽尚未褪去孩童的稚气,但已经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有什么宴会,雅集的,总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往她身边凑。 偏偏她又随了肖汐的性子,沉稳安静,不懂如何拒绝。 有一次,国公府的小世子与肖愿比投壶时,不知怎的竟碰到了她的手。 这一幕恰巧让肖烬撞见,肖烬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打了那孩子二十手板,还下旨让他此生再不能入宫。 可惜他没有活到肖愿议亲的那一天,不然他比鹿父鹿母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亦风微微张大了嘴,做出真的要吃掉呦呦的样子,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呦呦立马捂住了脸,笑着推开了他:“讨厌。” 林亦风看着怀中笑得如太阳般灿烂的女孩儿,眼睛微眯,突然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 瞬间,屋内的空气都燥热了几分。 呦呦已完全没有心思再想其他,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林亦风的这个吻来势汹汹,好似真的要把她吞到肚子里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呦呦觉得氧气已经被他剥夺殆尽。 她抬手想推开他,他却丝毫不退让。 反而将自己胸口上那双白皙的小手反握在手中,又轻轻移动,指尖划过对方的手心,让两只手的手指纠缠在了一起。 呦呦有些震惊,林亦风今日格外强势,强势得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他好像真的变成了吃人的老虎,再不是那只听话的小狗。 她努力地把自己的唇从他嘴里抽离出来,大口大口地汲取着空气中的氧气。 话都有点说不连贯:“烬哥哥,轻点,我不舒服。” 她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如春日的微风,在林亦风的心中吹起层层波澜。 林亦风的眼中弥漫着强烈的占有欲,他温声道:“乖,我让你舒服。” 随即他抱着她起身向电梯走去,脚步沉稳却迫切。 呦呦紧紧攥着他的领口,模样竟有些傻傻的。 两人终于到了房间,林亦风抬腿一下踢上房门,将它死死关上。 他轻轻地把呦呦放在床上,好似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温柔。 他动作粗暴地扯下了自己的上衣,随手扔在一边,浑身都散发着野性掠夺的气息。 呦呦的两只手攥成拳头,置于胸前,眼睛直直的盯着对方性感的胸膛和腰腹。 阳光照在他身上,让他的肌肉线条更加分明好看。 随着咔哒一声响,腰带和裤子也被堆叠在地板上。 林亦风一步跨上床,扑到了呦呦的身上。 呦呦差点就惊叫出声。 他又伸手将她的柔软的双臂抬起,交叠在自己的腰间,让她结结实实地将自己环住。 呦呦的心好像要跳出来,她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烬哥哥,你今天……” 只是没说完,她的唇再次被彻底覆盖。 浑身上下都被林亦风的气息彻底包围,手掌所及之处,都是对方微微发热的冷白肌肤。 呦呦不由得收紧了手臂,慢慢闭上眼睛,尽情感受着唇上那令人着迷又沁入心脾的甜蜜。 突然,他微微抬头止住了那个吻,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呦呦,冷不丁的说道:“准备好了吗?” 因为缺氧,因为情起,呦呦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她迷茫地问道:“什么?” 林亦风按住她的头顶,低下自己的头,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悄声说道:“被有钱的老男人吃干抹净。” 第57章 你好脏呀 “到底是谁连走路都那么好看,原来是我家阳阳呀!” 赵小喜紧跑两步,跳着拍了一下云向阳的肩膀,力道却轻轻的。 云向阳的表情淡淡的,她慢慢转过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赵小喜的笑也僵在了脸上,最近她家阳阳越来越奇怪了。 她自然地挽住了云向阳的手臂。 突然,目光一滞,她看见云向阳胸前衣服上有大片的咖啡渍。 她脱口而出:“阳阳,你好脏呀!” 云向阳猛得将手臂抽了出来,惊恐地后退了两步,那模样就如受惊的小鹿。 赵小喜被她那么一躲,整个人都处于懵圈的状态。 “什么?怎么了?” 没等她再挽起云向阳,一个欠揍的身影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乔莉上下打量了云向阳一眼,语气里满是鄙夷与轻蔑:“全身上下都被男人摸了个遍,能不脏吗?” 赵小喜的心里立即升起了一团怒火,怒气直达眼底。 她抬腿一脚踹在乔莉的肚子上,紧接着卸下背包,就往乔莉的身上砸。 乔莉根本没想到赵小喜敢打她,错过了自保的最佳时机,也就再没还手之力。 皮质背包的边角十分坚硬,打在乔莉的脸上,疼得她啊啊直叫。 云向阳一动不动地望着面前的两人,视线在她们的身上,可意识早已脱离了眼前的一切。 她整个人都感觉木木的,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因为她们刚进大门不久,很快这边的动静就吸引了保安的注意。 立刻有人跑来拉开了两人。 可赵小喜还不愿罢休,她提拉起背包,挣脱了拉着她的人,又疯了一样奔过去,朝着鼻青脸肿的乔莉补了一脚:“我忍你很久了,医药费我赔你,你要是有种去告我,我等着。” 说完,她蹲下身子,俯在乔莉的身边,低声说道:“不过,想清楚了,我妈妈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全家在安城待不下去。” 最后,她从背包里抽出一沓钱扔在了乔莉的身上,拉着云向阳准备扬长而去。 只不过,大话才说完,保安就递给了她一张单子,让她拿着找导员,停课准备接受处分。 赵小喜拿着那张纸,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塞进了口袋。 她从来都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待人接物是极和善的。 平时与别人说话时,眉眼嘴角都带着笑。 可对付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赵小喜感觉哥哥的方法还是最有用的。 乔莉这个人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小钱,又有点姿色,结交了一堆社会上的闲散人员。 在蓝海经常欺负老实人,常常以大姐大自称。 她之所以盯上云向阳,是因为她看上了一个已经离职的外语老师,而云向阳是班长,与老师们接触的机会多一些。 学校表白墙上,那张云向阳和不明男子进出酒店的照片就是她发上去的。 赵小喜觉得乔莉就是看她和云向阳平时太低调了,才敢肆意妄为。 虽然那张照片被赵小喜用钞能力撤了下来,但乔莉仍然在背地里散播云向阳的谣言。 不过,这明目张胆地诽谤挖苦还是第一次。 当然,赵小喜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第二次。 赵小喜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视线又落在云向阳的脸上。 奇怪,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候不应该责怪她太过冲动吗? 难道自己突然这么暴躁,给她吓傻了。 赵小喜轻轻地唤了她一声:“阳阳。” 还是刚见面时候的反应,表情淡淡的,勉强挤出一个笑。 赵小喜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劝道:“你别搭理那种人,她以后都不会跟咱们在一个圈里,出国之后一辈子都见不到。” “所以,她说什么,做什么,你就当看傻子给你表演了。” 在蓝海学两年语言和基础知识,过了明年夏天她和云向阳就要出国了,去一个不一样的国家,过从未有过的生活。 当然那个国家不一定比安国好。 不过,人生嘛,重要的是体验新鲜。 云向阳笑了笑,低声呢喃道:“没有以后了。” 赵小喜表示赞同:“对嘛,我打她这一顿,她以后绝对会离咱们远远的。” 突然,云向阳停下了脚步,转身扶住了赵小喜的肩膀,她眼球微动,认真地看着赵小喜。 “以后,你也一定要像现在这样潇洒快乐。” “永远做干干净净的,单纯快乐的女孩儿。” 赵小喜迷茫地望着她:“你这突然怎么了?真的让她给刺激到了?” 云向阳摇了摇头,嘴角微动又笑了笑:“没事,走吧,你先进去吧。” 两人刚走几步,赵小喜忽而想到云向阳的衣服还脏着。 她伸出手指轻轻捏了一下那块污渍,发现还湿着,于是赶紧说道:“体育部那边的更衣室里,有一套我的制服,我给你拿,你这衣服又脏又湿的,别回头感冒了。” 云向阳沉着脸,垂着眸子,没有直视赵小喜,好似对自己说了一句:“脏有脏的快乐。” 赵小喜夸张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我的姑奶奶,你又在说什么?” “哎呀,反正别为了那个乔莉动气了,你先进去等我吧,我很快回来。” 云向阳抬眸望向她,眼神中满是黯然,又带着一丝不舍:“我在这里等你。” 赵小喜想了想:“也行,一会儿我回来,咱俩直接去洗手间。” 说完她就迈步向反方向走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莫名忐忑,就回头望了一眼。 却发现云向阳已经迈步向楼里走去,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句:“阳阳,你不是在这儿等我吗?” 云向阳停止了脚步,也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快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此时,预备铃已经响起,小喜来不及多想,赶紧跑向体育部。 只是,她才拿到衣服,上课铃已经响了。 完了,完了,迟到了。 刚才打人费了些力气,这一跑感觉有点吃不消了。 反正也迟到了,她索性放慢了脚步,学生们都去教室了,学校里一下子变安静了。 只是走回她们的教学楼时,她发现十分不对劲,楼下乌泱泱地站了一圈人。 楼上的学生也扒着窗户或围栏努力地向下看。 到底看什么呢? 她紧走了两步,也挤了过去。 外围的同班同学看到了她,突然哭着喊道:“赵小喜,是云向阳!” 她下意识地问道:“云向阳?怎么了?” 这时,很多同学都发现了她,他们知道她和云向阳形影不离。 一时间多个声音参差不齐地响起。 她努力地从里面提取到一个信息:云向阳跳楼了! 她疯了似的往人圈里挤,同学们也主动地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因为跑得实在太急,她一脚踩在了一滩鲜血上。 那抹鲜血似乎在顺着她的鞋底逆流而上,变成一条条强有力的藤蔓,牢牢地把她整个人控制在了原地。 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胸口也大力地起伏着。 突然,她大喊出声:“不是,不是,啊——” 赵小喜从噩梦中惊醒,汗水浸湿她额前的发丝,黏腻地贴在她的皮肤上。 她双手紧紧攥着被子,眼前全是云向阳死时的模样。 平时那个优雅文静的女孩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趴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 她黑亮的发丝如黑夜中的枯藤,张牙舞爪地在地上划破一个又一个的口子。 从始至终,赵小喜都没敢去看那张脸。 不用想就知道,那张美丽的脸必定是更加惊悚可怖。 赵小喜用手肘撑住床面,努力地坐起了身,她从床头柜摸到一个粉色的发箍,将黏腻的头帘都拢在了脑后。 而后又找到手机,点开了屏幕。 映入眼帘的全是鹿鸣给她发的消息。 她一条没看,直接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紧接着,她点开李战的头像,给他拨去了语音通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声音:“喂,我喜姐,有何贵干?” 赵小喜面无表情:“乔莉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找人接着动手吧,别忘了买咖啡。” 当时云向阳没说,事后小喜才知道,她身上的咖啡就是乔莉泼的。 所以云向阳死后,赵小喜在她的头上浇了几十杯咖啡。 乔莉该庆幸她泼向云向阳的是冰美式,若是热拿铁,她头皮都得烫没。 不过,天气越来越冷,往头上浇冰咖啡也很折磨人。 李战笑着应了下来:“好嘞,喜姐,你来不来?” 赵小喜:“我不去了,没心情。” 李战:“好嘞,喜姐,你今天怎么没来射击场?” 赵小喜:“不想去。” 李战:“好吧,哎,我跟你说,果然入你眼的不是一般人,我服了,以后我叫鹿鸣鸣哥了。” “你不知道,他那枪法跟不逊哥都有的一拼。” 赵小喜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被子,既恼怒又不甘。 她鼻腔内突然有酸涩的东西要涌出,她赶紧丢了一句:“别跟我提他!” 然后直接挂断了手机。 * 自赵小喜晕倒之后,她再没有去过蓝海,鹿鸣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她都没回。 星期天的早上,鹿鸣早早地赶往了他和小喜早就约好的射击场。 保镖将车门打开,鹿鸣迈腿下车,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他抬眸又张望了一圈,没看见平时接送小喜的那辆车。 鹿鸣回头冲保镖说了一句:“王哥,在车上等我,我自己进去。” 保镖恭敬地回道:“好的,少爷,慢走。” 只是,鹿鸣还没有迈开步子,就听到了一阵不友好的笑声。 李战为了今天压鹿鸣一头,还特意穿上了专业射击服。 半布料半皮质的衣服硬邦邦,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不灵活的木偶。 鹿鸣烦躁地皱起了眉,他自然是不愿意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可这个李战从小和小喜一起长大,一直暗恋小喜,所以处处和鹿鸣过不去。 李战已经行至鹿鸣的面前:“哎呦呦,有个漂亮姐姐可真好,泥腿子都能当少爷了。” 鹿鸣身后的保镖一听话头儿不对,向前一步,挡在了鹿鸣的身前。 鹿鸣拍了拍保镖的肩膀:“没事,王哥,你去车上休息吧。” 说完,他没搭理李战,直接进了射击场。 李站明白自己被无视了,十分恼火,他紧追两步,又挖苦道:“你牛什么牛,等林家老大玩腻了你姐,你想继续在蓝海上学都不可能,癞蛤蟆还妄想吃天鹅肉。” 鹿鸣依然没搭理李战,他只想快点找到小喜。 李战气得脸颊都有些发抖,他用力掰住了鹿鸣的肩膀,沉着声音说道:“本少爷跟你说话,你耳聋了吗?” 鹿鸣回头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没怎么用力气,对方却一个踉跄,差点被带倒在地。 李战心里的怒火彻底被激了出来,他挥起拳头就朝鹿鸣打了过来。 只是还没近鹿鸣的身,就被赵不逊一声给吓止了。 “李战,住手。” 赵不逊快走两步,揽住了李战的肩膀:“臭小子,长本事了,还敢打同学了。” 李战一口气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他咬牙说道:“不逊哥,你也向着他?” 赵不逊漆黑的眼眸都染上了笑:“傻孩子,我是向着你,他跟我打都不一定输,收拾你还不是小菜一碟,要是被打得爬不起来,你明天还上不上学?” 赵不逊的出现就如清晨的阳光,迅速驱散了鹿鸣眼睛中的晦暗。 他脸上的笑直达心底,声音也跟着欢喜起来:“赵哥,小喜来了吗?” 赵不逊那张痞帅的脸,忽而慢慢收起了笑容:“没来,我出来的时候她还没起床,应该不会来了。” 他自然看得出鹿鸣对小喜的心意,可现在小喜的心好似一个破碎的瓷娃娃,就算粘好,也无法恢复如初。 赵不逊原本以为鹿鸣可能是一剂良药,可以慢慢医好小喜的伤。 可这两天,小喜不知为何,都不愿哥哥提起鹿鸣这个名字。 刚刚成年的孩子本就阴晴不定,喜恶不定。 今天喜欢,明天又不爱了,似乎连个理由都找不出来。 鹿鸣听完眼神又落寞了下来,垂下头,许久才抬眸对赵不逊说道:“赵哥,我先走了。” 赵不逊刚才说的话,李战是一个字都不信,见鹿鸣要走,更是着急。 他向鹿鸣逼近一步:“这就要走,难道还没比试就怂了。” 鹿鸣没想到这个孩子还要纠缠,他也没了耐心:“好,我把你打服,室内还是室外?” 这个射击场有两个场馆,屋内都是一些假把式,室外有一个真枪实弹的靶场。 李战急于给鹿鸣一个下马威,毫不犹豫地选了室外。 到了靶场,李战开始不紧不慢地戴护目镜,降噪耳机。 而鹿鸣就穿着自己的冲锋衣,休闲裤,直接拿起枪,上膛,摆好了准备射击的姿势。 李战一看直接笑出了声:“哥们,你摸过枪吗,一会儿耳鸣,你可别哭。” 鹿鸣一句废话不想多说,他盯着靶子,扣动了扳机。 随着砰砰砰地一阵响,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完,枪枪正中靶心。 李战刚才的气势完全不在,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圈成一个正圆形。 一种还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无力感将他彻底包围。 鹿鸣走到他身边,一下扯掉了他的耳机,视线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他的那身射击服。 “学习不好没关系,电视剧看过吧,一百年前,我军有时候连棉衣都穿不上,哪来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备。” 李战其实已经佩服地五体投地,只是嘴上不愿服软罢了。 他指着鹿鸣:“你……” 鹿鸣直接打断了他:“别你了,我玩枪的时候,你还没转生呢。” 赵不逊双手插兜,原本在乐呵呵的看戏,听到鹿鸣的话,他瞬间变了脸。 那感觉好似灵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得抽出一缕,心跳停止的一瞬,浑身的血液也停止了流动。 他的声带好似被尖锐的石块狠狠摩擦过,又糙又哑,他盯着鹿鸣叫道:“章允修!” 第58章 我叫帅霸 章允修,大雍皇室生人。 十七岁时,父亲叛国出逃,他被丢在早已没落的王府,后被少帅章扬收为义弟,改姓为章。 二十一岁,章允修赴外留学,主研医学。 二十四岁,在安城中医校任教,使用针灸和草药治疗方法,有效地控制了城内麻疹的蔓延。 二十八岁,率医疗队赶往前线,平均一个月做手术八十余次,救治大批伤员。 三十岁时,在抓捕汉奸的行动中,不幸遇难。 鹿鸣看着手机上的内容,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他和姐姐渡劫时不应该出现在历史之中。 为什么有些东西改变了? 又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明明赵不逊出现在他们身边的第一天,他才查过自己第九世的名字,那时还什么都没出现。 赵不逊看着鹿鸣那张已然波涛汹涌的脸,再次问道:“他是不是你的前世?” 鹿鸣的大脑好似被重物砸了一下,他猛得抬起头,对上赵不逊那双认真的眼睛,立即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姐姐说过,若赵不逊不能像大哥那样全部想起来,就不要把他卷进来。 他强装镇定,故作轻松地答道:“哪有什么前世,我就是感觉太不可思议了,我和他怎么长得那么像。” 赵不逊似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双肘立于膝上,手掌将头撑住,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又直勾勾地看向鹿鸣:“你小小年纪为什么枪法那么准,为什么医术那么好,你真的不记得前世的事。” 鹿鸣用笑容掩饰着自己的心虚:“赵哥,你在说什么,就算他是我的前世,又怎么会样貌不变呢?” “医术是和县城里的中医学的,打枪是和山里的猎户学的。” “你不是知道吗,我姐姐拍视频,我们经常学一些奇奇怪怪的技能,我还会刺绣呢。” 赵不逊将信将疑,一切太匪夷所思了,这世上除了双胞胎,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而且还是活在不同的时代,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赵不逊好似非常痛苦,他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自己的额头。 鹿鸣关切地问道:“赵哥,你怎么了?我给你把脉!” 赵不逊摆了摆手,无奈叹道:“心病,你治不了。” 他抬眸,看着鹿鸣那张与鹿呦呦十分相似的脸,突然迸发出特别强烈的倾诉欲。 无妨,说了也无妨,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鹿鸣,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不要说出去,老实听着,也不要插话。” 鹿鸣神色一凝,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赵不逊抿了抿唇,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心里斗争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其实不关心章允修是谁,而是在意另一个相似的名字,章允荣。” 鹿鸣的心里陡然一惊,他这是要想起来了? 他控制着翻涌的心绪,耐心地等着对方再吐露出些信息。 “但是查不到这个名字,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可是我见过她。” 为了不让赵不逊看出端倪,鹿鸣一直忍着,没有当着他的面去查姐姐的名字。 竟然没有吗? 也难怪,若是有,就不会说什么义弟了。 可是他与姐姐命运相连,为什么他有姐姐却没有? 赵不逊又开口:“心理医生说我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也许是吧,可意外没发生的时候我就产生了幻觉。” “在端城边境的热带雨林,我们在追捕一个人,我们不知道的是,他在逃脱的路上埋了炸弹,遥控器在他手里。” “我们一直追,一直追,已经看到他的影子了。眼看他马上要逃出边境线,我们顾不得想什么埋伏,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他逃了。” “然后我就产生了幻觉,我看见你姐姐了,但又不是你姐姐,她穿着旗袍,烫着精致的卷发,不像现在这个时代的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地喊出了她的名字:荣儿。” “她也开口了,她说章扬别过来,有危险!” “我的步子不自觉地放缓了,我也下意识地反问:有危险?” “我们队的其他人都已经冲到了我前面,听到我的声音,他们明显地都迟疑了一瞬,但还是太晚了,炸弹被引爆。” “除了我,所有的人都被炸伤了,瞬间周围一切都安静了,我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看到他们的身上都流着可怖的发黑的血,我在想他们中是不是有人已经死了。” “我一直以为我很勇敢,可是所谓的勇敢不过是没经过事而已,那一刻我真的好害怕,我浑身都在颤抖。” “但是,我们追捕的那个人他没有趁机逃脱,他返回了,他竟然返回了,似乎是在得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我强迫自己从混沌的意识里清醒过来,我拿起枪对准了他,他竟然和我对话了,他不躲不逃,竟然和我说话了。” “他说,章扬,你不敢杀我,杀了我你就见不到章允荣了。” 想到这儿,濒死的感觉又向赵不逊袭来,他的头骨好似被人用石锤狠狠地砸了一下,裂开一道道黑色的裂缝,里面又流出滚烫无比的血浆。 鹿鸣的血液也在沸腾,赵不逊所说的是第九世真实发生的事,当时姐姐确实被秦渊劫持了。 秦渊也确实挑衅过章扬,那话一字都不差。 赵不逊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可是指挥室的人说那人确实返回了,但是没有停留,只看了一眼就跑了。” “我朝他开了一枪,但是没打中,可我记得我没有开枪。” “枪里的子弹又真真切切地少了一颗。” “心理医生说那些都是我的幻觉,因为我小时候在爷爷口中听到过章扬这个名字,他是活了一个世纪的百岁老人,死在我出生的那天。” “我又喜欢了呦呦那么多年,我当时一直想的是快点完成任务,我要回家娶呦呦。” “所以好像我出现那样的幻觉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走不出来,一切都太真实了,我的大脑不自觉地,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当时的事。” 赵不逊在医院里浑浑噩噩地躺了两天,之后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状态就如随时准备战斗的猛兽。 去看望他的队友见他在睡梦中喊呦呦,便想逗逗他,趴在他耳边说道:“你要是再不醒,我要抢走你的呦呦了。” 赵不逊睡着时经常喊呦呦,整个猎影队的人都以为他的女朋友叫呦呦。 结果,他睁眼起身下床,就把人暴揍了一顿。 从医院出来,他被强制休假了。 他回到安城之后,几乎每天都来射击馆,可一枪都打不出去,一举起枪就是满脑子都是那个狗头人威胁他的场景。 鹿鸣不是不想插话,是已经完全说不出话。 不管你愿与不愿,命运的浪潮总会推着你往前走。 注定会纠缠在一起的人,终究会被卷入同一个旋涡。 鹿鸣将自己此刻复杂又难言的情绪一起打包,藏在赵不逊看不到的地方。 再以纯真的笑容为面具,试探性的问道:“赵哥,先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不管是哪里的伤,总有一天会痊愈的。” “你们行动时,是不是要起代号,什么孤狼、猛虎,你代号是什么,肯定很霸气吧?” 赵不逊的脸上显露出一抹苦笑,反正信息已经彻底暴露,他那个代号也不是机密了。 “确实霸气,我叫帅霸。” 赵不逊还记得自己起这个代号的时候,他的队友们都快笑疯了,可如今他们再也无法笑得那么开心了。 虽然早猜到了这个答案,可亲耳听到时,鹿鸣的心脏还是瞬间停滞。 与赵不逊分别之后,鹿鸣在车上哭了一路。 回到家后。 林亦风衣襟半开,端着一杯热牛奶正要上楼,他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对上鹿鸣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后,他瞬间收起了笑容。 “你这是怎么了,你和小喜出什么事了?” 鹿鸣摇了摇垂得很低的头:“她没去,我姐呢,我要见我姐。” “你姐她现在……” 呦呦被他欺负得已经起不来床了。 “她睡着了。” 鹿鸣猛得抬头看向他,眼神如锋利的箭,一下就把他看穿。 他下意识地躲开了鹿鸣的目光,眼睛不自然地瞥向了房顶。 鹿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烦躁地皱眉:“你们两个,真的是让我无话可说。” 都已经火烧眉毛了,这两个人却只想着谈情说爱。 林亦风戳了戳鹿鸣的额头:“小屁孩,别管大人的事,没事的话,我先上去了,你姐要喝牛奶。” 鹿鸣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十辈子加起来,我比你活得时间长,快把我姐叫下来!” 他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姐姐终于被林亦风抱了下来。 那两个人笑着闹着,而他满头的阴霾,仿佛与他们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林亦风把呦呦轻轻地放了下来,鹿鸣立马就走过来抱住了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眼泪又从他的眼眶中跑了出来,他哭得像一个失了糖果的孩子。 “姐,姐夫他上一世也死在了秦渊的手里。” 林亦风自然知道他说的这个姐夫是谁,他薄唇紧抿,不悦地望着鹿鸣。 呦呦还不是很清醒,她轻拍着鹿鸣的后背,反问:“你说的是赵不逊?” 鹿鸣抬起头,看着姐姐的眼睛说道:“嗯,你之前不是抱怨过,赵不逊说什么喜欢你,但是直到你死他也没有出现,因为你结婚前他就先走了。” 由于鹿鸣一直不知道要杀姐姐的人是谁,他只能尽可能地做足准备,一边强身健体,一边努力赚钱。 上大学时,他故意没和姐姐上一所学校,以方便自己在暗网行医赚钱。 他救了几例被医院判了死刑的病患后,在暗网一战成名,身价大涨。 后来,他考取了医生资格证,在安城市医院入职,也攒下了不少钱,足够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于是,便慢慢地退出了暗网。 在市医院的时候,就有人把赵不逊的病历递到了他面前,问能不能换心脏,说已经找到了心源。 可对方实在伤的太重,全身的器官没一处好的,即使换了心脏,也受不了排斥反应。 心源那么珍贵,可以用在希望更大的病例身上。 当天晚上,冯董事长又从暗网上找到了他。 赵不逊的病例再次以传真的方式到了他手上。 这次对方出手十分阔绰,只要他能去看一眼,就给一千万的出诊费。 若是手术成功可以再拿到两千万。 呦呦马上要嫁入林家,他想为她多出些嫁妆,所以他去了。 已经两年了,他没在暗网上接过一例病例,再次戴上面具,还有些不习惯。 到了对方的指定地点后,冯董事长没有露面,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守着赵不逊。 鹿鸣的警戒心一直很强,他发现他们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以及食指左右两侧都有茧子,大概率是经常握枪造成的。 当时他顿感不妙,他不想再惹上其他麻烦,想借口脱身,赶紧逃离。 因为都是猎影队出身,那几个小伙子的反侦查意识也很强,他们看出了鹿鸣的意图,直接自曝了身份。 同时他们一再保证,不会说出去,更不会伤害他,只求他救赵不逊一命。 他们说赵不逊才二十五岁,还没有娶到心爱的女孩儿,不该就这样结束生命。 那时鹿鸣也正好二十五岁,他的心一下就软了,反正已经来了,他也不忍心见死不救。 可是,赵不逊的情况远比病例上描述得要严重得多。 他能挺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别说做手术了,怕是上了麻醉,人就不行了。 鹿鸣看着那张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脸,不知为何十分心痛,好似最亲近的人要离开他一样。 当时他觉得可能是同龄的缘故。 如今看来那是前世并肩战斗过才有的灵魂感应。 鹿鸣收到的两份病历,信息完全一致,但名字不一样,他便知道那是假的了。 当时他特别想知道赵不逊的名字,也顾不得其他,直接问出了口。 其中一个人说医生你就记住他叫帅霸,他是我们猎影队最帅的男人。 呦呦听完垂眸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现在不是很好吗,咱们重生也救了他,没什么好伤心的。” 鹿鸣反驳道:“可姐夫他还是活得很痛苦。” 帅霸,只要听到这个代号,就能想象的到,它的主人该是多么自信阳光的一个人。 可现在的赵不逊,好像把自己困在了荆棘丛中,即使原地不动,也早已遍体鳞伤,哪里还有向前奔跑的勇气。 呦呦看向鹿鸣,嘴角微动笑了笑,她摸了摸他的头:“傻弟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最好,赵不逊一辈子都拿不起枪。 虽然揣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脏,但好歹能平安富足地走完这一生。 第59章 沦为替身 “林江海和穆兰跑了。” 秦渊的人趁凌晨,人最容易打盹,睡得最沉的时候,打晕了外面守着的人。 又用吸入式麻醉,解决掉了大部分在房间里休息的人。 估计对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陆宴的警惕性很高,提前躲了起来,据他说穆兰找了他很久,满工厂的大喊大叫。 秦渊的人没了耐心,穆兰才让人拖着林江海离开。 呦呦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慢慢地坐了起来,声音有些无力:“走吧,去看看。” 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若不能一下将敌人按死,就不要怪人家想着逃, 但呦呦下床的时候腿都是软的,根本站不起来。 林亦风赶紧抱住了她,却发现她浑身发烫,他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你发烧了?” 呦呦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应该是吧,没事。” 林亦风看了一眼时间:“鹿鸣已经去学校了,我找个医生。” 呦呦靠在他怀里,安慰道:“没事,不用那么紧张,工厂那边我想去看看。” 林亦风知道她的考量,有一些蛛丝马迹,只有他们亲自到现场才可能发现。 他起身抱起呦呦,又把她放在了床上,帮她盖好被子,轻声哄道:“乖,我自己去,我喊王姨来照顾你。” 呦呦虽然还想坚持,但也明白自己这个样子,若是遇上危险,也是添乱。 想到这,她一下拉住了林亦风的手:“你也别去了,万一秦渊要对你动手,有埋伏怎么办?” “反正人也跑了,他们两个身上都背着案子,也不敢明着做什么。” 林亦风俯身,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这几天别墅外总有可疑的人在活动,我让人跟踪了他们,是赵正派来的。” “一会儿我一动身,他们必然会跟上去,秦渊现在被治安局那边盯得很紧,他不会铤而走险。” 林亦风自己去,也省了赵正一直怀疑呦呦,盯着呦呦。 * 蓝海国际学校。 赵小喜姗姗来迟,上课铃声响起的那一瞬,她才走进教室。 她与平时一样,轻轻地走进来,轻轻地放下书包,轻轻地拿出课本。 可又与平时不一样,她白嫩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眸一直垂着,无神地看着地面。 鹿鸣一看见她的身影,便朝着她的方向笑,可对方直到坐好也没给他一个眼神。 小汐没有这样对过他。 现在的小喜好像在跟他赌气,可他又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鹿鸣拿起保温杯便走向小喜。 可对方快他一步,出了教室。 他紧随其后,见小喜进了洗手间,便停住了脚步。 鹿鸣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女厕所门口看,便用手臂撑着楼道栏杆向下张望,时不时地向洗手间瞥一眼。 这个楼是环形设计,中间挑空,鹿鸣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一楼的大门。 没一会儿,他竟然看见小喜的身影出现在了一楼。 鹿鸣不敢犹豫,赶紧追了过去。 可等他出了教学楼,赵小喜早就没了身影。 正巧他碰到了李战,那小子已经对他彻底服气,一见他迎面走来,赶紧笑着打招呼。 “嗨,鸣哥!” 鹿鸣着急问道:“看见赵小喜了吗?” 李战眼珠一转,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看见。” 可他的那点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鹿鸣。 鹿鸣按住了他的肩膀,慢慢用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说,小喜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战一阵吃痛,哎呀呀地叫出了声:“喜姐昨天跟我说不让我提你名字,应该是不想见你。” 鹿鸣微微一怔,随即松开了他:“昨天你们见面了?” 李战捂着肩膀:“没有,语音通话!” 说完他就捂住了嘴巴。 完了,完了,又说错话了。 鹿鸣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语音通话?” 李战避开了这个问题,直接说道:“她去人工湖那边了,别说是我说的。” 然后一溜烟跑了。 鹿鸣来不及跟他纠缠,跑去了人工湖边。 远远的他就看见女孩儿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上拿着一个本子,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笑着走到了小喜的身后,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歪头看着她,温柔说着:“小喜,石头凉,垫上衣服好不好?” 赵小喜回头望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又继续翻看手中的笔记本。 鹿鸣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想办法继续哄着她。 他把保温杯递到了小喜的面前:“砂锅鱼糜粥,我早上五点就起来煲了,公主喝一点吧。” 赵小喜的头发披散着,低头时,眼睛被藏进阴影里。 她依然没搭理鹿鸣,鹿鸣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又撒娇似的说道:“公主不喝也看一眼吧,这个可爱的小兔子杯套也是我亲手做的。” 赵小喜还是没有抬头,却突然念起了笔记本上的内容。 语气平静如湖面,好像在读课文一般。 “他说阳阳,你好脏呀!” “是呀,我好脏呀,又好痛呀。” “所有不能和妈妈说的秘密都可以和小喜说,我好想见她,和她说我好痛,痛得无法呼吸。” “可她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儿,她不会理解我的。她会用惊恐的眼睛望着我,又或者用疑惑的语气践踏我最后一丝尊严。” “既然心缝不好了,还不如缝上自己的嘴,那样那颗破碎又肮脏的心就跑不出来了,也就无人知晓了。” 阳阳? 是云向阳吗? 鹿鸣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他一下将宝贝了一早上的保温杯扔在了地上。 杯套上的那只纯白的小兔子随着杯体滚了一圈,立刻沾染上了满身的污泥。 鹿鸣一把抢过了小喜手中的笔记本,扫视着上面的每一行字,越看心越慌。 * 我献出了我的一切,我以为那是因为我和他相爱。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有那么多阳阳,她们蜷缩在这个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有的在哭,有的用恶狠狠地眼神盯着我,有的在眼巴巴地祈求我,还有的似乎在可怜我,嘲笑我。 我不知道怎么办,身体不自主地往后退,我的南远哥哥从后面抱住了颤抖的我,又或者说是困住了我。 恐惧的感觉密密麻麻地侵遍了我的全身,我想逃走,我想回家。 可他粗暴地掰着我的肩膀,强迫我转身。 他的眼神不似平时那样温柔,而是鄙夷的,狠厉的。 他按着我的后颈,强势地开始吻我。 我们接吻过很多次,每次我都会因他的温柔而沉醉、沦陷。 可这一次我只想逃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扎。 可没有一只兔子可以逃离老虎的爪牙,他一下把我推倒在沙发上。 当着那些女孩儿的面,扯掉了那件他刚刚为我精心挑选的旗袍。 我的身也出现了许多茄子绀或虾红色的淤青,心口被黏腻的东西覆盖,压得我无法呼吸。 他突然伏在我耳边说道:“阳阳,你好脏呀!” * 赵小喜将那本日记抢了回来,云向阳跳楼的当天她在自己的储物柜里发现了它。 当时的小喜只随意地翻了几页,就吓得晕了过去,后来那本日记被治安局拿走作为了证物。 上周五才又回到云家,云夫人不敢看,小喜把它带回了家,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读着,任由自己的心肆无忌惮地痛着。 仿佛只有自己痛到发疯,才能减少对云向阳的愧疚。 鹿鸣将自己的意识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喜说话了。 他惊讶地望着小喜:“你声带好了?” 小喜的声带本来就没事,只是那事发生之后,所有的人都在盘问她,试图从她的嘴里挖出另一个女孩儿跳楼的原因。 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呢,她也想知道呀。 既然给不出大家想要的答案,还不如将自己的嘴缝起来。 鹿鸣见她不再说话,又着急地问道:“笔记本再给我看看可以吗?” 小喜目光不善地瞥了他一眼,紧紧抱住了那个本子和破碎的自己。 鹿鸣又耐着性子问道:“这本笔记,治安局那边看了吗?” 赵小喜的心好似被人狠狠地抓了一下,她脸上瞬间挂满了泪珠,低声吼道:“看了又怎样,根本就没有南远这个人!” 云向阳在这个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犯罪,可只字未提谁在犯罪。 云顶酒店的监控莫名消失,登记记录里也没有什么南远的名字。 若不是有乔莉拍下的那张模糊的照片,那个把云向阳逼上绝路的男人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鹿鸣知道,那不是南远,而是司南远,可他不能对小喜说。 林亦风查了陆宴所说的,那套关着女孩们的房子,却发现户主是一个流浪的乞丐。 乞丐若是知道自己名下有个空中别墅,又何须去流浪。 秦渊真的是每一步都做得滴水不漏。 此时铃声已经响起,好似在催促着两人尽快做个决断。 小喜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在鹿鸣的心上,在那上面慢慢地敲出一个洞。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又小心说道:“小喜,别看了,给我好吗?” 赵小喜顺着他的声音慢慢转头看向了他,眼神意味不明。 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又苦涩的笑:“跟我走,完事我就给你。” 若是干干净净的时候不能理解,那么她也可以变得肮脏不堪! 当那令人作呕的黏腻感将她的身体彻底包裹,或许她就能明白云向阳为何毅然决然地坠入深渊。 赵小喜把鹿鸣带进了体育器材室,窗户很小,光线很暗,又飘着一股土腥味儿。 鹿鸣立即挡在了赵小喜的身前:“你别往里走了,要搬什么我来搬。” 小喜不知为何,突然冷笑一声,关紧了门,绕过他直接走了进去。 鹿鸣见状也跟了过去,他又问道:“要拿什么?” 赵小喜突然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 说完,她就开始脱自己的外套,又快速脱掉了毛衣开衫,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衣。 那娇小却玲珑的身形也慢慢显露出来。 在她开始解自己扣子的时候,鹿鸣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我要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砰砰砰地狂跳起来,赶紧转过了身,不敢再去看她,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小喜,你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迈步向外走去,他的手才放到门把手上,赵小喜就从后面抱住了他。 她的手又软又小,紧紧勒着他腹部的肌肉。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腹部传遍全身,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好在大脑还是清醒的,他抓住了那双手,用力地把自己的身体抽离了她的怀抱。 他转过身,把头垂得很低,眼睫轻微颤动,又轻声劝道:“别这样,小喜。” 小喜再次想往他身上扑,他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只是一抬眼,他便看到小喜的衬衣已经敞开,露出了胸前大片的白色,和里面那件印着粉色猫咪的挺括小衣服。 他立即偏过头,却还是瞬间红了脸,连耳朵都挂上了微微的粉色。 小喜的手臂被鹿鸣紧紧禁锢,她的情绪也变得越发激动:“为什么不能这样,你不是喜欢我吗?” 鹿鸣的呼吸都重了不少,但还是努力控制着声线,耐心解释道:“我不能这样对你,这不是对你好。” 赵小喜眼睛微眯,冷笑着问道:“是怕伤害我?还是因为我是赵小喜,不是你的小汐?” 鹿鸣的眼睛一下撞进了小喜的视线里,他脸上显出明显的疑惑与慌乱。 “你……” 小喜突然大笑出声,昏暗的环境下,她原本柔和的脸部线条竟显得有些狰狞。 她的声音明明细细柔柔的,可语气却充满攻击性:“我对你笑一笑,你就觉得我好欺负了,你见我的第一天,你叫我什么?” 云向阳不知做了哪个阳阳的替身,而她如今又沦为了小汐的替身。 人生好苦呀,即使是拥有一切的她们,也还是会一不小心就被人拉入泥潭。 初冬的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打在鹿鸣的后颈上,他感觉浑身都冷得彻骨。 他的面前仿佛有两张脸,一张是小汐笑颜如花,一张是小喜痛苦满面。 为什么会这样? 她到底是谁? 他手上的力气慢慢松开,小喜的手腕已被他攥得红了两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声线有些不稳:“对不起。” 他的大脑现在被毛线紧紧缠绕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又在向哪个她道歉。 赵小喜的目光变得冰冷又绝望,鹿鸣那声道歉让她有些眩晕,她的身体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可双腿止不住的发软。 就在她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她抬眼便看到,外面站着好几个要搬运动器材的男生。 冰凉的风扑面而来,吹淡了她脸上的红晕,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猛得低下头看了一眼。 紧接着惊叫一声扑到了鹿鸣的怀里,将自己的头紧紧埋在他的胸口处,两只小手无助地攥成拳头,挡住了自己的脸。 鹿鸣两手撩开外套,将她的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泪被挤了出来,落在小喜的发丝上,瞬间被割裂得支离破碎。 第60章 安乐来了 林亦风走了后,呦呦喝了点王姨送来的清粥,又穿好衣服,等着医生过来。 可医生还没来,她先接到了蓝海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还算礼貌的声音:“请问您是鹿鸣的家长鹿呦呦女士吗?” 呦呦略微迷茫:“是,我是。” “鹿鸣在学校谈恋爱,您过来一趟吧。” 呦呦下意识地反问道:“谈恋爱?” 不知道是不是烧得太高,呦呦都有点懵,是成年人不许谈恋爱还是私人留学机构校规太严? 对方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说谈恋爱是为了不让孩子们面子上太难看。” “既然鹿小姐不信,我也可以实话实说,赵小喜的衣服都脱了,您还是快点过来吧。” 说完对方直接挂了电话,只剩呦呦一脸呆滞。 余晖和肖汐,鹿鸣和小喜,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 想当初两人私定终身,偷偷地将生米煮成熟饭,竟然一个字都没往外露。 明阳还因为肖烬而忧郁,余晖直接拿走了她所有的金子,带着肖汐跑了。 她和肖烬都气得发了好大的火,两人因为余晖和肖汐差点打起来。 唉,亲弟弟有什么办法。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到了学校。 自己上学的时候她都没有挨过训,结果因为鹿鸣听了半个小时的训。 学校决定让鹿鸣和小喜回家反省三天。 因为涉及到了妹妹,赵不逊也真的动了气。 四人出来后,他直接把鹿鸣拉到了一边。 呦呦想要阻拦,可既没力气,又没理由。 算了,挨揍就挨揍吧,以鹿鸣的身手,也不至于被揍得太惨。 因为动作太大,弄皱了赵不逊的内搭衬衣,他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开口:“鹿鸣,我以为你是个好孩子,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你们如果出国后还互相喜欢,到时候谈婚论嫁,我保证我们家人绝对不会阻拦,可你们现在才多大?” 鹿鸣垂着头,他实在无话可说,不管怎样,确实是他先招惹小喜的。 赵不逊腾出手来,气愤地用手指指着鹿鸣,又威胁道:“小喜是我们全家的宝贝,她若是受到伤害,即使是你,我也不会放过。” 鹿鸣的眼睫止不住的颤抖,赵不逊说得对,赵小喜是赵家真正的公主,不再是那个躲在王府别院的不祥公主。 那么多人爱她,本来就不缺他这一个。 泪水从他的喉咙滚过,淹没了他的声带,他努力挤出一句话:“放心,以后不会了。” 呦呦将身体紧紧靠在车门上,赵小喜一直在哭,她安慰了几句,便没了力气。 保镖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询问道:“鹿小姐,你还好吗?” 赵小喜立即止住了眼泪,看向了她,声音呜咽:“呦呦姐,你生病了?” 呦呦的大脑好似触电了一般,是烧糊涂了吗,她怎么在说话? 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赵小喜也是一直流泪,一句话没说。 赵小喜看着呦呦那张苍白的脸,也不敢耽误,她一边跑一边喊:“哥,呦呦姐快不行了。” 呦呦忍不住在心中吐槽,怪不得她不说话,她说话真的好难听。 赵小喜的这句话给赵不逊带来了双重惊吓,这声带说好就好了? 呦呦实在是太难受,就自己先钻进了车里。 鹿鸣赶来后,抬腿迈进车里,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姐,你怀孕了!” 没等呦呦有所反应,他又忍不住责怪道:“现在这情况,你竟然让自己怀孕?” 能不能生下来都不知道,就算生下来,也不知道会不会跟着他们消失。 为什么要白白遭这生育之苦。 再说怀着孩子,一旦遇到危险,很难自保。 上一世就这样栽了跟头,难道忘记了吗? 呦呦实在没有力气跟他争辩,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赵不逊有些不解,呦呦现在还没离婚,就怀了林亦风的孩子,确实不算好的时机。 可那也是林亦风的事,鹿鸣怎么反应那么大。 鹿鸣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前座椅背上,又低吼道:“你疯了,全都疯了!” 小喜吓得往哥哥的身后缩了缩,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鹿鸣。 赵不逊见状,也忍不住了,他冲鹿鸣喊道:“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先带你姐上医院!” * 林亦风赶到医院的时候,赵不逊和鹿鸣都在门口守着,小喜在里面陪着呦呦。 看到林亦风的身影,赵不逊立马站了起来,两步迎上他:“她怀孕了!” 林亦风的神情明显变得不悦,他瞥了赵不逊一眼,不想搭理他,只想早点见到呦呦。 赵不逊却一下拉住了他:“你这是什么反应?” “不是你的?难道是林江海的?” 林亦风心里十分不爽,命运总是这样逗弄他。 明阳从王府出走的第二天,他抓了藏匿在盛都的所有暗香阁杀手。 那些人对明阳十分忠心,宁死都不说明阳的去向。 自然他也不敢真的动她们,她们哪怕少了一缕头发,明阳都是要和他拼命的。 倒是她们请来做杂活儿的小丫头经不住吓,先开了口。 她也是意外听到的,她说明阳就是从南城门出的城,走得官道,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南城门外的官道是云晔带人去追的,以云晔的能力,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踪迹。 肖烬立即把云晔找了过来,对方也很坦然。 他说他顺着马蹄印找到了明阳出走的路线,还追上了明阳。 当时云晔把头抬得很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公主她有了身孕,我得护着她。” 肖烬满脸的错愕,明阳竟然怀了他的孩子,还丢下他跑了。 转而他又反应过来,气愤地质问云晔:“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护着她?” 云晔冷哼一声:“越王殿下,你忘了吗,你亲口和我说过,不可能让敌国公主怀上你的血脉。” 肖烬确实说过,可那时明阳刚来大盛,他不知她的谋划,两人也没有互相吐露心意。 可时过境迁,他那么爱明阳,哪里还管她是不是敌国公主。 他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剑,恨不得一下刺死云晔:“所以呢,你觉得我会伤害她?” 云晔的心里也憋着一口气,他咬牙说道:“你不会吗?你的手段向来狠辣。” 肖烬大吼道:“胡说,我爱她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她?” 云晔冷笑一声,眼神蔑视:“难不成你嗓门大你就有理,公主亲口对我说的,你要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得不逃!” 肖烬听完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瞬间泪流满面,他摇头说道:“云晔,咱们从小长大的情分,你只信她,却不能信我半分。” * 林亦风瞪着赵不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这个消息。” 赵不逊好像听懂了对方的意思,虽然气得不行,但不得不解释,他激动地说道:“你觉得是我的?” “不是!” “我找到她后,你天天和她在一起,怎么可能是我的?” 他死死地拽着林亦风,眼见对方要用力逃脱,又赶紧喊鹿鸣帮忙:“你快帮我拉住他,孩子不是他的,他会伤你姐姐的!” 鹿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根本不想搭理两人。 林亦风已经甩开了他,开门进了病房,赵不逊瞥了一眼鹿鸣,也跟了进去。 看到呦呦的那一刻,林亦风脸上的愠色早已不见,他俯在病床边,满脸柔情:“呦呦,我来接你回家。” 呦呦看到他,慢慢起身,伸出双臂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她嘴上笑着,眼眸中却闪着泪光:“安乐真的来了!” 林亦风抚着她的后背:“我知道,穿上衣服,先回家,这里的床太硬。” “家里大,放得下一个产科,以后不用再来医院了。” 呦呦慢慢松开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满脸幸福。 林亦风温柔地帮她穿上了外套,将她公主抱起。 呦呦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处,两人越过赵不逊走出了病房。 赵不逊目光不善地盯着林亦风,本以为自己要演一出英雄救美,结果被塞了一嘴狗粮。 他看向妹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小喜,回家。” 赵小喜出了病房,一直盯着鹿鸣看,鹿鸣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只看了她一眼,便躲开了。 她的眼中显出了明显的失落,又气鼓鼓地加快了脚步。 鹿鸣的头垂得很低,知道她已经走远,也没再看她一眼。 赵不逊刚要发动车子,赵正就拦住了他的去路,他走到车侧方,坐进了副驾驶。 刚坐稳,他就转头向后盯住了小喜:“你怎么没去学校?” 赵小喜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打算继续装哑,她这个三哥最好说教人,不该待在治安局,该去做教导主任。 赵不逊赶紧替妹妹解围:“我带她复查。” 赵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赵不逊:“检查单呢?” 赵不逊扭头看向车窗外,也决定装哑。 赵正的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穿梭,最后落在赵小喜的身上:“你跟鹿呦呦的弟弟是不是搞出什么事了?” 赵小喜心虚得不行,赶紧低下了头。 见两人还是不说话,他准备直接摊牌:“我的人一直跟着鹿呦呦,她先去了学校。” 他扒拉了一下赵不逊:“你也去了学校?” “最后你们一起来了医院。” 他倒是没有跟着鹿呦呦,林亦风一出市区,赵正就得到了消息,亲自赶了过去。 不过,林亦风早就让人把可疑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他跟赵正说他要在山里建度假村,提前来规划一下,赵正没有证据,也拿他没有办法。 后来,赵正就跟着他来到了医院,结果看到弟弟妹妹都在围着人家转,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小喜应该没什么事,不然他一定会去扒掉鹿鸣的皮。 他看着小喜,语气带着警告:“离鹿鸣远一点,他姐就不正经,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句话直接惹恼了兄妹俩,赵小喜把外套蒙在头上,直接躺在后座上挺尸。 赵不逊满脸写着不耐烦:“你要是没正事,下车走人,我们要回家。” 赵正的身体坐的绷直,纹丝不动:“有事,鹿呦呦什么病?” 他眼见林亦风把鹿呦呦抱了出来,不是她有病,能是谁有病? 赵不逊答道:“没病,怀孕了。” 赵正鼻腔里溢出一声呵:“她还敢怀孕?” 转瞬又反应了过来:“也是,那不是孩子,那是金疙瘩。” 他在治安局那么多年,那样的女人见多了,最后被原配打到流产或者闹出命案的也不在少数。 鹿呦呦和林亦风确实特别,多金的男人反而是小三。 不过,在他看来,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 回到别墅,林亦风把呦呦抱上了楼,鹿鸣直接去了酒窖。 终于又躺回了舒服的大床上,呦呦脸上的神情都放松了下来,困意也席卷而来。 她眼眸半垂,拉着林亦风的手:“烬哥哥,帮我去看看鹿鸣。” “嗯,我马上去。” 林亦风帮她掖了掖被角,虽然他现在很想抱着呦呦一起睡,但哄好小舅子也很重要。 他下去之后,正看到鹿鸣坐在吧台上,拿着一瓶白酒对瓶吹。 他赶紧抢了过来,斥责道:“你疯了吗,你这副身体才成年!” 鹿鸣的酒量很好,只是自从第九世学会做手术开始,他很久没这样大口大口地喝酒了,现在确实感觉有些头晕。 他扶着额头,看着林亦风,冷笑一声:“疯了的是你们,只有我自己醒着。” “大哥,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不管我们渡劫成功与否,我姐终将会再次离开你。” “你们还要生孩子,呵呵,可笑!” 怎么会没想过? 他几乎每天都在想,明阳若是回去,是否能和肖烬再续前缘? 可不管怎样,林亦风注定回不去。 若是明阳进入下一世,怕是到时候他想和鹿鸣一样随她而去都做不到,因为她可能彻底在他的记忆里消失。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大力地攥着酒瓶,沉着声音说道:“若注定不能长相厮守,我也要只争朝夕。” 不贪心,别期待,那么呦呦在他身边的每一分钟都是上天给他的奖励。 而后他又耐着性子劝道:“你心疼姐姐,可她也心疼女儿。” “你算算时间,她决定要这个孩子的时候,还不知道渡劫之事。” 鹿鸣惊讶地抬眸:“你什么意思,她想让上一世的孩子也重生,所以那孩子真的是林江海的?” 林亦风轻轻皱眉:“怎么可能,是我的,重逢第一天晚上她就让我帮她生孩子。” 鹿鸣一拳打在桌面上:“她不知道,可我告诉你了。” “和你在一起,为了让林江海的孩子重生,你自己想想不荒唐吗?”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便你们,明天帮我办休学,别让我爸妈知道。” 说完,他又开始抢林亦风手里的酒瓶。 林亦风直接抱在了怀里,又问道:“你和小喜到底怎么回事?” 鹿鸣满脸苦笑:“大哥,我要是跟你说,衣服是她自己脱得,你信吗?” “还有小汐,我那天差点咬断自己的手指想让她跑,她没有,她插紧了门闩。” “还有,她……” 鹿鸣还是没忍心说出口,生生地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林亦风只感觉大脑嗡得一下,他突然想到明阳质问他的那句话。 “难不成全是我弟弟的错,难道肖汐是被他绑走的吗?” 他终其一生,好像从未真的了解过妹妹。 他早该发现的,发现怀孕时,她的镇定自若,他们逼宫时,她的心狠手辣,他们带着孩子接管曌国时,她的自信坚韧。 她好像一直用一个柔弱的外壳将自己包裹,内里什么样子,没人猜得透。 林亦风盯着鹿鸣,眸色深得如黑夜:“因为她不是你希望的样子,所以你不爱她了吗?” 鹿鸣坚定地说道:“我爱她,我爱她所有的样子,但是我希望她像冬日自由飘落的雪花,一直懵懂、清澈、纯粹。” 若是一直能当个孩子,谁愿意被迫长大。 以前,逼肖汐长大的是吃人的皇宫,是被命运枷锁困住的无能为力。 而现在折磨赵小喜的,不只是云向阳的突然离去,还有那些前世的痛苦记忆。 若是他能不留痕迹地离开,他也能鼓起勇气介入赵小喜的生活。 可不知怎的,章允修出现在了历史中。 那么鹿鸣呢,会不会又占据赵小喜的心,让她忧伤一生。 鹿鸣痛苦克制地闭上了眼睛,强行关住了要涌出的泪:“我许不了她一生一世,只能给她带来痛苦,我只能放手。” 第61章 买下学校 鹿鸣坚持不再去学校,呦呦只能先联系蓝海那边,询问退学的相关事宜。 林亦风端着橙汁走过来的时候,刚巧看到呦呦正坐在地毯上对着手机撒气。 他顺手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坐到了呦呦的身边。 女孩儿自然地靠在他肩膀上,没等他问,就先撒娇起来。 “烬哥哥,抱抱我好不好,我不开心。” 林亦风伸手扶着呦呦的肩膀,小心地把她挪到自己的怀里,然后盘腿,让呦呦坐在自己腿间的空隙。 不知道是不是孕激素的影响,呦呦突然变得特别黏人。 他下巴抵着她的肩膀,柔着声音问着她:“那能不能告诉烬哥哥为什么不开心?” 呦呦的身子转了转,双手扶在他的腰间,用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哼哼唧唧地说道:“把蓝海给我买下来好不好?” 林亦风心中疑惑,买学校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可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反正肯定不是要去教书育人。 他轻声应着:“好,好,呦呦想要什么都可以买。” 呦呦的小手向上攀岩,攥住了他的胸前的衣服:“然后把那个导员开除。” 林亦风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着急地问道:“他说你什么了是吗?” 怀中的女孩儿微微抬头,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 虽然没有眼泪流下来,但整张脸显得可怜巴巴又气呼呼的。 “他说我们这种家庭,鹿鸣本来就没有资格上那个学校。” 林亦风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呼吸都重了许多。 他小心呵护的女孩儿,连大声对她说话都不敢,那个人活腻歪了吗。 若是在以前,这是对公主大不敬,轻则杖责,重则小命都不保。 他轻轻抚着呦呦的后背,用力压制着心里的怒气,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乖,先不抱了,我上楼拿手机,让钱小宝马上去办。” 呦呦没有松手,又低下头蹭了蹭他的胸口:“不要,还想抱。” 他一眼瞥见了被呦呦扔在茶几底下的手机,一手撑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尽量向前伸,把它勾了出来。 他伸出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乖,抬头~” 呦呦的小脸被迫抬起来,眼前一亮,屏幕被打开。 林亦风又将手机拿起,输入了钱小宝的电话,很快那头就传来了声音。 他沉着脸,简明扼要地给钱小宝下达了命令。 正说到一半,呦呦突然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用脸蹭着他的颈窝:“喝橙汁~” 他赶紧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地上,腾出手来拿起橙汁,将吸管递到了呦呦的嘴边。 又轻声哄着:“乖,张嘴~” 呦呦小口小口地嘬起来,他才继续他的通话。 钱小宝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匪夷所思的事情做得多了,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挂了电话之后,钱小宝捧起安然的脸揉了揉,又不舍地亲了一下。 “不能陪你了,我得去买学校。” 安然面色微惊,不可思议地笑着:“你们墨衿衣服卖不出去,要进军教育事业了?” 钱小宝无奈地笑了笑,手指微屈,勾了勾她的小鼻子:“别挖苦我了,鬼知道为什么要买学校,八成又和你的呦呦姐有关。” 安然一听更是来了兴致,她拉住钱小宝的手,凑近了些,悄咪咪地说着:“你说他们是不是肖烬和明阳公主的转生?” 钱小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立即伸手捂住了安然的嘴。 “他们是神仙,也和咱们没关系,打工人守则?” 安然将他的手拿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钱小宝在她的头上摸了摸:“再加一句,不要瞎想。” 安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去买学校。” 反正最近她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瞎想。 钱小宝的眼中都有了亮光,但只一瞬就黯淡了下去:“不知道忙到几点,怕累到你~” 安然挽住了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累了的话,你就背我。” 钱小宝的头上好似冒出了粉红泡泡,眼神宠溺得不像话:“好~我现在就背你。” * 反省期过,赵小喜见鹿鸣没有上学,气闷不已。 她总觉得鹿鸣会来的,鹿鸣舍不得不见她,可一直到放学,都没见到他的踪影。 晚上回到家,她连饭都没吃,自己躲在屋子里哭。 家里的阿姨一直在门外劝她,哄她,她根本不理。 突然,她收到了李战的一条信息:喜姐,大新闻,林家老大把蓝海买下来了,还开除了咱们导员。 赵小喜黯淡的面容上立即显出了亮光,嘴角扬起激动的笑。 她就知道,就知道鹿鸣喜欢她,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她。 肯定是学校的那些人见风使舵,怕得罪冯氏,才自作主张不让鹿鸣上学。 毕竟那学校的所有地上建筑物都是租用冯氏地产的。 而鹿鸣为了她,让林亦风买下了学校的经营权。 她翻身下床,穿上了自己的小兔子拖鞋,猛得一下打开了门,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就又堆满笑容:“王姨,我要吃松鼠鳜鱼,快让厨师给我做。” 说完,她提着宫廷风睡裙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对方被她吓得不轻,只木木地点了点头。 这位王姨在她家也干了十年了,算是看着小喜长大的。 见小喜变成这样喜怒不定的样子,她也不免心疼。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跟在小喜的后面也下了楼。 小喜坐在桌子前,小口小口地吃着鱼。 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她却只吃那道鱼。 突然她抬眸问道:“王姨,上周我妈妈给我定的那个限量款发卡,送来了没有?” “送来了,上午送来的,小姐明天要出门吗?” 小喜笑嘻嘻的,细看脸上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羞:“明天上学戴。” 王姨疑惑地提醒她:“小姐,明天周六。” 小喜听完立刻变了脸,落寞又阴郁。 不行,她要快点见到鹿鸣,她等不到周一。 她眼球微动,呼吸频率都快了不少。 突然,她的嘴角再次挂上了一抹笑。 紧接着她掏出了手机,给李战发去了信息:“帮我把鹿鸣约出来,跟他说我给他笔记本。” 她好几天没有看到鹿鸣了,她拉黑了他,他也没想办法联系她。 想到一觉醒来就能见到他,她兴奋地根本睡不着。 一直熬到凌晨三点,身心都达到了疲惫的极点,她才抱着一个大大的兔子玩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可梦里,她又见到了她恨透了的小汐。 肖汐双手攥着一支蒲公英,静静地坐在花园的湖边。 余晖悄悄地走向她,走到她身后,见她还没察觉,就歪着头叫了一声:“公主!” 声音不大不小,可还是把正在愣神的肖汐吓得一怔。 正巧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她手中的蒲公英,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结果只抓了一手秋风。 她的眼神立即黯淡了下来。 余晖坐到了她的身边,笑着问道:“公主不希望它们飞走?” 肖汐看着他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有些人,有些物生来就是自由的,它们身体轻盈,无牵无挂,注定会飞向远方。 可她的身上枷锁太多,只能在后院里磋磨一生。 她看向余晖:“外面的天地是什么样的?” 哥哥和她说,曌帝每年都会带着王妃姐姐四处游历,小五是她的侍从,肯定也去过很多地方。 余晖望着湖面思索了一会儿:“也没什么特别的,去的地方多了,也就没有最初的那份新鲜与愉悦了。” “不过是风景不同,气候不同,人们的穿着打扮不同。” 肖汐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好羡慕,我想去看看外面有什么。” 余晖有些不理解,在他看来,这王府应有尽有,肖汐作为公主,要什么得不到。 “公主若是想去外面,我带你去,我去给你找一身侍从的衣服,咱们偷偷去,偷偷回。” 肖汐摇了摇头,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王府,还是别给哥哥添麻烦了。 余晖又想了想:“那公主想要什么,我一定给你寻来。” 肖汐仰起头,开玩笑似的比划道:“我想要不会飞散的蒲公英。” 没想到余晖竟然答应了,神色还十分认真:“好,后天这个时辰,还在这里等我。” 约定的时间到来,余晖给肖汐带来了雪蚕丝和雪花银打制的蒲公英发簪。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少女眼中的惊喜和少年眼中的宠溺,都反射着悸动的光芒。 蒲公英银簪! “鹿鸣,是我的,呦呦姐给我的,别给她,不要给她戴!” 任小喜在梦中不断嘶吼,鹿鸣还是亲手把那簪子戴在了肖汐的头上。 赵小喜睡前的愉悦早已不再,她紧紧勒着兔子玩偶的脖子,好似要将那娃娃撕裂开来。 意识慢慢变得清醒,她眼睛无神地盯着床头柜。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起身,打开抽屉,将生日宴上,呦呦送她的那对发簪找了出来。 她取出一支,面无表情,一根一根地揪掉了上面的蚕丝。 取出第二支后,她的手才揪住一撮蚕丝,就止不住得颤抖,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 李战见到赵小喜的时候,脸上满是无奈的笑:“喜姐,你逗我玩吗,你不是说要打人吗,穿成这样怎么打人。” 为了配那根发簪,赵小喜特意找出了一件粉色的马面裙,又披了一件白色领口带兔毛的羊绒大衣。 她脸上笑盈盈的,还转了两圈:“好看吗?你说鹿鸣会喜欢吗?” 李战尬笑着:“好看,好看,他喜不喜欢我不知道,我挺喜欢的。” 小喜瞥了他一眼:“切,谁要你喜欢?” 鹿鸣的第一反应本是不想来的,已经决定放开,又何苦要纠缠。 后来,他又在心里劝自己,他不是为了小喜,是为了笔记本。 总之,他最后还是来了。 只是,眼前的场面在他意料之外。 赵小喜身边还站了五六个男生,他们围着一个女孩儿,小喜一手护着自己雪白的衣服,一手拿着一杯咖啡,正一点一点地往女孩儿的头上浇。 女孩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又怕又冷,浑身都在颤抖,可丝毫不敢反抗。 鹿鸣下意识地质问道:“小喜,你在干什么?” 小喜没有立马转身,她需要把激动的心收起来,再换上一副邪恶的假面。 见她久久没动,李战提醒道:“喜姐,鸣哥到了。” 她扔掉咖啡杯,回眸,转身,慢慢逼近鹿鸣。 鹿鸣一下就注意到了她头上的发簪。 他胸口的血肉连带着心脏好似全部被人挖走,只剩一个大洞,空落落又血淋淋。 她又想起什么了吗? 她难道知道了自己就是肖汐? 他沉默着,忐忑着,等她开口给他一个答案。 小喜盯着鹿鸣,目光不善,语气不柔:“鹿鸣,你要庆幸呦呦姐交了个有钱的男朋友。” 她瞥了一眼缩在地上的乔莉:“不然,她的下场也是你的下场。” 李战一步走到两人近前,不可思议地问着小喜:“喜姐,什么情况?怎么能这么对鸣哥?” 听小喜这么说,压在鹿鸣身上的巨石反而轻了一半,没记起就好,最好永远都不要记起东方余晖。 鹿鸣没回应小喜,他看向李战:“别欺负人,我先走了。” 小喜一听立马急了,她一下拉住鹿鸣:“你看乔莉她那么可怜,你不管吗?笔记本你不要了吗?” 鹿鸣的眼眸中满是克制与隐忍,他低声问她:“我管你会停手吗?我要你会给吗?” 小喜的眼眸中满是寒冷的光,她笑着说道:“会呀,蓝海都是林哥哥的了,你当然管的了。” 鹿鸣强忍着泪水,点着头:“好,你别再这样了,你放她离开。” 小喜突然大笑起来:“她是你的谁呀?你来指手画脚,不然你做她男朋友吧,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说着,她放开了鹿鸣,一把揪住了乔莉的头发,把她往鹿鸣的身边拖拽。 乔莉又疼又怕,惊叫出声。 小喜身上那宽松浅色的裙摆立刻沾染上了难看的褐色斑点。 “来,亲她一下,就算你们确认关系了。” 她的这波操作彻底惊呆了李战,刚才想到鸣哥要来,还高兴得转圈圈,现在这不是纯作吗? 可他到底不敢说什么,两头都不敢得罪,鹿鸣他打不过,而他父亲是冯氏地产的高管。 不管小喜怎样,鹿鸣都不忍心和她发火,他低声劝道:“别这样好吗,小喜,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小喜一下就慌了,她赶紧松开乔莉,又拉住鹿鸣,歇斯底里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我吗?” “你嫌她丑,就别要她,你亲我,你亲我好不好?” 鹿鸣看着她,心里止不住的疼,可还是甩开了她。 果然,不见才是对的。 小喜见他要走,又赶紧抱住了他的腰:“别走,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小汐,为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 鹿鸣知道再纠缠下去没完没了,他心一狠,转身抓住了她的双手。 一手扼住她的双腕,举过她的头顶。 一手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小喜下意识地开始挣扎,她白色的大衣不安地扭动着。 随着那吻不断加深,她终于平静了下来,身体也软了下来。 在她快要窒息的那一瞬,鹿鸣终于松开了她。 少年的睫毛根根分明,眼眸里又汪着黑色的潭水,小喜被他温热的气息包围,心差点跳出来。 她木木地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湿润的唇被冬日的风拂过,带走残存的温暖,显出丝丝凉意。 鹿鸣低下头,俯在她的耳畔,沉着声音说道:“我不止吻过她,我还让她怀上了我的孩子。”“大小姐,劝你离我远点。” 说完,他大步向后走去,同时掏出手机,拨打了治安局的电话:“你好,丰盛路福记线面房后,有人聚众斗殴……” 小喜久久才回过神儿来,她对着鹿鸣离开的方向大喊道:“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以前,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会回应,可这次他强忍着没有回头,而后加快了脚步。 第62章 和他结婚 呦呦贴在林亦风的身上,刷着手机,满脸傻笑。 厨师做了一堆小零食,肉干、果脯、干果、小蛋糕、饼干…… 密密麻麻地摆了一茶几。 林亦风拿起一块牛肉干,喂给了呦呦。 呦呦一边用力嚼着,一边说着:“不错哦,比我做的还好吃。” 林亦风看她吃得那么香,却微微皱起了眉。 他轻轻弯下腰背,把头抵在她肩膀上,嘟囔着问:“我刷手机,看到有的孕妇吐得都要住院,你会不会也那样?” 呦呦笑出了声:“怎么可能,我也就是偶尔犯恶心,上一世我整个孕吐期都在直播卖化妆品,每天两场,每场两小时。” 林亦风的脸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若是林江海再敢冒头儿,他一定再次亲手剜掉他身上所有的肉。 混蛋,得到了又不珍惜,还敢在他面前装深情。 呦呦见他没说话,放下手机,看向了他,突然意识到好像不应该提重生之前的事。 她捧着他的脸,揉了揉,撒娇道:“别生气嘛,上次我怀安乐的时候,也没有吐得死去活来,秦渊的死爹不是还让我带兵打仗了吗?” 林亦风瞬间坠落冰窖,当时他看到明阳骑着马出现在他的对面,他心里的那团火不断放大,恨不得将天金大军全部吞噬。 他望着呦呦,眼中的心疼碎裂成泪水,他抱紧了怀中的女孩儿:“我帮你报仇了,我让人把他拴在马后,绕着天金皇宫骑了两圈,他那身老骨头全都散了,血都流干了,尸体抬不起来,只能让人铲起来扔进乱葬岗。” 呦呦听完不自觉地干呕一声,差点就吐出来,看来她走后,肖烬直接杀疯了。 林亦风神色变得异常紧张,他把手伸到呦呦的嘴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你没事吧,我叫医生过来。” 呦呦摆了摆手:“不用,把果汁给我。” 林亦风立刻拿过来,喂了她一口。 酸酸甜甜的草莓汁进入口腔,滑过喉咙,总算把那股恶心压了回去。 她深深地呼吸,倚在林亦风的胸口:“怪不得书上说你是暴君,我还疑惑来着,我记忆中的你最是心软,不苛责下人,宽宥属下,从不像肖煜那样视人命如草芥。” 林亦风的眸色深如墨:“可他那样对你,我不能忍。” 呦呦脸上挂着苦笑,她的母皇都不心疼她,外人更不会在意她是不是孕妇了。 当时她也不想离开肖烬,她好想抱着他,告诉他,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肖烬一定会像现在这样把她宝贝起来,无论一个人有多强大,都希望有人宠着。 可沐蓝偷偷将余晖出走的消息传回了曌国,她太害怕了,她害怕母皇找到余晖后会对他下死手。 小时候,祖母说过母皇生下余晖后,想偷偷掐死他,父皇发现后,把余晖抱给了祖母养,他才能活下来。 她自然是不信的,祖母不喜母皇,常说一些胡话。 可后来因为她迟迟没有给肖烬下蛊,母皇把余晖打得遍体鳞伤,祖母的话便一直萦绕在她耳边。 而且,余晖本不用来大盛的,她自己足矣。 只是到底为什么母皇那么恨余晖,她现在还不知道原因。 所以呀,她只能先一步找到余晖,由于当时毫无头绪,她便先回了曌宫。 余晖毕竟是唯一的皇子,母皇若是不亲自杀,没人敢动手。 找不到余晖,先盯住母皇也行。 风芙见她回来,以为她已经完成了任务,所以很是高兴。 她知道瞒不住,便直接摊牌,说自己怀了肖烬的孩子。 母皇倒是不恼,她双眼无神,木然地盯着地面,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无妨,待事成之后,你可直接带着孩子去接管大盛。” 明阳没听懂风芙的意思,她也来不及多想,又低头小声说道:“我没给肖烬下蛊。” 风芙听完一时气急,直接将一个茶杯砸到了她的额头上,瞬间鲜血就流了下来。 那是母皇第一次打她,也是唯一一次。 她又惊又委屈,再说不出一句话。 她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母皇都开始对她动手了,那么余晖就更危险了。 好在离仓很快传来了消息,说离夫人王嫣找到了余晖。 在司南远的帮助下,她逃出了曌宫,到了天金国。 现在想想,什么司南远,一切都是秦渊的阴谋。 她都没有见到余晖,就被抓进了天金国皇宫。 她被关了整整十几天,秦渊的死爹拿着母皇的凤钗说曌国都城已经被围,想要母皇的命,就带兵去迎战大盛的岑家军。 她仔细得查看了那支钗子,确实是母皇的贴身之物,上面还有父皇亲手刻的「芙」字。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身陷牢笼的她都别无选择。 只是等她到了战场,带领岑家军浩浩荡荡而来的是肖烬。 明阳的心脏像是被看不见的大掌给狠狠地捏了一把。 她自然不愿与肖烬刀剑相向,好在她还没来得及彻底绝望,就看到余晖骑马出现在了肖烬的身边。 她便知道,她得救了。 曌国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母皇必然不会被轻易拿捏,她这些天最担心的便是余晖,见到余晖平安,她便可安心了。 * 呦呦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赖在林亦风的怀里:“烬哥哥,在你身边真好。” 哪怕没有明天,今天她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仰起头,用手指轻轻揉开林亦风的眉头:“不想他们了,亲亲好不好?” 林亦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含住了那块柔软。 两人吻得正忘情之时,呦呦感觉门口处传来了很大的响声,紧接着一阵凉风被带了进来,从她的身边一闪而过。 她立刻松开了林亦风,扫视着整个大厅:“什么东西?” 林亦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弟弟,刚回来又去了酒窖。” “他出去了?他干什么去了?” “听鹿鸣的意思应该是秦渊诱奸了云向阳,云向阳都写了下来,笔记本在小喜的手上,鹿鸣今天去找她要了。” 呦呦的眼中显出一抹忧愁的色彩:“早知道是虐恋,还不如不让他们见面。” * 鹿鸣挑了一瓶黄酒,拿着回了卧室,锁紧了房门,半瓶喝下去,他躺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闭上眼睛就入了梦。 他趴在王府别院的房顶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 明明手下是冰凉的瓦片,可手心却烫得好似要冒出火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没有下定决心要带走小汐。 却特别想见小汐,想马上见到小汐。 他好像很想,很想要得到小汐…… 可今日下面的情况十分不顺利,谷雨「请」不走那些守在院子里的人。 她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薄汗。 突然,房门从里面大力打开,肖汐走了出来。 她拿着一把短刀,阳光照过来,刀尖反射着扎眼的光。 她给谷雨做了个手势,谷雨立即替她传话下去:“公主说,谁不退下去,公主就抹了她的脖子。” 那些侍女面面相觑,都感觉脖颈发凉,可谁都不敢动弹。 王爷也下了死命令,不准他们离开院子半步。 平时柔柔弱弱的肖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她一下扯过一个侍女,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侍女们大惊失色,跪倒了一片。 谷雨其实也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是拿出了气势,音量也提高了几分。 “走不走,不走就死在这里!” 肖汐突然地把刀尖往侍女的皮肤上抵了一下,瞬间渗出了少量的鲜血。 侍女一下叫出了声,跪着的那些人全都止不住的颤抖。 不过,到底是管用了,那些人尽数退了出去,其中的一人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王爷。 可王爷此时正困在王妃的房中,她只能守在朝霞院外,等一个命令,等一个决断。 肖汐下定了决心,要和余晖远走高飞,所以连谷雨都支了出去。 余晖走进去的时候,脚步都有些不稳了。 他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紧紧地掰着桌角,不知是要把那木头掰断,还是要把手指掰断。 肖汐也不想再和余晖装了,看他这副样子,担心得不行。 她直接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余晖被她吓得清醒了一瞬,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小汐,你?” 小汐一下握住了他的手:“我能说话,可我在这里不得不装哑,你带我走好不好,哥哥要让我嫁给云晔。” 说完她就哭了起来,眼泪一串一串的。 余晖望着她那双泪汪汪的眼睛,迅速地把手从她的手中抽离出来,克制地捂住了痛苦又燥热的胸口。 不行,不行,他不允许自己碰她。 肖汐曲解了他的意思,她以为他不愿带自己走,她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哑着声音质问:“你要负我?” 余晖不敢去看她,只要看她,就忍不住想要抱她,他头垂得很低,轻轻地摇了摇头。 肖汐站起身,张开双臂,竟一下抱住了他。 她将侧脸抵在他的肩头,又祈求般地说道:“带我走好不好?我不要嫁给云晔。” 肖汐的身上有淡淡的花香,余晖被她的气息包围着,一下乱了心智。 他猛得直起身,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手掌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滚烫的吻袭来,肖汐漂亮的眼眸睁得大大的,她看不清余晖的神情,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人的危险。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推开他,推开他!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从余晖的怀抱里逃了出来,又扬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她的手心火辣辣的,望着余晖脸上那淡淡的红印,瞬间懊悔无比。 那点痛自然伤不到余晖半分,反而让他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清明。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浑身紧绷,双手攥拳,喉结滚动,将心里的那团火压了又压:“我中毒了,快去找人把我绑起来,你快走!” 他已经没把握能走出这个房门了,只能祈祷小汐可以想办法自保。 小汐的手抚上自己那有些红肿的唇,望着余晖那红得要滴血的耳廓。 她似乎明白了。 是太子给哥哥下的那种毒吗? 哥哥才建府的时候,太子带着好酒过来,表面上是恭贺,实则是为了来塞个女子。 听说他在酒里下了迷情药,好让哥哥没法拒绝那女子。 哥哥中毒之后,让宝林迷晕了那女子,而后让人把自己绑了起来,泡进了冰水中。 后来哥哥将计就计,让那个叫霜儿的女子做了他的侍妾。 直到王妃姐姐进府后,她才被哥哥处死。 太子也中了那毒,他提前让人将一个女子安排在了自己的马车上,还没回到东宫,毒就解了。 可哥哥足足苦熬了一个多时辰。 她不敢再多想,转头要去叫人。 可当手抵在门上时,她迟疑了。 此事若是闹得人尽皆知,哥哥必然不会再让她见到余晖,还有王妃姐姐也会出手。 她和余晖根本不是那两人的对手。 她回头望了余晖一眼,他在狠狠地咬自己的手指。 万一咬断了该怎么办? 肖汐不忍心看余晖如此痛苦。 她的眼眸染上了坚定的底色,伸手插上了门闩。 人活一世,总要为自己争一次。 她毅然决然地跑向余晖,从后面抱住了他。 …… 可是好痛呀! 原来相爱是那么痛呀! 她一直哭,一直哭。 一直哭到余晖清醒了过来。 两人抱在一起接着哭。 枕头都被两人的汗水和泪水浸得湿湿的。 过了好一会儿,余晖抽了抽鼻子,才哽咽地说着:“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怪我好不好,小汐,我被人下药了。” 小汐的脸上挂着两大团红晕,她用被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我不怪你,我自愿的,母皇说哥哥中过这种毒,痛苦难忍。” “我不忍心让你苦熬,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会那么疼。” 说完她又捂着脸,忍不住大哭起来,现在身下还是很疼。 她的话把余晖的心都揉碎了,他把她抱得更紧了:“我错了,我的错,你别哭了。” “咱们走,我带你走,我们找一个你哥哥我姐姐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娶你。” 小汐慢慢止住了泪水,她抬着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余晖:“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带我走吗?” 余晖重重地点了点头:“一会儿你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要再和王爷起冲突,我去准备准备,不出三日,我一定带你离开。” 小汐一边抽泣,一边点头,眼神都变得明亮起来。 说着说着,余晖突然反应了过来:“咱们是不是已经在榻上待很久了。” 小汐略微思索:“快半个时辰了!” “完了完了,我姐姐和你哥哥应该也中毒了。” 要不然,刚才院子里的那些侍女早把肖烬寻来了。 “你是说他们也……” 小汐没敢继续说,慌张地用手指捂住了嘴。 余晖的脸色不似刚才温柔,他死死盯着榻上的帏帘。 一定是沐蓝,她还偷偷地锁上了姐姐的房门。 当时毒药已经发作,他满脑子都是小汐,不然也不至于发现不了端倪。 见余晖走神,小汐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你说,王妃姐姐那么厉害,她是不是不会痛?” 余晖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有些尴尬,但又觉得有些好笑:“痛不痛与你哥哥有关,不过她那么厉害,她若是痛,可是会咬人的。” 他又摸了摸她的小脸,心疼得说道:“你也可以咬我的,不用自己忍着。” 虽然有些难为情,小汐还是大着胆子看了看余晖的身体。 “我做不到,再说你浑身都是伤,你褪下衣服的时候,给我吓坏了。” 她的小手抚上了余晖胸膛上的一块淤青,轻声问着:“还疼吗,谁打的你,不会是我哥哥吧?” 余晖摇了摇头,赶紧回答道:“不是王爷,是我母皇,已经不疼了。” 小汐满脸惊讶,眼神急切:“为什么?她为什么又打你?” 余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安慰道:“没事,反正咱们要走了,她以后打不到我了。” * 赵小喜躺在床上,额头上挂满了汗水,头发湿得一缕一缕的。 从治安局出来之后,她就发起了高烧。 她嘴唇泛白,不停地说着梦话:“鹿鸣,别带她走……不要……你是我的……” 冯兰看着女儿那么难受,心疼地不停流泪。 她已经守了女儿一个下午,正用纸巾轻轻地为女儿擦着汗。 怀赵不逊的时候,她就一心希望是个女儿。 她的大嫂二嫂已经生了三个儿子,她每次看见那三个男孩在一起疯跑,就感觉十分头疼。 结果,她又生下了比那三个更皮的赵不逊。 小喜的到来令她很意外,她纠结了很久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她非常担心再来一个皮猴子,那样的话她估计会早衰十年。 最后还是没舍得,忐忑了几个月,生下了这个上天给她的小惊喜。 她对女儿别无他求,只要开心就好,只要开心,想要什么她都可以帮女儿拿到。 赵小喜忽而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被泪珠打得支离破碎,身上的被子被她攥出了两团扭曲的褶皱。 冯兰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俯在女儿身侧,关切地问着:“宝贝,你感觉怎么样,哪里还不舒服?” 赵小喜看着妈妈,床头灯洒下柔和的暖光,妈妈的发丝上都染上了金色的光圈。 她有妈妈呀,她有无所不能的妈妈。 她猛然起身,一下抱住了妈妈,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哽咽地说道:“妈妈,我要鹿鸣,我要和他结婚。” 第63章 双喜临门 林亦风和许如沁说呦呦怀孕了,想让她尽快回国,她立马就来了。 两家人也终于坐到了一起。 许如沁笑得合不拢嘴,没有一点贵妇的样子。 她把一张银行卡推到了呦呦父母的面前:“这是彩礼,长长久久,十全十美,一共十个九。” 鹿强和吕静互相对了一下眼神,都没听懂是多少。 不过也无所谓,他们也没打算收。 吕静笑得从容又礼貌:“我看你长得年轻,就先叫你一声妹子。” 许如沁俏皮一笑:“好呀,辣妹子辣。” 林亦风看了妈妈一眼,满脸黑线。 吕静脸上也有一丝诧异,但立马收了起来,又继续说道:“妹子,我女儿若是以后真的和小林结婚,算是高攀了。彩礼我们不收了,我们也给女儿攒了嫁妆,到时都会给她。” 许如沁听完有些激动:“啊,这怎么行,不要彩礼怎么行,你们不收的话,我怎么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鹿家父母听完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这怎么还谈上感激了。 许如沁立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那么漂亮的女儿嫁给我儿子,又辛苦地怀孩子,我必须得表示一下。” “你们放心,彩礼是给你们的,我和我爸爸都额外准备了一份再给呦呦。” 在她的心里,她的孙子是值这些钱的。 这次她说的话,呦呦父母听懂了,鹿强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们之前还担心门不当户不对的,你会反对,有你这些话我们就放心了。” 许如沁捂着嘴笑出了声:“我怎么可能反对,我对儿媳妇没要求,不是钱小宝就行,呦呦那么漂亮,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们都不知道,最近我晚上做梦经常笑醒,现在呦呦又怀了宝宝,一想到十个月后有一个肉乎乎的小家伙要出生,我这心里真是激动得不行。” 她自顾自地说着,突然发现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尤其鹿强和吕静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在心里犯嘀咕,以林亦风的条件找什么样的没有,许如沁至于如此兴奋吗? 这人真的是林亦风的母亲吗? 鹿强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我们实在不愿女儿给别人当小三,做情妇,所以就直接问了,若是冒犯了,我们会赔礼道歉。” “你是不是小林雇来演戏的?” 呦呦赶紧拉了拉爸爸的衣袖:“不是,你们想多了。” 许如沁确实是来演戏的,只不过是给亲儿子当免费劳力。 她装作懵懂的样子,歪头看向儿子:“你不是小三吗?” “呦呦怎么会是小三?” 林亦风小声说道:“妈,你正常点好吗?” 许如沁一听不开心了,给他助兴,他竟这种态度。 她借机小小的出了一口气,一拳捶在林亦风的肩膀上,继续着她的表演:“不正常的你,天天冷冰冰的,把女孩儿都吓跑了,你要是能早点结婚生子,我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而后,她又换了一副笑脸,对鹿家父母说道:“大哥,大姐,你们不懂,我儿子真的是在谈恋爱这事上让我操碎了心,他根本就不谈呀。” “啊,对了,你们也有儿子,呦呦鹿鸣。” “鹿鸣,刚才见过,那孩子给我的感觉和我儿子差不多,那脸冷得呦,他现在还小,你们不急,等回头儿他也不交女朋友,你们就明白我了,哈哈哈!” 许如沁平整白皙的肌肤都笑出了褶皱。 嗖—— 把砖头抛回去。 看谁还敢质疑她的演技! 林亦风又拉了拉她的衣角:“妈,太冒昧了!” 许如沁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又说道:“我平时话不那么多的,我现在是真的高兴,口无遮拦了,不好意思。” 吕静仔细地打量着对面的两人,直截了当地问许如沁:“可是你和小林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许如沁看向了儿子:“确实不像,也不像他爸爸。” 她顿了顿,又小声嘟囔道:“不对,我好像都不记得你爸长什么样了……” 忽而,她的面色紧张起来,指着林亦风:“林盛大不会把你掉包了吧?” 林亦风无奈地抿了抿唇,开口道:“妈,生我的时候,外婆还在世,你常说她跟你进的产房,全程陪着你。” 许如沁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不管是谁的,确实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而后,她又打量起了鹿家三口:“大姐,你还说我,你和你女儿也不像,哈哈哈。” 嗖—— 砖头又来了,接住呦! 呦呦不禁苦笑,怪不得林亦风不想让许如沁回国,真是妥妥的活宝一枚。 或许,这就是鹿鸣想让赵小喜成为的样子,一辈子自由、随性、洒脱。 呦呦看向母亲,确实不像。 不过也正常,她和鹿鸣是来渡劫的,怎么可能像? 他们两个都长得像父皇。 想着想着,她的笑容淡了下去,她和鹿鸣在劫难中,样貌没变,秦渊是入劫来杀他们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入的,但他也没变。 可烬哥哥为什么没有变? 肖汐,云晔都不是原来的样貌了。 她正想着,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凑到林亦风身边:“林总,冯氏地产的冯董带着赵小姐来了。” 林亦风与呦呦对视一眼,全都顿感不妙。 这房子的风水怕不是有问题,一来人就扎堆得来。 许如沁惊呼道:“是我兰姐姐吗,我三年多没见她了,快让她进来。” 冯兰才进门,许如沁就跑过去抱住了她,还在她的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兰姐姐,你来的正好,大哥大姐觉得我是小风雇来演戏的。” 即使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闺蜜,又听了个好玩的笑话,冯兰此时也高兴不起来。 她挂上了营业式假笑,看向呦呦的父母:“初次见面,我也跟着如沁喊你们一声大哥大姐吧,我是冯氏地产的冯兰,不是假的,手机上应该可以搜到我的照片。” 冯董事长作为新时代成功女性的楷模,接受过不少采访。 吕静也反应了过来,赵不逊的母亲,呦呦上学的时候她打听过。 她与鹿强站起身,也礼貌回道:“你好,我们知道,听呦呦提起过。” 而后又看向许如沁:“妹子,对不起了,只是呦呦和小林这事,我们接受起来确实有点困难,我们也是太担心女儿。” 许如沁依旧笑得很开心:“没关系的,只要我儿子不孤单一辈子,我怎样无所谓的。” 小喜不愿听这些人来回客套,待大家都落座,赶紧打了一圈招呼。 三年前,冯兰带着小喜去出国旅游,还见过许如沁。 许如沁正准备和小喜说两句,夸夸她漂亮了什么的。 小喜丢下一句她要找鹿鸣,就直接上了楼。 许如沁望着她的背影,心想还省事了。 呦呦和林亦风脸上都露出了紧张之色。 鹿家父母虽然觉得小喜有点不太对劲,倒是也没多想,毕竟还是孩子嘛。 可冯兰又开口了:“我这人也不喜欢兜圈子,我家小喜和鹿鸣在谈恋爱……” “谈恋爱!”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许如沁打断了。 许如沁笑得捂住了肚子,她将手搭在冯兰的肩膀上:“你不知道,我刚才还和大哥大姐说,鹿鸣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鹿强的视线立马落在呦呦的身上:“呦呦,怎么回事?” 任呦呦如此聪明,她也没猜透冯兰是什么意思。 若是来兴师问罪的,又怎么会带着小喜来,还让小喜上楼找鹿鸣。 她小声回道:“没谈。” 冯兰的目光里氤氲着不易察觉的怒气,她笑着看向呦呦:“到底谈没谈,呦呦你真的不知道吗?” 虽说那天被叫家长,是赵不逊去的,但也不代表冯兰完全不知情。 林亦风握住了呦呦的手:“现在他们两个才成年,确实不是谈恋爱的好时机,大姨你要是不开心,呦呦已经决定给鹿鸣转学了。” 鹿强和吕静一听面露震惊之色,看来是真的了,人家这是找上门了。 一向听话的儿女,怎么都变成这样了。 毕竟林亦风也掺和了,许如沁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打圆场:“兰姐姐,都什么年代了,都是上大学的年龄了,谈恋爱算什么事,别为难我儿媳妇,我儿子好不容易找到老婆。” 冯兰的嘴角咧得更大了,只是那笑不是发自心底:“你说得对,我也觉得不是大事,我来是和大哥大姐商量两个孩子订婚的事。” “正好呦呦也怀孕了,这不是双喜临门嘛。” 许如沁好似又听到了笑话:“姐姐,你可真是,小喜才多大,你家不逊更着急吧。” 冯兰哼笑一声:“不逊当然也着急,他看上的人,不是让你儿子抢了吗?” 许如沁的笑僵在了脸上,她扫视了一圈,目光在呦呦身上停了一瞬,最后看向冯兰:“姐姐,你家不逊近水楼台,抢不过林江海,关小风什么事?” “不过,你也真是的,你怎么可着大哥大姐一家薅,不逊得不到,小喜这是要把鹿鸣先占上?” 冯兰自然也是烦闷,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小喜昨天晚上差点跳楼,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来。 鹿强听完直接站了起来:“不行,我们没法同意,孩子们还太小了,鹿鸣要是做错了什么,不管你是打他骂他,我们都没有怨言。” 冯兰强忍着情绪,她低着头,勉强挤出一抹笑:“什么打骂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愿意出一栋别墅,写在鹿鸣名下,等订婚之后让孩子们单独住。” “就这样吧,下个周日,让他们在新房里办订婚宴,一切我来操办,你们人来就行。” 鹿强刚要说话,就被呦呦拦了下来,她看向冯兰:“冯董事长,咱们单独聊聊吧。” * 小喜上次来别墅,跟着鹿鸣上过楼,知道他的房间在哪里,只是没进去过。 她轻轻地推开门,本想给对方一个惊喜,若是他背对着她,她可以悄悄走过去,蒙住他的眼睛。 只是门把手一动,鹿鸣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了门口处。 书桌上的书还未合上,他修长的手指还按着书的一角。 他逆光站着,穿着洁白的衬衣,金丝眼镜的一边镀上了一层光。 之前鹿鸣为了像个大学生,特意买了些休闲的衣服,戴上了隐形眼镜。 小时候,发现这个时代有电脑这个好东西,每天在电脑前待的时间太长,学习、赚钱,一不小心成了近视眼。 小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一身的斯文气质。 她怔了一瞬,立马就张开手臂跑向了他。 她撞进他怀里的一刻,鹿鸣才回过神来。 “小喜,你怎么来了?” 小喜仰起头,笑盈盈的,脸上两个漂亮的酒窝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 她腾出一只手,攥着他的领带:“我实在太想你了,就来找你了。” 鹿鸣的心一下就乱了,他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真的好想抱紧她。 在极致的克制隐忍下。 他唇瓣紧抿,将手放在她肩膀上,推开了她。 小喜眼中的光瞬间消失,她的脸上写满了失落。 没关系。 她嘴角微动笑了笑,她是带着决心来的,或哄或骗或抢或施压。 不管什么手段,她只要得到他。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转头拿起桌子上的那本书,轻轻合上,低声念着书名:“《无人生还》?” 她转身将它塞回了书架上,声音细细柔柔的:“那么好的日子,别看了,晦气。” 紧接着,小喜又打量起了鹿鸣的房间,她知道林亦风怎么对呦呦的。 她得知道鹿鸣的喜好,才能好好装饰他们的家。 鹿鸣的房间完全不是少年该有的风格,看不到一件手办,篮球、滑板也没有,更是没贴一张漫画…… 等一下! 那是什么? 那么明晃晃的一张画像。 就贴在床的对面,他睡觉前望着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她。 她慢慢地靠近那张画,强压的泪水倒灌回心脏,她整个人都沉甸甸的。 是他的小汐,他的公主。 她梦里恨不得杀死的那个女孩儿。 那张画是林亦风为了帮呦呦找肖汐画的,后来呦呦找到了小喜,那画就被鹿鸣挂在了房间。 鹿鸣担心她想起来,快走两步,扬手取下了那幅画。 “别在这儿了,先下楼吧。” 赵小喜的神色凝固成蜡,她的目光还停留在已经空落落的墙面上。 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她是死了吗?” 鹿鸣怔怔地望着她,用沉默回应了她。 她再次扬起头,看向鹿鸣:“死了,肯定死了,不然你为什么守着一幅画。” 而后又自己呢喃道:“死了好,死了就没人和我抢了。” 泪水从鹿鸣的喉咙里滚过,涌起难言的情绪。 有他的不忍,也有他的心痛,他好想告诉小喜,她就是小汐。 可他不能,他不忍再一次带她抵达美好,又狠心地将她丢下。 他好后悔,他不应该找她,更不应该走向她。 他再一次劝道:“小喜,一起下去吧。” 小喜的眼睫止不住的颤,她努力将眼泪憋回去,而后笑着看向鹿鸣。 她的手攀上他的肩膀,踮起脚尖,突然吻了他一下。 这一吻猝不及防,唇瓣触碰之时,鹿鸣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小喜的视线扫过放满医书的书架和窗帘处那个扎眼的人体器官模型。 “你想当医生的话,咱们一起去国外上医科大学,等毕业后让妈妈给咱们开个医院。” 鹿鸣不免在心中苦笑,哪有什么想不想,他之所以学医,一开始是为了他和姐姐受伤后,救治方便些。 后来他的人生变得过于孤独与漫长,他总要谋生,总要找些事做。 东方余晖想做什么,他好像也不太记得了,想当仗剑走天涯的侠客,还是天下第一强的刺客?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过梦想,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他的使命就是保护曌国未来的女帝东方明阳。 鹿鸣摇了摇头:“我想不了那么远。” 可能他也到不了那么远。 小喜拉起了他的手:“好,先不想以后。” 她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戒指,上面反射着刺眼的光。 鹿鸣立即将手抽了回来,小喜没拿稳,那戒指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又滚落到了床下。 小喜的脸上显出了愠色,连戒指都跟她作对。 “没关系,再去买一个就好了。” 反正那也是来之前,妈妈随便在商场挑的。 她伸出自己戴戒指的手,抬到了鹿鸣的眼前:“下周日咱们订婚,你一定要去哦。” 那语气和约他看电影一样稀松平常。 鹿鸣眉头轻拧:“什么?” 小喜又贴在了他的怀里,双手亲昵地环住了他的腰,目光中却结满了冰晶:“你要是不去,我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 第64章 威逼利诱 林亦风担心两人单独在一起又出事,呦呦和冯兰进了茶室,他就上了楼。 他偷偷地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开始还算正常,直到他听到鹿鸣说:“我不会去!” 声音不大,语气却冰冷强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赵小喜突然大叫一声,她疯了似的抢走了鹿鸣还拿在手中的那幅画,将它撕了个粉碎。 “为什么她可以,你为什么说娶她,你为什么让她怀上你的孩子?” 林亦风见情况不妙,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鹿鸣看到林亦风,赶紧说道:“让冯董事长上来,带她回家!” 小喜转过身,满脸气鼓鼓的,她看着林亦风的脸,慢慢收回了表情,竟出现了一时的恍惚。 她好像听到他在说。 “我已经为你相看好人家了,云将军幼子,护城司统领云晔,少年有成,家世清白,你嫁过去我和母后都很放心。” 小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慢慢地走近林亦风:“你说什么?” 林亦风满眼愕然,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小喜,你怎么了?” 赵小喜看着面前的林亦风,对方的脸似乎变得特别模糊,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睁开之后,林亦风竟换了一身装扮,他玉冠束发,一身绣金纹的玄色衣袍,通身气度不凡。 只是他满面愁云,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又好似在强忍着怒气。 这时,赵小喜又听到了他的声音:“云将军和夫人十分恩爱,云家子弟也是兄友弟恭。云晔的几个哥哥都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就显得他自小顽劣些,但根本不是传言中那么浪荡不羁。” “相反他很痴情专一,你和他必能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赵小喜痛苦地抱住了头,将耳朵紧紧捂住,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林亦风,大吼道:“你走开,我不要嫁给云晔,不要!” 鹿鸣赶紧揽住了她,他也顾不得其他,他想抱着她,安慰她,哄着她。 可赵小喜情绪越发激动,她从鹿鸣的怀中大力挣脱,拿起手中画轴就向林亦风打了过去,同时嘶吼道:“快滚开,看见你第一眼就讨厌你,你个死鱼脸!” 那画轴打在林亦风的肩膀上,他的神情瞬间破碎。 原来妹妹那么恨他吗? 明阳走后,肖烬无时无刻地都在后悔,若他能想办法成全肖汐和余晖,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他明明可以做到的,他可以把他们藏起来,让曌国女皇找不到他们。 即使他和明阳依然无法走到一起,妹妹也不会落得孤单一生的下场。 赵小喜突然感觉身体特别无力,她转身又紧紧抱住了鹿鸣,声音越来越小,呼吸都变得很轻:“鹿鸣,我不要嫁给云晔,救我……” 她的身体慢慢地从鹿鸣的身上滑落了下去,错愕中的鹿鸣下意识地弯腰扶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里。 * 呦呦给冯兰倒了一杯茶,先开了口:“冯董事长,我还记得那年咱们一起做义工,聊天时你总会提起女儿,炫耀她的懂事、漂亮。” “现在想想,您那时明明是为了赵不逊而去,可张口闭口都是女儿,可见您有多爱小喜。” “您那么爱她,怎么会忍心她那么小就和鹿鸣订婚,还住在一起?” 冯兰不自然地笑了笑:“正因为爱她,她想要的,我才必须要帮她拿到。” 她盯着呦呦,眼神锐利:“你现在怀上了宝贝疙瘩,我是动不了你。” “可我女儿若是不能如愿,我就去告你弟弟强奸未遂。” 呦呦冷笑一声,她本想和对方好好谈谈,一起解决问题的。 可冯兰这种态度,也不必跟她客气了。 “哦?想告赢不容易吧,衣服是小喜自己脱得,那么多人看着她自己钻进了我弟弟的怀里。” 冯兰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端起品了一口:“赢不赢无所谓,我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让安城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得罪了冯家,让鹿鸣一辈子在安城都寸步难行。” 这点事儿还想唬住呦呦,她倒是真的希望有那么一天,那样说明鹿鸣还活着。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呦呦的眼中仍有笑意,她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混就不混,我们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在哪儿都活得了,而且我还会活得好。” “大不了我带着全家出国,我倒要看看你的手有多长。” 冯兰藏在桌子下的手攥紧衣角,眼中带着一抹冷色:“不管天南海北,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鹿鸣好过。” 呦呦也知道,冯兰之所以那么生气,肯定是觉得自己的儿女,都被他们这对狐狸精姐弟勾了魂。 那不妨让她见识见识狐狸精真正的本事,也好让她有所畏惧。 呦呦还没进茶室,口袋里的手机就一直震动,现在她的生活圈子很小。 她没回应冯兰的话,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赵不逊。 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点开了一条语音,赵不逊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呦呦,我妈和小喜是不是去找你了,我马上赶过去处理,你等我。” 有卧底传来消息,y先生整容后,脸已经基本恢复,不知道会以什么身份再次回国。 赵不逊和赵正在治安局开会开到凌晨,早晨回到家听阿姨说起了小喜跳楼,还要订婚的事。 他都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往呦呦的身边赶。 呦呦把手机往冯兰的面前凑了凑,纤细的手指滑动着屏幕。 光未接的语音通话就有十几条。 冯兰看着儿子的头像,眼中光线黯然一瞬,气势渐渐弱了下来。 呦呦嘴角微动笑了笑:“看来赵不逊还是没法放下我。” 说着她拿起手机,放在嘴边,夹着声音,又带着一点哭腔:“不逊哥哥,冯董事长要告鹿鸣强奸,我好害怕。” 冯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呦呦:“你要干什么?” 呦呦笑得娇媚又狡黠,将手机又扔在了桌子上:“别紧张,没发。” 她努着小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和别的男人撒娇,我老公会吃醋。” 转而她双手环胸,面色严肃起来,语气中带着威胁:“您生在云端,我从泥土里挣扎出来,爬上云端,自然见过的世界比您见过的大,看到的夜也比您知道的黑。” “若下一次赵不逊为了我伤人,我袖手旁观,你说会怎样?” 冯兰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重重地往桌面上砸了一下,木质纹路上开出了一朵朵晶莹的水花。 她瞪着呦呦,呦呦平静地望着她,两人眼神博弈了好一会儿。 转而她又笑了起来,复而坐下,后背向后一倚,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下来。 “我当初应该更上心一点,帮我儿子把你娶到我家。” “哪怕他没有时间,带着你上端城,也把事敲定了。” “我还会培养你当我的接班人。” 确实,她儿子对鹿呦呦念念不忘,可她也看得出来,鹿呦呦只是放狠话而已,似乎对她儿子也无法真的狠下心。 若是真的不在意,生日宴上又为何管那王凯是死是活。 这就是底层人的性格弱点,自己吃过苦,便看不得人间疾苦,道德感太强,也容易被道德绑架。 不过,她揣测的只是鹿呦呦,不知道面前的这副身体里还藏着深谙谋略的明阳公主。 呦呦听完笑出了声:“咱们这关系越来越近了,能不能坦诚一点,我跟赵不逊之所以没缘分,是因为您吧。” “您在权衡,我这个人确实可以,可家庭太普通了,你也在试探,试探赵不逊到底对我有多少真心。” “我不太记得赵不逊上学时追我的事了,但我想我之所以拒绝他,应该也是知道您家高攀不起。” 冯兰这是看硬来不行,又要打感情牌了,呦呦不妨就把她的路全都堵死。 “接您的班就更不必了,我现在躺着就能什么都有,何必苦哈哈地为您冯家奋斗。” 自己的心思被别人三言两语道破,冯兰的脸色变了又变,红白交替,看得呦呦十分畅快。 她用含着冷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呦呦:“那你现在怎么敢高攀许家?” 呦呦的神态看似随意,实则气势很足,她声音很柔,却莫名给人一种震慑感:“因为我已经爬得足够高了。” 冯兰脸上显出一瞬的错愕,她细细地打量着呦呦,面前的女孩儿好像跟两年前不一样了。 不知为何,竟多了一份我生来高贵的王者之气。 冯兰的面色不似刚才那样凌厉,她试探性地问道:“若是在婚礼上抱起你的是我家不逊,你会选他吗?” 呦呦丝毫没有犹豫:“会,而且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会姓赵。” 她要的就是让冯兰后悔,磋磨她的气势,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冯兰也确实悔恨不已,因为儿子在得知呦呦要结婚的那天,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 她若早知赵不逊那么痛苦,不如就成全了他和鹿呦呦,反正他们这种家庭已经拥有了全部,本就不需要再和位高权重的家庭联姻。 她久经商场多年,已然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儿很不好惹,但还是嘴硬般的说道:“你不怕我告诉小风?” 呦呦嘴角微动,笑容很浅,但直达眼底:“我当着他的面也敢说出来。” “我不止有信心拿捏林亦风,即使我不和您儿子在一起,我也能让他对我言听计从。” 冯兰沉默了好一会儿,男人最招架不住的就是鹿呦呦这种女人,在外聪明强干,在内又娇艳柔弱,里子面子都有。 她输了这一轮,只能又把话题拉了回来:“那你的意思是,肯定不同意小喜和鹿鸣订婚了?” 呦呦看着面前的杯子沉思了一瞬,说到底是她把鹿鸣带到了小喜的身边。 她的语气平和了一些:“我知道小喜为什么会这样,她是因为云向阳生病了。” 冯兰略微惊讶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她身上。 她不愿让别人知道她女儿是精神病。 两人对视的一瞬,呦呦也猜出了她的心思。 “上次小喜来的时候,听到赵正说云顶酒店就晕倒了,所以我大致猜到了。” “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订婚的事看鹿鸣的意思,他若是愿意,我来说通我父母,他要是不愿意,强行让他们在一起,互相折磨,只会加重小喜的病情。” “不过,我也会帮你一起想办法,让小喜好起来。” * 赵不逊进来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鹿家父母和许如沁三人。 许如沁依然笑得开心,眉飞色舞地憧憬着以后抱孙子的美好日子。 鹿家父母却满脑门子的官司,她说好几句,他们才敷衍一句。 可许如沁的热情丝毫没减,反正事不关她,她乐于看热闹。 赵不逊走到三人面前,吕静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小赵?” 许如沁也看向了他:“赵?你是不逊吗?” 她打量着赵不逊,她记得赵不逊自小就很爱干净的,可眼前的人蓬头垢面的。 赵不逊赶紧向三人问好,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许如沁的身上:“许阿姨,我妈呢?” 许如沁随口说道:“在茶室呢,兰姐姐今天可是威武,强抢民男呢。” 赵不逊正要往茶室走,就看到鹿鸣抱着小喜急匆匆地从电梯方向走了过来。 他几步迎上去,问道:“又因为什么晕倒了?” 呦呦和冯兰听到动静也快步走了出来。 林亦风虽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还是下意识地扶住了呦呦,又叮嘱道:“慢点走,小心。” 只是呦呦现在的心思没在他身上。 鹿鸣望着赵不逊,声音有些哽咽:“她让我和她订婚,我没同意。” 赵不逊看向了冯兰,满脸焦急:“妈,你怎么由着她胡闹?” 听到儿子的埋怨,冯兰给自己构筑的坚固堡垒瞬间崩塌,她一句话说不出,却哭出了声。 她怎么不知道这是胡闹,可她也没办法,难不成真的让她看着女儿去死。 呦呦神色凝重,她问鹿鸣:“扎针了吗?” 鹿鸣的眼中写满了无措:“扎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醒?” 呦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如果都没有办法让她醒来,你说,她为什么不醒?” 鹿鸣微微一愣,转瞬落了泪,他低头看着紧闭双眼的小喜,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睁开眼睛好吗?” 小喜眼皮下的眼球微微动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有些乱。 冯兰见这形势也明白了,女儿在装,而鹿鸣对小喜也不是全无感情。 她必须得替女儿再添一把火,她下定了决心,哭着冲鹿鸣说道:“阿姨求求你,你同意了吧,小喜昨天差点跳楼,我给你跪下行不行?” 呦呦立即喊了一声:“赵不逊!” 赵不逊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他紧紧地抱住了冯兰,没让她跪下去。 不管鹿鸣如何决定,呦呦都希望是完全因为小喜,不能让别人给他施压。 第65章 亲吻胎记 呦呦拿着冰袋敷在林亦风的肩膀上,满眼心疼。 鹿鸣从阿姨的手中接过药箱,找出了棉签和药膏。 他脸上的阴霾还未消散,整个人殃殃的,声音都显得无力:“姐,我来吧,活血化瘀的药你还是别碰。” 呦呦放下冰袋,往旁边挪了挪,她小小的红唇张了又张,终于还是没忍住:“怎么能下那么狠的手,她难道是来向你们讨债的?” 林亦风的头垂得很低,额前的刘海落下,将他的眼眸都藏在了阴影里。 平时呦呦只要开口,他必然回应,可现在他满心都是对妹妹的愧疚。 他能说什么? 就算小喜真的来替小汐讨债,他也不能有一丝怨言。 林亦风的皮肤很白,那黑紫色的伤在他的身上显得尤其醒目。 呦呦的目光跟着鹿鸣手中的棉签慢慢移动,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们说她是不是已经都想起来了,故意装给你们两个看。” 鹿鸣立马蹙起了眉,看向了呦呦,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姐!” 呦呦对小汐自然没有成见,可现在小喜把她最爱的两个男人折磨的遍体鳞伤,她实在忍不住多想。 不管是小喜还是冯兰都不是简单人物,想着弟弟马上就要住到别人家,她心里也是止不住的烦闷。 呦呦的呼吸都急促了些,她又冲鹿鸣说道:“我知道,我才是最会装的那一个,可肖汐不是也装哑装了那么多年吗?” “谁愿意装,不都是生活所迫。” 鹿鸣猛得看向姐姐,手中的棉签瞬间掉落,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瞥向林亦风。 林亦风惊恐的目光也移向了呦呦,若不是呦呦,他可能会直接将对方推倒在沙发上,掐住她的脖子,质问她在说什么。 呦呦察觉到了林亦风的不对劲,她突然想了起来。 那天鹿鸣把林亦风带回她的房子,她让他画一幅小汐的画像。 他说了小汐的特征,他说她不会说话。 自从见过赵正之后,呦呦总会记起些离仓的事。 离仓收到王嫣的信,立马偷偷地见了明阳。 信中说余晖一切都好,说肖汐长得漂亮,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当时明阳虽然惊讶,倒是也没多想,只觉得大盛皇宫里日子难熬,肖汐装哑是有苦衷的,想必肖烬也是知道的。 可现在看来…… 林亦风眼中氤氲的水光,将他的眼神割裂得支离破碎,他的双手置于膝上,紧紧地攥着拳头。 他竟然不知道,别人都知道,只有他一点都不知道,妹妹到底有多恨他,才会瞒他一辈子。 明明肖烬统一安州后,肖汐已经是最尊贵的长公主,可在肖烬有生之年,她还是没开口。 是在惩罚他? 还是在惩罚自己? 呦呦也顾不上什么药不药的了,她抱紧了林亦风,让他的头贴紧自己的胸口。 她瞬间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旋即片片薄雾蓄积在眼眶,她着急地安慰道:“不是,她不是恨你,她是见你已经太痛苦了,不忍心告诉你。” 肖烬已经很努力了,从肖汐装哑的那一天,他一夜长大,用小小的身躯努力护着母亲和妹妹。 他日日如履薄冰,言行如走棋,一动思三步。 可到头来,想护的人没护好,想爱的人一生没得到。 林亦风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哭出了声。 一整晚,他都靠在呦呦的怀里,却一直没合眼。 * 许如沁组了一个饭局,想让呦呦和林家人吃个散伙饭,好聚好散。 她也好奇她的小狗林盛大变成了什么样子。 呦呦和林亦风自然不想去。 但林江海从工厂逃出后,自首了。 盛大集团的律师以沈淑怡和林江海有遗传性精神病为由,将两人都保释了出来。 呦呦得知消息的时候,恨不得去撕了赵正,该抓的人抓不到,天天派人盯着她。 高级餐厅里。 一桌子的人,除了许如沁,没一个笑得出来,全都板着脸。 整个包间的气氛都降到了冰点。 林江海的视线就那么直勾勾的落在呦呦的身上。 呦呦紧紧地贴着林亦风,两人的眼底都满是杀意。 沈淑怡一直在向林盛大使眼色,可对方好似没看见一样,盯着面前的餐具走神。 许如沁才不管饭桌上的气氛是紧张还是和谐。 她看着林盛大率先打破了寂静:“啧啧啧,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当初我走之前,给你留下那么多套房子,足够养你全家,你非要把我的房子卖了,自己拼命创业,看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还挺心疼的。” 林盛大苍白的脸上显出不易察觉的怒意,但又不敢发作,战略性地喝了一口水,浇灭了心中的那团火。 这时,前菜被一一端了上来,林盛大正好用沉默回应了许如沁。 若不是盛大集团现在岌岌可危,他也不愿再和许如沁坐在一张桌子上。 他从未爱过她,只是讨好她,利用她。 她自然也知道他的图谋,所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将他使唤得像个奴才,还经常这样半开玩笑似的用言语践踏他。 沈淑怡现在才是盛大集团的掌门人,她拿起勺子,优雅地品了一口面前的蔬菜汤,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乐得看这场戏。 只是战火立马就波及到了她。 许如沁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她:“看来沈妹妹把我当年说的话都听进去了,气质都不一样了,是不是靠自己的日子才舒坦,要不要谢谢我,再给我跪一下?” 沈淑怡立马变了脸,铁质的勺子被她重重放下,敲击在白瓷碗边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看到沈淑怡的反应,许如沁直接笑出了声:“沈妹妹,你这就生气了呀,看来还差点意思,开个玩笑,哈哈哈。” 虽然林盛大对沈淑怡已经没有什么情意,但谁远谁近他还是分的清楚,总不能让许如沁把他们一家三口都阴阳一遍。 他瞥了一眼呦呦和林亦风,直截了当地问她:“你把我们找过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儿子和鹿呦呦离婚吗?” “我答应你,但是有条件,你得想办法让陆家收手,帮盛大集团渡过难关。” 陆家联合代家给盛大超市的供应商施压,若是再和盛大合作,代家的网上超市将不再与其续签合同。 陆家的传媒公司也将关闭其所有的产品广告投放渠道。 林江海没给许如沁说话的机会,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冲林盛大说道:“我不离婚!” 而后又掏出一份协议,郑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深情地望着呦呦:“只要签上你的名字,盛大集团是你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沈淑怡一把抢过那份协议,翻开看了两眼,立马撕了个粉碎。 林江海怒视着沈淑怡:“别管我的事!” 沈淑怡下意识地想开口大骂,但一想到儿子杀死贾清清那晚的情景,就感觉不寒而栗,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坐回了原位。 呦呦旁若无人地向林江海翻了个白眼。 许如沁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林江海,将视线又放回了林盛大的身上,她脸上仍然挂着笑:“你要不要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脑子也长了瘤,你儿子都精神病了,他没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我家呦呦等着判决就好。” “我来是找你和沈妹妹叙旧的,也想着让我家呦呦和你儿子好聚好散,咱们毕竟夫妻一场,不要撕破脸。” “呵,你竟然跟我谈条件!” 她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只要跟我哭两声,或者像沈妹妹一样跪一跪,你那点小事我肯定给你办了。” 林盛大瞪着她,二十年了,已经二十年了,他也身家百亿,不能再在许如沁面前做小伏低。 再加之命不久矣,他好似彻底放飞了自我,竟冷哼一声,反问她:“你能有那么好心?” 许如沁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愠色,这感觉就像是一直冲她摇尾巴的小狗,突然性情大变,咬了她一口。 她气得蹬了蹬脚:“哎呀,好烦,不吃了,走了。” 她手肘抵在桌子上,手腕微弯,用手指指着林盛大:“你等着,我不仅不帮忙,还会添把火。” 说完,她就拉起了呦呦的手。 呦呦还是第一次见许如沁发脾气,模样还怪可爱的。 沈淑怡立马慌了神,本想着林盛大靠美男计救集团于水火,没想到林盛大比她还沉不住气。 无所谓的,只要盛大集团能好好地交在林江海手中,再跪多少次她都愿意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 林江海突然又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林亦风,你就那么想给我的孩子当爸爸吗?” 沈淑怡如木偶一般愣在原地,要说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林亦风一夜没合眼,这句话一下把他紧绷的神经割裂开来,他立马攥紧了拳头,脖颈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呦呦赶紧握住了他的手,用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无法控制的情绪。 许如沁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呦呦,孩子是谁的?” 没等呦呦回答,林亦风大声地回应了妈妈:“我的!” 而后又死死地盯着林江海:“从他们结婚那晚,呦呦就一直和我在一起。” 林江海面色毫无波澜,他从容地笑着:“都什么年代了,结婚前我们就睡了。” “哦,对了,你和她睡的时候,是不是也喜欢吻她后背上的胎记?” 他将目光转向呦呦:“记得吧,呦呦。” 呦呦一时间感觉脊背发凉,冷冷地看向了他。 他应该想起来了! 想起来到底为什么要杀了她! 只是在她惊愕之时,林亦风突然松了松领带,一手扶稳呦呦,另一只手拿起桌子上的汤碗,向林江海砸了过去。 对方依然站不起来,想躲也躲不开,碗边砸到他的额角,一碗热汤洒满了他的肩膀。 沈淑怡立马站起了身,一边护住儿子,一边喊道:“你疯了吗,又打我儿子!” 林亦风的情绪尚未发泄完全,呦呦紧紧地抱着他,他的身体还在直直地向前窜:“你们才是疯子,不愿意在精神病院好好待着,我今天就把你们送回牢里。” 许如沁见场面无法控制,又烦躁了喊了一声:“哎呀!” 林亦风这副样子,让她觉得很难堪,没有一点贵公子的气度。 可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崽儿,不管怎样她都得护着。 紧接着她对林江海说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等孩子生下来,你按月给抚养费好了,烦死了,我们要走了。” 林江海也不似刚才那样平静:“你难道愿意让你儿子戴绿帽子?” 许如沁最讨厌被乱七八糟的事缠身,吃着几千块一份的牛排,听着几百万一架钢琴弹出的月光鸣奏曲,竟然在这儿像小市民一样吵架。 她直接回怼:“你妈给我戴了那么大绿帽子,我都不在意,我还管我儿子戴什么帽子?” “我们这种人只要活得开心,想戴什么就戴什么,摘得时候也有底气!” 而后她不悦地瞥向儿子:“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呦呦努力地挤出一抹笑:“阿姨,我们走。” 她又小声对林亦风耳语:“烬哥哥,先走,从长计议。” 呦呦自然恨不得用切牛排的刀一下解决林江海吗。 可之后呢,不仅无法解开那些谜团,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回到车上之后,林亦风又把头埋在了呦呦的怀里,寒意从心底慢慢散开,遍布全身。 只有贴紧他的呦呦,才能感觉到一丝暖意。 许如沁坐在前座,歪着头瞥向儿子。 她很少教训儿子,但此时此刻实在忍不住。 “你是小三,你气急败坏什么?我这半辈子见过的小三比你吃的盐都多,也没像你这样掉价。” 林亦风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他没有回应许如沁,大手抚上了呦呦的小腹,声音殃殃的:“是我的,我的女儿。” 许如沁疑惑开口:“都知道男女了?” 呦呦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他想要个女儿。” 许如沁深深地呼吸,眼睛盯着车窗外,面容变得平和,她冷不丁地问呦呦:“你想要盛大集团吗?” 呦呦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以前他确实想要,可现在朝不保夕,哪有心情再去经营一个集团。 那么多人指望着盛大集团吃饭,如今的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许如沁用食指撑住头,若有所思,没一会儿,她脸上挂上了玩味的笑,打开车门,迈腿下了车。 “出国前,我不回去了,我不愿见小风那张又臭又丧的脸。” 车子已经开动,呦呦的视线依然跟随着许如沁的身影。 看到她和钱熊站在了一起。 第66章 当街伤人 “呦呦,我接你回家!” 没等呦呦再想办法把林江海逮起来,他就出现在了别墅外, 他端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个扩音喇叭,朝着里面不停地喊。 十几个保镖将他团团围住,他笃定那些人不敢将他怎样,所以一副临危不惧,气定神闲的模样。 呦呦站在窗前,半眯眼睛盯着轮椅上的人,大脑飞速运转。 林亦风从后面抱住了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嘟着嘴撒娇:“别看他好吗,我让人给他抬走。” 呦呦摸了摸他的头,脸上有了笑意,看来她的烬哥哥终于缓过来了。 “先让保镖都撤走。” 林亦风抬起脸,面上显出一丝疑惑:“你要干什么,赵正还在盯着咱们,不能冒险。” 呦呦转过身,扶住他的肩膀,抬头望着他:“所以要撤走保镖呀,我又要卖惨啦。” 林亦风虽然不清楚她的完整计划,但知道自己一定要听她的话。 他拿起手机给保镖下命令,很快别墅门外只剩林江海一人。 林江海满脸诧异,放下了喇叭。 只是见别墅里久久没人出来,他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又喊了起来,声音比之前还要大。 呦呦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硬生生地挤出些眼泪,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先对准了楼下的林江海。 她的声音好似在强忍着呜咽:“宝宝们,我知道自己不该再占用网络空间,可我现在真的好害怕。” “林江海已经被定罪了,但是他有精神病证明,没法收监。” “他在我家门口守了很久了。” 而后又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她闪着泪光的眼睛显得极为真诚。 “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把他强制送到精神病院,我怀孕了,现在根本不敢出门。” 说着又抹了一把眼泪。 “我们也不敢让保镖哥哥们接近他,他有精神病这道免死金牌,不能让保镖哥哥们去冒险。”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宝宝们陪了我那么久,我真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找大家。” “就算解决不了问题,我也想倾诉一下。” 说完,她就掩面哭了起来。 林亦风自然明白了她的意图,张开双臂,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接着从她手中拿过手机,装得满脸落寞,红着眼眶:“对不起大家,没有保护好大家的呦呦,我活了三十年,只会画画,不知道如何应对一个精神病。” “我们不知道报案能不能解决问题,先这样吧,我们再想想办法。” “再见了宝宝们。” 呦呦也把头抬了起来,抬起手摆了摆,哑着嗓音,轻声说道:“希望还能再见,宝宝们。” 呦呦保存好视频,立马换了一张脸,两人对视一眼,都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想不到一直高高在上的烬哥哥也会示弱扮惨。 只是,林亦风慢慢地收起了笑容:“你这样做,无非就是给赵正他们施压,让他们尽快把林江海抓起来,可之后呢,他杀你的动机依然无从知晓。” 呦呦低着头,把视频发到了网上,嘴角微动笑了笑:“现在就去问她。” 她先去了鹿鸣的房间,找了一把趁手的手术刀。 林亦风见状也拿了一把,呦呦赶紧拦住了他:“烬哥哥,你不用,护好我就行。” 林亦风点了点头,听话地放了回去。 他以为呦呦就是想吓唬吓唬林江海,万万没想到她真的打算动手。 林江海见呦呦终于肯见他,心中仿佛有惊涛骇浪拍过,满眼得激动与炙热。 “公主,跟我回家好不好?” 呦呦慢慢地亮出了手上的刀,她的时间不多,她猜赵正得到消息很快就会赶过来。 毕竟他手上只有这两件大案,y组织和林江海,现在两个嫌疑人撞到一起,他怎么会不来。 在林江海面前,鹿呦呦清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她语调虽然平缓,却隐隐透着不容忽视的威胁意味。 “你如果还和我装傻,我马上捅死你。” “说吧,为什么要杀我?” 林江海面色十分焦急,他微微皱着眉,用力地摇着头:“我都想起来了,我可以解释,我没有杀你。” “千年以前我射向你的那支箭,避开了心肺,你没有死。” 林亦风的脸上闪过一抹震惊,那支箭确实避开了心肺,可明阳也真真切切地断了气。 “那支箭是你的贴身侍女沐蓝给我的,箭头里藏着蛊虫,公主你是假死。” 肖明的母亲被肖煜挟持,肖煜让他在战场上找机会杀了肖烬,若不做,他只能给母亲收尸。 可只要他动手,就很难逃脱,几乎是用自己的命去换母亲的命。 再拉上一个肖烬当垫背。 若是肖煜那种无情之人,必然会撇下母亲,自己逃之夭夭。 可肖明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感情深厚,他自然做不出那种自私之事。 而他之所以犹豫,也是担心肖煜的人品,自己走便走了,母亲失了倚靠,也不知命运何归。 正在他绝望之际,沐蓝找到了他。 沐蓝让他将箭头指向明阳,她说公主爱上了不该爱之人,若任由她沉沦下去,她必然会走向万劫不复。 必须要把她从肖烬的身边带走。 只要事成,她必能保住肖明母亲的性命。 肖明当时是犹豫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而已,哪能镇得住肖煜。 可她拿出了调动暗香阁的令牌。 肖明知道那都是明阳豢养的杀手,二皇子逼宫之时暗香阁帮过肖煜,必然也能牵制肖煜。 果然,沐蓝说话算数,当天就救出了他的母亲。 而且沐蓝还承诺他,将会借助上古木器的力量,让他与明阳在后世相遇,相守。 他也终于狠下来! 为了公主,他愿意赴死。 其实他即使不想赴死,也没有选择,他若是不做,沐蓝也不会对他和母亲心慈手软。 呦呦听完,脚下都有些不稳。 怎么可能? 她努力掩饰自己眼底的慌乱。 她明明记得她吐了很多血,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冷。 肖烬一直抱着她向前走,她的灵魂却不受控制的向上飘。 她在很高的地方望着绝望的肖烬和自己那已经冰冷的躯壳。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孤独。 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她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慢慢消散于漫天的云雾中。 死亡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与强烈,怎么可能是假的。 林亦风紧紧得握拳,他不停地在心中告诫自己,林江海在撒谎,一定在撒谎。 若明阳当时是假死,那么就是他亲手弄丢了明阳。 呦呦深吸了一口气,又咬牙问向林江海:“那重生之前呢?” 林江海愤怒的视线落在了林亦风的身上:“因为他,因为他又出现了,在我爸的葬礼上,他跟我说,听说你妻子很漂亮,怎么没来呢?” “我突然一下就想起来了,我不能让他看见你,沐蓝说了,肖烬不怀好意,他要杀了你,杀了你他才能逆天改命,成为安州之帝。” 林亦风的心好似被千军万马踩过,痛得不能自已,他的大脑里确实不停地浮现那种想法。 杀了明阳,杀了明阳就能统一天下。 可他不能呀,他那么爱她,怎么舍得杀她。 到底这种想法从何而来呢,他无解又迷茫。 呦呦冷笑一声:“不能让他看见我?” 忽而她的语气变得阴寒无比:“所以,你把我卖到了杀人直播间,宁愿让我死,也不让我们相见!” 她猛得将手中的刀刺向了林江海,完美地避开了心肺。 林亦风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呦呦手中滴着鲜血的手术刀,紧紧地抱住了她。 呦呦威胁道:“再不说实话,我会直接刺破你的心脏。” 刀体被抽出来的一瞬,林江海发出一声惨叫声,立即用手捂住了不断流血的伤口,他的心口瞬间冰凉一片。 但还是忍痛再次开口,解释道:“我没有,我被司南远骗了,我以为他是你的人,他说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我当时慌不择路,轻信了。” “我抱着你出的病房,上了车。 可后来他们把我杀了,濒死之际,我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的嘴角渗出了鲜血,还是强撑着身体继续说着:“这次我一定护好公主,沐蓝也来了,她救我出的工厂,跟我走吧,咱们一起渡过你的劫难。” 呦呦感觉自己都快被他逼疯了,这个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的嘴角挂上轻蔑的笑:“到底是你蠢,还是你觉得我蠢,沐蓝不是救你,她也是逃,司南远是天金国的皇子秦渊!” 说着,她又抬起了手,胡乱地向林江海砍去,林亦风立马抓住了她的手臂,顺势抢过了那把手术刀。 “呦呦,不行!” 林江海突然苦笑了起来,那声音听起来伤心欲绝:“看来公主还真是执迷不悟,沐蓝劝我不要来,可我不信邪,还是来了。” 他不知道是伤口更痛,还是心更痛,只感觉整个人都痛到麻木。 温热的液体从脸颊上流了下来,他伸出了戴着戒指的右手,指缝中挤满鲜血。 他用左手轻轻一拧,上面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空间。 “我本不愿胁迫公主,你是否还记得,当初你就是这样把南柯蛊藏在戒指里,每日想着对肖烬下手。” 呦呦紧紧盯着那个戒指,低吼道:“你什么意思?” 林江海嘴角微动,眼神变得越发邪恶:“昊天拳馆,他打折了我的腿,可我也伤了他的脸,藏在这戒指里的南柯蛊顺着他的血,进了他的身。” “公主,我给你时间,慢慢想,想为他解蛊,就回到我身边。” 呦呦惊恐地看向林亦风,她双手紧紧地环住了他,好似马上就要失去他一般。 她转头再次看向林江海,狠狠地盯着他:“你胡说,你哪来的南柯蛊,不可能,你不可能有。” 现代人之所以无法复原薄如雾的,是因为蚕的品种都变了,现在的胖蚕吐不出细丝。 同理,全球气候变暖,多种生物早已灭绝,无论是蛊虫还是用来养蛊的珍稀物都早已不存在。 而且,南柯蛊根本没得解! 林江海并不慌,他语气虽变得虚弱,但从容不迫:“自然是沐蓝带来的。” 呦呦如雕像一般呆愣了好一会儿,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脸上的担忧渐渐散去,看向林江海的眼神多了几分凉薄与嘲弄。 就算是有蛊又怎样,没有饕餮的精血,那蛊活不了一日。 她忽而开口:“我没耐心了。” 沐蓝!沐蓝!沐蓝! 开口闭口都是沐蓝,那么相信沐蓝,跑这儿来演什么深情。 呦呦要让他马上死! 必须死! 她转头看向林亦风,语气不容置喙:“把刀给我!” 林亦风紧紧地攥着刀柄,背在了身后,当街杀人,呦呦一辈子就完了。 “呦呦,别冲动,他是该死,但你不能动手。” 林江海脸上没有一丝惧意,他嘴角挂着浅笑,语气似有些得意:“我知道公主在想没有饕餮,南柯蛊养不活,可公主呀,你与曌帝游遍四方,可真的见过饕餮?” “它从来都没有存在于这世间。” “而女皇每月十五给你送去的精血,那是人血。” “出家人需守戒律清规,而精血就是在僧人破戒之时一刀刺破他们的心脏,取刀尖上的那一滴。” “你不忍伤肖烬,你可知道,你每犹豫一个月,都有二十个僧人丧命。” 他的话好似洪水一般冲击着呦呦心里的堤坝。 他又在胡说,他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已经近乎癫狂。 母皇幼时命运曲折多难,她的性格确实凉薄,但绝不是嗜杀之人。 不能再和他废话了,不可再与他争辩他如何能取二十个人的性命。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她不允许这个杀死她两次的人,还如此嚣张地存活在她面前。 呦呦大吼一声:“肖烬,给我刀。” 说着,她就伸手要去抢,哪怕伤了自己,哪怕在手上留下可怖的伤痕,她也必须让林江海立刻下地狱。 林亦风一下把刀扔出去很远,他把情绪激动的呦呦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而后又冲保镖喊道:“把他抬走。” 只是保镖还未上前,赵正的车一个急刹,停在了林江海的身边。 他连车门都没关,就两步跨到林江海的面前。 看到林江海的胸口,依然在慢慢渗出鲜血。 他面色还算镇定,眼眸中却写满了不解。 他先是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而后转身看向抱在一起的两人:“你们两个,疯了吗?” 呦呦挣脱开林亦风的怀抱,声音不大,底气却很足:“不关林亦风的事,我捅的他。” 林江海拉住了赵正的衣角,立马反驳:“不是呦呦,是林亦风伤的我。” 呦呦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她向赵正指了指大门上的监控:“都拍下来了。” 林亦风满眼都是担忧,他慌乱地拽住了呦呦的手臂:“呦呦?” 赵正板着脸,语气中带着索然和探究:“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有恃无恐。” 呦呦抬眸盯着赵正,冷哼一声:“他个杀人犯都能有恃无恐地到处乱窜,我怕什么?” 说着她将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眼中含着意味不明的笑:“他是精神病,我是孕妇!” 第67章 同榻而眠 死在战场上的岑将军,也就是肖烬的亲舅舅,其长子岑瑾大婚,肖烬亲去繁城祝贺。 繁城向南是曌国,向西是天金,路途遥远,一来一去需走一月有余。 明阳得了一座城,也暴露了盛都所有的暗香阁杀手藏匿点。 肖烬一走,肖皇室中不知会有多少双眼睛盯上明阳。 自肖烬拒绝明阳后,两人又疏离多日。 肖烬自然知道明阳独自留在王府中危险重重,他不仅留下了心腹护卫,还特意交代云晔留意盛都各位皇子的动向,暗中保护明阳。 只是…… 这天早上肖烬才在马车中坐好,明阳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也跟着他上了马车。 宝林的哥哥宝山也是用毒高手,肖烬每次出门都是他扮做车夫,助肖烬辨毒识毒。 宝山见王妃上了马车,站在马车下皱着眉头,满面愁容。 这王爷也没说王妃要跟着呀。 宝林常和哥哥抱怨,王爷一遇上与王妃的事,总是阴晴不定,他没少吃排头。 宝山还庆幸自己不管王府内务,乐得清净,可如今看来也是躲不过了。 明阳稳稳地坐在了车厢内,一句话不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肖烬面色上带着无奈与疑惑,忍不住先开了口:“明阳,你这是何意?” 明阳嘴角一扬:“作为嫂嫂,我该去送份礼。” 肖烬轻叹了一口气,他和明阳要怎样才能好好说话,才能无所顾虑的在一起。 两人都找不到一个答案。 两人都在痛苦中游离。 “小五去吗?” 明阳点了点头。 肖烬掀开车帘,朝宝山喊道:“走!” 明阳与余晖同去,府里也不必再留多余的护卫。 肖烬此去是到繁城,肖汐和皇后是安全的,因为她们两个但凡出点意外,肖烬都可能带着大军杀过来。 这是整个皇室都招架不住的。 马车平缓又快速地行驶在路上,五月温暖的风吹进马车,掀起明阳的头发,随着轻盈的车帘卷到车外。 她下意识地向里坐了坐,却不巧压住了肖烬的衣角。 肖烬伸手攥着衣袍,慢慢地拽了出来。 纵然动作很轻,明阳还是察觉到了。 她瞥了一眼肖烬的手,立马别过了脸。 虽然她装得很从容,但肖烬知道她很不自在。 他又朝宝山喊道:“停!” 明阳还以为他要把自己赶下车,立即又吩咐下去:“别停!” 马车还在缓慢行驶,宝山手里的缰绳悬在半空中,面露难色。 现在的明阳于肖烬来说,就像是捧在手里都怕碎掉的琉璃,他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他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我去骑马。” 明阳豪不犹豫地说道:“不必,今日风大日头足,王爷别晒黑了。” 肖烬好似犯了错的幼童,又好似闯了祸的侍从,垂眸呢喃道:“我出去,你随意些。” 明阳只感觉自己的心被戳了一下,疼过之后是持续的痒意。 她忍住心里泛起的涟漪,满脸认真的说道:“我喝了忘情水,以后你影响不到我半分。” 宝山见马车里迟迟没有传来新的命令,赶车的节奏慢慢恢复如常。 肖烬听完明阳的话惊愕一瞬,转而苦笑出声。 “你若真的有忘情水,为何不分我一点?” 明阳板着脸,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你前脚喝完,后脚掐死我怎么办?” 肖烬的脸上多了几分自嘲:“除非你永远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还是会一眼爱上你!” 明阳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看向肖烬的目光中又带着警告:“肖烬!” 明知不可为,还要来撩拨她。 她心里的涟漪不受控制地扩大,瞬间变为惊涛骇浪将她彻底淹没冰冷咸涩的海水中。 她不安地攥起了衣角,也低下了头,藏住了眼底泛起的水光。 肖烬喉结微动,努力让心绪平复下来,丢下一句:“我还是骑马吧。” 他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到了驿站,肖烬命人单独给明阳准备了房间。 用过晚膳后,两人各自回屋。 可肖烬才灭了灯躺下,明阳就抱着被子闯了进来。 王妃要进王爷的房间,下人们自然不敢拦。 黑暗中,肖烬看不见明阳的神情,他坐在榻上,小心问着:“要不要掌灯?” “不必。” 接着又补了一句:“里面去去。” 肖烬拽着自己的被子往里挪了挪。 明明将手里的被子放在榻上,卷成一个筒,脱下鞋子,爬上榻,钻了进去。 而后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被子的边缘,头以下的部位都被丝质薄被裹得严严实实。 她背对着肖烬,闭上了眼睛。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整天,晚膳又吃了半个酱肘子,两小碗白米饭,肚子充盈。 明阳没一会儿就呼吸变得平稳,沉沉睡去。 肖烬望着面前这个圆圆鼓鼓的被筒,皱着眉,抿着唇,许久,才直直地躺了下去。 他双手垂放在两边,将被子从脚面拉到胸前,也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借着月光,他微微侧脸,嘴上噙着笑意。 若有一天,两人不得不分别。 明阳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想必也能过得很好。 他抬手,想摸一摸她散落于枕上的发丝,眼见就要触碰到,最后还是忍住了。 两人第一次同榻而眠,肖烬根本睡不着,又担心自己频繁翻身惹醒身边的人。 除了帮明阳盖了几次她踢掉的被子,他几乎是紧绷着身子躺了一夜。 快天明的时候,明阳一个翻身,突然与肖烬挨近,脸埋在他结实的臂膀上,将手臂搭在了肖烬的胸膛上,而她的一条腿也压在了肖烬的腰上。 直到她醒来,她才发现自己像猴子一样攀在了肖烬的身上。 肖烬呼吸微重,洁白如玉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明阳没有像肖烬想得那样慌乱又娇羞地躲开。 她抬手点了点他红得要滴血的耳垂,又快速抬头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她俯身看着他,因为刚刚睡醒,眼里的雾气还未散去,微哑的声音极尽诱惑:“你脸红什么,除了没睡过我,你是没抱过我,还是没亲过我?” 在明阳的撩拨下,肖烬只感觉血脉喷张。 一番心里斗争后,他不再压制自己,猛得起身,把自己压在了明阳的身上,捧着她的脸吻了起来。 从唇到脸,又微微撩开她的衣襟,吻过她白皙的脖颈以及性感的锁骨。 这一吻虽然大胆,到底还是浅尝辄止,没到最后那一步。 之后的日子里,明阳好似膏药一般黏上了肖烬,她与肖烬同吃同睡。 在马车上,在房中,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两人拥抱接吻,触碰抚摸,暧昧缠绵。 只是默契般地很少谈以后。 转眼间,他们已行至繁城东北方向的许城。 因为有公务要处理,一行人需在许城逗留两日。 这日一早,肖烬没等明阳醒来,便轻手轻脚地摸下榻,先后见了许城城守和肖明。 在他走后,明阳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坐在榻边,如木雕般得呆愣了很久,才将沐蓝喊进了房中。 她端坐在妆奁前,镜子中的面容,姣好美艳却清冷无比。 沐蓝拿起木梳,一边梳顺她的发丝,一边说着:“离将军和司大人已经准备好接应了,今日可以动手了。” 明阳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表情,她微微惊讶:“司南远?” 沐蓝轻点了点头。 自从明阳净安寺遇刺,她没再见过司南远。 不知是谁出手,换了女皇从曌国派来的医者。 那假医者一边危言耸听,说明阳中了华佗在世都难解的银灭之毒。 一边又在明阳的药中偷偷加了钩吻。 钩吻确实可以祛瘀止痛、破积拔毒,但只可外用,不可内服。 明阳与父皇游历南海时,因其与金银花相似,父皇还教她辨别过。 假医者被识破,司南远被母皇定了个渎职之罪,强制调回了曌国。 能再见司南远,明阳的心里除了惊,没有任何的喜。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千百个司南远也抵不上一个肖烬。 一想到肖烬,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襟。 不安分的心挤满了她整个胸膛,又闷又痛。 是啊,该动手了,若是到了岑家军的老本营繁城,她们就没有机会了。 许久,她才终于开口:“让余晖去见离大哥,你去买糖。” 她们的计划一直瞒着余晖,余晖若是知道再也回不去王府,恐怕都不会跟来。 很近了,已经很近了。 只要直直地向南走去,至多两日,就能到达曌国。 她和弟弟终于要回家了。 * 肖明从北地回来后,一直待在许城,为肖烬打探天金军队的动向。 天金靠西又靠北,雪灾对天金的影响最大,黎民百姓过不下去,入山为寇,干起了烧杀抢掠的行当。 国内动荡,天金皇室却不想用国库中的粮食救民于水火。 反而计划发起对外的战争,以抢夺资源,渡本国之难。 曌国占据南方,没飘一片雪花,粮食充盈,不过也不好打。 而一场大雪,一场宫变,让大盛变得更加疲软。 天金自然而然地将矛头指向了大盛。 这日他才向肖烬报告完情报,还未厅中退出来,就听到了夜夜都让他魂牵梦绕的那个声音。 明阳手里拿着三支糖画,给了宝山一支,笑着说道:“我亲手做的,特意给你做的山峦的图案。” 宝山受宠若惊,赶紧行了个大礼,又双手小心接过:“谢王妃!” 肖明走出来,关上房门,撞上那张明媚的脸,听着那柔如春水的声音,好似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她也来了? 竟没人告诉他? 也难怪,他是谁呀,不过是个小小护卫,没人承认的皇子罢了。 想着想着,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落寞。 与此同时,明阳笑着望向他:“肖大人,给你!” 只这一句,肖明眼里的阴霾消失不见,心中瞬间燃起了明快的点点篝火。 给他? 竟然也有他的吗? 他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眼睛里布满喜悦的光,仿佛要接的不是一支玉兔糖画,而是这世间的无价之宝。 明阳的手中只剩一支游龙糖画,她咬了一小口,又说道:“你们吃着,我走了!” 肖明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未向王妃行礼。 只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身后的门被大力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 肖烬一直在屋里等着,等着明阳给他送糖画,可突然听到她这就要走,终是坐不住了。 他的脚才迈出来,就迫不及待地喊道:“明阳,我的呢?” 明阳一下停住了脚步,转回身子诧异的看着他。 “王爷不是不喜甜食吗,没有你的。” 肖烬看了一眼宝山和肖明,又向远处张望了一眼,连外面看门的侍从都有,只有他没有。 他一时间有些失望,又有些恼。 他突然伸手,作势要去抢明阳手中的那支。 明阳紧紧攥着,撅着嘴说着:“王爷,这是我自己的。” 说完就迈步向房间走去。 肖烬自然也追了过去,他脸上挂着坏笑,突然俯身低头,一口咬下了整个龙头。 明阳皱着眉瞪了他一眼,转而加快了脚步。 宝山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他舔了舔糖画上的山尖尖,甜腻得咧了咧嘴。 宝山和宝林是天生的用毒试毒好手,嗅觉味觉异常灵敏,几乎从不食味重的食物。 若不是看王爷吃了一口,糖画这种东西他尝都不会尝。 他把糖画递给了肖明:“肖大人爱吃就多吃些吧,放心,没毒。” 肖明整个人微微愣住,有些不明所以。 宝山好似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又补了一句:“你看见糖画,眼里都快掉出星星了,不是爱吃还能是什么。” 肖明看着两只手上的糖画,痴痴的笑着。 爱吃。 她给的自然爱吃。 不过,他哪里舍得吃,一会儿必须得找些油纸,好好地包起来。 再小心地收进盒子里,那样无数个因惦念她而睡不着的夜晚,便从此有了慰藉。 明阳回到房间后,她侧身护着手里的糖画,坐在榻上大口咬了起来。 肖烬从后面环住了她,也低头抢着吃。 只是最后一块糖,还是进了明阳的口中。 肖烬扶住她的肩膀,哄着她慢慢转身。 他看着她满嘴的糖渣,柔声说了一句:“还想吃~” 不等明阳说话,就抱住她吻了起来。 吻着吻着,两人就滚到了榻上。 这一吻,明阳明显的心不在焉。 可肖烬却兴致盎然,他感觉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盈,头好似喝了酒一般晕乎乎的。 迷离之间,他甚至破天荒地伸手解开了明阳的腰带。 只是,没一会儿,他的意识就变得模糊,晕倒在了明阳的身上。 明阳费力地将他推倒在榻上,坐起身,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肖烬。” 而后整理好自己的衣裙,下榻,从妆匣中取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 刀尖冲着肖烬,再次走向了他。 第68章 给他下蛊 许城的集市热闹非凡,余晖去见离仓的途中去逛了逛。 听说王嫣即将生子,便想着给他许久未见的嫂嫂挑个礼物。 走着走着,他忽而瞥见一个摆在货架上的泥娃娃,与肖汐特别像。 小泥娃梳着两个发髻,还穿着粉色的襦裙,脸圆鼓鼓的,唇小小的,又红红的,还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他将它小心拿起,捧起来细细打量,眼中的笑意溢了满脸。 小时候的小汐肯定比这娃娃还要可爱吧。 只是想着想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不由得心疼起了幼时的小汐。 岑皇后从来都不受宠,只不过碍于岑家军的威势,皇帝不得不偶尔宠幸她。 而肖汐的出生让她在宫中的日子有了改观。 肖汐才满一岁就开口说话。 两岁时,甜甜的小嘴就已经能把皇帝哄得很开心。 可宫中的嫔妃都把懦弱的皇后视为眼中钉,恨不得早点将她拉下后位,自己取而代之。 见她的女儿得宠,自然都动了歪心思。 其中姜妃最得圣心,儿子肖煜也讨喜,所以最张狂。 尤其是她的女儿比小汐还大了两个月,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一相对比,她更是恨得牙痒痒。 宝林跟余晖说,皇帝生辰时,快三岁的小汐背了好长一段祝寿词。 皇帝一高兴一连七日都宿在了皇后宫里。 听说姜妃气得在自己宫中砸坏了好多件瓷器花瓶。 没几日,她在御花园中见肖汐落单,直接用一块饴糖毒哑了肖汐。 余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指腹抚摸着泥娃娃白净的小脸,好似在安慰小时候那个失语无助的小汐。 他问向摆摊的小贩:“能不能照着我的脸也捏一个?” 他想凑成一对,一起送给小汐。 小余晖陪着小小汐,小小汐的日子就不那么苦了。 卖货的小贩能说会道,他笑着回道:“自然可以,公子生得如此俊朗,捏出来与这娃娃凑成一对,绝对可以称得上金童玉女。” 捏娃娃费了些时间,不过余晖对成品非常满意。 正好他们后日才出发,明日娃娃晾干,上好色,他再来取。 余晖不知王嫣嫂嫂喜欢什么,想着女孩子应当都拒绝不了钗环,便进了一家首饰铺。 结果还没为王嫣挑出了个子丑寅卯,就为姐姐看上了一件。 明阳平时不爱穿戴,其实是因为做事不方便。 在曌宫的时候,司南远送了她一支红色珊瑚步摇,她都开心了好几日。 而眼前的这件镶红宝石的龙头金镯她一定会喜欢。 那金龙精雕细琢,栩栩如生,高贵又华丽。 从王府出来以后,姐姐不知怎的,很少笑了。 正好买回去,哄她开心。 只不过,他银子没带够。 这里离离仓的落脚点更远一些。 而且那手镯仅此一件,他怕耽搁来耽搁去,被别人买走。 所以他即使很想念他的大哥,还是决定先回驿馆。 * 明阳伏在肖烬的胸口上,拿着刀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她还未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没一会儿,肖烬的衣服被打湿了一片。 她自言自语道:“肖烬,我要回家了,我想母皇了,想余晖养的那只黄狗,想沐蓝喂养的那只小野猫。” “我父皇活着的时候,在我宫里种了很多花,现在回去开得正盛呢。” “还有,我离大哥大婚了,我嫂嫂是王大将军爱女,听说她没有坐花轿,骑着马和我大哥一起去的离府。” 她嘴角上扬笑了笑:“王姐姐自小就那么张扬,总想盖过我这个公主的风头,我一直好讨厌她呢,如今我回去后还得唤她嫂嫂。” “不过,她烤肉烤得好好吃,她每次惹我生气,都给我烤肉吃,吃了她的烤肉,我就原谅她了,嘿嘿。” “再过一个月,他们就要有小宝宝了,他们比咱们成婚还晚一个月呢,可是他们先有小宝宝了。” “余晖说他们眉来眼去好多年了,真好,我也想……” 说着说着,泪水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喉咙,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的:“我也想……骑马嫁……给你。” 她没拿刀的那只手紧紧地攥着肖烬的衣角,将脸埋在他的身上,脸上又下了一场暴雨。 好一会儿,打在肖烬衣服上的雨滴才少了一些。 她微微抬头,一只手慢慢抚上肖烬的脸。 她的眼睛肿得像桃子,鼻腔里不停地发出抽搭抽搭的声音。 “大婚前,母皇派人送到大盛的生辰八字是假的,因为你我八字不合。就找了个大师,看你的八字,选了个跟你合的生辰。” “那个大师他还说你……短命,呜呜呜……” 明阳又是一顿哭。 “你拒绝我那天,我冒雪走进朝霞院的时候刚好十八岁。” “来的时候是十七岁,现在已经十八岁了,似乎我真的来到你身边好久了,可是我怎么感觉好短暂呀!” “短的好像我昨日才穿着嫁衣嫁给你。” “虽然咱们注定做不成真夫妻,可那身嫁衣是我父皇在世时就为我准备好的,他希望我能找到这世间最配得上我,最爱我的男子。” “决定嫁给你的时候,太突然也太仓促,只能带着它来,也许是命中注定吧,你就是最配得上我,最爱我的男子。” 她抹了一把眼泪,抽泣声中都带着绝望。 “可我们不能在一起,肖烬。” 肖烬的眼睛紧闭,一动不动。 看不见那双凌厉的双眼,他的面庞显得越发柔和俊美。 明阳的手抚上他宽阔结实的肩膀,低头吻了吻他薄而红的唇。 她又不舍地贴了贴他的脸,闭紧眼,抿着唇。 又好一会儿,她才下定了决心。 她起身,握住了他的手,用自己柔软的指腹不断抚摸。 “就划一个小口,那点痛对你来说算不得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忍一忍吧,好吗?” “金疮药我都备好了,一会儿我给你把伤口处理好再离开。” 她像哄孩子一般哄着肖烬,声音温柔得如泉水。 好似忘了自己要取他的性命。 “你放心,不会马上死的,你身体那么好,应该可以再活十年的。” “咱们相爱一场,你走后,我一定帮你护住母亲妹妹,保她们一生平安富贵。” 明阳终于鼓足勇气,举起了手中的刀,眼看刀尖就要碰到肖烬的手。 她犹豫了。 手不行,万一落了疤。 他一扬手就能看见,一看见就可能会恨她,甚至越看越恨。 她又慌乱地向上撸他的袖子,一直撸到了手肘处,颤颤巍巍地把手中的刀挨了过去。 可她还是下不了手,又把手收了回去。 手臂也不行,肖烬冬日里最喜泡温泉,一抬手臂还是能想起她今日的绝情。 要找他看不见的地方。 后背,对后背! 就算是照镜子,人想要看见自己的后背也十分费力。 况且他的后背本就受过很多伤,也不多这一小条疤痕。 她把刀放在脚踏上,开始用力地掰肖烬的肩膀。 可她太伤心了,哭得身体都没了力气,尝试了好几次,肖烬的身体都纹丝不动。 她只能先去解他的衣袍,扒开了他的衣服,露出了他的皮肤。 她又伸手去抬他的身体,这次没费什么力气。 面前的这副躯体就侧躺了过去,如她所愿,将后背交给了她。 她一时间怔在原地,而后伸手推了推他:“肖烬,你醒了吗?” 对方没有答言,呼吸依然平稳。 明阳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拿起刀后,她的身体又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只能双手一起攥住刀柄,向肖烬雪白的后背扎去。 不行,还是不行! 她做不到! 那刀尖好似指向的不是肖烬,是她的心口。 一番挣扎过后,她手中的刀掉落,腿一软,身体瘫在了地板上。 她抱着腿,把头埋在膝间,紧接着就是嚎啕大哭,哭得涕泪横流,肝肠寸断。 和她父皇去世时,哭得一样伤心。 躺在床上的肖烬,睁开了双眼,眼中流下了一滴泪。 他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除了没听到什么猫狗烤肉,其他的都听到了。 每次外出,他都会提前服用宝林制的「毒不侵」。 普通的蒙汗药根本迷不倒他。 明阳用的是洋麻散,由洋金花和曲麻菜制成,效力更强,所以他才会出现短暂的昏厥。 再加之明阳絮絮叨叨又哭个没完,实在耽搁了太长时间,他不仅彻底清醒,体力也已经恢复。 他慢慢起身,坐在榻边,探着身子,轻轻地摸了摸明阳的头。 明阳一个激灵,猛得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无措与惶恐,眼泪仍如泉水一般不断往外涌。 肖烬微微笑着,清俊的面庞上有着一丝悲切,但更多的是温柔。 “别哭了,我来动手,十年够了,十年后安州是你的。” 明阳若是早告诉他还能活十年,他早就同意了。 自小殚精竭虑的活着,说不累那是假的。 他从没为自己活过,可以选择什么时候死,死在谁手上,倒是也不错。 他弯腰捡起了那把刀,没等明阳有所反应,就决绝得在自己的后背上划了一刀。 * 余晖回来的时候,发现驿馆大门紧闭,心里瞬间一紧。 他不敢打草惊蛇,想从隐蔽处翻墙而入。 结果刚要走进那个狭窄的胡同,就看到里面乌泱泱地站满了人。 余晖赶紧躲了起来,扒着墙边偷偷查探。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那堆人中闪了出来,他腰裹红绸,手握宝剑,神情温雅。 余晖定睛一看,是司南远! 他赶紧把视线收了回来,后背紧紧贴着冒着寒气的墙壁。 一下全明白了! 若不是看上了那个手镯,若不是银子没带够。 他应该已经被离大哥一招拿下,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肖汐了。 要回家了吗? 还没有和小汐好好告别,就要离开了吗? 姐姐对他好狠心呀! 竟把他瞒得滴水不漏。 温暖的风吹过他的脸颊,眼泪滑过的地方却是凉凉的。 他答应了小汐,等到荷花开得时候,给她做荷花丝娃娃。 若是真的一去不返,小汐该有多伤心。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万一呢? 万一姐姐对肖烬狠不下心,那么一切还有转机。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胡同,直奔司南远而去。 胡同里那些人一见有人进来,全都拔剑指向了他。 见来人是他,又立马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他不想跟他们过多纠缠,看着司南远丢下一句:“暴露了,快逃!” 而后踩着一个人的肩膀,直接翻进了院子。 里面的景象果然如他所料,侍从侍女护卫趴倒了一片。 明阳不敢给宝山下毒,担心被识破。 沐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打晕,绑了起来。 她担心公主舍不下肖烬,正想给司南远报信,让他进来把公主劝走。 抬眼就看到余晖从墙上跳了下来。 她大惊失色:“余晖殿下!” 肖明没吃糖画,他才把那两支糖画装好,就发现了外面的异常。 他独自一人,不敢轻举妄动,悄悄地向外走。 寻着动静摸过来,正听到沐蓝喊余晖殿下。 他不由得呼吸加重,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肖明跟着肖烬去过曌国,自然明白小五变成东方余晖是什么意思。 余晖也发现了他,于是冲他喊道:“有刺客,从西墙那边翻出去,找城守救你家王爷。” 沐蓝难以置信地望着余晖。 为了肖汐,余晖殿下难道要叛国吗? 她瞥了一眼肖明,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肖明脚步踌躇,他听从太子的命令,日日盼着肖烬死,怎会去救他。 何况如今的形势,他有些看不明白。 还没等他想通,余晖已经行至他身边,大吼了一声:“快去!” 司南远一行人自然也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一个接一个地全都翻了进来。 肖明一看情况不妙,再待在这里,他的小命都要不保了,赶紧迈开步子跑了。 如今他没有选择,若是不去搬救兵,肖烬死了,官府的那些人轻而易举地就能给他定个渎职之罪,搞不好还是诛九族的叛国之罪。 余晖闯进房间的时候,肖烬正伸着手跟明阳要蛊:“给我吧,明阳,你想回家,我不会拦你。” 明阳坐在地上,紧紧攥着手中的戒指,眼泪在她的脸上画满了痛苦。 余晖连滚带爬地到了她的身边,想掰开姐姐的手,抢过那枚戒指。 肖烬苦笑一声,他以为余晖要给他下蛊,索性闭上了眼睛。 明阳的精神早已崩溃,她把戒指死死地护在胸口处,就是不松手。 余晖眨眼间也落下了泪,他抱着姐姐,小声说着:“放过他,放过自己,也放过我。” 肖烬猛得睁开眼睛,他的视线直直地盯着余晖,不明所以。 现在的他自然得不到答案,肖汐瞒得很好。 直到回到王府,宝林说他亲眼看到余晖偷偷进了别院,他才恍然知晓,今日余晖为什么这样做。 司南远派了三个人去追肖明,自己带着其他人紧跟着余晖寻了过来。 余晖低吼一声:“快给我!” 明阳的哭声慢慢止住,看着满屋子的人终于松了手。 昨日到了许城,天气明显转热,肖烬担心明阳受不了炎热,不仅让人在屋里放了冰,还特意准备了冰镇水果。 而南柯蛊畏寒,只要放进冰中,不出一刻钟,就会一命呜呼。 余晖把戒指放了进去,死死地护住了冰匣子。 他不确定司南远会不会听他们的话,只能弄死蛊虫,彻底断了他们的念头。 司南远见明阳哭着坐在地上,又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肖烬,哪里还顾得上管余晖在做什么。 他拔剑指向肖烬,面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冰凉的剑刃贴紧肖烬的衣襟,大声质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第69章 公主叛国 明阳见状,跌跌撞撞地扑向肖烬,着急地说着:“南远哥哥,不要,不要……” 肖烬扶住她的腰,抬手就将人捞入了怀中。 他看向司南远的眼神傲睨自若又充满挑衅的意味:“明阳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我们做什么,轮不上你指手画脚。” 明阳扑过去的一瞬,司南远下意识地收回了剑。 他看着明阳的双手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攀在肖烬裸露的肩膀上,几乎是咬牙开口:“公主!” 他见过在曌宫中摘果子揪花,活泼轻灵的明阳;见过在朝堂上运筹帷幄,沉稳机智的明阳:也见过驰骋沙场,英姿飒爽的明阳。 唯独没见过为了男人痛哭流涕,方寸大乱的明阳。 明阳用泪汪汪的眼睛望向他:“别杀他,一切由我去向母皇交代,咱们即刻回曌国。” 肖烬立马慌了,他将手臂收紧,紧紧抱着明阳,丝毫不敢松懈。 明阳抬眸望着他,语气中竟带着祈求:“肖烬放我们走好吗,别派人追我们好吗?” 肖烬望着明阳,泪水夺眶而出。 她想走,他自然不能强留。 可她若是走了,他该怎么办呀? 他会夜夜辗转难眠,会看着空落落的朝霞院痛哭流涕。 她呢? 离开他,她会想他吗? 她会嫁给她的南远哥哥吗? 他们会琴瑟和鸣,生儿育女吗? 肖烬越想越绝望,有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紧紧捆住了他的心,让他痛,让他失去呼吸。 余晖再次救了他。 少年的手已被冰得发红,依然紧紧抱着南柯蛊的棺材盒,他皱着眉,语气蛮不讲理:“我和姐姐走不了,肖明去搬救兵了,我们若是走了,曌国公主刺杀大盛越王的消息必然瞒不住。” “若不想岑家军南下直逼曌都,司大人还是快些逃命,把痕迹抹得干净些。” 司南远诧异地望向他,这小子行事一向荒唐,但也不至于忘了自己是哪国人吧。 肖烬该说的话,怎么都让他说了。 余晖又看向明阳:“姐,你快做决断吧,府衙离这里不过两条街。” 明阳知道肖烬绝不会因此与曌国开战,可现在已经惊动了城守,那里肯定有太子的人。 太子保不齐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至于那文章怎么写,肖煜心里怕是有百八十个孬点子。 既可指向肖烬,也能针对曌国。 而只要今日她和余晖还在,这事儿就能大事化无。 她抬眸望向司南远:“南远哥哥,你先走,后续之事等我安排。” 司南远本也不是曌国人,没理由为他国公主丧命。 虽然气恼不已,但只能先行离开。 只是他还未转身,就看到肖烬激动得在明阳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 “公主和皇子呢?” 离仓见司南远带人回来,面露焦急,赶紧迎上去。 明阳派人来传话,让他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制服余晖,别让他回驿馆。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派人去必经之路寻他,也没寻到。 司南远满腹怒气,沉声说道:“失败了!” 说完自顾自地于厅内主位坐下,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又将茶杯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离仓见他无礼,倒也顾不上责怪他,又追问道:“公主和皇子怎样了?” 司南远的面色不似平时那般温和,他一双眼睛显出孤狼一般的厉色。 “他们叛国了!” 离仓那泰山压顶都不改色的面庞怔了一瞬,转而冷笑道:“司南远妄议皇子公主,以下犯上,该处以鞭刑。” 司南远噌的一下站起,手握剑柄,差一点就拔剑刺向他。 离仓瞥了他一眼,指向另一个被派去接应明阳的护卫:“你说。” 那人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离仓听后神情有些僵硬。 明阳未明说为何要困住余晖,现在看来这岔子八成出在余晖身上。 他凝眉思索了片刻,面上虽看不出表情,但一双眼睛结满了冰霜。 “公主皇子炽热孤勇,深入敌营,怎会叛国?” 他身材魁梧,背光走近司南远,将其笼罩在阴暗里,语气中带着威胁和警告:“若是真的叛国,你还有命回来吗?” 司南远接连受到刺激,他的心被愤怒与不甘堵得满满当当,竟咬着牙脱口而出:“我与她的情意,不值得她饶我一命吗?” 离仓好似听到了笑话一般,脸上挂上一抹嘲笑:“情意?我妹妹就算是回国再嫁,也轮不上你,一个外室子,还妄想攀上公主!” 而后他上下打量着司南远,又补了一刀:“顶多收你做个男宠,让你跟你亲娘一样一辈子见不得光。” 司南远宛如被雷击一般,震怒的神情中夹杂着不可思议。 虽未行册封之礼,但天金上下早已将其视作储君。 如今竟被曌国区区一个车骑将军羞辱。 他哼笑一声:“离仓你不可笑吗?妹妹?” “阳阳她唤过你几声哥?” 离仓身量高于司南远,他垂眼蔑视他:“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应谨记尊卑有别。” “我父亲是位居三公之上的大将军,母亲是先太后亲侄女,我又是女皇亲自养大,公主唤不唤我哥哥轮不上你说三道四。” “本将军大度,今日可以饶你。” “不过也要提醒你,若你管不住嘴,在女皇跟前胡说,小心你母亲的性命。” 司丞相为了将司南远记在正室夫人名下,确实将司南远生母送到了方城,可真正的司南远早就死了。 他娘死不死跟秦渊有什么关系。 离仓不放心明阳和余晖,说完就扬长而去。 司南远望着那一大坨让人恨之入骨的背影,脸颊都在发抖。 他避开离仓的人,给天金细作发了号令。 命人从天金梧城召集一批死士,火烧曌国方城军营。 这样离仓必然会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再派刺客在路上取他性命。 * 秦渊摘下眼罩,伸出手指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精致的面庞上渗出薄汗,清俊的眉眼上露出丝丝寒意。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晦气,怎么会梦见离仓? 乘务员见他像是不舒服,赶紧来到他的身边询问他的情况。 他笑得礼貌,声音温文尔雅:“没事,麻烦给我一杯红酒,谢谢。” 而后他打开手机,屏保是鹿呦呦的照片。 他定定地看着那张笑脸,面色从容,其实内里早已是狂风暴雨。 靠近明阳时,他会忍不住爱她。 见不着她时,便不受控制的想杀死她。 十世以来,明阳的身边没其他男人时,秦渊便可以远远的望着她,再找机会毫不留情地要她的命。 可一旦出现竞争者,他对她的执念就会加深。 即使明知危险,也会毫不犹豫地奔向她。 章扬那时候是,现在亦是。 乘务员双手端着一杯红酒,轻轻地放在了秦渊的面前。 “成先生,请问还有什么能帮你吗?” 他这张脸虽是假的,但笑得很自然,举止投足之间透着一股优雅斯文。 “暂时没有,谢谢。” 只是乘务员走后,他立即变了一张脸,机舱里的暖风吹不散他周身的冷意。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而后微微松了松领带,靠在椅背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也算陪了明阳十世了,本以为会腻她,会烦她,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还是会扰乱他的心绪。 突然,不想让她消失了。 想要她。 把她锁起来爱她,折磨她。 他嘴角上扬,脸上挂着自嘲似的笑。 心软了? 这可不是好兆头。 第九世,一个心软,就让余晖给一枪崩了。 * 鹿呦呦的名字又登上了热榜,她和林江海的话题有多热,赵正的压力就有多大。 这间审讯室不足十平米,整体软包,却没有窗户。 虽然不愿来,可现在是躲不过了。 鹿呦呦讨厌这样的地方,她总会不自觉地回忆起小时候鹿鸣把她锁在衣柜里的情景。 昏暗,让她陷入无能为力的旋涡。 明阳也不喜这般的屋子,和天金狗皇帝关她的那间房一样。 狭小,将她逼入未知寒冷的深渊。 赵正坐在鹿呦呦的对面,一向镇定自若的他,此刻已显出明显的不耐烦。 他魔怔似的重复着两个词:重生、渡劫。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 他完全弄不清楚。 审讯鹿呦呦之前,他把别墅门前的监控录像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 画面清楚,声音清晰,直接拷贝而来,未经任何处理。 可那谈话实在是匪夷所思。 鹿呦呦没有看向他,而是木然地望着桌面,身子一侧全力倚靠在椅子上。 坐姿既不端庄也不文雅,面容也显得十分颓废。 她的脑子里不停地推算着林亦风中蛊的可能性。 可不管列举多少个不可能的证据。 最后都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 她的身上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若是平常,她绝对和赵正耗得起,可她现在只想见陆宴。 她想问问他是否真的能从一千年前把蛊带过来。 又或者问问他穆兰是否在现代养过蛊虫。 她看向赵正,语气显得有些虚弱:“我不舒服,你问完了吗?” 孕妇是不能拘留的,她扎林江海那一刀,虽然深,但都构不成轻伤。 赵正用力呼出一口气,微微疏散了心中的怒火:“你不是律师吗,审讯时长不能超过12小时,现在才2小时不到。” “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能放你,你实在是太荒唐!” “所有关于你的一切都太荒唐!” 荒唐吗? 鹿呦呦抬眸看着赵正,嘴上笑着,脸上却泛起了泪光。 她冷不丁地开口:“你总是那么说我。” * 明阳给肖烬下蛊失败后,因为惊动了城守,他们所住的驿馆被护卫围得水泄不通。 离仓不敢轻举妄动,但又实在担心姐弟俩的安危。 等到天色暗了下来,用烟火给明阳传了信,又等了许久,才见明阳赶了过来。 离仓隐隐察觉到异常,那驿馆一直无人进出,这丫头怎么连身夜行衣都不穿,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过来了。 明阳哭过的眼睛还肿胀着,她生硬地挤出一抹笑:“大哥,别来无恙?” 离仓额头上嵌上了一个肉疙瘩:“明阳,你?” 明阳看出了离仓眼中的疑虑,她直截了当地说道:“肖烬知道我来,他不会伤你性命。” 离仓听完,头上的疑云更重更深。 明阳顿了顿,又开口:“我与肖烬两情相悦,不舍得给他下蛊,请大哥向母皇保密,等我想到周全之法,会自行向母皇请罪。” 离仓头上的那团云忽而颜色加深,集结成冰凉的水滴落下,又打了一个惊雷。 “明阳,你荒唐,实在太过荒唐!” 当初明阳说看上了肖烬,竟然不是说说而已。 怪不得司南远气得眉眼都已经扭曲。 他也顾不上许多,只想立即将明阳绑回曌国。 可明阳也是有备而来,她又叮嘱了一句:“这城里不全是肖烬的人,离大哥还是要早些回国。” 说完,她挥袖撒下烟雾散,转身逃回了驿馆。 * 赵正烦躁地将手中的笔扔在桌子上,他一双大眼怒视着呦呦:“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你有什么交集?” 鹿呦呦原本灵动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她缓缓开口:“你要是能想起来多好,你一直在曌国,或许知道母皇为何要将我和余晖推入这场劫难。” “tmd” 赵正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他身边的小王小声劝道:“赵队,监控。” 赵正蹭得一下站起,身后椅子与地面激烈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呦呦被噪音激得,不安地皱了皱眉。 赵正双手撑在桌子上,壮如熊的身子向前探着,他大声质问呦呦:“那你说!我是谁?” 呦呦脱口而出:“离仓,我大哥,双亲战死沙场,被我父皇养在宫中的大哥,你好烦,总对我和余晖训话。” “你若是个哑巴,或许我就不烦你了。” 赵正感觉自己快被这个女人折磨疯了。 想抽烟。 想喝酒。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力地将自己的外套敞大了些,呼吸粗重异常。 仅有的耐心被耗尽,甚至透支,他冲身边的小王吼道:“给她做精神鉴定。” 他话音才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出审讯室,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神情越发凝重。 y先生回国了,他所乘坐的飞机还有不到一小时降落,情报具体到了航班号。 可那架飞机坐了二百多人,成年男性125人,到底哪一个是y先生。 赵正连他的年龄范围都不知道。 消息来得太突然,又太凶狠,好似有人在赵正的头上打了一闷拳。 这是在向挑衅吗? 第70章 为君舍命 赵正踢开审讯室的门,用阴鸷的眼神看向呦呦:“你,跟我去机场。” 说不出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鹿呦呦一定与y先生有关。 呦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接拒绝道:“没空!” 赵正不在意她情愿是否,上手就要拉她,一旁的小王赶紧拦住了他:“赵队,孕妇!” 赵正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一双眼睛好似要瞪出来,他咬牙说道:“我拿你没办法,拿他有办法!” 绑走林亦风,鹿呦呦不得不去。 而后又向小王喊道:“给她戴手铐,带出来!” 不等呦呦有所反应,他直接冲出去,又踹开了隔壁审讯室的门。 林亦风焦躁地看着时间,早就过了呦呦吃水果的时间。 快两个小时了,她可能连口水都没喝上。 看到赵正冲进来,他还以为终于结束了,不耐烦地瞥了赵正一眼。 对方没理他,快速地解开了审讯椅上的手铐,又给他换上了一副。 他面露惊讶,不悦地说道:“赵队长,我有明确的制止呦呦继续伤人的行为,你把我拷在审讯室本就不合规,你这又是干什么?” “我夫人是怀孕初期,有问题跟我们的律师谈,她今天还没吃水果,必须得回家了。” 水果? 赵正差点又爆粗口。 这些人在干什么,竟如此自私。 他看着林亦风,满脸正色,神情严厉:“你没病,我就跟你说明白,林江海与y组织有关,我们在放线钓鱼,想把背后的y先生引出来!” “你们两个今天闹这一通,知不知道会惹来多大麻烦。” 现在全网都在怒骂治安局不作为,他们只能再把林江海和沈淑怡控制起来。 赵正如一座大山一样杵在林亦风的身边。 林亦风的气势不由得弱了下去,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面上竟显出紧张之色。 倒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们与赵正殊途,但终究会同归。 只是,赵正真的很像离仓。 这种压迫感,让他记忆犹新。 * 明阳见完离仓,躲回了驿馆。 可离仓不肯善罢甘休,拿着一杆长枪就独身闯了过来。 他站在门口大喊:“肖烬,你给老子出来。” 明阳自然舍不得肖烬再去面对,只能带着余晖劝离仓离开。 离仓冷漠地无视两人,又狂骂道:“肖烬,你个懦夫,让女子挡在前面。” 他为了妹妹豁出去了,也不管这是不是敌国,不管自己身处何种险境。 他只想教训肖烬,痛痛快快地打他一顿。 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肖烬自然不愿躲在明阳身后,为了不让此事声张出去,他把离仓请进了驿馆。 明阳和余晖怕离仓伤害肖烬,一人一边,死死地拽着他。 可离仓真的是被逼急了,他大力甩开两人,拿起长枪就向肖烬扎去。 驿馆里的护卫立即从四面涌了过来。 肖烬没有躲,反而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多亏余晖眼疾手快,抓住了那杆长枪。 又借力一拉,夺到了自己的手上。 余晖在兵法谋略上不及离仓,但武功上胜他一筹。 余晖瞪着肖烬:“蠢货,你怎么不躲?” 肖烬知道自己应该躲,他该做的事还很多,不能死在这里。 可错在他,他怎么躲? 若不是他先动了心,若不是他捅破那层窗户纸。 明阳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骄傲公主。 身在泥潭的他到底又拉下了明阳。 让她陷入了无边的痛苦。 砰! 一拳! 离仓的拳头打在了肖烬的脸上。 力气之大,肖烬差点没站稳。 明阳立即扑上来,扶住了他的身体,拼尽全力护住了肖烬。 她看着他嘴角渗出的鲜血,泪水又模糊了视线。 肖烬低头看着明阳,眼神从颓然变得柔和:“我没事,我该打。” 明阳的心好似被狠狠地攥了一下,只要是关于她,肖烬都能容忍得下,甘愿被下蛊,甘愿挨打。 离仓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人,竟然有那么一瞬理解了司南远,这情形确实令人火大。 他此生也是第一次知道,「红颜祸水」四个字也可以用在男子身上。 他指着肖烬,朝明阳大吼道:“明阳,你被他骗了,你那么通透的人,竟然被骗了,他这种人就是靠甜言蜜语俘获、利用你的心!” * 赵正忽而冷笑一声,将林亦风的思绪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他的声音大得震耳,又带着悲痛。 “鹿呦呦她怀孕要按时吃水果!真tm可笑!” “我们从云顶酒店救出的那个女孩儿,她一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 林亦风怔了一瞬,可来不及想其他,因为他看到呦呦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呦呦听后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她戴着手铐的手撑在门框上,指尖不自觉地用力,泛着惨白的颜色。 “呦呦!” 林亦风恨不得一下冲到她的身边,稳稳地抱住她,可他还被困在审讯椅中,根本无能为力。 他的脸憋得通红,身体用力地向外向上挣扎,笔挺的西装上刻出了一道道沟壑, 呦呦的一双眼睛如死寂的潭水一般,声音中带着伤心欲绝,她委屈颓然地望着赵正:“大哥,我又闯祸了是吗?” 赵正毫不怜惜她,冷漠地转身看向她,又咬牙说道:“不止呢?你们一个电话,给你弟弟买下学校的那天,猎影队另一名队员的弟弟,因为y组织的病毒实验死在了重症监护室。” “他们家里供不起兄弟两个,只能一个去上学,一个去了猎影队,弟弟才上大一,哥哥炸断了腿,一辈子再也站不起来。” 呦呦只感觉四肢麻木,身体脱力,流出的泪都透着寒。 断腿,流血,死亡。 更惨烈的场面她都见过。 见过无数的箭像雨一般落在军阵中,哀嚎声响彻天际; 见过刀落刀起间带出的一股股血流,染红了大片土地; 见过失了武器,如猛兽般撕咬敌人的士兵,他们的身上可能还插着刀剑; 见过断臂断腿的,受了重伤不断流血的,他们连喊疼都喊不出,全靠毅力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那时的空气中都飘着浓烈的血腥味。 那时的士兵没有自由和尊严,或许只是为了吃饱饭,便把变成了只知拼命战斗的猛兽。 如今人们安居乐业,大多数人已无需为温饱发愁。 战争废墟里的那只失了主人的玩具熊,甚至比破碎的尸身更显得触目惊心,也更令人绝望。 漂亮的模特小姐姐,她的照片可能还挂在网上店铺中。 可因为身体的伤,心里的伤,她或许再也不会出现在镜头前。 怀揣着对未来美好向往的少年,在无数的日子里,顶着星空回家,天蒙蒙亮时,他朗朗的读书声便已响起。 可他才踏入希望的大门,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一切与鹿呦呦无关,可似乎与明阳有关。 是她把秦渊那个恶魔带来的吗? 前世的记忆与现世的未知一起向呦呦压了过来,她捂着胸口,痛苦地抽泣着,泪水流了满脸。 父皇自小就告诉她,人生来没有高低贵贱。 被国民尊称一声公主,那代表的是责任,保护他们的责任,不代表她可以对他们生杀予夺。 她十二岁开始建立暗香阁,只招收走投无路的女子。 有被父母卖掉换粮的瘦弱女孩儿,也有被安了个莫须有罪名,将被浸猪笼的少妇。 她们不止来自曌国,更多的是天金和大盛人,她们在家乡的土地上活不下去,转而投入明阳的麾下。 明阳不仅让她们吃穿不愁,还派人教她们读书明理,教她们拳脚功夫。 因材施教,人尽其才。 不是所有人都成了杀手,也有一些人在天金和大盛以开店铺为幌,成了明阳的耳目。 对于实在不堪重任的女子,明阳也没放弃她们,让她们留在后方,做一些洒扫庖厨的后勤工作。 暗香阁不打无准备之仗,明阳必然要想出万全之策,才派她们出手,以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 可那一次,天金梧城的那一次。 明阳为了闯出一条能和肖烬相守的路,害得许城和梧城四十名暗香阁杀手全部为她丧命。 那日离仓大闹驿馆,赖着不走。 余晖趁其不备,用了洋麻散将他迷晕,又在驿馆外寻到他的贴身护卫,才把他请走。 离仓的这名小护卫是曌帝特意为离仓选得,胆识过人,机敏聪明。 他将离仓带回落脚处,立即安排人给离仓解毒,自己又带着人摸回了驿馆,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好巧不巧,寅时才过,方城军营被烧,离仓前脚带人骑马奔向方城。 明阳后脚就独自召集了许城所有的暗香阁杀手向西而去。 公主的事,他丝毫不敢耽搁,他继续盯着公主,又派人去追离仓。 离仓收到信时,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可放眼望去,天空没有一只鸟,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他虽不知道明阳的图谋。 但知道这样毫无准备地杀去天金国,必然危险重重。 方城的事自有他岳父王大将军顶着,现在小妹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即使撇开亲情不谈,一国储君遇险,也是天大的事。 他调转马头,亦向西而去。 天金的梧城紧挨曌国方城和大盛繁城。 盛都靠北,天金拟从北地打开大盛的大门,长驱直入,直逼盛都。 因此梧城的一半的军力都慢慢向北地行进。 天金因缺粮而战,明阳要烧掉梧城军营的粮仓,让天金雪上加霜。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即使强征,一时半会儿都弄不来粮。 天时地利人和。 曌国的军队便可轻而易举地拿下梧城。 若是肖烬能镇得住大盛朝廷,便可两国一起出兵,分食天金。 大盛若是退缩,也无碍,左右她有信心能让天金割城投降。 那样的话,便能暂时堵住曌国那些大臣的嘴。 父皇虽然只有他和余晖这一对儿女,但兄弟众多,他们对母皇登基一事颇有微词,个个对皇位虎视眈眈。 明阳亲自带领许城的杀手烧粮仓,而梧城的杀手扮作舞女,麻痹那些将领,给他们下毒,以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原本一切顺利,守卫粮仓的人已经全被撂倒,易燃的稻草也已经准备好。 那一晚,风似乎从四面八方而来,在明阳的耳边呼呼作响。 而不远处的营帐中,灯火通明,丝竹声不绝于耳。 火光燃起的那一刻,有一人匆匆跑进了营帐,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扮作舞女的杀手,当场就被杀了几个,她们的鲜血溅在牛皮大帐上,染成一幅幅凄凉的画。 剩下的杀手殊死搏斗之后,也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明阳自然想救她们,但粮仓这边也有一队人马包抄过来。 熊熊大火已经燃起,明阳带着人向东逃去。 明阳赢了,天金天干物燥,一仓粮食终是烧成了灰。 明阳输了,若不是一名杀手换上了她的衣服,引开了追兵,她也活不成了。 她拖着重伤的身体,逃到了断崖山上,点燃了烟火,向东是大盛,向南是曌国。 不论是余晖还是离仓,只要看到,便能找到她。 最后,她等来了离仓。 离仓也遭遇了追杀,他的大腿还在不停地流血,便背起了重伤的明阳。 明阳无力地趴在他的背上,小声地呢喃道:“我要回大盛,我要去找肖烬。” 离仓迎风落泪,满眼都是对小妹的心疼。 烧军营那是死士该干的事。 此时两国之间并无战事。 一国公主不顾自己安危,深入敌营烧了人家粮仓,真是前所未闻。 他现在只想带明阳回家。 离仓嘴唇上干裂的皮被泪水浸湿:“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可我得知消息后,立马就给他报了信,你看他来了吗?” 明阳的嘴角噙着笑意:“他会来的,他为了我还放过血,我看到了,他的手腕上有跟沐蓝一样的刀痕。” 她慢慢抬起头,渐渐看清离仓步伐的方向。 只是她才想从离仓的背上挣扎下来,便又看到了一队人马向他们杀来。 来势汹汹。 * 林亦风实在气不过,开口便和赵正理论:“那些是呦呦的错吗,还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无能,才让恶人逍遥法外。” 见呦呦落泪,林亦风一颗心像在坠落深涧,憋闷疼痛。 事关呦呦,他失了平时的从容与谨慎,他又冲赵正喊道:“卫明和李强收到的两笔匿名捐款都是呦呦捐的!你还要她怎样?” 虽然金钱无法抹去他们的苦难,但最起码活下来的人生活能好过一点。 赵正脸上的愤怒瞬间散去,嘴角浮现出轻蔑不屑的笑:“我之前是高看了你。” 没关系的话,他们干啥偷偷捐款? 赵正早就猜到是他们捐的了,只不过没证据而已。 林亦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自责与愤怒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螺旋式地向上攀爬,缠住了他的心肺,让他根本无法呼吸。 在明阳的大哥离仓面前,他自然而然地放松了警惕。 呦呦闭眼凝神,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的头脑也慢慢苏醒。 “无所谓了,知道便知道了。” 她看向赵正:“你让我去机场干什么?” 赵正满脸严肃,沉声道:“指认y先生!” 第71章 终于拿下了我未来的老公 呦呦努力把自己的灵魂从痛苦中抽离出来,挂着泪痕的脸已变得从容。 悲剧已经发生,流再多的眼泪也无济于事。 唯有让这场戏快点落幕,才能终结那些无辜之人的苦难。 呦呦原本黯淡的眼神中流露出千军万马的锐气,她声音不大,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视。 “把你们掌握的所有关于y组织的信息资料都拿给我看。” 赵正立即点头:“好,小王马上去整理。” 说完之后,他不由得一愣。 奇怪的很。 为什么要听她的话? 被点名的小王面露难色,那些都是保密资料,就算是上头同意给鹿小姐看,通报申请都需要时间。 见小王踌躇着不走,赵正也反应了过来,他微微皱眉,略微思索,而后看向呦呦:“先出发吧,路上我跟你说。” “呦呦,不能去!” 好似有一颗巨石突然向林亦风砸来。 秦渊本就是为了呦呦而来,甚至无需露面,一枚子弹便能让她一尸两命。 他没有勇气再面对那样的场面。 赵正烦躁地瞥了他一眼,又冲小王说道:“去给鹿小姐找点水果,车上吃。” 林亦风感觉喉咙被狠狠地噎了一下,他怒瞪着赵正,狠狠开口:“你知道她会面临多大的危险吗?” 赵正的视线撞上对方已变得猩红的眼眸,面色依然镇定:“她到底和y先生什么关系?” 呦呦眼神决然,她缓声说道:“前世的渊源,这一世我还没见过他。” 赵正愕然,他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带一个精神病过去,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断 呦呦走向林亦风,眸色柔和下来:“烬哥哥,躲是躲不开的,想要把敌人踩在脚下,必须得先把他揪出来。” 不能再被动地等着对方找过来,到时连过招的机会都不会有,小命就直接交代。 林亦风望着呦呦,他原本白皙的脸更显惨白,目光所及,满是凄凉哀伤。 绝望的眼眸垂下,落下两行泪。 他将蓄积在喉咙里的泪水全部咽下,用闪着寒光的眼眸看向赵正,声音被咸涩的水汽摧残地有些哑:“我们去,给我们解开,加派人手保护呦呦。” 走出审讯室后,林亦风犹豫要不要通知鹿鸣。 呦呦只知道重生之前及千年以前的事,而鹿鸣记得所有渡劫之事,说不定更容易认出秦渊。 两人已经行至停车场。 他小心地问着,声音显得底气不足:“呦呦,要不要……” “告诉鹿鸣,让他直接去机场。” 没等林亦风说完,呦呦就抢先开了口。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可林亦风知道那个决定会让她多么痛苦纠结。 可他们没有办法,对方已经得手那么多次。 若还是犹犹豫豫,不敢赌上全部,那么终将会堕入万劫不复。 听到两人的对话,赵正突然被点醒。 光顾着和鹿呦呦斗法,他还没通知赵不逊! 于是赶紧打开了手机。 短暂的嘟嘟声过后,电话那头响起了赵不逊的声音。 “赵不逊,你……” 他话还没说完,呦呦从后座一下抢过他的手机,挂断了电话。 林亦风这边不太顺利,鹿鸣迟迟没有接电话。 见呦呦做那么大的动作,他下意识地护住了她,温柔地叮嘱道:“小心。” 赵正摸了摸眼下红肿的三道伤痕,转头疑惑地望着她:“你这手劲,真的大。” 上次呦呦说她一巴掌把林江海抽晕。 赵正还不信来着,这次信了,彻底信了。 事发突然,呦呦实在是没收住力。 她着急对赵正说:“别让赵不逊过去,他很危险,上一世他就死在y组织的手里。” 赵正没有面对精神病的经验,更没有和精神病纠缠的耐心。 他看向林亦风:“管管你家的小精神病。” 林亦风侧身,打开了呦呦身侧的车窗:“把他手机扔出去。” 而后又满脸严肃地说道:“赵不逊他就见到一个人影,你认为他非去不可吗?” 赵正哼了一声:“你们知道的还真多!” 呦呦手中紧攥的手机已经在不停震动,扔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联系不到赵正,赵不逊一定会起疑。 呦呦看了一眼日历,大脑中迅速回忆着即将发生的大事。 国内好像没有,可能有,与她无关,她也没记住。 12月18日,国外呢? 她脸上瞬间有了笑意,认真地说道:“今天晚上九点,樱花国无福城将发生6.8级地震,截止到今晚0点,死亡215人。” 她正好当晚直播,有网友刷到了那则新闻,在直播间分享,开玩笑说应该给樱花国寄点千纸鹤。 她觉得够损够坏,就从网上买了一千只,寄到了无福城。 赵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然是不信。 他转头把主意打在了司机的身上,语气中带着警告:“哎,治安局办案,把你手机给我。” 司机好像没听见他说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呦呦见好好说话对方不听,只能开始恐吓:“赵队长,你的胸口上是不是有条三厘米长的刀疤?” 赵正诧异地望向她,瞬间感觉胸口又紧又凉,手下意识地裹紧了外衣。 确实有,那时他大学没毕业,跟同学坐公交车去吃饭。 正遇上一个小偷用刀割一位女士的包,他当时离那两人距离较远,车上又挤。 他一边向那边移动,一边大喊道:“有小偷!” 结果小偷被他激得红了眼,丧失了理智,他还没来得及出招,对方抬手就在他的胸口处划了一刀。 夏天衣服穿得薄,刀口有些深,便留了疤。 赵正一向板正的脸上露出了惊讶。 他一本正经的人生,最近确实出了岔子。 可那人是代萌,不是鹿呦呦。 云城行动没抓到y先生,又突闻李强弟弟死亡的噩耗。 他一个没收住,在治安局局门口的包子铺喝酒喝断片了,结果就被天天盯着他的代萌捡回了酒店。 说起这事来,他恨不得一拳捶死小王,那小子帮着代萌一起把他架着,塞进了代萌的车。 不过,赵正可以对天发誓,那晚他除了睡觉。什么都没干。 鹿呦呦怎么知道的? 他查过她所有的社会关系。 她跟代萌好像没有关系。 见他的反应,呦呦知道自己赌对了。 代萌发了一条朋友圈,她伏在一个男人的胸口上。 配文:终于拿下了我老公。 鹿呦呦忽而换了一张脸,有些恐慌,又有些伤心:“赵队长,我就觉得咱们有缘,上一世我被林江海卖进杀人直播间,死在我前头儿的那个就是你呀!”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眼熟来着,那时候你被打得满脸是伤,我也确认不了……” 说完她靠在林亦风的肩膀上,闷声哭了起来。 赵正听得心跳都快了不少,他家庭和睦,工作稳定,怎么可能不怕死。 让鹿呦呦签字的时候,她确实盯着他看了好久,眼眶都红了。 不对! 为什么要信她! 她最会骗人,还是个精神病! 可她到底怎么知道的那道疤? 林亦风努力憋着笑,呦呦的路数他已经摸清楚了。 他配合地怒骂道:“别再想林江海那个混蛋,他就是个人渣!” 一边说一边抱紧了呦呦。 呦呦似是强忍着呜咽,又开口说道:“赵队长你是个英雄,他们剜了你一百多刀,你一声都没吭,满手术台的血呀,噼里啪啦,跟下雨似的往地上砸,他们足足收了五十万才给了你个痛快。” 赵正整个人好像一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从他自小受的教育来看,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应该会像呦呦说得一样英勇无畏。 不对,还是不对,后座的两人不能信。 他又看向了司机,那人面无表情,似乎即使天上下刀子,他也顾不得,只管开好自己的车。 呦呦不再给他反应的时间:“赵队长,一定是y组织报复你,才把你抓走。” “不止你,你也得让家人都小心呀。” 赵正的心凝滞了一瞬,y组织确实心狠手辣。 为了正义,他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 可赵不逊已经伤痕累累,他确实不忍弟弟再受伤害。 他看着还在震动的手机,下定了决心。 “给我吧,答应你不告诉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外套。 又把里面的防弹衣褪了下来,递给了呦呦。 心软了,嘴还是硬的:“穿上吧,你怀的可是金疙瘩。” “无福城要是没地震,我再找你算账。” 呦呦嘴角微扬,眼中溢出笑意,接过了衣服,把手机还了回去。 * 鹿鸣和赵小喜总算谈起了正常的恋爱,两人一早就去了游乐场。 现在正坐着摩天轮,马上就要升到最高处。 小喜梳着两个低麻花辫,戴了一个可爱的兔儿帽,粉色羽绒服将她的面庞衬得更加白皙粉嫩。 她心情很好,拿着手机左拍拍,右拍拍,又贴着鹿鸣的脸自拍了一张。 甜甜的声音响起:“今天这里人好少呀。” 鹿鸣垂着眼睛,宠溺地望着她。 当然少,为了这场求婚,鹿鸣买了粉钻钻戒,又包了场,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 既然两人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那么他在的这段时间,不能再互相折磨,他要让她幸福快乐。 鹿鸣的眼底被笑意漫过,他趁小喜没注意,突然拿掉了她的兔耳帽。 小喜下意识地摸住了头,眨着大眼睛责怪他:“鹿鸣,你干嘛,头发乱了。” 鹿鸣的声音温柔好听:“别戴这个了,我再送你一顶。” 小喜的眸色立马就亮了,满眼期待。 送她帽子吗? 难道是亲手织的? 鹿鸣只知道投喂,还没送过她礼物。 嗯……好像有过一个保温杯,被扔在了湖边,可能让保洁捡走了。 鹿鸣扭过身子打开了背了一上午的包,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头纱。 他才要转回去给小喜戴上,便发现一直压在头纱下的手机亮了一下。 未读消息,未接电话…… 好多好多个…… 小喜看着那头纱,心跳得砰砰的,脸颊慢慢变得滚烫起来,眼里甚至闪出了泪光。 果然,鹿鸣心里是有她的。 不是她逼迫鹿鸣,他们是相爱的。 只是,鹿鸣为什么一直耷拉着个脑袋看手机呀? 她探着身子,歪着头,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鹿鸣?” 鹿鸣的身体好似触电了一般,猛得转头看向了小喜。 只一瞬,又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摩天轮依然在缓缓行进,已经攀升到了最高去,慢慢向下移去。 他左手紧攥着金属质地的手机边缘,右手轻轻捏着那块轻盈又柔软的白纱。 少年满脸的不知所措,视线在两样东西上来回游走,一颗心好似被拧上了发条,在胸膛里来回摇摆。 赵小喜盯着他,脸上的喜悦已慢慢散去,她坐直了身子,低着头,噘着嘴。 两只手紧紧攥着早上精心挑选的那条缝着蕾丝花边的小裙子。 噔得一声,鹿鸣晃动的心终于停滞。 既然赵正已经知道,那必定瞒不过小喜。 他转头看向小喜,忽而把她拥进了怀里,在她微微炸毛的头顶上吻了一下。 而后郑重说道:“小喜,我今天准备跟你求婚,虽然是订婚,求婚还太早,可我……” 他喉结微动,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小喜说,也不知道病中的小喜,能不能承受住。 他咬着牙,横下心,终于说出:“小喜,我可能活不到法定结婚年龄。” 小喜的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他抬头望向鹿鸣:“你生病了吗?” 鹿鸣立即摇头:“不是,我没生病,y组织你听说过是不是?” 小喜轻轻点了点头。 “y组织的人要杀我和我姐,具体为什么我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你跟我在一起,一定会很危险,你明白吗?” 小喜又点头,转而立马摇头,她听明白了,鹿鸣又想推开她。 她的神情变得慌张又急切:“三哥跟我说爷爷要铲除y组织,我们家人也有危险,所以我不怕,咱们多找一些保镖好不好?” 她说着说着哭出了声:“别丢下我好不好?” 她的泪好似滴进了鹿鸣的身体里,融化了他一整颗心。 他轻轻哄着小喜:“你别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这样的我,你还愿意要吗?” 小喜慢慢止住了哭声,不敢相信地看向鹿鸣,她眼睫轻颤,问他:“鹿鸣,你爱我吗?” 鹿鸣放下了手机,将头纱戴在了她的头上,用指腹擦掉了她眼角的泪。 “小喜,向下看。” 小喜立刻扒着窗户向下望去,激动地捂住了嘴,又控制不住地流下了泪。 摩天轮下站着好多人,他们举着粉红玫瑰花,摆出了六个字:“赵小喜,我爱你。” 小型摩天轮转一圈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此时距离落地只剩大约五分钟。 鹿鸣时间比较紧,他必须加快进度,因而不得不叫回了还沉浸在幸福喜悦中的小喜。 “小喜,我得去机场保护我姐。”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钻戒盒子,越过了所有铺垫,直接打开。 原计划是两人从摩天轮下来,在玫瑰花海中为她戴上戒指。 可来不及,实在来不及。 他从座位上站起,单膝跪地,将戒指盒举到了小喜的面前:“小喜,你愿意和我订婚吗?” 小喜望着那枚戒指,用力地点着头,她的喉咙里蓄积了太多欢喜的眼泪,说不出一个字。 那不是随便选的,鹿鸣对她是用心的。 心形的粉钻下还有白钻镶嵌而成的小蝴蝶结,所有元素都是她喜欢的。 鹿鸣拉过她的手,快速地给她套上了戒指。 他向外看了一眼,还有两分钟的时间,亲一下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又坐了回去,一只手探上了小喜的后颈。 两人深情对视,气氛已经烘托到位。 鹿鸣慢慢低头,靠近她,再靠近一点。 在两人唇瓣触即将碰到的一瞬。 赵小喜的铃声响起:瞄准目标看齐,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做事不偷懒…… 第72章 反派整容也不可能整丑 秦渊手中的红酒喝了一半。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从驾驶室的方向走向秦渊。 他在秦渊身边站定后,俯身低头,在秦渊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秦渊听完嘴角露出一抹笑,他摇晃着手中的红酒,看着那抹红挂上杯壁,又慢慢散开,自言道:“有意思!” 没想到那么快就能和明阳见面。 他将酒杯慢慢倾斜,红色的液体洒落出来,染红了他洁白的衬衫。 她说她喜欢红色,他便腰裹红绸,奔赴千里与她相见。 可每次见面后,他又恨不得用那块红绸将她勒死。 秦渊把空了的酒杯放回了原处,腹部被浸湿的地方传来了凉意。 这身衣服不合适,他得换身衣服去见她,好好地与她叙叙旧。 秦渊如今有了新身份,之前隐藏的信息如雨后春笋般,似是凭空长了出来。 云夫人给赵小喜打电话,就是为了要云向阳的日记本。 之前尘封的已结案,如今又被挖了出来。 秦渊住在天瞰小区的时候; 在蓝海国际学校当老师的时候。 他用的就是秦渊的名字,秦渊的脸。 而鹿鸣之所以查不到,是因为他手眼通天,刻意在网络上隐藏自己的信息,让鹿鸣无迹可寻。 罪大恶极的y先生竟然做了一年的教师,此事震惊了整个安城。 云向阳的自杀案也自然而然地与他联系到了一起。 赵小喜挂掉电话后,眼眸如黑夜一般黯淡,她木然地说着:“秦渊,秦老师是y先生!” 刚刚两人挨得很近,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收进了鹿鸣的耳朵。 他们所乘的座厢已经回到了地面,鹿鸣来不及宽慰她,赶紧拉起她走了出来。 外面有一条粉玫瑰铺成的花路,两人出来的一瞬,又有数不清的花瓣从天而降,却被他们慌乱的脚步碾进了水泥地面。 鹿鸣松开小喜的手,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满脸严肃:“小喜,你听我说,我姐已经去机场指认y先生了,我也得过去,你回家好不好?你安全,我才安心。” 小喜忽而回过神来,眼前的形势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要指认,已经确定是他了,为什么不直接抓起来。” “小喜,他整容了,身份也换了。” 小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也难怪,那样厉害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抓到。 云向阳出事之后,她想破了脑袋,也从未怀疑过秦渊。 那个人讲课时都温温柔柔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歹念。 他除了长得帅一点,几乎普通到没有存在感。 作为教师,教学水平中等,对待学生不算严厉,性格冷淡,不风趣,不幽默,与学生有明显的疏离感。 对于乔莉那种崇拜他颜值的小女生,他总是刻意回避。 对云向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她每次帮云向阳抱作业本去办公室的时候,秦渊除了说句谢谢,也没有多余的话。 况且他辞职后一个多月,云向阳才出意外。 鹿鸣见小喜迟迟不说话,又小心地叫了她一声:“小喜?” y先生现在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清醒之下的小喜知道不该给大家添乱。 家里的哥哥一直是那么教她的,别出头,不要管,只要自己安全。 她发散的瞳孔慢慢聚焦,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跟司机回家。” 只是两人才要分别,她扶着包带的手不由得攥紧了一下。 鹿鸣那天之所以一直跟她要笔记本,是不是早就发觉那上面的内容与y先生有关。 她着急地叫住了鹿鸣:“鹿鸣,阳阳的日记本,我带来了。” 她本来就是要交给鹿鸣的。 “可现在治安局那边要当做证物收回去。” 鹿鸣停住了脚步,望着面色焦急的小喜,沉思一瞬,说道:“全都拍下来,发给我。” 小喜又小鸡啄米似地点了头。 坐上车之后,小喜一边让司机开车向治安局走去,一边一页一页地拍着照。 上面的字只要扫一眼,她便觉得呼吸困难。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坚强,可是翻到最后一张时,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如果那天她没有口无遮拦,如果没有说云向阳脏。 云向阳现在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 日记本终于被她合上,她心跳得依然很快,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到了治安局之后,她本不想下车,可远远地看向了哥哥的身影正向楼里走。 赵正那个电话让赵不逊心里很不安,没说完便挂断,拨回去好几个才接通,结果又说没事。 他又给小王打了电话,对方也说无事,但语气很不对劲,而且好像在开车。 小喜赶紧下车,喊了一声:“哥!” 赵不逊听到她的声音,停住脚步,又大步走向了她。 小喜手里紧紧攥着笔记本,看到哥哥,眼里的泪又如断线珍珠一般落下来。 没等赵不逊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就抢先开口:“哥,他们说我们老师是y先生,怀疑他欺负了阳阳。” 赵不逊惊讶的望着她,y先生,那么危险的人竟一直在妹妹身边,光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还有,鹿鸣说y先生要杀他和呦呦姐,三哥带着呦呦姐去机场指认y先生了。” “什么?” 好似有一个炸弹在赵不逊的大脑里爆开,他的身体忍不住地抖了一下。 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又出现幻觉了吗,还是小喜又犯病了。 鹿呦呦和y组织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们在山里遇险那次,就是y先生下的手? 赵不逊的声音都在颤抖:“赵小喜,你吃药了吗?” “哥!” 小喜脸上的泪珠少了一些,面庞上多了几分恼怒。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过来送阳阳日记本的。” 赵不逊看着小喜,感觉眼前变得模糊,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又来了,又看到了。 “荣儿……” 小喜自然看出了哥哥的不对劲,她关心中又带着责怪:“哥,你还说我,你是不是忘了吃药?” 赵不逊猛得打了一下自己的头。 “哎呀!” 赵小喜差点又吓哭。 哥哥肯定没好好吃药,他从小就不乖。 赵不逊的眼睛突然望向她,那眼神好似被惹怒的野兽。 声音又沉又凶:“那个老师长什么样子?” 赵小喜微微一愣,哥哥发起疯来真的好可怕。 她不敢再犹豫,慌忙地掏出手机:“我看看学校官网上有没有照片?” 粉色的屏幕亮了起来,置顶的一条通知来自新闻:y先生照片曝光,曾在蓝海国际学校任教一年。 “不用找了。” 她赶紧把微微颤动的手机递到了哥哥的眼前。 因为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光看照片小喜都觉得好可怕。 看着那张脸,在这呵气成冰的阴冷天气,仿佛有一盆冰水猝不及防地泼向了赵不逊?,瞬间将他紧紧冻住。 就是这张脸,在数不清的夜晚,令他愤怒到惊醒的那张脸。 * “南远哥哥~” 呦呦对面的男人已经五十多,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如此亲昵得和他说话。 而且对方那样年轻,那样美,他的心都跟着颤了,紧张地说不出一句话。 赵正看向他,不耐烦地催了一句:“叫阳阳,快点!” 男人吓得额头又渗出了一层汗,他抬手擦了一把,怯生生地吐出两个字:“阳……阳。” 不过是报了个便宜的国外旅游团,怎么一下飞机就被扣在了机场。 他老老实实地当了半辈子库管,连个纸箱子都没偷拿过。 呦呦朝赵正摇了摇头。 赵正又向男人看去,凶着脸说着:“出去吧,下……” “等下!” 林亦风制止了他,已经第89个了,看着呦呦那张疲惫的脸,他心疼得不行。 赵正皱着眉瞪他:“你又怎么了,跟个女人一样,事事儿的。” 这不是林亦风第一次叫停他们的工作了,一会儿说这办公室冷,一会儿又说呦呦渴了,一会儿又饿了。 要毯子,要热水,还要营养餐! 鹿呦呦什么都没说,都让他说了。 林亦风也瞪着他,语气十分强硬:“给呦呦准备热牛奶,让她歇一会儿,不然我现在就抱她走。” 赵正冷笑一声:“林大少爷,你当我是你家保姆吗,今天你们愿意配合,我才一直没计较。” “鹿呦呦到底跟y先生什么关系,说不定你们都是从犯,你还想走?” 呦呦揉了揉太阳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制止了又要开口的林亦风:“没事,烬哥哥,再耗下去,我怕他出现我也认不出来了。” 林亦风望着呦呦,整个面庞都柔和了下来,只是眼中流露着无奈。 秦渊回国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都无法确定。 越是找不出对方,越有一种被他耍了的感觉。 小王推门而入,面色有些着急:“赵队,有新情况,y先生是蓝海教师的新闻上了热搜。” 赵正赶紧抢过手机,看了一眼,一气之下,把小王的手机扔在了地上。 小王赶紧俯身把手机捞了上来,打开屏幕一看。 还好,只是钢化膜摔坏。 国产机就是牛。 赵正好似立在快要烧化的钢板上,双脚被红色的热气炙烤地站不住,叉着腰在屋里来回踱步。 呦呦被他晃得一阵眩晕,她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用手撑住了头。 林亦风见状用脚勾过一个凳子,坐在她的身边,让她依靠在自己肩上。 不愧是秦渊,他这是在制造恐慌,让人们知道他可能就在每一个普通人的身边。 不过呦呦也稍微松了口气,她死了,秦渊也会消失。 对方搞出那么大阵仗回国,肯定还有别的企图,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对她下手。 小王也是满脸愁苦,本想着元旦把攒了一年的假期休了,和女朋友去海边玩几天。 这一天两个热搜压下来,还看海,只能看赵队那张臭脸。 赵正终于开口:“别耽误了,叫下一个进来。” 小王没急着叫人,又说道:“鹿小姐的弟弟想进来。” 赵正还没回应,呦呦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 又是那不容置喙的语气,听得赵正心烦意乱又怒火中烧:“难道鹿鸣前世也是你弟弟?” 接受了二十几年的唯物教育,他自然不信鹿呦呦嘴里的前世今生。 因为收到了治安局传来的消息,怀疑云向阳被y先生诱奸,又见鹿呦呦和云向阳长得七分像,才同意让她试一试。 呦呦眼神坚定,语气也认真:“自然,离大哥你若是能想起来,你也可以辨认秦渊。” 赵正无语地叹了口气,看向小王:“让他进来。” 少年跑进来的时候,衣服上还挂着粉色花瓣,带入了一丝淡淡的玫瑰清香。 他直接冲到姐姐面前,小声说道:“外面有一个穿红色卫衣的,他刚才一直盯着我看,而且他长得最好看。” 呦呦立即直起身子。 对呀,谁整容把自己往丑了整。 况且秦渊的脸本就长得好,越是好看的人越在意自己的长相。 她低头看了一眼小腹,一孕傻三年,难道现在就开始了? 几人都打起了精神,做好准备后,先把那人叫了进来。 成勋看见呦呦的一瞬间,面露惊喜,呦呦还未开口,他就抢先问她:“你是鹿呦呦吧?” 鹿呦呦迅速藏起了自己的疑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眼睛。 呦呦的粉丝画像非常精准,粉丝基本都是二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性。 刚才那么多男人,没一个认出她的。 见呦呦迟迟不说话,成勋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是成勋,抖音上「跳舞的小勋」,去年狂欢之夜上见过。” 说着说着他还跳了两下,妥妥的阳光大男孩一枚。 呦呦确实记得那么一个人,安然喜欢帅哥,粉过他,参加活动时,还跟他要了签名。 他大大方方的,不止签了名,还跟安然合了照。 可是,鹿鸣的感觉应该也不会凭空而来。 她依旧没有回应他,而是小声地叫了一声:“烬哥哥。” 身旁的林亦风立即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空气中瞬间飘满了柔情蜜意。 成勋夸张地睁大了眼睛,惊呼道:“天呀,这是能免费看的吗?” 他好似很激动,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了手机,声线都很轻快:“能不能拍照?” 而后又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大家都神情淡漠,满脸严肃,又小声嘀咕:“好吧,还是别拍了。” 与此同时,赵不逊大力地推开了门。 成勋下意识地转身看向门口,面上一惊:“呦嚯!” 第73章 反派也重生? 谁是小丑? 当然是自己。 赵不逊觉得自己此生就没那么糗过。 他一路上满脑子都是呦呦死在恶人枪下的凄惨画面。 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裙,她一动不动,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坐在车上,几次呼吸困难到险些晕厥,为了快点到呦呦身边,拼尽全力撑了下来。 他确实没有成为男主的资格,因为他不够勇敢。 如果他能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呦呦的面前,而不是一听说她要结婚,便退缩不前。 那么如今在人前拥吻的就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他的神情从紧张到惊讶,又变得落寞。 忽而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 无所谓,她安全就好。 小喜说得对,他今天确实忘了吃药。 其他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赵不逊的身上,呦呦放开林亦风后,依然盯着成勋。 对方似乎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尴尬地挠了挠头。 呦呦的身体突然泄了劲,她坐回了椅子上,沉着声音说:“叫下一个吧。” 成勋脸上还带着茫然,他忽而又开口:“呦呦姐,你不是开了mcn公司吗,我和前公司合同到期,不打算续约,你要不要签我,我账号有五百万粉丝了。” 呦呦抬眼望向他,语气淡淡的:“我的公司倒闭了,回家让你家长给你开。” 据呦呦所知,成勋也是个富二代,他做账号只图个热闹好玩,百万粉丝大号,实则变现能力极低。 成勋的脸变得很委屈,他垂着头,慢慢转身准备离去。 行至赵不逊身侧的时候,他突然又转了回来:“呦呦姐,加个微信行不行?” “不行,出去。” 林亦风凶巴巴地回应了他。 成勋走出去的一瞬,鹿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会不是,这是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依然杵在门口的赵不逊已经缓了过来,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好看什么,还没我帅,看着又弱不禁风。” 下一个人的脚已经迈了进来,门开了一半,声音随着流动的气息传到了外面。 成勋完美的假面裂开了一道缝,原本镀满阳光的脸上瞬间阴冷无比。 他慢慢转身,刀锋般的眼神落在了赵不逊的身上。 赵不逊背对着他,自然没有察觉。 成勋的嘴角浮现出冷笑,迈步向外走去。 正愁找不到他呢,没想到自己送上了门。 * 净安寺明阳遇刺前一日。 天金安插在盛都的细作推门进了一家酒楼的雅间。 来人名叫王五,个子不高,相貌平平,却极善轻功,追查跟踪的本事十分了得。 雅间内肖煜与秦渊相对而坐,听到开门声,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王五。 他向秦渊躬身行礼:“殿下,已经查明,绣庄房顶上的二人是越王肖烬和护城司统领云晔。” 秦渊似乎并不惊讶,他没有急着开口。 而是夹起了一块软酪,放入了口中,却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东西既甜腻又没嚼劲,明阳为何如此喜欢。 他望着窗外,眼眸中含着笑意:“猜到了,只是不明白肖烬为何亲自去。” 其实也不用猜,云晔从王府出来后一直盯着绣庄,盯着他。 若不是肖煜故意让自己的马车撞了人,引起了骚乱,他们还甩不掉云晔。 王五的一双圆眼透着机灵又显得狡猾,他嘴角微动,语气中含着笑意:“奴偷听云晔和越王谈话,听那意思,越王对明阳公主动了真心,若是这样,公主……” “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秦渊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吓得他立马跪趴在地上。 他想说明阳对肖烬下手应该更容易些,借明阳之手快点解决肖烬,他们再在明阳慌乱逃回国的路上,绑了她,逼迫女皇交出神器。 一石二鸟,秦渊便能尽快回天金了,也不必在曌宫忍受那种屈辱。 肖煜也是惊得呆愣住,一双筷子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秦渊两步跨到王五身前,揪住他的衣领把他薅了起来:“你确定没听错?” 长身玉立的殿下从未在人前如此气急败坏,王五被吓得不轻,他神情惶恐,不停地点头:“回……殿下,没……没错。” 他的殿下一向温润,怎么变得如此暴躁,难不成被曌国女皇折磨疯了。 秦渊发泄似的把王五扔在了地上,颓废地坐了回去,努力驱散了心底的愤怒情绪。 他在干什么? 竟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如此失态。 也难怪,那不是普通女子,那是未来的安州女帝。 肖煜见他举止实在奇怪,就歪着头小声地问了一句:“为何动气?” 他目光不善地瞥了一眼肖煜,没搭理他。 而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缓了好一会儿,才又向王五开口:“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都告诉我。” 王五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赶紧回话。 只是秦渊听完更气了,直接砸烂了酒杯。 那个云晔竟然说自己比他风流倜傥,又说他弱不禁风。 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一字一顿地又问道:“还有吗?” 王五根本不知秦渊为何生气,更不知云晔说得那个与明阳公主站在一处的男子就是秦渊,不然他是万万不敢实话实说的。 他好似触电了一般,连声音都抖了:“没了,越王府如铁桶一般,实在安插不进人,只是云晔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个食盒,他就坐在王府台阶上打开了那食盒,吃了里面的樱桃肉。” 樱桃肉? 是明阳做的吗? 秦渊感觉自己的脖颈被一根绳索紧紧拴住,越是挣扎,勒得越紧,越是透不过气。 那道菜不是特意为他学来的吗? 明阳那娇滴滴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 「南远哥哥,余晖教我做的樱桃肉,你要不要尝尝?」 现在又做给别的男子吃,果然跟她母亲一样,都是生性浪荡之人。 王五见秦渊眼睛盯着地面,迟迟不说话。 虽猜不准他的心思,但作为属下,有些话又不得不问:“殿下,对明日行刺越王之事有何打算,对方既已察觉,必定危险重重。” 秦渊猛得望向他:“你都知道有危险。” 可她还执意让他动手。 不止浪荡,还狠心。 他早该明白的。 风芙让他跪了一夜,明阳不仅没求情,第二日直接上路,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今日才假惺惺地问了两句。 浪荡,狠心,虚伪。 为了见她,他还特意换上了她喜欢的白衣,又在腰间系上了红绸。 他的脸上笼罩着挥之不散的寒气,却忽而大笑出声,只是笑得让人不寒而栗。 王五看着秦渊那张如恶鬼一般的脸,再不敢说一句话。 肖煜也是呲牙咧嘴得望着他,心里暗骂道:疯子,真是疯子! 秦渊慢慢地将那苦笑收起,面露思索状,手指微弯,不断地敲击着桌面。 他冷不丁地开口道:“明日在净安寺刺杀明阳公主。” 得不到她就应该毁掉她,谁都别想要。 * 一行人到了停车场之后,小喜立即从车里钻了出来,小跑着奔向鹿鸣,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头上还戴着头纱,头纱上还挂着两片花瓣。 鹿鸣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的手臂,待她站稳后,腾出一只手,帮她拿下了那两片粉。 “小喜,你怎么来了?” “我去治安局局碰见我哥了,他状态不好,又没带司机,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她脸上挂着笑,眼睛扑闪扑闪的:“你说有危险,我一直在车上躲着,不敢进去,怕给大家添麻烦。” 呦呦本来以为是赵正说了不算,偷偷给赵不逊报了信,看来问题是出在赵小喜身上。 不知消息是假的,还是秦渊演技太好,总之是没把人揪出来。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赵不逊就是云晔。 这种未知又不可控的感觉,真的快要将她逼疯。 她走过鹿鸣身侧时,冷着声音说着:“我们先回去了。” 林亦风却没跟上她,看着小喜欲言又止,他想关心她,却没有理由,也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 小喜见他杵在不远处,原本的笑脸立马变得气鼓鼓,又挪了挪步子,让鹿鸣的身体把自己尽量遮起来,以躲开林亦风的目光。 小喜的反应,让林亦风感觉有人向他射了一箭,他立马低下了头,向车子走去。 鹿鸣低头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又望向小喜:“你吃饭了吗,y先生没找到,今天剩下的时间我继续陪你。” 小喜无辜的眼睛显得有些落寞。 y先生若是找到了,大家肯定不是现在这样的表情。 她没有回答鹿鸣的问题,而是冷不丁地问他:“呦呦姐是不是讨厌我了,她都没理我。” 鹿鸣不自然地笑了笑:“她是累了,跟你没关系。” 他当然知道姐姐为什么生气,小喜打了他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气。 呦呦虽然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但坐在车里,她看向小喜的眼神满是怒意。 对于赵小喜,她真的是服气。 内里八百个心眼子,外表也是一副单纯的样子。 谁让人家天生长着一张小白兔似的脸呢? 纯净的眉目,清澈的眼神,一笑两个酒窝。 呦呦觉得自己除非去整容,否则永远也到达不到她那个段位。 林亦风坐在呦呦的身旁,揽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自然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他声音温柔:“呦呦,别对她那么大成见,她是我妹妹。” 呦呦微微一笑:“她要不是你妹妹,我早打她了。” 林亦风一下被噎住,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想打又不是真打,他也总想打鹿鸣,没有左右人家想法的道理。 * 赵正的视线也没离开鹿鸣和赵小喜,他干冷地笑了一声,问赵不逊:“这你都不管?” 赵不逊无奈地叹气:“你太忙,还没通知到你,周日留出时间,参加小喜和鹿鸣的订婚宴。” 赵正才从衣兜里掏出的打火机,惊得掉了下去。 一天之内,他的大脑接收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消息。 再加之多天的忙碌与睡眠不足,他的头变得沉甸甸的,压得他视线都有些模糊。 他用力地闭上眼睛,复而睁开,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赵不逊,好看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说的话能不能信。 奔向呦呦的过程中,赵不逊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他调整好椅背的角度,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小喜很勇敢。” * 穆兰开着车,紧挨着鹿鸣和小喜的身侧开了过去。 鹿鸣下意识地揽过小喜,向旁边挪了两步。 坐在后座的秦渊已经恢复了柔润忧郁的神情,他盯着穆兰,声音冷冰冰:“你不怕他认出你?” 穆兰连墨镜都没戴,她眼中有忧伤划过,语气恶狠狠的:“他的眼睛长在别人身上,怎么看得见我?” 秦渊好似听见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不由得换了一副神情,笑得很大声,笑得很鄙夷。 明阳这个人就是既聪明又愚蠢。 身为公主,对待下人理应恩威并施,但一定要恩少威多,如此才最利于激起人的奴隶根性,若恩多威少,那些下人便无法认清自己的位置。 把侍女当姐妹,真是可笑! 秦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轻蔑地看着穆兰:“阳阳就是对你太好了,才让你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公主配皇子天经地义,若是皇子娶下人做正妻,那真是荒唐至极。 穆兰突然一个急刹车,秦渊的身子随着惯性向前一倒,头差点就撞到前座上。 他坐直身子狠狠地瞪着穆兰:“你……” “我,风沐蓝,效忠的是天启族神女,曌国女皇,不是东方明阳。” 穆兰打断了秦渊的话,字里行间都带着警告:“女皇喜欢你,让我助你,我才来到你身边,你得记住,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 入劫确实不是秦渊的本意,他只是想拿到神器而已。 结果还没看清神器长什么样,就追随明阳坠入了下一世。 他不知道怎么回去,可心里好似着了魔一样,只想杀死明阳,杀了明阳可以成为安州之帝。 而杀死明阳后,他还是会随她而去。 不像余晖,能一直记得前世之事,他需要时间来觉醒,觉醒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第九世,他杀死明阳的执念好像不再那么强烈,他试着向明阳靠近,可前几世都未婚嫁的明阳嫁给了章扬。 为了弄死章扬,他阴差阳错地又和明阳站在了对立面。 虽然那次死在了余晖的枪下,但他也发现自己与明阳命运相连。 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再盲目地靠近明阳,他要让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不会被明阳所伤。 可肖烬又出现了,他注定又要失去明阳了,所以只能将她杀掉,在那个冰冷的直播间将她开膛破肚。 可下手的一瞬,金属的手术刀变成了木刀。 他经历了更加奇幻的事,在看似无尽轮回中,他重生了。 第74章 她会为了男人做到哪一步? 秦渊也重生在鹿呦呦与林江海婚礼的当天。 这一次,剧本的走向对他更加残酷,肖烬提前出现了。 而沐蓝和肖煜也来了,肖煜那个小人自然不足为惧。 可沐蓝的的确确是风芙那个老妖婆的人。 而那个老妖婆是手握神器的人。 一想到风芙,秦渊就止不住的心颤,痛苦的记忆也扰乱了他的思绪。 那是明阳启程去大盛的前一夜。 曌国女皇风芙倚在美人榻上,身边的矮几上放着酒食。 她姿态看似慵懒随意,实则心事重重。 司南远衣襟半开,跪坐在她身边,亲手包了一颗葡萄喂到了她嘴边。 她斜睨了他一眼,并未张口咬下那颗甜。 她慢慢起身,忽而捏住了司南远的下巴,端起酒杯,强灌了他一杯烈酒。 司南远强忍着辛辣咽了下去,立马又将笑容挂在了脸上。 他柔着声音开口:“芙姐姐,是在担心公主殿下的安危吗?” 风芙面无表情,语气却寒津津的:“大盛的那些人不敢动她,只是听说肖烬长得比你还要俊美,我担心她看上他。” 她自己的女儿,她最了解,明阳宫里的寺人和宫女都长得个顶个儿的出挑。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明阳也太好色了些。 风芙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司南远的身上,细细地打量着他。 他的确生得风姿卓然,面如冠玉。 离仓自明阳出生就养在宫中,却没听明阳唤过他几声哥哥。 可司南远才做了余晖的伴读,明阳就毫不避讳地赖在余晖宫中,追在司南远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 司南远迎上她的目光,谄媚地笑着:“十几岁的少女到底是心思单纯,若是心里装了人,别人再想进去就难了。” 风芙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忽而笑出了声。 她手指微弯,滑过司南远的脸:“你想住进她的心?” 司南远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我不愿见芙姐姐忧心。” 她迅速抽出自己的手,上身向前探去,凑近司南远,目光怒视,与他呼吸交织:“你敢对天发誓,你从未对她心动过吗?” 司南远并不慌,他深邃的眼眸显得极为真诚:“我只比她大几个月而已,我心里早就装下了芙姐姐,不管是谁都挤不进去。” 风芙冷笑一声,身子坐了回去。 她又拿起一颗葡萄,轻轻剥开,塞进了司南远的嘴里。 “外面阴雨绵绵,老天搭好了戏台,你和明阳的这场苦情戏也该开唱了。” 司南远微微皱眉,一双眼睛看似无辜地望着风芙:“芙姐姐,什么意思?” 风芙瞥了他一眼,没急着回应他,反而叫来了寺人:“给司大人更衣,领着他去大殿前跪着,没我的命令,别让他起来。” 司南远听完,慢慢收起了笑容,虽然心底满是怨恨,到底面上不敢表露出来。 而后,风芙用食指指着一个宫女,又吩咐道:“你,去公主宫里通报,告诉公主,司大人为了她不去大盛和亲,在大殿前跪着求情。” 她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司南远的脸,笑得意味不明:“好弟弟,帮我试探一下女儿,看她会为了男人做到哪一步。” * 秦渊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膝盖。 不禁在心中自嘲,哪一步? 自然是不要命的地步,只不过不是为了他而已。 他努力地摒除了心里的那些杂念,继续揣摩沐蓝。 沐蓝说只要再杀死明阳一次,他便能回去。 他将信将疑,因为他觉得风芙当时就在骗他。 她说明阳不听她的话,她要舍弃明阳,与他共谋天下。 可肖明都将明阳一箭射死了,不知怎的,又被风芙推入了劫难。 果然,他从肖煜的嘴里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肖煜说风芙派沐蓝过来是为了将东方明阳带回去。 而杀了云晔和肖烬,便能开启木器,回到过去。 沐蓝整天大义凛然的,只说要帮他对付明阳,送他回去,却没说过自己怎样才能回去。 可如果要带回明阳,那风芙的意思不就是要舍弃他吗? 他与肖煜也合作过不少次,肖煜是否说谎,他还是能大致判断出来的。 那不像是假话。 可转眼间,肖煜又投靠了肖烬和明阳,他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秦渊收起了脸上恼怒的表情,看着车玻璃倒映出的容颜笑了笑。 他对自己的这张脸很满意。 那么长时间,他都自己熬过来了,那么就谁都别信,自己找答案。 沐蓝惯会装腔作势,其实可以说是十分蠢笨。 她信誓旦旦地把自己送到了明阳身边,结果对方半分不信她,把她关了足足一星期。 也难怪,沐蓝的图谋都写在了脸上,她还想要秦渊的病毒研究成果,在一千年前发动生物战争。 秦渊也想过,可实验器材和设备带不回去,只带回去脑子,根本实现不了。 沐蓝不过会用柳条做个输血管子,用银条制个针头,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若不是想知道神器的下落,了解事情的真相,秦渊也不会救她出来。 秦渊的嘴角又挂了清冷无比的笑,一个下人还想拿捏他? 姑且忍了,日后再报仇雪恨,反正他最擅长忍。 阴得仿佛要沉到地面的天空,忽而飘起了雪花。 秦渊冷不丁地说道:“听闻鹿鸣要订婚了,反正暂时找不到云晔,不如先把赵小喜绑来给你解解气。” * 呦呦执意要去见陆宴,林亦风不忍她再奔波,就哄着她先回了家,命人把陆宴接过来。 可陆宴还没来,钱小宝带着安然跑了过来。 “呦呦姐!” 她泪流满面,几乎是大喊出声。 进来后就扑到了呦呦的身侧,搂住了呦呦的肩膀。 “丫丫丢了!” 一时间,呦呦的脸白如梨花。 她扶着安然的肩膀,着急问着:“怎么回事?” 安然很是愧疚,哭得快发不出声音,今天是她每周该去看丫丫的日子。 可跟钱小宝在一起,起的晚了一些。 中午到学校之后,发现她今天根本没有上学。 安然便又开始拨打她养父母的电话,可根本打不通。 再后来关于y先生身份的新闻一条一条地弹出来,他家人的信息也爆了出来。 有一条差点把安然吓晕过去,y先生的亲生父母就是丫丫的养父母。 当时她给呦呦打电话,因为呦呦在机场忙着指认秦渊,所以没接到。 y先生父母已经被治安局控制起来了,她赶紧去了解情况。 治安局那边自然也察觉到了女孩儿失踪的事,可那对混蛋夫妻一口咬定与他们无关。 说丫丫早晨被司机送去上学,其他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可那司机也失踪了。 房间内的暖气烧的很热,呦呦却感觉周身都是冷的。 安然说过的话突然回响在她的耳边,听时没在意,现在每一个字都令她毛骨悚然。 「姐,我觉得丫丫那个小姑娘有点像你。」 早该想到的,丫丫的养父就姓秦,他们却让丫丫随养母姓,还给她起名纪阳。 那时候秦渊在自己的信息上也做了手脚,他档案上的名字叫纪渊。 只要当时她多花点心思在丫丫身上,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被秦渊掳走的女孩儿无一生还。 安然还伏在呦呦的肩膀哭个没完,呦呦感觉头疼得仿佛要炸裂开来,她望向林亦风。 “赵正那边有没有新情况,今天机场那些人有没有行踪可疑的?” 林亦风摇了摇头:“没有,基本都直接回家了。” 偌大的客厅里除了有安然的抽泣声,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呦呦在脑中仔细地回想着今天试探的那些人,她忽而抬头,许久才再次提问:“那个成勋呢?” 林亦风自然也怀疑那个成勋,出机场后,有人来接成勋,他上车就离开了。 来人没有下车,又戴着墨镜,只隐约能分辨出是一个女人。 治安局的人跟着两人回了家,发现那女人还是个孕妇。 呦呦面色中带着疑惑:“他家里应该有司机,为什么让一个孕妇去接他?” 她能想到的,警方自然也想到了。 林亦风缓缓道:“查到那女人是他姐姐,叫成冕,在网上开着多家女装店,是个女强人,每天都是自己开车去公司,亲自去接弟弟倒是也不奇怪。” “成勋回家之后,没一会儿又出门了,现在跟一堆朋友在火锅店。” 突然,安然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她以为是治安局那边传来了消息,赶紧查看。 是丫丫! 与此同时,呦呦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 是一张丫丫穿着靛蓝色华服的图片,女孩儿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僵硬地笑着。 那身衣服,是明阳路过方城那日的穿着,按理说秦渊并未见过。 什么意思,难道秦渊一直偷偷跟着她,看着她,盯着她,就像在天瞰小区时一样。 自从搬进天瞰小区开始,呦呦经常站在落地窗前,仰望属于秦渊的那套空中别墅。 她总是在想,再努力一些吧,再努努力,她也可以住进那样的地方。 可从未想过,那里也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对于那些无辜的女孩儿来说是堆满噩梦的人间炼狱。 安然疯了一般地拨打丫丫的手机,自然无人接听。 呦呦已经向书房走去,准备对丫丫的手机进行定位。 她才打开电脑,就又收到了另一张照片。 丫丫又换上了明阳火烧粮仓那日的衣装,玄色绣红色暗纹的骑装。 那件衣服也曾穿在另一个十六岁女孩儿的身上。 遇见明阳之前,那个可怜的女孩儿连个名字都没有。 因为太过瘦弱,总是卖不出去,她在人牙子身边待了很久,为他们烧火做饭,浆洗打扫,他们就唤她死丫头。 家里人还活着的时候,她排行老四,叫她四丫。 明阳潜入许城挑选暗香阁杀手时,在黑市遇见了她。 那年明阳十三岁,她十一岁,手脚都戴着锁链,只穿着破烂的单衣,费力地在搬一筐炭。 一个人牙子嫌她动作慢,还踢了她一脚,她的头重重地扎进了炭中。 再抬头时一脸的黑,惹得几个人牙子哈哈大笑。 她却一声没吭,面上也毫无委屈与惧色,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好似在跟自己较劲一般,她比挨打前更用力,一双皮包骨的手紧紧攥着筐,好似指甲都在跟着发力。 明阳买下她时,一个人牙子还笑着说:“跟我们时间长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说完,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她立马躲开,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晚上的时候,明阳又带人杀了回去,捉住了欺负她的那几个人牙子。 把他们都结结实实地绑在立柱上,变成一个个人形靶子。 明阳拿出一把匕首,问她想报仇吗? 她的神情由惊变喜,嘴角噙着浅浅的冷笑:“想!” 说完就拿起匕首,对着一个人的下半身就扎了过去。 就是白天对她动手动脚的那一个。 不过,小姑娘只有干苦活儿练出的蛮力,动作决绝,但扎偏了,只划伤了那人的大腿。 直接给那人吓尿了。 给明阳逗笑了。 而她毕竟只是个孩子,家里穷,连杀鸡的机会都没有。 她望着刀尖上的血,颤抖了,退缩了。 明阳从后面环住了她,制止住了她不断向后退的脚步,握住了她拿刀的手。 黑夜中,耐心又温柔的教导声响起:“握紧匕首,抬起,瞄准,直直地向前发力。” 一声惨叫响彻黑夜,被惊起而飞的鸟儿点缀了墨色的天空。 中了! 回去的时候,明阳很开心,这一天买了十个女孩儿,只有她是最令明阳满意的。 忽而,雪花从黑色的幕布上飘落而下,明阳和她不约而同地伸手接住了一片。 两人相视一笑,又一起望向了天空。 “以后就叫你初雪吧!” 初雪与明阳…… 明阳后来不止一次的想,或许这名字就起错了。 梧城军营的大火燃掉了夜的黑,初雪融化在了初夏的热浪中。 当时明阳带人到了断崖山的山脚下,只要爬上山,就能望见大盛和曌国。天金的追兵必然会有所收敛,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挑起两国甚至是三国之战。 可她们一行人多多少少受了伤,速度减缓,眼看追兵就要摸上来。 初雪站了出来,她长高长胖了不少,身形已经追上了十八岁的明阳。 她说要换上明阳的衣服引开追兵。 擒贼先擒王,所有士兵都懂得的道理。 弃车保帅,所有权谋者都明白的最浅显的计谋。 明阳自然舍不得,她帮初雪脱离苦海不是让她去送死的。 见明阳拒绝,初雪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像明阳初见她时一样,不惧又坚定。 “殿下,初雪为殿下做事的这五年,是最快活的五年,要是没有殿下,我活不过那个冬天。” “放心,我下去之后不会孤单,我两个姐姐不到十岁就饿死了,我正好学了一身本事,可以下去保护她们,省得她们死了还挨欺负。” 明阳与初雪交换衣服时,全身都是颤抖的,比报仇那晚的初雪抖得还要厉害。 初雪带着几个人确实引开了一路追兵,可本就缺粮的士兵杀红了眼,一波又一波地追来。 最后一次激战后,明阳将剑狠狠地扎在一个兵的腹部,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却发现四周只剩山风在呼呼作响。 第75章 被男人戳破的瓷娃娃 穆兰坐在沙发上,看着秦渊折腾来折腾去的给丫丫换衣服,实在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她轻笑一声:“你现在又不想杀她,为什么非要刺激她。” 秦渊没回答穆兰,又给呦呦发去了一段文字:你不会忘记初雪吧,我的人打断了她全身的骨头,她都没说出你的去向。 发完之后,一改往日温雅的模样,他顽皮地笑了,好像打游戏时出了损招,打嗨了的大男孩儿一样。 可没一会儿,那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眼眸笼上了夜的黑。 为什么要刺激她,当然是为了报复她! 她为了肖烬,为了和肖烬在一起! 竟然去算计他的国家,他怎么能不恨呢? 她暗香阁的的人命是人命,那么他天金国的将士就该活活饿死吗? 明阳侥幸逃脱之后,梧城的粮还没运到,曌国的王大将军就带兵攻了过来,不仅占了梧城,还占了紧邻的沙城和丰城。 算上离仓的护卫,曌国不过损失了七十几个人,却换来了三座城。 明阳还是不满足,在繁城养伤期间,一直传信给母国,企图说服风芙和大盛合作,一起分食天金。 她不知是太天真,还是为了一己私欲而不管不顾。 曌国不是她自己的曌国,大盛更不是肖烬的。 曌国女皇主动与天金和谈,还了丰城,相互约定五年内两国不再发动战争,将矛头共同指向大盛。 秦渊没有等来呦呦的回复,他落寞地放下了手机,一个人的游戏可一点都不好玩。 他知道呦呦现在肯定坐在电脑前,企图定位丫丫的手机。 那么也该给她一点甜头,这场游戏才能进行下去。 * “找到了!丫丫在易山温泉民宿。” 书房里的呦呦激动地落下两行泪,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丫丫成为第二个初雪。 林亦风立马联系赵正,治安局那边也第一时间出动,接下来就剩等待,除了等,似乎也别无办法。 可煎熬的等待之后,迎来了一场空。 那是一家早已废弃的民宿,他们将那里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了丫丫的手机,别无所获。 呦呦又在暗网发布了悬赏通告,只要能提供y先生的线索,赏金千万,能协助找到y先生者,赏金一个亿。 她也只能做这些了,她明白秦渊是想让她惧怕,让她崩溃,甚至自我毁灭,她自然不能让他得逞。 她需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即使天塌下来也得这样做。 得知她怀孕之后,林亦风又特意请来了擅长炖滋补汤的大厨。 金黄色的鸡汤色泽诱人,入口鲜美,细匀的线面质地柔软丝滑,呦呦连着吃了两碗。 该休息了,不管睡不睡,黑夜终会来临,不管醒不醒,太阳也照样会升起。 * 夜已深,成勋依然在酒吧买醉,闪动的灯光,动感的音乐,摇摆的人影,迷乱的黑夜。 假的成勋,真的秦渊,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刘海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与嗜酒的成勋不同,秦渊这张与之相同的假面更加紧致,被热气蒸腾后,更显红润白皙。 松垮的浴袍,遮不住他漂亮的胸膛以及那码着结实肌肉的腰腹。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完美的男人,他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向另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他会将她戳破,再狠狠地将她举起摔得粉身碎骨。 秦渊从后面环住了正在弹钢琴的丫丫。 丫丫浑身战栗,手上的动作凝了一瞬,鼻头也不受控制地酸涩起来。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双手继续在钢琴上弹跳,节奏却有些错乱。 不会死的,她对自己说。 这个男人让她看了两个小时带颜色的视频,她便知道,最起码现在,他不想要她的命。 秦渊忽而从背后放开了她,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轻轻移开,又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把自己的右手放在琴键上。 他嘴角微微扬起,柔着声音说着:“一起。” 丫丫面色微惊,愣了一瞬,可周身都被危险的气息包围,她不能犹豫,也没有选择。 白皙纤细的手指决绝地落在黑键上,突兀到令人迷幻。 她这黑暗的一天,她无数次都在想,是梦吧,应该是梦吧。 遇到呦呦姐之前,她不是把所有的厄运都用光了吗? 她生在本就不富裕的山区,那里的人全都穷,可她家是最穷的那一个。 因懒致贫,因病致贫,因赌致贫,全都让她家占了。 爷爷奶奶一身的病,父亲嗜酒好赌,全靠母亲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可那样的父亲,那样无能的父亲,喝多了,赌输了还要打人。 有一次她和妈妈傍晚从地里回来,正撞上父亲把三岁的妹妹打得只剩一口气。 小小的人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个禽兽竟然还用力地、不停地踩她的小脚。 妹妹的脚上还生着冻疮,冬天连双像样的棉鞋都没有,常常穿双破烂的袜子就在地上跑。 丫丫知道妹妹有多疼,因为她也挨过那样的毒打,毫无理由的,不管是在写作业还是在干活儿,总之揪过来就可以打。 谁让她们是亲生的呢? 连小学都没上完的母亲已经忍了太久,她可以在夜晚偷偷擦干身上的血迹,第二天又早早地起来为全家人准备简单却热乎的早饭。 可望着小女儿的惨状,她没法再忍,她不能看着辛苦生下的女儿重复她的悲惨。 丫丫那时候突然明白,原来真正绝望时,人是哭不出来的,母亲没哭,她也没有。 劳累一天的母亲打不过好吃懒做,肚子滚圆的父亲,很快败下阵来,被男人狠狠地抵在满是泥土的地面上,扼住了脖颈。 整个村子,除了他们家,好像都有了煤气灶,只有她每日还要早起劈柴。 六岁的她觉得自己劈过的柴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她毫不犹豫地走到屋外,抄起了那把斧头,那把从两年前就只属于她的斧头。 后来,她坐在华丽的钢琴前,视线扫过自己那双纤细白嫩的手,再回头看幼时的自己。 好陌生,好可怜。 一个女孩儿,没有漂亮的裙子,没有可爱的玩具。 竟是一把生了锈的斧头陪伴她战战兢兢的童年。 她那被愤怒扭曲的视线,看着父亲的脑袋,就像看着一块干巴巴的树干。 她小小的手举起那块沉甸甸的铁用力地向下砸去。 直到惨叫声响起,直到喷溅的血染红了她的双眼。 她才后知后觉的哭出了声,试图用眼泪模糊眼前的惨状。 可她的手仍然没有放下那个斧头,攥得紧紧的,攥得黑瘦的指尖都泛起了白。 直到爷爷从里屋走出来,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是啊,爷奶都知道的,他们也没有耳背到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可那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传续香火的命根子。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家子的苦日子,只要能过下去就好。 反正挨打的也不是他们。 那天的母亲也很勇敢,她推开了伤心欲绝、哭天抢地又胡搅蛮缠的爷奶。 抱着妹妹,牵着她,坐了好长时间的车,去了医院。 母亲为妹妹挂了急诊,就消失不见,两天后警察才在河里把她打捞起来。 丫丫知道妈妈是没有办法了。 她留在医院又能怎样,身上没有一分钱。 她回到村里又能怎样,一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她也没有退路,外公外婆生了六个孩子,从来就不缺她这一个。 她挨着打长大,嫁给父亲后继续挨打,一辈子身上的伤都没有完全愈合过。 这个世界有个人人都默认的规律,一旦闹出了人命,才知道大事不妙,不能再任其发展。 一时间她家那个破烂的门槛被踩得更加不堪,他们那个本就狭小拥挤的的房子也变得更加杂乱。 爷奶除了在人前关心她两句,关起门来基本不再跟她说话。 年龄越小,痊愈得越快,妹妹出了院,穿上了粉色带着亮片的新鞋子。 在父亲永远闭眼的那块地面上,开心地跳起舞。 正是不知人间愁的年纪,妹妹跳累了,就坐在有些硌得慌的门槛上,双手托着脸问她:“姐,爷奶说有人要给咱们盖新房子,是真的吗?” 她望着院子里那辆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崭新自行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应该是真的吧,他们承诺的,好像都做到了。 命运交响曲的第一乐章充满阴暗与冷酷。 丫丫沉浸在血腥的回忆里,她好似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两人的手配合着,手指在琴键上弹跳着,像是配合默契的搭档,而不是罪犯与受害者。 第二乐章开始,更凶残的命运还在窥测着空隙,试图继续主宰她的一切。 新房子还没盖好,那天她还没来得及骑着那辆车去学校。 一场天灾,老旧的房屋终于不堪重负,倒下了。 它为她们遮风挡雨过,也毫不留情地带走了爷奶和妹妹的生命。 脏得发黑的房梁依旧结实得很,它砸破了妹妹的头,压住了丫丫的小腹。 丫丫好像看到妹妹鞋上的亮片片在不停掉落,如同妹妹的生命一样在尘土中慢慢消散。 地震之后,又下起了雨。 真是奇怪,她的生命已经经历了如此悲惨的开始,竟然还想继续走下去。 雨点混着泥土腐叶滴落下来,滋润着她干裂的唇。 瞬间,唇齿间满是苦涩土腥味,她拼尽全力吞咽下去,瞬间感觉喉咙仿佛有沙石在狠狠摩擦,她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咸涩的泪水流到嘴边,她赶紧舔了舔,用咸涩去缓解胃里不断翻涌的苦涩。 八个小时后,她被人从废墟里拉了出来,妹妹也被抬了出来。 妹妹悉心呵护的那双新鞋子最终还是染上了破败的底色,就如她那张皲裂的脸,到底是没有撑到春暖花开。 第三乐章,重回前两个音乐主题,但略有变化,丫丫与命运几经搏击,依然结束不了她的厄运。 医生用怜悯地眼光望着她时,她很不解。 她不是活下来了吗,胳膊腿都在,听得见,也看得见,只不过腹部有个伤口而已,总会愈合的不是吗? 直到听到护士们的窃窃私语,她才知道,房梁掉落下来的瞬间,砸伤了她的子宫。 小小的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少了器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去找妈妈和妹妹了。 她在福利院里消沉了很久,久到她慢慢淡忘了自己快要死了这件事,久到她的生活慢慢恢复了正常。 又过了好久,她才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一个多么无所谓的东西。 挺好的,人间那么苦,而她更苦,那么苦的她何苦要去孕育生命,传承那无尽的苦。 第四乐章,两人的手指渐渐向高音区靠拢,命运迎来了光明与欢乐。 鹿呦呦出现在一个普通的清晨,那时她也才是名大一学生。 她穿着与同学们统一样式的白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 却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她,从此便无法忽视她。 她笑得很美,美得超脱物外,甚至让人莫名的生出一种敬畏感。 对于她,丫丫是不敢靠近的,一直在污泥中滚爬的自己,不该去沾染那样美好的人。 可命运总会把有缘人绑在一起,丫丫成了呦呦的重点帮扶对象。 其实这事没几分真,一群孩子怎么去帮助另一群孩子。 只要站得高的那些孩子,把实践报告写完,这场游戏就默认结束了。 这些孩子一大一小的被分了组,叽叽喳喳一片吵闹。 呦呦和丫丫相对而坐,安静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丫丫不敢和她对视,一直低着头。 呦呦歪着头看她,忽而笑了,起身拉起了她的手。 丫丫觉得她的手好软,漂亮的人连手都生得那样好看。 呦呦带她来到了福利院里的那棵柳树下,拉着她直接坐在了地上。 丫丫觉得好慌张,怕呦呦的衣服会弄脏,可还是没有勇气向她开口。 呦呦抬头看着天空,冷不丁地说着:“我喜欢你,我喜欢安静的人,也喜欢坚韧的人。” 丫丫有些迷茫,安静、坚韧,是在说她吗? 再后来,呦呦又来了很多次,她的同学们都不来了,只有她还来。 两人终于熟络起来。 丫丫也终于确认呦呦是真心想帮她的,可呦呦似乎又在小心呵护着她的自尊心,从来不说帮这个字。 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做着福利院里的杂活儿,或者望着天空发呆。 突然有一天,呦呦对她说:“丫丫,我赚钱了,那些钱足以让你实现梦想了。” 丫丫笑了笑,笑得淡淡的:“我哪有什么梦想。” 呦呦看着她,神情很是认真:“没有就去找,我陪你一起找,” “丫丫,你的学习成绩不足以让你有一个灿烂的人生,若你是个普通人,倒是也可以接受那样碌碌无为的一生。” “可你以前过得太苦,若是走入社会后还被枯燥的工作与无聊的生活消磨,我怕你会坚持不下去。” “我希望你能找到热爱的东西,成为你的一技之长,靠它生活,靠它战胜孤独,靠它拥抱快乐。” 丫丫惊讶地看着呦呦,看着看着便痛哭出声,在暗处待得久了,眼前的一点光都让她觉得十分刺眼。 钢琴课很贵,呦呦已经资助她学了五年。 两年前,她第一次拿到了某钢琴比赛的第一名。 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她发现她终于站在了光明中。 这一曲好长,长得带她回顾了十六年的人生。 这一曲好短,短得她还没在阳光下站稳,就又要被拉入深渊。 钢琴声停止,秦渊将目光转向她,一只手探上了她的肩膀。 他忽而靠近,在她耳边问着:“我让你等我,谁让你弹钢琴的?” 丫丫将颤抖的心深深地藏起,她努力挤出一抹笑:“你说让我等你,但没说怎么等。” 秦渊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明阳把她教得很好。 云向阳只是长得像明阳,可性格太软,他都把自己的罪恶完完全全地展示在了她的面前。 那个女孩儿还只顾自己痛苦,连揭露他都做不到。 无趣,实在无趣,要不是那张相似的脸,他早就不愿见她。 若只是想发泄欲望,那么谁都可以,可若是想抚慰自己那孤寂的心,还是要精挑细选,下点功夫。 他修长的手指微弯,轻轻划过丫丫娇俏的鼻线,轻声说着:“我也喜欢弹琴,我们一起再弹一曲。” 丫丫的睫毛停止颤抖,她好似得到了片刻的救赎,她不自觉地望向了身旁的那个人。 还能弹琴吗?真的吗? 她好想问出声,可她不敢问。 当然,对方也不给她机会问。 秦渊忽而将她抱起,扔在了钢琴上。 她吓得惊叫一声,又立即捂住了嘴巴。 第76章 加害者的女儿得到了受害者全部的爱 呦呦喝完最后一口汤,才发觉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陆宴为什么没来。 她轻轻挑眉,疑惑地望着林亦风。 对方立马知晓她心中所想。 他忽而抱住了她,安抚的吻落在她的眉间。 没等她问,就抢先开口:“我没让陆宴来,我有事要对你说。” 他本不愿让呦呦在一天之内承受那么多的刺激,可他知道他瞒不住了。 那话若是从陆宴口中说出,他怕呦呦会再次伤人,他不舍得她变得气急败坏,面目狰狞。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呦呦,模样好似犯了错的孩子。 “林江海肯定没给我下蛊,因为……” 他迟疑的一瞬,呦呦望着他,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了起来。 她紧张又不安,她想要答案,又不愿让他说出真相。 林亦风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语气平淡,心里自然慌得不行,他怕他珍爱的女孩儿受到哪怕一丁点伤害。 “肖煜给我下了南柯蛊,中了之后会头痛欲裂,那天我和林江海分别之后,没有那种感觉。” 呦呦听完感觉大脑一阵眩晕,她痛苦地捂住了脸,低头低声哭泣,说不出一句话。 所以肖烬在天下安定后,只活到三十一岁。 林亦风今年也是三十一岁。 林亦风把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抚着她,吻着她,想宽慰她绝望的心。 许久,呦呦才抬起头,抽泣着问他:“为什么?” 他以为她问肖煜为什么要给他下蛊,他再次语塞。 因为肖煜拿了她的玉佩威胁他,若是不给自己下蛊,下次再从天金国送来的便是明阳断掉的手。 那时他就在繁城,已经听闻天金向曌国派兵的消息。 那玉佩是她父皇留给她的,与余晖的那一半合在一起可以拼成双龙戏珠。 若不是被逼入绝境,她怎么会让他人拿了那玉佩。 他不能犹豫,更不能赌,她哪怕失掉一缕头发,他都要痛死。 想着哪天再见明阳,不能让她发现,便又划开了自己的后背。 林亦风垂着眼,低声说着:“我大意了,让他钻了空子。” 呦呦不停地摇着头,她不是问这个,下蛊的原因她自然会去问陆宴。 可南柯蛊必然是从母皇手里拿到的,其他人不可能有。 她的母亲是加害者,而加害者的女儿却得到了受害者全部的爱。 不公平,这对他一点都不公平。 “烬哥哥,你是受害者,你为什么不敢和我说?” 自然是怕见到她这副痛苦的样子,他不忍心她为自己心疼愧疚。 他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女孩儿的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依然在低声哭泣。 他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哄着她:“呦呦,都过去了。” “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加害者和受害者,在权力旋涡里挣扎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无辜的。” 平民百姓不在乎皇位上坐的是谁,只求温饱安康罢了。 不过是他们这些掌权的人,舍不得自己的既得利益拱手让给他人,害怕被他人拿捏,踩在脚下,才会去主导一场场腥风血雨。 林亦风用指腹擦干了女孩儿脸上的泪痕:“我还想问你,你对南柯蛊了解多少?” 呦呦慢慢止住抽泣的声音:“不多,只知道它就像是慢性毒药,有什么问题吗?” 林亦风凝眉思索,他确实短命,可中蛊之后除了当时的头痛,身体上没出现其他异常。 反而明阳的离去让他一蹶不振。 后来为了肖汐和两个孩子,他重振精神,身体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只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又陷入思念明阳的痛苦中。 那感觉就像是现在说的抑郁症一样,每天殃殃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只感觉不想活,想去找明阳。 最后是因为大雪天穿着单衣在室外久坐,一场风寒就去见了阎王。 那时就是医疗水平太低,放到现在也就是严重的感冒,顶多打一个星期的点滴,保准也就好了。 所以即使林江海真的给他下了蛊,好像也不必慌。 “可有一件事很奇怪,中蛊之后心里就有个声音,让我杀了你。” 不过,那个小小的念头根本对抗不过他对明阳那极深的爱。 “杀了我?” 呦呦的眼眸轻轻眨着,难道母皇当时在骗她? 她一直想不通,秦渊为什么对杀死她这件事有那么强的执念。 她想过是因爱生恨,也想过是因为两国的利益冲突,但无论什么原因,似乎都不足以支撑他苦熬十世。 南柯一梦,一场空欢喜。 是一场梦吗,为秦渊和肖烬编织的梦吗? 可是把所有人都推到这场劫难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突然,门厅外传来一阵骚动。 赵正和管家几乎并肩进来。 管家赶紧抱歉道:“林总,不好意思,我拦不住赵队长。” 林亦风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去休息。 赵正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有心情搂搂抱抱。” 呦呦从林亦风的身上挪了下来,盯着赵正:“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去找人,跑人家家里指手画脚。” 赵正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他丝毫不客气地躺在了沙发上,鞋子没脱,一双腿也扔了上去。 他身上的挺括夹克和坚硬的鞋跟好像要把那柔软洁白的沙发扎破。 时代不一样了,若是离仓,在别人的宅子里,是断断不会这样不知礼数的。 “找,怎么没找,民宿周围都找了,他之前不是一直盯着你吗,我们又转战到这周边挨家挨户地查,你老家那边的治安局也派人了。” 找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更别提晚饭了。 他也没心情吃,樱花国那边真的地震了。 此时的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家里已经出了两个精神病,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遗传史,他会不会成为第三个。 林亦风开口:“赵队长今天就歇在这儿吧,我让人给你准备房间,明天早起继续找。” 还没等赵正答言,呦呦就已经起身,说道:“我们先休息了,你随意。” 赵正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厉色道:“你这个女人,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呦呦感觉有些好笑,谁给她一个解释呀,原本灿烂地活着,现在每日担惊受怕,藏在别墅里,什么都干不了。 “赵队长,我这一天受八百个打击,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她顿了顿,忽而又顽皮地笑了,或许赵正真的解释得了。 “烬哥哥,把项链拿给他,让他抱着睡觉。” 赵正一头雾水。 林亦风也疑惑地问她:“你不是不愿意牵扯太多人吗?” 呦呦看了赵正一眼,又望向林亦风:“他不一样,他是我大哥呀,再说就数他命好,夫妻美满,儿孙满堂。” “这说明他这一世的运气也不会差。” 赵正感觉大脑里让呦呦扔了一团浆糊,黏得他原地踏步,已跟不上两人的思路。 赵正:“啊?” 林亦风不再有异议,已经起身去拿项链。 呦呦继续说着:“不管想起什么,都别告诉赵不逊,他也是我的有缘人,跟你一样的少年将军,你们两个管理曌地的时候应该相处得很融洽。” 保护赵不逊,不光因为他是秦渊他们要找的人,还因为呦呦不想再亏欠他。 他守护了她一世,可她却给不了他想要的她。 赵正:“啊?” 在迷迷瞪瞪的状态下,赵正吃了一锅鸡汤面,还有牛肉干,饼干,新鲜水果若干。 他又让厨师做了几十份三明治,让阿姨把呦呦的零食水果全部打包,最后喊来了小王,拿去给还在这周围查问的同事们分了。 资本家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终于忙完,他抱着项链盒子走进了客房。 躺下之后,瞥见那个项链盒子,又烦躁了坐了起来。 他打开了那个盒子,看着里面那条华贵的项链,感觉自己一定是抽风了,才会那么听那个女人的话。 在监控里确定赵正睡着后,呦呦和林亦风开门走进了他的房间,站在他床边望着他。 许是在梦中感受到了周围的异动,赵正的眉头皱了皱,虽未睁眼,但面色明显警惕起来。 呦呦伸手用手机的一个角戳了戳他,对方依然没醒。 “看来他真的是离大哥。” 说完,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望着赵正:“离大哥,我死之后,母皇有没有跟你说过上古木器之事?” 睡梦中的赵正真的开口了,口吐有些不清,有点大舌头:“你要是死了,我也没脸去见先帝。” 赵正感觉背后压着重重的东西,他感觉很奇怪,自己从来没有趴睡的习惯。 他这个人,睡觉都是板板正正的。 这压迫感从何而来? 忽而,后背上的东西竟说话了:“离大哥,放下我,快逃,你若是死了,我没脸见父皇。” 赵正感觉身体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脱口而出:“你要是死了,我也没脸去见先帝。” 说完,他将明阳放在一块巨石后,遮蔽身体,而后拔剑准备应敌。 明阳也强撑着身体,探出头,拿出袖箭,拨动开关,瞄准,小箭飞出,一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怎么不是天金士兵?” 离仓扔出一个蒺藜火球,没好气地说着:“这些人追了我一路,我的亲信护卫全死了,在他们大盛的地界,肯定是肖烬派来的。” 他给肖烬所住的驿馆报了信,结果肖烬和余晖没来,反而一群杀手追了他一路。 黑衣人越逼越近,他手上只剩一枚蒺藜火球,顶多伤到五六个人,对方还有二三十个,若是没有援兵,他和明阳只能等死。 他现在只盼着余晖没被肖烬抓住,看见信号,带人来救他们。 最后一枚蒺藜火球炸,铁刃碎块四射,顿时哀嚎声一片。 而活下来的人又如僵尸一般,狰狞着脸,猩红着眼,嘶吼着要把躲在暗处的两人拉入地狱。 看着那些索命的鬼影,离仓眼中闪出一抹绝望。 身上没有一处不在疼的明阳,神情早已木然,她将剑扎在泥土中,一手扶着石头站了起来。 忽而她脸上挂上了一抹笑:“大哥,若今日肖烬来了,你能不能帮我,帮我和肖烬闯一条路。” 离仓的眼中满是厉色,他举剑杀了出去,大喊道:“肖烬那个王八羔子,不会来!” 赵正困在梦中,张牙舞爪,大喊大叫。 呦呦搬着椅子挪远了些,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林亦风帮赵正把被子向上拉了拉,脸上浮现出自嘲似的笑。 明阳骂他是禽兽,离仓骂他是王八羔子。 原来自己那时候如此惹人厌烦。 他怎么可能不去。 那日一早,他看着空荡荡的半边床,立即慌得不行,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冲出了门外。 见沐蓝就在门口,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着急问着:“王妃呢?” 沐蓝都顾不上礼数了,抬头惊讶地盯着他,立即闯进门查看。 又反问道:“公主去哪儿了?” 肖烬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立马又奔向余晖房中。 余晖正在穿鞋,被猝不及防的开门声惊得一怔。 他不悦地看向肖烬。 嘟囔了一句:“冒失鬼!” 说完视线又放回了鞋子上。 肖烬着急问道:“你姐呢?” 余晖顿感不妙,鞋子还未提好,就站了起来,差点摔个大跤。 “什么意思?我姐没在你房中?” 此刻,刀剑入肉眼睛都不眨的肖烬,慌得灵魂都无法归位。 他垂着头,眼睛在地面上左看右看,一只手不安地攥紧门板:“她给我下药了,我醒来她就不见了。” 余晖两步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你是猪吗?怎么会那么蠢?一天被下两回药?” 肖烬顾不得脸上的那点痛,心里不停地在滴血。 他也觉得自己蠢笨无比。 明阳把药含在了嘴里,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余晖也明白,姐姐已经不见了,即使打死肖烬也无济于事。 他凶巴巴地说道:“赶紧去找!” 两人才行至院内,离仓的护卫恰巧在门外求见,肖烬赶紧让人把他放了进来。 那人扑通一声向余晖跪下:“殿下,公主殿下召集了暗香阁的人向西边去了。” “西边,天金?” 肖烬感觉头上有闪电劈过,脚下差点不稳。 余晖惊得愣在原地,只一瞬,便又立即冲肖烬吼道:“带上所有人,去追!” 回过神的肖烬立马拦住了他:“不行!” 第77章 看你顺眼就救你,不顺眼就揍你 余晖一听,立即瞪圆了眼。 姐姐真是看错他了,肖烬他也不配做肖汐的哥哥。 他立马拔剑指向了肖烬:“肖烬,你找死。” 肖烬没有躲,但也不再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他赶紧解释:“咱们兴师动众地追出去,天金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提高警惕,飞鸽比马快,不管明阳做什么,很快就会暴露。” 余晖眼中的愤怒慢慢消散,剑也放了下来,不说天金,大盛之中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姐姐死。 肖烬看向离仓的护卫:“你还能不能追上离将军,让他绕道繁城,繁城都是本王的人。” 那人下意识地看向余晖,在得到余晖的允许后,才开口:“属下当全力一试。” 肖烬和余晖只带了沐蓝,易装出行,先向南至繁城,再召集人手向天金接应离仓和明阳。 而宝山则留下稳住府衙的人,以免消息泄露。 护卫追上的离仓的时候,离仓已经遭遇了刺杀,最后只剩离仓一人到达了断崖山。 而肖烬和余晖才行至断崖山下也遇到了秦渊派来的杀手。 秦渊的人一直跟着离仓,自然也发现了明阳的动向,明阳到达天金后很快便被人盯上了。 她十分警惕,杀死了两个跟踪的人,便开始在天金安排部署,可晚上行动时还是被发现了。 余晖看见明阳的烟火信号时,他们一行人除了沐蓝去召集繁城暗香阁杀手未归,死的也只剩他和肖烬。 千钧一发之际,肖烬终于赶到了明阳的身边,他一剑杀死了一个挥刀砍向明阳的黑衣人。 明阳也终于撑不住,她望着肖烬微微一笑,手紧握剑柄,撑在垂立于泥土中的剑上,单膝跪了下去。 她原本白皙的脸上满是血污,碎发被风猛烈吹击打在脸上,只剩那双眼睛依然明净,闪着亮光。 忽而她眼神一暗,脸上的神情变得惊恐又绝望。 一个黑衣人趁肖烬与他人拼杀之时,一刀砍在肖烬的后背上,瞬间鲜血飞溅。 伤口深可见骨。 肖烬已经为余晖挡了一剑,伤到了右肩,如今又被重伤,趴倒在了地上,瞬间失去了意识。 明阳的脸上被眼泪划过的地方,露出了白皙的皮肉,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了肖烬,有气无力地念着:“肖烬,肖烬……” 沐蓝带着天金阁杀手终于赶到,伤痕累累的四人也终于见到了希望。 又一阵刀光剑影之后,一众穿着玄色衣袍的女杀手齐齐跪倒在明阳面前。 “属下来迟,请阁主恕罪。” 明阳的身体痛,心更痛,她声音虚弱得不行:“救肖烬,救肖烬……” 离仓坐在地上,捂着腿上的伤口:“把他扔在这儿,咱们正好直接回方城。” 明阳的阴冷目光立即转向他,那神情仿佛要吃了他:“大哥,他来了……他……” 她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直愣愣地向前扑倒在了地上。 众人慌忙将她抬起,自然而然地忽视了地上的肖烬。 余晖确定姐姐还有气儿,转身背起了肖烬,向繁城的方向走去。 从许城去繁城的路上,肖烬问余晖:“昨日为什么要救我?” 余晖满脸倔强:“小爷我就活一个恣意潇洒,昨日看你顺眼就救你,今日看你不顺眼就揍你,哼!” 上断崖山之前,余晖问肖烬:“你为什么救我?” 肖烬忍着痛狡黠一笑:“自然是看你顺眼才救你。” 离仓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差点瞪出来,他低声吼道:“余晖,你给我把他扔下!” 余晖好似没听到一般,决绝地背着肖烬离去,背上的是他的大哥,也是他的姐夫,他如何能放弃。 离仓气得心口一直抖,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再睁眼之时,浑身疲惫的他正守在房门外,他的夫人王嫣即将生子。 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王嫣喊疼的声音,他急得拖着伤腿来回踱步。 若不是听说他遭遇刺杀,生死未卜,王嫣也不会受惊早产。 王嫣突然吼了一声:“离仓,好疼,你快点滚进来!” 离仓不顾岳父王大将军的阻拦,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王嫣说过不想那么早生孩子,可新婚燕尔,两人把持不住,婚后一个多月便确认有了身孕。 如今夫人受苦,离仓帮不上一点忙,除了陪伴他什么也做不了。 侍女端着的铜盆中,都是血红色的水。 纵然是在腥风血雨中拼杀多年的离仓,看到那盆水,脸上也瞬间失了血色。 他跪倒在榻边,握住了王嫣的手。 王嫣泪眼汪汪地望着他,突然哭出了声,可怜巴巴地说着:“夫君,好疼,看见你我更疼了。” 离仓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小心翼翼地问着:“不然我还出去?” 王嫣哭得更大声了,攥紧了他的手:“不要!” 她顿了顿,问他:“你说我重要还是东方明阳重要?” 离仓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夫人重要!” 强壮魁梧的男儿红了眼眶,他真的是没想到,本想着拦下明阳,哪知一路被追杀,也没想到夫人会早产。 王嫣满脸委屈:“那下次别再为了她拼命,我不能没有你。” 离仓瞬间落泪,拍着胸脯保证:“为了夫人,我绝不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五日后,离仓抱着儿子,一瘸一拐地在屋内来回走,哄着小家伙入睡。 除了腿伤,他手腕上又多了好几层紧密的牙印,中间是深深的淤青,那是王嫣用力生子时咬得。 贴在爹爹的胸膛上,小家伙攥着小拳头,在一摇一晃中很快进入了梦乡。 离仓看着儿子的睡颜一直咧着嘴笑,他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放进了摇篮,又开始轻轻地晃动摇篮。 突然,王嫣身边的侍女雁儿大力推开门,闯了进来。 这丫头自小跟着王嫣,也养出了个莽莽撞撞的性子,最爱干的事就是打猎、剥兽皮、烤肉一条龙。 可若是让她抱孩子,她必然是吓得转头就跑。 因为她觉得孩子软趴趴的,她怕一不小心折断小家伙的胳膊,那么离将军一定会剥了她的皮。 摇篮里的小家伙哇得一声,瞬间惊醒。 离仓赶紧又把孩子抱了起来,瞪着她,恨不得立即将她大卸八块,烤了吃了。 可雁儿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她大声喊道:“将军,不好了,大盛越王派人杀过来了。” 离仓一听心里的那团火熊熊燃起,满头墨黑的长发差点燃烧成灰。 狗肖烬,还敢派人过来,若是再见到他,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王嫣躺在床上,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劝解道:“雁儿的嘴你还不知道吗,他怎么敢杀到咱们的地盘上来,把孩子给我,你先去瞧一眼吧。” 肖烬当然不会杀过来,他是派云晔来送贺礼的。 云晔因公务在身,比肖烬晚出发了几日,也是去繁城参加岑瑾的婚宴。 可刚到繁城,便听说了肖烬和明阳重伤的消息。 他想偷偷见见明阳,肖烬怎会给他机会,这不把他派到方城来探望离仓了吗。 他确实也是最合适的人,若是别人,一定会被离仓打出去。 可他的祖父云老将军与离仓的祖父师出同门,交往甚密。 只不过后来各自回到家乡,各为其主,也就疏远了。 想着祖父间的情分,离仓应该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只是他太不了解离仓了,离仓连他父亲都没见过,哪会管他祖父识得什么人。 离仓不仅没有把他请进门的打算,举着长枪跌跌撞撞地就要刺向他。 云晔惊得转头就要跑路,一边上马一边骂着:“肖烬个王八羔子,打算坑死我呀!” 听到云晔骂肖烬,离仓忽而收起了手中的枪,朝着云晔大喊一声:“你,留步!” 云晔勒紧缰绳,骑在马上,狐疑地望着他。 离仓也反应了过来,立马让护卫都收起了武器。 他又看向云晔,语气中带着挑衅:“怎么,敢来不敢进!” 云晔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仰着头,声音豪迈:“敢!” 说完他仔仔细细地把衣服抚平,而后大摇大摆地带着侍从进了离府。 离仓望着他英风凛凛的背影,嘴角浮现了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家伙看着比肖烬顺眼多了。 两人才坐定,云晔没有说明来意,反而突兀地问了一句:“听说你拒绝了明阳公主,不想给她做驸马?” 离仓搬着伤腿放在脚踏上,目光不善地瞪向云晔,声音很凶:“看在你骂肖烬的份上,我给你面子,让你进来,别得寸进尺。” 云晔也不恼,能拒绝得了明阳的人,他必然要高看离仓一眼。 因为他做不到,明阳那么好,他上赶着还来不及。 他脸上浮现讨好的笑:“离将军,误会我了,我不是村口的长舌妇,不想打听将军的私事。” “只是我想给公主做驸马,公主看不上,我就想知道公主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到这儿一看,离将军果然不凡,当真是神姿威武、刚毅英勇、气吞山河……” “停!” 离仓打断了他,难不成大盛没女人了,一个两个的全都盯着他的小妹。 刚刚才对云晔产生的好感,瞬间没了踪影。 他又冷着脸问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云晔的嘴角依然挂着得体的笑:“替肖烬那个王八羔子来送礼的,将军要是不愿意要我就不拿出来了。” 他是看出来了,离仓应该是十分厌恶肖烬,顺着他的话说必然不会错。 而后给侍从递了个眼神,对方立马将两个锦盒拿了出来。 “这其中一个是明阳公主准备的,托我给带来。” 其实都是肖烬准备的,明阳自觉闯了祸,整日郁郁寡欢,根本没有心力去挑选礼品。 “还有一个是我准备的,上好的血燕,给尊夫人补身体。” 其实血燕也是肖烬让人买来的,反正他也没机会和离仓对峙,云晔觉得自己可以说了算。 果然拿人家的手短,收下礼品后,离仓的态度又缓和了不少。 两人聊明阳,聊兵法,越聊越投缘,还一起喝了酒,喝开心了就骂肖烬,直到傍晚云晔才离开。 王嫣怕酒气熏到孩子,把离仓赶了出去,本就瘸着,头上醉着,身体更是东倒西歪。 一不留神,竟跌倒在了廊上,他感觉好似有人扶起了他。 再一睁眼,又不知怎的,骑在了马上。 他看见肖烬带着兵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 离仓感觉眼皮重得根本睁不开,眼前之景又变得虚幻。 再抬眼时,看到肖烬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他的声音凌厉有力:“曌国女皇驾崩,朕带明阳公主之女肖愿接管曌国。” 离仓大骂出声:“肖烬个王八羔子,我小妹死了快一年了,哪来的孩子?” 离仓的话音才落,眼前的一切在他的眼眸中破裂崩塌,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突然,他长满老茧的大手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牵住。 他侧头向下看去,是个梳着两个发髻的小女孩儿。 她看着离仓甜甜的笑着,声音奶奶的:“舅父,我就是我母亲的孩子呀。” 这句话好似一个清醒药丸丢在了赵正的脑子里。 他蹲下身,望着小女孩儿严肃地说着:“我不是你舅舅,我叫赵正。” 小女孩的神情也很认真:“我叫安乐,你就是我舅父呀!” 赵正望了一眼周围混沌的一切,自嘲一笑,在梦里跟个孩子较劲做什么。 他望着远处的一道亮光,喃喃道:“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反正我快醒了。” 安乐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是呀,快醒了,下次别来了,我母亲慌不择路了。你跟她说,答案不在你这儿,让她去找姑母,姑母见过年老的外祖母。” 她似乎只能在一个人的梦里出现一次,父亲那时候是,母亲那时候也是。 她在父亲的梦里让他去网上找母亲,他明显没听懂,因为母亲的信息被刻意隐藏,他查遍了全世界的人口信息库,结果没找到。 明明母亲的视频网上到处都是,他就是看不到,直到在母亲的婚礼上,两人才误打误撞地相遇。 母亲就聪明且听话多了,让她找父亲生孩子,她已经把自己怀在了肚子里。 赵正满头的问号:“谁又是你姑母?” 安乐狡黠一笑:“自然是父亲的妹妹。” 若是让赵正知道她的姑母是赵小喜,赵正就不会传话了。 小小的光点慢慢向赵正靠近,已经变得越来越大,眼见就要驱散一切的混沌与黑暗。 安乐松开了赵正的手,又叮嘱道:“舅父,记住你说过的话,你的夫人最重要。” 第78章 母后说男子不喜欢爱哭的女子 陆宴款款地走了进来,刚进客厅,就嚷嚷道:“七弟,我来了!” 见没人回应他,又喊了一声:“公主,我来了,明阳公主?” 管家提醒道:“陆先生,林总和鹿小姐还没下楼,请坐下稍等片刻。” 他好似没听见对方的话,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左瞧瞧,右看看。 陆宴咂了咂嘴:“这才叫宅子,我住的那三室一厅太过寒酸。” 看来他也不能混吃等死,坐吃山空,早点想办法赚钱才是正经事。 还是来得太晚了,不然也不一定混得比秦渊和林亦风差。 赵正听到动静,叼着个包子,端着一碗粥从餐厅走了出来。 陆宴一身高定西装,面对穿着随意的赵正,眼中露出一丝嫌弃。 他瞥了一眼赵正,嘟囔了一句:“没有规矩,园丁也敢进来吃饭。” 赵正认识陆宴那张脸,他曾是贾清清案的嫌疑犯。 因为小米国那边开具了陆宴的在院证明,才洗脱了嫌疑。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闭症患者还会调侃人? 鹿鸣睡得早,不知道赵正住了下来,他下楼准备吃早饭,结果刚到客厅,看到杵在客厅的两人,便愣在了原地。 他望着赵正的方向,许久才低声叫了一声:“三哥……” 如果是在昨天,鹿鸣喊他三哥,他肯定要回怼回去,再狠狠地剜他一眼。 可现在看着那张与梦中之人重合的脸,他竟有些无措,嘴里的包子吐不出也咽不下,硬生生地堵住了嘴。 陆宴轻笑一声,步子又恢复了走动,他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公主的三哥,我还以为是下人。” 说完他又拿起一个纯白的装饰花瓶看了看:“房子是气派,可装饰如此简陋,啧啧啧,看来公主要把我七弟花穷了。” 赵正的视线在鹿鸣和陆宴两人的身上来回穿梭。 不可思议,实在令人费解。 怪人和怪梦。 他得赶紧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不然也有可能变成精神病。 随便他们吧,那女孩儿说得对,什么都没有夫人重要。 想到这儿,他又气得恨不得捶自己,让那孩子给绕进去了,他连女朋友都没有。 哪来的夫人,天上掉下来的吗? 看到呦呦和林亦风走来,他把手里的包子全塞进了嘴里,又将粥碗端起来一饮而尽。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呦呦的身边,望着她的肚子,心里斗争了许久,才问出口:“你们有没有给孩子起名字?” 赵正觉得这句话他能问出来,那么他离去精神病院也不远了。 呦呦满脸疑惑,他们两个守了赵正半宿,也没得到点有用的信息,来来回回地还是围着梧城那些事转。 她都怀疑,自己之所以入劫,是不是她害死的那些护卫杀手来找她报复索命。 林亦风笑着望向赵正,脸上带着些许的自豪与得意:“我的女儿叫安乐。” 没等赵正说话,陆宴就抢先一步走了过来,他满脸堆着笑,恭贺道:“这才多久没见,公主有喜了,祝贺,祝贺,应该早些告知我。” “你看我现在,两手空空。” 一边说着一边摊开了手,转而又笑了起来。 呦呦看着他,表情都失控了,嫌弃地撇了撇嘴。 赵正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他做事向来胸有成算,从来不知什么是紧张和慌乱。 哪怕是罪犯用刀抵着他的脖子,他也没有怕过。 可现在的感觉好像是活人误入阎王殿,若是不跑快点,那么离真死也不远了。 “项链还在床头柜上,我以后不会来了,安乐说答案在她姑母那里。” 她姑母是谁,他就不管了,他查过林亦风,知道他有个混血小妹,想必就是安乐的姑母了。 他语速快,动作也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跑。 呦呦赶紧拽住了他外套的一角:“她还说什么了?” 因为对方是孕妇,赵正也不敢硬拽,只能停了动作,他低头仔细回忆着安乐的原话:“她说,姑母见过年老的外祖母。” 那个孩子真的是和她母亲一样邪门,明明小小年纪,一双眼睛里却藏满了心思。 除了陆宴,其他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曌国女皇不是他们入劫后一年就去世了吗? 那时的风芙才三十四岁,怎么会用年老来形容。 而且林亦风可以确认,明阳和余晖走后,他和肖汐从未见过曌国女皇,因为对方根本不见他们。 陆宴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他略微捋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你们难道还找到了南乐妹妹,怎么不叫来聚聚。” 呦呦瞥向他,低吼一声:“你闭嘴。” 陆宴面色微惊,瞄了她一眼,转身自己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一个紫红的车厘子送进了嘴里。 她慢慢松开了赵正的衣角,赵正落荒而逃。 呦呦顾不上陆宴,直接拽着鹿鸣上了二楼。 林亦风见状也要跟上去,却被陆宴叫住了。 “哎哎哎,七弟,怎么都走了,找我来不是有事吗?” 林亦风冷着脸丢下一句:“先等着。” 陆宴望着他的背影,感觉一股气憋闷在胸口。 太弱小了,才会被别人呼来唤去。 他仰起头,又把一个车厘子扔进了口中。 这个社会的规则倒是简单得很,用钱武装自己,他人自然不敢小觑。 鹿鸣跟着姐姐,关切道:“姐,现在胎还没坐稳,你慢点。” 呦呦没有答言,自顾自地向前走。 鹿鸣又问道:“你们对赵正做了什么?” 呦呦依然没有回答他,一直进了二楼客房,她才终于慢了下来。 她找到项链,塞给了鹿鸣:“去,想办法放到小喜的房间。” 林亦风立马把项链夺了过去:“不行!” 鹿鸣看着那项链,也满脸写着抗拒。 自从他同意和小喜订婚后,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好像也没再想起之前的事。 若是强行让她想起,她必然又会困于痛苦的牢笼之中,挣脱困难。 呦呦自然明白他们的不舍与犹豫,可她想到生死未卜的丫丫,眼眶变得越来越湿润。 她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背起了云向阳的日记。 “他温柔地、轻轻地卸掉我身上的所有伪装,没弄坏一个纽扣。他说他爱我,只要我说不愿,他便会停下。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我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他爱的力,可我说不出那两个字,因为我爱他到骨子里。” 那日记上的每一个字都让呦呦战栗,一想到司南远那张脸,她就恶心不已。 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欺负小女孩还装腔作势,把人家脱得精光,还问人家愿不愿意。 只有无知懵懂的小女生,才会相信他那骗人的把戏。 呦呦强忍住喉咙里涌出的泪,声音止不住的颤。 “他说,我在向一个恶魔献祭,我说,我在向我的爱情献祭。” “本以为自己是他心里独一无二的那片云,到头来只是漫天大雾中的一小团,他拥抱我,抓住我,最后驱散我,只为早点见到让他魂牵梦绕的那缕阳光。” “不被爱的我,就像是被揉碎的花瓣,掉落到泥土中,灰尘都会嫌弃,它们四散逃走,避之不及。” “被他撕开的我,像被摔烂的苹果,注定只能在垃圾桶中与爬虫作伴,腐烂成一滩馊汁。” 呦呦再也背不下去了,她瘫坐在床边,一拳头狠狠地捶在床头柜上,咬牙骂着:“人渣!” 云向阳是云家的小公主,她背靠大山,秦渊不敢明着绑架她,囚禁她。 只能接近她,骗她,诱她,用言语控制她,占有她的身体,摧残她的灵魂。 最后将她送上绝路,像剥夺她衣服一样,轻而易举地夺走她的生命。 那样的女孩儿明明能有一个灿烂的人生,却被无情的雷雨打落在最美的花季。 而丫丫她是一颗在极夜中发芽的种子,才艰难地长出花骨朵,可能就要永远地沉睡在黑夜中。 呦呦望着杵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声音冷淡低沉:“我不想逼你们,我也可以在劫难中永生永世不出来,可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替我去死。” 从今天开始,她不要躲了,她要出门,在网上更新自己的行程。 她希望秦渊把她抓起来,那么她就可以先和他谈条件,最起码保住丫丫的一条命。 一夜过去了,不用呦呦明说,林亦风和鹿鸣也知道那个女孩儿经历了什么。 鹿鸣的脑海里浮现出丫丫那个瘦小的身影,可怜的孩子,父母都没给她取个像样的名字。 可小喜又做错了什么? 小汐等了他一辈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不知在无人的夜里抹过多少眼泪。 鹿鸣都能想象得到,她躲在被子里哭泣的样子,哭得肩膀颤抖,哭得浸湿了锦被。 她不像姐姐那样,在爱人面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恣意洒脱。 姐姐是在爱里长大的女孩儿,在恋爱关系中能轻而易举地抓住主动权,若是不开心,撒泼打滚也是做得出来的。 可小汐不一样。 有一次,他们逃到了离繁城不远的地方,那里埋着她的外祖父母和舅舅。 她的表兄妹还生活在那里。 她想母后,想哥哥,在余晖睡熟后偷偷地落下了眼泪。 虽然很小心,可还是惊醒了余晖。 余晖吓得不知所措,他坐起身,赶紧坐上榻,把她拥入了怀里。 她说她想家了,余晖吻着她,安抚着她,恨不得立马带她回到王府。 她努力地止住哭泣,又反过来安慰余晖。 她轻轻擦掉余晖眼角的泪,笑了笑,笑得很天真:“和你出来,我不后悔,等哥哥和王妃姐姐掌权,我们就可以回去,是不是?” 余晖不知道,因为他的母皇才三十三岁,他不知何时姐姐才能继位,让他和小汐能手牵手走在阳光里。 他只知道,母皇若是知道他与敌国公主私定终身,一定会杀了他,可能还会杀了小汐。 他把小汐抱得更紧了,仿佛稍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失去。 余晖只能温柔地哄着她:“下次你再想家,告诉我好不好,你自己默默承受的样子让我很心疼。” 小汐听完鼻子一酸,眼里又涌出了很多泪,她将脸深深地埋在余晖的怀里,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可是母后说男子不喜欢爱哭的女子。” “母后就是因为柔弱爱哭,才被父皇所不喜。” “母后还说,哭一次,男子可能会心疼,总是哭,就要惹人厌烦了。” 余晖听完心软得一塌糊涂,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她表达自己绝不会那样。 他松开小汐,下榻掌灯,而后坐在小汐的对面,拉着她的手,让她看清自己的眼睛。 他的语气郑重其事:“小汐,我爱你,爱你所有的样子,我带你逃出来,就是不愿意你再活得小心翼翼。” 小汐已泣不成声,不停地点着头,她扑在余晖的怀里,任由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可她这个小哭包依然没有改掉故作坚强的毛病。 明阳被暗箭杀死,余晖瞬间感觉天塌地陷,沐蓝莫名奇妙的出现,说母皇能救姐姐。 他好似在深井中看见一丝光明,或许母皇真的可以,她有上古木器。 母皇虽得民心,但光有民心不足以让她登基为帝,朝中的那些老顽固畏惧神力,才不得不点头。 对姐姐的愧疚让他来不及多想,他要赶紧把姐姐从肖烬那里偷出来。 可沐蓝又说,所有事情皆因他而起,他也要入劫,帮姐姐渡劫。 他犹豫了,他承诺过永远不会离开小汐。 他惊恐地看着沐蓝退后了两步。 沐蓝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她的语气伤心难耐:“殿下为了她,连公主都不要了吗,你可知公主为什么来天金,是因为你,若是女皇先找到你,一定会杀了你。” 他的身体好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呼吸困难,透不过气。 姐姐是母皇的希望,她肯定是真心想救姐姐的。 他也不是怕死,他怕以后再见不到小汐。 以前他不知道怎么办时,都会问姐姐,现在他该依靠谁? 他小心试探地问着:“为什么要偷,为什么要瞒着肖烬?” 是,他想去问肖烬,肖烬和姐姐一样清醒通透,必然能看出他看不到的,猜到他猜不出的。 沐蓝冷笑一声:“殿下糊涂,天金十万大军死的死,降的降,那支暗箭分明就是从岑家军的阵中射出的。” “他一边说着以后与公主携手并进,一边又反对你和南乐公主在一起,你不觉得奇怪吗?” 余晖的心不停地摇摆,他的双脚深深地陷入沼泽地中,前进后退都是艰难。 沐蓝见他犹豫不定,竟不再逼他,而是哭着拜别:“公主常说人生来本应为自己而活,殿下想过自己的日子也是理所应当,我走了,就当我从未来过。” 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身体一下脱了力,跪倒在地上,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字:“我去!” 他做不到,做不到与小汐花前月下,却让姐姐永远长眠于地下。 但是,他得先和小汐告别,若是不说清楚,她还以为他是抛下了她,那个小可怜会哭得伤心欲绝。 他不知怎么走向小汐的。 脚不是自己的,身体也要被人拿走,只剩渐渐冷去的灵魂还属于他的小汐。 他说:“我姐姐死了。” 小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痛苦地摇着头。 他说:“母皇有办法,我要去救姐姐。” 小汐的表情瞬间凝滞,说不出一句话。 他说:“我不知道要走多久,你会等我吗?” 小汐当时一定很痛苦,她眼眶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当时若是抱紧他,哭着喊着让他不要走,他一定不忍心推开她,他可能会留下来。 可她没有,她那么爱哭,却没让泪落下来。 她说:“我去找哥哥,等你把王妃姐姐带回来。” 小汐现在成了小喜,她在他的面前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无理取闹、蛮不讲理。 真好呀,被爱的女孩就是应该这样的,这样就不会伤了她自己。 可若她知道自己是小汐,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鹿鸣倚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哭得浑身颤抖,许久他才开口:“我还没问过你们,为什么你们想在一起,却要拆散我和小汐?” 呦呦轻叹一口气,挂着泪珠的眼睫轻颤:“因为我们就在那条路上,知道走下去有多疼多难。” 鹿鸣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姐姐那么爱他,也只能是这个答案。 人啊,在为亲人考量时,总会陷入自以为是的怪圈。 第79章 你父皇强暴了你母皇 陆宴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急得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这副身体还不如之前那副,根本打不过林亦风。 他皱着眉,愁苦不已:“哎呀呀,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态度已经够诚恳了,没跟着穆兰跑,又随叫随到,怎么还说绑就绑呢? 呦呦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翘腿,手臂环胸:“林江海他说你指使他杀我,我该拿你怎么办呀,太子殿下?” 陆宴知道,这个锅一定不能背,若是让他们认定自己想杀的是东方明阳,那自己一定会死在林亦风的手上。 他赶紧解释:“真不是我,我要杀的是肖烬,我杀你做什么,救走肖明母亲的是沐蓝,我猜……” 现在的处境,说不说都是个死局,怎么说,说母亲要杀了女儿吗? 以明阳公主的性格,一个气急,一刀捅死他也是有可能的。 曌国女皇确实奇怪,明明说了那南柯蛊可以要肖烬的命,结果人家中了之后啥事没有。 他想了想,还是不敢说,话锋一转:“与天金那一战,肖烬胜了,我便再无出头之日,我着急呀,才动用了肖明这颗棋子,他箭无虚发,绝对能一箭要了肖烬的命。” 林亦风拿出一个注射器,像一座大山一样站在他的面前。 呦呦站起来,从林亦风的手中拿过那个注射器,笑得邪魅,语气平淡却透着威胁:“以前想把一个男人变成寺人,得用刀切。” 她的视线转移到陆宴的下半身,还用手做了个切的动作。 陆宴吓得脸都麻木了,他这样的人,要是没了那个,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祈求着:“公主,别冲动呀!” 呦呦又向他靠近了些:“以前的办法太血腥,搞不好,人就死了,现在好呀,只要打一针,蚊子叮似的疼一次,就能达到刀切一样的效果。” 陆宴望着那反射着亮光的针头,感觉自己的腿根都在抖。 实在太煎熬了! 他咬了咬牙,决绝地说道:“我说!” 呦呦放下了针头,又坐了回去。 陆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才开口:“我猜和曌国女皇有关。” 他看着呦呦,她倒是没有他想的那样会惊讶慌乱。 他不知道呦呦在林江海那里已经听过差不多的内容。 见对方情绪还算稳定,终于下定了决心:“女皇和秦渊的关系不清不楚,我怀疑她是为了秦渊,舍掉你。” “可是我有一点想不通,她让人杀你,又让沐蓝来把你带回去?” 陆宴觉得聪明如他,也实在搞不懂曌国女皇的这波操作。 不过他可以肯定,风芙那个疯婆子没少帮秦渊。 呦呦听完立即坐直了身体,眼神如利爪恨不得撕了他。 她不是不想冲过去揍他,而是因为腿软无力,根本站不起来,她紧紧攥着椅子扶手,全身都止不住的发颤。 “你胡说!” 她母皇和父皇那么相爱,整个安州都羡慕他们这对神仙眷侣。 “公主,我就是怕你这样,才不敢说,南柯蛊就是女皇亲自给我的,他们就没想避着我,给我蛊的时候女皇就坐在秦渊的腿上。” 呦呦再也忍不住,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出声,她的腿好像焊死在了椅子上,尝试着站起,却无力地跌了回去。 林亦风赶紧抱住了她,她却疯了一样捶自己的腿。 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想过这种可能,只不过从别人的嘴里得知,还是令她又羞又愤。 父皇去世之后,余晖不经意说起过,司南远常被母皇召见在寝宫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余晖是想不到那层上去的。 可明阳想过,只不过司南远那时一直坦坦荡荡。 她又不愿自己十几年的梦碎,那念头就被她深深地藏了起来。 后来知道司南远是秦渊,她又猜测过,想来母皇也是在利用秦渊,诓骗秦渊,就像她最初对肖烬那样。 陆宴见她没来伤害自己,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公主,你早就应该怀疑过吧,你和肖烬手眼通天,为什么就是查不到梧城追杀你们的人到底是谁?” “都知道是天金的人干的,可是谁干的,却一直是个谜团。可现在想想就能明白,谁出现在了你们身边,谁能轻而易举地就能掌握你们的行踪,自然是秦渊假扮的司南远。” “曌国女皇比你们两个还要多长了一个脑袋,她不会怀疑你身边的人背刺吗,她不会怀疑司南远吗?” “还有净安寺那次,也是司南远的手笔,结果又是我背锅,我也没办法,我私铸钱币的证据虽然是公主找到的,但女皇信任他,你自然也信任他,全都给了他。我受制于人,只能提前缠着你要与你联手,那样你就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果然你当时怀疑的是肖烬。” 司南远一出现,明阳就站在生死一线,可查到一半,总是查不下去。 真的是母皇在帮他吗? 不是,不是的。 母皇若是想杀她,轻而易举,不用借秦渊之手,母皇肯定是有别的考量。 就算她真的跟秦渊有什么,那也是逢场作戏,都是为了曌国,为了曌国。 呦呦的手紧紧攥着林亦风的衣袖,她慢慢止住了眼泪,忽而开口:“烬哥哥,杀了他,杀了他……” 林亦风赶紧宽慰她:“冷静点,呦呦,他也是猜测,不一定是真的。” 陆宴头点的像电动马达:“是呀,公主,别想不开,杀了我有什么用?” 呦呦的眼神狠厉,神情如吃人的恶魔,声音如雷霆般震怒:“杀了你,就没人知道了!” 陆宴吓得汗毛竖立,身体拖着凳子努力地向后拱。 “哎呀呀,我的公主呀,你怎么不讲理呢?” 他的大脑好似有闪电经过,视线移到了林亦风的身上:“救命呀,七弟,你劝劝她,不是我一个人知道,曌国帝后本就没有世人说的那样恩爱,你不是也听过那个传闻吗?” 林亦风的表情凝了一瞬,陆宴指的是什么? 他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父皇说过的那话。 他想阻止陆宴,可已经来不及了。 “公主呀,你父皇强暴了你母皇……” “肖煜,你闭嘴!” 林亦风声音阴冷,好像要把陆宴生吞活剥。 呦呦好似一下什么东西定住了,哭声戛然而止,她缓缓抬头看向林亦风。 林亦风的心剧烈跳动,好像要破开胸口。 传闻那时还是太子的东方彻,强暴了未及笄的风芙,致其有孕,生下了东方明阳和东方余晖。 那话是大盛战败,风芙成为曌国女帝后,盛帝一时气急在朝堂上说的。 可东方彻的的确确未纳一个妃嫔,肖烬当时是将信将疑的。 林亦风柔声哄着呦呦:“都是谣言,你知道的,你亲眼看着他们是如何相爱的,不用听别人的。” 陆宴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着急,口不择言了。 皇室之中肮脏之事多了去了,只不过里面的人善于用华丽的语言来进行掩盖。 若不是有性命之忧,他也不愿扯掉人家的遮羞布。 呦呦的身体慢慢松弛了下来,陆宴越说越离谱,也就不必信了。 对,不能信,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给肖烬下了蛊,左右是不能留着他了。 当然不是现在就要他的命,得让他尝尝肖烬受过的苦,等他站到巅峰,再狠狠推他摔落。 * “小喜,咱们去哪儿?” 鹿鸣拿着项链到了小喜家,可连门口还没进,就又被小喜拉上了她的车。 两人坐上车,小喜让司机升起挡板,立马扑在了鹿鸣的身上,仰着脸,微微笑着,笑得天真烂漫:“你说还要协助治安局找y先生,我以为你不来了,正好你来了,咱们一起去爷爷家。” 鹿鸣有点疑惑,也有些慌乱:“去爷爷家?我去不合适吧,你今天不是说要试礼服吗?” 冯兰承诺只在小喜的别墅里举办一个小型宴会,只宴请小喜的朋友和同学,不会惊动赵家长辈。 一提到礼服,小喜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僵硬。 她又做梦了。 梦见鹿鸣向小汐求婚。 他亲手给她绣了嫁衣,又亲手给她穿上,为她梳头上妆。 还说让王嫣姐姐帮忙,一定要给她最盛大的婚礼。 小喜的眼中浮现出淡淡的忧伤,她冷不丁地说道:“鹿鸣,你真是什么都会。” 鹿鸣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难言纠结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 他没打算听姐姐的话,偷偷放下那项链,他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 “小喜,你其实就是……” “什么都不用说,礼服我已经选好样式了,还没做出来。” 小喜打断了鹿鸣的话,声音有些霸道。 自然做不出来,她昨天晚上才梦到,从早上五点开始画,七点多才画好。 然后又发挥她的钞能力找来几十个绣工,现在已经开始绣了。 既然要穿古风嫁衣,在别墅举行仪式就不伦不类了。 她的爷爷赵建国住在安城最大的王府规制的院子里,她要在那里与鹿鸣订婚。 对外说是订婚,可对于她来说那就是结婚,她就是要嫁给鹿鸣,做他的妻子,做他孩子的母亲。 小喜的神情从愤恨变得越来越落寞,她感觉自己好扭曲,明明那么讨厌小汐,那么恨她,却又不受控制地想成为她。 鹿鸣的手紧紧攥着包的拉链,指尖有些颤抖,他不忍心,自然也狠不下心。 再等等吧,最起码要等她情绪稳定的时候,等她能有耐心听他说话的时候。 “鹿鸣。” 小喜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只是没等他答言,她的双手突然攀上他的肩膀,小脸猛然向他靠近,一下吻住了他的唇。 她的唇甜甜的,软软的,让他瞬间意乱。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扶住了她的腰,揽住她的肩膀,收紧,贴近,剥夺她的呼吸。 深深的一吻过后,小喜的脸红红的,嘴微微张着,大口喘着粗气。 她又笑了,笑得温婉羞涩,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她的手抚上鹿鸣的脸,轻轻捏了一下,撒娇道:“说爱我好不好?” 鹿鸣的笑虽然很浅,但直达眼底,他骨节分明的手扶着她的头,在她的额头、鼻尖、脸颊,落下许多的吻。 两人四目相对,满眼皆是彼此。 “我爱赵小喜。” 小喜的眼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欢愉。 这就够了,不管他心里是不是还藏着别的人,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 又上热搜了。 不知道的,肯定觉得林亦风和鹿呦呦在炒作,为墨衿拉流量。 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都知道他要和鹿呦呦拍结婚照了,他本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林亦风拿着手机推开了衣帽间的门,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鹿呦呦望了他一眼,仿佛看不到他那种氤氲着怨怼的眸子,她的手拿起一件件衣服,认真地挑选着,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也收拾一下,尽快出发吧,好不容易约上的摄影师,若不是看我流量大,咱们是插不上队的。” 他一动没动,语气凶巴巴的:“我没钱吗,我请不来摄影师吗,你想要外国的导演给你拍,我都能让他马上坐飞机过来。” 林亦风自然知道鹿呦呦的打算,拍照只是个幌子,她要暴露自己,要刺激秦渊。 她约的也是有着几千万粉丝的网红摄影师,不然也不会短短十几分钟就在网上掀起那么大风浪。 见林亦风消化不了自己的情绪,不哄不行了,鹿呦呦才放下手中的衣服,转身走了几步,抱住了男人。 她微微仰头,模样无辜,嘟着嘴,撒着娇:“烬哥哥,你别气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因为小汐,可就算没有项链,她也时不时的会想起来一些,与其温水煮青蛙似的煎熬,不如早点解脱的好。” “若是答案真的在她那里,不光咱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她和鹿鸣也能幸福,对不对?” “还有,小汐那么善良,她也不忍心看着一个同龄女孩被逼上绝路是不是?” 林亦风冷着脸,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若是平常,她只要靠近他,他就会笑着拥她入怀,可现在他甚至想推开她。 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气:“恐怕等不到小汐想起来,你就已经带着鹿鸣去死了。” “余晖好歹还给我们留下两个孩子,你更狠心,连安乐都不给我留下。” 呦呦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想亲亲他,却被对方躲开了。 她只能再次环住他的腰,将脸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像小狗一样蹭着他:“秦渊回国搞出那么大动静,归根结底就是想震慑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还不想让我死。” “还有我已经告诉赵正了,他会派人暗中保护我。” 林亦风忽而冷笑一声:“赵正?赵正都比我知道的早。” 第80章 雇个男人拍结婚照 呦呦抬起头,蹙眉望着他:“烬哥哥,我的夫君,你怎么不讲理呢?我不是让你去处理陆宴的事了吗?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不讲理? 林亦风自嘲地笑着。 都说女孩儿是最不讲道理的生物。 可他的女孩儿却是这世上最讲道理的生物。 你跟她聊感情,她跟你讲道理,真是令人抓狂。 他抓住了环在他腰间的那双手,到底是推开了怀里的女孩儿。 虽然尽可能地在收力,但动作可以说是很不温柔。 “告诉我?通知我?” “东方明阳,我是你的什么?” “冲冠一怒为红颜里的那个「红颜」吗?” “对,你不是普通女子,你是一国储君,能震慑朝廷,指挥千军。” “你不用靠男人生活。” “可我……” 林亦风控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泪,喉咙被崩溃的情绪堵住,吐出每一个字都令他痛苦。 “可我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男宠,你应该跟我商量,而不是通知我。” “梧城那次,咱们不可以一起谋划吗?还有你想去找余晖,我不用找小汐吗?为什么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分担?为什么要带着安乐一走了之?安乐不是你自己的,她也是我的女儿!” 林亦风积蓄已久的情绪忽而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这是找到呦呦之后,他第一次对她大声说话。 可他实在控制不住,一想到历史可能重演,一想到明阳浑身是血的倒在他怀里,他就痛得想死。 呦呦垂下了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纯白的地毯上。 她低声解释道:“以你当时在大盛的处境,你若是掺和了烧粮仓的事,天金一旦向大盛发兵,太子他们就会将矛头指向你,给你安个挑起两国之战的罪名,我是怕影响你在朝中的谋划,才自己铤而走险。” “我怀孕出走那次,是怕母皇要余晖的命,我当时还不知道余晖在哪里,我得先回曌宫。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怀了你的孩子,却又要离开,我怕你偷偷跟着,母皇也要杀你,我是在保护你。” 林亦风见呦呦落泪,心疼得不行,他愤怒的情绪缓和了些,但声音中依然满是倔强:“我不用你保护,你出手那么多次,都杀不了我,我用你保护什么?” 呦呦又扑到了他的身上,再次抱紧了他,抬着闪着水光的眼睛,蹙眉望着他:“我知道错了,你别对我那么凶好不好?” 林亦风只看了一眼她那张可怜兮兮的脸,便固执地偏头看向别处。 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哪怕再多停留一秒,就会忍不住抱起她哄她。 他也不忍心对她凶,可她总拿自己的生命做赌,他没法放任不管。 呦呦笑着捧起他的脸,稍微用了些力,把他的头掰了回来:“别生气了,那个博主拍前世今生的婚礼开场mv特别有感觉,多适合咱们,去吧,好不好?” 林亦风狠下心,把自己从她的身边抽离,迈步向外走去,语气依旧冷淡:“我今天哪都不去,你想拍就自己去。” 呦呦望着他,眼泪又涌了出来,她低声下气地哄了他那么久,都哄不好。 她抄起一个衣架,恨不得砸他,可想着两人相遇后,他身上的伤还没断过,又实在舍不得。 她撅着嘴,瞪着他的背影,赌气似的说着:“自己去就自己去,大不了就雇个男人,再ai换脸。” 呦呦收拾好后,便自己出了门,坐进车里,却迟迟没让司机开动。 等了约摸有五分钟,见林亦风还是没下来,她差点又被气哭。 她气冲冲地下了车,用口红在另一辆车上写上了大字:狗男人,有种别跟来! 呦呦的车前脚开出别墅,管家就来到了林亦风的面前:“林总,鹿小姐已经走了。” 林亦风放下了那本半天没翻一页的书,拿起外套去了停车场。 才行至车前,一眼就看见了那几个醒目的大字。 写字的人怕他看不清,一笔一划写得铿锵有力。 林亦风站在车前,一动不动,原本森冷的眉眼更显阴寒,清俊的面容越发冷肃。 司机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小心问着:“林总,鹿小姐说等您看见了再擦,现在,擦吗?” 林亦风猛得看向了司机,眼里好似要射出冷箭,吓得对方的双脚不自觉地向后蹭了蹭。 林亦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终于再次挪动步子,心里的气闷化成凌厉的声音:“不擦!” 她想写便写,连什么时候擦都要听她的吗? 他像是赌气的孩子,偏要和她对着干。 司机将呦呦提前给他的卸妆湿巾,紧紧地攥在了手里,趁林亦风不注意,偷着塞进了口袋。 工作上的一些气是能忍就要忍的,谁让工资实在可观呢? * 孟婆汤是个好东西,可少了鹿鸣的那一份。 百年之前,眼前这偌大的院子是他的家。 而现在,托赵小喜的福,他以上门孙女婿的身份再次回到了这套房子。 小喜挽着他的手臂,从进门开始嘴就没停过:“这房子有三千平,前院没什么变动,后院改建过,又在地下扩充了两千平,有一个超大的宴会厅,我打算在后院举行订婚仪式。” 她笑嘻嘻地望着鹿鸣,鹿鸣却笑不出来。 他怕刺激到小喜,尽力将声音放柔和,小心问着:“小喜,不是说别墅那边快准备好了吗?现在换场地,是不是有些仓促?” 小喜的情绪倒是没有变化,依然很兴奋:“放心,有我呢,多找些人来布置,来得及的。” “我跟你说,别看这是百年的老房子,游泳池、ktv都有的,还有一个超大的后花园,之前是太爷爷和章太爷爷住在这里。现在是二叔一家陪着爷爷在这儿住,不过我三哥太忙了,他自己住在治安局局旁边的小区,不常回来的。” 小喜叽叽喳喳地说着,鹿鸣却是满心无奈,又不敢表现出来,如此兴师动众地大办典礼,怎么和父母解释呢?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行至后院的接待厅门前,立马有管家迎了上来。 对方恭敬地说道:“小姐,老先生让您自己进去,鹿少爷先跟我这边请。” 小喜小嘴一撅,挽紧了鹿鸣,不悦地看着他:“我带来的人,我说了算,我们要一起见爷爷。” 管家已在赵家待了三十多年,他以长辈的口吻劝道:“小姐,别任性好吗?” 鹿鸣低头看着小喜,也轻声劝着:“你先进去好不好,咱们的事儿,长辈接受起来是比较难的。”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不被打出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难不成还指望人家笑脸相迎,鹿鸣是有自知之明的。 从生物学角度看,求偶行为大多只发生在雄性动物身上,既然说「求」,那么放低姿态是必须的。 “我不要!” 赵小喜突然大叫了一声,她闭着眼睛,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于情,她爱鹿鸣,不能让他受委屈。 于理,这个男孩儿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理应让他得到应有的尊重。 “走,跟我走!” 她不由分说地把鹿鸣往屋里拉,管家见她这阵仗也不敢再拦,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鹿鸣被她这一声,惊得心脏砰砰砰地跳,大脑死机,脚步不由得随着她的动作挪动起来。 率真洒脱的小喜是很好,可有时也让人招架不住。 冯兰已经提前到这儿打头阵了。 小喜这事她甚至还没有告诉老公,但小喜在家又哭又闹,非要来这里订婚,她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求公公。 结果直接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脸上还挂着泪。 小喜见妈妈受了委屈,立马扑到了妈妈的怀里,帮她擦着眼泪,安慰着:“妈妈,别哭,我来跟爷爷说。” 转而她又凑到爷爷的身边,坐下,摇晃着他的胳膊,蹙眉嘟嘴:“都是我突发奇想,别怪妈妈好吗,我就用一天,保证给您恢复原样。” 那么可爱乖巧又会撒娇的孙女,谁不喜欢呢,赵建国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以往这时候,一见着孙女的影儿,他的嘴都要咧到耳根,可现在实在笑不出来。 他绷着脸,声音尽可能的放低,唯恐吓到他的宝贝孙女儿:“爷爷会舍不得这个院子吗,可是你还太小了,你还是个孩子,小喜。” 鹿鸣一直低着头背光站在门口处,尽可能地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同在一个屋檐下,躲是躲不开的,冯兰擦干了眼泪,视线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他迎上那目光,小心地叫了一声:“阿姨。” 冯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而后起身走到鹿鸣身边,向赵建国介绍道:“爸,这就是鹿鸣。” 鹿鸣赶紧打招呼:“赵爷爷好!” 他感觉好久没当孩子了,现在这场面令他十分不自在,且紧张不已。 那么大个儿人跟着小喜进来,赵建国虽然七十多了,可眼不花耳不聋,怎么会看不到呢? 他依然看着小喜,头都没抬一下。 小喜见气氛不对,眼珠一转,立刻起身,把鹿鸣拉了过来,硬是把他按在了爷爷对面的沙发上。 鹿鸣怎么敢坐,立马站了起来,他也不敢说话,现在实在说什么都是错。 小喜见爷爷仍然固执地扭头,对鹿鸣视而不见,忽而往地上一坐,撒泼似的大声哭了起来。 鹿鸣下意识地俯身想扶起她。 赵建国望向两人,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鹿鸣的身上。 忽而,老人颤抖着站起身,都顾不上还在嚎啕大哭的孙女。 他指着鹿鸣:“你这孩子,你是不是姓章?” 小喜立马止住了眼泪,她和妈妈茫然地看着爷爷。 她抽了抽鼻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容又挂在了脸上:“爷爷,他姓鹿,叫鹿鸣。” 老人如梦初醒,老糊涂了,就算真的是她的后人,也不可能姓章了。 他拉过鹿鸣,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越看越震惊,激动地说道:“真的像,真是一模一样。” 鹿鸣大致也明白了过来,赵建国是赵自强幼子,又为无儿无女的章扬养老送终,肯定见过章允修的照片。 只不过,历史突然改变,他还有些不习惯。 他微微松了口气,好歹是个熟脸,应该不用再吃排头了。 现在看来,他的处境比林亦风见他父母时要好很多。 * “呦呦姐,我在这儿呢?” 安然又甜又爽朗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呦呦下车一眼就看见了她。 不止她,还有跟她手牵手的钱小宝。 呦呦快走了两步,因惊讶眼睛睁得大大的,语气里毫不掩饰自己的八卦心理:“你们两个在一起了?怎么没告诉我?” 钱小宝人长得可以,又多金,而且他和林亦风一起长大,人品也是可以放心的。 安然找到了好的归宿,她发自内心的开心。 想起前世,安然因伤人被关进治安局,呦呦去看她。 傻安然才知道害怕,才明白闯了大祸,眼泪一串一串的,呦呦心疼地恨不得劫狱,马上把她带回家。 安然将头轻轻靠在钱小宝的肩上,笑得不谙世事:“是呀,呦呦姐,我们在一起了,没多长时间,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呦呦笑着点头:“真好,真好,正好一会儿完事咱们三个去吃大餐吧!” 钱小宝一直在四处张望,又听到呦呦说「咱们仨」,顿感不妙,他试探地问呦呦:“我哥呢?” 呦呦的笑僵在脸上,只一瞬,又挂上了礼貌的假笑:“他说他不喜欢拍照,不来了!” 安然和钱小宝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笑不出来了。 安然眉头轻拧:“拍结婚照也不来吗?” 她尴尬地笑了笑:“林总果然与众不同。” 呦呦装得若无其事:“这不正好钱小宝来了,我跟他拍,再用ai换成林亦风的脸。” 一直保持沉默的钱小宝,吓得脸都白了,他赶紧摇头:“我不行,我哥会杀了我!” 他不用想就知道那两人肯定是在闹别扭,要是真的和鹿呦呦拍照,搞不好林亦风一会儿就过来把他撕吧了。 安然再傻也大概明白了,她松开钱小宝,挽住了呦呦的手臂,轻轻地摇晃着:“我的好姐姐,你别欺负我男朋友,你先进去化妆,彭老师已经到了,我马上去给你找男人!” 第81章 难得的缘分,竟然用来吵架 好像是故意等在那里,安然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成勋。 成勋一头卷发,身穿一件宽松的黑白格子大衣,阔腿深蓝色牛仔裤,白色篮球鞋,显得他干净有活力。 他被安然领进化妆间的时候,呦呦的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怀疑,随即又被自己掩饰了起来。 安城那么小了吗,以前从不会偶遇的人,这才短短两天碰到了两次。 安然得意地笑着:“怎么样?呦呦姐,给你找来一个帅的,你还记得他吗,成勋,他竟然还认识我!” 这里是安城最大的影视基地,搭建了大片的古风建筑,现在古风照流行,不少人都会来这里取景拍照。 安然本想着去人多的地方看看能不能雇个群演,结果成勋自己送上了门,隔着老远就认出了她。 虽然她现在不粉他了,不过一直跳舞的成勋,身材真的没的说,上镜自然好看。 呦呦抬眼在镜子里看向成勋,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巧呀,成勋。” 成勋脸上挂着顽皮的笑:“是啊,鹿姐,我来这儿拍照,没想到又遇见了你。” 呦呦礼貌地笑了笑:“拍完了吗?” 成勋摇头:“没有,听安然说你要雇男人跟你拍结婚照,我觉得新奇,过来看看。” 呦呦淡淡地说着:“哦?看完了吗,看完走吧。” 成勋竟大胆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俯身,让自己的脸与她一起出现在了镜中:“我觉得咱俩挺般配的,我跟你拍,免费。” 呦呦缓缓转过头,面朝他,他也自然地扭头与她对视,两人离得很近,近的只能看清对方的眼睛。 皮能拉,骨能削,眼睛是不能换的。 只是看着看着…… 呦呦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tmd! 呦呦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戴了美瞳! 钱小宝看情况不妙,林亦风不在,他不能让嫂子跟别人跑了! 他一下把自己的手机横在了两人的面前:“鹿小姐,林总的电话!” 两人不约而同地拉远了距离。 呦呦看着钱小宝的手机屏保,上面除了时间,只剩安然的脸。 她瞥了他一眼,配合地说着:“已经挂了!” 钱小宝快速抽回手机,尴尬地笑了笑:“我打回去。” 成勋的眼神沉甸甸的,仍然肆无忌惮地落在呦呦的身上,他冷不丁开口:“鹿姐真是迷人,这位小哥哥要是不打断,我恐怕已经爱上你了。” 呦呦清冷地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她调侃道:“那你的爱可真不值钱。” 成勋自嘲一笑:“值不值钱,试过才能知道。” 她又抬眸望向他,与他对视片刻,笑意渐浓:“好,我就跟你拍。” 秦渊本想着凑他们近些,晚上再给他们发视频吓吓他们,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钱小宝看着手机,又赶紧插话:“鹿小姐,林总马上要来了!” 这次是真的,林亦风真的快到了。 只是,他没想到,呦呦竟然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他来了,就让他在边上看着!” * 一说起以前的事,赵建国眼里一直噙着泪,目光中的锐气消失不见,多了几分惆怅与忧伤。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抚摸着手里的那本老相册,低头看着那些老照片,直直的腰板松弛地弯了下去。 “章叔叔对我们兄弟几个都很好,他不像我父亲那样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他幽默风趣,长得也好,孩子们都喜欢他。” “小时候,我问他,章叔叔,你怎么不结婚呢?部队医院的王护士长很喜欢你,她也漂亮,你们要是结婚的话,我感觉挺开心的。” “他竟然逗我,他说你要是娶了她,会更开心!” 鹿鸣的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这确实像他姐夫说出的话。 老人再次缓缓开口:“他还把我要娶护士长的事告诉了家属大院里的其他孩子,天天一堆人追着笑话我,我就不敢再问他结婚的事了。” “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过我父亲,我父亲说章叔叔就是太自傲了,觉得没女人能配得上自己,越耽误年岁越长,越找不到合他心意的。” “我想了想,觉得父亲说得有道理。” “他老了之后,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他突然就跟我说起他结过婚,他的妻子就是章允修的姐姐章允荣。” “我当时很震惊,父亲从未说过章允修有姐姐,那时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又去问父亲的其他战友,可他们也都没听说过。” “我想着他就是糊涂了吧,可是后来呀,他说的那些事越来越详细,说他们怎么相识,怎么结婚,又怎么在战乱中失去了联系。” “我就想若是失联了,说不定对方真的存在过,甚至还活着。” “我就找人教他画画,他一向聪慧,学什么都快,他真的画出来了,可是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一点线索。” “之后他又说他的妻子已经死了,和汉奸同归于尽了。唉,他生着病,我也不知道他说得那些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老人翻开了相册的最后一页,上面有一张素描画占了整个页面。 鹿鸣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开始慌了,这可怎么办,那不就是姐姐的脸。 许是爱得太深了,章扬在生病之后竟记起了他的荣儿。 果然,赵小喜看着那画,震惊地都闭不上嘴巴,她激动地在鹿鸣的手臂上拍了一下:“天啊,你快看,这不是呦呦姐吗?” 怎么会有那么神奇的事,鹿鸣和章允修一模一样,呦呦姐又和章太爷爷记忆中的妻子一模一样。 冯兰也凑了过去,一看也惊讶地说道:“哎呀,还真的是!” 老人立即抬起头,问向儿媳:“谁叫呦呦?” 小喜指着鹿鸣,抢答道:“他姐姐,他有姐姐,爷爷,我给您看。” 鹿鸣垂着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喜这边已经在网上翻出了呦呦的照片,凑到爷爷的身边:“爷爷,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我跟您说,要不是林家那个死鱼脸横插一脚,呦呦姐现在就是我嫂子了。” 冯兰看向小喜,小声斥责道:“小喜,不可以没礼貌,林亦风也是你的哥哥。” 小喜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嘟囔道:“就是讨厌他。” 鹿鸣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若是让大哥听到,又得抑郁一整天。 赵建国看着手机里的人,又抬眸问向鹿鸣:“你祖上真的没有叫章允荣的人吗?” 章允修他是知道的,英年早逝,并未娶妻生子。 可眼前的人和章允修那么像,最大的可能就是章允荣可能没死,再嫁,留下了后人。 只是,这个章允荣又好似凭空蹦出来的,只出现在章扬生病时的记忆里,在这之前,这个人从未被任何人提起过。 鹿鸣挠了挠头,这个地方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他只能含糊地说道:“我也不清楚,回头我问问我父亲,我祖父也去世很多年了。” * “对,鹿小姐向上走,成先生向下走!” 呦呦穿着校服,背着黑色书包,端着一杯奶茶,与成勋擦肩而过。 为呦呦拍mv的彭畅见两人距离已经微微拉开,又喊道:“回眸,对,不错!” 呦呦和成勋的镜头感都很好,他拍的也轻松。 毕竟,对这两个人来说,逢场作戏是他们的强项。 “好,鹿小姐来看一下视频,然后再拍下一条。” 呦呦又转身走了下来,成勋下意识地想扶她一下,却被她直接躲开了。 成勋的脸上不受控制地显出几分落寞,隐隐浮现不易察觉的阴厉。 微风吹来,呦呦的短裙轻轻摆动,她行至彭畅的身边,将挡眼的碎发撩到耳后。 她刚要验收那条视频,就被林亦风的声音一下打断。 “鹿呦呦,谁让你喝奶茶的?” 她顺着声音寻去,发现对方隔那么远,就开始吼她,瞬间气得瞪圆了眼睛。 手里的奶茶就是道具,她一口都没喝。 见林亦风那副气冲冲的样子,她微微低头,咬住吸管,猛喝了一大口。 嘴里的珍珠还没来得及咀嚼咽下,林亦风已经快步走到了她身前,一把抢过那奶茶,扔在了地上。 成勋和彭老师离得近,都没躲开,裤腿、鞋子上都被溅上了淡褐色的液体。 林亦风还不肯罢休,他一手扣住呦呦的后颈,一手伸进了她的嘴里,手指搅动,想把她嘴里的东西抠出来。 他的声音又冷又强硬:“快吐!” 呦呦没想到他今天会如此疯,一瞬的震惊之后,她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指。 林亦风一阵吃痛,微微皱起了眉,他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一颗黑珍珠,清晰的牙印上渗出了红色少量的鲜血。 呦呦的心里怒火淤积,他竟然敢那么粗鲁地对她,她实在气不过,又抬脚踢中了他的小腿。 那一脚对林亦风来说自然不算疼,但在他整洁的黑色西裤上留下一个土色的印记。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又立即将视线转移回呦呦的脸上。 “鹿呦呦!” 他咬牙道。 “狗男人!” 她厉声回道。 情爱真的是一件麻烦又奇怪的事,上一秒还你侬我侬,下一秒就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剑拔弩张。 两人僵持了片刻,林亦风突然将她公主抱起,快步向车的方向走去。 呦呦自然不会顺着他,她张牙舞爪地想要挣脱,还在他的脸上挠了两把。 可对方也下定了决心,两只手紧紧地禁锢着她,冷着脸,眼睛直视前方,不管怀中的人怎么闹,都不退让一步。 见两人过来,司机眼疾手快地打开了后车门。 林亦风把呦呦放在了后座上,他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还知道护住她的肚子。 呦呦想从另一边下车,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借势也上了车。 司机帮他们关上了车门,又打开了前门,只是还没坐下,就被林亦风一声给喝止了:“下去!” 他只能赶紧退出去,为他们关紧了所有的门。 呦呦的双手不停地捶打着林亦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林亦风再次抱紧了她,扣住她的后颈,吻住了她的唇。 呦呦更委屈,更气愤了,她又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一只手揪住了他的头发。 可奈何力量悬殊太大,她又担心过于用力,伤到孩子,挣扎了许久都没将对方推开。 她慢慢松开了力气,忽而大哭出声。 林亦风也瞬间泻力,泪水流了满面,他没有放开呦呦,而是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低声祈求:“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两个同样强势的人在一起,总要有一方懂得先服软,不然这场架永远吵不完。 呦呦哭得口齿不清,她含含糊糊地说着:“不要,你混蛋,我要让鹿鸣揍你!” 他温柔应着她:“好,让他揍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她的脸上落下了许多细细密密的吻。 * 安然看着远处的那辆车,拽了拽钱小宝的衣袖:“我是不是应该报案?” 还没等钱小宝回应她,赵正从一边闪了出来:“不用,我在呢。” 呦呦给他发信息,说成勋有异常,让他来盯着成勋,结果刚来就看到她和林亦风吵架,还动了手。 这两个人主打一个让人意想不到。 他将目光转移到成勋的身上,上下地打量着对方,成勋也不示弱,坦坦荡荡地打量着他。 安然挽紧了钱小宝的手臂,望着赵正,向后躲了躲。 她平生最怕的就是穿制服的人,是那种自小开始,心理上的畏惧。 彭畅找了个台阶自己坐了下去,从羽绒服口袋里掏了半天,才找出一小块纸巾,他捏着它,仔细地擦着鞋子和湿哒哒的裤子。 他自言自语道:“好不容易得来的缘分,竟然用来吵架。” 安然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彭老师,真不好意思!” 彭畅撩开前额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抬眼看着小姑娘,摆了摆手:“没事,我今天注定有一灾,遭了这小灾,就能躲过那大灾。” 而后他又看向钱小宝:“让人给我买身新衣服,送过来,用我这穿了几年的旧衣服,换一身名牌,我也赚了。” 钱小宝点了点头:“好,您稍等。” 安然疑惑地盯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男人,满头的问号。 倒不是奇怪他的打扮,这是他的人设。 全网最邋遢的摄影师却可以拍出最美的照片,人们追捧的就是这种反差。 只是,听说彭老师的话很少,除了拍照时的指导,不说多余的话。 可今天他却说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而且以他的收入,应该也不差一身名牌衣服。 钱小宝又礼貌地向他说道:“鹿小姐今天是插队,本就耽误了你原本的工作,现在又耽误了您的时间,我会向林总说明,再多付你两倍报酬。” 彭畅摇了摇头:“我来是想看看故人过得如何,不收费的。” 钱小宝和安然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愣在了原地。 成勋绕过赵正,走到彭畅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彭畅抬眸笑了笑,看不出任何情绪,缓缓开口:“你若是和他走,去你该去的地方,那么还有的救。” 说完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赵正。 成勋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愤怒,他咬牙道:“你胡说什么?” 彭畅将用过的纸巾都小心收起,撑着地站起了身,他没再看成勋一眼,自顾自地走向了垃圾桶。 “别挣扎了,你跟她没缘分,你既冤也不冤,何去何从,都取决于今天的决定。” 第82章 再杀她一次,他会魂飞魄散 沾染了污渍的纸巾被扔进垃圾桶,等待它的终将是垃圾处理站的熊熊烈火。 彭畅径直走向林亦风的车,司机见他靠近,立刻向前一步阻拦。 “这位先生,留步!” 他笑了笑,温和地说着:“不让我过去,你会被扣工资呦。” 说完,不等对方再有所反应,快速上前一步,敲起了车窗。 里面还在拥吻的两人惊得一怔,立马直起身子,慌乱地整理衣服。 车门缓缓打开,两人褶皱的衣服,微微凌乱的头发,红肿的嘴唇,尽显狼狈。 彭畅好似没看到这荒唐的景象,他气度从容,笑得像个弥勒佛。 “鹿小姐,我是佛学院毕业的,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呦呦蹙眉看着他,佛学院? 冬日午后的柔光照过来,给眼前这个可以称得上是粗糙的男人镀上了一层金光。 呦呦一时恍惚,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大脑快速运转着,是有缘人吗? 那么这个问题至关重要,该问什么呢? 彭畅似乎很有耐心,只静静地等着她。 可她抬眼看到成勋慢慢地走了过来。 只能着急地小声问道:“有人追了我十世,要杀我,他会怎么样?” 彭畅欣慰地笑着,不愧是明阳公主,只是可惜没有做帝王的命数。 问了敌人的结局,自己的结局也能明了。 “老天允许有恶人存在,但不会允许恶人一直作恶,再杀你一次,他会魂飞魄散。”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似乎没想避开任何人。 这句话也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成勋的耳朵,他的脚步明显停了一瞬,脸上那看似无害的假笑凝固在脸上。 再杀一次?以命换命吗? 呦呦的目光不由得转向林亦风,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 寒风灌入了她的心,令她周身冰冷,悲愁不已。 再死一次,她会去哪里呢? 林亦风的眼中满是惊恐,他离彭畅更近,一下拽住了对方,生怕他跑了。 他一步跨下车,沉声问:“你是谁?” 彭畅摇了摇头:“我得走了,我泄露天机,此生不能与你再见了。” 林亦风瞬间红了眼眶,他从喉咙深处叫了彭畅一声:“小瑾?” 对方依旧微微笑着,将自己的手抽离了出来,大步向着日落的方向走去。 呦呦慌张地拽住了林亦风:“别让他走!” 林亦风不仅没有动作,还张开手臂挡住了她。 她只能冲不远处的赵正喊道:“赵正,拦住他!” 与此同时,成勋从错愕中清醒了过来,他忽而逃命似的向后跑去。 赵正犹豫了片刻,立马跟上了成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共洗手间。 林亦风缓缓转头,看向呦呦,神情木然:“他不能说再多了。” * 明阳重伤之后,昏睡了一天一夜才清醒。 醒来时,已经被肖烬安置在了繁城将军府。 肖烬的表弟表妹轮番杀了过来,岑瑾还好,只隔着屏风说了几句场面话。 只是沐蓝说那人明明比肖烬还小一岁,却长着络腮胡子,身材魁梧强壮,看着凶巴巴的。 八岁的岑芳儿长着一张英气的脸,她气势汹汹,直接坐在了明阳的榻边,张口就问明阳:“古人云「兵者,诡道也」?,不知表嫂有何见解?” 明阳一听,魂儿吓丢了一半,岑池将军就是被她的父皇用诡计骗至阵前,丢了性命。 虽然东方彻也没活着回到曌国,但那一战,曌国赢得并不光彩。 如今身受重伤,进了仇敌的府邸,她怎么能不怕。 她控制着自己的神情,温柔地笑着,问岑芳儿:“表妹,要不要吃一口酥呀?” 岑芳儿人小鬼大,抬眸,冷笑:“还是表嫂多吃些吧,尽快养好身体,早些离去。” 她站起身,环视四周,淡然道:“这间屋子墙皮厚,冬暖夏凉,墙面还涂了安神的沉香,最适合养病。” 忽而她衣裙微动,又向榻边凑近了些:“可表嫂在这儿睡不好,因为我父亲去世后,母亲忧思过度,就是从这房中走的。” 明阳听后,直接装晕。 岑芳儿走了之后,她立马让人把自己抬进了肖烬的屋子。 肖烬后背受伤,只能趴在榻上,他侧着脸,眼角眉梢噙着邪魅的笑:“你怎么自己送上门了?” 两人的外伤每日都要上药,肖烬怕明阳不方便,特意让人给她单独安排了屋子。 明阳娇嗔地瞪着他:“你表妹芳儿说岑夫人是在那房中走的。” “吓得我赶紧就搬来了。” 下人为明阳安置好,尽数退了出去。 肖烬张开手臂,揽住了她。 明阳感觉骨头都被打散了,身上没一处不疼,肖烬这一碰,更是雪上加霜。 她皱着眉头往一边挪了挪。 肖烬又凑近了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哄着她:“让我抱着,我轻轻的。” 明阳没再躲,再躲要掉地上了。 肖烬闻着她发间的清香,露出了满足的笑。 明阳却笑不出来,她微微偏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以后你吃什么,分我一口,这将军府的东西我可不敢乱吃。” “药也是,反正都是刀剑伤,跌打伤,你用什么,我用什么。” 肖烬听完笑出了声:“你还能让一个孩子唬住,放心,她骗你的,舅母是在自己房中走的,她的院子都锁起来了,怎会安排给你住?” “那不是一般孩子,虎父无犬子,你的那个表妹以后必成大器。” “你这是夸她呢?” 呦呦无奈道:“哎呀,算是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肖烬又说道:“听闻离将军做父亲了,这儿离方城那么近,我备好了贺礼,让余晖去一趟吧。” 这一战,余晖没受一点伤。 明阳向他凑近,主动吻了他一下:“你有心了,我现在是没心也无力,都没想起贺礼的事儿。” “可余晖不行,我已经让他回盛都了。” 肖烬面色一惊:“他这就走了,竟放心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那小子的心都在肖汐的身上,早把姐姐丢一边了。 只不过,明阳还不打算告诉肖烬,她和肖烬都前路未卜,他肯定无法接受余晖和肖汐在一起。 她藏住那些秘密,又解释道:“是我觉得这里太危险了,盛都的那些人想杀他,得先谋划再实施,可这里不一样,岑家人想杀我们可能就是临时起意,直接就下手。” 肖烬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明阳,不会的,他们是我的亲人,不会伤害你。” 明阳垂下眸子,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愧疚:“可我父皇也害了你的亲人。” 霎时间,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刀剑无眼,既然上了战场就该有随时准备牺牲的觉悟。 可曌帝的计谋实在谲诈,再者岑将军一去,还将本就病弱的岑夫人带走了,一年内岑老将军和夫人许莲也相继离去。 岑家只剩了两个孩子。 爱上敌国公主,仇人的女儿,真是一件难言又痛苦的事。 “肖烬。” 明阳轻轻唤他。 “嗯。” 他轻声答着,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我让余晖回去还有一个原因,盛都暗香阁的布局到了关键时刻,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她顿了顿,又郑重其事地开口:“我想和你携手并进,尽我所能,助你得到皇位。” 他们中最起码有一个人可主一国之事,才能不像现在这样被动。 肖烬眼中含泪地看着她,心中浪潮澎湃,目光越发炙热,若是他能动,他一定要将她高高举起。 “明阳!” 他激动地唤着她。 “夫君,唤我夫人。” 她的脸上难得显出娇羞的神情。 肖烬望着那张美艳的脸,心里仿佛燃起了火焰。 当然,只看着还不够。 他声音低柔:“夫人~” 话音才落,他忽而靠近,吻住了他的夫人,他灵魂的另一半。 深深的吻在彼此的唇齿间肆虐,温热的气息染红了白皙的脸。 “表哥!” 小姑娘清脆却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明阳和肖烬立即松开了彼此,吓得心脏漏了半拍,视线顺着那声音撞上了芳儿那张气鼓鼓的脸。 肖烬蹙眉看着她:“芳儿,你怎么进来的,怎么不叫人通报?” 芳儿的声音底气很足:“表哥,你脑子伤了吗,这是我的家,我想来就来,还用得着向你通报!” 对于只剩半条命的明阳来说,眼前的这个小人好似恶鬼一般。 她的身体紧紧向肖烬的身上靠,生怕对方从背后抽出一把刀,直接插入她的心脏。 芳儿看着明阳哼了一声:“狐狸精!” 肖烬厉声喝道:“芳儿,不得无礼。” 若是平常,被如此侮辱,明阳定要狠狠抽她,可现在她实在是打不过,心也虚。 她忍着痛,艰难地挪动身体,从肖烬的腿上爬过,退到了里面,紧紧攥着肖烬的衣袖,小心地看着芳儿。 芳儿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的动作移动,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 “早听闻曌国公主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如今看来竟是假的,伤还未好,便来勾引男子,一副小妾做派,真是上不得台面。” 明阳又惊又气,偏偏又无计可施。 肖烬又警告道:“芳儿!” 而后,他又冲门外喊道:“宝山,把二小姐请出去!” 芳儿的眼中瞬间涌出泪花,她的声音里满是委屈:“表哥,你竟然维护她,枉我父亲疼你一场,我去告诉哥哥。” 没一会儿,岑瑾真的来了,他带来一众粗使婆子,要抬走明阳,单独与肖烬说话。 肖烬不忍明阳带伤再次挪动,把所有的护卫留给了她,在宝山的搀扶下,自己忍着痛跟岑瑾出了房门。 岑瑾看着他那因疼痛而紧紧皱起的眉头,心凉了一半,不过还是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跟和明阳公主没有缘分。” 肖烬以为岑瑾也像芳儿一样,将明阳视作杀父仇人,才反对他们在一起,便想开口解释。 “无关父亲!” 岑瑾阻拦了他的话。 “东方明阳今世的命数快尽了!” 肖烬诧异地望着他,转瞬又无奈苦笑:“小瑾,你怎么能和芳儿那孩童一样。” 他目光坚定,一字一顿地又说道:“我能护好她!” 岑瑾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向来不信鬼神之事,但你听我一句劝,一定要避开南柯蛊,若是不中蛊,你和东方明阳来世还有相见的可能。” 说完,他不顾满脸惊愕的肖烬,决绝地出了门。 第二日清晨,岑芳儿拿着一封信,大哭着冲进了肖烬的房中。 “表哥,我哥走了!” 好似有一记响雷在明阳的头上劈开,她吓得又攥紧了肖烬的手。 该不会因为她来,急火攻心,气死了吧? 转而她又在心中安慰自己。 应该不会,那岑瑾看着挺壮实的,不像是纸糊的。 肖烬强撑着起身,后背上的伤口一动就钻心一样的疼,他接过那封信,上面只有六个字:走了,勿找,勿念。 明阳瞥了一眼那张纸,神情放松了下来,不是死了就好。 可转头一想,还是不对劲,不是因为岑瑾大婚,肖烬才千里迢迢的赶来的吗? 这新郎怎么跑了? 肖烬把信纸紧紧攥成了一团,冷着声音命令宝山:“派人去找!” 一个人若是铁了心想躲,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找是找不到的。 这一天,明阳终于知晓了肖烬不反的最大阻力,那就是岑瑾。 岑瑾的内心与外表极其不符,那凶神恶煞的粗糙皮囊下,却有着最为柔软善良的心。 生在武将之家,祖辈、父辈都过着刀头舐血的日子,可他生性温和,甚至不忍踩死一只蚂蚁。 岑池常年征战,与夫人聚少离多,再加之岑夫人天生体弱,两人三十几岁才有了岑瑾。 子承父业,向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尤其是岑家,他们有着一支效忠自己的军队。 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他们只认「岑」,肖氏皇族来了都得靠边站。 可岑瑾一心向佛,他看不得将士们拼刀肉搏,血流成河,一上战场他就晕。 岑池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只是还没来得及将儿子培养成接班人,就去见了阎王。 这三年,肖烬一有机会就往繁城跑,为的就是让岑家军军心不散。 他只是岑瑾的表兄,没法像舅父那样管教岑瑾,让他担起自己的责任。 岑瑾志不在此,他只能另寻他法。 好在他自幼得外祖父母爱护,岑家军也认他这个外姓主人。 只不过,他一人毕竟分身乏术,便想以岑瑾大婚为幌,让云晔以肖汐未来夫婿的身份前来,逐步接管岑家军。 可云晔还没到,岑瑾就先跑了。 这一跑就是一辈子。 明阳死后,肖烬想起了岑瑾的话,在整个大盛张贴告示寻找他的下落。 足足五日,都没等来他的任何消息。 第六日,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和尚寻了来。 肖烬问他岑瑾在哪里。 小和尚说岑瑾向他泄露了天机,此生不能再与他相见,否则会遭天谴。 没等肖烬问,小和尚又说:“施主的本意不是要找弟弟,而是要找夫人,我师父说了,施主的夫人去了千年以后,你送她的那条项链终会指引你们相遇。” 第83章 来生的短暂相遇 赵正扭送着成勋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成勋满脸的不服气:“你抓我干什么?我又没犯事!” 赵正绷着一张脸,一手将成勋按在冰凉的墙面上,另一只手给他拷上了手铐。 “没犯事,你跑什么?” 成勋辩解道:“内急!” 呦呦急匆匆地赶来,只看了成勋一眼,便发现了不对劲。 她努力地给赵正使眼色,让对方看成勋的鞋子和裤脚。 赵正会意,望着成勋那一尘未染的鞋裤,脸上显出一丝错愕与不甘。 林亦风也反应了过来,他冲缩在一起的钱小宝和安然喊了一声:“保护呦呦。” 而后绕道去了公厕的后方,树木环绕下,只剩被踩倒的枯草和凌乱的脚印。 几米开外,一条蜿蜒小路上,人流如织。 路过此地时,人们都忍不住放缓脚步,看向那个清冷英俊、面露厉色的男人。 来不及了,这是影视基地的公共区域,与公路相通。 他们犹豫的一瞬,秦渊早跑了。 赵正冲进洗手间的时候,成勋已经从里面锁上了男厕的门。 赵正一边叫成勋,一边用力地撞门,眼见就要撞开,成勋自己又打开了门,他没多想,直接将成勋揪了出来。 现在看来抓住的是真成勋,假秦渊。 秦渊自然也能想到自己的鞋裤上的奶茶渍,他那么警惕,怕是不会再以成勋的身份露面了。 现在能做的只有紧急审讯成勋,看能不能挖出点有用的东西。 脱身的秦渊也没闲着,他只换了一件外套,便在人流中疯了一样地找彭畅。 彭畅走得很从容,步子不紧不慢,甚至还在人流中笑着与秦渊对视了一眼,而后渐渐消失在秦渊的视线中。 秦渊直到发现治安局的人也在找他,才作罢,上了接应自己的那辆车。 当然,他也没有完全放弃,一边让手下继续在影视基地里找人,一边又派了人查找彭畅的家,准备守株待兔。 安排完这一切,他的身体瞬间脱力,疲惫地瘫在车座上。 彭畅的话好似秋夜的雨,裹挟着无边的寒意,每一滴都落在他的心上,冷冰冰的,又沉甸甸的。 * 小和尚无为戴着鸭舌帽,黑墨镜和口罩,坐在驾驶位上,眼睛只高出方向盘一点点。 他按了两下喇叭,彭畅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 他身姿强壮挺拔,稳稳地坐着,好似一座神圣的佛像。 “师父,咱们去哪儿?” “去楼城的道梦客栈。” 无为的面色有些抵触:“唉,又要去吗,乔娜然总是凶巴巴的。” 彭畅笑了笑:“等你长大就不觉得她凶了。” 无为瞥了一眼师父,皱了皱眉:“师父又说笑了,一千年了,我都没有长大。”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彭畅缓缓转头,看着一闪而过的一盏盏路灯,认真道:“再等一百年吧。” 而后他又把话题拉了回来:“秦渊盯得太紧了,现在不比千年以前,找个深山老林一藏,我表哥就找不到我了,必须得借助点神力,到了道梦客栈就没人找得到咱们了。” 无为转动方向盘,转了个弯,向高速入口的方向开去,他语气有些落寞:“可惜了咱们的账号,好不容易做起来的。” 忽而他又想到了什么,用余光看了一眼彭畅空空荡荡的双手:“哎呀,师父,他们赔给你的衣服没拿吧!” “拿了。”彭畅淡淡道。 “买衣服回来的小伙子慌慌张张,急急忙忙的,我顺走了他手里的袋子,他竟毫无察觉。” 等红灯的间隙,无为向车后座看了一眼,袋子上的大大logo映入眼帘,他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 “乔娜然视财如命,这一身衣服小一万呢,正好卖了付房费。” “对了,师父,咱们这次要住多久?” “最起码半年吧。” “啊?” 车的前方窜出一只流浪狗,无为猛得踩了一下刹车,差点没躲过。 他惊魂未定的望了望两边的后视镜,幸好这段路车少,不然就被追尾了。 他重新启动了车子,才又忧心地说道:“半年呀,师父,咱们哪有那么多钱呀?” 账号火了之后,确实没少赚钱,可大部分都捐了出去。 乔娜然若是知道他们被恶人追杀,无处可藏,必然会狮子大张口。 彭畅笑着看向他:“傻孩子,师父什么时候让你为钱发愁过,楼城风景好,咱们在道梦客栈的隔壁开个旅行社,秦渊来了,咱们就往客栈躲,他要是不来,咱们就接待游客。” 无为听了笑得憨憨的:“师父,好主意!” 车子内的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车子撞击冬风的呼呼声。 无为到底是小孩子,受不了这冷清的气氛,又开始挑起话头儿:“秦渊作恶多端,就该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师父,为何给他机会?” “给了,他也没要,害得咱俩还得逃命。” 彭畅轻轻地叹气,无奈道:“这就是你一直长不大的原因,你要明白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入劫不是他的本意,杀东方明阳更不是他心中所想,这一点上他属实冤枉。” 命运太过霸道,容易寒了人性,所以神创造了他们这些修行之人,在凡间缝缝补补,为这漏风的人间撑起一道屏障。 无为口罩下的嘴巴向前轻轻撅着,外面越来越暗了,他摘下了墨镜,露出了明净的眼眸:“好吧,师父说的都对,真想快点长大,我这小个头儿,开车还得抱着方向盘,也不知道我能长多高?” 彭畅望着眼前的挡风玻璃,少年颀长的身姿好似浮现在了眼前,他认真道:“比我还要高半头!” 无为听完眼睛都亮了几分:“真的?那样的话,乔娜然的头顶只能到我肩膀,我就不怕她了。” 彭畅将头枕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我救的另一个孩子马上就要长大了。” * 岑瑾剃了头发和胡子,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僧袍。 黑暗中,他走进了岑家军的营地,常与他见面的宝山都没认出他。 明阳断了气,肖烬哭了晕,醒了哭,哭了再晕。 不到一天,那个气宇轩昂男人成了一块被泪水浸泡湿透的朽木。 肖烬短暂的清醒时刻,突然命宝山找个僧人来给明阳超度。 可这里位于边境雪原,周围人烟稀少,哪里来的僧人。 宝山看见岑瑾的时候,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这个苦差事。 岑瑾进门的时候,肖烬刚好又晕倒在了明阳的身畔,手里还攥着外祖母许莲留给他的项链。 明阳从王府出走,那项链便一直被他带在身上。 即使他心爱的人一次也没戴过它,但对于他来说,那是他郑重其事地送给她的第一件信物,最珍贵的礼物。 岑瑾离家出走,皈依佛门,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根本无法真正地斩断七情六欲。 肖烬长岑瑾一岁,自小对岑瑾爱护有加。 十二岁时,岑池打了胜仗,占了天金两座城,带着岑瑾到盛都受赏。 结果回盛都将军府的路上遇到了刺杀,刚好肖烬也被岑池带出了宫,与岑瑾同坐一辆马车。 刺客一波又一波地杀过来,肖烬为了护住岑瑾被打断了一条腿,养了半年多才恢复过来。 岑瑾望着肖烬满面的泪痕,苍白的脸颊和起着干皮的嘴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他自出生就开了天眼,能预见未来之事。 他知道父亲会死于那场战争,他跟着父亲到了战场,强撑着没有被战争的惨烈吓倒。 曌军命人送来和谈书时,他一直劝父亲一战到底,万不可和谈。 情急之下,他不得不说出真相,他告诉父亲东方彻已经去世,曌军诱他过去,为的是取他的性命,使岑家军群龙无首。 可父亲半个字都不信,又觉得他是抽风浑说,将他打了一顿,命人将他绑了起来,最后还是骑马去了阵前。 这一战曌军兵少,气势却盛。 曌帝许诺士兵论军功受赏,按杀敌人数封地授官,且听说曌帝动用了私产,封赏可观。 战鼓隆隆,令旗挥动。 一声军令响起,曌军个个都如脱困的猛兽,冲向敌营,眼里的杀气仿佛要将整个岑家军生吞活剥。 不过,想要以少胜多是何其困难,这一战僵持下去,岑家军必然不会输。 可依照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岑家军战胜之时,预计死伤过半。 父亲已年过半百,大盛皇帝对他又多有忌惮。 这一战本是为了将肖烬扶上太子之位。 若岑家军真的被削弱一半,那么他多年的努力将付之东流,肖烬也将失去最大的依仗。 和谈是必然的,和父亲的死一样,是逃不脱,躲不掉的。 听到父亲死讯的那一刻,一股腥热的气息从他心肺间不受控制地上涌,咸热的血液冲破了喉咙。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有黏稠的红色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流出,砸落在黄土之上,激起一圈圈尘烟。 痛苦的回忆肆意袭来,深深的忧伤在岑瑾的脸上浮现。 夜风吹起营帐的一角,他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篝火,好似看见了父亲被杀时胸口喷溅出的鲜血。 于岑家来说,父亲的死如天塌地陷,作为父亲唯一的儿子,他要撑起这个家。 他收起屋子里的佛经,翻开兵书,拿起刀枪,那时的他以为只要他成为父亲那样气吞山河的一国大将,那么就能守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可他发现,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他强壮的身体拿的起最重的兵器,却连一只兔子都杀不了。 肖烬跟他说,小瑾别急,慢慢来,他会帮他的。 肖烬,那个随了姑母,肤白如脂的俊逸少年,却有着最坚定的眸子和最凌厉的气势。 他被冷水浸泡的内心升腾起小小的火苗,只是还没等它彻底燃烧起来,便又被他的泪水狠狠地浇灭了。 先是母亲,而后是祖父,最后是祖母,相继离他和妹妹而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天对他如此残酷。 祖母去世的那天晚上,整个将军府寒如冰窖,可抬头望去,天空却银月如钩、星海朗照。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那笑容从唇角散开,笑声越来越大,只是片刻之后,那笑声便被他的哀嚎声淹没。 他问苍天,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没想得到答案,只是想发泄,想用歇斯底里去麻痹心底的痛不欲生。 可奇异的事再次发生在了他的身上,有一个庄重而严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听见对方在说,父亲的早逝是祖父母的报应。 许莲之所以能带着万贯家财嫁入岑家,是因为许家占了前朝皇室的金矿。 而许莲出嫁之前,许家为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暴力开矿,山体坍塌,几百个力工长眠于漆黑的地下。 许莲带着开采来的金子风光大嫁,助岑家招兵买马,岑家军才有了今天的威势。 而当年天启寨被屠族,祖父也参与了其中。 母亲的早逝是他泄露天机的报应,他的命数是行善渡人的,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助父亲逆天改命的。 让他知晓却不让他说出来,蛮不讲理才是天。 他一个人斗不过天,所以只能劝肖烬别对东方明阳动情,可肖烬没听。 也难怪,情从心起,本就是不受控的。 他知道一旦中了南柯蛊,若是能对东方明阳起了杀心,便能随她入劫,可若没有,那就是永世不得相见的命数。 他又劝了肖烬,可肖烬依然没听。 他不敢再待在肖烬的身边,他怕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又忍不住说出真相,所以只能离开。 毕竟,他只剩一个小妹了。 此时此刻,他回来,是为了肖烬,却不是现在的肖烬。 他知道眼前的东方明阳还没有死,射向她的那支箭上有蛊虫,蛊虫只是暂时封住了她的心脉,制造了她已死亡的假象。 只要他告诉肖烬撑住,别让东方余晖将她偷走,再等上一夜,她便能醒来,继续拥抱她的夫君。 可他不能,这次是真的不能,不是怕自己遭天谴,不是怕小妹受连累,而是为了苍生。 牺牲掉东方明阳一人,让她带走秦渊,安州便可不战而统。 那样的话,数百万将士不必战死沙场,千万万平民百姓也不会流离失所。 他的表哥是安天下的命数,东方明阳注定只是肖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注定逃脱不了永生永世早逝的命劫。 东方皇室欠下的命债,总是要有人还的。 可他知道肖烬放不下东方明阳,会为了那个永远等不到的人生生世世孤独终老。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反而要被迫接受这凄惨的命运,这既残忍又不公平。 岑瑾用衣袖擦干了眼泪,在心中喃喃道:我左右了后世之事,要报应就报应来世的我。 他宽大厚实的手掌,抚在东方明阳小腹的上方,一改满面愁容,嘴角轻扬,温柔地唤着:“安乐,安乐。” 因呼吸不畅而晕厥的灵魂渐渐苏醒,小小的人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个邋遢却和善的僧人。 岑瑾又轻声哄道:“跟叔父走吧,留在父亲的身边。” 小小的人不明所以,可她知道,母亲的身体是没法待下去了,气息稀薄,她快要憋死了。 她跳到了僧人宽大温暖的手掌之上,那只手托着她慢慢移动,又握住了肖烬手中的项链。 项链上的蓝宝石是远古时代的南海鲛人泪,神力尚存,可护住这个小人的灵魂。 魂魄入了宝石,项链上闪出点点亮光。 岑瑾听到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他知道来人是明阳的弟弟东方余晖。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项链,从营帐的后方退了出去。 他想或许一切早有安排,若没有那条项链,小小的人只能永生永世困于上古木刀之中。 可因为祖母许莲将项链给了肖烬,那一小缕魂魄才有了后世出生的可能。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护住他们的孩子,为他们谋得来生的短暂相遇。 第84章 狗男人,给他台阶下的时候他不下 回到林亦风的别墅后,司机望着车上的几个大字愁眉不展。 这场闹剧的两个始作俑者提着十杯奶茶上了楼,没人告诉他擦还是不擦。 刚好载着鹿鸣的车开了回来,他仿佛是看到了救星,没等那辆车停稳,就几步迎了过去。 他脸上堆着讨好的笑,为鹿鸣打开了车门。 在这个家里,鹿少爷是最好说话的一个,待他们向来是客客气气的。 “鹿少爷,帮个忙吧。” 少年一步从车上跨下来,表情有些茫然:“王哥,什么事?” 司机笑嘻嘻地把他领到那辆车前,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林总没说擦还是不擦。” 鹿鸣盯着车上的大作,立马明白大事不妙,他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头,开口问道:“他们吵架了,是吗?” 这倒是稀奇事,他还从未见过他们吵架。 可现在姐姐一定心情不好,而他又搞砸了事情,实在是害怕承接姐姐的怒火。 将赵小喜送回家后,他特意让小喜支开了司机,认认真真地跟她说着前世之事。 小喜似懂非懂,似信非信,时而嗯嗯两声,时而点点头。 他想也无所谓了,反正等全部想起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明了,于是拿出了那条项链。 赵不逊的车就停在他们身边,他没想到车虽然熄了火,可车窗开了一条细小的缝,人在后座躺着。 鹿鸣的话被赵不逊全都听了去,在他从包里拿出项链的一瞬,车门被大力打开,赵不逊窜了出来,直接将项链抢了过去,跑上了楼。 对方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任凭鹿鸣和小喜怎么叫,赵不逊都没有出门。 没办法,他只能先回来和姐姐商量对策。 “是呀,不止吵,还动手了。” 司机的话将鹿鸣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他猛得看向司机,脸上写满问号。 司机人高马大,头脑却机灵,他立马补充道:“鹿小姐没事,她打林总了。” 鹿鸣微微松了一口气,林亦风对姐姐百依百顺,看起来也没有家暴倾向。 少年将身体倚在车上,双手环胸,问向司机:“说说吧,怎么回事?” 司机把所见所闻都详细地说了,鹿鸣越听越惊,紧贴车身的腰背不由得直了起来。 再杀一次吗,那人的话可信吗? 他迈腿就要离开,司机却拉住了他,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鹿少爷。” 那么多离谱的事向鹿鸣压过来,他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了,语气有些烦躁:“擦了,擦了,王哥你怕什么?” 司机怔了片刻,怎么好脾气的少爷也被惹毛了,不过他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怕扣工资。” 鹿鸣望着他,面色有些无奈,到底停住了脚步,亲自将车子擦了个干干净净。 渡劫之后,他也曾在底层摸爬滚打过,对于打工人来说,扣工资确实是天大的事。 鹿鸣小心翼翼地上了楼,脚步轻轻地走向姐姐和大哥。 正看到姐姐端着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面色从容。 大哥坐在地毯上,捧着一杯奶茶满面愁容。 林亦风听见了鹿鸣的动静,立刻转头看向了鹿鸣,眼里也闪出了星星点点的光,神情比刚才的司机还要激动。 他一下从地上爬起,开始往呦呦的身边凑。 只是刚一近身,便被对方喝止:“狗男人,下去喝!” 他自然没有乖乖听话,虽没坐上去,却伏在了呦呦的腿上。 “让鹿鸣揍我好不好,奶茶我真是一杯都喝不下,十杯真的做不到。” 他只喝了一口,便感觉那甜腻的东西好像灌满了大脑上的每一条沟壑,令他一阵阵眩晕。 呦呦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丝毫没有心软。 “你和鹿鸣前些日子沆瀣一气骗我的事,还历历在目,让他教训你,我还有点不放心呢?” 她突然抬起手中的半杯牛奶,一饮而尽,又将杯子重重地砸在了茶几上。 而后嘴角微动,似笑非笑地抬手拍了拍林亦风的脸:“喝吧,喝不完别上楼,我累了,上去在监控里盯着你,敢吐一口,明天再喝十杯。” 狗男人,给他台阶下的时候他不下。 竟然敢跟她玩霸总那一套。 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她说完,起身就要上楼。 林亦风看了一眼手中那杯浑浊的液体,实在是再也张不开口,咬住那根半透明的吸管。 不过,他的眼睛和手都没闲着,不停地向鹿鸣发出求救信号。 鹿鸣望向茶几上那些高高的塑料杯子,不由得替林亦风捏了一把汗。 他赶紧开口:“姐,算了吧,喝奶茶容易导致冠心病、骨质疏松、肥胖症、心血管病。” “再说,一杯奶茶的热量相当于两顿饭,你一次让大哥吃二十顿饭,太强人所难了。” 听见鹿鸣的话,呦呦的目光转向了他。 差点把正事忘了。 她冷不丁开口问:“项链放好了吗?” 鹿鸣眼见这战火又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立马慌了神,下意识地垂下了头,半天没言语。 呦呦一见他这副神态,大致也明白了过来,她又问道:“你不愿意放还是没机会放?” 鹿鸣摇了摇头。 呦呦的耐心早已消磨殆尽。 有话不说,吞吞吐吐的,真是让人抓狂。 她低吼一声:“快说!” 林亦风原本缩在地毯上,仰头观察着两人,见呦呦真的动了气,立即站了起来,靠向呦呦的身边。 姐姐周身散发的压迫感,让鹿鸣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他的视线撞入姐姐的眼睛,发现里面好像燃着一团火,要把他燃烧吞没。 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项链让赵不逊抢走了。” 此话一出。 呦呦:“……” 林亦风:“???” 于是乎,他帮林亦风分担了十顿饭。 呦呦第一时间给赵正打去了电话,希望他能帮忙把项链要回来。 可对方没听她说完,就挂了电话,她再打过去,赵正竟直接将她拉黑。 当然,赵正的日子也不好过,成勋执意当个哑巴,而赵正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和y先生有关。 他甚至扒了对方的鞋裤,拿去检测,上面真的有奶茶残留物,只不过非常少。 对方的律师一口咬定成勋自己去洗手间清理过,赵正一时气急,把钢笔扔在了成勋的脸上。 没办法,跟鹿呦呦有关的那些荒唐的事,他没法跟局里的人说,说了也没人信。 他一时冲动抓回了成勋,现在后悔到想发疯。 接到呦呦电话之前,他眼睁睁地看着成勋被他姐姐接走,与此同时,小王给他送来了停职通知书。 * 五杯奶茶入肚,林亦风双手扒着马桶,跪坐在地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或许是因为他从未喝过类似的东西,激起了身体的异常免疫反应,整个胃如同正在爆发的火山,滚烫的异物不停地翻滚喷涌。 鹿鸣一边照顾他,一边嘲笑嫌弃他。 可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毫无还嘴之力。 一直到凌晨两点,鹿鸣拿给他的药好像终于起了作用。 除了感觉胃里空落落的,身体脱力,已没了强烈不适的感觉。 他怕吵到呦呦,就随便推开了一间客房,躺上了床。 才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在黑暗中伸手将手机摸了起来,只看了一眼,就惊坐起来。 是他的夫人,他的公主。 他一边接通了电话,一边起身穿鞋,准备向楼上奔去。 可因为动作太大,又扯到了胃部,疼得他又跌坐回床上。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烬哥哥,你在哪儿,我吐了,好难受~ 呦呦的声音沙哑又哽咽,将林亦风的心打得支离破碎。 “我马上来,等我下。” 他瞬间清醒,捂着不争气的胃,先叫醒了鹿鸣,赶紧先上了楼。 呦呦蜷缩在床上,头发凌乱,眼眶发红,唇角泛白,原本昳丽的面庞已失去了血色。 林亦风俯身看着她,自责的情绪如蟒蛇一般缠住他的身体,让他透不过气。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惹辛苦怀宝宝的女孩儿生气。 呦呦望向他惨白的脸,也慌了神:“烬哥哥,你怎么了?” 他轻轻地为她理好不听话的碎发,温柔地安慰着她:“我没事,鹿鸣马上就上来了。” 呦呦轻轻了点了点头,一只手握住了林亦风的手臂:“烬哥哥,抱抱我~” 林亦风立即侧躺在床上,结结实实地抱住了虚弱的女孩儿。 感受到温暖有力的怀抱,呦呦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我一定会把安乐生下来,再……” 林亦风没让她说完,用吻堵住了她的话。 命运的剧本虽不完整,但也不难猜出个大概,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生来聪明的人。 他想要的是一手抱着可爱的女儿,一手牵着心爱的女孩儿,三人一齐笑着走在明媚的阳光下。 而不是抱着女儿落寞地看着即将消散的晚霞。 是他太贪心吗? 那不过是千千万万人最普通的日子,老天却不给他。 呦呦不是吃坏了东西,她只是单纯的孕吐,从未孕吐过的女孩儿,因忧心重重心脉损耗而孕吐。 哪怕是上一世,没有得到林江海的呵护疼爱,甚至还被戴了绿帽子,她都是个身体健康的小孕妇。 林亦风好恨自己,他能成为一棵挺拔茂盛的大树,却不能为心爱之人遮风挡雨。 * 秦渊连夜发动y组织的人,以安城为圆点,大范围的寻找彭畅的踪迹。 呦呦发布的追查y先生的悬赏令因为金额高,热度还未散去。 秦渊又以y先生之名发布了追踪彭畅的悬赏令,一时间震惊了整个暗网。 穆兰推开了他的房门,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望着靠在沙发上的秦渊。 她语气傲慢又无礼:“你又在干什么,追一个摄影师做什么,你什么时候给我绑赵小喜?” 秦渊抬眸看着她,眼神狠厉。 他想自己一定是被林亦风气得丧失了理智,他竟敢那样对呦呦,真是可恨。 还有那个彭畅,莫名其妙,胡说八道。 想知道答案何须大动干戈? 呦呦想找他,用尽所有手段就不能如愿,却能轻而易举地抓住穆兰,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他忽而冷笑一声,围绕着他的身畔都环绕起渗人的凉意:“已经抓了,还有东方余晖,一起抓来了。” 穆兰的双手放了下来,气势也弱了下来,她语气急切:“抓他做什么?在哪儿?” 秦渊忽而起身,伸手扼住了她的脖颈,推着她的身体用力地撞向了墙面。 一声闷响裹挟着剧烈的头痛侵袭而来,穆兰差点晕了过去。 秦渊又粗暴地把她扔在了地上,向问外吼道:“来人,把穆兰绑起来!” 穆兰被两个黑衣人结结实实地绑住,拖拽着关进了地下室。 门从外被大力关上,最后一丝光亮被强行拉了出去。 穆兰的眼前一片黑暗,在这感官封闭的环境中,思绪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她的祖父本是天启族族长家中的管事,父亲风远在族长的家中出生。 大盛军队攻进寨子的那天,族长不忍孩子们遭难,族中十岁以下的孩子都被藏在了密道中。 族长为不满四岁的风芙换上了男孩子的衣服,将女儿与孩子们安置在了一起。 祖父叮嘱风远一定要照顾好妹妹,风远紧紧地抱着风芙,重重地点了头。 可恶人哪讲什么道义,全族的人都被大军赶入了祭祀天神的云坛之内,自然也发现了里面没有孩子。 他们在寨子中大肆搜寻,最后是一位姓云的将军找到了密道。 打开密道的那一刻,一束光直直地从上方射下来,照亮了一片尘雾。 较小的孩子们缩成一团,退在队伍的后方,而年长一些的孩子则拿起了密道中的武器,挡在了前方。 云将军命人在那本就空气稀薄的密道中点起了火,浓烟四起,顺着道口飘上了天空。 大盛的军队想要那上古神器,可神器还没到出现的时机。 只是突然有传言说,遥远的南海地震,露出神石,上面清楚地写着神器就在天启族风芙的手上。 可她还是个小娃娃,怎么可能有? 密道里的浓烟弥漫开来,孩子们咳嗽声此起彼伏,风远带着风芙退到了队伍的最后。 风芙年龄小,且向来娇养,已经被熏得有些眩晕,脚步也变得虚浮。 这时突然有一双大手握住了风远那双尚未长开的小手,他吓得喊了一声,把风芙护在了身后。 幸而孩子们哭成了一片,淹没了他的尖叫。 幸而浓烟缭绕,隐藏了那人的身影。 风远认识他,他是曌国皇帝东方广宇,曌国弱小,紧挨南方的天启寨。 东方广宇想收编天启族,结果被族长拒绝,赶出了寨子。 因为天启寨被群山环绕,易守难攻,且碍不着其他两国什么事,不值得举重兵来犯。 只是没想到,就因为一个传说,远在北方的大盛竟然绕道天金,围了寨子。 而天金之所以原意开路,是因为大盛许诺军队回国之时,会将天启寨可观的财宝都留给天金。 当时的风远还小,目光清澈,看不见东方广宇眼底的浑浊。 他只知道,再不救风芙,他的小妹妹就活不了了,他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东方广宇走。 三十万大军围攻一万人的寨子,不到一个时辰,族里的壮年男子只剩不到十人,其余全部战死。 其实那时族长已经决定牺牲女儿,保住族中妇孺的性命,可当把所有孩子都带上来的时候,风远和风芙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85章 扮猪吃老虎 后来,风远和风芙在曌宫战战兢兢地长大了。 沐蓝的母亲名叫辰儿,是先太后宫中奉茶的小宫女。 辰儿知道,风远与风芙早已互生情愫,可先太后设计让自己的儿子东方彻,也就是先皇,强要了风芙。 而风远也被迫与辰儿成婚。 但风远不知道,辰儿早就对他动了情。 在辰儿看来,风远是有担当的好男儿,他虽然对她没有情爱,但待她很是体贴,两人婚后的日子和美甜蜜,她很知足。 可好景不长,沐蓝还未出生,风远就被先太后毒杀而死。 风远临终前对辰儿说,别再回宫,别想着报仇,好好地将沐蓝养大,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辰儿自小被父母卖进宫,先太后外表和善,实则十分阴险狠毒,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的辰儿对她十分畏惧。 所以,辰儿哪敢想什么报仇的事,她自然听风远的话,无论外面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她只待在宅院中,悉心教养沐蓝。 可老天没有眷顾她这个可怜人,她病倒了,也跟着风远走了。 她临终之前,将沐蓝托付给了风芙,那时风芙已经成为了尊贵的皇后。 她或许是想,风芙看在与风远的情意上,也会好好待沐蓝的。 就这样,沐蓝到了公主的身边,母亲就是宫女,沐蓝又成了宫女。 不过,沐蓝想自己是幸运的,皇帝和皇后虽然对她不冷不热。 可明阳公主待她如亲姐妹,沐蓝平时的穿戴比郡主还要华丽些。 不止如此,公主还教沐蓝读书认字,武功,蛊术。 余晖见沐蓝年幼些,对她也颇为照顾。 平时,他给公主做好吃的,总有她的一份。 那年他们贪玩,公主受冷生了病,她和余晖殿下一起挨了打,他还命人给她送了药。 所以,沐蓝一直以为他对自己是不同的。 直到他们一起去了大盛,他遇见了大盛南乐公主,沐蓝才知道他的心从未与自己靠近过。 沐蓝想,若是父亲风远活着该多好,他走之前,已经是羽林军副统领,说不准如今已经立了战功,成了大将军,而她也能有尊贵的出身,成为配得上余晖殿下的贵女。 好在她没有机会,肖汐也是没有的。 沐蓝五岁多进宫,关于父母的事,一部分来源于母亲,可因为她太过年幼,那些记忆是琐碎的,甚至有些是错乱的。 后来,风芙说要让儿女入劫,她吓得仿佛灵魂出窍,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才反应过来,立即跪下向风芙磕头,求她放过明阳和余晖。 风芙自然也是爱儿女的,她哭得比沐蓝还伤心,她扶起沐蓝,诉说着自己的不得已以及曌国日后的危机。 沐蓝这才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原来不止天金和大盛,就连她们所在的曌国,都是谋害天启族的元凶。 她也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道东方彻与风芙是对神仙眷侣,可东方彻却常年将风芙独自留下,自己带着孩子们四处游历。 如今想来,两人确实貌合神离。 沐蓝知道明阳的性子,只要她认定的事,用尽手段也要达到目的。 明阳想要肖烬,就如东方彻想要风芙,皆是隔着无法抹去的国仇家恨,如此纠缠下去,终将是互相折磨地度过一生。 即使余晖没有变成白骨,沐蓝也是要入劫的,因为姐弟两人被算计进入劫难,对于一切都一无所知,必须要有一个人为他们答疑解惑,带他们回到过去。 肉身是无法到达千年之后的,穆兰本就是沐蓝的转生。 也许是一切自有天意,沐蓝的意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发现她的老板就是肖烬的转生者。 肖烬中了南柯蛊,他的样貌直到明阳渡劫结束,才会改变。 女皇说肖烬对明阳没有杀心,他是记不起明阳,更遇不到明阳的。 穆兰一边查探着明阳和余晖的消息,一边留在林亦风的身边,等待时机,对他下手。 秦渊再杀明阳一次,他会魂飞魄散,可这还不够,还需要在公主的肉身消散之前,再杀一个帝王命格的人来给神器献祭,否则公主仍要继续轮回。 一千年以来,称王称帝者早已数不清,可穆兰不是神,不知道那些人托生到了哪家。 而林亦风就在眼前,她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可若是让明阳与肖烬相遇,那么她的计划将全部被打乱。 杀一个人对她来说不难,可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死,得寻到神器之后,再杀人放血。 如此便陷入了一个死结,因为只有明阳才能找到神器,而明阳是舍不得杀肖烬的。 林亦风家世显赫,穆兰只是一个普通的律师,无权无势,想囚禁他比登天还难。 正在她不知如何布局之际,林亦风在拍卖会上买下了一条古董项链,正是肖烬送给明阳的那条。 而他前世的记忆也慢慢恢复了。 有一天,林亦风开会时,突然晕倒在了会议室。 而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穆兰分明听到他嘴里叫着明阳。 这对穆兰来说自然不是个好消息,她得尽快解决掉林亦风。 林亦风为了一条项链,花了六个亿,当晚就上了头条新闻。 秦渊自然也发现了肖烬,他设计了一场车祸,想要直接杀死林亦风。 林亦风的车差一点就被撞进湖里,那天开车的是钱小宝,他爱好赛车,曾在公路世锦赛中拿过第一。 所以,秦渊没有得手。 穆兰作为律师,发现肇事者有黑色背景。 在帮林亦风处理交通事故的时候,故意将「风芙」这个名字透露给了肇事者。 果然,秦渊的人很快找到了她。 于是,她假意与秦渊合作,想借秦渊之手先拿下林亦风。 遇见肖煜是很偶然的事,林亦风的公司要开拓国内市场,想与陆晚签约。 而陆晚虽然到了小米国,但行程安排非常紧,钱小宝约了好几次,都没约到。 那日,穆兰与钱小宝才在治安局将那场交通事故彻底收尾。 钱小宝就得到消息,陆晚去了疗养院,经纪人说她处理完陆宴的事,可以抽出一点时间谈谈代言的事。 钱小宝早早地等在了疗养院门口,穆兰原本没有下车,但陆晚出来的时候,陆宴也一路纠缠,跟了出来。 陆晚感觉丢了很大的面子,看到钱小宝的时候,虽然笑得礼貌,但丢下一句改日再谈,便直接坐车离去。 陆宴见她走了,急得破口大骂:“贱婢,放在以前你给孤做舞女都不配,我堂堂太子竟然受这种屈辱。” 穆兰本不想管陆宴,但秦渊说林亦风的外祖父在生意场上混迹几十年,想对付他的外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肖煜是肖烬的劲敌,可以转移林亦风的注意力。 况且秦渊的势力范围只在世界的东南方向,在其他黑色势力的地盘上动手,很容易惹火上身。 那时的林亦风没有遇见鹿呦呦,满脑子想得还是搞钱。 陆晚虽然没有再约见钱小宝,但双方的代言事宜在电话里已经基本敲定。 为了签约,也为了市场开拓的计划顺利实施。 林亦风突然带着钱小宝回国了,毫无征兆的,给穆兰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穆兰早就把陆宴送回了国,让他盯着鹿呦呦。 穆兰坐飞机追过去之前,捏造了道梦画廊偷税漏税的证据,传给了陆宴。 她让陆宴去举报,拖住林亦风,以免他回到林家,与明阳相遇。 之所以是画廊,不是墨衿,因为画廊的法人是林亦风,而墨衿的法人是钱小宝。 可陆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把她的话都抛在了脑后,在夜店里醉了一夜。 林亦风和鹿呦呦都上热搜了,穆兰才终于带人找到了他。 第二天,钱小宝联系穆兰,让她整理林亦风的资产明细,同时拟定赠与协议与股权转让协议。 林亦风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鹿呦呦。 穆兰便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秦渊此时是指望不上的,他就是个卖国贼,为了钱打算偷安国人的基因图谱带到棉花国,再转卖给小米国。 结果被追了一路,灰溜溜地躲在国外整容,打算换一个干净的身份再次回国。 他不止卖国,还是个人渣,绑架十几岁的小姑娘,等不喜欢了,全都偷偷运到了国外进行病毒实验。 安排陆宴回国的时候,穆兰也回来了,帮他转运了几十个女孩儿。 穆兰知道秦渊完全可以让别人来做,让她插手就是为了试探她,试探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黑心肝,一样不择手段。 穆兰不是圣母,她知道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为了明阳和余晖,哪怕死千千万万的人,对她来说也无妨。 秦渊到底要比陆宴有用,他人虽不在,手却长,在安城,有的是人为他卖命。 穆兰在林亦风的车上安装了追踪器,本意是在他落单之时绑架他。 结果陆宴那个家伙抢先下了手,还好她及时发现,叫停了那场谋杀。 陆宴与他们不同,本质上她与秦渊都是为了回去,而陆宴是为了报仇,他若是得手,必会杀人泄愤。 可那次的事,也让秦渊产生了怀疑。 她告诉秦渊的是再杀掉明阳一次就能回去。 可她却制止了对鹿呦呦的绑架。 于穆兰来说,那天也是个绝好的机会,把车上的几人抓起来,划开明阳的胎记,找到神器,他们便能按计划回去。 可她太贪心了,回去之后肖汐还在,余晖依然看不见她。 况且就算没有肖汐,她的身份也是配不上皇子的。 风芙靠男人的爱成为皇后,却是靠蛊术成为女帝。 她想将秦渊的病毒实验成果带回去,成为对曌国有用的人。 毕竟明阳回去后,只是有了成为帝王的气运,天金和大盛不会凭空灭国,战争还要继续。 不过,事情让她搞得越来越复杂了。 她不得不将自己暴露在鹿呦呦的面前,又故意说些有破绽的话,引起鹿呦呦的怀疑,让秦渊相信她与鹿呦呦站在了对立面。 秦渊的人其实一直盯着她,也知道她被关在了何处,见鹿呦呦真的对她不留情面,才出手将她救出。 穆兰伸出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屋里暗得什么都看不见。 可她感觉得到,有一只大手,编织了一张网,将他们这些人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林江海的出现更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之前她和肖明说什么与明阳后世相见,都是骗他的鬼话。 在这场生死游戏中,肖明是唯一的蠢货。 只不过,这个蠢货是幸运的,真的等来了与公主的一世姻缘,结果他竟不知珍惜。 * 秦渊缓缓打开了房门,与他一起闯进来的灯光好似带着刺,扎的穆兰睁不开双目。 秦渊走到她身边,没等她适应那光亮,就在她的身上踹了一脚。 她装作恐慌的样子抬起了头,一双眼睛闪着点点泪光。 秦渊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神情得意,他将手机递到了穆兰的面前。 画面中出现了鹿鸣的脸,他被五花大绑,一动不动。 穆兰在心中冷笑,原来是去做视频了,难不成是鹿呦呦给他的灵感。 秦渊现在手底下有多少人,哪些是他的心腹,穆兰早已摸清,今日除了接应秦渊的一队人,其他人一直待在这山庄里。 没被呦呦ai换脸,晚上他就用ai换了别人的脸。 既然他那么爱演戏,不如就陪他演下去。 沐蓝的面色更加惊恐,嘴唇都颤抖着,她摇着头说道:“不要……放了他……求你。” 见自己的招数奏效,秦渊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 他将手伸到腰间,想将枪摸出来,给穆兰再加一重压迫感,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他神情微怔,转而大声笑了起来。 不愧是明阳教出来的丫头,竟偷了他的枪。 等待视频做好的间隙,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拿着一杯奶茶去找了丫丫。 那丫头坐在他的腿上,一副顺从的模样,本来还觉得无趣,现在想来真是有意思极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地面,再次抬眸看向穆兰时,语气中难掩兴奋:“不如就让我的阳阳去杀鹿鸣,若是她真能下得去手,我就放她离开。” 自由是多么强大的诱惑。 穆兰仍是一副痛苦的模样,可心里早已不耐烦。 秦渊这个戏精,敢情被绑着的不是他。 他还演个没完了,想问什么直接问好了,她看着扯几句谎,早点完事得了。 她哭得伤心欲绝,直接表明了态度:“别……别伤害鹿鸣,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秦渊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不用你做什么,我就想听几句实话!” 穆兰用力地点着头,泪水如泉水般涌出:“好……好。” 秦渊的脸上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他哼笑一声:“我再杀东方明阳一次,会不会魂飞魄散?” 穆兰面容一僵,这次不是装得,她是真的没想到。 到底是谁那么多嘴? 公主他们应该是一无所知的。 她轻轻蹙眉,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女皇没对我说过。” 秦渊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丫丫已经走进了关着假鹿鸣的房间。 他冲穆兰威胁道:“想好了再说。” 穆兰着急地辩解:“我真的不知道,女皇只说杀了肖烬和云晔献祭我就能回去。” 其实云晔只是个挡箭牌,从始至终,要献祭的都是秦渊和肖烬。 秦渊望着穆兰,思绪如电光火石般在大脑中快速闪过。 她的话自然不能轻信,不如就先杀了那两人,看看到底会怎样。 总之,他不会再轻易对东方明阳动手。 当然,他也不能真的杀死穆兰,否则一切又将陷入谜团。 风芙,真是厉害,即使与他们身处不同的空间还有时间,还是能掌控所有的一切。 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拿到神器。 他一把揪住了穆兰的头发,厉声问道:“神器在哪儿?” 穆兰发出了一声惊叫,又颤抖着说道:“我没撒谎,在女皇手里,她说待时机成熟,神器自会出现。” 秦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 她立即补充道:“神器那么重要的东西,女皇怎会给我。” 秦渊没答言,而是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示意穆兰看过去。 摄像头对准的是丫丫,她紧张地闭上了眼睛,手指扣住了扳机。 第86章 我若是有妹妹,定嫁给你 这里是安城市中心的顶级富人区,林亦风的车穿过了一条静谧悠长的街道,停在了赵家府邸门前。 鹿呦呦提剑下车,她一袭黑衣,红绸束发,站在门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庄重肃穆的大门。 林亦风的衣着更加隆重华贵些,他身穿织金衣袍,金冠束发,衬得他更加风华绝代,气宇轩昂。 他为鹿呦呦披好羽绒服,揽住她的肩膀,扶着她向里走去,那谨小慎微的模样像是在呵护一件万年难遇的珍宝。 他望了望眼前富丽堂皇的建筑,柔声劝道:“还是直接将车开到后院的地下车库吧,不然要走半个多小时。” 鹿呦呦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烬哥哥体力那么好,还怕累吗?” “我当然是怕你累着。” “没事,怀孕了本来就该多多走动的,反正时间还早呢。” 鹿鸣说这里原本是他们的家,虽然她没有那段记忆,可还是想好好看看,看看另一个时间的自己,过着怎样的生活。 林亦风低头宠溺地望着她:“好,累了的话,我抱你。” 二人行至垂花门附近,正好撞上陆宴和陆晚。 陆晚一身蓝色衣裙,正指挥着陆宴给她拍照。 这可是安城最大的王府规制庭院,即使是陆晚这样的咖位,若不是赵小喜的订婚仪式大操大办,她一辈子也没机会来一次。 可惜助理带不进来,只能让陆宴凑合拍几张,好在她颜值够高,怎么拍怎么美。 等修好发了微博,稍微花点钱就能上个大热搜。 瞥见林亦风和鹿呦呦的一瞬,陆晚微微偏头,满脸倨傲,装作没看见他们的模样。 在林亦风的帮助下,陆宴拿着诊断证明回了陆家。 他在拿捏长辈方面一直有一套,他不知在哪里买来了两箱子小孩子的涂鸦,才见到陆家夫妇就哭着跪了下来,说自己在疗养院的时候每日都看着父母的照片画画。 还说自己久病多年未尽孝,如今定要好好报答父母的生养之恩。 不过,陆父可是人精,不会相信医学奇迹会轻易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一定还在全力调查。 陆家夫妇只是暂时接纳了他,毕竟亲子鉴定不会骗人,那就是他们的亲儿子。 鹿呦呦人美心善,打算帮陆家一把,今晚就让陆宴原形毕露。 陆宴看到两人,立马迎了过来:“弟弟!公主!” 他上下打量着鹿呦呦的衣着,笑着问道:“看来公主对令弟的婚事极为不满,这拿着剑,难不成要大杀四方。” 陆晚也忍不住缓缓走过来,惊讶地望着陆宴,她没想到陆宴和他们如此熟络。 鹿呦呦礼貌地回道:“陆先生说笑了,怎么会不满,这是赵小姐特意送给我的衣服,我自然不能驳她的面子。” 衣服确实是赵小喜送来的,可剑是她自己配的。 鹿呦呦也明白赵小喜的意图,她是在得意,在示威。 是在说:你们看吧,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前世余晖挨了打,明阳去劝肖汐放手,穿得就是这身衣服。 而林亦风的衣服是肖烬下朝后,听说肖汐与余晖偷偷见面,他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就气冲冲地找去了别院。 不知道赵小喜到底想起来多少,竟做如此幼稚的事。 呦呦确实对这场订婚宴极为不满,说好了只开一个小型聚会,结果把安城稍微有点脸面的人都请来了。 鹿呦呦本不想穿这衣服,可转念一想,暗香阁的衣服虽素,可气势足,穿着它参加典礼,就如鹤立鸡群。 作为鹿鸣的娘家人,她不能输了气场。 陆宴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说罢他又将视线转向了林亦风:“弟弟这身衣服,真是让我更感亲切,早知道让妹妹也给我准备一身。” 虽然披着羽绒服,但天气寒冷,林亦风怕呦呦受冻,于是理都没理陆宴,轻声对呦呦说道:“走吧。” 说罢,就揽着鹿呦呦向前走去。 鹿呦呦笑得礼貌,扭头冲陆宴说道:“我们先行一步,一会儿见。” 见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陆晚立马小声问陆宴:“你怎么认识他们?” 不止认识,还称兄道弟的。 陆宴表面上对陆晚言听计从,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在陆家站稳脚跟。 实则他对自己这个姿态骄傲的便宜妹妹实在不满。 在他的认知里,男子理当继承大统,整个陆家都该是他的,陆晚一个女子,竟拿着集团不少的股份,他早晚要抢过来的。 此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习惯性地说错了话,亏得林亦风走得快,不然他搞不好又秃噜出什么。 他嘴角微动,挂上虚伪的笑,搪塞道:“夜店。” 也只能是夜店,因为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夜店。 包括他回到陆家的这两天,他也没闲着,实在是他吃不得一点素。 陆晚脸上的仙气瞬间消失,她嘴巴微微张着,蹙着眉头,声音中满是不敢相信:“林亦风他去夜店?” 在她的印象里,他就像是傲立在山崖上的一块孤石,任凭狂风暴雨如何捶打,都不会将他撼动半分,绝不会跌入泥潭。 如今一想到那个俊逸高华的男人,在夜店里拿着酒杯,与那些浓妆艳抹,穿着清凉的女人勾肩搭背,她不由得脊背发凉,直犯恶心。 陆宴不假思索地应道:“对呀,没有男人能拒绝得了夜店。” 听到陆宴这样说,陆晚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绝不是那种只喝喝酒的夜店。 她又试探性地问道:“你叫鹿呦呦公主是什么意思?” 陆宴再次脱口而出:“就是表面的意思。” 夜店里的公主? 陆晚望着他,还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鹿呦呦嫁入林家前,收入应该也不低,不至于穷到去夜店售卖自己。 她又追问道:“你喜欢看她的视频?” 毕竟呦呦的最后一条视频说自己是明阳公主。 陆宴已经开始摆弄照相机,当初跟着贾清清当了一个多月的经纪人,他学了些拍照技巧。 陆晚这台相机小而精致,功能强大,他在想如果在床上用,一定很顺手。 于是,他心不在焉地回问:“什么视频?” “鹿呦呦是网红,在网上发视频赚钱!” “没看过,穿着衣服的视频有什么可看的。” 话已说到此处,再聊下去就要露骨了。 陆晚的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笑:“向前走走,换一个地方拍吧。” 她得缓缓心情,万一拍出来面容扭曲就不好看了。 当初她才进圈的时候,公司就有一个男艺人因为去夜店被曝光而塌房。 当时她十分不解,男明星要钱有钱,要颜有颜,找什么样子的女朋友找不到呢。 后来在浑水里泡的久了,才明白,他们缺的不是女朋友,而是满足他们所有特殊癖好的床搭子。 想到这儿,她心里对林亦风的嫌弃又增了几分。 还好没有恋爱脑,她这样的豪门大小姐,事业型女性,只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可不想当人家的掌中之物。 以前她对输给鹿呦呦这件事十分不甘,如今彻底释然了,毕竟人家干的是辛苦活儿。 直播还没结束,就忍不住卿卿我我,她还挺好奇的,一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男人如此欲罢不能。 不过,也就想想算了,这不是她擅长的领域,也不想涉足。 * 赵不逊穿着一身茶青色少帅服,他肩膀端平,前胸开阔,身姿如百年之前一样挺拔,可沉郁的眼眸却消融了他曾经的不羁。 他手里拿着明阳的项链,端坐在前院东南角的佳乐斋正厅中,细细地打量着这间屋子,想将大脑中零碎的记忆拼凑完整。 云晔见过这项链,肖烬日日夜夜都将它揣在怀中。 后来肖烬走了,项链又到了肖汐的手上,那个爱笑的女孩儿常常看着它发呆。 章扬也见过这项链,那是他没能从外敌手中追回的国宝。 所以他是谁,云晔?章扬?还是赵不逊? 他愿意做章扬,因为章扬与她离得最近。 “佳乐斋!” 呦呦轻快地脚步闯进了院子,声音里带着兴奋与激动。 “这应该就是鹿鸣说的地方,连名字都没变。” 她来了!她来到了他们初遇的地方! 赵不逊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流露出笑意。 若是唤她荣儿,她会记起他吗? 若是以这身装束打开房门,她会红着眼奔向他吗? 只是他的手才放在那扇木门上,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呦呦,慢点。” 那个一向待人冷漠与疏离的声音,却唯独对她温柔的声音。 赵不逊的大脑中打了一记闷雷,让他瞬间从梦里抽离了出来。 若他只是章扬,从未成为过云晔,没有见过九五之尊为爱颓败如朽木的模样。 或许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打开这扇门,大步走向她,将她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 可哪有什么如果。 他垂眸犹豫的瞬间,外面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 “呦呦,我为你拍照,好不好?” 拍照? 刚才陆晚不就是在拍照。 呦呦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转身看着林亦风的手臂,语气有些气恼:“那个陆晚,我给她设置了不感兴趣,手机上都刷不到她,没想到刚来就和她撞上了。” 林亦风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笑,他轻声哄着她:“你别气好不好,我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呦呦蹬向他:“你还想看!一想起她挽过你,我就恨不得把她的胳膊和你的胳膊都卸下来!” 林亦风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张开手臂,一下抱住了她:“我就喜欢你这种想把我占为己有的样子。” 赵不逊紧紧按住木门的手松了下来,他咧开嘴角低头苦笑,笑着笑着泪水就落了下来,落在挺括的军装上,晕开了一片苦涩。 他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好,如她的笑容一般灿烂。 为他换药的护士才走出病房,章允荣就迫不及待地凑向了他,她笑得顽皮:“章扬,你看到了没,我撩开你衣服的时候,那个小护士脸一下就红了,她拿着棉签都不敢看你,要不是我看着,就戳到你伤口了,真是有意思。” 章扬被她笑得有些难为情,微微偏头,躲开了她的目光,嘟囔道:“有什么意思?” 章允荣歪着头看他:“她对你有意思这件事自然有意思。” 章扬忽而有些气恼,他望向她:“我是你丈夫,别的女人对我有意思,你不吃醋,竟然还取笑我。” 章允荣脸上的笑意更浓:“我吃哪门子醋,这证明你有魅力,我该骄傲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水壶摇了摇:“没水了,我去打水。” 她还未出门,章允修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她脸上的笑容还未散,看向章允修:“你来的正好,你看着他,我去打水。” 章扬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有悲伤的情绪涌出,他觉得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章允修行至病床边,打开了饭盒,是一盒熬得浓郁粘稠的鸡肉粥。 “我姐笑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章扬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说换药的小护士对我有意思,就笑个没完没了。” 章允修无奈地笑了笑:“她总是那样,之前有一个女病人看上了我,她想起来就取笑我一番。” 章扬张口,含住了章允修递过来的勺子,口中的食物软烂鲜美,他却嚼得很慢。 他的喉咙好像有咸涩的东西涌了上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粥吞咽到肚子里。 “允修,于她来说,你我应是不一样的。” 章允修眉头轻蹙,手上的动作未停,又将勺子递了过去。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是我和姐姐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章扬的目光猛得看向章允修,他瞬间明白了自己在忧伤什么,他与荣儿应当是爱人,而不是亲人。 章允修怔怔地望着他,疑惑地问着:“姐夫,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说着他放下了手里的饭盒,伸出手准备查看章扬的伤口。 章扬摇了摇头,止住了他的动作,不自然地笑了笑:“没事,肯定是刚才那个小护士手重,伤口痛了一下,现在不痛了。” 章允修不放心地追问道:“真的没事了?别逞能,你这次真的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章扬努力挤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放心,我我的身体我知道。” 见章允修脸上的担忧并未散去,他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医术精湛,又烧得一手好菜,肯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为什么不早点成家?” 章允修的脸落寞了下来,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惆怅。 他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手里的粥,许久才低声说道:“我有喜欢的女孩儿,一开始是她哥哥不同意,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现在找不到她了。” 悲伤像病毒,是会互相传染的。 本想转换一下心情的章扬,感觉心里越发沉重起来。 战争无情,若总是找不到,恐怕已经阴阳两隔。 他笑了笑,安慰道:“她哥哥可真是糊涂,我若是有妹妹,一定嫁给你。” 章允修嘴角微动,强颜欢笑道:“好,希望下辈子她是你的妹妹。” 东方余晖的心愿实现了。 而云晔,好像实现了,又好像没有。 直到林亦风和鹿呦呦的声音彻底消失,赵不逊才步伐沉重地走出房门。 他抬头向天望去,阳光明媚又绚烂,虽然不属于他,但确实在他的身上停留过。 第87章 新婚快乐,赵队长 赵正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坐在主宴会厅门口的台阶上抽烟。 一见到鹿呦呦的身影,立马嫌弃地别过了头。 原本呦呦没想理他,一见他这态度,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又不是她让他停职的,他的火气竟莫名其妙地波及到了她。 她小声对林亦风说道:“帮他把烟掐了。” 林亦风点了点头,几步走到赵正的面前,俯身抢过燃烧了一半的烟,按灭在了脚下:“赵队长,不好意思,我夫人怀孕了。” 赵正瞪大眼睛望着他:“你有病吧!” 呦呦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正:“赵队长,大喜的日子,要心平气和。” 赵正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呦呦,冷笑道:“你穿成这样,还拿着剑,一副砸场子的模样,还好意思跟我说什么心平气和。” 呦呦面色平静,又回击道:“小喜说了要穿国风服装,我穿得可是符合要求,你看看你穿得什么。” “早知道赵队长没时间准备衣服,我送你嘛,曌国的将军服可是很威武的。” 一提起那些虚幻无影的事,赵正的情绪更加暴躁起来:“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的家,怎么舒服我怎么穿!” 宴会厅里的那些疯子,把安州一千年来的服饰都快凑齐了,恐怕第二个那么颠的场子是阴曹地府。 他的话音才落,一眼瞥见代萌笑着走了过来,于是赶紧低头,逃命似的进了宴会厅。 “哎,赵正!” 鹿呦呦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十分不甘,才开场,还没吵过瘾,人就跑了。 代萌穿得也很低调,一身淡粉色改良国风衣裙,头发用一根银簪挽着,连副耳环都没戴。 追求人这件事,要讲究个投其所好,赵正不喜欢浓妆艳抹的人,她便收起了之前的那些招摇。 见赵正躲着自己,她心里自然不好受,只能勉强地笑了笑:“你好,鹿呦呦。” 鹿呦呦转头看见代萌,这才恍然大悟,她不由得好奇起这两人的关系。 于是一边拉着对方向里走,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怎么回事,不是滚床单了吗,他怎么见了你还跟见了瘟神一样?” 代萌满脸苦涩,却也大大方方地回道:“我是脱了他的衣服,可他喝得太多了,没发生爱情实质,他又不傻,做没做他当然知道。” 林亦风听着两人直白的对话,感觉耳朵有些不舒服。他找了个座位,让两人坐着聊,便走向了甜品区。 呦呦见不得小姑娘神伤,赶紧安慰道:“赵正他确实是块硬骨头,你再接再厉。” 代萌轻轻叹了口气:“太难了,比赵不逊还难,还不如你,我连句话都跟他说不上。” “别羡慕我,我跟他聊得都是案子,你要是也跟他聊上案子,你们就更不可能了。” 代萌木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鹿呦呦看着她满脸落寞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咒骂起赵正来。 代萌年轻又漂亮,配他绰绰有余。 呦呦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心理,问代萌:“你看上他什么了?他长得也不帅呀?” 代萌对于择偶这件事向来是思路清晰,她一条一条地陈述开来。 “首先是身材好,练家子,那么夫妻生活一定和谐。” “而后赵家有权有势又有钱,我如果能嫁进来,不止彩礼丰厚,我家里也会给我涨零花钱。” “最后是他的工作性质,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也能给我留下万贯家财。” “我是说如果,不是咒他呀,他要是能和我白头偕老当然也好。” 鹿呦呦越听越震惊,这孩子真是清醒得可怕。 见呦呦不说话,代萌又低头解释起来:“呦呦,我跟你不一样,你离了阎王哥哥也能自己赚钱,活得很好。” “可我自小学习就差,没有一技之长,懒散又颓废。” “我一切都靠家里,婚事当然不能自己做主,与其到时候被动地嫁给毫不了解的人,还不如主动出击,找一个顺自己心意的人。” “我也过不了没钱的日子,两千块以下的鞋子会磨脚,a5级以下的和牛是咽不下的。” “赵家家教严,男人不会出去沾花惹草的,我的日子不会差的。” “当然,我要是能嫁给他,也会对他好,我做饭很好吃的。” “我之前想的就是趁着单身好好放纵一下,结婚之后一定不会再去泡夜店……” “亲爱的,先别说了!” 鹿呦呦打断了她,她满眼真诚,声音里慢慢地带上了哭腔,再听下去,呦呦怕自己忍不住娶了她。 林亦风端来一小块柠檬蛋糕,坐在了呦呦的身边,挖下一小块喂给了呦呦。 呦呦小口咀嚼着口中的蛋糕,直勾勾地看着代萌,对方蹙着眉,眨了两下眼睛,也望着她。 她可是装腔作势的鼻祖,对方真心还是假意,她还是能大致判断出来的。 代萌的目光坦坦荡荡,她的目标和私心也直白地说了出来。 见她总不说话,代萌忍不住问了一句:“呦呦,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呦呦回过了神,问她:“你做饭真的很好吃吗?” 一说起自己擅长的东西,代萌黯淡的眼神有了光亮,她手指微弯,擦去了眼角的泪,笑着掏出手机:“当然,我给你看哦。” “我每次做完都发网上的,可是我懒得修图,没什么人关注。” 呦呦接过手机,手指滑动,看着那些图片,轻轻地点着头,看着确实挺像回事的。 她思索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帮你一把。” 林亦风猛得看向她,小声提醒道:“呦呦。” 呦呦也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可是她看着代萌的脸好像中了邪一般,不自觉的想带入王嫣。 她小声回应着林亦风:“我嫂嫂做饭也好吃,如果真的是有缘人也不差我这一激。” * 赵正找了个偏僻处,自己喝起闷酒来。 呦呦端着一杯果汁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偏头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又端起了手中的杯子。 到底是呦呦先开了口:“赵正,你跟我赌气做什么,丫丫还没找回来,咱们还是得合作,不是吗?” 赵正猛喝了一口酒,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是赌气,我是接受不了那些虚幻的事,我一看见你,我就觉得我好像也得了精神病。” 他抬头扫视了一下整个宴会厅,连服务生都穿着统一的古装,人们聚在这里互相攀谈,逢场作戏,竟是为了庆祝一对才成年的孩子订婚。 在他看来,一切都诡异得很。 呦呦抬眸望向他,语气中夹杂着心酸:“若我能选,我希望自己是个精神病。” 那么她或许痛苦也或许不会,不过她身边的人一定不用担惊受怕,也不会像丫丫一样遭受无妄之灾。 赵正的视线停留在了她的身上,曾经他给她的身上贴了太多负面的标签,唯独忘了她也才二十多岁,只是个弱女子而已。 她喝了一口果汁,酸甜的液体进入喉咙,压住了心里的苦涩。 她换了一副笑脸:“不聊那些事了,你什么时候和代小姐结婚,要请我喝喜酒哦。” “鹿呦呦!” 赵正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没拿稳,神情震惊又气愤,才对她升起的那一丝丝好感荡然无存。 这个女人真的是让他抓狂。 鹿呦呦满脸无辜:“赵正,你什么意思,你们不是都睡在一起了吗?” “我以为你这样自尊自爱的正经人,不会搞一夜情的。” 赵正瞪着眼睛,扫视着四周,生怕鹿呦呦的话被别人听了去。 他对着呦呦威胁道:“我没有,你再敢胡说,我打不了你,就打你男人!” 林亦风一直坐在呦呦的身后,他轻笑一声:“你打不过我。” 赵正愤怒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来回穿梭,到底他只是工作压力大,不是真的精神病。 他不能和赵不逊一样,一言不合就挥拳头。 惹不起,躲得起。 然而他才站起来,林亦风就抢先挡在了他身前。 又恰巧他坐在角落里,想退都无路可退。 “你们俩真是有病!让开!” 林亦风只笑着,没说话。 鹿呦呦气定神闲地掏出手机,先给陆宴发了一条信息。 远处的陆宴脸色一僵,下意识地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逃命。 陆宴满脸无措,他不敢再犹豫,抛下陆晚快步向外走去。 鹿呦呦把目光又转移回手机上,不紧不慢地点开了代萌的朋友圈。 她站起身,把手机递到了赵正的面前:“我以为赵队长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看错你了,这胸口上的疤痕和你的一模一样,你还不承认。” 赵正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又惊又气,还有点委屈。 “我喝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呦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调侃道:“哦哦,看来赵队长是被迫的了,男孩子在外面也得保护好自己呦。” 她紧接着话锋一转:“可是毕竟有了肌肤之亲,你一直躲着代小姐,不解决问题,也不是长久之计。” 赵正慌张地扫视四周,压低声音咬牙道:“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对她做。” 呦呦看着他的眼睛,满脸认真地说道:“可在咱们那个时代,男女之间就算只牵了手,也要成婚的,不然女子只有死路一条。” “虽说时代变了,可你也不能那么狠心,让一个女孩子自己承受流言蜚语吧。” 赵正气得面容都有些扭曲:“不是,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亦风,你不管管她吗?有病就别带出来!” 林亦风淡然道:“我与赵队长不同,我睡过的女人,我会宠着,纵着,若这点气度都没有,还算什么男人。” 赵正眼神狠厉,用手指着林亦风:“好好好,你厉害,你有种!” 这是讽刺他不是男人呗! 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林亦风的身上,都没发现代萌已经走到了呦呦的身后。 呦呦微微侧身,给她让了路。 她轻轻唤了他一声:“赵正。” 赵正感觉有电流从身上一穿而过,吓得他一激灵。 他呆呆地望着代萌,身体僵直如立柱。 代萌眼睛里水悠悠的,她看着赵正的双眸,语气诚恳:“赵正,我喜欢你,我知道自己没什么优点值得被你喜欢。” “但我做饭很好吃,你愿意娶我吗?” 呦呦跟她说给她创造一个机会表白,可若只是确立关系的话,那离成功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赵正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和她谈恋爱。 不如就一步到位,直接求婚,不行就算了,她也就不再他的身上耗费时间和精力。 她见赵正不说话,就大胆地拉起了他的手:“赵正,我是认真的,你愿意娶我吗?” 赵正从未和女孩子牵过手,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又暖暖的一团,好像直接触碰到了他心里最柔软的一块。 他自小就长得一副凶相,上幼儿园的时候,没少给小女孩儿吓哭。 后来他上学,工作,接触的女人不是罪犯就是嫌疑人,更没有谈情说爱的时间和空间。 现在突然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儿说喜欢他,要嫁给他,他真的是无措又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不是该甩开她的手,直接拒绝呢。 可是他好像做不到…… 他的目光从两人牵着的手上移开,又对上了代萌满是期待的双眸。 虽然眼前的人最近一直缠着他,可他好像是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她的脸。 只是看着看着那张脸就变了模样,是梦里那张脸,那张哭着问他是东方明阳重要还是她重要的脸。 他曾说:“余晖厨艺真好,他若是公主,我就娶他回家,给我做饭。” 她曾回:“等我的厨艺变得与他一样好,你愿意娶我吗?” 赵正感觉自己的眼睛变得温暖又湿润,那抹暖意在他的眼角凝结成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落下,好似落入了他心,激起了一圈圈旖旎的涟漪。 他竟鬼使神差般地同意了。 “我愿意。” 虽是呦呦亲自搞出来的热闹,可进展得如此快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担心赵正反悔,她向代萌使了使眼色,又助攻道:“什么时候能喝你们的喜酒呀?” 代萌会意,趁热打铁地问赵正:“明天上午去领证,好不好?” 鹿呦呦惊讶地望着她,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代萌并没有呦呦想得那样会开心得昏了头,依然思路清晰,步步紧逼,不给赵正反应的余地。 赵正的眼眸中闪出短暂的错愕,紧接着木然地点了点头:“行,我明天……有时间。” 话音才落,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小王的来电。 小王说有人匿名举报陆宴与贾清清案和y组织都有关,而陆宴正在此处参加订婚宴,让他协助抓人。 他好似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视线转移到了呦呦的身上。 他在林亦风的别墅里见过陆宴。 呦呦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淡淡得说道:“后花园的东角门方向。” 她嘴角上扬,又补充道:“送你的礼物,提前祝你新婚快乐,赵队长。” 第88章 未遂第三者 望着赵正远去的背影,代萌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了上去。 她轻轻地拽了拽呦呦的衣袖,眼中有藏不住的担忧:“呦呦,他会不会反悔?” 这确实是个问题,他若是不接代萌的电话,代萌想找到他都很难。 一切发生的太快,呦呦也感觉很不真实,她没想到代萌会求婚,更没想到赵正会直接答应。 不过按理说,赵正那种一本正经的人,不会干说了不算的事。 宴会厅里的人慢慢变得多了起来,离典礼开始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赵建国应该会派人来请呦呦了。 鹿呦呦思索片刻,对代萌说道:“别担心,我一会儿带你去见赵家家主,等过了明路,他不敢不守承诺。” 帮人帮到底,赵正都快三十了,他家里人想必也在操心他的婚事。 赵正走了,代萌也快撑不住了,她的心狂跳起来。 毕竟她这婚事好像是抢来的一般,心虚也是正常的。 她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问道:“真的吗?你难道还能见到赵部长?你好厉害!” “我明天要是真的能如愿,一定把你供起来。” 呦呦望着她笑出了声:“勇敢的是你自己,厉害的也是你自己,你先坐下缓一缓,一会儿还要战斗呢。” 代萌轻轻地点了点头,拉过身旁的椅子坐了下去,她抬头望着呦呦,眼里有噙着亮晶晶的东西:“我现在的感觉应该和考上名牌大学是一样的,真的感谢……” “鹿呦呦!” 她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被一个不友好的声音打断。 林亦风和代萌看着怒气冲冲的陆晚皆是一惊。 鹿呦呦却面色平静,她看着对方轻笑一声,没有答言。 真是高看了陆晚,这就沉不住气了。 她知道陆晚为何而来,自然不是为了陆宴。 不打在自己身上,怎会如此气急败坏。 小喜的生日宴会后,陆晚给呦呦买了不少热搜,林亦风一直瞒着呦呦,让钱小宝找公关,删黑料。 可安然现在天天跟着钱小宝,事关鹿呦呦的事,她绝不会隐瞒不报。 呦呦知道林亦风的本意是不想让她因为这些小事忧心,确实她也不愿在陆晚的身上多费心思。 不过是收拾陆宴时顺手的事。 现在整个安国都知道神仙姐姐的自闭症哥哥和无恶不作的y组织有关。 而且她想立即撇清关系的话,也有些困难,因为刚才她和陆宴一起来参加宴会的照片也流了出去。 照片上她挽着陆宴的手臂,笑得很开心。 陆晚尽量降低自己的音量,质问道:“一定与你有关是不是,陆宴跟你对视了一眼,就莫名其妙的跑了,赵正跟你说了几句话,就去追他了。” “是不是你让人买的热搜?” 呦呦装作惊讶的模样:“陆小姐,你在说什么,我们在这儿,是在谈赵队长和代小姐的婚事。” 陆晚在自己家的公司里,一直顺顺当当,从未有过黑料,她已然慌不择路,有些丧失理智了。 况且这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事了,整个陆家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她瞥了一眼代萌,开始无差别攻击:“就凭她,一个不学无术的蛀虫,还想嫁入赵家。” 代萌原本紧张慌乱的情绪瞬间消失,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冒出来,她站起身,回怼道:“我和赵正堂堂正正地谈婚论嫁,还轮不上你这个未遂第三者指手画脚。” 因为被戳中了心事,陆晚那张美艳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你胡说什么?” 代萌哼笑一声:“你说你一天端着,装着,不累吗,我早就劝过你,别对林亦风抱有幻想了,你都没看到,他连蛋糕都一口一口地喂给鹿呦呦吃。” 呦呦忍不住笑出了声,未遂第三者? 代萌嘴里竟些奇奇怪怪的词,真是个宝藏女孩儿。 陆晚确实还对林亦风贼心不死,明明那天让她最丢面子的是林亦风,可被网暴的却是鹿呦呦。 陆晚被呦呦笑得更加恼火,她没忍住脱口而出:“她一个出来卖的,当然知道怎么取悦男人!” 林亦风知道呦呦不愿他和陆晚接触,可陆晚已经上升到对呦呦的人身攻击,他实在忍不住,沉声威胁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你和陆家都承担不了后果。” 他的声音冷得彻骨,陆晚对上他的眼眸,瞬间吓得慌了神,身体不由得微颤起来。 陆家夫妇已经知道了陆宴的事,陆先生已经先一步离开,绞尽脑汁地公关去了。 刚才陆晚骂呦呦的那句声音不小,陆夫人顺着声音也寻到了女儿。 与此同时,原本说笑的冯兰和许如沁也找了过来。 陆晚看见妈妈,一下抱住她,哭出了声。 陆夫人见女儿落泪,心痛得已然乱了分寸:“你们三个,欺负我女儿一个,是觉得我陆家没人了吗?” 许如沁和冯兰都是要面子的人,她们打量着面前的几人,对视一眼,先是许如沁开了口,毕竟惹事的人里有她儿子。 “哎呀,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的,小孩子不懂事,我们大人不能太计较。” 听到许如沁的声音,陆晚从陆夫人的肩膀抬起头来,她红着眼眶,对许如沁说道:“许阿姨,你别被鹿呦呦骗了,她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夜店公主,她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 林亦风的教养不允许他打女人,他瞪着陆晚,再次咬牙警告道:“陆晚!” 陆晚对上他的眸子,只一刻,就眼神躲闪地低下了头。 许如沁的视线转向了鹿呦呦,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陆晚胡说八道,鹿呦呦自然不心虚,她坦坦荡荡地迎上了许如沁的目光。 再说她是什么样的人,许如沁自然知道。 许如沁知道她的存在后,就已经让人把她仔仔细细地调查了一遍,恐怕她家的祖坟位置,许如沁都比她还清楚些。 这也多亏了钱小宝实诚,对安然毫无保留,毫无隐瞒。 鹿呦呦一直明白,许如沁能和冯兰做朋友,绝不会像外表似的那样单纯。 呦呦猜她不是对林亦风的择偶没有要求,而是有个最低要求,就是许家能拿捏得了的人。 若哪天她儿子不爱了,她也能轻松帮儿子解决掉麻烦。 陆晚家境殷实,自然是有点聪明和手段在身上的。 可她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容易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站错了地方,自然看不清许如沁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许如沁来说,林亦风就算真的娶了不干净的女人也无所谓,只要她儿子开心,她有办法将那女人的身份洗白,甚至抬高。 可若是她亲手搭建的琉璃塔被人推倒,露出了内里肮脏的一面,她立马就会变脸,杀掉那个手欠的人。 她的眼睛里好似藏了无数满是冰霜的冷箭,齐刷刷地朝陆晚射了过去。 转瞬之间,她收回目光,平静地唤了一声:“兰姐姐。” 冯兰会意,脸上挂上礼貌的笑:“陆小姐,别忘了今天是我家小喜和呦呦亲弟弟的订婚宴,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委屈,在这哭哭啼啼的,看来也没心情吃宴席了,我便不留你们了。” 这是又一座大山向陆晚压了过来,她紧抿着唇,再说不出一个字。 冯兰这是在提醒她赵家已和鹿呦呦结亲,侮辱鹿呦呦就是打整个赵家的脸。 陆夫人见形势不利,也委屈地落了泪。 陆晚到底比她母亲还要强一些,她忍住所有的情绪,挤出了一抹笑:“冯阿姨,我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见怪,我和妈妈先走了,改日再来登门致歉。” 陆夫人心有不甘,可也别无他法,见女儿低头,眼中的泪水更是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一直被陆先生捧在手心里,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恼怒的目光又扎向了鹿呦呦和代萌,别人惹不起,收拾这两个小丫头片子还能难倒她。 毕竟来日方长。 只是她才下定了决心,立马被打了脸。 赵家管家走了过来,对着冯兰微微一鞠躬:“三夫人,老先生请鹿小姐过去一趟。” lu小姐? 有那么一瞬间,陆晚还以为对方叫的是自己。 只是才一抬眼就看见冯兰对鹿呦呦笑着说道:“呦呦,快去吧。” 鹿呦呦拉起了代萌的手:“冯阿姨,你可能还不知道,萌萌是赵队长的女朋友,我能带着萌萌一起去看老先生吗?” 冯兰惊讶地望着代萌,回问道:“正正有女朋友了,我竟然都不知道,去吧,去吧,让管家通报一声就行。” 她不知道的是,不止她不知道,赵正的父母也不知道,而赵正本人也是才知道。 代萌看着满脸呆滞的陆晚,得意地笑了笑。 与陆晚擦身而过时,故意抬头挺胸,还哼了一声。 * 鹿呦呦和代萌将赵建国哄得很开心。 鹿呦呦还认了赵建国做干爷爷,她笑得很讨喜:“爷爷,我跟你说,我家里有民宿,还有农场,都是绿色养殖呢,等你有时间可以去玩几天,我爸爸烧饭很好吃的。” 赵建国的嘴已经咧到了耳根:“好好好,我一定去。” 他没有儿子,又只有赵小喜一个孙女,如今被两个活泼的孙女围着轮番哄,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林亦风望着呦呦,心里出现了隐隐的不安,呦呦很不对劲。 他太了解他的女孩儿了,呦呦现在脸上的笑是不走心的,她是在刻意的讨好。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明明现在的鹿呦呦有了他,已经不需要特意去谄媚任何人。 况且呦呦因为不满小喜将场面搞大,来之前还说自己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 吃宴席时,赵建国特意安排让呦呦和代萌与自己坐一桌。 不止如此,他还亲自目送鹿呦呦上了车。 林亦风才坐好,呦呦就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低声呢喃道:“烬哥哥,好累。” 确实累,她感觉脸都要笑僵了。 林亦风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帮她轻轻地按摩着太阳穴,心里斗争了良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不是说不让叔叔阿姨和赵建国见面吗?” 呦呦确实说过,反正父母那里也没有赵建国想要的答案,她实在不愿再将事情搞复杂。 若是让爸妈知道她和鹿鸣与死了快一百年的人,长着一样的脸,他们很难不瞎想。 可许如沁如刀子一般看陆晚的眼神,让她记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她没回答林亦风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钱叔今天也来了,以后就是钱总了。” “林家一夜之间破产了,不知道今天说错话的陆晚,明天会怎样?” 盛大集团现在已经是许氏集团了,许如沁只管投资,钱熊主管经营。 林亦风大致猜出了呦呦的心中所想。 他的母亲动动手指就能让大楼平地起,大厦顷刻斜。 林盛大,陆晚,鹿呦呦对于许如沁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俯身轻轻地吻了吻呦呦的额头,刚想表决心,呦呦又抢先开了口。 “现在盛大集团的发展定位从原本的便民超市改为高端生鲜超市,所以不到一周,直接关了百分之四十八的超市门店,留下的都是人流大,好地段的。” “盛大超市在安国有超过五百家,一半就是二百多家,而一家超市至少有百名工人,也就是说因为我,因为林江海,也因为许阿姨,有两万多人失业。” “上高中之前,我爸妈在县里一家洗衣粉厂上班,可突然有一天,洗衣液的广告铺天盖地地出现在了电视上,我爸妈所在的工厂转型失败,他们失业了。” “所以,鹿鸣早早地就去暗网赚钱了。” 资本能轻而易举地改变普通人的命运走向,同时让其毫无还手之力。 “百年之前,我们生在王府,虽然乱世之中被亲人抛弃,可王府里留的东西随便卖几件,就够我们吃好几年的。所以允修只想着行医救人的事,不赚钱还会往里搭钱。” 这个世界的法则向来都是简单明了,能打败金钱的只有金钱,若没有,那就要有权势。 而金钱与权势向来都是相伴而生的。 章允荣可以去留学,去开办报社,去为国家大事献一份力。 可鹿呦呦不行,鹿呦呦只能借着时代的风口,努力往上爬。 先要确保自己和家人不再为了钱弯腰,才能去心系更轰轰烈烈的事。 若是出生即在象牙塔,她绝不会嫁给林江海那种人。 林亦风将她抱紧了些,安慰道:“我不会再让你为钱发愁,也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呦呦抬眸望向他,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考量:“我要让我爸妈也攀上赵建国那棵大树,那么许阿姨想对付他们时就不会毫无顾忌。” 林亦风着急地开口:“你相信我,我爱你,我不会让那一切发生。” 呦呦笑了笑,她的手抚上林亦风的脸:“若我不是东方明阳,只是林江海的妻子鹿呦呦,我叫你一声哥,你都会嫌我脏了空气。” 这是鹿呦呦和林亦风的区别,也是鹿家和许家的区别。 若不是章扬留下的那张素描,赵建国也不会因为她性格好,说话甜,就痛快地认下了她这个干孙女。 林亦风摇着头:“我不会!” 以他们现在的处境,呦呦不愿再与他产生任何隔阂,有些话最好还是直截了当地说明白。 “从繁城回来之后,皇后让张嬷嬷在我的饭菜里下了毒。” 林亦风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他的喉咙被难言的情绪堵住,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明阳回了王府后,对他的态度确实不似在繁城时那样热烈。 之前他以为全是因为风芙,此时才知晓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后也添了一把火。 “烬哥哥,我不怪她,但你我是一样的人,万事都要思虑周全,每行一步皆是算计,所以你应该可以理解我,不要怪我防着许阿姨。” 自然,她也不怪她们,若她是岑皇后,东方明阳早就没了命,若她是许如沁,鹿呦呦早就消失在了林亦风的眼前。 林亦风满眼都是对她的心疼,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身体,让他丝毫无法透气。 他流着泪,颤抖着点了点头。 第89章 菜上撒了砒霜 明阳净了手,坐在了桌子前,她打量着满桌子的饭菜,随口问了一句:“王爷怎么没来陪我用膳?” 沐蓝一边为明阳布菜,一边回道:“听宝林说皇后午后就传王爷进宫了,想是要留在长宁宫用晚膳。” 明阳拿起筷子,嘟囔道:“都不来告诉我一声。” 沐蓝看了明阳一眼,面色有些无奈,想来公主已经陷得很深了,恨不得日日夜夜都和肖烬待在一起,可如此下去,终究会整出大乱子。 可她毕竟是下人,主子的决定她也无法干预,只能遵命行事。 明阳夹了一口炙羊肉,刚要放进嘴里,就发现了不对劲,烤的黑焦的肉上有零零星星的白色粉末。 她放在鼻下闻了闻,由于量太少,没闻出什么味道。 她将整盘子菜都端了起来。发现每块肉上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些白色。 沐蓝见状,立即将头上的银簪取了下来,插进了菜里,银簪的一节果然变成了黑色。 明阳望着那簪子,淡然地说道:“应该是砒霜。” 到底是谁那么蠢呢,竟用如此常见的毒药来对付她。 那人撒药的时候似乎也很慌张,都没拌匀些,炭上落雪,明阳又不是老眼昏花,怎会看不出来。 沐蓝的神情早已波涛汹涌,公主的饮食向来都是她来把关的,用的也是从曌国带来的厨娘,如今出了那么大的问题,她难辞其咎。 她慌乱地跪了下去:“公主,是奴失察,任凭公主责罚。” 明阳的视线转向她:“责罚你做什么,左右你不会给我下毒,你先起来,好好想想谁进过朝霞院的厨房。” 从繁城回来后,明阳放松了对府里下人的警惕。 以前,只有曌国带来的侍女可进厨房,现在肖烬安排的几个一等侍女及张嬷嬷,也可自由出入厨房。 不过侍女们全都各司其职,只有张嬷嬷,想着她是肖烬乳母,明阳从未给她安排任何事,她每日就是满院子闲逛。 所以根本就不难猜,沐蓝开口回道:“晚膳做好的时候,张嬷嬷帮着端了菜。” 明阳盯着那盘菜,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沐蓝试探性地问道:“会不会是王爷的授意?” 明阳猛然看向她,目光不善,她立马垂下了头。 明阳冷着声音说道:“他要是蠢到这份上,我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沐蓝小声应着:“是。” 明阳平复了一下心绪,面色平静了些,可声音依旧没有温度。 “南乐公主在府上吗?” 沐蓝摇了摇头:“随王爷进宫了。” 明阳又开始笑起来,笑得有些伤心,可片刻之间,她收回了嘴角的那抹苦涩,那本就是人家的母亲,自然一心想的是自己的儿女。 岑皇后这是把儿女都召进宫,免得跟明阳吃一盘毒菜。 可她实在是太弱了,伤不到明阳半分。 明阳向沐蓝吩咐道:“先盯紧张嬷嬷,别让她跑了。” 肖汐进宫了,谷雨自然也没在府上,不过她每日早膳后都会来朝霞院晃一圈。 明阳有耐心,可以等。 “一会儿王爷来了别多嘴。” 沐蓝疑惑地看向明阳,不过还是应了声:“是。” 明阳都已准备歇下了,肖烬才来了朝霞院。 他脸上挂着笑,脚步显得急不可待。 看到明阳在镜前卸妆,便走到近前,示意沐蓝退下,亲手为明阳取了发簪,解了发髻。 “母后今日不知怎的,一直拉着我问繁城的事,硬生生地耽搁到那么晚。” 明阳垂眼望着桌子上的梳子,语气有些心不在焉:“想是你离开太久,母后想与你多说说话。” 肖烬见她兴致缺缺,便弯腰从后面环住了她,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蹭着她的侧脸问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明阳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努力地挤出一抹笑:“我今日一直在王府待着,能有什么事,我就是晚膳吃多了,这会儿困了。” 她的话音才落,肖烬就将她抱了起来:“我抱你去歇着。” 他亲手给明阳脱了鞋子,给她盖好被子,自己也脱了短靴,上了榻。 他躺在明阳的身侧,抱着她,柔声说着:“今夜我就宿在这儿,同你做真正的夫妻。” 明阳摇了摇头:“夫君,别说笑了。” 那样的话,明日两人圆房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盛都。 忠于他的人可能会因他与敌国公主连心而心生不满,与他敌对之人会怀疑他已经得到了曌国的助力,从而更急迫地要将他置于死地。 肖烬自然知晓她的考量,他伏在她的耳畔,问她:“若我能封锁住消息,你愿意要我吗?” 明阳的心好似停滞了片刻,还未等她彻底反应过来,肖烬的吻已经像细雨一般密密麻麻地落下。 “肖烬,不行!” 她用仅存的理智推开了他,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肖烬笑望着眼前的被筒,伸出手将被子轻轻掀起,让明阳的眼睛露了出来。 “你睡吧,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坐起来,俯身拿起了短靴。 他的夫人都说困了,怎么可能还让她强打着精神劳累。 明阳猛然起身,叫了他一声:“夫君……” 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感觉真是难捱。 说了又怎样呢,一边是他的妻,一边是他的母亲,他知道了也是为难。 肖烬回过身又将她抱在了怀里,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夫人舍不得我走?” 明阳靠在他的身上,忽而很想哭,可又不知道在委屈什么,明明她也是带着恶意来到他身边,怎能要求他的母亲对她抱有绝对的善意。 她微微抬头,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只说了一句:“明日晚膳一定要来陪我。” 肖烬一手扣住了她的脖颈,落下了一个更深的吻,释放她的呼吸后,又捏了捏她的脸。 “一定。” 第二日,每日雷打不动来朝霞院找母亲的谷雨,破天荒的没来。 明阳听着沐蓝的回话,一双眼睛看着王府的账目,手指轻轻拨动着算盘。 父母爱子护子是天性,不来便不来,明阳本就没想伤谁,也就是吓唬一番,听些真话罢了。 她抬眸看向沐蓝:“将张嬷嬷请来。” 没一会儿,张嬷嬷便来到了明阳的面前。 她明显一夜未眠,眼底乌黑一片,满脸的沧桑。 她恭敬行礼:“奴给王妃请安。” 明阳未让她起身:“嬷嬷当真希望本王妃安吗?” 张嬷嬷知道自己的手段不高明,她等了一夜,都没传来王妃暴毙的消息,便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 她木然地回道:“王妃的话,奴不明白。” 明阳早知晓了她的秉性,就算现在把那盘羊肉端过来,让她吃掉,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咽下。 可之后呢,杀了肖烬的乳母,就算他知道是张嬷嬷害人在先,表面不会责怪明阳,心中也会生出隐刺。 明阳端坐在椅子上,淡然道:“那就说点你能听得懂的。” “昨日晚膳上的那盘炙羊肉焦香可口,念你为王爷操劳二十年的份上,今早我命人热了热,送去别院,赏给谷雨了,想必她已经吃完了。” “你个毒妇!” 张嬷嬷瞬间变了脸,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惧与愤怒交缠,仿佛吃下毒药,马上要气绝身亡的是她。 “我今天跟你拼了!” 她从头上一把揪下一根金簪,大哭着向明阳扎去。 这根金簪是她随肖烬出宫前,岑皇后赏的,是岑皇后的陪嫁之物。 如今用它杀了伤害王爷之人,也不枉皇后善待她一场。 只是她脚步才动,就被沐蓝按住了,手里的簪子也掉落在地。 她愤恨的哀嚎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朝霞院。 明阳心想幸好提前支走了闲杂人等,不然是瞒不住肖烬的。 明阳的裙角轻移,行至张嬷嬷的身前。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为什么想杀我?” 张嬷嬷已经丧失了理智:“你害的王爷差点丢了性命,杀了你我都不解气,你死了我还要将你挫骨扬灰!” 明阳并不恼,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王爷回来后,未向任何人提及重伤的真正原因。” 在繁城时,肖烬对外也一口咬定是遇到了刺客。 可他从岑家调了人手,一定是瞒不住岑家的人。 张嬷嬷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也垂着头安静了下来,只低声抽泣,不再歇斯底里。 明阳再次缓缓开口:“让我猜猜,虽然王爷一直强调不让芳儿表妹走漏风声,可那孩子厌恶我,必然不会听王爷的话。” “她给皇后娘娘传了密信,说我狐媚,迷惑了王爷,才使他置于险地,娘娘心疼儿子,便想让你毒杀我。” 张嬷嬷听罢,面色更加惨白,她不停地摇头:“不是,是我恨毒了你,王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是我不忍他再被你这个妖女坑害。” 明阳走回桌前,拿着提前帮张嬷嬷写好的供词,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你说不说都无所谓了,看得出你是个没有心机的人,答案全写在了脸上。” 见一切都已被明阳识破,张嬷嬷已然溃不成声,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杀……了我。” 明阳打开了桌上的食盒,将昨晚的那盘羊肉端了出来。 过了一夜,肉里的汁水被风干,上面的白色药粉更明显了些。 砒霜与水难以相融,所以常用来赐死,而不是暗杀。 直接撒在菜上就更加荒唐。 明阳盯着那盘菜,突然又想明白了一件事。 肖烬那满腹的阴谋诡计该是随了谁呢? 皇后娘娘若是真的像外表那样软弱愚笨,就算能靠着岑家和先太后保住后位,恐怕一双儿女也活不到成年。 她也许真的没有大的野心,只求至亲平安,可为了这个「平安」,她也会不择手段。 明阳的目光转向了张嬷嬷,不由得可怜起了她,或许在岑皇后的眼里她就像摇尾的狗,平时好吃好喝地养着,等哪天有猛兽来犯,也不管这条狗打不打得过,就直接推到阵前。 “去年,我在皇宫救下了谷雨,我跟你说我不忍她在花一样的年纪凋亡,我现在依然不忍。” “这盘肉,我没吃,她也没有。” 说完明阳就示意沐蓝放开了张嬷嬷。 张嬷嬷已顾不得礼仪,她跌跌撞撞地行至桌前,跪趴在地上,不可思议地望着那盘子。 她看着看着,脸上便浮现出了安心的笑容,眸子里却染上了决绝的底色。 明阳预判出了她的行动,似规劝,也似警告般地说道:“你死了,一了百了,可你谋害王妃的事也瞒不住了,你的儿女还如何在这王府立足?” 张嬷嬷阴冷地笑着,声音中带着绝望:“我已经做了,难不成你会既往不咎,放了我?” 明阳将供词拿到了她的面前:“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去跟王爷说你年岁渐长,想去庄子上与夫君团聚。” “这张供词我会留着,若皇后不再对我动手,我便一辈子都不会拿出来。” 若皇后依旧不依不饶,她也不能再忍让,必须要让肖烬知晓。 张嬷嬷没接那张纸,却用眼睛快速地扫视着上面的字,看完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求王妃杀了我。” 她忠心为主,怎愿把皇后和岑小姐供出来。 明阳轻笑一声:“你若真想死,求我做什么,砒霜还在这摆着,抓起来吃下去,墙那么硬,也可以撞上去。” 张嬷嬷听罢,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刚才她确实想死,可明阳给她指了路,她现在是既想活,又不愿卖主。 明阳说的对,这事情若是暴露了,她的儿女们一生都要背负骂名。 明阳见她动摇,便知事情不难办了,她直接挑明了岑皇后的筹谋。 “你说这世间有那么多种毒药,为什么皇后给你最容易露馅的砒霜?” 张嬷嬷猛然抬头看向她,眼中写满了疑惑。 明阳垂眼看着她,替她解答道:“因为她知道不管用什么毒,你都杀不了我,她要的不是我死,是用你的命,让我和王爷离心。” 张嬷嬷杀了明阳,肖烬与皇后离心,明阳杀了张嬷嬷,肖烬与明阳离心。 张嬷嬷紧蹙着眉头,微微张口,呆滞地望向明阳。 “昨夜我跟你一样睡不着,所以想了很多,可直到刚刚才彻底想明白,这朝霞院里的侍女有五个原本都是皇后宫中的人,为什么明知危险,还要选你来做呢?” “因为你在王爷心目中的位置最重要,我虽是母皇亲自喂养长大的,可也有一个自小就照顾我的嬷嬷,除了至亲,我与她最是亲近,我来和亲之前,她哭了一夜。” “我想等她寿终正寝的那一天,我必然也会哭得伤心欲绝。” 明阳说了这么多,张嬷嬷的心其实已经开始动摇,可她仍然固执地摇着头,嘴硬道:“胡说,皇后娘娘最是心思纯净。” 明阳乘胜追击:“你是跟了她二十年,可你管的是吃奶的事,其他一概不知,又怎能看透她是什么样的人?” “咱们再来想一想,她为何昨日将王爷和公主都召进了宫?” “王爷确实会和我用膳没错,可砒霜这种毒他看一眼就能识破,所以绝不会误食。”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成她怕王爷发现,导致事情败露。” “可公主从不在别院外的地方用膳,为什么也要召走她?” “因为他们两个都不在,没人阻拦,我才有机会一怒之下杀了你!” 明阳的话好像无数的箭从天而落,将张嬷嬷扎的千疮百孔。 她悲痛道:“娘娘怎会如此待我?” 明阳给了她最后一击:“公主的侍女前脚被活活打死,后脚谷雨就补了上去,当真是她再寻不来其他的人吗?” “不过是你足够忠心,你的女儿也好拿捏。” “其实在她的眼里,下人就是她手里的物件,她的物件就该为她所用,才不管你会不会粉身碎骨!” 第90章 他是少年,怎么把持得住 鹿鸣和赵小喜被司机送回了新房。 冯兰望着那辆黑色的豪车消失在枯树装点的夜路上,她的心好似也坠入了没有光亮的深渊。 “冯兰,愣着做什么,上车回家。” 听到赵伟叫她,她空洞的眼睛才有了一些生气。 她冲赵伟点了点头,神情怏怏地上了车。 一路上她都一言不发,整个人如僵尸一般。 但她的老公赵伟好像看不到一样,一直拿着手机与朋友聊宴会上未完的话题。 回到家后,冯兰再也控制不住,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她的女儿才十七岁,还是个孩子,却要把自己献给另一个孩子。 她怎么能不心痛呢? 虽说鹿鸣已经向她保证过,绝不会碰小喜。 可他毕竟还是个少年,怎么能把持得住。 况且,赵小喜还让李战帮她买了药。 李战怕出事,告诉了冯兰。 赵伟瞥了冯兰一眼,低声道:“又发什么神经。” 说完他松了松领带,便自顾自地上了楼。 不知道冯兰听没听到他的话,即使听到了,也早已木然。 一张又一张的纸巾被她抽了出来,她脸上的泪好似永远也擦不完。 她用力地冲自己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坐视不管。 她眼球微动,忽而疯了一样上了二楼,在赵小喜的卧室里找到了她的兔子玩偶。 小喜自小抱着它睡觉,即使出国旅行都要把它带在行李箱里。 可如今有了鹿鸣,小喜觉得自己再不需要它,便将它留在了家里。 冯兰拿着玩偶又快速地奔下了楼,都没有喊司机,自己开车向小喜的新房驶去。 赵伟听到了动静,穿好睡衣后,又下楼找她,这才在王阿姨的口中得知她拿着玩偶出了门。 他又嘟囔了一句:“这一天天的,真不知道她脑子里想些什么?” 若不是赵建国点了头,赵伟已经下了决心,只要冯兰敢让赵小喜订婚,他马上会和冯兰离婚。 不然他丢不起这个人。 还好有赵建国坐镇,说鹿鸣那孩子是恩人的后人,也算是堵住了那些说三道四的嘴。 赵伟没再管冯兰,直接回了卧室。 * 李战将买药的事也告诉了鹿鸣。 不过,赵小喜是临时起意,订婚仪式之前才给李战下达了命令,拿到后一直放在自己的包里。 鹿鸣想掉包,却没有机会,只能又拜托李战买来了安定。 他想了最坏的后果,便是被下药后,再自己服下安定。 他是医生,只要控制好用量,不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总之,先熬过这一夜,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因为包里有重要的东西,小喜一直紧紧攥着,拎到了卧室。 她已经换下了那身厚重的嫁衣,脱下外套后,里面只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袖礼服裙,由于领子开得有些大,一侧的黑色衣带露了出来。 小喜平时只穿些粉,白,淡紫,淡蓝等看起来清纯的颜色。 鹿鸣还是第一次看她穿红色,他只看了一眼,立即紧张地转移了视线。 小喜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自然看出了他的羞涩与窘迫。 她笑着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撒娇似的说道:“抱我去浴室。” 鹿鸣的身体僵僵的,呼吸都粗重了些,就算不吃小喜的药,他也很难熬过去。 见鹿鸣迟迟未动,小喜又催促道:“抱嘛,我累了,走不动了。” 这自然是假话,刚才下车后,她比兔子跳得都欢。 只是抱一抱,这要求也不过分,鹿鸣不自然地笑了笑,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身体被结结实实地抱住,小喜的双手放开了鹿鸣的脖子,开始解他的领带。 鹿鸣说不出制止她的话,只能加快了脚步。 好在只有几步的距离,领带被小喜扔在地上的瞬间,鹿鸣也将她放进了还未放水的浴缸里。 “你先洗。” 说完,他就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好在他的心还没彻底乱,他一边听着浴室里的动静,一边向小喜的包挪去。 只是他还没触碰到它,小喜就走了出来。 她的脚步很轻,好似小猫一般。 不过鹿鸣向来敏锐,在她开门的一刹那,就看了过去。 小喜慢慢地逼近鹿鸣,看了一眼拉链紧闭的包,又将目光停留在了鹿鸣的身上。 鹿鸣自然慌张,小喜的目光有些凶,又有些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喜……我……你。” 小喜没回应他这句零碎的话,而是转身从衣柜中拿出了一身折叠整齐的男士睡衣。 她将衣服递给了鹿鸣:“你先去,洗完帮我放好洗澡水,浴球在浴缸旁边的柜子里,花瓣在柜子上的小冰箱里。” 鹿鸣点了点头,紧攥着衣服忐忑地走向了浴室,双脚才踏进去,他便快速地锁上了门。 他打开淋浴,用冷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浇了一遍,怦怦直跳的心脏才放缓了些。 不过,他洗完之后,却发现小喜给他的上衣只在腰腹处缝了一颗扣子,衣领低到肚脐上方。 他看着镜子里裸露的胸膛,愁眉不展。 上辈子欠的债,今生是要还的。 鹿鸣只能用手将两片衣服攥在一起,模样局促地走出了浴室。 他垂着头,不敢去看赵小喜的眼睛。 “水放……好了,花瓣……也好了。” 小喜行至他的身前,歪着头看他:“你抓着衣服干什么,舍不得给我看吗?” 当然想给她看,不止如此,还想现在就把她抱到床上去,让她好好的看。 鹿鸣努力克制着自己,摇了摇头:“你快去吧,一会儿水凉了。” 小喜突然一下跳起,挂在了他身上,他怕她不稳,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的腿弯。 她在他的耳畔低声道:“水凉了再放,做完再洗,到时候一起。” 鹿鸣听完慌忙地将她放了下来,又赶紧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不行!” 小喜眨了眨眼睛,撅着嘴说着:“我在爷爷家卸妆的时候洗过了,衣服也是新换的,你难道嫌我脏?” 鹿鸣无奈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小喜沉着脸回问:“那是什么?” 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躁,深呼吸后又调整了自己的语调:“小喜,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陪你几天就回家去,我不能……欺负你。” “回什么家!林亦风的房子是你的家吗?这是你的房子,属于你的才是你的家!” 小喜喊得太过用力,她的呼吸都急促了些。 她忽而别过了头,闭上了眼睛,复而睁开,好似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她可以?和她在一起就是爱她!和我就是欺负我吗?” 小喜又记起了一些片段,她看到他的小汐伏在他的胸口上,眼角挂着泪,娇嗔地说着他欺负她。 他笑得欢喜,张开手臂紧紧地环住了她,仿佛要把她抱进身体里,他对她说:“我是爱你~” 鹿鸣也顾不得身上的衣服了,他握起小喜的手,柔声哄道:“小喜,我说了,你就是小汐,没有她,都是你,我只有你。” 小喜完全听不进去,她甩开他的手,想去解他身上那唯一的扣子,却再次被鹿鸣攥住了双手。 她抬眸瞪着他:“既然我是她,为什么不可以,又不是没有在一起过。” 鹿鸣又劝道:“小喜,现在不是一千年以前,你我的年龄还小。” 小喜忽而大哭起来,鹿鸣心疼地把她抱在了怀里,不停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许久,她才忍住哽咽,再次开口:“鹿鸣,你们都在骗我是不是?因为我有精神病,所以你们陪着我演戏。你不想和我订婚,你的父母都没有来,呦呦姐也没和我说一句话。” 鹿鸣立即否认道:“不是,没有,是因为丫丫失踪了,他们很伤心。” 其实,鹿鸣现在解释再多也是徒劳,小喜根本不想要答案,他说什么她都听不到。 她抬眸望着他,眼睛里波光粼粼:“我会好的,我每天乖乖吃药,你别离开我好吗?” 鹿鸣的心碎了一片,他的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我不会离开你。” 他无法对她说永远,因为他不知道他这一世还有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这一生结束后,又将去到何处。 小喜的眼眸中满是期待:“吻我好吗?” 鹿鸣眼睫轻颤,他没有回应她,一旦开始,他怕自己停不下来。 小喜见他犹豫,忽而冷笑一声,从他的怀抱里脱离出来。 本来是为他着想,不愿让他喝的,现在没有办法了。 她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拿起了桌上的牛奶,递到了鹿鸣的面前:“我特意给你准备的,喝了吧,喝了早点睡,明天早起去蓝海。” 没错,她要尽快去学校,她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得到了鹿鸣。 鹿鸣自然知道那杯子里装的不只是牛奶,可他没有选择,若是不喝,小喜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 他接过杯子,努力挤出一抹笑:“好。” 小喜看着他,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 他盯着那杯白色的液体,慢慢地抬起了手,动作自然不决绝,他怕来不及吃下安定,就已经控制不住。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两人面色一惊,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门口。 冯兰的声音传了进来:“宝贝儿,你睡了吗,妈妈来给你送粉嘟嘟。” 粉嘟嘟就是兔子玩偶的名字。 赵小喜的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不耐烦:“妈妈,我不要它,我要抱着鹿鸣睡,你快点走吧!” 冯兰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攥了一下,她又劝道:“万一睡不着呢,宝贝,开下门吧,妈妈想看看你。” 小喜气鼓鼓地回道:“你看我干什么,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 冯兰强忍着没让泪落下:“毕竟你第一次离家,妈妈不放心你。” 怎么可能是第一次离家,她经常和云向阳出去旅游,有时一走就一个月,也没见妈妈这样着急。 赵小喜知道若是不出去,妈妈一定不肯罢休。 她心里烦闷得很,冷冷的目光落在鹿鸣手中的杯子上,又抬眸盯着他:“我出去一下,你快点喝!” 鹿鸣听话地点了头。 小喜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带上门。 冯兰见小喜衣装整齐,心安了一些,笑着将玩偶递了过去。 小喜望着冯兰那噙着泪水的双眸,虽没接那个玩偶,但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你难道想永远把我绑在腰带上吗?” 冯兰摇着头:“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还太小,妈妈不舍得。” 小喜知道冯兰不是送兔子而来,她也知道妈妈不舍得什么。 “妈妈,我六岁那年,说想要星星,你就给我买了小行星的命名权。从此这世界上,不止有一只兔子叫粉嘟嘟,还有一颗星星也叫粉嘟嘟。” “我现在只想要个人而已,比那颗星星简单多了。我是赵家的公主,你们不是说了吗,我开心就好,我现在就是在做令我开心的事,你为什么非要阻拦我呢?” 冯兰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握住了小喜的手:“可只有这件事,妈妈不能依着你。” 小喜盯着冯兰,语气冷硬:“上次我说要和鹿鸣结婚,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结果呢? 冯兰满眼的痛苦与绝望,她捂着嘴,摇着头。 上次的结果就是小喜坐在阳台的栏杆上,非要跳下去,直到冯兰点头,她才下来。 “妈妈,走吧。” 小喜已经没了耐心,她说完就推门回了卧室,锁好了房门。 没管妈妈是何时离开的。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空了的牛奶杯,慢慢地向鹿鸣移去。 鹿鸣垂头坐在床边,双手紧攥置于膝上,像是在克制什么。 小喜站在他面前,伸手捧起了他的脸,拇指在他的嘴角轻轻摩挲着。 她看着他的眼睛问着:“你喝了吗,你不会偷偷倒了吧?” 他没说话,却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靠近自己,两人视线交错的一瞬,他含住了她的唇。 小喜以为他乖乖的吃了药,面露喜色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这一吻还未尽兴,鹿鸣又推开了她, 她呆呆地望着他,他的呼吸重得有些恐怖,他低声道:“小喜……不行。” 他看似艰难地起身,向桌子边移去,端起了上面的一杯白水,猛喝了一大口,却没咽下去。 小喜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温柔地说着:“我愿意!” 鹿鸣猛然转过身,再次吻住了她,将含着的水喂给了她。 苦涩的液体在她的口中蔓延开来,她有些震惊,不明白鹿鸣为什么这样做,更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想抽离开来,可对方太过强势,紧紧地揽住了她,让她无处可逃。 况且,她也舍不得唇齿互碰带来的甜蜜,于是忍着舌尖的苦涩咽了下去。 鹿鸣释放了她的呼吸,还未等她开口,便直接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又吻了起来。 在他热烈气息的环绕下,小喜感觉对方像是要把自己吃掉,她的大脑变得无法再思考,只想回吻他,抚摸他。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亲得有些缺氧,她的头变得晕晕的,身体也越发无力,环在他腰间的手也慢慢地滑落了下去。 鹿鸣慢慢地抬起头,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望着身下紧闭双眼的女孩儿,似乎还不舍刚才的甜蜜,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他将那杯牛奶倒进了浴缸里,又备好了那杯混了安定的水。 可即使没喝那杯牛奶,他的身体也早已有了很大的反应,不过是理智尚存,能控制的住自己。 他帮小喜盖好被子,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准备再去浴室浇冷水。 只是他才要迈步,身后的女孩儿忽而说话了:“余晖~” 他猛然回头看向她,一颗心脏又悬了上去。 好在对方没有醒,只是说梦话而已。 又梦到他了吗? 他的心头忽而升起一丝暖意,她那么可爱,当初为什么要狠心离开她呢? 他回到床边,伸手帮她整理散落在前额的碎发。 许是感受到了他的触碰,她又开始嘟囔起来:“愿儿,我真的见到你父亲了,他还是那么年轻,可是我已经有白发了。” “余晖~” 她见到了朝思暮想之人,因而在梦中笑了。 鹿鸣看着她,喉咙里却满是咸涩,她总是让人那么心疼,等一个等不来的人,该有多痛,多苦? 他一直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让她等呢? 她再次开口:“她年迈又痴傻,我不愿戳穿她,她没那么爱东方彻,她更爱她自己,所以她服了梦息散后,看到的是小芙。” “我爱你父亲,我看到的是他,我爱他胜过爱自己……” 鹿鸣听后表情瞬间凝滞,他已顾不上其他,大声追问道:“你服了梦息散?” “嗯,宝林他们宁死不给我配,花了好多金子才寻来一包,差点不够给风芙分。” 鹿鸣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那药是母皇给小汐的,没想到是小汐自己的。 是怕自己知道她自杀心痛吗,所以才故意不在历史上留下痕迹。 梦息之毒,一两值千金。 他们出走那年,路过一个集市,有一个道士拿着一个纯金的小匣子边走边叫卖。 “梦息,梦息,无痛安息。” 她好奇地问他什么意思? 他笑着答道:“这毒是不常见,但能让人毫无痛苦的死去。” 她点了点头:“哦,怪不得那么昂贵,确实是个好东西。” 他轻轻皱着眉头,装作生气的样子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小傻瓜,毒药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捂着头,瞪着他:“不要拍我头,发髻乱了,怎么见人?” 忽而,梦中的人也落泪了,将他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她说:“真好,我痛了二十年的心终于不痛了……” 二十年,直到他们的儿女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天地,她才敢为了自己死去。 第91章 弟弟挨打?必须以牙还牙! 冯兰在新房的客厅里坐了一夜,脱落的妆和疲惫的脸,憔悴得仿佛老了十岁。 不到七点,赵伟找了过来,不过不是为了关心她,只是见她一夜未归,怕她又干出什么荒唐的事,丢赵家的脸。 所以看到冯兰后,劈头盖脸地先是一顿数落:“你人不人,鬼不鬼的坐在这里干什么?一会儿保姆和司机来上班,丢不丢人?” “不是你让小喜订婚的吗,不是你自作主张地跑去求爸,用他的房子开宴会,现在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演给谁看?” 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在外人人称赞,可在家却不管不顾,甚至颐指气使。 冯家与赵家是世交。 所以,冯兰和赵伟是青梅竹马,可如今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包办婚姻。 上学的时候,他骑车载着她,送她回家,那时风都是甜的。 她的书包丢了,他不光给她买了新的,还用针线绣上了她的名字,虽然那两个字歪七扭八,却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字。 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呢? 或许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才令人感觉恐怖。 冯兰都没有抬眼看他,在他面前当了这么多年的哑巴,早就对他的那些指责产生了免疫。 许如沁说过,赵伟那种耿直傲娇男,只在有空的时候对你好,是不适合做老公的。 上学的时候,确实有空,成了日理万机的公益组织会长,自然就没空用来爱人了。 冯兰沉默了许久,冷不丁地说道:“我同意离婚。” 之前赵伟得知了小喜的事,便吵吵着要离婚。 一堆事压过来,冯兰真的累了。 赵伟着急地说道:“现在怎么能离婚呢,现在离婚,媒体肯定会猜测与小喜订婚有关,明明已经是皆大欢喜的事,何苦要闹出负面新闻呢?” 冯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若不是看在父辈的情意上,她早和赵伟撕破脸了。 她正要怼回去,恰巧鹿鸣走了下来。 感受到两人不善的目光和周遭压迫的气场,他不由得心里一紧,愣在了原地。 他刚要打招呼,冯兰就猝不及防地朝他奔了过来。 啪得一声,一个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下意识地捂住火辣辣的脸,震惊地望着冯兰。 他从来没被人打过脸,父皇母皇没有打过他。 渡劫开始后,他带着记忆出生,世世都被视作神童,更没人敢用这种方式侮辱他。 她若不是小喜的妈妈,他一定要还回去。 冯兰打了人,似乎还委屈得不行,涨红了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赵伟先反应了过来,拽了她一下,拉远了她与鹿鸣的距离。 “你打人家孩子做什么?” 冯兰没理他,看着鹿鸣,咬牙问出了口:“你和小喜睡了是不是?” 赵伟又惊呼道:“不是说假订婚吗?” 他的脑子也许装得都是大事,也许不屑于管家里的事。 他也不想想两个孩子都住到了一起,还分什么真假。 听到冯兰这么问,鹿鸣便猜到了李战将买药的事也告诉了她。 怪不得她昨晚就找了过来。 可过来有什么用,面对女儿还不是无计可施。 到底是自己欠下的债,鹿鸣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药我没吃,正好您敲门叫走小喜的时候,我偷偷倒了。” “我确实亲她了,是为了哄着她吃下安定。” 赵小喜知道他做了什么,早上醒来都没和他说话。 当着他的面,又气鼓鼓地开始脱衣服。 他实在吓得不轻,转过身,哄她说下楼给她做早餐,就赶紧跑了下来。 冯兰满脸写着难以置信,神情如蜡般凝固住。 赵伟又拽了她一下,声音尖利地质问她:“你女儿给人家下药?什么药?” 冯兰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将头转回来的时候,因为心虚,不敢再直视鹿鸣,于是低下了头。 赵伟还是不依不饶:“我把家交给你,你就这样教育孩子吗?竟然把女儿教得这样自轻自贱。” 鹿鸣猛然瞪向了他,原来他的小汐这一世依旧没有得到父爱。 作为父亲,怎么能把这么难听的话用在女儿身上? 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恨不得一下将赵伟打倒在地。 可那样的话,一定会吓到他的女孩儿。 冯兰再也控制不住,她恶狠狠地看着赵伟,低吼道:“我的女儿,我教得很好,她是生病了,生病了!” 话未说完,她的泪再次涌了出来。 赵伟好像看不到妻子的痛苦,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冷哼一声:“生病就该去精神病院,竟然还惯着她,做出一堆难堪的事。” 鹿鸣气得手都有些发颤,这比自己挨打更让他气闷。 他实在忍不住了,眼见就要挪步挥拳头。 冯兰抢了先,扬手又给了赵伟一巴掌。 鹿鸣僵在了原地。 赵伟指着她,吼道:“你要造反吗!” 冯兰似乎想将多年积攒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你个狼心狗肺的虚伪小人,我赚钱养家,我生儿育女,你却在家里耍威风,我不屑搭理你,你还蹬鼻子上脸!” 赵伟气得脸颊都在发抖,口中的话堵在喉咙里,一时说不出来。 他在外干得是对民有益的大事,冯兰理应当好他的贤内助。 现在这般无理取闹,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鹿鸣见形势越发难以控制,抢先开了口,只是语气有些生硬:“小喜快下来了,别让她看见你们吵架,我去做饭了。” 说完他便绕过两人,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厨房。 留在原地的两人好似断了电的机器,瞬间安静,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冯兰往楼梯上望了一眼,见没有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赵伟一直绷着脸,盯着鹿鸣离开的方向。 直到厨房内隐约有料理机的声音响起,他才开口说道:“哪里像个孩子?” “鹿鸣不简单,小喜痊愈后,赶紧送出国,别让他们再见面。” * 林亦风被呦呦一连串的怒骂声,硬生生地吵醒。 他看见呦呦拿着手机,气得直发抖,赶紧起身抱住了她。 她咬牙道:“冯兰打了鹿鸣!” 林亦风立马拿过了她手里的手机,回看起监控画面。 订婚之前,小喜拉着鹿鸣去新房参观,呦呦让鹿鸣把新房的监控连在她的手机上。 鹿鸣当时还觉得她想太多,自己绝对不会挨欺负。 又说自己是成年人,不愿意被她监控。 她只能吓唬了他一番,说要将他与小喜同居的事告诉爸妈,他才无奈同意,不过也只连了客厅的监控。 昨晚她便看到冯兰急匆匆地进了别墅,她给鹿鸣打了好多电话和视频,他都没接。 她差点就要穿衣找过去的时候,鹿鸣才在微信上回了她一句没事。 这一夜她都很忐忑,不到六点就彻底清醒了过来,发现冯兰一夜都没走。 她现在悔死了,冯兰疯了一样地坐了一晚上,她就应该立马找过去,在鹿鸣挨打之前怎么也能赶到。 不能再犹豫了,她立即下床穿衣。 只是不巧,因为小喜赌气没吃早餐,已经先一步与鹿鸣去了学校,与他们正好错过。 冯兰和赵伟还没走,赵伟在餐厅里气定神闲地吃着鹿鸣做的早餐,他有胃病,三餐晚了,胃会痛。 冯兰依旧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不知道小喜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争吵,下楼后连句爸妈都没叫,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直接拉着鹿鸣向外走去。 鹿呦呦闯进来的时候,冯兰差点没反应过来,一夜的伤神再加上一早的情绪激动,现在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呦呦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冲到她面前,把她打鹿鸣的那一巴掌还了回去。 她差点没坐稳,被扇得歪在了沙发上,好在及时用手撑住了身体,没有狼狈地倒下去。 自然,她也是没挨过打的,比起皮肤上的痛感,那股难以忽视的屈辱感更让她难受。 她张开嘴,刚要说话,鹿呦呦就抢先一步,一顿输出:“冯大姐,真是厉害哈,当初是你求着我们让我弟弟陪你女儿演戏的,现在鹿鸣一心一意待小喜,你竟然还敢打他?” “你是觉得我们家好欺负吗?你怎么不去打小喜呢?” “她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你还厉害,连药都用上了哈。” 她说完抬手理了理乱发,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揪着桌布,把茶几上的杯子、果盘、花瓶等物,一下都掀翻在地。 冯兰本就状态不佳,被她那么一顿折腾,惊吓得更加说不出话。 赵伟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他慌忙地擦净了手和嘴,才赶过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泼辣的女人,他看了看呦呦,又看了看冯兰脸上的巴掌印,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这小姑娘,懂不懂什么叫长幼有序?” 鹿呦呦剜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冯兰终于有了点反应,问向呦呦:“你怎么知道的?” 鹿呦呦又把视线落在了赵伟的身上:“哼,我怎么知道的?我弟弟还是个孩子,挨了欺负不会告状吗?难道还会替你们瞒着?” 她把孩子两个字咬的很重。 赵伟的脸上并没有私密话被别人听去的紧迫感,他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 站在他的角度,他一心为自己的女儿着想,确实没有错。 他皱着眉头看着呦呦,突然又把视线落在了林亦风的身上:“小风,我和你冯阿姨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怎么不管管你的妻子,竟纵着她来这撒野。” “闭嘴吧你,道貌岸然的老家伙!” 没等林亦风回答,呦呦抢先开了口。 林亦风看着她,实在想笑,强忍着没笑出来,毕竟是世交,不好让许如沁那边太难看。 他终于知道赵正为什么一天到晚的老说让他管呦呦,看来他们家的大男子主义在代代相传。 人都有缺点,赵伟确实对家人冷情了些,可在工作中可是有温度,不含糊的。 林亦风还记得六岁那年,安城下了好几天的雨,城市内涝,赵伟在排水防涝抢险前线待了五天,大水排完后,又参与灾民的安置工作,足足一个月没有回家。 再见他时,他瘦了二十斤,还患上了严重的胃病。 那件事之后,他看赵伟是有滤镜的,无法像呦呦那样不管不顾。 赵伟见林亦风不说话,又催促道:“小风。” 不过,呦呦最重要,还是要表态的。 林亦风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模样,语气算不得礼貌,更不柔和:“我家呦呦怀孕了,容易情绪激动,还请二位好好待我弟弟,别让呦呦跟着生气。” “如果鹿鸣再受委屈,别怪我不顾及两家的交情。” 赵伟一听就急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们真是太嚣张!” 冯兰最知道许如沁是个什么样的人,虽不至于伤了情分,可如果不给她儿子面子,她也会来闹一场。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赛一个地得理不饶人。 她确实冲动了,打了人家的孩子,总归是无理的。 如果再争执下去,闹到小喜的面前,恐怕又会刺激到她。 于是,她站起身鞠躬,郑重地向呦呦道了歉。 呦呦总算是能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 “冯大姐,我明白你这次是冲动行事,我也不是不依不饶的人,但是我弟弟不知道还要和小喜纠缠多久,不管是你还是我都管不了小喜。” 唉,这个问题好似没解,鹿鸣是舍不得碰小喜的。 第一晚就搞出那么多事,以后该怎么办,总不能天天让她吃安定,呦呦一想就头疼。 她沉思片刻,鹿鸣和小喜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其他的人千万不能掺和进去了。 “冯大姐,你给我写保证书吧,签字按手印,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就把保证书挂网上。” 没等冯兰回应,赵伟猝不及防地拍了一下桌子,噌得一下站起来:“你这个小姑娘,你不是认了我们家老爷子做干爷爷,一口一个大姐不算完,还敢威胁长辈。” “我……我得找你父母谈一谈。” 面对一个怀孕的小姑娘,他实在是毫无办法。 呦呦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又把目光落在了冯兰的身上。 自从上次谈小喜和鹿鸣订婚的事,冯兰在呦呦那里输了一局,她对呦呦就不受控制地产生了畏惧心理。 犹豫片刻后,她还是点了头,总之以后管住自己别冲动就好了。 赵伟阻拦道:“你不能写!” 冯兰抬头望了他一眼:“一会儿咱们去办离婚手续,我做什么再不会影响你。” 赵伟感觉冯兰让他在外人面前丢了很大的面子,于是赌气道:“好,我今天就在这儿等你,看你敢不敢和我离婚。” 冯兰对他置之不理,找来了纸笔,呦呦说一句,她写一句。 只是,保证书还没写完。 林亦风和冯兰几乎同时接到了自家保镖的电话。 鹿鸣和小喜被绑架了! 第92章 有几分像阳阳是你的福气 赵小喜攥着手机,眼睛看向车窗外,鹿鸣说尽了好话,她都没理他一句。 她行走在那些难过的记忆碎片上,双脚被割满了触目惊心的口子,血肉模糊一片,可她却停不下来。 他说小喜就是小汐,可小喜不愿做小汐,因为小汐太笨太蠢,她总是在哭泣,她抓不住余晖。 也可以说,小喜接受不了另一个懦弱的自己。 手机叮得一声,她立马低头查看手机。 是赵不逊发来的图片,他与靶子的合照,数字10的周围密密麻麻地被打出好多洞。 小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给哥哥发去了一个「哥哥真棒」的表情包。 那是赵不逊拿下全国军事格斗赛冠军后,她特意为哥哥画的。 鹿鸣见她笑了,赶紧凑了过来,满脸讨好地叫了她一声:“小喜~” 小喜抬眸回应了他:“我哥哥好了。” 鹿鸣满脸惊喜,笑容也更加灿烂:“真的吗?” 小喜点了点头。 鹿鸣后知后觉地问起:“昨天,不逊哥怎么没来?” 是呀,他没来,都没人在意。 呦呦不在意,他的父母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人全都不在意他。 赵伟对他们兄妹两个都是漠不关心,冯兰平时只关心小喜。 只有小喜见哥哥迟迟没有出现,给他发去了微信。 为了让妹妹放心,他还发来了他穿少帅服的照片,说穿错了衣服,回家去换。 可直到宴会结束,小喜都没等到他来。 她只能又发去了信息,哥哥又说嫌宴会吵,直接去了射击场,让小喜等着他百发百中的好消息。 真的等来了好消息。 车子缓缓地停在了学校门口。 赵小喜拉着鹿鸣下了车,行至学校大门口最显眼的地方,她忽而转身,勾住了鹿鸣的脖子,强迫他低头,吻了起来。 鹿鸣满眼震惊,并未回应,也不敢拒绝,只能任她予取予求。 自从他们两个订婚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开后,李战说他们班上好几个学生都被家里安排转学了。 如此下去,林亦风的这个学校以后招不到学生,只能赔钱关门了。 许是感受到了鹿鸣的目光,小喜忽而睁开了眼睛,腾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双眸。 她这个动作实在太撩人,鹿鸣微惊片刻,由被动变主动,双手握住了她的腰,又环住了她的背,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相爱的吻在唇齿间肆虐,整个世界都弥漫着彼此的气息。 一吻过后,小喜的天也晴了。 阶梯教室里还没来几个学生,小喜掀开手机壳后方的小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脸。 亲得太狠了,因为脱妆,脸都有些花了。 这可是订婚后的第一天,一定要以最好的姿态,惊艳整个学校。 她从教室后方的储物柜里找出了自己的化妆包,提着它就要向外走去。 “小喜,去哪儿?” 鹿鸣赶紧站起身,追上了她。 小喜眨了眨眼睛:“去洗手间补妆。” 私人语言学校学费昂贵,装修豪华,不管男女洗手间,镜子都是带补光灯的。 鹿鸣不放心地对她说:“我跟你去,在门口等着你。” 小喜点了点头:“好呀。” 鹿鸣这次学聪明了些,他也不管礼貌不礼貌,合适不合适的了,眼睛一直盯着女洗手间的门。 李战到教室后,见他们两个的座位上放了包,就找了出来。 “鸣哥!” 鹿鸣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把视线移了回去。 他凑到鹿鸣近前,看了一眼洗手间:“喜姐在里面?” 鹿鸣点了点头。 他鬼鬼祟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又问道:“你俩昨晚有没有那啥?” 鹿鸣气闷地瞪了他一眼:“没有!” 李战惊呼道:“爷们,真爷们!” 鹿鸣没好气地说道:“药,没吃!” 他实在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她让你买,你就买真的,不能随便买点维生素糊弄过去吗?” 李战委屈道:“那要是被她发现了,我就在蓝海混不下去了。” 云向阳出事那天,赵小喜一战成名,整个蓝海的人都不敢惹她。 鹿鸣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他看着鹿鸣的脸,忽而坏笑起来:“怪不到我头上,要怪就怪你长得太好。” “还有菀菀类卿,有几分像阳阳是你的福气。” 鹿鸣回怼道:“胡说,是她像我!” 李战笑得更欢了:“先来后到懂不?你这醋吃到阴间了,我们三个是从小长大的很纯洁的关系。” 此时,一个清洁工推着清洁车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头压得很低,向右一拐,没几步便进了消防通道。 李战见鹿鸣不理他,扒拉了鹿鸣两下:“不过,你和喜姐好像就是命中注定,你一来,你就一直看着她,她的一双眼睛也一直盯着你。” “你都不知道,你来第一天,有个女生要往你书桌里塞情书,喜姐就双手环胸站在你桌子前,看着那人,吓得她没敢放,哈哈哈。” 李战说什么,鹿鸣根本没听进去,看到那辆清洁车后,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不安。 他好像不记得这个时间看见过清洁工,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就上课了,来来往往如此多的人,这个时间若是将地面拖得湿漉漉的,很容易造成意外。 正好洗手间里又出来一名短发女生,他记得她是在小喜之后进去的。 鹿鸣赶紧拉住了她:“看见赵小喜了吗?” 这个学校已经没人不认识赵小喜了。 那女生茫然地回道:“没有,现在里面应该没人。” 他不死心地冲进了洗手间,大喊着赵小喜的名字。 他推开了里面所有的门,都空无一人。 出来之后,他看着一脸懵的李战,说道:“小喜丢了,快去安保室,封锁学校。” 说完,他便拐进了消防通道,一眼就看见了刚才那个清洁工。 没等他发难,对方先塞给了他一个手机。 他低头一看,手机画面中,赵小喜正被一个男人扛着向楼下走去,而另一个男人拿着一把枪,抵在了她的头上。 “我们身上都是背着人命的,照耳机的指示做,别求救,否则让你的小宝贝脑袋开花。” 说着,那人又递给了他一副耳机。 他别无选择,慌忙地塞上了耳机,里面立马有声音传了过来。 「坐电梯下楼,往操场的方向走。」 鹿鸣望了一眼面前的楼梯,他知道小喜就在下面,可纵使他跑得再快,也快不过人家手中的枪。 他只能转身走出了消防通道,去了电梯口,只是此时两个电梯都恰巧停在一楼,学生们鱼贯而入,他等不及,于是没听指示,顺着楼中央的环形楼梯跑了下去。 画面中的小喜已经被带上了地下室的车子。 鹿鸣在一楼大厅处与人流逆行,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脚才踏出大楼,广播声响了起来:“有不法分子进入学校,劫持了学生,学生们尽快去教室,教职工人员保护学生安全。” 鹿鸣心安了些,看来学校已经封锁了,载着赵小喜的车应当很难开出去。 林亦风派来的保镖跟上了他:“鹿少爷,出什么事了?” 耳机:“让他走。” 鹿鸣指了指手上的手机,只能低声给保镖下了命令:“别跟着我,回家去。” 回家就要开车,鹿鸣希望保镖能在地下停车场发现小喜的踪迹。 保镖隐约瞥见了手机上的画面,他不敢再犹豫,与鹿鸣反向而行,朝车库的入口走去。 与此同时,他给赵小喜的保镖也发去了消息。 学校的安保系统十分完善,从未出现过类似的安全问题。 因此,学生的保镖不允许入校,小喜和鹿鸣已经是特例,可以跟入学校,但不可入教学楼。 小喜本也不愿让保镖贴身跟随,她觉得那些人会监视自己,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冯兰。 而鹿鸣觉得自己有能力护住小喜,所以在保镖的问题上有些疏忽大意。 鹿鸣踏入塑胶跑道的一刹那,耳机里又传出了声音:“扔掉你自己的手机,手表以及所有的金属制品。” 除了腰带,他身上仅有的金属制品就是他和小喜的订婚戒指。 那确实不是普通的戒指,里面装着定位器。 他见四下无人,便没摘那枚戒指。 耳机:“看看手机。” 占据整个画面的是小喜的手,另一只手向她伸过去,摘掉了她手上的戒指。 耳机:“戒指不错,你如果舍不得你手上的,我就割掉她一根手指。” 鹿鸣不敢再犹豫,只能摘下戒指,扔在了地上。 耳机:“很好,往旗杆方向直走,翻墙出去,将墙外的黑色越野车开到学校大门口。” 墙上有红外线感应器,他翻过去的一瞬间,触发了警报。 鹿鸣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他瞬间明白了那些人的计划,是想将他作为诱饵,引开保安。 他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死局,配合的话,终会将小喜带到贼窝,不配合的话,小喜现在就会没命。 他将车子启动的一瞬间,手机上的画面也晃动起来。 载着小喜的车子也出发了。 两辆车一模一样,连车牌号都一样。 地下车库里的这辆不管不顾,横冲直撞。 学校的保安分为了两波,一波去了鹿鸣翻墙的地方,一波在地下室试图阻拦这辆车子。 鹿鸣和赵小喜的保镖立马启动了车,跟上了载着小喜的车子。 行至出口位置,那辆越野车直接撞开栏杆冲了出去。 车库出口就在学校大门的右方。 那车出来后,快速地向学校后方的小路上驶去。 而鹿鸣开过来的那辆,正好成了保镖跟踪的新目标。 鹿鸣眼见那辆车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却无计可施,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随意操控的机器。 深深的无力感裹挟着他,让他难以呼吸。 耳机:“想办法甩开尾巴,你能做到,弟弟。” 鹿鸣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咬牙道:“秦渊!” 自然是秦渊,只有秦渊才知道他有足够的能力甩掉那些保镖。 耳机:“别耍小聪明,死一个赵小喜,对我来说,和死一个云向阳没有区别,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可对于你不同,那可是你的南乐公主。” 鹿鸣不敢再分心,只能着手先破眼前的局。 他仔细地回忆着前方的路线,他记得下个路口向左拐去,再开一段路,便有一个大的岔路口,四外连接着六条路。 路口中间有一个圆形花坛,花坛高约一米五,花坛内的万年青约有半米高。 只要拐进那个圆盘,用花坛遮蔽车体,后方跟来的车辆会出现短暂的视野盲区,无法确定他拐进了哪条路。 鹿鸣不停地转动方向盘,尽可能地与想救他的那些车拉开距离,进入岔路口后,他观察了一下后视镜,见没有车跟来,便从第二个路口驶了出去。 算上学校派出的车,追他的车共有四辆,有一辆再次跟上了他。 鹿鸣只能往车相对较少的路段上开,以期靠速度甩开后车。 耳机:“治安车追上来了,一定不要被抓住,弟弟。” 与此同时,一辆治安车已经从鹿鸣的右后方追了上来。 这辆车目标太大,想要不被抓住,只能尽快想办法弃车逃脱。 行至十字路口,正巧遇上红灯,鹿鸣差点撞上一辆公交车。 黑色越野车的车身紧贴着公交车车头擦了过去。 剧烈的摩擦声响起,车子发生了明显的偏移,好像要从中间断裂开来。 鹿鸣握紧方向盘,猛踩油门,再次向前开去。 风切过车身,发出了凄厉渗人的声响。 好在后面追逐他的车被公交车挡了一下,距离又拉远了一些。 然而,他才松了一口气,便看到前方有一辆治安车面朝他开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两边,左边是人工湖,右边是公园,他没有选择,只能向右猛打了一下方向盘。 车子冲上公园里的小山丘,两个骑滑板的小孩儿出现在了鹿鸣的面前。 他吓得心脏都停了一秒,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急刹车。 一个没稳住,车侧翻在小山丘下,安全气囊弹起的一瞬,在惯性的作用的下,他的头撞上了左侧的车窗玻璃,左脸被破碎的玻璃划伤,鲜红的血在他的皮肤上蔓延开来。 他忍着强烈的眩晕感,解开安全带,第一时间查看手机,好在手机没有飞出去,还稳稳地固定在车载支架上。 在碰到手机的一瞬,手上的血污模糊了屏幕。 他用衣袖擦了几下,才发现不知何时,对方已经带着小喜换了一辆车,最一开始的黑车座变成了红色。 小喜的双手已经被绑了起来,嘴上也贴了胶带。 一想到粗糙的绳子会磨疼她细嫩的手腕,鹿鸣心疼得差点落泪。 他戴着的耳机不知道掉到了哪里,他已来不及寻找,赶紧揪下手机,下了车。 他出来的时候没有穿厚外套,下车的瞬间,风吹打在他的身上,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栽倒在地上。 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围了上来,甚至有路人开始对着他拍照。 他环视四周,立即跌跌撞撞地向假山后的隐蔽处跑去。 只是他没跑几步,人群中有两个人忽而向他逼近,他刚要出手,其中一个人面朝他抬起了手臂,露出了袖子底下藏着的枪。 另一个人,将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披在了他的身上,给他戴上了帽子,隐藏了他的脸。 两个人架着他出了公园,上了另一辆车。 第93章 反派的藏匿地点 出生决定人的起点,而考试是改变人生的一次重要的机会。 代萌认为,作为女孩子,通过结婚也可逆天改命。 自然,男孩子也可以,只不过雄性动物大多骄傲好强,他们就愿意啃硬骨头,咽不下细软的饭。 代萌早上五点就爬了起来,不到七点就到了治安局。 赵正连夜亲审陆宴,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小王引着代萌进了赵正的办公室,赵正还没睡醒。 她便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耐心地等着。 直到窗外的阳光移到赵正的脸上,他的眼睛才在光的刺激下,慢慢睁开了。 他看见代萌的一瞬,感觉身体好像有电流穿过一般,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代萌的脸上堆满了笑,她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拿起水杯递到了他的面前:“要不要喝水?” 赵正有些紧张又觉得有些尴尬,他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只是伸手去接水杯的一瞬间,不小心碰到了代萌的手,他又一下红了脸。 代萌盯着他将一杯水一饮而尽,又开口:“我做了三明治,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先把早饭吃了,再去民事局。” 又忙了一夜,赵正已经把领证的事,忘了个彻底,他面色微僵,呆呆地望着代萌。 代萌见赵正的反应,心凉了一半,满怀的期望慢慢破碎,化成雨集聚在了眼睛里。 她怕听到他拒绝的话,便勉强挤出笑容,说道:“没关系的,我知道有突发情况,没有时间,改天再约也可以的。” 总之,赵建国已经承认她是赵家未来的孙媳妇,大不了她再多去拜访几趟,有家里的压力在,赵正早晚会同意的, 赵正终于回过了神:“我一会儿确实没时间。” 代萌虽然有准备,可一听,还是没忍住,一滴泪啪嗒一下落在了手上,她忐忑了一晚,最终还是等来了最坏的结果。 赵正瞬间慌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代萌赶紧笑着摆了摆手:“我没事,真的,我就是那什么……” 她编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只能又落寞地低下了头。 代萌那伤心的神情,让赵正感觉自己像是不负责的渣男。 他着急地解释道:“我是说现在就去,先别吃了,八点我要开早会。” 代萌的眼泪瞬间止住,可立马又反应了过来,民事局八点之前也不开门。 她才要张口问,赵正又补充道:“从后门进,我让我朋友现在去,先进去填资料,拍照,争取八点到了第一个办。” 代萌惊得有些语塞,她点了点头:“嗯,好,好,去!” 事情顺利的程度超过了代萌的想象,当她拿到红本本的那一刻就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那可是赵家,住着价值百亿庭院的赵家。 况且即使有一百亿,也是买不来那套房子的。 她绝对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以后哥哥再骂她废物,她就敢冲哥哥翻白眼了。 只不过,红本本还没有在手上捂热,赵正便接到了一个令他感觉天塌地陷的电话。 冯兰说小喜被绑架了。 电话还没挂,他便将代萌丢下,自己开车走了。 代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能进行自我安慰。 赵正那样正直的人,为了她都走后门了,应该对她是有几分真心的。 当然,没有也行,她也不是那种太过感性的人。 她现在也很忙,她要马上回家,把红本本当着家人的面拍在桌子上,先让爸爸转个几百万给她花花。 * 带走鹿鸣的车停在了监控盲区,线索在公园处断了。 呦呦刷到路人传到网上的现场视频,看着鹿鸣手臂上流的血顺着指尖落在枯草地上,她难忍痛苦的情绪,身体止不住的抖。 她差点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才没有彻底陷入崩溃。 冯兰接连受到刺激,满眼的红血丝,面色惨白,若不是赵伟揽着她,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她指着呦呦,指尖不停地颤抖:“你弟弟,和绑匪是一伙的,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鹿呦呦抬眸瞪着她,声音阴厉:“你犯什么蠢,是他们在用小喜的安危威胁鹿鸣,鹿鸣自己有一百个办法逃,绝不会被抓住!” “是你们赵家的人得罪了y组织,连累了鹿鸣!” 冯兰听完,气势不由得弱了下来,又伏在赵伟的肩膀上落了泪。 赵正瞥了呦呦一眼,他知道她最擅长颠倒黑白,可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因此没有戳穿她。 现在对方还没有提要求,可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看向呦呦和林亦风:“我让小王安排你们两个见陆宴。” 自从昨天把陆宴抓来,他就一直要求见鹿呦呦,问什么都不说,只说要见她。 呦呦点了点头,问他:“成勋那边有没有新情况?” 赵正无奈道:“没有,我现在去抓他。” 小王一听立马着急道:“队长,不行,没有证据怎么抓他,到时候又像上次一样。” 不止像上次一样停职,搞不好还要脱下这身制服。 成勋确实有问题,他的姐姐半年前投资失败欠下了一个亿,债主追到公司把她办公室砸了,她没敢报案。 后来莫名其妙的全都还上了,现在看来应该是把弟弟卖给了秦渊。 赵正语气决然:“有事我担着。” 小王刚要开口劝他,一眼瞥见了冯兰手上的包包。 玫瑰金凯莉,一只包包足够在市中心买一套房子。 小王转念一想,赵正说的对,他当然能担,丢了这个铁饭碗,他回家就能端起金饭碗。 不像自己,为了给五十平的小房子付首付,掏空了自己和女朋友两家的积蓄。 果然,人生重要的分水岭是羊水。 * 鹿呦呦没有急着去见陆宴,她让小王帮她借来了化妆品,遮盖住了脸上的伤心欲绝。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把脆弱的一面暴露给敌人,那样才能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两人见面后,脸上皆是虚假的笑。 这种逢场作戏的笑,累人的很。 相比之下,林亦风要轻松得多,他待他的好哥哥向来没有好脸色,自然不必装。 陆宴不同往日,笑完便看着呦呦,没有说话 呦呦没时间跟他耗,只能先开口:“听说太子殿下一晚上都吵着要见我,我一早就赶来了。” 陆宴的眼神意味不明:“公主呀,你人光来有什么用,得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呀,这样咱们日后才能更好的合作。” 呦呦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我也没想到,我想应该是秦渊见你回了陆家,日子好过了,想给你添堵。” “我帮你请最好的律师,只要你多交代些关于y组织的情况,我们会想办法将你保释出来的。” 陆宴本来也没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虐待贾清清和教唆秦齐偷画。 只不过,他身上有了污点,陆家人必然会想办法将他送回疗养院,那可比坐牢更绝望,毕竟一待可能就待一辈子。 陆宴听完眼中好像有了光亮,他激动地说着:“好呀,我现在就说,我知道秦渊可能藏在哪儿?” 呦呦和林亦风的心都跟着紧张了起来,如果能知晓秦渊的藏身之处,便能尽快制定解救计划,速战速决,也能最大程度地避免鹿鸣和小喜受到更大的伤害。 陆宴看着两人满怀期待的双眸,没有继续吐露信息,反而大笑起来。 呦呦看着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林亦风冷冷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宴的笑声戛然而止,瞪着他反问道:“你们说我什么意思?” “把我弄出去,不然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呦呦怕林亦风开口再激怒他,赶紧插话:“太子殿下,你不能强人所难,我们只是有钱而已,这治安局也不是我们开的,到底什么时候能放你,我们也做不了主。” 陆宴冷笑道:“你没办法放我,却有办法让赵正抓我?” 呦呦心凉了一半,看来陆宴已经猜到是她的手笔,本来是想一石二鸟,既报复了陆宴,又能让陆宴彻底恨上秦渊,再吐些有用的东西。 现在看来,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 没办法,也不能人家激她一句,她就不打自招。 于是,她满脸委屈道:“太子殿下怎么能冤枉我呢?可是我让烬哥哥拖住赵正,给你发信息让你快点逃的。” 可她的话,陆宴一个字都不信。 当然,他也不知道秦渊到底在何处,但他要让他们误以为他知道,这样才能让他们对自己言听计从。 他不愿再看鹿呦呦装腔作势,他故意说道:“公主既然对我那么好,又知道我这人离不开女人,不如你脱光了给我看看,让我解解闷。” 林亦风听完,立马要上手揍他,小王赶紧从背后抱住了他。 本来在审讯室探视嫌疑犯就不符合规定,要是再出了什么恶性事件,他也要饭碗不保了。 鹿呦呦也拉住了林亦风的手,让他不要冲动。 她明白陆宴是为了激怒她,于是立即换了个策略。 “既然太子不想说,就算了,我们走了。” 说完她就转身准备离开。 陆宴自然不慌,他慢悠悠地说道:“公主现在走了,该去哪里找令弟呢?” 呦呦下意识地转回了身,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陆宴怎么会知道,林亦风一直派人跟着他,他这段时间从没和有异常的人接触过。 况且他一直被拘在这里,不可能知道刚刚发生的事。 陆宴望着他,又笑出了声:“赌对了。” 这根本就不难猜,他太了解东方明阳了,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怎么可能那么早就来见她,平时她这个时间怕是还没起床。 还有昨天的订婚宴搞那么大的排场,穆兰那个贱人肯定气得睡不着。 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鹿鸣是怎么上钩的,自然是用那个废物赵小喜做诱饵,才将两人一网打尽。 肖烬有钱有兵又怎样,还不是被他打压那么多年,手上的牌虽少,可脑子够用就行。 还是对现在这个时代不太了解,做事掣肘,才让鹿呦呦一次又一次的钻了空子。 “公主,你真当我是林江海那样的蠢货吗,秦渊要是想对付我,会赶尽杀绝,只有你,才最爱杀人诛心。” “你帮着我回到陆家,让我放松警惕,让我以为终于能过上了好日子,再猝不及防的给我一击,那样比直接杀了我更让你痛快。” “这跟欺辱我小妹时用的不是一招吗?” 鹿呦呦无奈地又坐了回去:“你要什么?” “当然是要出去!” 呦呦觉得自己把棋下成了死局,若是她抓的陆宴,她现在就能放了他。 可现在她毫无办法。 她低着头,低声道:“我想想办法。” 她这话不像是说给陆宴听得,更像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她的话音才落,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 赵不逊急切的声音响起:“你们俩先出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 “我都想起来了,两世的事都记起了一些。” 呦呦和林亦风听完对视一眼,面色都变得不自然了些。 赵不逊不在意的说道:“你们两个什么表情,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你们两个终于又能走到一起,我很开心。” 可他脸上的强装镇定掩盖不住他眼中的落寞。 呦呦总觉得亏欠他什么,可又说不上具体是什么。 到底是赵不逊再次打破了寂静:“别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了,我想我知道秦渊在哪儿。” 呦呦的心脏又一下提了起来:“哪里?” “恒明山,上一世他做病毒实验的地方。” 那里只开辟了一小块地方修建了烈士陵园和纪念碑,对游客开放。 后面还有大片的荒山,因为埋了太多无辜的人,所以无法再进行深度开发,而且那里植被茂盛,最适合藏匿。 呦呦垂眸自言自语道:“恒明山,鹿鸣跟我说起过。” 赵不逊疑惑地望着她,试探性地问道:“你不记得那时的事。” 呦呦猛得看向他,眼神躲闪着,点了点头。 赵不逊低声道:“怪不得。” 怪不得鹿鸣一下就认出了他,可呦呦从大学开始好像就看不到他。 原来是不记得,那就好,那还不算输得太惨,若是记得,她一定会走近他,一定。 呦呦更觉愧疚,她将头压得更低了,不敢再直视他。 这场面实在尴尬,林亦风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能强硬地把谈话拉回正题上:“你跟赵正说了吗?” 赵不逊点了头:“说了,他正往回赶。” 既然已经知晓了可疑的地点,就先不用动成勋,盯紧他即可。 林亦风听完立即说道:“那我先找人去恒明山查探情况。” 说完,便想拉着呦呦离开,可赵不逊拦住了他。 赵不逊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还知道些关于神器的事。” 一瞬间,呦呦觉得自己的心脏颤了一下,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激动之余,又满是对未知的恐惧。 只是,要说起那些事的话,就逃不开肖汐的死。 赵不逊看着林亦风,愧疚道:“对不起,我没护好小汐,答应你的我没做到。” “小汐怎么了?” “你走后的第十年,她服毒自尽了。” 他说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剑刺向林亦风的胸口,他疼得钻心刻骨。 赵不逊怕林亦风撑不住,赶紧又说道:“现在重要的是救回现在的小喜,具体的事,以后我再跟你说。” “小汐见过风芙,风芙说只要划开呦呦后背的胎记就能找到上古木器。” “还有想要回去的话,要杀掉秦渊和你。” 这话是实话,但是他有些心虚,他不自然的看了呦呦一眼,呦呦满眼绝望的看着林亦风,林亦风立即抱住了她。 呦呦强忍着没让泪落下了:“可是,有人说秦渊再杀我一次,会魂飞魄散。” “不冲突,这一世如果你杀他,回去之后他还存在,若是他杀你,天金便没他这个皇子。” 呦呦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这不是她要的结局,她是不会杀林亦风的。 “不能不回去吗?” 赵不逊为难道:“我只知道这些,有一本天书,还有风芙整理的所有关于神器和南柯蛊的信息,可小汐咽气的时候,全都消失了,我没来得及看。” 那一切太过奇幻,现在想来还感觉自己如做梦一般。 明明前一秒还拿在手里,突然就化成了尘烟。 他到的太晚,没见小汐最后一面,只看到了她的遗书。 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谷雨复述给他的,而且大部分都是东方彻和风芙的爱恨情仇。 小汐原本把所有的秘密都写了下来,塞进了明阳画像的画轴里,可他打开的时候,那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 呦呦努力地将自己从痛苦中抽离了出来,沉声道:“先把神器找出来。” 神器找出来,或许一切都有了答案。 只是,她的话音才落,冯兰冲了进来。 她一下扑向了呦呦,林亦风立即将呦呦护在了身后。 赵不逊也一把将她抱住:“妈,你做什么?” 冯兰哀吼道:“我做什么?你问问她做了什么?” “y组织传话来,说请她亲自去接小喜!” “鹿呦呦,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你!” 第94章 沐蓝,区区下人而已 丫丫站在关押赵小喜的房门前,对着两个黑衣人厉声道:“让开,y先生让我去教她规矩!” 其中一个黑衣人朝她摆了摆手:“走开,y先生现在都没在,谁给你下的命令?” 秦渊知道很可能要打一场恶战,他亲自带人去别墅的四周掩埋炸药。 丫丫轻蹙眉头,她微微扬头,又提高了些音量:“昨天晚上在床上说的!” 两个黑衣人一听气势弱了几分,y先生确实待丫丫不同,只有她是住在主卧的,而且能随意走动。 不过,他们还是拒绝道:“等y先生回来再过来!” 丫丫的脸上满是愠色,瞪着他们说道:“你们怕什么,难道怕我带她跑了,一会儿我还要看电视剧,就现在!” 为了避免她与外界联系,秦渊是不让丫丫碰手机的,主卧里有一台电视,装的卫星天线,网都没有连。 在这的几天,秦渊不找她的话,她不是弹钢琴,就是看电视,要么就在这栋别墅里闲逛。 秦渊料定她是跑不掉,也不敢跑的。 她站在窗前观察过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荒山,确实无路可逃。 但是,她有预感,她就快自由了。 抓她来的的时候可以说是悄无声息,可若是想抓鹿鸣肯定没有那么容易,一定会留下踪迹。 她不再跟他们废话,直接伸手打开了门,黑衣人想阻拦,才伸出手,全都一齐缩了回去。 之前,有个不老实的人摸了丫丫的脸,结果被y先生砍断了手指。 当然,丫丫也不好过,秦渊把她的头按在浴缸里,说要好好给她洗洗,害得她差点溺死。 丫丫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她见两个黑衣人怕了,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房间,关紧了房门。 这房间连窗户都没有,哪里有逃的空间,所以门外的两个人也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小喜见有人进来,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如今被五花大绑在这里,毫无还手之力,她实在做不到绝对的坚强。 不过,当她看清来人是个小姑娘,立马松了口气。 丫丫凑到她近前,一边帮她揭嘴上的胶带,一边说道:“我在蓝海见过你,你是鹿鸣哥的女朋友。” “你先别怕,我会尽力护住你。” 要是赵小喜出什么事,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鹿呦呦。 其实她是为了让小喜心安,说了大话,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有信心保护另一个女孩儿。 胶带把小喜的嘴巴粘得红了一片,她一开口,嘴角还有些痛:“你是丫丫?” 丫丫惊讶道:“你知道我?” 小喜点了点头:“听说你失踪了,呦呦姐急坏了。” 丫丫听完差点落下泪来,还好这个世界上是有人关心她的。 可现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她抬手揉了揉鼻子,忍住那控制不住的酸涩感。 她指了指天花板:“鹿鸣哥在楼上的房间,穆兰在里面,我现在没法去看他。” 这个房子地上有两层,地下有三层,小喜所在的位置是负一层,昏暗潮湿。 鹿鸣被穆兰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不仅有窗户,还是超大的落地窗。 穆兰? 小喜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一时又想不起。 她着急问道:“鹿鸣还好吗?” 丫丫点了点头:“放心,他很好,在这儿女孩子更危险一点,他们好像会先把男生转移出国,再动手。” 搞诈骗,做实验,割器官。 丫丫怕吓着小喜,没说鹿鸣受伤的事。 她的话音才落,门外的黑衣人忽然打开了门,冲丫丫吼道:“完事了没有。” 丫丫回怼道:“没有!” 说完,她直接走到门前,瞪了那两人一眼,一脚将门踢上了。 虽然她与小喜说话时,尽量在压低声音,可这房间不算大,隔音也一般,难免会被门外的人偷听到。 于是,她在靠墙的斗柜中翻找起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平板。 这个房间里以前关着的都是被y先生欺辱的女孩儿,平板里存着很多有颜色的视频。 她随便点开了一个,调大了音量,放在了门口。 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小喜眉头一紧:“什么东西?” 丫丫凑回了她身边,开始帮她解手上的绳子:“如果y先生回来,想找你,我会尽量拖住他,可如果不成功,你也别反抗得太厉害,他们会……” 丫丫有点说不下去了,她怕小喜承受不住。 小喜大概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她觉得秦渊不会对自己感兴趣,他的执念是王妃姐姐。 而她与东方明阳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丝毫不搭边。 丫丫纠结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昨天,有个小姑娘因为咬了他,被他打死了。” 虽然丫丫没有亲眼看见,可小姑娘的惨叫声好像穿透了整栋楼,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一睁眼,看见y先生,她吓得掉下了床。 秦渊挪到床边,玩味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了上来。 而后,又抱紧了她,说起了胡话:“阳阳,南远哥哥在,别怕。” 丫丫心想怕的就是你呀,可她毫无办法,只能颤抖着缩在床上,任由他抱着。 小喜心里不由得一颤,可她也明白,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必须得想办法自保。 丫丫看小喜愣愣的没说话,还以为她吓傻了。 她扶着小喜的肩膀,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呦呦姐常对我说,活着最重要,你是大小姐,过着这世上最好的生活,一定要想开,知道吗?” 小喜听完回过了神,她虽然不像小汐似的那么蠢,可也不像鹿呦呦那样机敏,她需要时间来思考自己的处境以及脱险的办法。 手已经被解开,手腕被磨出了血,她忍着疼试着活动了一下,还好,只有外伤。 她抬眸看向丫丫:“能不能帮我找来防身的东西,水果刀之类的。” 丫丫皱眉思索了片刻:“水果刀确实有,可是太冒险了,你哪有能力和他过招,别最后伤了自己。”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弱,我武术是国家一级运动员水平。” 作为世家大小姐,武术,马术,射击都是自小开始学的,而且都是世界冠军一对一教的。 丫丫眼神中流露出惊讶,她看着小喜那细细的白皙手腕以及制服裙下那双瘦瘦的笔直小腿,根本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是如何打人的。 可转念一想,也不奇怪,托秦渊那对死爸妈的福,她有幸去了蓝海国际学校。 原本以为那里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大少爷。 她那么努力,最起码在学习成绩方面不会输。 结果,发现自己和人家是天差地别,自己是地,人家是天。 那不只是智商的差距,最重要的是起跑线的不同。 她还在老家挨爸爸打的时候,她的同学们已经和父母不知去过多少国家,外语水平自然不在话下。 而且,人家的眼界和学识是她无论熬多少个夜都赶不上的。 那时,她才真正理解为什么呦呦姐坚持让她上最贵的钢琴课,因为别人已经站到山顶,而她还在山下迷茫。 如果再不穿双好的鞋子,到不了半山腰,脚就会磨破,登顶就更加遥遥无期。 丫丫拉开外套的拉链,将腰间别着的枪露了出来:“这个,你会用吗?” “你?怎么会有枪?” 小喜满面惊色,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丫丫已经成了秦渊的同伙。 “偷来的。” 丫丫的神情更加苦涩,她早就悔死了,自从偷了这把枪,每次y先生欺负她的时候,都让她将枪上膛,指着他的头。 他知道她不敢开枪,知道她惜命,而杀了他,她一定活不了。 她那愤恨、纠结的表情,令他十分享受。 疯子,人渣,真的想一枪崩了他! 她不想和小喜说太多,于是又问道:“你会不会?” 小喜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 丫丫将枪掏了出来,递给了她:“你千万不要逞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 小喜接过了枪,熟练地取下弹夹,确定里面还有5颗子弹。 丫丫见她有条不紊的验枪,不由得生出钦佩感。 那天他们逼着她往墙上打了一枪,吓得她魂都没了,她从未好好看过一直挂在自己身上的这把枪。 “我没别的意思呀,我想问你,你看起来那么厉害,怎么被抓住的?” 一说起这个小喜也有些气闷,她昨晚哭了,眼睛有些肿,坏人偷袭她的时候,她正在贴双眼皮贴,手不方便,眼也不方便。 她叹了一口气:“大意了,才给了坏人可乘之机。” 如果不赌气,吃了早饭再去学校,到时候人就多了。 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她也不必遭受这无妄之灾。 她把绳子收在了身后,装作还被捆绑的模样,又对丫丫说:“你要是能见到鹿鸣,和他说我很安全,他是容易冲动的性子,我怕他跟人家硬碰硬。” 丫丫轻轻蹙眉,鹿鸣哥是她见过的最沉稳的同龄人。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把手突然指向了地面,门外的两个黑衣人闯了进来。 平板被门猛得一下拍到了墙上,丫丫和小喜的心也好似被硬物猛击了一下。 来人一边解腰带,一边对丫丫说:“那个叫纪阳的,你出去!” 如果让丫丫全程观摩,y先生又不知会做出什么疯批事。 丫丫站起身,将小喜挡在了身后:“你们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黑衣人不耐烦地说道:“没你的事,快滚!” 丫丫仍然一动不动:“y先生还没见她,轮不上你们!” 她表面强壮镇定,可心脏止不住的抖,眼前这两个都是y先生花高价寻来的打手,他们的手臂比小喜的腿还要粗。 这令人绝望的体型差,小喜身上那没经过实战的花拳绣腿肯定一招都使不出,就被按倒了。 y先生是个讲究人,好歹事前还要洗澡,一想到面前这两个臭烘烘的彪形大汉要动小喜,丫丫直犯恶心。 不光是心里想想,黑衣人的皮带掉在地上的一刹那,她真的出现了躯体化反应,竟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小喜有点担心她,可又不敢轻举妄动。 打死这两个小喽啰起不到任何作用,打草惊蛇,再想偷袭秦渊就更难了。 两个黑衣人面色凶狠,恨不得现在就给丫丫扔出去:“再不出去,我们动手了!” “我怀孕了!” 丫丫大喊一声。 “看你们谁敢动我!” 两个黑衣人神情僵了片刻,对视一眼,忽而大笑起来。 一个黑衣人已经打开了裤子拉链,慢慢向她们逼近,他调侃道:“你才来几天?耗子都没你繁殖能力强。” 丫丫心一横,也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小喜满脸的惊讶:“丫丫!” 她背在身后的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枪。 只是没想到,两个黑衣人真的没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y先生早上离开的时候,丫丫还勾住了他的脖子,亲昵地吻了他。 秦渊自然知道丫丫不是真心,明白她要在下人的面前制造她很得宠的假象。 不过,他喜欢的就是她身上与明阳一样的小聪明。 所以,他不会拆穿她,会配合她,会回应她一个更深的吻,直到吻得她表情失控,失去呼吸。 在她快要窒息的一瞬,松开她,看着她藏起自己痛苦的神情,努力地对他挤出讨好的笑。 这一切能给他带来极致的满足感,让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得到了明阳。 其中一个黑衣人无奈说道:“你这丫头,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们实在不敢动丫丫,搞不好命根子就没了。 “我要见y先生,听到y先生的指示之前不会让你们碰她。” 另一个黑衣人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句:“真tmd想揍你,等y先生玩腻了你,我们饶不了你。” “y先生还没回来,见nm见!” 丫丫一听,立马反应了过来:“y先生都没在,谁给你们下的命令!” 黑衣人的语气依然很横:“你管得着吗?” 丫丫尽力忍住了心里的紧张与害怕,她装得凶巴巴的,逼近了黑衣人:“穆兰是不是?你们听她的?” “你们忘了吗?她昨天晚上才被放出来!” 穆兰,穆兰…… 一时间小喜的大脑好似被这个名字完全占据,这两个字不停地拍打着她大脑中最薄弱的一处,直到打开一个触目惊心的黑洞,伴随着强烈的痛感,深处的记忆也涌了出来。 是沐蓝吗? 那个眼神中总是对她流露出敌意的沐蓝。 对方的模样渐渐地在她眼前完整,她听到她说:“公主金尊玉贵,想要什么都有,不该拿下人来消遣。若是王爷知道了,于公主来说不痛不痒,可于小五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小喜的嘴角慢慢上扬,忽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阴森的笑容挂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就像是冬夜里张牙舞爪地戳破天空的扭曲树枝,惊悚可怖。 她不屑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前方,声音不大,却寒气逼人:“原来是她,区区下人而已。” 第95章 出卖色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确定只有外伤吗?” “内脏没问题吗?” “为什么还不醒?” 秦渊的私人医生,姓齐,个头儿不高,体型精瘦,他面相斯文,目光却老辣。 面对穆兰的追问,他面色上浮现出明显的不耐烦。 若不是看鹿鸣年纪小,半边脸都是血,模样可怜,他才不管这闲事。 四年前,他家的医院出了医疗事故。 不到一个月,家里破产,他被讨债的地头蛇打得遍体鳞伤,也曾像鹿鸣这样狼狈,是秦渊救的他。 他看了路人发在网上的视频,鹿鸣眼眸中那倔强不服输的劲儿,让他想起了自己,也想起了两年前在暗网中遇见的一名少年。 他整理好了医药箱,确保没留下一件利器,丢下一句:“马上能醒!” 而后便走了出去,只留下满脸焦急的穆兰。 鹿鸣一上车就被人用药迷晕,穆兰见他受伤,让人将他抬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求来齐医生为他检查治疗,打上了点滴。 其实,伤口还没处理完,他就醒了,他没急着睁眼,而是在穆兰的字里行间判断自己的处境。 好在,都是熟人。 齐医生走后,他酝酿好情绪,先动了动手指,又装作极其痛苦的模样喊了两声:“疼……好疼。”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穆兰激动地差点哭出来:“殿下,殿下,你终于醒了,哪里疼?” 鹿鸣硬生生地挤出两滴眼泪:“头和手臂,疼。” 这两滴泪来的很不容易,从小汐想到小喜,专找最悲痛的记忆琢磨。 穆兰见他落泪,既心疼,又疑惑。 难道伤到脑子了吗,他从来没这样可怜巴巴过。 鹿鸣微微偏头,看向她,声音有气无力:“穆兰,我的腿好像动不了了。” “救我,穆兰。” “好好好,我让人去隔壁找医生。” 穆兰对他是百分百真心的,语气中满是担忧。 她立马支走了一个保镖。 这还不够,屋子里还有一个保镖。 鹿鸣现在身上没有武器,又受了伤,他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地一招拿下穆兰。 可如果要与彪形大汉过招,必然会闹出大动静,到时候不知道会涌进来多少人。 鹿鸣了解齐医生,他必然不会来,却又不直接说不来。 迷药使用不当,会出现头晕,头疼等副作用,极少情况下,还会有短暂的肢体知觉丧失。 齐医生必然知道的,他骄傲自负,喜欢故弄玄虚,他定能拖住那保镖一会儿,待时间差不多了,再淡定地说一句:“已经好了,回去吧。” 让人感觉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鹿鸣虚弱得好像眼皮都抬不起来,却慢慢地挪动了自己的手,扣住了穆兰的手。 “穆兰,我还没吃早饭。” 穆兰一时间呆愣住,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是有过肢体接触的,不过一般都是幼时玩闹时,一起与敌人打斗时,意外的触碰。 这样亲昵的牵手还是第一次。 手上传来的酥麻感吞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甚至在想,一定是因为赵小喜逼他订婚,使他对赵小喜产生了厌恶感,所以他终于看见了自己。 对,一定是这样,他对肖汐或许也没有用情极深,不然自己不过激了他几句,他便放弃了她。 东方余晖向来是直来直去的人,不像东方明阳一样逢场作戏,曲意逢迎。 总之,风沐蓝可以背刺天下人,绝不能怀疑东方余晖。 虽然是鹿鸣主动的,可他的感受并不美妙,甚至觉得胃里有东西直冲喉咙,性命攸关之际,他只希望小喜不要怪他的无奈之举。 “找点吃的来!” 穆兰一边发出命令,一边用双手紧紧握住了鹿鸣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处。 鹿鸣没忍住恶心,咳嗽了两声,果然还是直接挥拳头更适合他。 门被黑衣人从外面紧紧关上,鹿鸣反握她的手,猛得拉了一下她,刚要起身动手,又有人闯了进来。 “你要干什么?” 穆兰的声音依然温柔,可眼眸中已经写满了怀疑。 此时,两人贴得很近,近到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鼻头。 一共进来两个黑衣人,个个都像是练举重的。 鹿鸣没有办法,只能心一横,快速地在她的侧脸吻了一下。 吻完他便再次倒了下去,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幸好没吃早饭,不然真的可能吐出来,原来出卖色相是那么难受的一件事。 穆兰神情木然,她的手颤抖着伸向面庞,捂住了被他吻过的那一寸皮肤,好像一不小心,刚才的温存就消失不见。 两个黑衣人被丫丫搅了好事,本就烦躁不已,看面前的两人卿卿我我,立即不合时宜地打醒了穆兰的美梦。 “穆小姐,纪阳拦着,事没成。” 穆兰听完,眼角眉梢立即浮现出一抹厉色,她偷偷地瞄了眼鹿鸣,观察他的反应。 鹿鸣用痛苦的表情,掩饰着内心的翻涌,他猜一定是穆兰要对小喜下手,丫丫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拦了下来,可两个小姑娘能坚持多久。 他静静地等着穆兰的回应,实在不行,只能拼一把了。 穆兰急于向小喜炫耀她得到的爱,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 她再次俯身,凑近鹿鸣:“我有事出去一下,刚才离开的两个保镖很可靠,殿下别怕。” 鹿鸣点了点头,撒娇似的说道:“你快点回来。” 说完她带着屋里的两个黑衣人下了地下室。 鹿鸣没想到竟如此顺利,她都没留个人看着他。 他赶紧拔下了手上的针头,这是房中唯一的利器。 他慢慢地行至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屋里虽没留人,但门外隐约有脚步声传来,应该有来回巡逻的人。 房间的床正对着窗户,鹿鸣刚才一直观察,院子里也有巡逻的黑衣人,大约两分钟会在窗前不远的地方出现一次。 他又溜到了窗前,先检查了一下窗户,没有被锁上。 穆兰带他进自己的房间是一时情急,所以没有做万全的准备。 他用窗帘隐藏自己的身影,等着巡逻的人出现。 大约过了十几秒,两个人从窗外不远的地方走了过去。 鹿鸣赶紧翻窗跳了出去。 他的身子才落地,刚才找医生的黑衣人已经折返回来,正巧发现了他。 “你站住!” 话音才落,那人已经行至窗前,扒着窗户揪住了他。 接着那人掏出了对讲机打算报信,鹿鸣趁他不备,一手揪住了他的头发,一手直接将钢针扎进了他的耳门穴,对方头一晕,倒了下去。 鹿鸣在大脑中回忆着刚才收集的信息。 向右,隔壁…… 齐医生出门后,他听到他的脚步声是向右走去的。 于是,他顺着墙边摸到了齐医生的房间, 齐医生正在电脑上看手术视频,见鹿鸣翻进来,好像并不惊讶。 他好言劝道:“别白费功夫,你逃不掉的。” 话音未落,便把手放在了警报器上,而后威胁道:“只要我轻轻按一下,不止那些狗腿子,y先生也会立即赶回来。” 鹿鸣淡然开口:“齐医生大可以现在就按,难道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想帮我一把?” 齐医生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真的是你,东方余晖。” 鹿鸣见对方认出了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年纪变小了好几岁,以前遇到过的人和事,他不确定是否发生了改变。 两人相识在暗网,齐医生行医还债,鹿鸣行医攒钱。 只不过,齐医生没有底线,只要钱给的够,即使是毒枭他也会救。 而鹿鸣只救身份清白的人,且不换来历不明的器官。 鹿鸣在暗网用的就是东方余晖的名字,他本意就是想让谋害他们的人,先找上自己。 可秦渊狡猾得很,一直不露声色,只等待时机成熟,一招取了姐姐的性命。 齐医生入暗网早两年,早就打出了名号。 鹿鸣只知道他是齐医生,从未知晓过他的真实姓名。 当初一个富商将两人同时花高价找了过来,救自己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 孩子的情况比较严重,室间隔缺损较大,且已经出现了艾森曼格综合征的症状。 齐医生无能为力,鹿鸣却救回了孩子的命。 这令齐医生十分敬佩,他虽然自负,但爱才又慕强,他一直在调查鹿鸣,想跟他私下认识,交流医术,鹿鸣却一直躲着他。 齐医生上下打量着鹿鸣:“你之前戴着面具,用着变声器,想尽办法隐瞒身份,我以为是你年龄小的缘故,现在看来是得罪了不好惹的人。” 他叹了一口气,秦渊的手段他最清楚,他不想招惹麻烦,于是直接表明了态度:“这地方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我帮不了你。” 鹿鸣向他凑近了些,语气中不带恳求,也没有逼迫,只是商量而已:“我不逃,我只是想跟你借两把顺手的手术刀。” “还有麻烦告诉我,跟我一起来的那女孩儿在哪儿?我要到她身边去。” 齐医生轻轻皱眉,望着他笑了:“天才少年竟是个情种!” 转而他好似又明白了过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也对,赵家大小姐值得,美人、金钱、权势、地位,有了她,就有了全部。” 鹿鸣没时间跟他废话,已经在柜子里翻找起来,拿了最锋利的23号和11号手术刀。 齐医生见他沉默,又忍不住开口:“可想得到那一切,得先保住命,建议你好好想想。” 鹿鸣决然道:“不用想,告诉我她在哪儿?” 齐医生看着他摇了摇头:“从哪儿来的从哪出去,出去后一直向左,西墙边有一个小门,直通地下一层,下楼梯后往右第一间屋子,女孩儿都关在那里。” 今天大部分人都跟着秦渊去了外面,院子里的守备明显不足,鹿鸣知道齐医生给自己指了一条更好走的路。 他微微一笑:“改日再见,齐医生。” 说完他又跳窗离开,与此同时,齐医生按下了警报器,门外立即冲进来两个黑衣人。 齐医生头都没抬,不紧不慢地说道:“穆小姐房中的少年,刚刚来过,拿走了两把手术刀,跳窗跑去了东边。” 鹿鸣了解他这个人,他要么不管闲事,可若是管了,也不会暗中使坏。 不出意外的话,秦渊在春节之前会放齐医生自由。 重生之前,鹿鸣就是从齐医生那里获取到了关于y组织的信息,快速追到了缅国。 西边的小门处一左一右有两个人把守,鹿鸣直接杀了过去,揪住一个黑衣人,一刀捅在了他的气海穴上。 面对这样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大块头,想要用一把小小的手术刀直接取人性命,并不容易。 而扎在死穴上,可以确保一击控制住对方的行动。 另一个黑衣人立马掏出了枪,指向了他。 在对方开枪的一刹那,他拉着已经受伤的黑衣人挡了一枪。 而后他用尽全力把人往后一推,撞倒了持枪的黑衣人,他一脚踩在对方的手腕上,俯身捡起了掉落在地的枪。 由于还没有人跟上来,他不想打草惊蛇,便直接掏出手术刀,割破了那人的喉咙。 他直起身,看着面前的绿色铁门,终于想起了这个地方。 想来秦渊是将这栋建筑改建过,内里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百年之前,哪有什么落地窗。 而眼前的这道铁门,自然也不是原来那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沿用了原来的样式。 当初,章允修就是一脚踹开了这扇门,找到了被紧紧反绑的姐姐,和已经互殴到都只剩半口气的章扬和秦渊。 好在姐姐没有那段恶心的记忆,不然晚上做噩梦,都可能止不住的呕吐。 秦渊那个疯子,亲自给章允荣描眉上妆,又亲手给她换上了嫁衣,要与她在那昏暗潮湿的地下室拜堂成亲。 下楼梯往右的第一间,就是当初关了章允荣两天两夜的屋子。 鹿鸣推开了那扇门,如他想的一样,地下室的装修一点没变,甚至连不起眼的地砖都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下去之后有一个约六十平的大空间,南北各八间屋子,大小不一,关小喜那间是最大的。 顺着楼梯再往下,还有两层,也是一样的结构,以前都是用来关押忠义救国的高级军官。 鹿鸣小心地下了楼梯,只是他的脚还未迈下最后一阶台阶,两个黑衣人就从楼梯下的隐蔽处靠了过来。 第96章 穆小姐让人强暴赵小姐 终于将两个黑衣人请走后,丫丫快速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心有余悸地抱住了小喜。 她嘟囔着:“吓死人了。” 小喜抬眸望着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谢谢你。” “等出去后,你跟我回家吧。” 无论是鹿呦呦还是她的父母都没有资格收养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这是为了保障女孩儿的安全。 丫丫轻轻蹙眉:“可是你家也已经有两个孩子,你还有个哥哥。” 小喜为了让她安心,努力挤出了笑容:“放心,爷爷有办法。” 根正苗红的赵家,能图谋一个孤儿什么,想来福利院会同意的。 丫丫对自己这可悲的命运已经不抱期望了,她喃喃道:“但愿能出去吧。” “一会儿穆兰那个疯子来,我可能就护不住你了。” 穆兰一女的,碰了她也不会被y先生砍去手脚。 小喜冷声说道:“怕她做什么,区区下人而已。” 丫丫惊得瞪大了眼睛:“你又这样说。” 刚才小喜说那句话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喜回过了神:“没事,我有躁郁症,没吃早饭,也没吃药。” 丫丫的神情瞬间凝滞,好不容易有了个队友,还是个精神病。 她不敢再多说,她怕刺激到赵小喜,对方一枪崩了她。 小喜看向她的眼神却满是担忧,丫丫可能还不知道,她自己可能也得了病。 云向阳走后的两个星期,小喜只要看见红色的东西就能联想到她跳楼时的惨状,便会止不住的呕吐。 不知道丫丫这几天受了秦渊多少折磨,才会在黑衣人解皮带的一刹那,就开始干呕。 囚禁,强暴,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来说,是多么绝望的事。 可惜,一千年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心理障碍,若是能早点将心病治好,或许风芙不会走向极端,如今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穆兰进来的一瞬间,丫丫下意识地抱紧了小喜。 她小声说道:“这是穆兰。” 小喜平静地打量着穆兰,职业装、黑丝、高跟鞋,鹿鸣最厌恶的模样。 穆兰开口就是对小喜一顿挤兑:“肖汐,你还是那么没用,再活一世,只有你还是十八岁。” “没意思,就算现在杀了你也没意思的很。” 赵小喜抬眸望着她,眼中闪着点点寒光,嘴角却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为了遇到我,余晖还是十八岁。” “再活一世,我还是赵家的公主,头发都不用自己梳的公主,你不还是我哥哥公司的「下人」吗?” 穆兰没在嘴上没讨到便宜,她不知如何反驳,自小入宫的她,早把奴性刻在了骨子里。 她狠狠地剜了小喜一眼,不愿再与她废话,开始直接上手拉丫丫,丫丫紧紧抱住了欧式红木床的一个腿,纹丝不动。 这一世的穆兰只是个书呆子,在女性中,力气只是中等水平。 丫丫是吃苦长大的孩子,虽然年龄小,可真要比起来,她是打得过穆兰这个老阿姨的。 小喜看着略显狼狈的穆兰,不屑地笑了一声,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倒是合余晖的心意。 “省省吧,沐蓝。” 穆兰停了手,目光慢慢转向小喜,忽而变了一张脸,脸上的气闷情绪消失不见,笑得十分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中了头彩:“你还指望鹿鸣来救你吗?不可能了,你那样对他,他讨厌你了。” “刚刚他还吻了我。” “什么?” 丫丫刚才听得云里雾里,可这句总算听明白了,她又惊又气!又开始干呕起来。 她在秦渊卧室里看过穆兰的资料,穆兰都二十九了,鹿鸣哥才多大,她竟然对他有非分之想,真是个颠婆。 小喜的情绪没被她影响半分,她看向丫丫:“你还好吗,回去喝点水吧。” 丫丫立即摆了摆手:“没事,我不走。” 她看着气定神闲的小喜,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不愧是豪门大小姐,见多识广,那老女人都这样挑衅了,还能面不改色。 小喜的视线越过穆兰,直接看向了她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两位,赵家三辈人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儿,y先生不敢轻易动我,他是为了谈条件。” 说完,她又看向了穆兰:“穆小姐教唆你们来欺辱我,是为了泄私愤,如果你们听她的,到时候赵家要是找人报仇,y先生必然会把你们交出去。” 她脑子不算快,这也是她才想明白的,秦渊在国内的话,想杀呦呦姐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趁呦呦姐外出之际,一颗子弹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怕就怕他不想杀她了,或是不敢杀她了。 而只有他杀了她,才能换来最好的结局。 穆兰看出了两个黑衣人眼中的犹豫,她的眼中好像要冒出火来。 在赵小喜的面前,她无法坚持自己的伪装,会不自觉地表露最真实的情绪,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赢不了。 她立马上前,抽了赵小喜一巴掌。 这一下猝不及防,丫丫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立马站了起来,惊呼道:“穆兰,你疯了!” 穆兰看起来确实不太正常,因为被人戳穿了心思,面目变得狰狞,她直接掏出了枪,指着丫丫:“滚!” 小喜的脸火辣辣的疼,可她的表情却平静无波:“丫丫,走吧,秦渊不会为了你杀她,她能找到秦渊想要的东西。” 丫丫急得落了泪,她不情不愿地退到门口,却没有出去。 穆兰瞪着赵小喜:“你怎么知道?” 小喜抬眸盯着她:“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比如你父亲风远的事,要不要单独聊聊?” 穆兰神情怔了片刻,转过身,示意两个黑衣人出去,她手里握着枪,难道还怕一个被绑住的赵小喜。 赵小喜又对丫丫叮嘱道:“走吧,最好喝点柠檬水。” 丫丫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却没有上楼。 穆兰坐在了床边,拿着枪的手撑在了床单上,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现在杀赵小喜确实太早了,还没有找来神器,就惹了赵家,以后在安国行事就更加掣肘。 “说吧,你从风芙那里知道什么了?” 她不怀疑赵小喜说谎,肖汐活得久,儿子登基掌权,确实有可能见到风芙。 而且,她从秦渊那里得知了一件大事,东方彻不是病逝,而是风芙给他下了毒。 东方彻病得确实蹊跷,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竟毫无预兆地生了重病,不到一个月撒手人寰。 如果风芙真的谋害亲夫,那么风芙让她做的这一切,会不会伤到公主和皇子? 小喜淡然开口:“如果这是一部戏,你就是个炮灰,如果这是一盘棋,你早已是弃子。” 穆兰听完,立即站了起来,逼近了小喜,怒视着她:“你有病吧?” 小喜点了点头:“嗯,今天还没吃药。” 两个疯子对话,只会使两个人更疯。 穆兰气得呼吸都粗重了些:“我回去之前,一定杀了你,我回去之后,第一个先杀了肖汐。” 小喜冷笑一声:“我没你沉得住气,你打了我,我今天就要杀了你。” “不过我心善,得让你死得明白。” 这是假话,她只是想让穆兰彻底死心,下辈子别再贴上来。 穆兰直接气笑了:“你杀我?你真的是病得不轻。” 她的潜意识里还觉得自己是以一敌十的沐蓝,而赵小喜是那个打雷都会吓哭的肖汐。 小喜好像没听到她的话,继续说道:“你回不去,风芙就没打算让你回去。” “你是不是觉得她看在和你父亲的情分上,也不会对你不管不顾。” “可你不知道,你父亲也是她杀的,和东方彻一个死法。” 她说的话,穆兰半分都不信,风芙和风远是一起死过一次的人,是彼此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穆兰不愿再和赵小喜对话,她怕自己忍不住向她开枪。 她白了她一眼,迈步就向外走去。 小喜又不紧不慢地开口:“如果风远对风芙来说那么重要的话,为什么不给你封个郡主,而是让你继续当下人,毕竟你母亲死的时候,风芙已经开始慢慢掌权了。” “就算她没有掌权,东方彻那么爱她,连江山都能给她,难道不能给你一个尊贵的身份吗?” 穆兰的心里咯噔一下,血液都凝滞了片刻。 公主待她极好,可风芙待她与别的宫女没有区别。 她慢慢转过身,视线又落在了小喜的身上,两人目光相对。 小喜轻笑一声:“不能否认的是,王妃姐姐确实将你视作亲姐妹,她那个人,共情能力强,看不得人间疾苦,可怜你无父无母,所以对你付出真心。” “可你明明知道她前一日才拒绝了哥哥,你竟给哥哥下药,把他们关在了一起。” “你明知道她受不了强迫,你明知道她会痛苦,可还是做了。” “她那个人报复心也强,她只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没杀死你,但也绝对不会信你了,所以你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 “余晖心中没那么多大爱,因为你是他姐姐的贴身侍女,所以待你好一些,但终究只将你当作下人而已。” 穆兰被赵小喜说得越来越烦躁,这样一想,她竟然有点怀念一直装哑的肖汐,最起码不那么惹人厌烦。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在这里听她喋喋不休:“你觉得你靠几句话能伤到我?还是能阻止我?” 小喜的眼眸中流露出杀意,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 好歹是跟过王妃姐姐的人,当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伤心欲绝。 “我的意思是你和你父亲都太贪心了,希望你下辈子认清你自己的位置,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话间,她背后的手已经握好了枪。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鹿鸣闯了进来,他快速地将门反锁,直接将穆兰推倒在了地上。 穆兰的头撞在了墙上,她痛苦地惊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赵小喜的眼眸中染上了心虚的底色,在鹿鸣抱住她的一刻,她快速地把枪塞进了裙子里,又拉下毛衣妥善地藏好。 她觉得东方余晖喜欢的就是肖汐的柔柔弱弱。 那么娇弱的人,是不能杀人的。 她鼻子一酸,落下泪来:“鹿鸣,我好怕,她要杀我。” 她好似越哭越伤心,双肩止不住的抖。 鹿鸣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别怕,我在,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穆兰捂着头,痛苦满面,却没落一滴泪。 她艰难地站起身,第一反应竟然是开口解释:“殿下,我没要伤她。” 小喜忽而觉得很无趣,跟穆兰过招,让她享受不到一丝成就感。 穆兰喜欢鹿鸣,却不知晓对方喜欢什么。 在鹿鸣这种爹系男人面前,解释什么,还不如落两滴泪。 本来也没意思,她和鹿鸣正常的谈恋爱,穆兰非要插进来,莫名其妙地搞雌竟。 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门外的几个黑衣人开始大力地踹门。 鹿鸣在小喜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抚着她的头发,笑着说道:“乖乖的,在这儿别动。” 小喜抬眸望向他,这才看见他头上的纱布。 她眼中的泪越发不受控制起来,她上下打量着他,发现他单薄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 她觉得自己的心一定是黑的,他已经遍体鳞伤,她还在和一个不值得的人暗中较劲。 鹿鸣怕她为自己担忧,安慰道:“没事,不疼,身上都是别人的血。” 心疼的泪水将小喜的喉咙紧紧包裹住,她说不出一句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让他安心。 在大战一触即发之际,秦渊带着人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不急不缓,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眸色沉得好似要滴出墨来。 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忽而不动了,屋里的三个人屏气凝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秦渊冷声命令道:“都退下!” 那些黑衣人站着没动,为首的一个人满脸的不服气:“y先生,那小子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 秦渊走之前特意交代过,不能伤了鹿鸣的性命,他们不敢轻易开枪,所以一场争斗下来,没讨到便宜,反而死伤不少。 秦渊没理他的话,而是再次低吼道:“退下!” 黑衣人齐刷刷地低下了头:“是!” 秦渊绷着脸,抬脚一下踹开了那扇门,门板直挺挺地倒下,带起一片尘烟。 鹿鸣下意识地又护住了小喜,穆兰扶着墙后退了两步。 秦渊踩着门板,径直走了进来,他打量着屋子里的三个人,最终将视线落在了穆兰的身上:“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穆兰瞪着他,用沉默回应了他,她没义务向他解释什么。 丫丫拿着面包和牛奶,脚步从容地走向了鹿鸣和赵小喜,把手中的东西分给了两人。 鹿鸣看到丫丫的一刹间,脸上满是惊讶与担忧,他才要张口问她的情况。 丫丫抢先一步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而后她不紧不慢地说道:“穆小姐想让人强暴赵小姐。” 鹿鸣猛得一下看向穆兰,目光如冷箭,恨不得立马杀了她。 秦渊抬脚就踹在了穆兰的身上:“多事。” 这一路上,他已经在黑衣人的口中听了个大概。 赵小喜只是引来鹿鸣的诱饵,将鹿鸣困在这里的枷锁,没有赵小喜,鹿鸣一个人很可能拼死逃出去。 毕竟对于这个地方,鹿鸣熟悉得很。 可秦渊也没办法,治安局盯得紧,他很难再找到其他安全的藏身之处。 好在,除了鹿鸣,知道这里的人早死了。 秦渊得将赵小喜完好无损地送回去,这样才能避免赵家的疯狂报复。 穆兰艰难地直起身,威胁道:“是我多事,你有本事杀了我,杀了我,没人能找的到神器。” 秦渊怒视着她,恨不得掐死她,可又不敢动手。 鹿鸣的目光也直勾勾地看着穆兰,他看不透穆兰,他不明白穆兰为什么要和秦渊沆瀣一气。 秦渊目光一转,看向鹿鸣:“弟弟,别折腾了,既然阳阳给你们拿来了吃的,就安心在这儿待着。” “等你姐姐来了,咱们再好好聊。” 第97章 林总同款99元内裤 “请鹿小姐去万华商场为y先生买内裤,xxl码。” 对方直接打的报案电话,这是第二通,治安局那边已经通过电话号码查到了实名信息,手机位置就在万华商场。 赵正看着电脑上的信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背景那么干净,应该是失踪人口,不是y先生的手下。” 小王把那人的姓名输进了失踪人口信息库,如赵正所料,电话号码的主人已经失踪了近一年。 赵正将目光落在了呦呦的身上:“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让你在明处稳住他,才能给我们争取时间。” “赵正!” “三哥!” 林亦风和赵不逊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林亦风一下将呦呦揽在了怀里:“呦呦不能去,我去!” 呦呦抬手轻轻推开了他,抬眸看着他的眼睛:“烬哥哥,他之所以让我买内裤,不是领带,不是别的,就是为了激怒你,明白吗?” “不要意气用事,否则会影响你的判断,削弱你的力量,这是一场战争,以前我们能赢,这次也一定能。” 林亦风不停地摇着头,满面皆是浓稠得化不开的痛苦:“不能去,你不能去……” 一千年前的那一战,他赢了天金,却输了她。 赵不逊一下拉住了赵正,语气十分急切:“明明已经知道了他的藏匿地点,为什么还要让呦呦去冒险?” 赵正盯着他,咬牙道:“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我信,可让别人怎么信?” 赵正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被人硬生生地割裂开,疼得他不受控制地用双手抱住了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相信,可接到赵不逊的电话后,立即调转车头回了治安局。 可如果y先生根本不在恒明山,后果是他无法承担的。 赵不逊立马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赵正摇了摇头:“我没事。” 呦呦知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她直接表态道:“我现在就去,他不敢杀我。” 彭畅的话,秦渊也听到了,他那样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得用自己的灵魂做赌注。 赵不逊的目光转向了她,声音里带着哽咽:“想要折磨你,不一定是杀你,他们有的是残忍的办法。” 取走你身体的某一部分,肋骨,肾脏,眼角膜,不让人死,让人生不如死。 呦呦微微垂眸,她赌秦渊不会。 在杀人直播间的时候,两个黑衣人扯掉了她衣服上的扣子。 秦渊拦住了那两个图谋不轨的人,给了她一个痛快。 可秦渊不一定会对丫丫和赵小喜手下留情。 在几人犹豫之际,治安局又接到了电话,还是在人来人往的万华商场,只不过换了个手机号。 “二十分钟内,如果鹿小姐到不了万华广场,就切掉赵小姐的一根手指。” 呦呦听完直接拉着林亦风向门外走去,秦渊必然会让她想办法甩掉尾巴,就让林亦风和保镖明着跟着自己,来掩护赵正派出的人。 她的脚才踏出门,大脑里忽而嗡得一声,她猛然想起,还不知道父母那边是否安全。 “烬哥哥,联系你的人,看我爸妈那边有没有出问题?” 林亦风点了点头,立即掏出了手机,将电话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那边传来了声音:“林总,一切都好,昨夜山里下了雪,游客比平时多,我们都在饭庄这边帮忙,守着鹿先生和夫人。” 呦呦看了一眼窗外,天阴得让人压抑,她的心依然不安:“赵正,你能不能联系一下当地的治安局,让他们派人保护我爸妈。” “好,我马上联系。” 说完,赵正立即拿起了电话。 * 万华商场位于安城商业繁华区,集购物、餐饮、文化、娱乐为一体,人流量很大,距离治安局只有十分钟车程。 呦呦紧紧拉着林亦风的手,随便进了一家内衣店。 两人站在门口,一直注意着身边的情况,面色显得十分紧张。 营业员小姐姐看到两人,立马迎了上来:“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两位吗?” 呦呦看向她,好像背课文一般地说着:“男士内裤一条,xxl码。” 营业员打量着两人,忽而认出了他们,神情立马激动起来:“女士,您是鹿呦呦?” 呦呦勉强挤出一抹笑:“是,随便帮我拿一条,麻烦快些。” “哦,好的,好的,马上!” 营业员脚动了,眼睛却一直看着两人,一不小心撞到了蹲着身子理货的营业员。 她立马拍了拍对方,示意她看鹿呦呦和林亦风。 她的手也没闲着,随便找了一条xxl的内裤就走向了收银台,打包好,笑着看向两人:“99元,扫码还是现金?” 林亦风掏出手机,将付款码递了过去。 呦呦和林亦风走远后,两个营业员立马凑到了一起。 “拍到了吗?” “嗯嗯,拍到了,好帅!” “鹿呦呦也不差,不是照骗,真的好看,比视频里还好看。” 十分钟后,网上空降两条热搜。 「林总穿xxl码」 「林总同款99元内裤」 * 赵正把小王的配枪给了赵不逊,让小王在后方负责调度工作。 小王满脸为难,看着赵正欲言又止。 赵正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事我担着,要是担不住,你的后半辈子我负责。” 小王虽然吃了一颗定心丸,可依然高兴不起来。 这次任务有多危险可想而知,他两天前和女友领了证,他明白赵正是不想让他涉险。 可他也知道赵正刚刚才领完证。 他的眸子里染上了坚定的底色:“赵队,带我去,我给你开车。” 他跟了赵正两年,他们两个配合得最好。 赵正看向他,语气不容置喙:“听从组织安排!” 不等小王再开口,赵正已经带队走了出去。 一直在外等消息的冯兰,看到赵不逊也穿上了防弹衣,立马拉住了他。 她满脸惊恐:“你干什么去?” 赵不逊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他是最熟悉那里的人,只有他非去不可。 他给赵正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人先走。 按照计划,他原本也是要单独行动的。 赵正他们乔装成游客,从纪念碑处进山。 赵不逊从恒明山的东北方向进山,那里离秦渊的别墅最近。 他看着妈妈身上那件满是褶皱的礼服,知道妈妈承受了太多,于是直接抱住了她:“妈,我去救小喜。” 冯兰流了太多的泪,此时双眼又干又痛,她用力地摇头:“不行,你不能再出事,我只有两个孩子。” 赵不逊拍了拍她的背,拉着她坐在了椅子上,耐心地解释着:“二伯家只有三哥一个孩子,刚才出去的那一队人里,有超过一半都是独生子女,他们能为了陌生人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 “我是为了救我的妹妹,怎么能退缩呢?” 冯兰把头扎进了儿子的怀里,她的声音被痛苦击打得支离破碎:“你……不是……和他们不一样。” “妈,守护一方平安是猎影队的责任!” 他的语气深沉有力,每个字掷地有声。 冯兰抬头迎上儿子坚定的眸子,明白自己是拦不住了。 赵不逊的大哥在边境冲突中牺牲,大伯母受了刺激,所以一家人才会移居海外治病。 冯兰自然不想让赵不逊重蹈覆辙。 当时他闯了祸,她只想将他送出国,可他自己不愿,赵伟也不同意,最终还是去了猎影队。 命运向来都有着既定的轨迹,不会因一个人的想法而偏离。 * “阳阳,我为你定做了一身衣服,去四楼的墨衿专柜取了,换上。” 这一通是秦渊亲自打来的,打到了林亦风的手机上,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 涉及呦呦的事,林亦风确实没法镇定,他气冲冲地走进墨衿,专柜小姐一看老板来了,全都迎了过来。 呦呦挽着他的手臂,轻声劝着:“平静,平静。” 他看了一眼呦呦,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发出的声音还是冷冰冰:“墨衿什么时候有定制服务了?” 店长慌乱地抬头解释:“两个星期前,总部下发的通知,增加定制服务。” 林亦风听完就要给钱小宝打电话,自回国之后,他没怎么管公司的事,这样重大的决策肯定需要钱小宝签字。 呦呦拦住了他,握着他的手,拿过了他的手机:“烬哥哥,这不重要,想想我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说完,她手机滑动屏幕,找出了秦渊发来的取货凭证。 “我来取成先生定制的衣服,把衣服和成先生当天来的监控都找出来,谢谢。” 店长连忙应道:“好的,鹿小姐,稍等片刻。” 而后她的目光扫过呦呦的肚子,虽未显怀,可全网的人都知道那里有个小宝宝。 于是,她又安排人给呦呦准备了果汁和甜品。 店长帮着呦呦换衣服,林亦风拿着平板查看监控。 秦渊暴露前就来了墨衿,如今看来,他是要把成勋彻底舍了。 他将监控画面传给了赵正,这样真成勋便无法再抵赖。 不过,这也说明,成勋对秦渊的事一定知之甚少,从他嘴里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呦呦穿好衣服出来的一瞬,秦渊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的阳阳是不是很美?” 林亦风的手紧紧攥着手机,手背青筋凸起,好像要将手机捏碎。 他咬牙道:“秦渊!” 秦渊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我记得那是我进曌宫的第二天,她便穿着这身衣服来勾引我。” 愤怒的情绪如洪水一般将林亦风瞬间淹没:“秦渊,我定要杀了你。” 呦呦见状赶紧从他手中抢过了手机,放在了自己的耳边:“秦渊。” “我的阳阳,我知道你着急,按我说得做,咱们速战速决。” “好。” 林亦风紧紧抱住了呦呦,好像稍一松手,她就会被人抢走,永远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呦呦按照指示缓缓开口,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南远哥哥,我特意给你做的荷花酥,你一定要吃完,好不好?” “南远哥哥,别叫我公主,疏离得很,叫我阳阳。” 秦渊记得,那也是一个冬天,御花园里一片萧瑟。 明阳穿着红裙,身披红狐毛披风,提着荷花酥,满面笑容如春日阳光。 她向他走来的一刹那,天乍晴,连石阶下的枯草都蒙上了一层光。 呦呦也记得这身衣服,以前她以为自己是少不更事,才会贪恋秦渊外貌带给自己的愉悦感和兴奋感。 如今她抱着气得直发抖的男人,心里的答案瞬间明朗。 当初她对肖烬一见钟情,可她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 她只能用好色来伪装自己,以抚平自己那颗动荡不安的心。 她拍了拍林亦风的背:“烬哥哥,记住,是我们先遇见的。” 虽然,那场相遇充斥着阴谋和算计,又不正式,不过是你遥遥地望了我一眼,我偷偷地看了你一眼,但两颗心就是从那时起,越过千山万水连接在了一起。 林亦风慢慢地抬起头,松开了她,两人对望之际,他哭着哭着又笑出了声。 秦渊的语气不似刚才那样平静,他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呦呦笑着回道:“我觉得你幼稚。” 和赵小喜一样幼稚,不知道两人有没有聊一聊,说不定有聊不完的共同话题。 自然,秦渊的这步棋不只是为了单纯地气气林亦风。 当他们再次回到一楼的时候,发现有二十几个和呦呦穿着一样衣服的女孩儿,从一家摄影馆内走了出来。 她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与神情复杂的呦呦仿佛不在一个世界。 林亦风立马派出保镖探问,其中一个女孩儿说她们是大学生,学校有活动,她们来商场化妆,衣服是一家网店赞助的。 即使不用查,也不难猜出,一定是成勋姐姐的网店。 秦渊又将电话打到了呦呦的手机上:“百花齐放,不能少了你这一枝,跟上队伍,去学校,我的阳阳。” “别忘了,斩断你的尾巴,不然有的人可能会断手断脚。” 呦呦早就料到了这一步,秦渊肯定不会让林亦风一直跟着她,她也不愿让林亦风涉险,毕竟他也是秦渊的目标。 她握紧了林亦风的手,抬眸望着他:“等我回来。” 林亦风当然不会真的傻傻地回治安局等,不过为了让她安心,他还是点了点头。 呦呦松开他的手,决然地走向了那群女孩儿。 商场的人多了起来,女孩儿们的身边围了不少人,拿着手机拍照。 呦呦的身影才要融入那片红色,突然一个声音迫使她止住了脚步。 人群中有人用外语说了一句:“这女人真不错。” 她的大脑中仿佛有电流穿过,她立马寻着那声音看了过去。 人群中有两个身材略显高大的男人,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虽然安城不缺说外语的人,虽然他们表情自然,丝毫没有因为呦呦的目光而慌张。 但呦呦还是一下认出了那双眼睛,就是当初在杀人直播间揪起她头发,撕扯她衣服的那个人渣。 她忽而向回跑去,一下扑到了林亦风的怀里,踮起脚尖吻了他,而后她又装作不舍的模样紧紧地贴着他的侧脸,轻声说道:“梳着背头,穿黑色羽绒服,一个戴眼镜,一个拿着公文包,身材比较高大的那两个男人,是秦渊的人。” 第98章 鹿呦呦失联 “三哥,有尾巴,注意点。” “收到。” “呦呦那边怎么样?” “已经失联。” 呦呦跟着学生上了公交车,车上十分拥挤,好在有人认出了她,给她让了一个座位。 林亦风换了一辆车偷偷跟了她一路,可下车之后,站台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有人趁乱扯掉了呦呦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了黑色长款羽绒服,戴上了帽子,与鹿鸣那时一样,被带上了避开监控停放在路边的一辆车。 上了车之后,对方扔了她的手机,找出了她身上藏着的定位器。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赵不逊听完还是不受控制地心脏发颤。 他一手操控着方向盘,一手翻找出一罐薄荷糖,捏了一颗放入了口中。 薄荷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他的心好像浸入了一潭清泉,慢慢地宁静了下来。 那是小喜放在他车上的,那时他们两个一样破碎,小喜连话都不愿说,可还是想尽办法治愈他。 糖罐上还贴着兔子形状的便利贴,上边有小喜写给他的话:薄荷能提神解郁,哥哥要开心哦! 无论是现在还是一千年前,她都是他最好的妹妹。 赵不逊强打起精神,望了一眼后视镜,一辆车牌尾号为38的车,依然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没办法,他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下车跟人家火拼,只能向右一打方向盘,换了一条路,又绕回了治安局。 对方以为他要开进去,便在治安局对面的包子铺门前停了下来。 他突然一脚油门,车子又加速冲了出去。 对方也慌忙地启动车子跟了上来。 不过,他没有继续赶路,而是不紧不慢地围着治安局绕起了圈。 他联系上了小王,告知了对方那辆车的车牌号。 待再次行至治安局大门前,见那辆车就在后方,他一个急刹车,后车躲闪不及,撞了上来。 嘭得一声响,他的车尾和对方的车头陷在了一起。 安全气囊弹出,他一头扎了进去。 不过,因为早有准备,他没受一点伤。 后车的两位就没那么幸运了,撞得满头都是血,捂着脸哀嚎。 与此同时,局里的人也冲了出来,第一时间控制住了车里的两名嫌疑人。 两人身上都带着枪,背着人命,即使不交代y组织的事,牢底也要坐穿。 赵不逊抱着他的糖罐从车里走了下来,他行至两人面前,调侃道:“怎么样?两位38,碰碰车好不好玩?” 甩掉了一条尾巴,说不定还有其他深藏不露的尾巴。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治安局,找人换了一件外套,戴上了口罩,又让人带着他从常年锁着的一扇小门走了出去。 赵宅管家已经等在门外,他接过车钥匙,坐上车子再次上了路。 * 呦呦发现的那两人,是秦渊专门派来跟着林亦风的,与呦呦失去联系后,治安局已经将那两人控制了起来。 林亦风与钱小宝汇合后,便开始在车里穿戴防弹衣。 赵家小姐被绑架的事早就上了新闻,钱小宝知晓林亦风让他取枪来是为了什么。 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哥,你去能做什么,你只对着不会动的纸板子开过枪。” 而且事出紧急,他们只有狩猎用的麻醉枪。 林亦风没理他的话,低头检查着背包,确保装备齐全。 他沉声道:“别告诉我妈。” 钱小宝蹙着眉,满面愁容:“可……” 他欲言又止,他最知道林亦风的脾气,林亦风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 可这次不一样,这是要命的事。 后座的安然气鼓鼓地开了口:“可什么可?小学生才打小报告。” 钱小宝无奈道:“姑奶奶,你这会儿就别跟着添乱了。” 安然一听更气了,她直接上手扒拉了一下林亦风:“林总,我跟你说,要不是我拦着,他早就告诉许如沁了。” 林亦风正忙着换鞋子,他早上穿出来的那双真皮鞋,可爬不了山。 所以,他只看了她一眼,没答言。 钱小宝小声提醒她:“姑奶奶,许阿姨,不能没礼貌。” 安然直接回怼道:“钱小宝,我不愿意说的,你逼我的。” 反正她家住平房,没有高楼让许如沁推。 大不了不在安城混了,回家种地,她也要揭露许如沁这个资本家的丑恶嘴脸。 只听她嚷嚷道:“狗屁阿姨!呸,她配得上我的礼貌吗?你以为我没听到吗?她给你打电话,发短信,都叫呦呦姐小狐狸精。” “明明是她儿子缠着呦呦姐,她凭什么说呦呦姐!” “林总,你自己说,是不是你从呦呦姐结婚那天就开始搞事情?” 林亦风震惊地望向她,又立马将视线落在了钱小宝的身上。 钱小宝心虚得都不敢看他,他便知道安然肯定没说谎。 呦呦的那些感觉是对的,许如沁对呦呦的那些喜欢大多都是装出来的。 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沉声道:“你们先下车,我要走了。” 安然着急地说道:“林总,带我去,我要救呦呦姐和小鹿鸣。” 钱小宝立即下车打开了安然身侧的门:“别闹,你那三脚猫的功夫,那不是给人家送人头吗?” 他拉了一下安然,对方满脸倔强,一动不动。 林亦风对他人没什么耐心,可安然对呦呦确实一片真心,他只能耐着性子轻声劝道:“安然,那里太危险,你呦呦姐要是知道我带你涉险,不会原谅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好好地带回来。” 安然一听,鼻头一酸,没忍住落了泪,她哽咽地说道:“你一定不要辜负呦呦姐,她那么好,呜呜呜……” 她怕林亦风去救呦呦,只是一时冲动。 若是真到了生死抉择时刻,人的本性会自然而然地暴露出来。 毕竟他有个那样的妈,或许呦呦姐也只是他的消遣而已。 穷人有钱就能快乐,富人总要想办法寻求更高级的刺激,才能感受到真正的愉悦。 可如果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呦呦姐可能就不重要了,保命才最要紧。 林亦风不知道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他只觉得她这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此紧急的情况,说什么辜负不辜负,再说他怎么可能辜负呦呦呢。 不过,他还是重重地点了头:“一定。” * 赵不逊拿着枪,后背紧贴一棵树干,待听到黑衣人的脚步声后,直接闪出,连开两枪。 两只麻雀惊慌地飞离了树梢,两个黑衣人才举起枪,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便倒地不起。 枪声必然会引来更多的黑衣人,可赵不逊没有选择,他才进山,头顶上就飞来了无人机,这说明秦渊很可能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他只能速战速决。 赵正那边也开始了战斗,秦渊的人手应该都守在进山的主路上,他大概率不会被大波人围追堵截。 他走向已经死透的两个人,弯腰捡起了他们的枪,扯下了人家的望远镜,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来得太匆忙,什么都没准备。 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人的踪迹,便再次向山上爬去。 约摸走了二十分钟,终于来到了山丘的最高处。 他趴在石头后,向下望去,已经能远远地看到秦渊的别墅以及院子里来回走动的黑点点。 在离院子约三十米的位置,还围着一圈带着尖刺的铁丝网。 没带剪钳,这要是不小心被勾上,非得扎成筛子不可。 看来只能再寻一条路,想办法避开那圈步兵终结者。 此时,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地形观察上,浑然不知有两个黑衣人正在向他靠近。 荒山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枯枝的飒飒声。 忽而,一声奇怪的闷声划破了天际。 他的九点钟方向,一个黑衣人倒在了枯草败叶中。 赵不逊立马挪动身体,躲到了岩石的另一方向。 他才稳好身子,山下的位置又射出一枪,另一个黑衣人也一命呜呼。 他拿起枪,顺着声音偷瞄过去,对方站在一棵大树后,遮蔽身体。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赵正没说要派人支援他,而且那人拿的不是真枪。 于是,他试探性地向树梢上方开了一枪。 一截枯枝掉落,大树后伸出一双手,两只手都做出了「你很棒」的手势,互碰了两下。 朋友! 赵不逊的神情放松了下来,嘴角笑意正浓。 因为肖汐,他们都看得懂手语。 两人几乎同时从遮蔽物后走了起来。 赵不逊看着不远处那个灰不溜秋的身影,心想幸好对方开枪后没马上闪出来,不然自己真的可能一枪崩了他。 林亦风戴着面罩,涂着迷彩,现在的模样,估计呦呦见了都认不出。 两人汇合后,赵不逊又忍不住调侃道:“你至于吗,为什么把自己整得灰头土脸的?” 林亦风白了他一眼,没理他,赵不逊那种天生黄黑皮的人,怎么能理解他的苦恼。 因为皮肤太白,玩真人cs的时候,如果不给脸涂上迷彩,每次他一冒头,就会直接被人家爆头。 林亦风拿起望远镜,向下望去。 赵不逊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背包,又开口:“有剪钳吗?” 林亦风点了点头:“有,走吧。” 赵不逊轻笑一声:“差生文具多。” 林亦风无奈地看向他:“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想不开?”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的人,应该是天生的乐观派。 可他不懂,就是因为太乐观,以为所有的事都一定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悲痛来临时,才毫无招架之力。 与千年,百年之前不同,这个时代没有战火。 在25岁之前,对于赵不逊来说,生死离别只存在于电脑游戏里。 突然有一天,与他朝夕相处的队友一下伤的伤,残的残,再也无法与他一起并肩,他如何接受得了。 好在,现在他不只是赵不逊,他是久经沙场的云晔,还是在腥风血雨里侥幸存活下来的的章扬。 赵不逊一下搂住了林亦风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我现在好了。” 林亦风立马甩开了他,向前紧走了两步。 赵不逊气闷地喊道:“肖烬,你这个人,没良心,以前不是总勾肩搭背吗,我可是你唯一的朋友。” 林亦风依旧没回应他,但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以前没有朋友这个词,云晔是肖烬最好的兄弟。 赵不逊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了去,他两步追上林亦风,挡在了他的身前。 “先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林亦风一怔,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忽然一架无人机朝他们飞了过来。 那嗡嗡的噪音像极了准备蜇人的马蜂,林亦风丝毫没有犹豫,拿过赵不逊手里的枪,抬手一枪将它打了下来。 赵不逊快步走了过去,对着那架残骸踢了一脚,发现上面绑着摄像头和对讲机,不过已经全部损坏。 他看向林亦风:“看来秦渊有话要说,你没给他机会。” 进山之后,林亦风已经遇到了三架这样的无人机。 本以为甩开了尾巴,可以尽量避免秦渊过早地发现他们的踪迹。 结果刚踏进人家的地盘,就被这些烦人的铁家伙盯上了。 林亦风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跟他无话可说。” 算算时间,呦呦应该已经进了别墅。 秦渊那混蛋,无非就是想用呦呦继续刺激他。 事已至此,想办法快点到呦呦的身边,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林亦风说完又自顾自地向前大步走去。 赵不逊快走几步,拉住了他的手臂:“我有话说。” 林亦风脚步没停,没好气地回道:“快说。” 赵不逊磨磨唧唧的模样,消磨掉了林亦风仅存不多的耐心。 赵不逊垂着眸子看向地面,也追着他的脚步,跟他并肩而行:“章扬和荣儿是假夫妻。” 呦呦不记得那时的事,鹿鸣又比较呆,他怕林亦风误会他,也可以说是他害怕肖烬误会云晔。 林亦风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知道。” 就算是真的又怎样,一千年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转生了多少次,有没有娶妻生子,甚至妻妾成群。 他拍了拍赵不逊的肩膀,主动揽住了对方:“现在不是说前尘往事的时候,快走吧。” 赵不逊抬眸看向前方:“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再往前走几十米,恐怕埋满了炸药。” 秦渊善用的一招,他操控无人机过来,大概率就是要用炸药威胁他们。 这里既然是他的老本营,恐怕有些炸药埋得时间久了,地皮表面上都看不出异常。 这一路走得太顺畅,不用赵不逊说,林亦风也猜到了。 “赵不逊。” 林亦风对着他狡黠一笑:“你不是说了吗?差生文具多。” 第99章 别人的女人他总惦记 呦呦被一声枪响惊醒,那声音虽大,但并不清晰,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响,突然间又戛然而止。 秦渊就坐在呦呦的身边,气闷地将手中的对讲机扔在了地上。 本想着接着刺激林亦风,可对方就是不上套。 他转头的一瞬,正看到呦呦瞪着他,他的脸上立马挂上了笑。 “你醒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去摸呦呦的脸。 呦呦毫不客气地抬手打开了他,立即警惕地坐起了身。 他看着自己那僵在半空中的手,轻笑一声:“你放心,别人穿过的衣服我不穿。” 呦呦笑得不屑:“别人的女人你总是惦记。” 秦渊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反问她:“你是谁的,肖烬的?你这样的人能心甘情愿地附属于他人?” 呦呦白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鹿鸣他们呢?带我去见!” 秦渊又向呦呦挨近了些,呦呦立马向另一边退去。 秦渊见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向自己靠近。 他威胁道:“别逼我绑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呦呦向来是个审时度势的人。 真被五花大绑起来,她受得住,安乐也受不了。 她换了一副笑脸:“别呀,那样好疼。” 秦渊似乎对她这副模样很是满意,笑着松开了她。 “这样才对,以后咱们的日子还很长,总不能日日剑拔弩张。” 呦呦听罢神情一怔,看来和自己想的一样,秦渊想和她一起回到过去。 秦渊这个人,大概率不会因她的劝说而改变想法,如果进入下一世,也很难保证他不再作恶。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消失。 呦呦的视线向下移去,停留在自己的小腹上,可如果现在死了,安乐也要给她陪葬。 秦渊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视线望去,他伸手,向呦呦的小腹探去。 呦呦立马护住了自己,再次满眼警惕地看向他。 她这副样子又令秦渊感到极度不适,他坐直了身体,将心里升腾起的怒火压了又压。 他忽而又向前探去,握住了呦呦的手:“我会真心待你,像你父皇一样,不纳嫔妃,咱们一起走。” 呦呦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手,她蹙眉问他:“回去跟现在有区别吗?我依然怀着肖烬的孩子,对你来说,我还是别人的衣服。” 秦渊好似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落了泪,模样可怖又疯癫。 他的阳阳都不愿意和他装了吗,哪怕现在他手上握着三条性命,他的阳阳还是说了令他绝望的话。 他抬眸看向呦呦:“我多希望能回到我们相遇的那一天,不过也没关系,我穿了你父皇的衣服,也不干净,咱俩谁都别嫌弃谁。” 呦呦看向他的眼神好似有冷箭射出,力道之大,恨不得将秦渊穿透。 他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见呦呦又要躲,他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你这副表情,是因为梦碎了吗?” “你们一家四口,除了余晖,一个比一个能装。” “你们一家夫妻和睦,父慈子孝的时候,你可知我和我母亲过得什么日子?” 他越说越激动,手上也越来越用力。 呦呦的脸色越发惨白,双唇止不住得抖动,拍打他的双手也越发无力。 在她即将晕厥的一刻,他终于松开了她,一下把她抱在了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忍不住。” 呦呦不停地咳嗽着,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秦渊自顾自地说着:“那一切不怪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与你无关。” 他又放开了自己环在她腰间的手,转而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强迫她看自己。 “阳阳,你知道吗?如果我不知道那些事,我可以比肖烬更爱你。” 呦呦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她的喉咙依然痛得不行,大脑昏沉沉的,根本无法思考。 他扣住了呦呦的后颈,吻了她的额头,而后再次拥住了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曌国战胜,你去和亲,没人敢欺辱你,可我母妃是因为曌国战败去的天金,你可知她过得都不如宫人。” “天金的冬天那样冷,风那样大,我六岁之前,我们宫中的炭火从未足过,我满手满脚的冻疮。” 他抬起手,放在自己的眼前,恍惚间,好似看到上面再次布满了瘢痕。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后来的好日子,都靠我自己一点一点争来的!?” 他从未向他人吐露过那些痛苦的经历,因为每一次回忆起来,他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抖。 他那些兄弟姐妹砸向他的石块从未消失,一直都铺在他的脚下,磨破他的鞋子,割伤他的脚,让他的每一步皆是艰难。 “母妃不去天金,就没有我,这是我的命,我认!” “可是母妃她有什么错,错的是你的父皇东方彻,若不是他趁天金与曌国大战之际,意图篡位,曌国不会败,我母妃也不必和亲!” 他又不受控制地收紧了力气,窒息感在呦呦的身上弥漫开来。 为了他的母妃,他也要回去! 呦呦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着。 她缓了好一会儿,又望向秦渊,怒视着他:“你胡说什么?” 明明是祖父征战途中生了重病,而父皇年少,担心他继位后内忧外患,祖父才不得不送最小的妹妹平宁公主和亲,以平息外乱。 秦渊好似能听到她的心声,望着她又大笑起来:“你祖父不惑之年,身体康健,御驾亲征途中忽然就生了重病,你父亲而立之年,强壮得甚至敢和猛虎过招,也莫名其妙的得了不治之症。” “阳阳,难道你们家有遗传病?” 呦呦回怼道:“你才有病?” 秦渊没有气恼,依旧笑得灿烂,揭别人家的短总归是一件痛快的事。 他不紧不慢地问道:“阳阳,你有没有听说过银灭之毒?” 呦呦神情一怔,她确实知道,那是无解的毒药。 秦渊没等她回答,又开口道:“以前医学不发达,名字起得天花乱坠,其实就是水银。” 他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打开了床尾的屏幕,鹿鸣和小喜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里。 呦呦看见鹿鸣满身的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疯了一样揪住了秦渊的衣领,恶狠狠地喊道:“你竟敢打他!” 秦渊借势又抱住了她,脸上笑盈盈的:“怎么可能,是他打伤了我好几个人,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动他。” 真好,若是他也能有个哥哥或姐姐,如此紧张他,他也不至于过得那么苦,心变得那样冷。 此时,屏幕那边也传来了鹿鸣的声音:“姐,你在哪儿,我没事。” 他那间房里只有一个摄像头,他只能听到声音,是看不到呦呦的。 呦呦立马松开了秦渊,爬下床,靠近了那块屏幕:“鹿鸣,我也没事,你好好地守着小喜,别再和他们硬碰硬了,知道吗?” 鹿鸣冲摄像头点了点头:“姐,我知道。” 呦呦走回了秦渊的身边,决然道:“放了他们,要我做什么我都依你。” 秦渊拉着她的手,坐在了床边,他按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别着急,还没说完,说完你就知道谁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了,回去后也好一起报仇。” “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判断。” 他稍微提高了些音量:“水银中毒的症状有恶心呕吐,牙龈出血,皮肤红斑,肢体震颤,胸闷胸痛,意识障碍等,死后皮肤发黑肿胀,牙齿脱落。” “鹿医生,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和你们病中的父皇一模一样?” 他歪头看向呦呦:“嗯?是不是?” 呦呦的大脑中好似被闪电一下劈开,痛得她忘了呼吸。 鹿鸣在短暂地错愕之后,逼近摄像头:“秦渊,是你下的毒!” 秦渊震惊地望向屏幕,复而看向呦呦:“风芙生他的时候,他横在肚子里,差点拖死风芙,估计他也脑缺氧,所以脑回路才如此清奇。” 若不是理智尚存,呦呦现在就想掐死他,她咬牙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阳阳,你明明都猜到了,为什么非要我说出来?” 他面露思考状:“我猜,你是不知道风芙的杀人动机。” “你可以问问纪阳,啊,不对,你们跟她叫丫丫,是不是想杀了我?” 呦呦看向他的眼中有浓稠得化不开的恨意,陆宴说过的那些话也在她的大脑中倾泻而出。 呦呦越是痛苦,秦渊越是兴奋,他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按照我所知晓的那些事来看,东方彻是爱风芙的,爱到疯魔的那种爱,不然也不会明知风芙给他下了毒,他还是乖乖地上了战场。” “唉,他也为难,当初他若是不抢先让风芙怀上他的孩子,阳阳,你就不能唤他父皇了,而是哥哥,哈哈哈!” 秦渊笑得十分扭曲,呦呦依然瞪着他,一言不发,这时候无论是表情还是话语,只要对他有所回应,都是为他助兴。 “不相信吗?你自己想一下,便能想通,即使是那时候,你见过多少女子才满十五岁便生子的。” “风芙终其一生都不能原谅东方彻,即使他给了江山,不止因为当初的强暴与囚禁,还与沐蓝的父亲风远有关。” “她心悦与她死里逃生的族人风远,可风远也死于银灭之毒,是你祖母下得手。” 穆兰一直守在鹿鸣的身边,只不过没站在摄像头前。 鹿鸣听完,满脸惊讶地望向了她,她却慌乱地低下了头。 明明与她无关,她的父亲甚至是受害者,可她依然不知如何面对鹿鸣,也许她在他面前从始至终都是卑微的。 她竟有些责怪自己那素未谋面的父亲,打破了东方余晖十几年的美梦。 秦渊忽而握住了呦呦的手,单膝跪地:“阳阳,咱们一起回去吧,风芙她恨东方彻,杀了他还不够,还把你和余晖也推入劫难,咱们回去一起杀了她,好不好?” 呦呦的身体好似灌入了铅水,而灵魂仿佛腾在云中,她不该相信一个恶人的胡话,可一颗心好似钟摆一般动荡不安。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被对方牵着走。 她不知道秦渊了解多少,于是试探性地问道:“怎么回去?” 秦渊望着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他就知道,明阳是睚眦必报的人,不把前尘往事弄清楚,她也无法安心。 他慢慢地站起身,一手抚上她的后背,又向上探去,越过肩膀,停留在了她的衣襟处。 呦呦立马抓住了他的手腕,止住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轻笑一声:“那就自己脱,早晚都得脱。” “你祖父想要你母皇,自然不是因为好色,是因为你,天启族嫡长族女与帝王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会带着神印出生,割破神印可以找到神器。” 他的话音才落,敲门声忽而响起。 他朝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黑衣人快步走过来:“y先生,人已经到爆破圈。” 铁丝网内外十米的地方埋满了炸药,固定铁丝网的支撑柱上有摄像头。 秦渊笑着接过平板,只看了一眼,就递给了呦呦。 呦呦下意识地接住,看向屏幕的一瞬,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林亦风和赵不逊,都答应了她不会冒险,可全都说了不算。 秦渊掏出自己的手机,大拇指轻轻滑动,屏幕上弹出了控制炸弹的操作页面,他抬眸看了呦呦一眼,笑着在一个红色按钮上点了一下。 平板里轰隆一声响,烟雾占据了整个屏幕,两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呦呦吓得扔掉了平板,她俯身就要去捡,秦渊却一脚踩在了屏幕上。 她僵了片刻,在起身的一瞬,手上虽然空落落,脸上却挂上了笑:“你现在不会杀他们,因为神器还没找到。” 秦渊点了点头:“没错,我会控制好力度,最好让他们半死不活,撑到献祭神器的那天。” 呦呦面露惊恐,心却安定了下来,秦渊不知道要献祭的只能是他和肖烬。 那说明,沐蓝的心还是向着她的。 第100章 杀掉你的孩子,与你永世纠缠 “秦渊个王八羔子!” 赵不逊用力地拍打着身上的土,嘴里不停地怒骂着。 林亦风将纸巾和水壶递给了他,语气有些嫌弃:“先擦擦脸,一说话就喷土。” 炸弹虽没在他们脚下,可爆炸的一瞬,他们周遭的空气好像一下被撕裂,一时间烟尘漫天,两人立马扑倒在了地面上,弄得狼狈不堪。 林亦风擦干净了望远镜,向铁丝网的支撑杆望去,沉声说道:“杆子上有监控。” 话音才落,他就抬手扣动扳机打落了一个。 赵不逊向上望了望,又向两边看去:“每十米一根杆子,上面都有摄像头,打完天要黑了。” 林亦风回道:“打不完就躲着走,不能让他用监控威胁呦呦。” 赵不逊看着他笑了笑:“好,你说得对!不能让我的呦呦分心!” 林亦风立马瞪了他一眼,这个人真是不分场合地开玩笑。 两人行至铁丝网前,林亦风找来一根结实的树枝,用小刀在上方削出一个叉。 赵不逊则用树枝轻轻拨动着铁丝网下的枯草。 “拌绳,拌雷一个不少,草下还藏着两条带尖刺的铁丝网。” “不过,难不倒本少爷我,我可是专业的。” 他拿起剪钳,对准一根铁丝,只听咔哒一声,原本绷直的铁丝弯了过去。 拆除拌雷花了不少时间,来不及再将上方的铁丝网依次剪断。 林亦风用带叉的树枝将铁丝网顶高,赵不逊匍匐穿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林亦风爬过去,一颗子弹便打在了他们身侧的支撑柱上。 赵不逊立马压低身子,扔出了一颗烟雾弹,而后赶紧将林亦风拉了出来。 进入铁丝圈后,再无树木遮挡,只能靠烟雾隐藏身形。 子弹在他们的头顶上一飞而过,赵不逊却兴奋起来,这熟悉的感觉,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枪林弹雨的年代。 那时候他在战场上只有一个念头:打赢这场仗,荣儿还在家等着我。 他忽而笑起来,大喊道:“荣儿,我来了!” 此时,林亦风手上的监测器响了起来,提示他们五米之内有炸药。 他瞥了赵不逊一眼:“接着扔烟雾弹,先向右方跑,再往前。” “收到,荣儿,等着我!” 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下,枪声越发密集,赵不逊却笑得像个孩子。 林亦风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这货搞出那么大动静,生怕别人找不到他。 果然,待烟墙慢慢倒塌后,赵不逊的笑声戛然而止。 离他们七八米处的地方,站着五个黑衣人,神情如索命的厉鬼,拿枪指着他们。 赵不逊立即操纵起炸药检测器,它不仅能确定炸药的方位,还能干扰电阻,引爆雷管。 那几人还未反应过来,炽热的火光从身旁的地下闪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泥土被掀起,猛烈的爆炸声吞没了他们的惊叫。 这一幕,又让赵不逊记起了战友全被炸伤的那天,那种浸透全身的崩溃感让他无法再挪动一步。 而章扬满脑子都是痛击敌人的快感,导致他整个人进入了分裂状态,他一边脸在哭,一边脸在笑。 林亦风见状,立即在他的后脑上拍了一下:“快跑!我要不来,你非死在这儿不可。” 赵不逊慢慢回过了神,他脸上的那点笑逐渐淡去,看着不远处挂满铁丝网的院墙,不服气地说道:“我要不来,你根本进不去。” * “穆兰,上来!” 只有她能看得懂神显上的文字,所以在划破神印的时候,她必须在呦呦的身边。 小喜望了穆兰一眼,眼球微动,小声对鹿鸣说:“咱们也去,不能让他们伤了呦呦姐。” 鹿鸣听完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上手勒住了穆兰的脖颈。 穆兰仇视的目光立马射向了赵小喜,小喜嘴角微动,看着她笑了。 那笑好似白雪染了尘烟,失了最初的纯白与懵懂。 自己爱慕的男人对别的女人言听计从,怎会不心痛。 但穆兰可以忍,赵小喜于她来说就是秋后的蚂蚱,嚣张不了几天。 鹿鸣没看见两人的表情,他对着摄像头喊道:“让我和小喜也上去!” 秦渊看着屏幕,厉声道:“真是麻烦!” 呦呦盯着他:“让他上来,不然咱们同归于尽,下辈子穆兰不一定找来。” 秦渊一下捏住了她的脸,眼中满是愠色:“你求求我,我会听你的,你为什么非得跟我用这种语气说话!” 呦呦丝毫没服软:“我就是这副样子,你不是看到我怎么对肖烬了吗,他能忍,你不行吗?” 秦渊忽而笑了:“我能!” 他说完便直接吻了上去,呦呦用力推开了他,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没恼,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笑了:“肖烬可以,我不行吗?” 呦呦厉声回道:“肖烬这样我也会揍他!” 秦渊点了点头:“好,好!” 而后冲门外喊道:“把地下室的人绑起来,带上来!” 鹿鸣上来后,呦呦忍不住,几步冲过去,扶着他的手臂,查看起他身上的伤。 鹿鸣的眼眶有些湿润,只笑了笑,安慰道:“都是轻伤,不疼。” 秦渊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人:“他死不了,我没时间跟你们耗,等知道神器的下落,我立马放了他。” 呦呦看了一眼穆兰,穆兰垂着头,目光没落在任何人身上,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 在这关键时刻,她不能露出一点马脚。 呦呦看向秦渊:“让保镖出去,我不信你和穆兰,给鹿鸣松开,让他来动手。” 秦渊不是鹿鸣的对手,那样的话,他们四个完全可以将秦渊制服。 自然,秦渊也不是傻子,他逼近呦呦:“你别得寸进尺!” 呦呦微微仰头:“我觉得你就喜欢我得寸进尺。” 这话对秦渊确实受用,他面色缓和了下来,不过就像呦呦不信他一样,他也不信呦呦。 他吩咐道:“给赵小姐松开。” 赵小喜而已,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对他产生什么威胁。 呦呦还想再争取一番,话到嘴边忍住了,要是惹恼了他,对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她也招架不住。 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胎记在后背上靠右肩的位置,因为穿着秦渊定制的那件红色长裙,想要露出后背,就不得不敞开前襟。 她褪下衣服的瞬间,小喜拿起椅子上的黑色羽绒服挡在了呦呦的身前。 只是两人不知道,秦渊完全没有心情看呦呦身前的风光。 十世以来,或偶然,或有意,他不止一次看过那个胎记,红色的太阳花。 可现在那朵花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好像很快就要消去。 穆兰望着呦呦的胎记也微微张大了嘴巴,惊得说不出话。 秦渊冲穆兰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穆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女皇没说。” 小喜歪着头,也好奇地望了一眼,这是她第一次见,自然也不知道原来是什么样子。 呦呦转过身子,视线扫过众人,没好气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鹿鸣听到姐姐的声音,也在震惊中回过了神:“姐,你的胎记快没了。” 呦呦也顾不得其他,揪着羽绒服几步跨到镜子前,她背对镜子,用力地扭头,很累的模样。 待她看清之后,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自从安乐来了之后,林亦风没碰过她,她自己也看不到,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来这之前,赵不逊说可以通过胎记找到神器,可他们没一个人认识上古文字,所以只能作罢。 秦渊烦躁地扶额,他快步走到呦呦的面前,大声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鹿鸣只被绑住了手,他见状直接冲到秦渊身边,撞了对方一下。 秦渊的虽没被撞倒,可身子歪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向一边挪了两步。 他阴郁的目光看向鹿鸣,才要发难,便被呦呦止住了。 “我能做什么?我要是掌握了主动权,还能被你绑来这里吗?纠结什么?只是淡了,又没消失,小喜,过来,先划开!” 若是让秦渊反应过来,将鹿鸣绑结实,他们就更没逃脱的胜算了。 小喜明白呦呦的用意,她拿起了秦渊准备好的刀和医药箱,淡定地向呦呦走去。 鹿鸣有些担心她不敢下手,柔声安慰道:“小喜,别害怕。” 小喜望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声:“嗯。” 刀尖锋利,触碰到皮肤的一瞬,鲜血便涌了出来。 呦呦疼得蹙着眉,额头渗出了薄汗。 不长不短的刀口,贯穿了整朵花,直到全部被鲜血覆盖,神显也没出现。 小喜的面色不再平静,她的神情好像比在场的任何一人都要着急。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她的心也越来越乱,如果没有,她要怎么和鹿鸣永远在一起。 突然,她又抬手在原本的伤口上交叉划了一刀。 这一下猝不及防,呦呦疼得叫出了声,她本能地转身,瞪向了小喜。 鹿鸣面色微惊,轻声问她:“小喜,你怎么了?” 没等赵小喜回答,秦渊见状一把抱住了呦呦,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的伤口,鲜血已经慢慢地滑了下去,落在衣领上,染了一片红。 他呼吸粗重,双眼变得猩红,疯了一样大喊道:“穆兰!” 发现神印变淡的那一刻,穆兰的心里便充斥着不安,现在更是慌得不行。 难道风芙真的在骗她吗?就像赵小喜说得那样。 她的目光瞥向赵小喜,对方眼中亦是写满了无措。 此时此刻,她可以确定赵小喜一定知道了不少事,可她似乎也没预料到现在的情况。 秦渊见她没答言,立即松开了呦呦,直奔她而去。 他掐住了穆兰的脖子,眉眼间充斥着渗人的戾气,怒斥道:“你敢骗我!” 穆兰也不惯着他,使出浑身的力气,用鞋跟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脚背上,在他吃痛松力的一刻,立马推开了她。 她大口呼吸着,脸憋得通红,咬牙道:“让我想想!” 想想风芙和她说过的那些话,想想天书上记载的那些事。 公主带神印出生,是因为她是天启族嫡长女与帝王的第一个孩子。 孩子,肖烬是皇帝! 她猛然看向了呦呦的小腹,声音有些激动:“会不会是……” 随着砰得一声枪响,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感觉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得撞了一下,低头看向伤口的一瞬,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 好疼,好疼…… 她看见赵小喜得意地笑着,手上的枪还指着她,鹿鸣却第一时间护在了赵小喜的身前。 好疼,真的好疼,不知道是身死的疼,还是心死的疼。 “沐蓝!”呦呦的尖叫声突兀地响起,她第一时间跑向了她,在她要倒地的一刹那,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她,与她一起跌在了地上,将她拥在了怀里。 呦呦哭喊着:“鹿鸣,鹿鸣,快看看沐蓝!” 穆兰此时是沐蓝,她想或许是自己太贪心了吧,作为下人,听命行事才不会错。 她想和公主说她错了,可来不及了,她张口想告诉公主,孩子会带着神印出生,可发不出一个音,只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后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鹿鸣向前挪了两步,他怕秦渊伤害小喜,不敢离开太远,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姐,正中心脏,救不回来了。” 他顿了顿,又劝道:“你别抱着她了,你自己胎还没坐稳。” 呦呦瞪着他,满眼都是对他的失望,也许秦渊说得对,他在肚子里时就已经脑缺氧,现在才那么蠢。 鹿鸣不是蠢,只是在知道穆兰意图伤害小喜的那一刹那,他便想将她千刀万剐。 秦渊来回打量着几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赵小喜的脸上,他慢慢逼近她,鹿鸣赶紧挡住了他。 他没有去推鹿鸣,而是趁小喜不备,抢过了她手里的枪,他手腕一转,将枪口对准了鹿鸣,他低吼道:“为什么,你们知道了什么?” 秦渊到底是不相信肖汐那个如绣花枕头一般的公主,敢做出开枪杀人的事。 他觉得一定是鹿鸣在背后指使她。 鹿鸣什么都不知道,他满脸倔强,瞪着眼回道:“她该死!” 沐蓝已然救不回,呦呦也不想再让鹿鸣和小喜出事,她赶紧擦了擦眼泪,小心地将沐蓝放在地板上,又将她铺在脸上的碎发别在了耳后。 她低声道:“我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会带着神印出生。” 根据她知晓的那些信息,不难猜出这个答案,秦渊那样聪慧,也可能猜到,还不如先对他说些真话,也好继续跟他周旋,谈条件。 秦渊的目光果然转向了她。 她扶着地站起身,看向他:“放鹿鸣和赵小喜走,我在这儿,等着孩子出生。” 秦渊冷笑一声:“你当我傻吗?穆兰死了,谁认识那些字?” “我认识!” 呦呦毫不犹豫地答道。 “看不出来吗,穆兰还是我的人,她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秦渊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她趁热打铁:“我和神器都在你手上,你还要什么?” 在秦渊犹豫之际,门被人从外大力打开,黑衣人满脸紧张:“y先生,治安局的人进来了。” 秦渊大声吼道:“埋了那么多炸药,怎么可能?” 他知道这里守不住,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黑衣人回道:“他们发现了密道。” 秦渊神色一凝,避开了爆破圈,发现了密道? 他看向了鹿鸣。 鹿鸣像是在思考什么,猛然抬头,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小声嘀咕了一声:“哦!密道!” 上一世秦渊死后,这里完全废弃,历史改变,密道的事除了鹿鸣应该无人知晓。 而看那个蠢货的模样,应该不会未卜先知,提前将密道图交给治安局。 他来不及多想,好在他早就想好了退路,他拿起桌子上的刀,逼向了呦呦。 小喜见状,立即慌乱地帮鹿鸣解手上的绳子。 可呦呦不是秦渊的对手,她怀着孩子,一招没使出来,便被秦渊挟持住。 鹿鸣双手解放,立即冲向了秦渊,可刀尖抵在呦呦的肚子上,他不敢轻举妄动。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秦渊丝毫不慌,他揽着呦呦,低声道:“跟我走,不然我杀了你的孩子,我和你永世纠缠。” 第101章 软肋,肾,都不见了 秦渊留了两个人看住鹿鸣和小喜,便带走了呦呦。 枪抵在鹿鸣和小喜的头上,鹿鸣一动不敢动,他知道秦渊不敢杀自己,若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姐姐会和秦渊鱼死网破。 可他不确定秦渊会不会伤害小喜,他大脑飞速转着,刚想开口,小喜抢了先。 她的声音细细柔柔,显得真诚又可怜:“两位大哥,y先生要舍弃这里,自己逃了,你们还为他卖什么命?” “我哥是治安局队长,你们放了我们,也算是戴罪立功。” 黑衣人如两尊木偶一般,完全不为所动。 他们身上背的案子,随便揪出一件,就足够枪毙。 而他们之所以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是因为钱,数目可观的钱,那些钱足以让他们在国外的家人一生衣食无忧。 秦渊搞诈骗,杀人,买卖器官,病毒实验,还有一些颜色产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钱。 用钱收买人心,简单粗暴却最有效。 赵小喜最不缺钱,她见两人没反应,也想到了这一层,于是又劝道:“我家有钱,被y先生带走的那个女人,她老公更有钱,只要能让我们救下她,你们想要多少钱都可以。” 她看得出,秦渊要是想杀她和鹿鸣,早动手了,现在无非是在拖延时间,可如果盲目反抗,这两个人必定会先拿她开刀。 两人依然一言不发,因为都戴着墨镜,小喜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神情变化,她的目光瞥向挟持自己的那个黑衣人:“好好考虑考虑,没必要……” 砰砰两声声! 两颗子弹同时穿过玻璃打在了黑衣人的胸口上。 “啊!” 赵小喜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扑到了鹿鸣的怀里。 她瞄了一眼倒地不起的两个黑衣人,嚎啕大哭起来。 明明她才面不改色地开枪杀掉一个人,穆兰嘴角的血甚至还没有干。 而她看到别人杀人,竟吓丢了半缕魂儿。 林亦风和赵不逊直接用身体撞破了残缺的玻璃,进入了房间。 赵小喜的哭声瞬间止住,她攥着鹿鸣的衣袖,寻着声音望去,惊恐的眸子睁得大大的。 怔了片刻后,她轻轻喊了一声:“哥哥。” 赵不逊快步走向她,她也松开鹿鸣,挪动了步子。 只是在两人身影交汇的一刻,她跌跌撞撞地越过了赵不逊,直接扑向了林亦风。 她扶着林亦风的双臂,颤着声音说道:“哥哥,王妃姐姐被秦渊带走了,快救她,救她!” 林亦风心里的那潭死水好似落入了一片粉红的花瓣,生出了绚烂的涟漪。 他猛然抬手抱住了小喜,柔声道:“别怕,哥哥来了!” 小喜听完更加泣不成声,她抬起头,推了推哥哥:“快去,救她!” 赵不逊着急地问鹿鸣:“呦呦去了哪儿?” 别墅里的黑衣人已经全部被治安局的人控制住,丫丫一直躲在衣帽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衣帽间里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她看见这栋房子被围了起来,激动地差点哭出声。 她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鹿鸣自然不知道呦呦被带去了何处,他正要和赵不逊说出去找。 丫丫快步走了出来,她语气匆忙却笃定:“去了楼顶,有直升机,y先生要跑。” “楼顶入口有炸弹,来不及了,让呦呦姐跳楼。” 秦渊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只要开启通往楼顶的那扇门,炸弹就会被引爆。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便着急的在屋子里环视起来,而后抓起了被子开始往阳台搬。 小喜也回过神来,踩过碎玻璃,手忙脚乱地向下扔着厚衣服。 林亦风站在阳台上向上观察,打算直接从楼外爬上去。 赵正拿着枪寻到了这里,赵不逊向他说明着情况。 林亦风找出了攀岩绳,向上扔去,将岩钩挂在了楼顶的栏杆上。 鹿鸣快步走到他面前:“我上去,他不敢轻易动我,真到万不得已,你在下面接住我姐。” 直升机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在在这片荒山中响起,鹿鸣的脚死死地巴在墙砖上,他的一只手伸向了石质栏杆。 螺旋桨越转越快,搅动着周遭的空气,鹿鸣的心也越发动荡不安。 他手臂青筋凸起,两手抓住了栏杆,身体向上用力,头终于探上了楼顶。 此时此刻,秦渊正拽着呦呦,把她往直升机里塞。 鹿鸣来不及爬上去,腾出一只手,掏出了枪,对着秦渊的手臂打了一枪。 “姐,往下跳!” 秦渊手臂吃痛,自然松开了力,呦呦来不及多想,她推开秦渊,转身快速挪动步子,向楼下望去。 她一眼便看到了林亦风和赵不逊,两人脚下踩着厚厚的衣服被褥,双臂伸得直直的,膝盖弯曲,微微抬头等着她。 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背后传来了秦渊阴厉的声音:“东方明阳,你会后悔!” 在她坠落的一刻,林亦风和赵不逊一起地接住了她,待她稳好身形后,赵不逊立马松开了她。 林亦风把她紧紧地揽在了怀里,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声音被泪水磨得有些嘶哑:“没事了,呦呦。” 他怜惜又小心翼翼地把她公主抱了起来:“我带你和安乐回家。” 呦呦轻轻点了点头,委屈的泪不停地往外涌,喉咙堵塞,她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鹿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打破了两人的温存。 “妈!” 呦呦逃脱后,鹿鸣没打算放秦渊逃跑,他抬手想给秦渊的腿上来上两枪。 秦渊预判到了他的行动,立马躲进了直升机,对着栏杆开了一枪。 鹿鸣只能抓着绳子躲到了下面,待他再次试探性地冒头后,便看见一个黑衣人拽着吕静把她推出了直升机门外。 她也被下了迷药,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与下雪无关,山里的那些游客都是秦渊安排的,为的就是趁乱绑走吕静。 一名游客幽默健谈,他让吕静帮他泡了一壶自己带的茶,又一直热情地让吕静尝。 可里面加了伤胃的药物,没一会儿吕静便觉得恶心,因为怕忍不住呕吐影响到客人,她便带了两个保镖回了家。 当时赵正派去的人还没到,两个保镖被偷袭,全部遇害。 鹿鸣不顾一切地向上爬去,秦渊满脸堆着邪恶的笑,对着他的右肩开了一枪。 他的右臂垂落下去,肩头上的肉被掀掉了一大块,血拼命地往下流,而他的左手依然紧紧抓着攀岩绳。 他不甘心就那么掉落下去,不甘心妈妈就这样被人带走。 小喜还站在二楼阳台上,他的血滴在小喜为他铺的软垫上。 她向上望了一眼,瞬间陷入了崩溃,双腿发软,身子不自觉地向后倒了下去。 丫丫下意识地扶住了她,可折腾了这大半天,丫丫的心力和体力也已透支,两人一起跌在了阳台上。 直升机已经慢慢离开了楼顶,黑衣人的枪口就抵在鹿母的头上,考虑到人质的安全,所有人都不敢贸然行动。 与此同时,秦渊引爆了这周围埋着的所有炸弹。 赵正已经从另一个方位爬上了楼顶,他瞪着眼睛疯了一般地朝着直升机开了几枪,可终究无济于事。 他扑向了鹿鸣,抓住了那根攀岩绳,此时赵不逊也到达了阳台。 他看向赵不逊:“我把绳子往下放,你接住他!” 鹿鸣泪流满面,双脚试图再次蹬住墙面,他倔强地说着:“大哥,拉我上去,我要救我妈!” 呦呦接连受到打击,她强打起精神,大声冲鹿鸣喊道:“鹿鸣,先下来,先下来呀!” 砰然的爆炸声吞没了她的喊叫,炙热的火焰在空气中翻滚,一股股浓烟在四周升腾而起。 他们已经没时间悲痛,若爆炸引发了山火,所有来营救他们的人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 “妈,我都三十几斤了,你别抱着我了,胳膊会痛的。” 妈妈低头笑着贴了贴他的额头,眼里有心疼的泪在打转:“你这孩子,是不是偷偷吐了孟婆汤,怎么会那么懂事。” “不能让懂事的宝贝没糖吃,妈妈就要抱着你。” 呦呦每次生病都要让爸妈轮流抱,而鹿鸣小小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了十次的灵魂,他自然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可被爱的感觉真好,那一夜,在妈妈的怀里他睡得特别安稳。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香香的,暖暖的。 * “哇,妈妈,今天怎么做了两盘鸡翅!” 小呦呦满脸堆着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 鹿鸣放好筷子也坐在了桌子前,妈妈把一盘鸡翅推到了他面前。 而后看向了呦呦:“你们爱吃,所以多做哦,一人一盘,足够你吃了,不要再吃哥哥的,知道吗?” 呦呦的嘴被鸡翅塞得满满的,没空回答妈妈的话,鼻子里发出了嗯嗯两声。 妈妈直接坐在了鹿鸣的身侧,歪着头看着儿子:“让你做哥哥,是因为女孩子在社会上遇到的危险更多,妈妈希望以后你能给呦呦撑腰,可不是让你处处都迁就她,不能她爱吃,你就一块不吃,全给她,明白吗?” 鹿鸣望着妈妈,笑着点了点头。 这笑发自内心,这一世他遇到了最疼爱他的妈妈。 呦呦现在是真的小孩子,抢着吃几口肉,他自然不在意。 可就是这样的小事,妈妈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妈妈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还不到五岁,你要记住你还是个孩子。” 他听完差点落了泪,千年以前,最疼他的父皇和姐姐也总拿他当小孩子。 小孩子这时候是不能哭的,他傻笑着,吃完了一整盘鸡翅。 * 鹿鸣刚开始在暗网上赚钱的时候,翘了好几次课,辅导员忍无可忍,把妈妈请去了学校。 他做的那些事哪敢让父母知道,便撒谎说自己去了网吧。 辅导员以为他像其他孩子一样上网玩游戏,狠狠地训了他一顿。 可妈妈从始至终都相信他,以为他是去学习。 放假回家的时候,妈妈笑着说要送他一个礼物,一个沉甸甸的盒子,上面还系着拉花。 他打开后,原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可那时爸妈下岗,所有的存款和失业金都投入了农场,甚至还欠了债,他没法想象家里拿出这一万多块有多难。 他想说让妈妈退掉,可又实在不忍心,妈妈总是心疼他的懂事,那样做只会让妈妈伤心。 他装得如正常孩子一样,开心地收下了礼物。 后来他才偶然知道,那钱是妈妈借来的,为了还上那钱,妈妈每天晚上回家还要织毛毯,足足织了三个月。 从此之后,他不敢再翘课,只在休息日做手术。 同时又花钱雇人陪自己演戏,告诉妈妈自己参加书法,绘画等比赛拿了奖金,将行医赚的钱光明正大地给妈妈。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开始正式工作的那一年,妈妈给了他一张存折,他给她的所有钱都存在了里面,妈妈没有花过一分。 *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日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了鹿鸣的脸上,他的眼角涌出一滴泪,而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伏在他身边刷手机的小喜立马抬起了头:“你醒了,正好晚饭刚送到,我喂你吃。”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急,我想先去看看我妈。” “好,我陪你去。” 小喜起身,扶了他一下,又拿起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看是看不到的,鹿鸣只想离妈妈近一点,和她待一会儿。 妈妈被绑走的第五日,有人在省道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她。 被抬上救护车后,她清醒了片刻,第一句话就是让医生小心,说自己感染了严重的肺炎病毒。 秦渊花了三世进行的病毒实验好像成功了。 那天与妈妈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患上了轻重不一的肺炎。 好在隔离及时,没造成重大的卫生安全事故。 可妈妈不止患了肺炎,双臂,双腿全部被打断。 胁下的小肋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软肋,还有一个肾,都不见了。 她已经回来了十天,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鹿鸣和呦呦还没与她见上一面,只能通过探视系统在手机上看看她。 鹿鸣就坐在重症病区的椅子上,双眼失神地看着前方,腰背微弯,模样颓然。 小喜握着他的一只手静静地陪着他。 从天亮坐到了天黑。 他忽而开口:“不逊哥哥说风芙爱我,可我感觉不到,反而她一直在伤害爱我的人。” 以前是肖汐,现在是妈妈。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不是在问小喜,只是在问自己。 赵小喜垂下了头,风芙不是不爱他,而是不知道怎么爱他。 她在昏暗的地宫里,疯疯傻傻地守了余晖的尸骨二十年,怎么会不爱呢? 风芙的一生,十四岁之前被人算计,十四岁之后被天算计。 她不愿意儿女像自己一样一生痛苦,只是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还是让她的孩子吃尽了苦。 小喜慢慢抬头看向鹿鸣,对方的眼神依旧空洞,她想下辈子再告诉他吧,告诉他风芙的万般无奈与苦难。 “等我记起来,我一定马上跑过来告诉你。” 鹿鸣转头望向她,两人对视片刻,他忍不住落了泪,他抱住了小汐,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委屈得像个孩子。 他嘴唇微微抖着,忍着呜咽:“对不起,我以后不问了,你别去想,你要永远做赵小喜。” 所有的苦他来担,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 小喜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好,我是赵小喜,我永远都不会记起。” 第102章 不会老去,是多么浪漫 冯兰不愿小喜再见鹿鸣,她终于狠下心,要把小喜送到精神病院。 可检查结果却让她喜忧参半,小喜病愈了。 赵不逊跟她说鹿鸣拼了命护住了小喜,小喜跟她说若是不见鹿鸣,会活不下去。 她没办法,只能又雇佣了几个女保镖,24小时贴身保护赵小喜。 鹿鸣担心小喜太晚回家有危险,所以晚饭后便哄着小喜离开。 小喜带着保镖行至车前,呦呦已经等在了那里。 小喜跑向她,亲昵地挽住了她,语气热情:“呦呦姐,对面商场新开了一家港式火锅,海鲜都是当天空运来的,咱们去尝尝,好不好?” 呦呦冷脸看着她,沉声道:“我吃过晚饭了,我有些话想问你。” 小喜依然笑脸相迎,只是声音压低了些:“你瞒着哥哥偷跑出来,总得找个理由吧。” 她摸了摸呦呦的肚子,声音恢复正常:“哎呦,我家安乐也想吃火锅,是不是?” 秦渊又逃出了国,就算他还在国内,也不敢轻易动呦呦,可林亦风依然不放心呦呦单独带保镖出门。 呦呦趁着许如沁叫走了他,才出来见小喜。 她不知道林亦风要去多久,待小喜点完菜,服务员退出包间后,她立即问道:“你为什么杀沐蓝?” 她早就想问了,可这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找不到机会。 小喜用手撑住下巴,模样无辜地看着她:“她是y组织成员,我是正当防卫,她家人都没来为她讨公道。” “呦呦姐,难道你要去告我?” 呦呦蹙眉回道:“肖汐,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是赵小喜,鹿鸣说希望我永远是赵小喜!” 小喜的声音变得冷硬。 呦呦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你明明都想起来了,你为什么还要装,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的话音才落,服务员轻轻地敲了门,依次端上来了锅子和菜品。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待包间再次只剩两人,小喜夹起一片牛肉下在了呦呦面前的锅子里。 “王妃姐姐,我与你确实没什么情分,不比沐蓝,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 “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对我来说同样重要,我会害你吗?” 呦呦自然也没想过小喜会害自己,就算小喜有满腹心机,看在鹿鸣的份上,她也不会用在自己的身上。 面对小喜的质问,她一时语塞。 小喜不紧不慢地夹起一片刺身,沾满了酱汁,送入了口中,油脂丰富,入口香甜。 她觉得还不错,就丢了一片到呦呦的锅里。 “王妃姐姐,别吃生的了,对安乐不好。” “我不想瞒你什么,不然不会跟你来吃火锅。” “只不过,你一上来,就提风沐蓝那个死女人,让我很不开心。” “风远像一堵墙一般,横亘在你父皇和母皇之间一辈子,难道你还想被风沐蓝牵着走吗?” “她知道的我都知道,她不知道的我也知道,还留着她干什么?” 两个锅子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热汤争先恐后的模样好像街上欢庆的人群。 呦呦的心情却跌入了谷底,沐蓝终究是全心全意地待过她,她对沐蓝狠不下心。 但她也明白自己现在没有时间伤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那张说着狠话,神情却依旧懵懂的脸:“你到底知道什么?” 小喜坦然地对上她的目光:“我知道你绝不会以现在的哥哥为祭,与前世的哥哥再见。等安乐生下来,你想办法让秦渊杀了你,咱们四个后世再见。” 呦呦摇着头,身子不自觉地向前探去:“赵小喜!肖汐!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那是永生永世活不过三十,况且就算秦渊消失,后世会不会平安,谁又说得准呢?” 呦呦想到过这个可能,可她又心存侥幸,觉得肖汐不至于疯狂至此。 “我们应该想办法摆脱劫难,而不是把更多的人拉入劫难。” 小喜咽下口中的肉,淡然道:“呦呦姐,别激动,对安乐不好。” 安乐若是出了事,她的心愿就达不成了,未来才真的成了未知数。 “风芙至死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不能回去,我杀了沐蓝,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她把真相都告诉了我,沐蓝过来就是为了替你杀死哥哥,助你们回去,摆脱劫难,可我没给沐蓝机会。” “前世今生的所有事完成了一个闭环,劫难也变成了死劫。” “回去做什么呢?国仇家恨束缚着我们,我与余晖,你与哥哥,会不会也成为风芙和东方彻?” 若这世间的爱情都经不住岁月的磋磨,那就让人生变短一点,短到世世都只如初见。 不会老去,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 呦呦放在桌子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此刻她完完全全地坠入了绝望的深渊。 是啊,连主导这一切的人都无能为力,她能怎么办。 这种事事脱离掌控的感觉令她十分崩溃,她扶起桌子艰难地站起身,腰背微弯,颓然地向外走去。 小喜放下筷子,盯着她的背影,郑重地提醒道:“整理好心情,别让哥哥知道。” 呦呦没回应她,开门走了出去。 她自然不会告诉林亦风,若是让他知道小喜能找到神器,他必然会选择舍弃自己的性命。 * 许如沁不停地给林亦风打电话,说自己头晕,让他来看看她。 可当林亦风到达她住处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坐满了人,全是母亲加女儿的组合,一对又一对。 他见许如沁红光满面,没有生病的模样,便转身就要走。 许如沁小跑着上前,拉住了他:“等等。”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声问道:“妈,你要做什么?” 许如沁撅着嘴,可怜巴巴的模样:“那么多人在,别让妈妈没面子,坐一会儿再走。” 他觉得自己没有发飙,已经给妈妈留足了面子。 两人僵持之际,突然站出来一个勇的,是一家上市银行的大小姐。 她直接走到了林亦风的身边,大方地伸出了手:“你好,我是……”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有妻子,不想再认识其他女性。” 林亦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不小,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沙发那边立马传来了交头接耳的窸窣声。 有惊讶的,有看热闹的,还有本就不愿意来,如今觉得无语的。 那位银行大小姐收回了自己尬在半空中的那只手,从容地笑了笑:“你养在家里的那位,不是妻子,应该是情妇。” 呦呦和林亦风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今日坐在这里的所有女孩儿只要稍微清醒点的,都不是为了要爱情,只是为了利益。 只要林亦风点头,她们明天就可以跟他领证,之后他即使再找十个鹿呦呦,她们都无所谓。 林亦风被她气笑了,他的教养不允许他打女人,于是直接回怼道:“有些人处心积虑地想给我做情妇,还没有机会。” 眼前的这位大小姐穿着高定连衣裙,限量款高跟鞋,来之前又做了头发,请了高级化妆师化了精致的妆,可不就是处心积虑。 林亦风的目光转向许如沁:“妈,我帮你去找保洁公司,给这房子做个深度清洁。” “我走了,一屋子的猫猫狗狗,空气都是臭的。”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许如沁瞪着他的背影,强忍着没有发脾气,她的目光扫过那位话多的大小姐,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而后,她冷冷地冲管家说了一句:“送客!” 她明明交代过钱熊,要找听话的,性格温和的,像代萌那种拎得清,会缠人,还能放低姿态的。 结果,竟来了那么一个货,上来就把她儿子气走了。 那位银行夫人看形势不妙,赶紧迎过来替女儿道歉。 许如沁瞥了对方一眼,捂着鼻子嫌弃道:“嘴臭,就赶紧回家刷牙。” 她双手环胸,微微仰着头,姿态如骄傲的孔雀。 行至沙发前,她审视着那些小姐,开口道:“我儿子要颜有颜,要钱有钱,我今天本来选得也不是儿媳妇,因为你们全都不够格”“ ”不管你们是做我儿子的情妇还是床搭子,只要能替掉鹿呦呦,好处少不了你们家的。” 她的话音才落,便有一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大小姐嘟囔了一句:“拿我们当什么人?本小姐也不想插足人家的真爱。” 说完,这位大小姐便拉着母亲直接离开。 许如沁望着两人,朝管家招了招手,管家立马把平板递给了她。 她翻看着那个女孩儿的资料。 “哦,开药厂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怪不得那么狂。” 她嘴角微动,笑了笑:“我记得我冯姐姐计划今年开拓医药市场,这不就来了个现成的。” 说完,她又抬眸看向众人:“我儿子和鹿呦呦的事,想必大家早已了解,来之前就该有心理准备。” “都是成年人,要明白天上就算掉馅饼,也保不齐会砸到头。” “现在要走的马上走,不走的别那么多废话,直接去管家那里扫码进群。” “我儿子和鹿呦呦的详细资料,管家会发到群里,还有我儿子的出行情况也会及时更新,大家留意群消息。” “听懂了吗?” 许如沁的模样好像训话的教官,哪还有人敢随意插话,个个把头点的像筋膜枪。 她们来这的目的本就不单纯,如今的结果也是她们该承担的。 * 林亦风回到家的时候,呦呦还没到,他这一路上满脑子都是一进门便结结实实地把她抱在怀里,结果却扑了个空。 他语气有些着急,问管家:“夫人呢?” 以后不能再让别人叫她鹿小姐,她是他的夫人,以前是,现在更是。 管家回道:“鹿……夫人说她去医院看鹿少爷。” 林亦风听罢立即给呦呦打去了视频通话。 恰巧呦呦已经进门,她在门厅处低着头,刚要掏手机,林亦风冲过去,直接抱住了她。 还没等呦呦反应过来,他又微微弯腰,将她公主抱起,低头吻住了她柔软的唇。 他脚步急促,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有力的大手熟练的摩挲在她的后腰。 许如沁做的事让他十分恼怒,可毕竟那是他妈妈,他无法发作,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在呦呦这里寻到安慰。 不管未来怎样,只要呦呦此时此刻在他的怀里,他便能心安。 呦呦还没来得及脱外套,周身温度上升,她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不知道林亦风怎么了,可这个有点霸道的吻像一剂止痛药,抚慰了自己那颗破碎的心。 随着那吻不断加深,他扶住她后颈的那只手越发潮热。 他立马止住了动作,抬眸的瞬间,一只手伸向了桌子。 他抽出一张软纸,轻轻地帮她擦着汗水,而后又扶着她的腰,帮她脱下了外套。 他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语气关切:“你不舒服吗?” 女孩儿不止满头虚汗,即使刚刚才被狠狠地吻过,可嘴唇依然没有血色。 呦呦想让他放心,可声音还是难掩虚弱:“我没事,我就是感觉有点累。” 林亦风面色慌张,抱起她去了检查室,他真的把妇产科搬进了家里,24小时都有医生轮班待命。 检查做了一大堆,最终倒是没查出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贫血。 最近一堆事压过来,再加上孕反,呦呦确实胃口不太好,可安乐需要营养,孩子只想长大,其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林亦风哄着她喝了半碗枸杞乌鸡汤,抱起她回了卧室。 他帮她换衣服时,又看到了她后背上的伤口,因为处理不及时,再加上孕期不敢用药,半个月了仍然没有愈合。 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吻了她的额头:“小喜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等检查结果的时候,他问了保镖,知道呦呦和小喜单独见了面。 呦呦摇了摇头:“我以为过了那么多天,她能再想起些什么,可惜没有。” 呦呦现在的状态很差,她怕自己露馅,赶紧转移了话题:“你怎么那么快就回了,许阿姨还好吗?” 林亦风哪敢再让呦呦忧心,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没事,她高血压。” “我抱你睡吧。” 他把女孩儿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 待她熟睡后,林亦风摸到手机,给赵正发去了信息。 第103章 变身虐文受气女主 自从小喜被绑架,赵正还没有回过自己的那个小窝。 秦渊跑了,局里一堆事,每天开不完的会,汇报不完的情况,他已经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了半个月。? 他看着林亦风给他发来的信息,嘟囔着:“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结婚的事。” 同时,他打开房门,连灯都没开,便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伸手摸到了开关,灯亮起的一瞬间,他觉得屋里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又具体说不出是什么。 连日的疲惫让他没心力多想,他低头给林亦风回了信息:“明天早九点去法院碰头。” 他随手把手机扔在斗柜上,进了浴室。 冲完澡后,他看着柜子上码放整齐的毛巾和浴袍,终于反应了过来。 有人打扫过他的房子! 他记得清清楚楚,上次停职,他叫来同事喝酒,把屋子搞得一团乱。 又因为小喜订婚,老宅的阿姨都忙着,他没让她们来打扫。 他爸妈是没时间管这些小事的。 难道是…… 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浴室的门。 果然,他一眼就看见代萌坐在他的床上。 虽然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他还是愣在了原地,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还在浴室里。 代萌笑着跑向他,微微抬头望着他:“老公,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做夜宵?” 他这几天又忘了自己已经结婚的事,突然被人叫老公,他更加不知所措。 鹿呦呦母亲被找到的那天,代萌去局里找过他一次,当时他太忙了,就让小王告诉她以后别来了,回家等着他。 他的意思是让她回她自己家,可没说让她来他的家。 不过,两人确实已经是合法夫妻,妻子住在丈夫的房子里也是天经地义。 他摇了摇头,目光躲闪,看着自己的脚趾:“我吃过了,休息吧。” 代萌听完直接上前抱住了他,他全身一颤,没回应,但也没推开她。 代萌的双手环在他的腰间,一双闪着细光的眼睛望着他:“你不回来,我一直住在次卧,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赵正不受控制地睁大了眼睛,喉结微动,说不出一个字。 虽然两人在一张床上睡过一夜,可那次他喝得断片,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没什么感觉。 可现在他清醒得很,自己独来独往习惯了,床上突然多出一个人,他怕自己睡不着。 代萌见他沉默,小心地松开了他,低下了头:“我回去了,你睡吧。”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这几天一直保持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定时做好两人份的一日三餐。 刚才赵正进门时,她已经睡了一觉,听到动静,立即爬了起来,现在头还有些懵。 结果,还是被拒绝了,怎会不伤心呢? 赵正看到她的脸上有着不易察觉的委屈,一时间更加慌张。 见她转身准备要走,一下拉住了她,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既然……娶了你,就该……担起……责任,做丈夫的责任。” 和代萌领证,确实是头脑一热之下的冲动决定,可事已至此,他也不会弃她于不顾。 代萌黯淡的双眸瞬间被点亮,她一下跳到了赵正的身上,像两人初见时一样。 而后,她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趴在他耳边,撒娇道:“你吓坏我了,我还以为你后悔了,要跟我离婚。” 赵正再次语塞,他紧张得脸颊上都落了汗,整个人如木头般僵硬。 代萌力气耗尽,在他的身上挂不住,就滑了下来。 她知道想让赵正这种直肠子的人立马接受自己比较困难,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松开了他,小跑向衣柜,拿了一身睡衣递给了赵正。 “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就先出去,你换完我再进来。” 赵正木然地接过衣服,许久才回过神来,他赶紧说道:“不用,你先睡吧,我去浴室换。” 代萌点了点头,乖乖地爬上了床。 赵正第一次与女人同床共枕,他刚躺好,代萌就靠了过来,抱住了他。 他本以为自己会别扭得睡不着,可代萌身上有股柚子的清香,莫名地让他感觉安心。 再加之太过劳累,没一会儿,他就沉沉稳稳地睡了过去。 早六点,两人几乎同时醒了过来,他是上班形成的生物钟,而代萌是为了给他做早饭。 代萌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打着哈欠说道:“老公,你想吃什么,我去做,吃完再去上班。” 说完,就要起身下床。 赵正拉住了她的手腕:“不用,我又被停职了。” 代萌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啊,绑架案都过去半个月了,怎么突然停职?” 赵正确实憋屈,他的领导玩了一出卸磨杀驴,让他把收尾工作都完成后,又秋后算账,问责他将枪支出借给他人的事。 他还不知如何像丈夫一样和代萌交心,只随口说道:“没事,正好休息。” “你再睡会儿,咱们出去吃。” 他认为自己娶的是妻子,而不是保姆,他无法理直气壮地让另一半为自己劳累。 “我先和林亦风去法院。然后咱们出去逛逛,买礼物,正式地拜访一下你父母。” 这是作为女婿应尽的责任。 代萌受宠若惊,哪里还睡得着,她伸手就揽住了赵正,躺在了他的胸口上:“老公,你真好~” 她果然没看错人,赵正虽然耿直木讷,不解风情,但有担当,有良心,自己的好日子要开始了。 “老公,我好爱……” 「你」字还没说出来,她突然瞥见被子上撑开了一顶伞,尺寸还不小的伞。 屋里的暖气开得足,两人只盖了一床薄薄的被子。 她神色一凝,而后慌张地从赵正身上弹了起来。 她虽然十几岁就混迹夜店,可一直守身如玉,她目标向来明确,明白男人在意女人的第一次。 特别是她这种想高嫁的,更不能犯糊涂。 上次在酒店,她也只是解开了赵正的上衣扣子,拍了张照片而已。 现在看到这副景象,她立马红了脸,心跳都快了些。 赵正也是满脸窘迫,早上确实反应强烈,他不好意思地侧躺了过去。 代萌一看他躲了,心想自己就不能怂了,不然夫妻俩,你躲我,我躲你,一个比一个的害羞,什么时候修成正果。 她狠了狠心,脱掉了自己那身保守的睡衣,主动向赵正贴了过去。 临近九点时,赵正中场休息,突然想起了和林亦风的约定。 他直接发去了微信:“我今天没起来,三天之内,把离婚判决书送到你家里。” 代萌很好,他今天哪也不去。 此时此刻,他终于理解了林亦风为什么整天不干正事,只和鹿呦呦黏在一起。 林亦风已经坐着车快到法院,林江海的案子一直是赵正负责的,他本意是想让赵正向法院那边说明情况,尽快让呦呦和林江海离婚。 结果,赵正竟然找了个荒唐的理由,放了他鸽子。 赵正那种人怎么会因为赖床而失约,林亦风蹙紧眉头,立即将电话打了过去。 赵正直接拒接,再拨过去,便提示已经关机。 林亦风气得差点吐血,无奈只能原路返回。 * 林亦风早早起床,和呦呦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呦呦感觉自己状态还是不太好,便没起床。 可感觉没睡多久,家里的阿姨就过来敲门,说许如沁来了,有话对她说。 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没多惊讶。 她找了一身得体的衣服,给自己换上,光这个过程,她又出了满头的汗。 她望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惨白的脸,不禁自嘲,以前总是装柔弱,扮可怜,如代萌所说,像个茶叶罐一样,又茶又能装。 现在这满脸的病态,不用装,就超越了遇事先落泪的肖汐。 她找出一根裸色口红,涂上,让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既然无法避开许如沁的奚落和指责,那么也不能让自己太难堪。 果然,两人见面后,许如沁都没跟她客套,开门见山道:“我这个人向来有话直说,我从一开始对你就谈不上喜欢,可小风喜欢你,我不能让他扫兴,只能装着喜欢。” 许如沁认为自己生出了这世上最完美的儿子,没人能配得上他,即使是她相中的陆晚,也只是觉得漂亮,想给他儿子解闷而已。 林亦风的父亲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大学生,她可不愿随便生孩子。 两人只是一夜情而已,可对方为了再见她一面,意外走了,她一时心软,才没打掉儿子。 虽然生下儿子不是她的本意,可林亦风堪称完美小孩,帅气聪明,沉稳懂事,几乎没让她废什么心。 这让她充分体验了一把作为人母的成就感,她自然也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地爱这个儿子。 “还有小风他外公,小风的亲生父亲和林盛大他都没见过,他认为只有我的现任丈夫有资格喊他岳父。” “我们在视频电话里对你礼貌,不代表我们真的接受你,所有的激动呀,开心呀,都是为了给我儿子助兴。 “包括我回国也不是因为想见你,只是我儿子跟我说你怀孕了,你的父母不太能接受他,让我来帮忙,我才来的。” 说完,许如沁不屑地笑了笑,人越是穷越将骨气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因为他们碌碌无为的一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你若是图小风的钱,我们有的是,你若是能哄他开心,只要他不腻,你跟他个十年八年的也无所谓。” “可是你现在招惹了危险的人,把我儿子也带入了危险之中。” “幸好没了一个肾的是你妈妈,若是我家小风,我会割了你们全家的肾。” 呦呦一直垂眸听着,她此话一出,猛然看向了她,目光中满是震惊。 呦呦知晓人都是自私的,可她以为人都该有对受害者的怜悯之心。 许如沁的语气是那样稀松平常,好似不是在诉说他人的厄运,而是在说今天下雨了,幸好我带了伞。 许如沁可不管呦呦是什么表情,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生孩子之前,你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别墅里,孩子出生后,自己离开我儿子,否则我让你全身的器官都跑到别人身上。” 呦呦还没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她。 她忽而提高了音量:“鹿呦呦,听懂了没有?” 呦呦立马点了点头,她想了一夜,本来就打算生下安乐后,尽快去和秦渊做个了断。 下辈子的事,她也并不奢望。 林亦风这一世拥有全部,她怎么舍得他为自己放弃一切,去往那未知的来世。 许如沁看她那低眉顺眼的样子,总算痛快了一些。 来之前,冯兰还说鹿呦呦不好对付,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可不想等着她儿子回来,觉得她欺负了鹿呦呦,跟她发脾气。 于是,提起包包就要走,可就是那么不巧,林亦风回来了。 他一看见许如沁,便知道她来者不善,立即冷着脸问道:“妈,你来干什么?” 许如沁有些心虚,但藏得严严实实,她直接坐到了呦呦的身边,揽着她的肩膀:“我听管家说,呦呦昨晚不舒服,一早就来看她了。” 呦呦不想将事情搞复杂,也笑着配合道:“嗯,阿姨,我现在没事了,您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她才说完,就感觉肚子突然疼了一下,而且一下接着一下的,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剧烈。 可此时若喊疼,好像又是在刻意装可怜。 这只会让许如沁对她更加厌恶,当然她也不想讨别人的喜欢,她只是不想林亦风为难。 她在心里祈祷着:安乐,忍忍吧,帮帮妈妈。 显然,她的女儿并不听话,腹部的疼痛感好似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的身体止不住微颤起来。 林亦风自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他冲到她身边,推开许如沁,慌张地搂住了她。 “你怎么了?” 呦呦已经汗如雨下,却依然嘴硬道:“我没事。” 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得像虐文里的可怜女主一样,都要疼死了,还搁那儿故作坚强。 许如沁一见这阵仗,也忍不了了,原来鹿呦呦对她和冯兰,用的是不一样的手段呀。 她瞪着鹿呦呦,低吼道:“你装什么装?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林亦风的周身已经被恐惧密密地包裹住,他已经无暇顾及许如沁说了什么。 他抱起呦呦的这短短几秒钟,怀中的女孩儿已经失去了意识,双手无力地从他的手臂上滑了下去。 第104章 终于拿到红本本 许如沁心里堵着一口气,她没离开,她倒要看看鹿呦呦能装到什么时候。 早上,她突然收到消息,知晓鹿呦呦落单,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会儿,肚子已经饿了。 她让阿姨给她准备了早餐,不紧不慢地吃着。 即使心绪翻滚成一片,她依然要保时刻持松弛与优雅。 输了儿子,也不能输了姿态。 林亦风安顿好呦呦,气冲冲地向她走来,额前漆黑的碎发,因沾了汗水弯曲着坠了下来,衬得那双眸子越发晦暗。 他语气冷硬:“妈,钱小宝已经订好飞机,您今天就走。” 许如沁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儿子,质问的意味明显:“鹿呦呦跟你说什么了?” 林亦风抬头指了指摄像头,蹙眉说道:“我自己会看。” 呦呦醒来后,也依然虚弱地说不出话,打完黄体酮后,又输上了营养液。 许如沁撅着嘴,双手环胸,往沙发上一坐,完全没有被戳穿的紧迫感:“我不走,我得盯着她。” 万一鹿呦呦又搞出什么事情,林亦风真出了危险,可怎么办。 林亦风的双眸溢满了烦闷,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您难道真的想看到您的孙女生不下来吗?” 许如沁翻了个白眼:“切,儿子,我跟你说,她是装的。” 林亦风一怒之下,将手中的彩超单子扔在了许如沁面前的桌子上。 他忍不住大吼道:“要不要我把她带血的衣裤,也拿下来给您过目!” 许如沁拿起检查单,看了两眼,又丢在了桌子上,满脸毫不在意:“生不下来就生不下来,想给你生孩子的女人从这里排到国外。” “再说她招惹了那么多男人,谁知道那孩子是林江海还是什么y……” “妈!” 林亦风瞪向她,双手握拳,眼睫都在颤抖。 是他的安乐! 是等了他们一千年的安乐,对他来说,无法替代的安乐。 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落了一滴泪,哽咽道:“妈,我只要这个孩子,我只要呦呦生的孩子!” 许如沁这才慌了神,她的眼中写满了惊讶,这孩子这样痴情是随了谁,难道是他那短命的爹。 她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抓着儿子的手臂劝道:“你要是不想碰别的女人也无所谓的,去做个精子冻存,想生的时候人工授精就好了。” 林亦风更加抓狂,他直接甩开了她,转过身,忍住眼泪:“妈,你快走。” 许如沁望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也委屈了起来:“刚才你就推了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呢?” “你自小到大,我和你外公可一直纵着你,你不想管家里的公司,想开画廊,想做服装设计,妈妈出钱出力帮你把墨衿开了起来,你为了鹿呦呦,墨衿也不管了,妈妈什么都没说过,甚至还跑回来给你在她父母面前撑场面。” “可她太危险了,你竟然为了她以身涉险,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我有错吗?” 她越说越激动,也落下泪来,转而又捂着脸大哭起来。 许如沁确实给了林亦风一切,况且她对他的前世一无所知,他也不忍爱他的亲人如此伤心。 他转回身来,面向许如沁:“妈,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可我真的不能没有呦呦,否则会活不下去。” 因为跨越了生死,因为失而复得。 所以林亦风对呦呦的爱已胜过肖烬对明阳的爱。 许如沁慢慢止住了泪水,她望着他那双倔强的眸子,被泪水浇灭的火气又慢慢升腾起来。 “到底为什么?你跟妈妈说,你为什么?” 林亦风坚定道:“我爱她,我生生世世只爱她一个。” 许如沁听完儿子的疯话,用手抚了抚胸口,亲生的,有什么办法。 管不了,只能妥协,像冯兰一样,多找些保镖。 真是活见鬼,难道那姐弟两个是狐狸精转世,勾住了她儿子和赵小喜的魂儿? 她不想再对林亦风说一句话,擦干眼泪,补好妆,嘟囔着:“我去促排,再生个儿子,不要你了。” 说完,便直接离开,只留下一阵哒哒的脚步声,肆意地宣泄着她的不满。 * 临近春节的时候,呦呦终于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可以出门活动了。 两人拿到红本本的一刻,心情都很激动,林亦风高兴地差点哭出来。 呦呦伸手戳了戳他上扬的嘴角,捧着他的脸吻了一下:“我的烬哥哥,要永远像这样开心哦。” 林亦风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你在我身边,我就开心。” 呦呦望着他,神情不受控制地落寞下来,就算秦渊幡然悔悟,主动自首,又或者被抓住,留给她和林亦风的时间也不足五年。 五年,安乐幼儿园都毕业不了,她就要离开。 她只希望自己不在这世上留下一点痕迹,不记得她,林亦风就能好好地活下去。 林亦风察觉到了她的低落,将她结结实实地抱入怀中:“呦呦,享受当下就好。” 他的大手抚了抚她的后背,而后又松开了她:“走吧,公主,摄影师还在外面等着呢。” 在民事局的门口,两人一起拿着结婚证,照片定格的一瞬,林亦风低头吻住了呦呦的唇。 坐到车上,林亦风迫不及待地炫耀着自己的喜悦,赶紧发了动态。 只不过,许家人不会为他助兴了。 两人直接去了医院,鹿鸣已经出院,可吕静的肺损伤十分严重,治疗过程中又出现了急性肾功能衰竭,期间昏迷多次,所以她依然待在icu。 好在体内病毒已经清除,已经允许家属进入探视。 呦呦知道爸妈最担心就是她名不正言不顺地跟着林亦风,所以第一时间就把结婚证展示给了妈妈。 吕静的身上还插着很多管子,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角落下了喜悦又激动的泪。 * 墨衿的年会开得比其他公司晚了一些,林亦风一直在等,等他的新娘与他一起盛装出席。 他蹲下身,扶着呦呦雪白纤细的脚踝,为她穿上了一双墨绿色软皮平底鞋。 他的声音柔柔的:“要不要抱抱,裙摆有点长。” 呦呦妆容清雅,身穿同色丝绒云锦礼服,是真丝丝绒长袖上衣和云锦下摆的组合,云锦织造时用了真金金线,在光下移动时,呦呦的身上仿佛闪着万千星光。 她向他伸出手,调皮地笑着:“扶着本公主。” 林亦风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声音轻轻的:“遵命,我的公主。” 呦呦挽着林亦风的手臂进入会场时,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两人的身上。 为了品牌宣传,钱小宝不仅请来了当红明星表演,还找来了记者全程报道。 呦呦太久没营业,一时受不了闪光灯的洗礼,下意识地将手挡在了眼前。 转而想到自己代言人的身份,立马移开手,嘴上微微笑着,眼睛都不再眨一下。 她的小动作全被林亦风收入了眼底,他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扣住她的头,将她的脸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你首先是我的妻子,之后才是墨衿的代言人。” 呦呦微微抬眸望着他,他纤长的黑睫垂落,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侧脸弧线优越又精致。 她感觉他好可爱哦,好想吻他一下。 站在他们身边的钱小宝,皱着眉瞥向林亦风,显然对他的这种霸总行为感到很无语。 可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不管什么场面,都要替老板撑住。 他几步跨上舞台,面带礼貌性笑容:“亲爱的记者朋友们,会场的灯光很足,我们夫人有孕在身,还请大家关了闪光灯,报道用的照片还有礼物都已备好,大家吃好玩好,一切都好。” 这话乍一听客气,可无需细品,便能察觉到那明晃晃的威胁。 他是在告诫他们,拿钱办好事,不能让任何负面信息流到网上。 光潮退去后,林亦风扶着呦呦落了座。 主持人上台,念着节目单。 呦呦的心思却不在舞台上,走过来的时候没察觉,现在一看,他们周围的不少女孩儿竟都穿着高定。 她们个个年轻漂亮,又不大可能都是公司高层领导。 墨衿的工资水平得多高,普通员工都能穿上高定,个个背限量款包包。 她戳了戳林亦风的手臂,刚要开口,小喜踩着小高跟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在两人的面前转了一圈。 “呦呦姐,哥哥,你们看我穿这衣服是不是美翻天?” 林亦风特意为她设计的粉色礼服,裙子下摆缀满了立体蒲公英,轻纱素衣的袖口点缀着一圈小小的珍珠,将她的皮肤衬得更加清透白皙。 林亦风轻轻地点了点头:“很美,我小妹最适合粉色。” 鹿鸣穿着一身绣莲花的白色西装,在她的身后拎着包。 他抽出椅子,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今天有赵小喜最喜欢的女爱豆,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来的。 自从有了鹿鸣,她喜欢的那些男爱豆都忍痛弃了,只是追女孩儿的话,鹿鸣不会吃醋的。 她看向钱小宝,迫切地问道:“钱哥哥,我的英英什么时候出场?” 钱小宝拿起平板看了一下:“倒数第三个节目。” “赵小姐,我领你去后台,袁英小姐差不多快化好妆了。” 小喜的双手攥成拳头,在下巴下摇了摇:“呀呀呀,好呀,鹿鸣快跟我去呀!” 说完,她拉起鹿鸣就要走。 不过,她才离开椅子,一个女孩儿便见缝插针地坐到了她的座位上,她脚下迟疑,转回身看向了对方。 女孩儿的脸长得也很幼态,跟小喜是一个类型。 她看着呦呦和林亦风,一开口就惊着了所有人:“哥哥,嫂嫂,我是小汐!” 呦呦反应最快,她微怔片刻,忽而笑出了声:“集美,你这个赛道很清净呀!” 她大致猜到了那些妆容精致的女孩儿是为何而来。 当然是为了林亦风。 虽然许如沁已经回了蔷薇国,不过只要呦呦在林亦风身边一天,她就不会停止她的小动作。 面前的这位,为了和林亦风搭上话儿,也是拼了,呦呦以为是自己那条有关明阳公主的视频,给她的灵感。 女孩儿见林亦风没开口,再次放出了大招:“哥,小时候我被姜妃毒哑,你说过要永远保护我的,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这次呦呦也哑住了,可赵小喜忍不了了,她抄起桌子上的一杯果汁就泼在了女孩儿的脸上。 她大吼道:“你有病吧!” 女孩儿大叫着站起了身,她只是一个小短剧演员,这两年才崭露头角,还没进入安城的顶级豪门圈,根本不认识赵小喜。 “你谁呀?” 女孩儿也大喊一声,扬手就要打赵小喜,小喜抬脚就踹在了她的肚子上,鹿鸣都没插上手,女孩儿就倒下了。 顿时,尖叫声四起! 愤怒的情绪在小喜的身上肆意蔓延,她还不解气,又抄起椅子想要砸上去,鹿鸣见状立即拦了下来,赶紧抱住了她。 “小喜,别冲动!” 此时,钱小宝也叫来了保安,第一时间带走了女孩儿,恢复了会场秩序。 一场闹剧结束,鹿鸣哄着小喜去了后台,台上表演继续。 休息室内,呦呦拿着平板查看着女孩儿的资料,发现她是陆家旗下经纪公司的演员。 因为许如沁掺和了一脚,陆氏传媒集团已经被另一家传媒巨头吞并了三分之一。 陆家毕竟树大根深,不会那么容易倒下,想靠现在比较受追捧的小短剧再次崛起。 难道是陆宴怕他们忘了他,故意搞出的事情? 可他现在还在拘留所,如何能搅动外面的风雨。 林亦风那双漆黑的眼眸冷得好似挂着冰霜,他望向钱小宝:“说,怎么回事?” 钱小宝垂着头:“我不知道那女的发什么疯?可能与她要参演的小短剧有关。” 林亦风紧紧攥着手中的杯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扔向钱小宝。 他咬牙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自从上次许如沁趁他出门,找呦呦的麻烦,他便将管家和司机都换了,如今自己的场子里挤进来那么多的苍蝇,必然与钱小宝脱不了干系。 他的话音才落,呦呦的手按住了他,便追问道:“什么小短剧?” 见状,林亦风喉结微动,没再继续苛责钱小宝将那些图谋不轨的女人,放进来的事。 钱小宝偷偷瞥了一眼林亦风,面露难色,思索片刻,才下决心开口:“有人把曌国明阳公主和大盛皇子肖烬的故事改编成了小短剧,还没有播出,刚才那女的演的是大盛南乐公主肖汐。” 林亦风和呦呦听后皆面露惊讶,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钱小宝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因为鹿小姐的那条视频,所以有人说你们是东方明阳和肖烬转世。” 第105章 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哥,别理他们,我猜就是制作方想蹭你们的热度。” 钱小宝自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自然不信前世今生的那些事。 安然偶尔提起,他都会跟她说不要瞎想。 呦呦觉得钱小宝说得有道理,陆晚也最擅长操纵舆论。 自从赵不逊将她和林亦风从审讯室叫走后,他们没再见过陆宴,估计太子殿下是完全摸不到头脑,便想着联合陆晚用这种不疼不痒的方式小心试探,以期他们能与他见一面。 目前看来,那个女孩儿八成就是来碰碰运气,毕竟想要许家的资源,不一定非得替掉鹿呦呦,只要能在林亦风面前混个脸熟,参加活动时,能借来墨衿的新款礼服穿穿,对她的事业也大有助力。 只是她千算万算,算不到真的肖汐就在场,一下碰到了钉子上。 赵小喜整这一出算是误打误撞地帮了呦呦,若是呦呦和那些女孩儿起冲突,搞不好许如沁一怒之下杀回来,再找她的麻烦。 若是别人,见招拆招,拆不了硬刚,鹿呦呦绝不吃亏。 可她爱林亦风,在许如沁面前,只能忍气吞声。 “呦呦,对不起,又让你受了委屈。” 林亦风一下抱住了呦呦,他声音低哑,满心都是对呦呦的亏欠。 三十一年来,他活得过于随性,一切都靠家里,没有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才会受制于妈妈。 千年以前,岑皇后都听他的,不会伤害明阳半分。 呦呦眼睛微微睁大,眨了眨,转而笑了,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傻哥哥,我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 归根到底,林亦风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她自然也不在意。 “可是我小心眼。” 林亦风低头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突然将她公主抱起:“跟我上台。” 呦呦身体腾空,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脖颈:“做什么?” 林亦风嘴角微扬,脸上浮现出很轻很轻的笑,他看向钱小宝:“让节目先暂停,我要向我夫人求婚。” 钱小宝紧紧抿着唇,皱着眉,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 都说是夫人了,红本本领了,孩子都怀在肚子里了,又求哪门子的婚,要是鹿呦呦不同意,难道明早去离婚? 太癫了,林亦风已经癫到他看不懂了。 见林亦风抱着呦呦上台,台下的人个个都举起了手机。 他轻轻地把她放下,又稳好她的身形,才从钱小宝的手中拿过话筒。 “四月六日上午,我与我的夫人鹿呦呦女士将于维纳斯庄园举行婚礼,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收到邀请函,我的婚礼不收礼金,还有伴手礼相送,各位一定要准时参加。” 瞬间,台下一片哗然。 小喜大爆发后,许如沁找来的那些女孩儿被吓跑了一半,不过目测还剩下二十多个。 林亦风就是要让她们知道,他的呦呦对于他来说珍贵无比,尽早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呦呦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林亦风忽而转向她,握住她的双手,单膝下跪。 他声音平缓,却极尽温柔:“我见过你穿红色嫁衣的模样,你愿意为我穿一次白纱吗,我的公主?” 怎么会不愿呢? 在这场短暂的相遇中,呦呦愿意给他一切,满足他所有的心愿。 她点头的一瞬,泪水也涌了出来。 林亦风激动地站起身,将她拥入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钱小宝整个人一下裂开,他满面愁容,林亦风又整这一出,太刻意了。 该怎么公关,才能摆脱炒作嫌疑呢? 墨衿一个高端奢侈品牌,搞得好像一些网红带货一样,为了保持热度,求婚,结婚,生子,一茬接着一茬地割韭菜,没完没了。 可无论别人怎么看,这一天对呦呦来说,都是难得幸福的一天。 晚上,又传来了好消息,秦渊要在小米国交易病毒实验数据。 而许家的速美达集团掌握着小米国一半的海陆空运输渠道,当地的黑色势力谈不上对他们言听计从,但必然会给许家足够的面子。 林亦风已经求助外公许云龙,让他给与秦渊做交易的人传话,务必要将秦渊活捉。 可许如沁和许云龙没打算听他的,已经背着他下了命令:杀掉y先生,赏金一个亿! * 明阳没见到女皇,被肖煜那个病秧子缠了半天,她的心情很是烦闷。 天黑之后,她从园子边上的角门偷偷进了王府。 虽然她与肖烬已经决心伉俪同行,可为了不给肖烬增加麻烦,她独自出入王府还是要偷偷摸摸的。 乌云将圆月遮挡了一半,夜色半边阴,半边晴。 她的脚才踏入朝霞院的大门,便看到院子里挂满了红,她没来得及多想,沐蓝就迎了上来。 明阳见四下无人,着急问道:“余晖那边怎么样了。” 沐蓝明显是哭过的,脸色阴得好像要沉下来,她也下意识地向环视四周:“新的南柯蛊送来了,余晖殿下挨了打,安置在了暗香阁分部。” “严重吗?为什么?” 明阳立马慌了,她一下抓住了沐蓝的双臂,声音急迫。 余晖挨打,沐蓝觉得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她不受控制地落了泪,又立马抬手擦掉,低声说道:“肖皇室与天启族有不共戴天之仇,公主应该知道怎么做。” 她握住了明阳的手,轻轻展开,将一枚戒指放在了明阳的手心中:“女皇说,若公主依然我行我素,那余晖殿下就不止挨打那么简单了。” 明阳紧紧蹙眉,慢慢地展开了颤抖着的手,她看着那戒指,一股难言的情绪将她瞬间吞没,让她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明阳,你回来了?” 肖烬一直在等着明阳,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寻了出来。 明阳略显疑惑地望向了沐蓝。 沐蓝忽而嘴角上扬,提高了音量:“公主,水已备好,我伺候公主沐浴更衣。” 明阳嘴唇紧抿,沐浴更衣,难道要让她勾引肖烬,再次给他下蛊吗? 她上次做不到,这次亦然。 见肖烬已经走近,她对沐蓝低声道:“下去!” 红灯朦胧,肖烬没看到明阳的神情,他走到明阳身前,两人对视之际,他开口道:“夫君亲自伺候夫人,可好?” 沐蓝退了下去,关紧了大门,将整个朝霞院留给了两人。 她希望这次公主哪怕是为了余晖殿下,也能对肖烬狠下心。 明阳紧紧攥着那枚戒指,好像要把它藏进皮肉里。 见她迟迟不说话,肖烬忽而将她公主抱起,垂着眸子,语气轻柔:“夫人,是否愿意再为我穿一次嫁衣?” 两人大婚之时,肖烬心中欢喜,可半分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冷着脸,迎娶他的新娘。 明阳依然怔怔地望着他,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字:“肖烬。” “嗯?” 临近房门,周围慢慢亮了起来,肖烬看着明阳那张略显晦暗的脸,停住了步子:“夫人,出什么事了?” 明阳瞥见了屋子里的红烛与红帐,她自然也明白了肖烬要做什么。 她爱他,不愿扫他的兴。 她努力挤出笑容:“无事,只是中途被太子发现,白白在外耽误了一日。” 肖烬的面色也终于松快了些,步子开始挪动,他坐到椅子上,吻了吻明阳的额头:“我发现他与天金细作有勾结,明日我就将罪证递上去,给你出口气。” 明阳望着他,笑着点了头:“好。” 肖烬的手探上她的侧脸,轻轻地捏了捏:“夫人,你还没回答我。” 明阳的语气犹豫:“可是如此大张旗鼓,你不怕传出去吗?” 肖烬用力将她的上身抬高了些,用脸颊贴紧了她,轻轻摇晃着:“放心,张嬷嬷自请去庄子上与家人团聚,母后那边都不会知晓。” 明阳听后神情微变,她到底是没有勇气告诉肖烬岑皇后给她下毒之事。 而且从肖烬的这话中,她也能听出,岑皇后私底下应该劝过肖烬,让他不要对自己动心。 “夫人?” 明阳的沉默再次引起了肖烬的怀疑:“今日到底出了何事?” “饿了。” 明阳怕自己忍不住,说些不该说的,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 她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用完晚膳,我穿给你看。” 肖烬嘴角的笑溢了满脸,呦呦望着他那双弯弯的笑眼,心里一颤,偷偷的地将戒指塞进了袖口。 晚膳后,趁肖烬换衣之际,明阳将戒指放入了妆匣的底层。 她站起身,红色嫁衣轻移,行至榻前。 锦被上摆放着一盘红枣和栗子。 明阳坐到榻边,拨开一个栗子,放入了口中。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天塌下来她也要吃饱吃好。 肖烬进来时,她又挑了一颗圆润饱满的红枣小小的咬了一口。 “夫人,这可不是用来吃的。” 今夜没人伺候,肖烬也担心明阳在上面睡得不安稳,便没放在褥子下。 明阳嘴里嚼着东西,说话时含含糊糊:“我知道,早立子,大婚那一榻的枣栗子都让我和余晖吃了。” 当时,她等了肖烬半夜,无事可做,便吃着干果,看起了话本子。 “余晖怎么没回来?” 肖烬也才想起一整晚没见着余晖,想把下人支出去轻而易举,可余晖定然不会听他的摆布,他还担心对方会捣乱来着。 明阳动作一顿,转而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说道:“他在暗香阁画画像,新来的几个姑娘还不认识大盛皇室之人。” 肖烬没多想,只随口道:“那叮嘱他把我画得好看些。” 明阳被他逗笑了,她起身抱住了他,伸出食指在他的脸上点了点:“本公主的夫君是这天下最俊美的男子。” 两人目光交汇之际,他没忍住,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唇齿互碰间,周遭的空气都变得越发热烈。 待明阳的身子软的快要站不住时,他终于释放了她的呼吸。 两人额头相抵,近的只能看清对方的眼睛。 “能否戴上我送你的那条项链,再同我拜一次天地?” 明阳小口呼吸着,望着他那双真诚的眸子,再次迟疑。 她很怕,很怕,怕他们注定无法长久。 她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恣意洒脱的明阳公主,从未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 情爱真的会让人变得小心翼翼。 她不敢沉默太久,于是撅着嘴,假装生气道:“不要,不要偷偷摸摸地和你拜天地。” “等我们以后的路变得明朗,我日日戴着那项链。” 肖烬听完立即将她揽在了怀里,让她的脸紧紧贴近自己的胸膛,有些心疼,也有些自责:“日后,我定要给你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明阳不忍他失落,于是拍了拍他的后背:“今夜我愿与你共饮合卺酒,从此你我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肖烬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变得更加欣喜,这样的夫人,他怎能不爱呢? 多年来,他孤独地淌着一条暗河,即使周身沾满了淤泥,双脚被石块磨得鲜血淋漓,他也不敢停息半步。 直到有一天,她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河还是那条河,可是头上的天亮了,她划着一叶扁舟,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肖烬的眼角有不争气的泪水流出,他一下将她抱起,放在了榻上。 转身拿起了早就备好的酒杯,斟满了酒。 两人相对而坐,共同举杯,双臂缠绕,饮下了这杯迟来的合卺酒。 肖烬拿过她手中的空杯子,放在了桌子上,转而又坐回了榻边。 他拉着她的手,浅浅地笑着:“合卺酒还有另一层意思,夫人没说出来。” 明阳眨了眨明亮的眼眸,疑惑道:“什么?” 肖烬忽而抬手刮了刮她娇俏的鼻头:“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一时间,好似有一片羽毛落入明阳的心间,激起层层涟漪。 她随意放在榻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锦被。 她望着他,脸颊上好像着起了火,她轻轻唤他:“肖烬。” 他低头在她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唤我夫君。” 她的声音已有些颤,可还是应了他:“夫君……” 她怎会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呢,她该理智,该拒绝,可她做不到。 自己身体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她就那么随着他,纵着他。 任由他索取,任由他掠夺。 以前也不是没有缠绵过,只是亲吻的话,应该无妨的吧。 毕竟她也很渴望他。 情到浓时,连指尖都是炙热的。 可随着周遭的空气不断升温,她强迫自己清醒了过来。 她一下握紧了他那只肆无忌惮的手:“不行,肖烬,不行!” 他的身体向上探去,在她的脸上落下许多安抚的吻:“夫人,给我,给我……” 那声音是那样的勾魂摄魄,她险些再次沉沦。 她从小过得顺遂,自然能万事都往好处想,可如今却莫名地悲观起来。 在这欲火燃烧之际,她满脑子想的竟是和肖烬分离的场景。 若注定没有结果,该如何心安理得地去接受他的爱。 她的手用了些力气,想推开他,他却不愿放弃,指尖顶过她的手心,向上推去,让十指纠缠在了一起。 她明白越是耽搁下去,越是无法停止,只能在他再次低头进攻之时,脱口而出:“新的南柯蛊送来了。” 肖烬震惊地抬起头,一双手还紧紧地制约着她的手。 他的语气有些疑惑,亦有些痛苦:“你难道还想给我下蛊?” 明阳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会,我不会……” 她说着说着就止不住地哭出了声,她知道自己下不去手,可也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 他松开了她的手,将她拥入了怀中,他懂她的难处,可因为那难是他带来的,所以他毫无办法。 他的声音亦有些哽咽:“我不碰你,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明阳不停地抽泣着,她伏在他的胸前,双肩止不住的抖,许久,才忍住呜咽,哑着声音答道:“我自己……静一静。” 第106章 草草收尾的婚礼 “肖烬……夫君……” 呦呦紧闭的双眼不安地颤动着,手心的汗水浸湿了被角。 林亦风揽过她,吻了她的双眼,他轻声应着她:“我在,我在……” 呦呦慢慢睁开眼睛,与他对视片刻,下意识地护住肚子,而后挪动身体,将头扎进了他怀里。 在这大喜的日子,她竟然又做了伤心的梦。 想来也是,上一世两人确实没制造什么美好的回忆。 因为刚刚睡醒,林亦风的声音有些低哑:“梦到我什么了?” “嗯……嗯……” 呦呦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轻轻皱眉,半眯着眼睛,好像在努力思考。 “想不起来了,应该是在这儿不习惯,睡眠浅。” 为了今日的婚礼,他们提前住进了庄园里,本来两人应分开住的,可他们无法分别一秒。 林亦风的双眼还有些朦胧,他伸手摸到了闹钟,看了一眼:“还能再睡一个小时,婚礼过后,我就带你回家。” 呦呦点了点头,在他的肩膀上躺好,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吵到了安乐,呦呦感觉肚子好像突然动了一下。 她一下睁开眼睛,表情瞬间变得呆滞,小心地撩开被子,望着自己的肚子,即使经历过,这感觉仍然令她激动。 她屏气凝神,等着肚子里的小宝贝再伸伸胳膊,踢踢腿,好确认自己的感觉没错。 林亦风还以为她不舒服,大脑瞬间清醒,他猛得起身:“不舒服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到了手机,鹿鸣和妇产科医生也住进了庄园。 呦呦抬手按住了他滑动手机的手。 “老公,安乐好像动了。” 林亦风的大脑死机了一瞬,而后便开始傻笑,手忙脚乱地扔了手机,先将大手覆在了呦呦的小腹上,又单手撑在床上,俯身将耳朵贴了上去。 这是女儿与他们的第一次互动,他不愿错过一丝一毫。 许是感觉到了爸爸的靠近,小安乐又顶了一下妈妈的肚皮,林亦风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初为人父的喜悦。 “动了,真的动了!” 呦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随着接二连三地胎动传来,林亦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他爱这个孩子,是因为她是呦呦带给他的孩子。 他抬起头,看着呦呦,心疼地问道:“她在肚子里这样折腾,你会不会很辛苦?” 他觉得光是每天挺着大肚子活动就已经很难,如此频繁的胎动,不可能对呦呦没有一点影响。 呦呦伸手揉了揉他的脸:“不会的,没有那么夸张,这证明我们的安乐像我小时候一样活泼好动。” 即使呦呦这样说了,林亦风依然觉得对她满是亏欠,前世今生,他只知女人生子不易,可没想到他的女孩儿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他侧倚在她身旁,抱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如果你我还能有下一世,咱们不要孩子了。” 呦呦嘴角的笑容散去了,她的心脏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赵小喜一直在装傻,他应该不知道吧,还是说他猜到了什么。 无论如何,赵小喜那种自我牺牲式的做法,她是不认可的。 她希望秦渊能给她时间,让她将神器紧紧地握在手里,去发现更多秘密,以争取到更好的结局。 可是,秦渊再次逃脱了追捕,已销声匿迹两个月,如毒蛇一般藏在了暗处,不知何时会跳出来咬她一口。 她抱紧了林亦风,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能不能答应我,我走后,你带着安乐好好活下去。” “没有父母的孩子很可怜的,即使有很多很多钱也不行的。” 她知道他很期待今天,她知道这话会影响他的好心情,可又不得不说,只能尽量小心翼翼。 林亦风沉默了,他的心好像在被什么东西不停的捶打,痛的他无法呼吸。 他没法答应她,因为他控制不了未来的自己。 离别的痛不是一场暴雨就能结束的。 水滴,石会穿,即使是蒙蒙细雨,若是不停歇,也早晚会将他吞没在黑暗的旋涡里。 呦呦见他不说话,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又轻轻地晃了晃他:“答应我好不好?好好地爱安乐。” 林亦风的泪水在眼中打转,他的手抚上她的背,摩挲了几下,将喉咙里的咸涩的苦水咽了又咽:“好,我答应你。” * 维纳斯庄园占地三千多平,树木环绕,而四月正是百花齐放,草长莺飞的季节。 礼堂内,有独特的环形楼梯,一般供新娘出场使用。 但因为呦呦有孕在身,林亦风担心安全问题,便决定让呦呦在礼台上等着他。 化完妆后,林亦风要去楼上做准备,所以两人还是迎来了短暂的分离。 伴娘这个角色自然落在了赵小喜的头上,别人就是想抢,她也是不让的。 她特意穿了一身相对简单轻便的礼服,三厘米的粗跟鞋子,为的就是护好呦呦,准确来说是呦呦肚子里的安乐。 她是不赞成办这场婚礼的,乱乱哄哄的,对孕妇来说处处都是危险。 可她的意见是没人听的。 镜子前,呦呦身穿绸面华丽婚纱,戴着璀璨的钻石头冠,静静地坐着。 小喜小心地将她的头纱整理好,又叮嘱道:“我就一直跟着你,渴了饿了或者不舒服都要跟我说哦。” 走出这扇门后,也就还剩不到十米的距离就能到达礼台,呦呦是怀孕,也不是病入膏肓,她不明白小喜在紧张什么,便点了点头,随口回道:“嗯。” 呦呦依然无法亲昵地跟她对话,只要见到她那张天真烂漫的脸,呦呦的心里便会有火气在升腾。 小喜现在也不在意呦呦对她的态度,她明白呦呦不只是过不去沐蓝那道坎,而是在担心她这样表里不一的人,会伤到鹿鸣。 她有多爱鹿鸣,她自己最清楚,即使与天下所有人为敌,她也要守住她失而复得的余晖。 咚咚咚…… 敲门声落下,门被打开,代萌笑着走了进来。 “呦呦,你好漂亮。” 这话不是客套,不是恭维,而是羡慕。 她与赵正领证后,一个多月就发现宝宝来了,再加上赵正又开始忙得昏天黑地,所以属于她的婚礼依然遥遥无期。 呦呦的嘴角也有了笑意,她转头看向代萌,关心道:“孕反好些了吗?” 代萌的孕吐要比呦呦严重得多,最厉害的一次,差点晕过去,连路都走不了,赵正抱着她连夜挂了急诊。 她坐在了呦呦的身边:“好些了,只是恶心,不怎么吐了。” 她怀疑是自己婚前混迹夜店太久,常常宿醉,伤了脾胃。 人呀,欠债总是要还的。 不过,她也算因祸得福,赵正见她怀胎太辛苦,对她越来越好。 那个连煎鸡蛋都不会的大男子主义者,竟开始为她学着做饭了。 因为怀孕,呦呦和代萌有了不少共同话题,不自觉地聊了起来。 被冷在一边的小喜越发心慌,两个孕妇在这儿,好像下一秒就要发生不可挽回的悲剧。 她开口催促道:“三嫂,典礼快开始了,你该去台下落座了。” 代萌这才想起自己之所以到这里,是受人所托,她神情有些为难,抿了抿唇,才开口:“赵不逊托我来给你送礼金,他说见不得你们秀恩爱,就不来了。” 她把一张卡递给了呦呦:“密码是。” “金额是。” 她本不愿意来的,可赵不逊威胁她,说要把她之前在夜店点男模的事告诉赵正,她只能就范。 她也挺冤枉的,食色性也,她只是想让帅哥喂她两口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现在却被赵不逊揪住了小辫子。 原本,赵不逊还交代她,一定要林亦风在场的时候,将礼金送过来。 可她实在不敢,便一直在家墨迹,故意迟到,打听到林亦风已经离开,才敢来找呦呦。 呦呦还未伸手,赵小喜一下将卡抢了过去,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别理我哥,他就是幼稚,我给他还回去。” 在亲情上,林亦风与赵不逊对她来说同等重要。 可受沐蓝的影响,她打心底认为不被爱的那一个,是无理取闹的。 上礼台前,小喜才把呦呦的手交到鹿强手上。 她蹙着眉,看着上礼台的那三层矮矮的台阶,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忐忑:“爸爸,上去的时候一定要扶好姐姐,她这裙摆太重了,我的哥哥都是幼稚鬼,孕妇的婚纱简单点就好了。” 价值六个多亿的钻石都缀在了那上面,怎么能不重。 鹿强和呦呦没听清她后面说了什么,她这自然地一声「爸爸」给两人都整懵了。 小喜望着神情呆滞的两人眨了眨眼:“我跟鹿鸣结婚了,怎么还能叫叔叔?” 鹿强听罢立即笑着回应道:“好,叫爸爸,爸爸爱听。” 他想着这孩子的病应该还没好,只能先顺着。 呦呦踏上礼台的一瞬,礼台上方落下了片片白色的羽毛。 林亦风身穿隆重的黑色西装,从楼梯上缓步向她走来。 丫丫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古典味道的钢琴曲响起,呦呦和林亦风都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丫丫接受了三个月的心理治疗,还没有回到学校,这是她得救后第一次登台。 林亦风感觉自己走了很久,才终于到达呦呦的面前。 鹿强将呦呦纤白的手交给了林亦风,林亦风看向他,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爸!” “谢谢您和妈把呦呦交给我。” 吕静虽然出了icu,可因为骨折,难以移动,所以无法亲眼看着女儿出嫁。 可林亦风没有因为她未到场,而忽视她。 虽然试婚纱的时候已经见过,可呦呦穿婚纱的样子依然美得令他心惊,他的双眸已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一刻。 他低声道:“呦呦,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呦呦抿唇笑着:“我也是。” 一切都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或许他们一直走得过于坎坷,才更加珍视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这场婚礼省去了神父宣读誓词的环节,呦呦觉得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种种,已经太过离奇,不想再把外国的神卷进来,免得带来更大的麻烦。 林亦风拉起了呦呦的手,将那枚精致的皇冠钻戒轻轻地推进了她的指尖。 “老公,我爱你。” 在这样的氛围下,确实容易落泪,呦呦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闪耀着万千星光。 林亦风垂眸看着她,轻轻掀起她头上朦胧的白纱:“夫人,我永远爱你。” 与此同时,现场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两人的婚礼mv,从前世到今生,好像两人一千年来,从未错过。 林亦风捧起呦呦的脸,开始亲吻他的新娘,他的大脑里浮现出肖烬第一次见明阳的场景。 她抱着向日葵笑着走来,像一束光,点亮了他黯淡的人生,自此之后,他深深地陷入了与她的情爱中,再也无法移开一步。 可属于他们的美好,就如初见时一样,注定转瞬即逝。 突然,会场里好像隐隐有电流声响起。 他们的这一吻还未结束,会场的所有灯瞬间关闭,只剩下应急灯发散着微弱的光芒, 宾客的欢呼声消失,陷入了一片嘈杂。 黑暗中,林亦风下意识地护紧了呦呦,保镖见状,立即上台将两人团团围住。 已经黑掉的大屏幕闪出一片白光,照亮了林亦风和呦呦略显惊慌的面庞。 秦渊顶着成勋的脸出现在了画面中,他眼神阴郁,嘴角微扬,轻轻笑着:“新婚快乐,我的新娘。”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璀璨的灯光再次照亮了大厅,整个屏幕再次被呦呦和林亦风的笑脸占据。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可周遭依旧弥漫着不可忽视的诡异。 以前呦呦总是告诉林亦风不要被秦渊左右情绪,要清醒,要镇静,以免影响自己的判断。 可她现在做不到,她明白自己没多少时间了,她只是个普通人,她想要幸福,想要快乐。 哪怕它们注定短暂,她也想抓住,为什么就不让她得到呢? 她眼里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转而崩溃大哭,整个礼堂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林亦风泪流满面的抱着她,她的身体软得无力,他感觉自己稍一松力,她便会瘫倒在地上。 最终,这场婚礼还是以悲伤草草收尾。 第107章 人渣最终走向绝路 晚霞,微风,平平无奇的傍晚。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呦呦的身子也越发重了,她一整天窝在空调房里,只在晚饭前,到花园里走走。 林亦风看着她那双脚,眉头紧锁:“真的不疼吗?” 人的脚肿成那样,竟然还可以走路?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抱着她的女孩儿,不让她自己挪动一步。 呦呦顺着他的目光也歪着头看了一眼,是肿的有些不像话,好像被气吹过一样。 她记得上一世这时候,商场的小羊皮鞋还都能穿,现在可是一点都挤不进去。 不过,林亦风为她定做了好多漂亮的鞋子,她的脚每变肿一点,就重新做一批,大部分还没上脚,就被扔掉。 卖鞋的商家都可以去垃圾桶里0元进货了。 她将思绪拉回,抬眸看向他:“没什么感觉,不全是水肿,我也胖了些。” 每日待在别墅里,不出门,不工作,一天吃六顿,呦呦的脸都圆润了不少。 林亦风依旧愁眉不展,她的苦,他一点都替代不了。 “我抱你回去休息吧,别走了。” 呦呦摇了摇头:“不行哦,现在不动,生她的时候要吃苦的,剖宫产的话恢复很慢的……” 她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对于别人来说,恢复慢些又怎样,可她不行,她不知秦渊何时会出现,等真的到了危急时刻,她得有保护孩子的能力。 她换了一副笑脸,面容灿烂,声音甜腻:“我想吃爆辣小龙虾炒泡面,好想好想吃哦~” 爆辣小龙虾炒泡面? 这对林亦风来说是十分陌生的食物,他竟然不知道这两种垃圾食品还可以搭在一起。 不对,算上辣椒,应该是三种垃圾食品。 碰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将它丢出去是最好的办法。 他低声道:“我去问问鹿鸣,会不会做。” 鹿鸣当然会,上一世,两人因工作搬到帝都后,他不知道给呦呦做了多少次。 小龙虾加泡面加啤酒,鹿呦呦宿醉三件套。 他的目光停留在姐姐的小腹上:“小龙虾能吃,不建议多吃,泡面里都是添加剂,不行!” “辣椒也不行,你怀孕之后没怎么吃过辣,万一伤了肠胃,腹泻严重,可能会早产。” 早产! 林亦风一听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赶紧哄她:“别吃了好不好,医生都说了不能吃。” 呦呦抱住了林亦风的手臂,轻轻摇晃着:“他是外科医生,又不是专业的妇产科医生,吃想吃的东西有助于分泌多巴胺,多巴胺不仅能让孕妇心情舒畅,还能提高身体免疫力。” “让我吃吧,好不好?好不好?” 林亦风被她磨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心里的天平不停地摆动。 呦呦一直很自律,从未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她那么想吃,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可流产好恐怖,对女孩子的身心伤害都好大,他又不愿让她冒险。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用上了毕生的见识,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泡面自己做,别吃辣好不好。” 他记得呦呦在视频里就复刻过泡面。 呦呦听完松开他,满脸气恼地坐在了沙发上:“我做过还不知道吗,很麻烦的,等做好我都睡着了。” “再说不吃辣,小龙虾有什么味道?” 她又大喊道:“管家!让人给我去买小龙虾和泡面!” 管家闻声赶了过来,一双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了林亦风。 林亦风虽然没说话,但满脸写着不要去! 他实在为难,只能尬站在沙发前。 呦呦的眼睛扫视着几人,气鼓鼓地说道:“不是我花钱雇来的,不听我的是吧,我让安然给我去买。” 她找到手机,滑动屏幕,找到了安然的微信,打去了视频电话。 没接。 她表情瞬间凝重,安然从来不会漏接她的通话,哪怕是半夜也用不了几秒便会接听。 她又点开通讯录,打去了电话,还是一样的结果。 手机屏幕回到主页面,她看了一眼日期,6月10日。 上一世,安然就是在这一天出的事。 * 安然一向听呦呦的话,她一直乖乖地等着法院的判决,没有像上一世一样去前男友秦齐家里闹。 再加之秦齐已经进去,她房子没丢,只损失了一些包而已,她也不至于同人家鱼死网破。 可秦齐和父母的唯一一套房子被拍卖了,钱款都赔给了安然,新房东带着法院的人强制让两个老人搬了出去。 他们早已退休,无事可做,便在安然的小区租了房子,就想着找她的麻烦。 钱小宝在墨衿(安国)总部旁买了一套房子,安然也搬了进去,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安然的表妹大学毕业在安城找到了工作,安然想着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便答应先让妹妹住着。 这天,她和钱小宝一起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电梯门才打开,她便看到秦齐的父母一人一个小马扎,坐在她家门口。 她是个急性子的人,气冲冲地向他们走去,满口火气:“你们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钱小宝怕她冲动,赶紧揽住了她:“宝宝,镇定,鹿呦呦说了,要镇定。” 他知道自己大概率劝不动她,于是把呦呦搬了出来。 可他的话音才落,秦母就跳了出来:“好你个小贱人,我儿子才进去多久,你就又找男人了。” 那话说的好像她儿子死了,儿媳没守住寡一样。 安然自然不惯着她:“老贱人,脑子有病就快去治,别在人家门口喳喳,叫得比乌鸦还难听!” 秦父没说话,可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钱小宝,他忽而伸出手指,指着小宝:“你不是那天带警察来我们家搜赃物的那个吗?” 秦母咽下了嘴里要骂出的那些脏话,也开始打量起钱小宝。 钱小宝虽然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可没有跟无赖交手的经验,他不知道有的人生来没有底线。 出于自身素质,他竟礼貌地承认了:“老人家,是我,想不到您还记得我。” 安然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平时还好,钱小宝哄着她,宠着她,可一旦遇上事,她就能清晰地感知到两人三观不一致。 这全都因为他们之前的生活环境天差地别,此时此刻,她甚至都在考虑他们的关系要不要继续。 秦家父母听完他的话,更加激动起来,秦母大喊道:“安然你个贱货,你联合别的男人,设计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钱小宝第一反应是想要解释:“两位……” 秦齐偷了安然的东西,这是事实,法院都判了,抵赖不得。 再说他和安然,是秦齐进去后,才开始交往的。 安然记得呦呦的话,不想和他们起冲突,她立马把钱小宝往电梯处拉。 可这个世界有个不成文的法则,正常人是干不过疯子的。 秦母弯着身子,像一头牛一样撞向了两人。 钱小宝下意识地揽着安然,躲开了飞奔而来的那颗头。 秦母毕竟快六十岁的人了,她反应不及,一头撞到了墙上。 结果,她进了医院,钱小宝和安然进了治安局。 上一世,是安然闯进秦家,暴打秦齐,秦母阻拦,安然推了她一下,她的头磕在了桌角上。 好在,这次安然没有出手,不用再承担刑事责任,赔钱就能了事。 两人做完笔录,天已经黑了,才发现电话已经被呦呦和林亦风打爆了。 赵正认识他们两个,早就通知了林亦风,他们才要回电话,就听到了呦呦的声音。 “安然!” 安然抬眸便看见呦呦扶着肚子快步向她走了过来,她愣了一瞬,转而也迈开了步子,迎了上去。 她有点委屈,更多的是感动,不自觉地就落下泪来:“姐!” 她抱住了呦呦,呦呦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若是重来一次,她在意的人还是护不住,她便会更加绝望。 * 6月12日。 林江海越狱。 林盛大去世。 林江海故意杀害贾清清,又意图假装精神病逃脱惩罚,证据确凿,判处死刑缓刑两年执行。 林盛大为他请了最好的律师,将这场犯罪定性为情杀,才换来了这个结果。 等到两年期满后,有望减为无期徒刑,若有立功表现,还可能减为二十五年有期徒刑。 但林江海在转监的路上逃了。 等再被抓住时,只能走向绝路。 林盛大仅存的希望破灭。 呦呦得知这两个消息的时候,手里的燕窝碗差点没端住,掉在地上。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上一世,林盛大也是这一天撒手人寰的。 因为那几天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先是安然伤人,她和鹿鸣帮安然请律师的路上,发现车子被贾清清动了手脚。 后天,也就是6月14号,林江海带人从医院绑走了她和鹿鸣。 没人帮助的话,林江海不可能逃的掉,而协助他的那个人,不用想便知道是秦渊。 他们要做什么! 呦呦现在只要稍微想想,心脏便止不住的抖。 赵正知道林江海一定会来找鹿呦呦,所以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林亦风的别墅,进行部署。 他满脸严肃:“狙击手已经就位,但要想知道秦渊的行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击毙林江海。” 呦呦坐在沙发上,腰背绷直,脸上有藏不住的紧张。 太早了,若此时被秦渊抓住,他一定不会让安乐活下去。 她冲赵正点了点头,大脑被不安淹没,她说不出一个字。 林亦风听出了赵正的言外之意,他走向赵正,神色阴郁:“不能再让呦呦冒险,她现在连跑都跑不了。” 赵正垂下了眸子,现在的他能理解林亦风。 可在他的心里,声张正义大于一切。 “先静观其变。” 毕竟人还没来。 他们从白天等到了晚上。 夜里十点,林江海穿着别墅区的安保制服出现在了院门外,手上拿着枪,好像还抱着一个孩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赵正接到了代萌的电话,她说楼道的火警警报器响了。 因为赵正交代过她不要出门,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办。 他们的家向窗外一望,就能看见治安局,有点风吹草动,人就过来了。 所以,家里只有一个保姆和一个保镖。 “萌萌,你别怕,你听我说,联系物业,如果真的着火,会有人安排你逃生,如果没有,反锁好门,哪里都不要去。” 电话那头的代萌好像哭了,声音有些颤:“好,我知道,王姨去确认了。” “萌萌,逃犯来了,我要先挂电话。” 代萌好似愣了片刻,转而又立马答道:“嗯嗯,好。” 电话挂断后,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感包裹着赵正的心脏,他的胸口处一阵钝痛。 可逃犯就在外面站着,他是队长,无法抛下这一切回家。 “小王,你过去看看。” 小王不敢迟疑,立马往外走。 秦渊最擅长声东击西,不祥的预感在呦呦的大脑中挥之不去,她喊住小王:“带几个保镖一块过去!” 赵正的人不能擅离职守,但保镖足够多。 赵正感觉自己的指尖都有些颤:“看局里谁在,让他们先过去,和你嫂子保持联系。”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也走了出去。 林江海被团团围住,四面八方的枪口全都对准了他。 他真的抱着一个襁褓婴儿,小小的一只,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赵正走向他时,他的枪口正指着小宝宝的脸。 他眼眸猩红,头上裹着纱布,下巴上还挂着显眼的胡茬,他咬牙道:“我要见我妻子!” “你先……” “我要见鹿呦呦!” 赵正刚要开口劝他,他便打断了赵正。 他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浑身颤抖着,将枪口用力地按在了宝宝的脸上。 奇怪的是,那孩子依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孩子那样小,好像根本没足月,赵正担心宝宝可能已经遇害。 林江海见赵正的目光停留在了宝宝的身上,立马收紧手臂,遮住了孩子的脸。 “快!把鹿呦呦叫出来!” 他的手指就放在扳机上,因为手臂离孩子太近,狙击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为了稳住他,赵正只能将呦呦请了出来。 见到呦呦,林江海的脸上浮现出了疯癫的笑:“呦呦,你来了,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呦呦怕刺激到他,没让林亦风跟出来,只让鹿鸣穿上了保镖的衣服,在暗处护着她。 她不敢贸然向前,小心地躲在赵正的身后。 跟一个疯子过招,她怎能不怕呢? 她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过还是壮着胆子说道:“林江海,你放了那孩子,告诉赵队长秦渊的消息,戴罪立功,也就不用走到绝路上去。” 林江海听后满脸落寞:“你都不叫我老公了吗,你记不记得上一世这时候,我心疼你怀孕还要工作,每天都去给你送午餐。” 没错,白天给呦呦送饭,立模范丈夫的人设,晚上和贾清清睡在一起。 呦呦都不知道他现在的深情是从何而来。 她知道不能激怒他,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我记得,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所以我才不愿你被秦渊利用。” “听我的,跟赵队长回去,我保证一定会去看你。” 林江海目不转睛地看着呦呦,脸上堆着苦笑:“秦渊说你就要回去了,可我回不去,我也不想做什么,我只想见见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是不想去看你,秦渊追杀我,我不敢出门。” “我也不想回去,是秦渊逼我跟他走,你别再受他的摆布好不好?” 呦呦的话起了作用,林江海的脸上显出了明显的犹豫。 原本他已认命,想好好地在牢里改造,可秦渊制造了一场车祸,押送他的车侧翻在路上,他也受了伤。 他只记得有人将他抬上了救护车,之后便晕了过去,再次清醒时,便看见了秦渊。 秦渊让他带着孩子来见呦呦,他也真的很想见她,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来了,根本没想过自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呦呦挤出了几滴眼泪,抽搭抽搭地说着:“放下枪,我好害怕。” 林江海心里一颤,看着呦呦,拿着枪的那只手不再紧绷。 他的声音有点委屈:“你真的会去看我吗?” 呦呦用力地点着头:“真的,咱们毕竟夫妻一场,我是真心爱过你的。” 林江海怔了片刻,而后嘴角微弯,浅浅地笑了,她是爱过他的,都是他对不起她,都是贾清清害得! “我放下枪,你抱抱我好吗?” “好!我现在过去。”呦呦毫不犹豫地说道。 同时向前小心地挪动了两步。 林江海哆哆嗦嗦地移开了抵在宝宝脸上的枪。 只听砰的一声! 一颗子弹打入了他的肩膀,手中的枪应声落地。 他下意识地扔掉了孩子,用手捂住了肩膀。 赵正反应迅速,在孩子脱手的一瞬扑了过去,托住了孩子。 几人冲到林江海身边,制服了他。 他没有歇斯底里,大喊大叫,而是忍着痛一直冷笑,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湿了满面。 “呦呦,你又骗我……” 枪声响起后,林亦风立即从暗处闪了出来,抱起了呦呦。 鹿鸣赶紧从赵正的手中接过孩子,他掀开了那个小小的包被,孩子的脸露了出来,脸色苍白,双手紧握。 早就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