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就要忘了你》 楔子 路旁,一名披麻带孝的短发女孩低头跪坐着,像一般摊商似地摊开铺子,上头什么货品也没有,只有一行字 卖身葬父。 几个好事的人聚在一旁,叽叽喳喳谈论着。 “这女孩生得是白白净净,模样讨喜,若是买回去当婢女也成。” “得了吧!这年头时局不好,谁还会有多余的钱买这女娃回去?岂不是多一张吃饭的嘴?” 眼见这女孩动也不动,彷佛已经将一切看破,但还是没人上前出个价,众人除了同情,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这时,一片拥挤的街道突然来了一辆马车,原本聚集的众人立即让出条路来。 往前驶去的马车在经过女孩身旁时,车内的少年唤了声“停。” 车夫立即将马车停下,一名相貌斯文、英俊挺拔的少年掀开布帘,步下马车,来到女孩面前,伸手将她低垂着的脸抬起。 女孩下意识地抬起眼来,正好与这名身着华服的英挺少年四目相对。 下一瞬,她忍不住绯红俏脸。 他凝视着眼前的她,这张精致绝美的脸庞,或许是因为年轻,她还没有女人应具备的风情,但是他已经可以预见成年后的她,将拥有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面孔。 好半晌,他这才缓缓开口“以后你就跟着我。” “嗯。”她柔顺地点了点头。 少年拉着她的手站起身,让全身泥泞、骯脏不已的她一同坐入马车内。 车夫这才驾着马车,在众人的注目下,扬长而去。 “那名公子是谁啊?好威风。” “哟,你定是打从外地来的,要不然怎么会不识得京城首富之一的斐家少爷,斐亦天?” “听说斐家富可敌国,那女孩进入斐家,应该会有不错的待遇。” “说得是。” 众人见戏已散场,立即转身离去,彷佛刚才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这年,斐亦天十七岁。 而她,白云霏,十二岁。 第一章 一名白衣女子低垂着头坐于窗边,一头青丝在透过窗棂斜照的阳光下,耀眼迷人。盘着发髻,两鬓边垂着珠翠,伸着纤纤十指灵活地缝制衣衫,一双细细柳眉衬着粉白嫣红的脸颊,艳丽绝伦的容颜宛若天仙,让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自她身后传来,她没多想,立即转头灿烂一笑“少爷,你可回来了。” 站在她身后身材高大的白衣男子,浓眉底下那双深邃如墨漆黑的眸子蕴含着笑意,高挺的鼻梁下那性格有型的唇微勾着。 “嗯。”斐亦天双手置于身后,脸上有抹神秘。 白云霏站起身,来到他面前,抬起白净绝美的俏脸,笑盈盈地望着他“少爷,你身后有着什么呢?” 斐亦天看着白云霏那细弯的柳眉、水灿的眸子、粉嫩温润的红唇、纤细娇躯她无疑是个世间罕见的美人。 而她是属于他一人的! 单手抚着她那头飞瀑股乌黑柔亮的长发,手指顺势轻抚上她那晶莹剔透的肌肤,爱怜之情尽在眼底。 “少爷,”白云霏朝他盈盈一笑“快告诉我,在你身后藏了些什么?” “别急。”斐亦天笑着将一只梅花花钿贴在她的额间。 白云霏一愣“少爷,我只不过是个下人,万万不能”就要伸手将那只精致宛若真花的贵重花钿取下。 斐亦天一把握住她的手“什么万万不能?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不是一名下人。”神情严肃。 “是,少爷,我明白了。”白云霏看他还一直握着她的手,不禁绯红双颊“少爷你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他怎能一直握着她的手?让她脸红、心跳加快。 斐亦天笑逐颜开,把玩着她那细滑如凝脂般的小手“我就爱握着你的手,在这座宅第内,谁敢对我有意见?” 一听,白云霏轻笑出声“少爷,你怎能这么说!”呵,好霸道啊! “怎么不行?”斐亦天笑着轻挑眉峰“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在府内的每个人也都明白,我对你的疼爱,压根也没人把你视为下人看待。” 斐府上上下下,每个人都知道他打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就喜欢上她了,更把她放在掌心里细心呵护,宝贝不已。所以就算有人再怎么不长眼,也绝不敢动她一根寒毛。 白云霏朝他甜甜一笑“少爷,你待我的好,我从来不曾忘记。” 打从那日在街市上遇见他之后,他立即派人将她死去的爹爹厚葬,并请来师傅教导她琴棋书画,更给她穿上各式各样衣衫罗裙,餐餐更是珍贵佳肴,不愁吃穿。 斐亦天拉着她的手坐于圆桌旁“我待你的好,出自一片真心,你不必牢记在心,只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好。” 他不要她报恩,什么都不要,只要她一直待在他身边,让他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的一颦一笑就好。 白云霏柔顺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将先前搁在窗边椅上的那件衣衫取来“少爷,我正好为你缝好了一件外袍。” 斐亦天笑了开“有劳你了。” 想不到她一直待在房内多日,竟是为了缝制他的衣衫,一想到她的全心全意只为他,嘴角不禁绽出一抹笑。 取饼一瞧,那细腻的针法就算是外头的师傅也比不上,一套上,大小长度皆刚好合身。 “少爷,你觉得如何?” “只要是你缝制的衣衫,当然是再好不过,完美无缺。”斐亦天搂着她的纤腰,就要俯身吻上她的俏脸。 白云霏羞怯得绯红双颊,却也没有痹篇,任谁都看得出来,其实她也是对这一吻有所期待。 突然,一道男声在门扉外响起 “少爷,你可别忘了,等一下与何老板有生意要谈。”年龄与斐亦天相近的总管李仁在外头高扬着嗓音,好意提醒。 只要少爷不在书房和厢房内,就一定是待在白云霏的房内,这一点,府内的所有人心照不宣,而且没人会多说一句。 这一声惊得白云霏连忙退开,低垂着脸,不敢吭一声,以免被外头的总管听见。到时候,她拿什么脸再去见总管?羞死人了! 斐亦天拧紧眉,瞪向站在门外的那道身影,沉着声音吩咐“李仁,你先退下,我待会儿就过去。” 懊死的家伙!怎么会知道他待在她的厢房内?不过是和人做生意罢了,有什么好急的? “是。”李仁这才离开厢房。 待总管离开后,白云霏还是不敢抬起头来。 斐亦天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怕什么?”步向前,以食指轻勾起她那小巧的下巴,直勾勾望着她那双水灿、散发着灵气的美丽双瞳。 “我”白云霏轻咬着红唇,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别咬疼自个儿。”斐亦天伸手抚着她那温润的红唇,很想一尝她的滋味,但此时时刻不对。 最后他只得放开手,抚袖离去。 懊死的生意等会儿看他怎么好好修理那名何老板。 白云霏望着斐亦天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心依旧在狂跳着,方才他那充满爱欲的眼神,她又怎么看不出来 他要她! 自从他买下她之后,她在名义上虽然是他的婢女,但他待她却不似对待下人那般严厉,反而常常深情款款地望着她,这一点她全都明白。 从那天起,都过了六年的时间,她早已从不懂事的少女蜕变成女人,也常常从其他府内的婢女那儿听到不少关于男女之间的事。 包早已下定决心,只要他说一声,她随时都能成为他的人。 ---- 京城万华酒楼 斐亦天在李仁的陪同下,来到酒楼二楼。才一上楼,就瞧见有数名男子坐于桌前,满脸笑容候着他的到来。 “抱歉,让诸位久候多时。”斐亦天立即换上一张生意人的脸孔,拱着手一一向众人致歉。 为首的何老板迎着笑脸“只要斐公子能到来,不管多久,我们都会等。” “好说、好说。”斐亦天笑了笑。 “坐坐坐,咱们别光站着说话,这样怎么谈买卖?”何老板立即领着斐亦天坐下,众人围绕着。 斐亦天见眼前这阵仗,与其说是要与他谈买卖,不如说是要强逼他乖乖就范。哼,好个老狐狸!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会怕了他们人多势众的阵式。 斐亦天挥开长袍下襬,豪迈一坐,其气势立即压过众人。 何老板没想到才不过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竟有如此惊人气势,但他们仗着人多、年纪大,根本就不用怕,随即呵呵大笑“斐公子,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马上就有人斟满两只酒杯,一杯递给何老板,一杯递给斐亦天。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递给斐亦天的酒杯比何老板的大得多。 何老板立即一饮而尽,并笑着将酒杯倒了过来,向众人展示他的好酒量。 斐亦天冷冷一笑,想先将他灌醉,再胡乱跟他谈生意,乘机占他的便宜?没那么简单。 “何老板好酒量。”他也将酒一饮而尽。脸不红、气不喘,连咳也没咳一声,彷佛这杯烈酒压根算不了什么。 众人一愣,万万没想到斐亦天的酒量如此惊人。 好半晌后,何老板沉不住气了,率光开口“今儿个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看看,能否将酒、茶叶、丝绢、葯材的买卖分一些给咱们做?” 斐亦天抬起深邃如墨的一双利眼,将在场所有人看过一回,瞬间记下这些人的相貌,随后冷冷一笑“凭什么?” 众人全倒抽口气,谁也不敢发出声音来,全转过头看向为首的何老板。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你别这么说,谁不知道整个京城内,就只有你和欧阳家的欧阳律公子占了这些广大生意。” “那又如何?你们大可去求那欧阳公子,何必来找我?”斐亦天把玩着那只玲珑剔透的酒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底。 哼!他就知道这何老板会破天荒地找他做买卖,根本就是夜猫子进宅子没好事。 “那欧阳律老是板着张脸,神情严肃,谁敢跟他谈这事儿?” “那就找上我来着?”斐亦天笑瞇了眼。 但若是瞧得仔细点,就能瞧见在他那笑眼内,蕴藏着强烈杀意。 “可不是?你应该能了解咱们这些生意人买卖的辛苦。”何老板见他露出笑容,还以为他是同意了。 斐亦天笑容满面“我不得不说,这笔生意,只有傻子才会同意。” 众人一听,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是瞧他虽然脸上挂着笑,眼底却没笑意,这才惊觉他不是在同人说笑。 “你好大的胆子,咱们这么多人在场,你不怕吗?”何老板气得重拍桌面,站起身直指向他。 斐亦天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怕,怎么不怕?就怕等一下你们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全滚下楼。” 一旁身材高大、体格壮硕的李仁更在同一时间,迈步向前,向众人威吓。 看有谁敢当着他的面对少爷不利,他就给那人永生难忘的苦头尝尝。 “你”何老板抖着声音“你竟敢这么说?” 原本以为时常笑脸迎人、温文儒雅的斐亦天会比那个冷酷严峻的欧阳律要来得好说话;没想到竟是个棘手、难以应付的角色。 见情况不对,立即有人出来打圆场“好了,大伙儿千万别冲动,莫生气,快坐下来,要不然怎么继续谈下去?” 斐亦天冷睨着眼前仍站着的何老板,皮笑肉不笑地扬声“是啊,光站在那儿生气也没用,何不快点坐下?” 哼,想不到他们竟然还想继续谈下去?他都那么说了,还不肯死心吗? 突然,有人话题一转“听说斐公子在多年前买下一名女子做为府内婢女,又听说她貌美如天仙下凡,若有机会,可否带她出来,让众人好好瞧一瞧?” 斐亦天收紧掌心,原心置于掌中的酒杯应声而碎。收起了原先挂在脸上的笑容,他怒不可遏地瞪向那人“这事你听谁说的?” 那人吓得全身直发抖“这事全京城的人们都知晓你若不信,随便捉个街上的人来问就知情” 众人一见斐亦天如此盛怒的模样,也全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为了一名女子的事如此生气。 李仁见斐亦天捏紧手中破碎的酒杯,割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直流,于是高扬声嗓“少爷,时候不早了,你还得回去处理府内的事。” 斐亦天自然明白李仁是在找借口让他早点脱身离开,但心里的怒气还是怎么也无法消去。 单手重拍桌面,那原本坚固牢靠的方桌竟当场裂了开来,成了两半。 “这事最好到此为止,我不会同意你们所提出的任何条件,还有若是有人胆敢在我面前提起方才的事,莫怪我无情动手伤人。”随即怒挥衣袖,起身离开。 所有人望着那张裂成两半的桌子,鸦雀无声。有志一同地于心中立誓,方才的事,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提起。 但为首的何老板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闷气,定要向那毛头小子扳回一城。等着瞧好了! ---- 原本待在厢房内刺绣的白云霏,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大声嚷嚷着 “不好了,少爷受伤了!” 白云霏惊得丢下手中的帕子,连忙奔出房门,在前往大厅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心里的担忧尽在脸上。 才一到大厅,远远地就瞧见斐亦天坐于太师椅上,任由鲜血直滴在地上。 “少爷!”她惨白俏脸,直奔向前,轻执起他的手,摊开他的掌心一看,心疼不已。 怎么会这样?他究竟是怎么受伤的?一些细小的碎片刺入他的掌心内,怵目惊心。 一旁的总管李仁见了,没多说什么,只吩咐其他的下人取来一盆水、干净的布巾与葯膏递给白云霏,再命令所有人离开,让他们两人独处。 斐亦天不发一语,任由白云霏跪于他膝前,专注为他一一挑出刺入掌心里的碎片,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神色。 万万没想到,她虽从未外出,但她的美貌竟已扬名整座京城。再这样下去,岂还得了? 般不好日后会有许多人想上门来一窥她的倩影,此事令他怎么也无法接受。 她的美、她的人、她的一切全都只能属于他一人! “少爷,为什么发怒?”白云霏轻柔地在他掌心上了葯,细心包扎妥当后,这才轻柔问出声。 她知道,没人伤得了他,除非是他发怒,才会伤了自个儿。 斐亦天望着仍跪于面前的她,果然最了解他的人是她。好半晌,这才缓缓开口“今儿个在酒楼里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想让她太过担忧,打算轻描淡写带过。 “别骗我,若没事,你又怎么会弄伤自个儿?”白云霏双眼含泪,不能接受这样的回答。 别瞒着她啊! 斐亦天伸手轻抚上她那细致绝美的容颜“有人提起了你。” “我?”她微愣。 怎么会有人提起她呢?她足不出户,未曾和任何人交谈过,又怎么会有人认得她?心里怎么也不明白。 “就算那些人没见过你,也对你的美觊觎不已。”斐亦天无奈地轻叹口气“一想到此,我才会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发了怒。” 她就算不在他身旁,也总能牵动他的情绪。 白云霏这才明白他发怒的原因,竟是为了她!“少爷,我” 心里突然想起,女人为祸水一语,咬着唇,垂下脸,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斐亦天伸手抬起她的脸“不都说过了,别咬伤自个儿,要不然我会心疼的。”以拇指来回轻抚着她那如花瓣般细腻的红唇。 “少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所以你才”话尚未说完,就被他以手指轻点住。 “别说那些傻话,我可不认为是你的错,真要说对或错,全是那群人不好,竟妄想着要我将所有独占的生意交给他们去做。”斐亦天不许她想着那些压根就不存在的事。 就算日后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认为是她的错,永远。 “怎么会有人如此要求,太过分了。”白云霏皱起蛾眉,难以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呵,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不足为奇。”斐亦天大笑出声。 他虽然年龄没有那些人来得老,但他自幼就跟着爹到处做买卖,什么样的人都看过,那位何老板,他还不放在眼底。 “少爷怎么回应他们的要求?” “不怎么样,径自走人。”斐亦天耸耸肩。就算对方设下何等声势浩大的鸿门宴,他都不怕。 “啊,这样好吗?”白云霏还是有些担忧。 虽然说对方的要求的确太过分,但那些人既然敢提出这等要求,日后不晓得会不会对少爷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 “莫担忧,反正那些人也奈何不了我。”斐亦天完全不把何老板和那等人放在心上。 白云霏听他这么说,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担忧也没用,只希望他日后在外头和人做买卖,能平安回来就好。 “那少爷可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他挑眉反问。 “千万别再受伤了,好吗?”白云霏轻握着他那包扎好的大手,眼底净是难过、不舍。 见她露出这种神情,斐亦天心里也很不好受。 “我答允你。”舍不得见她这哀伤、难过的模样,他下定决心,日后此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回。 她是他的一切。 ---- 棒日一早,斐府内的一名男仆才一推开大门,准备扫地时,却瞧见门外早已站了不少人。 “请问有何事?” 数名妇人聚在门外,才一瞧见斐府内的仆役推开门,个个迫不及待地奔向前,向那名男仆说着 “我是李大娘,是王公子派来的媒人婆,听说斐公子要替白云霏准备婚事,所以特地前来说媒。” “不不不,派我来的张公子才是一表人才,正好与白小姐郎才女貌,合得很啊!”“哟,你们这些人才该全闪边去,我家的李公子相貌堂堂、家财万贯、无人能及” 男仆见眼前一片混乱,每个媒人婆全把派自个儿前来的人说得比皇帝还了不得,惊得他连忙关上门。 “喂喂喂,这位小扮,你怎么把门关上啦?” “快开门啊,咱们还得向你家公子说媒去!” 门扉被外头的媒人婆不停拍打着,一心想马上进入府内,好替自己的主子谈好这门亲事。 正好经过的总管李仁看见原本要外出打扫的男仆神色紧张,不解地向前询问“你在做什么?怎么关起门来?还不快出去打扫!” “不能开啊,外头来了一群疯婆娘,说咱们少爷要替白云霏找门亲事,所以全挤在外头想进来啊!”就算他只不过是名身分低贱的下人,但他还是有长眼的,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少爷有多疼爱白云霏,又怎么可能会替她找亲事?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如同太阳打西边出来、天要下红雨一般。 李仁闻言,皱紧眉“真有此事?” “总管大哥,我再怎么样也不敢胡说此事啊!”那名男仆神情紧张,紧压着门,深怕外头那些来势汹汹的媒人婆们会撞破这扇门。 李仁也听见外头所传来的吵嚷声,确信他所言不假。“你在这儿顶着,万万不能让那些人进来。”立即转身,就要往书房步去。 此时,又有另一名男仆神色慌张地奔向前“总管,不好了,我在外头听到有人说斐家各商家所卖的都是次等货,专坑人们的银两,还有人去吃饭,吃得胃都疼了这么一来,所有商家生意定会受到影响,一落千丈。” 李仁低啐“我知道了。”他得马上向少爷禀报此事。 第二章 原本正待在书房内审核帐务的斐亦天听到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解地抬起头,竟瞧见李仁脸上难得露出不安的神情。 “发生什么事了?” “外头来了一群媒人,说要来替白云霏说媒。”李仁神情严肃。 斐亦天重拍桌面“胡闹!怎么会有这等事?”盛怒之情净在眼底。 “千真万确,还有人在外头大肆散播谣言,说斐家所有商家都是贩卖次等货,专坑民众的钱,还有人用膳吃坏肚子种种不利斐家的消息四处传开,所以特地前来请问少爷,打算怎么做?” 斐亦天皱紧眉“立即将那些人赶走,并彻底查明此谣言是由谁散播。” “明白了。”李仁退下。 待李仁离开后,白云霏手捧着一壶茶与数碟精致点心进入书房。“少爷,你辛苦了,要不要无休息一下?我亲手做了小点心给你品尝。”却意外瞧见他紧皱浓眉的模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斐亦天看着她,不想对她有所隐瞒“外头来了不少媒人,打算要来替你相门亲事。” 白云霏惊得手中所捧的茶与点心差点打翻,俏脸惨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可是少爷授意?”她抖着声音问。好怕会听到他口中说出肯定的回答。 斐亦天步向前,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握紧她那颤抖不已的纤纤小手。“怎么可能?我绝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瞧她怕成这样,由此便可得知,她有多么担忧、多么不舍离开他身边。 “那又怎么会?”白云霏皱紧蛾眉。 这么说来,是有人散播谣言,才会有不少人前来说媒,想要迎娶她? “放心,我已经派李仁去查探清楚,究竟是谁故意散播这种谣言。”然而在斐亦天脑海里,大概已猜出会是谁做出这等事来。 “会不会是和少爷有仇的人?故意散播这个假消息,好让少爷忧心,无法专注于事业上?” 斐亦天笑着将她搂入怀中“呵,我的云霏果然冰雪聪敏。”伸手轻点她的粉嫩俏鼻。 白云霏羞得双颊酡红“少爷,你可是在取笑我?” “当然不是。”斐亦天以手指轻抚着她那如出水芙蓉般精致绝美的容颜“我可是在称赞你。” 她的猜测没错,只有卑劣的小人才会使出这等下流手段,想让他分心,无暇顾及商务。 哼!既然如此,他不如将计就计,让那个人吃些苦头。 白云霏瞧着他那半瞇起眼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正在盘算一些事,但她绝不会多问。“少爷,茶都快凉了。”轻启红唇,轻轻挣脱他的拥抱,亲自为他倒了杯茶,笑盈盈地递向前。 斐亦天伸手接过,闻着茶香,啜了口,顿时满口的芳香,又尝了口她所做的精致点心,随即笑瞇了眼。 “你的手艺是愈来愈好了。”甜而不腻的糕点,让人想一再品尝。 “是少爷不吝惜请来京城最好的师傅亲自教导,我才会有如此好手艺,所以这都要感谢少爷。”白云霏朝他甜甜一笑。 斐亦天一瞧见她那绝美的笑,而且只为他一人展露的笑容,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白云霏笑盈盈地来到他身旁“少爷,咱们好久没下棋了。”指着被搁在一旁的棋盘。“陪我下盘棋好吗?”想为他解解闷,别再为那些事烦心。 “嗯。”斐亦天没多想,立即点头答允。也好,许久没同她一起下棋了。 方才的那些不愉悦早已一扫而空,彷佛压根没发生过。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有她在身边。 ---- 李仁经过多日的查探后,总算查出究竟是谁散播假消息一事,立即步入书房,禀报斐亦天。 才一踏入书房,就瞧见白云霏正站于斐亦天身旁磨墨。 一瞧见李仁前来,白云霏就知道他定有事要对斐亦天禀报,立即转身离开,不留下来打扰。 李仁见她离去后,这才将多日来打探的消息一一禀报斐亦天知晓。 斐亦天听罢,笑逐颜开。 李仁不解,为什么他听到这消息后,竟然还笑得出来?对方可是故意派人四处散布谣言啊! 斐亦天当然也瞧见李仁那充满疑惑的神情,却是笑而不答,只是提笔写下数行字于纸上。 “你把这张纸贴在外墙上,并派人将此事告知斐家底下各商家的掌柜。” 李仁接过一瞧,脸上神情十分复杂“少爷,真要这么做?” “正是。”斐亦天脸上虽挂着笑,但眼底净是认真神情,不似在同他开玩笑。 “知道了。”李仁只得照办,退下将这张纸张贴在外墙上,好让每个经过的人都能清楚瞧见。 待李仁离开后,白云霏这才步入书房,继续在一旁伺候着。 斐亦天笑看着正在裁纸的白云霏,知道恬静的她向来不会多问一句,便朝她招了招手。 白云霏立即步向前“少爷,有什么吩咐?” 他从袖口内取出一只雕工精致、约莫拇指般大小的牡丹簪花,绾起她那如丝般光滑的长发,插入发间。 “少爷!”她惊呼出声。光从那只簪花的雕工与色泽,就可以看出价值不菲,他怎能赠与她如此贵重的物品? “千万别取下。”斐亦天开口命令。 他知道,她一定又会觉得这只簪花太过贵重,而不敢收下。 但他昨日在市集上一看到这只簪子,就觉得只有她才能与这栩栩如生、雕饰精致的牡丹花相映衬。 如今这簪花一插在她发间,果然就如他想象的那般合适,更衬得她宛如天仙般绝美。 “少爷”白云霏垂下眼。 “怎么了?不喜欢?”他挑眉。 “不是不喜欢它很美,只是我并不适合。”她只不过是个下人,又怎么能配戴如此华丽的物品? “别说那种傻话,如果你不适合,这世上也没人可以戴上。”斐亦天一把将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拥入怀中。“别老把自己想得太过低贱,你并不是,明白吗?” “嗯。”她也只能点头回应。 但他们之间的身分,打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天,而她是远远不及的地。 斐亦天突然俯下身,轻嗅着她的身子,神情有些疑惑。 “少爷?”她被他这一动作羞得脸都红了。 “你身子怎么老是那么香?”那有如花般清雅脱俗的香气,让他只要一拥着她,身上就会沾上这股馨香,迷恋不已。 “有吗?”白云霏轻侧头想了想“会不会是我老爱吃梅子、梅饼,酿悔酒,所以才会如此?” 一听到她这般回答,斐亦天呵呵大笑,轻吻上她的粉烦“我可爱的云霏,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分明就是她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体香,与她是否爱吃梅完全无关。 被他这么轻啄粉颊,白云霏的俏脸更为酡红“少爷别别这样”羞死人了,若是被外人瞧见怎么办? 见她羞红脸的模样,斐亦天唇瓣勾勒出一抹邪笑“别哪样?是这样,还是那样?”再度在她的颊上印下无数个细吻。 白云霏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俏脸是羞得更红了。轻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斐亦天见状,佯装发怒,直皱眉“不都跟你说过好几回了吗?不许再咬着自己的唇,该罚!” “怎么罚?”她心跳更加急促了。 “这样罚!”斐亦天俯身,一口含住她那散发着淡淡梅香的小嘴。 白云霏惊得倒抽一口气,但却没有半点反抗,反而任由他的唇瓣与她的樱唇紧紧贴合着。 斐亦天邪肆地挑眉一笑,伸手在她的俏脸上轻轻一捏。 她讶异,不由得张开了口。 斐亦天的舌尖立即顺势滑入,就在那满带清香的口里肆意挑逗,与她那细滑的丁香小舌轻柔缠绕。 这一吻,让白云霏难以抗拒,纤细的小手轻搂着他的腰身,试着去回应他的吻,与他的舌交缠,不分彼此。 斐亦天轻挑眉峰,对于她的大胆回应,眼底净是笑意。 大手顺着她的纤腰逐渐往上移去,轻柔爱抚。 白云霏在他口中低吟了一声,捉着他衣袍的小手缩紧了,心跳更急了,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就这么成为他的人吗?纵使她心里早已有所准备,但当真遇到了,难免还是会有些惶恐不安。 斐亦天深吻着她,品尝她口中的淡雅芳香,对她的爱与日俱增。 绝不把她交给任何人,她只能属于他一人,她是他的! “唔”白云霏闭上双眼,整个身躯彷佛都着了火似地。 斐亦天正准备将她整个身子抱起,放于桌上时,外头突然传来李仁的声音 “少爷,我已经将纸贴妥,并派人将事情吩咐下去。” 白云霏羞得连忙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往外奔去,就连经过李仁身旁,也不敢抬起头来,羞极了! 斐亦天一瞧见白云霏羞得跑开的背影,气得全身颤抖“李仁你是故意要来打断我的好事吗?” 站在外头的李仁步入房内,面无表情“少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若是有空的话,不如早点将那些成堆的帐册看完。”指向一旁堆得快要如同一座小山的帐册。 斐亦天皱紧眉,对眼前的李仁没辙。只得认命地坐回椅上,继续审核那些尚未看完的帐册。 ---- 奔出书房的白云霏绯红着一张俏脸,坐于凉亭石椅上,娇喘着气,怎么也无法将方才的情景自脑海挥去。 一阵脚步声自前方传来,她抬起眼来,就瞧见一名叫李玉的婢女神色慌张地向前找她求救。 “姐姐,快帮帮我!” “怎么啦?”白云霏拉着她一同坐下,轻拍她的背“先别急,喘口气。” “我老家寄来了一封信,可我大字也不识得几个,深怕家人有什么急事,所以想请姐姐帮我读这封信。”李玉将手中紧握的信递给她。 白云霏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她听。 “近来家乡面临旱灾,稻作收成欠佳,家中就坑谙炊,希望在京城工作的你能帮个忙,救济家乡。” 李玉一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不停打转“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要是爹娘、弟妹们在这场旱灾中饿死了,该如何是好?” “别急!”白云霏轻拍着李玉那略显肥胖的双手,安抚她的情绪“这封信是前几日才写的,所以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李玉在她的安慰下,逐渐放松心情。 只要一待在白云霏身边,光看着她,心灵就会平静下来,好神奇啊!难怪少爷会那么喜欢她了。 她待人温柔体贴,就算受到少爷宠爱,也从来不摆出什么架子,平易近人,斐府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好喜欢她,她也一样。 “当然是救你老家的人啊!”白云霏笑着轻抚李玉那圆滚滚的脸蛋“我那儿有一些银两,是少爷以前给我的,等会儿就派老张跟你一同去城内买些米粮,再派人送回去吧!” “啊,这怎么行?我家的事,应该由我自己负责”李玉话尚未说完。 “说什么傻话?你家就是我家,我们都在斐府内工作,自然就是姐妹了,有什么好计较的?!”她笑着打断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白云霏拉着她一同往自个儿的厢房走去,从木柜抽屉内取出一袋银两,递给李玉收下。 李玉一接过那沉甸甸的钱袋,就算不打开来,也知道里头的银两多得惊人,吓得瞪圆了眼。 “这么多?都够买好几牛车的米了。” “呵,那就多买一点回去救济家乡的每个人,让他们渡过这难关。”白云霏笑瞇了眼。 “这若我带这么多米回去家乡里的人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那就以少爷的名义将那些米粮赠与每个人,这样就不觉得奇怪啦!”白云霏立即想好对策。 “说得也是,谢谢,多谢云霏姐!”李玉笑着连忙奔去找老张,巴不得马上去城内买好米粮,送回老家去。 待李玉离开后没多久,原本在厨房内工作的厨娘,手捧着一盘菜前来。“好妹子,快瞧瞧我今儿个做的菜。” “是什么呢?”白云霏笑着迎上前。 一看,一盘鲜绿的青菜上头铺着一些早上才请人自山内采来的珍菇,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扑鼻而来。 “我总觉得这道菜似乎少了个味,却又不晓得是什么。”厨娘搔着发,神情十分不好意思。 白云霏伸出纤细手指,拈起一些放入口中品尝“嗯我们一同到厨房瞧瞧好了,光站在这儿也不晓得该怎么调味啊!”“呵,说得也是。”厨娘笑着领她一同来到厨房内。 白云霏挽起衣袖,将数种酱汁放入锅中,再勾以芡汁,入内调合,最后以勺子将温热的酱汁淋在那盘菜上。 厨娘吃了口,瞪大双眼“对,就是这味儿!” 酱汁虽浓稠,却不会将菜肴的味道全部掩盖过去,反而更能衬托出其美味,让人想一再品尝。 “要不是有你,我压根想不到还能淋上这酱汁。” “王嫂,你过奖了,其实是王嫂厨艺好,才能烹调出如此美味的佳肴。”白云霏把一切归功于厨娘。 厨娘笑弯了双眼“你可别把我说得人好,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可是心里的高兴完全表现在脸上。 厨房外头又传来脚步声“云霏姐在这儿吗?” 白云霏转过头,只见一名才入府没多久的婢女英华皱着眉,手上还拿着一条绣到一半的帕子。 “怎么啦?”她步出厨房,看着英华。 “姐姐,我方才把工作都完成了,想抽空绣条帕子,却怎么也绣不好,所以想请教你,该怎么绣出条好看的帕子?”英准高高举起手中的帕子,请她指导一番。 白云霏接过一看“你已经绣得很好了,只是这里得再更有弧度才行,我回房慢慢教你。” “嗯。”英华笑着点点头。 白云霏先转过头跟厨娘说声抱歉。 “没关系,不打紧的,你快去教她吧!”厨娘笑着朝她挥挥手。 白云霏这才带领英华离开厨房。 两人一同回到厢房内,立即拿出针线,当着英华的面,一针一线仔细绣着。 英华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绣功“姐姐,你针法好细啊!瞧那只蝶儿,活生生地,彷佛快从帕上飞起。” “呵,别胡说了。”白云霏笑着摇头“这样你应该会绣了吧!” “嗯,会是会了,可是远远比不上姐姐的好针法。”英华心里真的好喜欢白云霏。 只要一待在她身旁,就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通体舒畅。 而每个人只要有什么问题,都会第一个去找她,而她也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导大家,英华相信每个人都跟她一样,好喜欢、好喜欢她。 “其实每个人一开始刺绣时,手指总是无法灵巧地绣出好花样,你若练习久了,就能和我一样拥有好针法。”白云霏给她鼓励。 英华点点头,这才拿回绣帕,坐在一旁,再次刺绣。 此时,外头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英华,原来你待在这儿,原本的工作可都完成了吗?” 英华连忙放下手中的绣帕,恭敬回答:“是的,少爷,我都把工作完成了。不过,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做,先退下了。” 英华相当识相地恭敬退下,将这里留给少爷和白云霏两人独处,谁不晓得少爷有多喜欢云霏姐。 白云霏笑着摇了摇头“少爷,你彷佛故意在赶她离开。” 斐亦天轻笑出声“我没有。”就算是又如何?其实大伙儿也挺识相,只要一看到他来,马上就会离开,让他们两人独处。 唯一就只有李仁那家伙最不识相,老爱来打扰他的好事! “少爷都把帐册看完了吗?”白云霏笑盈盈地自椅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为他整了整衣衫。 斐亦天笑着握住她的纤细十指“当然,那些帐册,我只要用心点看,不用多久的时间就能全部看完。” 他是何等人物,那些成堆的帐册又怎能难得倒他? 为了要早点和她相处,就算要花上一整天才能看完的帐册,也会在一个时辰内,全部看完。 “对了,那你又做了什么呢?”他笑看着眼前的她。 “没什么,还不就是做跟平常一样的事。”她笑着摇摇头。 斐亦天缓缓开口“方才厨娘特地送来一道菜,那味道真是美味至极。” “少爷喜欢就好。” “是啊,尤其那酱汁还是你亲自所做,我当然喜欢。”他笑着伸手轻点她的俏鼻。 “少爷知道了?”她微瞪双眸。 “在这座宅第内,我有什么事会不知道?”斐亦天笑弯了眼“我也吩咐李仁准备数车的粮食送到李玉的家乡,其实你根本就用不着替她出钱,只要同我说一声就好。”就算他不问,府内的人们也会亲自告诉他,白云霏帮他们做了哪些事。 而她啊,总是默默地做着这些事,让他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如此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教他怎能不爱她? “我平常吃穿丰裕,很少花费,所以才会想拿出钱来救济李玉家乡的人们,更不愿此事劳烦到少爷,所以便私自处理,还请少爷见谅。” “我不怪你,只是你做人太好,怕你日后吃亏。”斐亦天伸手抚上她的发,搂着她的纤腰步出厢房。 “我会随时跟在少爷身边,并一直待在宅第内,又怎么会遇到那种事?”她笑着摇摇头。 “呵,说得好!”斐亦天大笑出声。 那句“会随时待在他身旁”的话,简直就是说进他的心坎里。 在经过靠近外墙的走道时,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人们热络讨论的声响,白云霏不由得皱眉。 “外头究竟发生什么事,怎么会那么吵?”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呵,别理外头的那些声音,咱们快到大厅用膳,冷了可就不好吃了。”斐亦天满脸笑意。 那些人敢跟他斗,自然就得承受后果。 白云霏当然也感觉到他那愉悦的心情,却没开口多问。只要能看着他的笑容,这样她自己也开心。 ---- 茶馆内传来此起彼落的热烈讨论声,这桌才一说完,马上就换下一桌的人们继续讨论。 “听到那惊人的消息了没?” “什么消息?快说来听听啊!”“先前听说斐亦天要替白云霏说媒” “是又怎样?这不是旧事了?怎么还在这时候提起?没趣!”同桌的人们就要起身离开。 “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插什么嘴啊?最新消息是今儿个一早,斐府外墙上就贴了张布告。” “什么样的布告?”人们开始拉长耳朵,不愿错过这最新消息。 “若要迎娶白云霏之人,必须备妥黄金白银万两、绫罗绸缎千疋若没人在三日内将这些物品备妥,白云霏将继续留在斐府内,无人可以迎娶,还说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什么事?”坐在一旁别桌的人们也全围了过来。 扁是要在三日内将黄金白银万两、绫罗绸缎千疋备妥,就已经够惊人了,还会有什么大事? “斐亦天虽然不明白是谁将此消息散播出去,不过为了答谢全京城的人们如此关心白云霏的亲事,所以决定从今日起半个月内,只要到斐家底下的商家消费,全都会有优惠。” “优惠?什么样的优惠?” “可是不是有人说在茶馆内吃坏肚子,还说斐亦天底下的各商家卖的全是次等货?”有人提出疑问。 “所以斐亦天就在布告上写下,若真有人在斐家各商家内找到标着高价的次等货,或是吃坏了肚了,就能前去斐府,领取大笔补偿金。” “喔,真有此事?”不少人心动不已,打算动身前往斐家的各个商家。 “哟,大伙儿们,我方才从朋友那儿听到,只要到斐家茶馆内喝茶,立即备上免费点心吃到饱,酒馆还举办在限时内喝完一壶酒,马上赠与两大坛酒的活动。”突然,茶馆内有人大声嚷着。 “什么?!斐亦天疯了是不?”这种事前所未闻。 “管他是不是疯了,咱们还不快去斐家底下的各商家看看,要是迟了,搞不好什么好事都被人抢先一步。” “说得也是,快走。”一瞬间,众人全都离开这间茶馆。 全京城内,只要是隶属于斐家的商家,全都聚集人潮,生意好得让里头的伙计们恨不得自己生了三头六臂。 其他商家的老板们看着自己的生意冷冷清清,没半个客人上门,只能气得吹胡子、干瞪眼,手一摊,没辙。 其中一名老板更是气得牙痒痒,巴不得宰了斐亦天那臭小子。 没想到他原先放出假消息,还以为能让斐亦天因为白云霏和商家的事,而无法专心于事业上,再乘机打垮他。 万万没想到他反而利用这假消息,大大打响了他的知名度,生意反而更为兴隆,被他将了一军! 斐亦天,不容小觑。 第三章 “茶馆、酒馆、客栈、布庄、葯铺在这半个月来,近帐万余两,生意比往年这时期增加约五成左右。” 斐亦天听着李仁的禀报,脸上泛起一抹浅笑。这一切早在他的计算当中,想必那些人气得是牙痒痒,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只是,在下有件事得先告知少爷。”李仁神情有些担忧。 “什么事?”他眼皮也不抬一下。 “自从上次少爷派我张贴那张布告后,虽然成功吓阻那些想前来提亲的人,但是城内的人们对于身价黄金白银万两以上的白云霏更感兴趣,还有人出高价要买她的画像。” 斐亦天皱紧眉,这事他也早料到了,只是没想到城内的人们好奇心竟会如此旺盛。看来以后得更加小心她的安危。 要是她遇上什么不测,如同割去他心头的一块肉,痛不欲生。 “所以我早已下令,要府第内的所有下人们多加小心,绝不能让任何人随意进出,确保她的安全。”李仁不用斐亦天吩咐,早已将事情办妥。 “嗯。”斐亦天点了点头。 但他还是对她怎么也放心不下,于是站起身,往她的厢房方向走去。 李仁没有跟上,这回很识相地转身往帐房步去。 斐亦天来到白云霏的厢房前,难得瞧见她将门扉落上锁,只得轻敲房门“云霏,你在里头吗?” 白云霏一听到他的嗓音,连忙将手上所缝的裘衣收妥,这才前去开门“少爷。”朝他露齿一笑。 斐亦天挑眉望着她“你方才在做什么?” “没没有做什么。”白云霏垂下眼,不敢让他瞧见自己眼底的心虚。 斐亦天伸手抬起那小巧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当真?”她肯定在瞒着他一些事。 “嗯”白云霏不敢直视他的眼,索性闭上眼。她不得不对他撒谎,因为想给他一个惊喜。 斐亦天一看她轻闭双眸的模样,彷佛是要对他索吻一般,虽然明白她有事瞒着他,个过他唇瓣还是扬起一抹邪笑。 “不说就得受罚。”语毕,他的唇直接覆上她的。 以唇深深的印在她的樱唇上,将舌头伸了进去,轻轻的挑开她的贝齿,将舌头和她的缠绕在一起,深情而贪婪地吻着。 斐亦天凭着几分残余的理智,勉力一看,只见她那绝美的俏脸早已布上一片醉人的酡红,鲜红的樱唇半张着,彷佛在引诱他。 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欲火,敞开白云霏胸前的衣襟,把头埋入她那雪白无瑕的胸口。 因为他这个举动,白云霏的娇躯忍不住一阵颤抖,螓首后仰,樱桃小嘴半张,没等她发出娇吟,斐亦天那火热双唇已经盖了上来。 纤纤素手轻搂着斐亦天那结实的腰身,自己怎么也克制不住心里那份强烈想要他的情感。 斐亦天一把抱起她的娇躯,往后头的柔软炕床走去。 白云霏突然想起,她将裘衣藏在丝被内,连忙摇头“少爷不行!”若他一掀开床被,马上就会发现。 “为什么不行?”他挑眉望着她。 “因为我的那个来了。”她故作娇羞样,垂下俏脸,不敢让他看见眼底的愧疚。 抱歉,她又对他撒谎了,可是她真的不想被他发现。 “这样啊”斐亦天只得于心中叹气,抱着她坐于床铺上,并为她那敞开的衣襟拉紧“那你可得多休息,千万别做粗重的工作。”眼底难掩失望。 原本还以为今天总算得以达成多年的愿望;没想到竟如此不凑巧唉,只得再等等吧! 他心底那份要她的强烈念头顿时消失。 白云霏红着脸,垂着头“嗯,我明白,多谢少爷的关心。” 斐亦天伸手轻抚着她那粉嫩的俏脸“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回书房处理一些事。” “少爷慢走。”目送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后,白云霏才拿出藏在丝被底下的裘衣。 再过数天就是他的诞辰之日,定要熬夜加紧赶工,为他缝制好这件白狐裘衣。 ---- 斐亦天这几日来,老板着一张脸,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欠佳。 李仁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手执着笔,却迟迟没有落笔写字,就知道他定为了某事烦心。 “少爷,可有心事?” 斐亦天轻叹口气,搁下手巾的笔。“最近总觉得她有事瞒着我。” 就算他没讲明,李仁也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她”指的正是白云霏。“少爷怎么会这么想?” “前几天我去找她时,她好一会儿才前来应门,原本以为她只是身体不舒服,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可是近日来,她只要忙完府内的事,就老待在房内不出来,跟往常一直服侍在我身边的情况大不相同,这不是有事瞒着我,还会是什么?” 说穿了,他就是不习惯少了她在身边,光是这几日没见到她,就让他感到无比空虚、寂寞。 李仁皱了皱眉,心里也有些不解。 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少爷,却突然想起,明日就是少爷的诞辰,这么说来,她定是替少爷准备些什么,所以才会如此。 “少爷毋需担忧,她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斐亦天瞇眼瞪向李仁“你怎么知道?”神情有些不悦。 有什么事是李仁知道,而他却不知道的?尤其还是与她有关的事。 李仁看着斐亦天那十分不满的神情,不由得于心中重叹口气“我先下去了。”他自个儿没想到,还想怪他,真是懒得理他了。 斐亦天见李仁转身离去,心里仍然十分不悦,站起身,打算到外头走走,散散心。 却在经过通往白云霏厢房前的回廊,瞧见她头戴紫罗面纱,遮住脸庞,神色慌张地往后门方向走去。 斐亦天皱起眉,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外出,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尾随在她身后,打算一探究竟,她最近到底瞒了他什么事? 白云霏加快脚步往外头步去,一心想早点回来。 原本还以为那些棉线足够她使用,却没想到今儿个一早就用尽,可得马上出去购买,要不然就会赶不及。 正当她买完了棉线,准备回去时,却被人挡住去路。 透过轻薄透明的紫罗一瞧,只见数名未曾见过的男子挡住去路,不肯让她通过。她皱起蛾眉“请问各位大哥有什么事?” 那群男子透过那蒙眬一片的紫罗面纱,看着眼前的她。 “你就是白云霏吧!” 白云霏心想,自己未曾见过这些人,但他们却知道她,又见他们来势汹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各位大哥认错人了。” 此时,却有一名身材瘦弱、一脸尖嘴猴腮样的男子跳出来。“她肯定就是白云霏,错不了。” “当真?”其他人有些怀疑。 “我奉老爷的命令埋伏在斐家外头多日,斐家有多少仆役、生得什么模样,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就只有她未曾见过,今儿个早上才从斐家后门出来。”那猴脸样的男人说得肯定。 其他人一听,这才露出抹邪笑“原来是这样,咱们可差点被你给骗去。” 白云霏紧握着手中的棉线,立即掉头往后奔去,绝不能被他们捉住。 “想跑?看你往哪儿逃!”那群人立即跟上前。 手中的棉线在逃跑的时候掉了,白云霏停下脚步,想弯身捡同,突然身旁黑影笼罩,再抬起头一看,她早已被人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笑着用力踩住地上那团棉线“真搞不懂,这种东西有这么重要吗?你竟然会傻得停下来,好被我们追上?” 白云霏咬着牙,怒目瞪向他所踩着的棉线。“请你把脚移开,这团棉线对你而言也许不值一文钱,但对我而言却是十分重要。” “呵,咱们可管不着这么多,但我们可是奉了老爷的命令,得带你回去。”那人将棉线往后踢去,摆明了不打算还她。 白云霏又气又急“你们家老爷究竟是何人?怎么能教你们做出这等事来?” 两名男子走向前,就要将她一左一右围住。 “你也别怪咱们,俗话说得好,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管。老爷有令,咱们也不敢怠慢,就请你配合,与咱们一同回去,让咱们对老爷好有个交代。而你只要同咱们回去,自然就能知道我家老爷究竟是谁。”为首那人笑瞇了眼。 总算能完成老爷所交代的事,这么一来,他们就可以回去向老爷领取大笔酬劳。 “你们家老爷应该不是冲着我来,而是打算派你们捉我回去当人质,好与我家少爷谈判。”白云霏说得肯定。 “喔,你既然都猜到了,那就合作点,同咱们回去,我们也绝不会为难你。”为首那人感到讶异。 她与寻常女子不同,遇到这种事,竟然还能保持冷静,并猜出他们前来的用意,难怪会得到斐亦天的疼爱。 “你们这么做,不正是在为难我吗?”白云霏冷笑一声,往左右看去,无路可逃,只剩下后方有路。“都知道你们老爷的用意了,那我自然不能让我家少爷受到威胁。”语毕,立即往后奔去。 但她万万没想到,后方竟是条死巷,她被困住,无路可逃。 那些人气得一个箭步向前,掐住她的手腕。“你还想逃到哪里去?还不乖乖跟咱们走,否则定给你苦头吃!” “不要,快放开我!”白云霏拚命挣扎,覆盖在头上的紫罗面纱就这么松了开来,缓缓滑落地面。 那群人一瞧见白云霏的容貌,全都傻了眼。 她生得宛如出水芙蓉,白净无瑕的瓜子脸上,有着绝美的精致五官,纤细的娇躯裹着白衣,更显得清丽脱俗,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淡雅清香,更令他们目眩神迷,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们心里莫不好生羡慕,斐亦天身旁竟有如此佳人陪伴。 白云霏轻咬着樱唇,黑白分明的美眸净是惊慌。她知道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不怀好意。 这下子,她该如何是好?只能乖乖顺从他们前去见他们老爷吗? 不,她不能让少爷受到恶人威胁!原本想要咬舌自尽,却在脑海浮上斐亦天那温和的笑容,让她原本萌生的死意就这么隐了去。 好想再见少爷一面,舍不得就这么与他阴阳分隔两地。 她,终究不过是个女人啊! “嘿嘿,真没想到你竟生得如此美丽,难怪斐亦天总是不让你外出见人。”为首那人步向前,一把掐住她那小巧的下颚。 被这么一掐,白云霏惊得惨白俏脸,却也叫不出声来。“唔”只能在喉间痛苦呻吟。 头一次被除了斐亦天以外的男人碰触,让白云霏感到一阵恶心想吐。 都怪她自个儿偷跑出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难过得眼眶泛起晶莹剔透的泪珠,就快决堤落下。 斐亦天多希望能再见他一面。 突然,一道低沉男声自他们身后响起“马上放开她。” 众人才一转过头,全部愣了住,这眼前的人不正是斐亦天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首那名男子在斐亦天那冷酷似冰的眼神瞪视下,吓得连忙松开手。 白云霏总算重新获得自由,一看到斐亦天,原本含在眼里的泪珠,立即不听使唤地落了下来。 “少爷”她红着眼、抖着声。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可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呼唤声? 所有人一瞧见斐亦天前来,全都慌乱不已,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为首那人见斐亦天一人独自前来,又见自己人多势众“咱们有这么多人在,甭怕他!” 其他人一听,心想也对,他们那么多人在此,为什么要怕他一个人?人一多,胆子自然也大了起来。 “说得是,咱们快给他一点苦头吃。” “咱们上。” 他们一群人蜂拥而上,就要将斐亦天痛打一顿。 却怎么也没料到,斐亦天只是取出随身的白扇,在他们攻来的一瞬间,用力往他们的身体各处劈去。 身体彷佛遭到大石猛力撞击般,痛得再也站不起身来,纷纷倒下呻吟。 为首那人见状,原本想要逃离,可是唯一的出口被斐亦天阻挡,无处可逃。最后干脆心一横,冲向前去,打算只要蛮横胡乱挥拳,定能打到他几拳,为自己打出条出路来。 斐亦天却在他冲来的瞬间,往一旁退去,轻松痹篇他的攻击,并在瞬间将手中白扇用力自他臂膀劈下。 那人疼得跌落地面,痛苦呻吟。 斐亦天面无表情地弯下身,以手中白扇用力压在那人方才捏着白云霏的手背上。“是谁派你来捉她回去?” 那人被这么一压,疼得叫苦连天“是何老板”不敢不回答。 斐亦天瞇起眼,怒不可遏“原来是何老板啊!”先前他在外头大放假消息,想害他的生意一落千丈,被他将了一军后,竟还想着要报仇。 很好,那家伙惹恼他了! 白云霏见那人疼得快要晕厥过去,连忙向前“少爷,请你饶过他吧,他也只不过是受人之令,不得不从。” 斐亦天抬起眼,看着白云霏,原本残酷无情的神情,立即变得柔情似水“你怎么还替这些人求饶?” 她也未免太过善良,可是忘了方才这些人还打算逼迫她一事? “我少爷,就请你放了他们吧!” 那些人一听到白云霏还为他们求情,心里是惭愧不已。 “哼,今儿个就看在云霏的份上,饶了你们一条狗命,此事最好不要再有下回,否则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斐亦天收回白扇。 那人的手一被松开,立即站起身,与其他人一同转身离开,不敢再多待片刻。 待那群人狼狈不堪地离开后,斐亦天拾起落在地上的那团棉线,来到白云霏面前,挑眉望着她。 她最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白云霏垂下眼,缓缓开口“少爷的诞辰之日就在明日,所以我打算亲手缝制一件白狐裘衣给你,做为贺礼,日后好在寒冬时节穿上。没料到今早没了棉线,只得自行外山采购,才会遇上此事。”事到如今,再也无法隐瞒。 斐亦天闻言,重叹口气“你怎么这么傻?只要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你要多少的棉线,马上为你备妥。” “不行啊,这样就不能算是惊喜了。”她摇头。 斐亦天弯身捡起落于地上的紫罗面纱,重新为她戴上,掩盖住她那绝美容颜,并将手上的那团棉线轻柔放在她掌中。 “好好拿着,咱们回去了。”他拿她没辙。 这也就是她一直躲在厢房内的原因,只为了要缝制一件白狐裘衣给他祝寿。她傻得令他疼惜。 他没有任何责备,只是温柔地拥着她,缓缓往前步去,离开这里。 “嗯。”白云霏突然觉得掌心的这团棉线好沉,心头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想哭。 ---- 回到宅第内,斐亦天先送白云霏回房。 “你好好休息,等会儿我叫厨娘拿些温茶给你喝,收收惊。”他轻拍着她的手,就要转身离去。 白云霏突然扑入他的怀中,头上所戴的面纱落了地,原本手上紧握的棉线亦滚落在地上。但她顾不得这些,只是紧抱着他的腰身,怎么也不肯放开。 斐亦天一愣,俯下身,以温柔的嗓音低语:“你怎么了?还在怕吗?别怕,你回来了,不会有人再欺负你。”轻拍着她那柔弱的臂膀,给予她安慰。 “少爷,那时候我原本想死,也不愿让那些人得逞,捉我来威胁你,但是我却好怕与你就此永远分离。” 斐亦天皱紧眉,神情十分严肃,伸手抬起她的脸“听好,这想法绝不许再有,永远都别这么想!” 她怎么能这么想?死,这字眼多么可怕,他更无法想象见到她那不再温暖的冰冷尸体,那教他如何承受得了? 白云霏颊边滑落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少爷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失去你”“傻云霏,这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他抬手为地拭去脸上的泪,但她的泪却落得更急了,怎么也收不住。 他只得俯下身,一一为她吻去那些落下的泪珠。 最后,他的唇落在她的樱唇上,温柔舔吮,暂时将一切全忘了。忘了得向何汝南报仇、忘了叫厨娘为她备来温茶收收惊 “少爷”她轻吟出声“我的身子只让你一人碰触,别让其他男人碰触我的感觉留在身上。” 斐亦天轻挑眉,随即转过身,将门扉落上锁,这才将她一把抱起,往床铺方向迈步走去。 先让她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屈膝跪于炕床旁,俯身轻吻着她那柔嫩光滑的白皙脸庞,顺着她那细弯的柳眉缓缓往下吻去,最后吻上她那娇艳红唇。 白云霏全身一震,虽感到娇羞,却还是柔顺地迎合着他的吻。 斐亦天再以舌轻启她的双唇,缓缓地探了进去。当两人舌头交缠之际,她已是浑身燥热难耐,轻轻扭动着娇躯,在他口中呻吟。 他的手轻巧的划过她的腰际,滑进她的衣襟里,更顺势缓缓敞开她胸前的衣襟,为她解开系在颈间的粉色肚兜绳结,轻柔一扯。 白云霏羞得连忙以手遮住双胸。 斐亦天见状,笑着伸手将她的双手轻柔握住,不让她再遮掩。 褪去她的外衫,解开她所著的罗裙,让她全身赤裸地呈现在他面前玲珑饱满的乳峰、完美纤细的蛮腰、粉雕玉琢般的修长双腿,更有一股淡雅的梅香扑鼻而来那冰雪般洁白的肌肤、曼妙玲珑的曲线,令他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起身坐于床沿,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属于她身上的梅香沾染了一身。 “别闭着眼,好好看着我。”他如下咒般在她耳畔低语。 白云霏只得缓缓睁开双眼,而她眼底净是未曾见过的娇媚。“啊少爷”吐出的热气带着浓郁梅香。 看到她只为他一人展露出如此娇羞的模样,斐亦天欲火大炙,当着她的面,缓缓褪去身上的衣衫,同她一般赤裸。 白云霏一瞧见他那布满完美肌肉的线条、毫无一丝赘肉的精壮结实身躯,羞得想撇开脸,身子更为燥热,内心紧张不已,全身更不停轻颤。 斐亦天再度吻上她的红唇,让她忘记羞怯,只许看着他一人。 单手敞开她的修长双腿,一个挺身,一寸寸地向她挺进,紧紧顶在她柔嫩尚未开苞的花心上。 “唔”疼痛伴随着快感而来,让她不自觉地惊呼出声。 斐亦天知道她是第一次,极为温柔地吻着她,让她逐渐适应他。 白云霏在他口中不停娇喘着,小手更紧攀着他的后颈,玉体上密密麻麻的香汁表现出她极度的欢愉。 一股强烈的快感涌上脑门,让他再也承受不住,两人紧紧相拥,一同倒卧在床上。这一刻,他们彼此期待了多年,终于得以在今日实现。 虽未拜堂,但他们已经成了夫妻。 第四章 白云霏躺在斐亦天的胸膛上,满足地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切似乎来得太过突然,但她却一点都不后悔,反而心里涌上更多对他的爱意。 斐亦天轻闭双眸,一手搂着她的纤腰,另一手则爱怜地抚着她那因为激情而被汗水沾湿的长发。 “对了,我都差点忘了。”她想起一件事,连忙自他怀中起身。 怀中失去了她柔软的身躯,斐亦天不禁拧起剑眉“忘了什么事?” 白云霏忍着腿间的不适,穿妥衣衫罗裙,自一旁的木柜抽屉内取出一只绣功精细的香袋,递给他。 “这是”一看就知道出自她的手。 “少爷,这是我先前所缝的香包,希望你能随时带在身上,保平安。”她朝他盈盈一笑。 斐亦天笑着伸手接过“这种女人家的东西” 白云霏一愣,还以为他不愿收下,难过的神情立即浮现脸庞。 “傻云霏,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他长臂一伸,就将她一把搂入怀中,紧紧抱着。 “少爷”白云霏绯红俏脸。 她就靠在他那赤裸结实的胸膛前,嗅着那属于他身上的独特阳刚味,心又不禁狂跳起来。 “虽然是女人家带的东西,但只要是你做的,我一定会随身携带,形影不离。”斐亦天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她亲自缝给他的物品,当然会收下,更会小心翼翼收藏着。 闻言,白云霏甜甜地笑了开来。 瞧见他的衣衫散落一地,她立即伸手拾起,站起身服侍着他一一穿上,但动作却没了以往的俐落。 待她为他穿妥衣衫后,斐亦天将她的纤纤小手包在掌心中,深情款款地望着她“你一定倦了,好好休息一下。” 经过方才的激情,这又是她的第一次,肯定累坏了。 白云霏羞红着脸点了点头“嗯。”老实说,她一直强忍着身体的疲惫与不适,站在他面前。 而这一切,全被他看穿了。 “好好休息,明儿个一早我再来看你。”斐亦天俯身在她红唇上印下一记属于他的吻。 白云霏俏脸绯红,目送着他离左。 才一转过身,就瞧见床铺上的那抹艳红,那正是她从少女蜕变成女人的证明。羞得她连忙换了床干净的床被,并将那件沾上她落红的床单收起。 待整理妥当后,身子才一平躺在床铺上,倦意立即袭来,让她不由得闭上眼,突然想起她尚未将那件白狐裘衣缝制好。 蓦地睁开眼,将地上的棉线拾起,再取出置于木箱内的白狐裘衣,开始穿针引线,细心缝合。 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她对他的爱意。 在这世上,她只爱他一人。 ---- 李仁来到书房,只见斐亦天坐于椅上,神情看来十分不悦。 “少爷,有何吩咐?” “我先前要你查的事情办得如何了?”他头也不抬。 “是,我已将那些和何老板有进行买卖来往的人名及商家全写在这张纸上。”李仁自衣袖内取出一张写满姓名和商家名号的纸递向前。 斐亦天伸手接过一看,唇瓣泛起一抹冷笑。 “少爷,我还听到了一则消息,那何老板派人一直守在外头,似乎打算要对你和白云霏不利。” 斐亦天沉下脸“这事已经发生。” “什么?!”李仁讶异。 “云霏她今儿个一早偷偷从后门外出,差点被人掳走,还好我尾随在她身后,这才救回她。” “抱歉,这都是我的疏忽。”李仁十分自责。 “你不必太过自责,而这情况日后绝不会再发生。”斐亦天瞇起鹰眼,心里早已有所盘算。 今儿个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惹火了他,都快要被人给骑到头上来了,若是再不反击,他就不叫斐亦天。 “少爷打算怎么做?”李仁难得多问。 “哼!”斐亦天冷笑一声“那还用说?当然就是让他再也无法待在京城内,连半个买卖也做不成。” 他向来温和,不喜欢与人恶性竞争,至少还会留点生意给他人去做。不过那何老板若存心想要来找麻烦,那他自然就不会轻易放过他,就让他永远从这京城消失。 李仁没再多说什么,那何老板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也全都是他自找的,惹火少爷就得付出代价。 “少爷,那关于明儿个你的诞辰” “不过是诞辰之日,用不着大费周章去准备,但可别忘了,备给府内每位仆役一些银两与美酒佳肴,好好犒赏。”斐亦天对府内的仆役们向来不吝啬。 李仁点了点头“明白了。”退离书房。 待他离去后,斐亦天才站起身,往外头步去。 大开杀戒的时候到了。 ---- 茶馆内,人声鼎沸,人人皆在讨论着最近京城里所发生的一件大事。 “听说了没?” “又有什么事啊?” “城东不是有间茶馆吗?前些日子倒闭了。” “城东不是只有一间茶馆,还是何老板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倒了呢?”众人深感疑惑。 “听说是经营不善才会倒闭。” “经营不善?怎么可能?前些日子我才去过那里饮茶呢!” “但事实就是如此,也不晓得怎么地,突然间所有商家都不再同他进行买卖,茶、酒、菜是样样欠缺,就连帮忙的伙计们也全在同一时间离开。” “啊,那不就是等着关门大吉?” “可不是?没人同他买卖,他哪还做得成什么生意?” “说到这个,我好像还听说何老板在前几天彻夜搬离京城,彷佛这里闹鬼似地,压根不敢再踏入城里一步。” “我还听人说,他为人并不正派,私底下好像做了不少缺德事,我看啊,搞不好真是遇上鬼了,所以才会赶着逃难去。” “哈,说得好!老实说,我以前去他的茶馆时,总觉得他的茶既不香,菜色也不佳,还收费贵,老早就该倒了。” “对了,现在应该没有人敢再前去斐家提亲了吧?” “可不是?谁敢去?自个儿连一两银都快凑不出来了,哪还有什么黄金万两好去娶白云霏回来啊?” “她身价真有如此高?” “听说她美若天仙,就连九天玄女见到她,也得甘拜下风。” “肯定是的,要不然斐亦天又怎么会如此宝贝着她?” “但话又说回来,她不过是个下人,斐亦天若真要娶她,她最多也只能当名妾,哪能坐上正位?” “这倒是,哪有下人能成为正妻呢?” “要是我,才不会花上黄金万两娶名妾回来,又不是疯了。” “哈!说得是。” ---- 斐府所有婢女全聚集在厨房后方,笑着品尝厨娘所烹调的料理,每一道都美味得让人难以忘怀其滋味。 “少爷待我们可真好,就算没有设宴庆贺诞辰,但可没忘了咱们。” “可不是?少爷还特地吩咐我得多做几道拿手好菜,好让大伙儿解解馋,忘却这些日子以来的辛劳。” “少爷还给了咱们不少银两,我老家的人们对于我能在斐府内工作,可是好生羡慕呢!” “可不是?我也有不少姐妹想进来这里工作,更希望能被少爷给看上。” “哈,叫你的那些姐妹们甭妄想了,少爷身旁可有了云霏姐。” “说到云霏姐,我今儿个在外头采买东西时,可听到街上有不少人都在谈论着她的事。” “都在说些什么?” “唉,还不就是些多事的人嘴碎,说云霏姐终究不过是个下人,就算嫁与少爷,也只能成妾,成不了妻,正不了名分。” “这话说得也是,谁教咱们身为奴婢,自然就得认命点,就算只能成为妾,也已经算很不错了。” “可是云霏姐与少爷如此要好,她又怎能接受少爷娶其他女人为妻?” “是啊,男人有个三妻四妾虽然再正常不过,但谁不想只与相爱的人彼此厮守到老,只守着对方一辈子?” “云霏姐真可怜多希望她跟咱们不同,并非下人” 李玉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手臂突然被一旁的厨娘给用力拧了一下。 “哎哟,你怎么突然拧我?好疼啊!”厨娘连忙对李玉使着眼色,李玉又见身旁的姐妹们全噤了声,这才转过头一看,惊得倒抽口气。 “云霏姐!”天啊,她待在那儿多久了?该不会将她们所说的话全听进去了?! 白云霏勉强自己扯出一抹笑“我只是想来看看大伙儿,没别的事,先离开了。”随即转身离去。 李玉一见她离开,连忙奔向前“姐姐,都是我不好,胡乱说话伤了你的心。”该打,她真该打! 白云霏轻摇了摇头“我没事的,你千万别自责。” “可是,我”李玉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云霏温柔的嗓音打断。 “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快回去和大伙儿一起用膳,菜凉了可就不好吃。”白云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要她别再多想。 李玉十分愧疚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该同她再说些什么,只得看着她转身离开。 云霏姐的背影看来好落寞,都怪她乱说话,才会伤了她的心。 白云霏独自一人走回厢房,脑海里全是她们所说的话。 她最多只能成为他的妾,身为下人的她是永远都成不了正室的。 多么可悲的命运,她自个儿也不愿如此,她也想成为能和他门当户对的名门千金啊! 成为妾,就注定得让另一个女人一同来分享斐亦天,光想到那情景,她的心就一阵抽痛。 “不,我不要!”她不能接受自己一直爱恋着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搂抱在一起,甚至产下子嗣。 身后传来斐亦天低沉的嗓音“不要什么?” 一听到他的嗓音,白云霏怔了住,不敢回过头。 “怎么了?为什么不回过头来?”他挑眉望着她的背影。 白云霏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没有开口回答。 怎么也不能让他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因为嫉妒而快要发狂的她,一定露出极丑陋的神情来。 斐亦天见她不语也没回过头来,直觉有些不对劲,立即迈开步伐,一个箭步向前,将她的娇躯搂于怀中,扳正她的身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的眼。 “你在想什么?”只见她泪眼汪汪,神情十分痛苦。一看到她这副模样,整颗心都被揪疼了。 “是不是有谁欺负你?快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定会替你讨回公道。”谁敢惹她哭,他绝不会放过那人。 白云霏摇了摇头“没有,没人欺负我。” “当真没有?”斐亦天皱眉“那你为什么难过?”他可没瞎了眼,会看不出来她眼底的哀伤。 “我”白云霏撇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总不能告诉他,她只想当他一人的妻,不愿别的女人前来争夺。 瞧见还搁在床铺上的白狐裘衣,今儿个可是他的诞辰之日,不能惹他生气。 白云霏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拿起那件白狐裘衣“少爷,这是我缝制给你的裘衣。” 斐亦天看着这件裘衣,这是她多日来辛苦缝制的,还因为这件裘衣,她差点被人给掳走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 他伸手取饼,却将那件裘衣披挂在她身上。 “少爷?”白云霏抬起眼,不解地望向他。 “我还记得,这白狐皮毛是我特地请人买回来给你,准备要请人缝制一件裘衣,给你在寒冬穿上御寒的,结果你却说另有用途,叫我别制成衣;没想到你反而制成衣给我穿。”他伸手轻抚上她的细致脸庞。 她的心里,永远都只想着他,更随时为他着想,换作是其他女人,可不会像她这么做,早就私藏起来。 她的傻,总是令他疼惜。 “嗯”白云霏任由他抚着。这事,想不到他还记得。 “这件狐裘,你就先收着,我若在寒冬中觉得冷,自然会前来找你取暖。”他笑瞇了眼,说得暧昧。 白云霏整张俏脸绯红,宛若三月桃花。 见状,斐亦天心动不已,就要俯下身,亲吻上她的樱唇。 突然,身后传来李仁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瞬,他扬声禀报“少爷,客栈那儿有人闹事,还惊动了官差前来。” “什么?!”闻言,斐亦天敛紧剑眉,只得先放开她,转身与李仁一同离开,准备前去处理客栈的事。 白云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哀伤依旧浓得化不开。 她要的是什么?怕是他永远也给不起。 人们的流言蜚语往往是最实际的。她永远都成不了他的妻,顶多只能当一名妾。 ---- 斐亦天与李仁处理完客栈的事,还请了那些前来关切的官差一顿饭后,便叫李仁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却意外瞧见一处专卖女人首饰的摊贩。 脑海立即浮现白云霏的绝美容貌,没多想,迈步往前步去。 一只雕着梅的白玉簪引起他的注意,拿起一看,那朵梅彷佛才被人摘下一般,栩栩如生,愈看愈满意,立即掏出银两买下。 正当他准备返回府第,将这只簪花送给白云霏时,却瞧见一道令他憎恨不已的身影走在前方。 想起前几日,他原本打算要同一位老板进行难得的大买卖,却被欧阳律从中作梗,硬是将那门生意抢去,害他亏损不少。 这笔帐,定要向他讨回! “瞧瞧,走在前方的不正是欧阳公子吗?”他挥开手中白扇,笑着走向前。摆明了就是要与他杠上。 同样是京城首富的欧阳律瞇起眼,瞪向斐亦天。 原本走在街上的人们一看到斐亦天与欧阳律对了上,纷纷停下脚步,围在一旁,打算看好戏。 包有人因为看到他们对峙的场面,特地到附近店家借了长凳,站在上头、踮着脚尖张望。 苞在欧阳律身旁的一名男仆却一脸完全不认得他的表情,让斐亦天讶异。 不是他在自夸,只要他走在街上,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没人会不认得他。 “想不到在这京城内,竟然还有人不认得我?”斐亦天笑着走向前。好一名眉清目秀的美少年,世间难得一见。 欧阳律立即将那名男仆护在身后。 斐亦天笑瞇了眼,如同瞧见耗子的猫儿,唇瓣高扬起捉弄的邪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吃了他。” 呵,有趣!他可从没见过欧阳律如此护着一个人,这让他更想好好瞧瞧那名男仆。 欧阳律瞪向斐亦天,眼底净是提防。 “喔,你就这么宝贝他?”斐亦天笑弯了眼“见你这副模样,让我更想好好碰碰他了!” 一个箭步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痹篇阻挡在面前的欧阳律,长臂一探,就要将那名男仆擒住。 然而那名男仆反击的动作极快,先是一个侧身痹篇他的攻势,并在瞬间往他的腰际击出一掌。 斐亦天连忙往后退去,并挥出手中的白扇挡下。 眼前的男仆虽然看来如同女子般弱不禁风,其实力大无穷,若他被这一掌击中,定会受到重伤。 “别碰我,这世上能碰我的人只有欧阳律。”那名男仆低吼。斐亦天先是一愣,随即以众人都听得到的嗓音揶揄道:“原来欧阳律有断袖之癖啊!”呵呵,这下子总算让他报了仇。 这种感觉实在美妙,日后怕是会上了瘾,一看到他就想借机取笑一番。 众人闻言,莫不倒抽口气。 原来如此,一向厌恶女人的欧阳律,搞不好真的有断袖之癖,这可真是件惊人的大消息,晚上闲来无事,又多了个讨论的大事。 然而,下一瞬所发生的情景又让在场所有人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绕过众人,轻移莲足来到斐亦天面前,伸出纤纤小手轻点住他的唇瓣。 “少爷,你方才说的话实在太过分了!” 斐亦天眼底的狂妄立即被千万柔情所取代。“你怎么来了?”当着众人的面,伸手轻搂住她的纤腰。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瞧见她。原本打算继续揶揄欧阳律的念头顿时消失。 “我想为你做件外袍,所以才外出购布;万万没想到少爷竟当着众人的面胡言乱语,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已经伤了欧阳公子的名声,快向他们致歉吧!”白云霏轻颦蛾眉。 她从以前就知道少爷和欧阳律在商场上总是互相较劲,谁也不肯退让,但是再怎样也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绕过众人来到他面前,阻止他再说出一些伤了欧阳律面子的话来。 一见她皱眉的模样,让斐亦天十分不舍,只得连忙照她所说的话做,朝欧阳律他们两人拱手致歉,并扬声宣布“方才我所说的那些胡言乱语,请各位千万别当真。” 白云霏转过身向欧阳律与那名男仆行礼“盼你们别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若有机会请上斐府,由我亲自烹调一些佳肴,向你们再次致歉。” 欧阳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希望此事日后不可再度发生。”他瞪了斐亦天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白云霏朝那名貌美似女子的男仆微微一笑,目送他们离去。 然而她的纤腰却被斐亦天霸道地一把搂住,彷佛向众人宣告她是他的私有物,不许任何入觊觎。 众人今天总算得以瞧见一直被斐亦天藏在府内、宝贝不已、身价值黄金万两的婢女白云霏。 好一名绝代佳人,白净无瑕的瓜子脸、绝美精致的五官、艳红的樱唇、纤细的身躯她的美足以让天上仙女见了为之羞惭,而她也的确有黄金万两的价值。 难怪斐亦天不会让她轻易出来见人,换作是他们,也绝不会让别人瞧见她那绝美容貌。 “你已经为我制了不少衣衫,不必再费心为我缝制。”斐亦天搂着她的纤腰,往宅第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众人见好戏散场,这才纷纷转身离去,做原先正在忙着的事。 “可我就是想为少爷缝制衣衫啊!”白云霏朝他绽出一抹绝美的笑容。 平时他总是不让她做些粗重的事,把她呵护在掌心里,舍不得她做任何事,所以她所能做的,就是为他缝制衣衫。 只要一看到他穿上她所缝制的衣衫,心里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愉悦,好满足。 斐亦天闻言,随即笑了开来“好好好,只要你想,做什么都行。”将那只方才买下的梅花簪插入她发间。 “少爷,你怎么又买这些贵重的东西给我?”她娇羞一笑。而他待她的好,她永远都会记得。 斐亦天看着她插上那只梅花簪后,更显得高雅清丽,满意一笑“没办法,只要一看到合适你的东西,自然而然就想买下送你。” 突然,白云霏胸口一窒,难过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斐亦天当然也瞧见了她的异状,停下脚步,眼底净是担忧。 “没事。”她摇了摇头。 有股不祥的预感,彷佛有什么事即将到来。 “我们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他舍不得见她难过,立即搂着她的纤腰,加快脚步往宅第的方向步去。 远远地就瞧见有一辆未曾见过的马车停在大门外,一脸严肃的李仁站在车旁,正候着他们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斐亦天皱紧眉峰。 李仁看了斐亦天以及他紧搂着的白云霏一眼,这才缓缓开口“少爷,你尚未迎娶入门的妻子来了。” 第五章 “什么?!”斐亦天皱紧眉峰,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在一旁的白云霏更是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惨白俏脸。这这怎么可能?她不祥的预感成了真! 他竟有名尚未过门的妻子! “胡闹,这等事怎么可能发生?”斐亦天怒不可遏地低吼。“少爷,她有老爷生前所写的亲笔信。”李仁也希望这事不是真的,然而真的却是假不了。 斐亦天眉峰一敛,神情十分严肃。 “人在哪?”他非得好好瞧瞧那封信的内容不可。 “我请她在大厅里候着。”李仁立即带领斐亦天入内。 见他进入宅第内,白云霏却怎么也提不起脚步走进去,心里开始害怕,怕见到那名女子。 斐亦天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还站立在门外的白云霏“你还待在那儿做什么?快进来啊!”她在想什么,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而他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以前,是绝不可能会娶任何女人为妻。 白云霏这才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到宅第内。 一来到大厅,就瞧见有一名女子坐于椅上,她穿着上好的丝绸,举止端庄,相貌清秀,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女儿,身旁还有一名老嬷嬷伺候着。 斐亦天冷冷看了她们一眼“你有家父的亲笔信?可否让在下好好瞧瞧?” 易彩看着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男子,不禁绯红双颊,他就是斐亦天,她未来的夫婿。 “信呢?”斐亦天神情有些不耐。她是没听见他所说的话吗?最好别再让他问第三回。 易彩给了身旁的老嬷嬷一记眼神。 “斐老爷生前所写的信在此,还请斐少爷亲自看过。”张娥立即掏出袖口中的信,恭敬地递向前。 斐亦天伸手接过一看,眉峰更为紧蹙。 这字迹果然是爹的,上头清楚写着,十多年前与易家谈成一笔买卖,就以他与易彩日后成婚,做为这笔买卖的代价。 这种荒唐事,爹竟然做得出来! 话又说回来,十多年前的事,爹怎么可能没告知于他?但这封信又的确是爹的亲笔字迹。 总之,事有蹊跷,待他彻底查明。 张娥见斐亦天的确称得上是人中之龙,与小姐颇为匹配,于是开口“不知少爷打算什么时候与我家小姐完婚?” 斐亦天冷笑一声“这么急?我连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呢!”哼,她们摆明了就是要前来向他逼婚。 张娥原本还想多说什么,一旁的易彩挥手叫她退下。 “我叫易彩,她是服侍在我身边多年的老嬷嬷张娥,我知道今天没有通知一声就前来,的确是我们不对,不过这封信确确实实由你爹所写下,而我又到了适婚年龄,所以张娥才会希望咱们早点完婚。” 斐亦天冷眼望向易彩“成婚之事,乃是人生之大事,万万不得草率,待我查明后再决定也不迟”话尚未说完,就被一脸急切的张娥打断。 “可那封信是千真万确,还有什么好查明的?” 斐亦天瞇起眼瞪向张娥“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原本就十分不悦的他因为她们那副急着想成亲的态度,更加感到厌恶。 “好了,你别再多嘴。”易彩转过头,怒目瞪向张娥。 张娥这才连忙退下,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请斐少爷千万别怪她,她不过是求好心切罢了!我们特地从江南前来,不知可否为咱们备房歇息?”易彩笑脸迎人。 而她话中的意思,任谁都听得出来,她打算在此长住。 斐亦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没人看得出他此刻内心情绪如何,好一会儿之后才扬声“李仁,为她们备间房。” 一旁的李仁点了点头“明白了。”虽然不知少爷心里有什么盘算,不过只要是少爷的命令,他就得照办。 易彩满意一笑,望着从方才就一直站在门旁的白衣女子“请问,那位是”好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令人很难不去注意到她的存在。 李仁没有回话。 斐亦天也不打算开口回答,只是望着白云霏的神情之柔和,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对他有多重要。 一股强烈的厌恶感自易彩心底涌起,站起身往白云霏的方向走去。“姐姐,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她嘴边虽挂着笑,但眼底却含着憎恨。 虽然未曾见过她,也和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身为女人,一眼就看出她对斐亦天而言,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重要。 白云霏垂下眼“易小姐,你太多礼了,我白云霏不过是个下人,不必称我为姐姐。”易彩眼中对她的不满,她看得出来。 看来,她已经被易彩所厌恶,而有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夫婿身旁早已有另一名女子存在? “喔,原来你不过是个下人啊!”一旁跟上来的张娥故意这么说着。 斐亦天闻言,心里十分不悦,遂往她们的方向走去,当着她们的面,一把将白云霏搂入怀中。 “谁说她是下人来着?”怒目瞪向她们“如果敢让我再听到有人这么叫她,我就将那人撵出去。” 易彩和张娥一听见斐亦天这么说,心里立即明白,最好不要当着他的面对白云霏有任何不敬。 “嬷嬷,今儿个你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话?闪边去!”易彩啐着张娥,命令她马上退下。 白云霏向来心软“请易小姐别责备张嬷嬷。” 易彩又看了被斐亦天拥在怀中的白云霏一眼,遂轻笑出声“云霏姐人美,心善良,斐少爷身旁有你在,可真是好福气。” 斐亦天闻言,这才总算露出一抹笑“好说,易小姐一路上劳累了,请先到房内歇息。” 李仁走向前“易小姐,这边请。” 易彩与张娥这才在李仁的带领下,离开大厅,前去厢房内歇息。 待她们离开后,斐亦天轻抚着白云霏的柔顺长发,安抚她的不安“别担忧,一切都会没事的。” 白云霏垂下眼,沉默不语。 怎么可能会没事?他就要娶别的女人为妻了啊!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在淌血的声音。 心好疼,疼得难受。 没一会儿后,李仁返回大厅“少爷,我已经将她们安顿好了,日后对她们有什么安排?” 他还是忍不住想多问,少爷心里究竟有什么盘算? “来者是客,就好好款待她们,其他的事,我自有打算。”斐亦天神色凝重。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可得好好想个对策。 白云霏看着神色凝重的斐亦天,她待在他身旁,怕是会打扰他,只得先行退下。“少爷,我先回房去了。” “嗯,也好,你就待在房内好好休息。”斐亦天笑着轻抚她的细致脸庞,随即转身前往书房。 李仁也尾随在后,等候差遣。 白云霏待他离开后,这才抚着胸口,愁眉不展地缓缓往自个儿的厢房走去。 她该如何是好?怎么也无法看着他与别的女人成亲啊! ---- 斐亦天回到书房内,马上叫李仁将过去爹所留下的所有文件、记事簿、帐册全翻箱倒箧找了出来。 就连破旧不堪的记事簿与帐册,也全都翻了出来,一本都不许遗漏。 好几个时辰过后,无论他们怎么找,也没找到任何关于他与易彩之间的婚事记载。 斐亦天皱紧眉“爹怎么会在去世前忘了将此事告知于我?”婚约这等大事,向来精明的爹不可能会没让他知晓。 “老爷生前所留下的记事簿全翻过了,关于婚约一事只字未提。”李仁将每一页都仔细看过,不可能会没瞧见。 “那你爹所留下的记帐簿内,可有记载此事?”斐亦天皱眉询问。 多年来的帐册与记事簿全都在这儿,一本也没有遗漏,而爹又怎么可能会没将此事记载下来? “我马上到帐房找找。”李仁连忙奔出书房。 他爹以前就一直服侍着斐老爷,真要有关于斐亦天的事,也会一并记下,绝不会有所遗漏。 斐亦天独自一人待在书房内,埋首继续看着爹生前所留下的记事簿。 宅第内大大小小的事,他全记下了,连他什么时候受了伤,也全清楚写下,唯独没瞧见他的婚约一事。 然而那封信,其字迹的确出自爹之手,怎么也错不了。该死,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 易彩是斐亦天尚未过门的妻子一事,不到一刻,就在宅第内传了开来。 “少爷当真有名尚未迎娶入门的妻子?” “这事我也是一早才听前头打扫的男仆所说,那名女子还带着老爷生前所写的亲笔信。” “啊,是老爷替少爷许下的婚事?那不就成了定局?” “那云霏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也只能如此。”众人全都无奈地叹着气。 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成了真,白云霏注定不能成为少爷的妻。 此时,一名老嬷嬷走进厨房内。 “你是?” “我是你们家少爷未来妻子的随身嬷嬷,我有些事想问你们。”张娥脸上虽然挂着笑,却令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厨娘立即扬声“有什么事?”分明就是夜猫子进宅了没好事。 “你们家少爷似乎极为疼爱那名婢女白云霏?” “是又如何?这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厨娘皱眉。想不到她们这么快就来探听白云霏的事了。 “喔,那少爷可有打算娶她为妾?”张娥又问。 这一问,所有人全愣了住。 “好像少爷从没说过此事。”李玉小声地与其他人讨论。 “好像真是如此!”厨娘这才突然惊觉,这事少爷从来没说过。 只是大伙儿都很习惯看着他们两人在一起,就算没有举行婚宴,也不觉得有什么,就这么顺其自然下去。 如今却来了个正主儿,这才觉得事情严重。少爷在这些年来,从没说过要娶白云霏为妾啊! “呵呵,原来如此。”张娥笑着转身离开。 所有人看着张娥笑着离开的背影,心里全涌上一股莫名的厌恶感,却也不能怎么样。 张娥回到斐亦天派人替她们准备的厢房内,立即在易彩耳畔低语。 易彩听了,随即露出一抹笑“哼,我想也是,不过是名卑贱的下人,哪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她出自名门,养尊处优,向来要什么就有什么,就算是男人也一样。对于斐亦天,她是再满意不过,也只有他才能与她匹配。 小小的一名贱婢,她才不会放在眼里。 ---- 白云霏独自一人待在房内,垂着头,以五彩缤纷的丝线专心在帕上绣些花样。 突然,门扉被人从外推开。 “少爷?”她连忙抬起头来。 然而,进到她房内的,却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而是易彩。 易彩笑着望向她“不好意思,我只不过是想先熟悉一下宅第的环境,可是这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得,所以只好请你带我四处逛逛。” 白云霏听着她所说的话,每一句、每一字宛如针扎,刺得她的心快要喘不过气来。 “当然好。”而她也只能如此回答。 易彩瞧见她在绣帕,立即走向前来“哇,姐姐,你所绣的蝶儿可真美,让我瞧瞧好吗?” 白云霏点了点头,将手上快要绣完的帕子双手奉上。 易彩只见上头的蝴蝶成双,活生生的,像是要振翅飞了起来。 而她虽然会些女红,可是怎么也比不上她,又瞧见一旁的床铺上搁着一个绣好的枕头。 上头的鸳鸯活灵活现地,就彷佛是活生生地待在枕头上,只是没有动作罢了。 “姐姐,你这鸳鸯枕,是给谁的?” “是给少爷的。”她垂下眼回答。 “喔,原来是给我丈夫的,你的手工如此巧,就连服侍在找身旁多年的张嬷嬷也比不上。” 一听到她那么说,白云霏感到一阵心酸。 “只要合小姐的意就好。”她的心好疼,疼得难受。 易彩听到她这么说,又看了一眼那鸳鸯枕,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哎呀,姐姐,这枕头就交给我拿去给我丈夫吧,你就别多跑一趟,省得麻烦。还有,你这条绣帕上头怎么还留有线头?” “真的吗?”白云霏就要取饼一看。 “姐姐甭麻烦,我替你剪下。”易彩顺手拿起搁在一旁的利剪,朝着绣帕用力剪去。 原本活灵活现、快要振翅飞翔的一对蝴蝶翅膀,硬生生地被人给剪了开,成了两半。原本应该是成双成对在一块儿,如今却只留下破碎的翅膀,再也合不起来。 一看,白云霏整颗心都快要碎了。 这帕子她原本是寄望自己和斐亦天能如同这对蝴蝶,一直成双成对地在一起,没想到竟落得如此支离破碎的下场。 “哎呀,姐姐,瞧我笨手笨脚的,竟然将你快绣完的帕子给毁了,希望你别介意。”易彩故意这么说,还将帕子当着她的面丢在地上,眼底净是得意。 白云霏双眼含泪,却只能轻摇了摇头“不打紧,我再缝过就好。”弯下身,就要伸手拾起那被剪开的帕子。 突然,她的手背被易彩用力踩在脚底下。 “啊!”她疼得惊呼出声。 易彩笑了开“哎呀,瞧我怎么这么不小心,竟没瞧见你的手在那儿,真是对不住呀!”这才将脚从她手背上移开。 白云霏咬着红唇不语,她当然知道易彩是故意的,却也不能说些什么。 毕竟,她是斐亦天未来的妻啊! “好了,我可得将这只鸳鸯枕拿去给我丈夫了。”易彩拿起那只鸳鸯枕,笑着就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停下脚步“对了,原本是打算请你带我逛逛这座宅第,我想还是不必了,我自个儿慢慢摸索就好,毕竟这里将是我所住的地方,你说是吧?”这才洋洋得意地笑着离开。 白云霏跪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拾起那条被剪开的绣帕,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静静地自颊边滑落。 易彩的用意,她怎么会不清楚?不过就是要前来给她下马威,警告她不许再接近斐亦天。 原本还以为能待在他身旁,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如今她这小小的梦想已彻底破灭。 ---- 斐亦天待于书房内,埋首于历年来的记事簿与帐册中,虽然有提及曾到杭州一回,但关于婚约或是买卖一事,却完全没有记载。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爹应该不至于会将他给卖了。 事有蹊跷,而他定会将真相查明。 突然,门扉被人打开,他头也不抬“李仁,你有查到什么吗?” “我不是李仁。”易彩笑盈盈地走向前。 一听到易彩的嗓音,没由来地,斐亦天就觉得一股厌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瞪向她“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易彩对他那冷淡的态度感到难过“我好歹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夜已深,见你还待在这里忙碌,所以特地前来关心。” 斐亦天唇瓣边泛起一抹冷笑“话说得可真好听,还没嫁过门来,倒是早以斐家夫人自居了!” “这婚事是你爹所立下的,任谁也改变不了这事实。”易彩不把他的嘲讽放在心上,径自步向前,将一只绣着鸳鸯的枕头递上“这是我亲自为你绣的。” 斐亦天一看,那针法十分细腻,巧夺天工,栩栩如生;没想到她的女红竟与白云霏不相上下。 “搁在一旁。”斐亦天没打算伸手接过。 易彩见状,只得轻叹口气,将那只鸳鸯枕放在一旁的椅上。“你我迟早都得成为夫妻,你可别对我太过冷漠。” 斐亦天瞇起双眼“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十分大胆。 易彩一见他发怒,连忙摇头“不敢。” “哼!”他冷哼了声“我还有事要忙,如果没事,请你马上离开,我的书房不许外人进来。” 他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管怎样,都不会把她视为妻子看待。 易彩咬牙切齿,见他转过头去不再埋会她,无论她说再多都没用,事到如今,也只得回房去。 她可得好好想个法子,看怎样才能掳获他的心。 斐亦天听见易彩离去的脚步声后,这才继续翻阅爹生前所记的簿本,非得找出关于他婚事的事来不可。 没一会儿之后,又听到门扉打开的声响,来人并没有发声。 斐亦天还以为又是易彩,气得重拍桌面,发出偌大声响“我都叫你不要再来了,是听不懂人话吗?” “少爷”白云霏吓得惨白俏脸,手中所捧的晚膳差点掉落地面。 一听见白云霏那受惊的轻柔嗓音,斐亦天连忙回过头,站起身来到她面前“抱歉,我还以为你是易彩。” 白云霏垂下眼“易小姐方才有来找少爷吗?” “没错,但被我赶出去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去休憩?”斐亦天接过她手上所拿的托盘。 “我见少爷一直待在书房内,迟迟没有用膳,所以特地熟了膳食送过来给你吃。”白云霏的贴心由此可见。 斐亦天看了眼那些冒着烟的膳食,脸上总算浮现笑容“有劳你了,让你如此费心,你可吃过了?” 白云霏点了点头“用过膳了。”突然瞧见搁在一旁的那只鸳鸯枕“少爷,这鸳鸯枕” “哼,还不就是易彩拿来给我,说是她亲手缝制。”斐亦天连看也不看那只鸳鸯枕一眼。 白云霏原本想说那是她所缝制的,但话梗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罢了,她说了又能如何?也不能改变易彩是他尚未过门妻子的事实。 斐亦天拉着她的手,一同坐于一旁的倚了上,仔细看着她的脸庞“你的气色看来不太好,要不要我叫厨娘替你炖只鸡,补补身子?” “不了,我没事的。”她轻摇了摇头。 “当真?”他皱眉,不信她所说的话。 “真的没事,请少爷不必为我的事情忧心。”白云霏只得绽出笑容,让他相信她所言不假。 斐亦天一瞧见她的笑,这才放心许多“你好像怎么吃也吃不胖,一直这么纤细,彷佛风一吹,就能把你吹跑,罚你陪我一同用膳,看能不能把你养胖些。” 白云霏这回发自真心地轻笑出声“呵,少爷真爱说笑,我才没那么瘦弱,风一吹就会被吹跑。” “但在我眼里看来就是如此。”斐亦天以汤匙舀了口琥珀色的鸡汤送至她面前“张嘴。” “少爷,我自个儿来就行” “不成。”他否决。 “为什么?”她不解地望着他。 “因为我就是要亲自喂你,快张口。”斐亦天十分霸道。 拗不过他的要求,白云霏只得乖乖张嘴,让他亲自喂她喝汤。 “好喝吗?”他笑问。 “嗯。”她甜甜一笑。 斐亦天这才拿着地方才所喝过的汤匙,当着她的面,舀了一匙汤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其滋味。 “今儿个厨娘所熬的鸡汤特别好喝。”他眼底浮现笑意。 “真的吗?我怎么喝不出来?”白云霏认真地看着那碗清澈的汤。等会儿她可得要去问问厨娘,今儿个她熬汤时有添加些什么在里头。 一见她这模样,斐亦天不禁哈哈大笑,其笑声几乎整座宅第都可以听见。 白云霏不解地看着他“少爷?”他怎么突然大笑?发生什么事了? 斐亦天将手中的汤匙放下,将地整个人拥入怀中。“云霏,我的云霏,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厨娘所熬的鸡汤就跟平常一样,只不过是因为你先喝过,我再接着喝,所以才会觉得恃别美味。” 这下子,白云霏整张俏脸红得似三月桃花“少爷,你取笑找” “我可没取笑你,说的全是事实。”他笑着吻上她的香腮“以后你就这么在一旁伺候着我用膳,再怎么难吃的菜肴,都会变得美味无比。”他不似在同她开玩笑,神情十分认真。 白云霏见状,轻点了点头“只要少爷喜欢,要我怎么做都行。”只要能让她一直待在他身旁,无论要她做什么事都成。 斐亦天笑着将她一把抱起,让她整个人坐在他的大腿上,以汤匙再舀了口汤喂她喝,待她饮下后,再当着她的面喝下。 此情景就如同新婚的夫妻般恩爱,令人羡煞。 殊不知这一切全落入一直躲在门外的易彩眼底,她双手紧握成拳,恶狠狠地瞪着在斐亦天怀中笑得开心的白云霏。 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等着瞧好了! 第六章 白云霏独自一人待在厢房内,看着窗棂外的天空,轻颦蛾眉,整颗心因为易彩前些日子的举动纷乱不已。 她对她的敌意之明确,摆明了不允许她继续待在斐亦天身旁。 突然,门扉被人由外推开。才一抬起头来,就瞧见易彩笑容满面地走向前来,而那抹笑,不怀好意。 她心一悸,不晓得她前来想要做什么? “好姐姐,我前些日子瞧见你刺绣的好手艺,所以今儿个特地前来,想请你指导一番。” “易小姐太抬举我了,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她垂下眼。 “哟,这么说来,你是不肯教我啰?再怎么说,我叫是特地前来请教的啊!”易彩站在她面前,摆明了不打算离开。 “我不敢”白云霏怎么也拒绝不了。 “既然不敢,那就快来为我瞧瞧,这花样该怎么绣才绣得好?”易彩直接拉了把椅子坐下。 白云霏只得靠了过去,看着易彩手上所拿的绣帕。“易小姐打算要我教你编哪儿的花样呢?” “就这儿。”易彩指向牡丹花的花瓣。 “只要先以针穿过去,再往上微勾,自然就能绣得好。”白云霏一看,马上就知道该怎么绣。 “哎呀,你这么说,我压根就听不懂该怎么做,不如你握着我的手,然后教我怎么绣。” “好。”白云霏只得点头答应,她的小手轻轻覆上易彩的手,一针一线,慢慢刺入绣帕内。 编了没一会儿后,易彩突然开口“姐姐,我大概会了,不过我怕我自己一个人会拿不稳这帕子,所以想请你帮我拿稳。” 白云霏先是一愣,总觉得她的要求有些奇怪,一般人不可能会拿不稳才对。 “可千万别拒绝我。”易彩高扬着声音“毕竟我是未来斐家的夫人,你该怎么做,总该明白吧?” 一听,白云霏的心彷佛被针给刺了伤“是,你说得是。”垂下满是哀伤的眼,她听从命令,为她拿稳那条帕子。 易彩笑瞇了眼,拿着手中的针,用力往下刺去。 然而她刺的不是绣帕,而是白云霏那纤细柔嫩的手指。 “啊!”白云霏疼得惊呼出声,就要缩回手。 “哎呀,你怎么没拿稳呢?都害我刺到别的地方去了。”易彩拧紧眉,责怪她的不是。 白云霏咬着下唇,只得再度拿稳那条绣帕。 她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身为下人,又哪能反抗? 易彩见状,唇瓣浮现一抹得意的笑,知道白云霏就算被她欺负了,也不敢向他人张扬。 于是更为变本加厉,每一针都落在她的指头上,用力扎着“我说,你待在这里多久啦?” “回禀易小姐我待在这儿已经六年了”好疼,她的手好疼! “哟,你待在这里这么久,都没人帮你找个好婆家吗?”易彩一面刺着她的手,一面笑问。 “没”白云霏咬着牙,忍着疼,摇头回答。 “没有啊,那我日后帮你找门好亲事如何?”易彩笑瞇了眼“女人啊,一过了适婚年龄,想要再找个好婆家可难了。” 白云霏当然听得出来,易彩不打算让她继续待在这里,但她不愿就这么离开心爱的斐亦天身旁,于是轻摇了摇头“我身为斐家的奴婢,自然得一直待在斐家里,就算没法子嫁人,也没有关系。” 易彩一听,皱紧眉,心里十分不悦,手中所拿的银针狠狠地扎在她的指头上,藉此发泄满怀怒气。 立即有抹鲜红晕了开来,沾染上那条绣帕。 白云霏咬紧牙关,不许自己喊出一声疼,仍然稳稳地拿着那条绣帕。 易彩沉下脸,一巴掌用力往她脸上挥去“瞧你这贱奴才,把我好不容易绣好的帕子给毁了,看你怎么赔我?” 可恶!她都把话讲得这么明了,她还是不肯离开斐亦天身旁吗? 向来纤弱的白云霏哪禁得住她这么一打,就这么跌落地面。但她自始至终没有喊出一声疼。 一瞧见她这倔模样,让易彩不由得发了泼,恶狠狠地瞪向她“我迟早都会成为斐家的夫人,到时候就算我要把你嫁给什么人,你也不得不依。” 白云霏忍着疼,再次摇了摇头“我不会离开少爷。” “你”易彩气不过,高扬着手,就要往她的脸上再度挥去。 突然,站在外头的张娥步入房内“小姐,有人往这儿走来了。” 易彩一听,只得连忙往外走去“你若是敢把方才的事告诉他人,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语毕,跟着一直在外头把风的张娥离开,彷佛从没来过这里。 白云霏坐于地面,十指上所传来的痛,怎么也比不上心痛。 她原本还以为就算斐亦天娶了易彩为妻,她也还能忍着心疼,继续待在他身旁服侍,只求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好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妄想。 没一会儿后,英华走进厢房内。 “云霏姐,你快看,这是我今儿个所绣好的帕子咦?云霏姐,你怎么坐在地上?这样会弄脏衣服的。”她连忙奔向前,扶着她站起身。 然而就当她扶白云霏站起身时,赫然发现她手中所握的绣帕上头竟沾上了血,惊得连忙拿开那条绣帕。 一看,她更吓得说不出话来。 “云霏姐你的手怎么会这样?”十指上头全是针扎过的痕迹,鲜血直流。 “我没事的”白云霏摇了摇头。 “你都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会没事?”英华难过得快要哭出来。 她知道,白云霏向来针法巧,绝不可能会伤了自己,如今她十指满是伤,定是被他人所扎。 而她方才要前来找她时,远远地就从回廊另一头瞧见张娥那鬼鬼祟祟站在她房门外的模样,再从回廊拐个弯过来时,却没瞧见她的身影。 定是张娥躲在房外把风,而易彩就在房里欺负云霏姐,准是这样,错不了。 “我马上就去告诉少爷,易彩欺负你的事。”英华就要奔出房门,往少爷所在的书房前进。 “别,别去!”白云霏连忙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前去。 英华转过头不解地望着她“为什么不?她都这样欺负你,你怎么还能受得住?”她好为她心疼啊! “她是老爷所选的媳妇,迟早都会是少爷的妻子,而我不过是名下人,又能怎么着?”白云霏无奈地轻叹口气。 这或许就是命吧!乃是注定好的一切。 她又何尝不想当一名与斐亦天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又何尝不想与他存有老爷所许下的婚约?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永远都只是斐家的一名婢女。 “云霏姐”英华难过得落下泪,泪如雨下“难道我们身为下人的,就得如此苦命吗?” 她们也都是人啊,为什么向来温柔体贴的云霏姐受到如此残忍的待遇,还得默默承受? 白云霏轻摇了摇头“我只要能待在少爷身旁就好,其他的事,我都能忍。”她并不命苦,因为她遇到了斐亦天。 英华还是很为她不值“她还没嫁过来,下手就如此狠毒,难保日后你不会遇到比今日更过分的事啊!”白云霏垂下眼,没有回答。 她也知道自己日后的下场会是如何,但是她深爱他多年,怎么也无法就这么自他身边离开啊! 英华见她这副模样,明白她心里已有所觉悟,不由得重叹口气“云霏姐,不管怎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我先去葯房替你拿葯。”她手上的伤不能放着不管,非得涂抹些葯膏不行! 待她转身离开后,白云霏将那条沾染上鲜血的绣帕,紧紧握在胸前,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自颊边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走?我只不过是想待在心爱的人身旁啊”---- 斐亦天这几日来,都待在书房内,只为了要找出爹生前,是否真有为他立下这桩婚约,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能错过。 放下手中的簿本,伸手揉了揉疲惫不堪的双眼,斜躺在椅背上,重叹口气。 突然,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向前来“少爷,你累了,喝口茶吧!” 斐亦天讶异转过身,看着站在身旁的白云霏“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该死,他太过专注,竟完全没察觉到她的脚步声。 “才刚来没多久。”白云霏淡淡笑着,忍着十指上所传来的痛楚,将那杯热茶递向前。 易彩以针扎在她指头上的伤口极深,就算已经上过葯,指尖还是不断传来阵阵痛楚。 斐亦天伸手接过“你怎么不发个声,好让我知道你过来了?” 白云霏笑了笑,没有开口回答,并将双手置于身后,避免让他瞧见她十指上的那些伤痕。 斐亦天将温热的茶一口口饮尽,原本的疲惫彷佛全退了去。 “对了,好久没听你的琴声,替我弹首曲子可好?”突然间,他很想听听她所弹奏的优美琴音。 白云霏愣住,随后点点头“我明白了。” 转身往放在一旁的琴走去,伸出纤纤十指,轻轻拨弄琴弦,立即发出优雅悦耳的天籁之音。 她表面上与平常无异,其实十指指尖早已疼得令她快要落下泪。但只要能让他高兴,无论要她弹多少首曲子,她都肯。 咬着牙,忍着疼,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将这首曲子弹罢。 斐亦天却微微皱眉。 见状,白云霏轻启纤唇,柔声低问:“少爷,你怎么了?” “也许是我太过疲惫,所以才会觉得你今天弹的琴音竟不比往常。”斐亦天走向前,轻抚着她那细致的脸庞。 白云霏不着痕迹地缩回手,不让他瞧见手上的伤。“不,少爷说得没错,我今儿个的琴艺的确表现不佳。” “喔,想不到你竟会这么说。”斐亦天轻挑眉峰。 在他的印象中,她的琴艺就连他先前特地请来的师傅也比不上。那么,今儿个的她究竟是怎么了? 白云霏垂下眼,没有回答。 斐亦天见她气色没有往常般红润,十分不舍,怜惜地以指腹轻抚她的脸“你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 “少爷怎么这么问?”心一惊,白云霏连忙抬起眼来望着他,还以为他听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最近的气色欠佳,有些担心,要不要我吩咐厨娘煮些葯膳给你补身?” “不了,多谢少爷的好意,我最近只是有些睡眠不足而已,没事的。”她摇了摇头,不愿他为自己太过费心。 “是吗?那你可得多多休息,最近我都会待在书房内查一些事情,所以没有时间陪着你,但你可得好好照颛自己的身子,明白吗?”他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眼底净是爱怜。 白云霏点了点头“明白,也请少爷别太劳累。”她什么都不要,只希望继续待在他身旁就好。 天老爷可听见了她的祈求? ---- 易彩待在厢房内,恶狠狠地瞪向窗外。 “小姐,你怎么啦?”一旁的张娥端了杯茶前来。 “哼,那还用说?不就是被那贱奴婢给气的。”易彩咬着牙,恨意净在眼底。 “小姐,喝喝茶,消消气。”张娥讨好地说。 “不喝!”易彩手一挥,就将她手上所捧的茶给挥开,茶杯就这么摔落地面,碎了一地。 张娥心疼地看着那只被摔碎的贵重茶杯“哎呀,真是可惜,这只茶杯可贵得很。” “我现在哪还管得着那只茶杯贵不贵,以后我要是成了斐家夫人,要摔几个都成。”她不屑地说道。 “小姐,你别发这么大脾气。”张娥讨好地前去为她捏捏手。 “教我怎能不发脾气?你还不快帮忙想个主意,把那贱人给撵出府,要是有她在,我哪有可能嫁给他为妻?”易彩愈想愈气。 她又不是没长眼,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斐亦天有多么喜爱白云霏,只要那贱奴还待在这府内,斐亦天就不可能会正眼瞧她。 张娥直摇头“只要斐亦天在,咱们就拿她没有办法。” “废话!”易彩用力拍着桌面“这些话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今儿个就算我拿针扎她,她还是倔得不肯自动离去。” 想不到白云霏外表看似柔弱,那骨子里可倔得很,让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懊死,她可得再想些办法暗中整治她,非要逼得她自个儿主动离去不可。 “小姐,话又说回来了,咱们的行动当真万无一失?”张娥还是有些担忧“再怎么说,那封信其实是” 易彩一巴掌打在张娥的脸上。“你今儿个的话可真多,没听过隔墙有耳这句话吗?要是那件事被人听见,跑去告诉斐亦天,你我两人都得吃不完兜着走。” 张娥连忙点头直道:“是,小姐说得是,老奴该死、真该打”还自打嘴巴好几下。 易彩冷眼看着张娥自打嘴巴“好了,你在那边自个儿猛打也没用,只要记住,不许再提起那封信的事,明白了吗?” “明白,老奴明白。”张娥用力点头,不敢再提起此事。 “很好,只要一找到机会,就要想办法将她赶离这里。”易彩双手紧握成拳,目露杀意。 打从第一眼看到斐亦天的那刻起,她就知道,自己非他不嫁,而白云霏对她而言,则是个非除去不可的眼中钉。 ---- 白云霏到厨房亲自做了些点心,准备拿去给斐亦天品尝。 不晓得他最近在书房内忙些什么,常常忘了用膳,让她见了好心疼。 正当她将亲自做的一些点心放在圆盘内,准备离开厨房,前往书房时,却意外与一人撞上。 “哎哟,是谁不长眼啊?”张娥故意大声嚷嚷。 白云霏手中所端的点心就这么掉落地面,再也没有办法拿去给斐亦天品尝。 她低着头,看着那些散落一地的点心,难过不已。 “哼,原来是你这贱丫头,怎么?撞到了我,不会道歉吗?”张娥态度高傲,彷佛是这府内的管事。 白云霏抬起眼看着盛气凌人的张娥,闷不吭声,蹲下身,将散落一地的点心一一捡起。 看来只得重新再做过了。 张娥见她没答腔,气得高扬着嗓音“我在同你说话,你是聋了,没听见,也哑了不会回话吗?” 白云霏捡完了地上的那些点心后,这才当着她的面站起身,缓缓开口“抱歉,方才是我不好,不该撞到你。” 不想与张娥起冲突,虽然错的人不是她,但她还是开口道歉。 张娥听见她的道歉,满意一笑“我看你啊,最好还是认命点好,我家小姐迟早都会成为斐家夫人。” 白云霏垂下眼,眼底净是哀伤。“斐家夫人”这四字彷佛永远都与她沾不上边。 “对了,我家小姐不,是斐夫人要我吩咐你,去煮几道菜来解解馋。”张娥仰高下巴睨着她。 白云霏拧起眉“厨娘方才不是已经请人送膳食给易小姐了吗?” “哟,听听你这是什么语气,是在质问我吗?”张娥冷眼睨着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白云霏咬着下唇,沉默不语。 “我家小姐吃不惯这里的菜色,又听说你的厨艺高超,所以才叫我来吩咐你,做几道拿手好菜来尝尝味道。”张娥冷笑一声“若你煮得好,以后我家小姐搞不好会让你留下。” 白云霏愈听愈难过,差点落下泪来。“不好意思,今儿个我身体不适,无法为易小姐烹煮。” “哼,叫你煮就煮,管你身体适不适,再不马上照着办,当心我给你苦头吃”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怒吼声。 “你说要给谁苦头吃啊?” 张娥一听到那低沉嗓音,可吓得全身发颤,缓缓转过身,讨好地扯着笑“没没什么” 斐亦天瞇起眼瞪向原本盛气凌人、如今变得胆小如鼠的张娥“你方才说她没有资格拒绝,非得乖乖听你的话去做事?” 张娥一听,可吓得惨白老脸“这”真是要命,他全听见了! 斐亦天往张娥的方向迈步逼近,沉着声音“我什么时候说要娶易彩为妻?什么时候她已经成为斐家夫人了?而你倒是挺威风的嘛,才来到这里没多久,就很会使唤人了,再这样下去,你岂不成了这里的管事?” “不不敢”张娥抖着声音连连往后退去。 “不敢?”斐亦天冷哼了一声“方才的威风和盛气凌人上哪儿去了?怎么不当着我的面,再对她说出同样的话来?” 张娥背抵着墙,退到无路可退,只得“咚”一声跪了下来“请斐少爷息怒,老奴我再也不敢了。” “好一个狗奴才,竟如此大胆,马上给我滚,不许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斐亦天怒不可遏地朝她大吼。“是是是”张娥连忙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奔离厨房。 待她离开后,斐亦天这才往白云霏的方向走去,轻抬起她低垂着的俏脸,直瞅着她那哀伤的眼。 “你受惊了,没事吧?”他柔声低问。 白云霏同样瞅着他的眼,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轻启红唇,缓缓开口“少爷你当真要娶易彩为妻?” 一听,斐亦天皱紧眉“谁说的?我可从来没这打算。” “可是她手上不是有老爷生前所写下的信?你和她的婚事,是老爷在死前就许下的啊!”她难过得整颗心都快碎了。 斐亦天只是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沉默不发一语。厚实大手紧紧地拥着她的娇躯,心里的无奈也就此传达给她。 他是怎么也不信爹会为他许下这愚蠢的婚事,但那封信的确是出自爹的亲笔字迹,让他也十分为难。 懊死,难道他真的就非得娶易彩为妻吗? “少爷我真的不想离开你”白云霏在他的怀中哭泣。 斐亦天紧拥着她“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也绝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在她耳畔柔声立下誓言。 白云霏听着他的誓言,心里的不安却怎么也无法挥去。 他先放开她的娇躯,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先别想这么多了,你怎么会待在这里?还有,张娥那该死的狗奴才,以前可有这般无礼同你说话?” 白云霏不愿他为她太过担心“没有,她只有今儿个才这么对我说话。而我本来是想做些点心拿到书房给你吃,结果一不小心打翻了,正想重做一份端过去。” 她并不打算将易彩的事告诉他,打算默默承受下来,毕竟易彩是他未来的妻啊! 斐亦天这才瞧见她拿在掌心里的那些点心,笑着伸手捻起一小块,直接当着她的面放入口中。 “呀!”白云霏瞪大杏眸,惊呼出声“少爷,你怎么可以那些都脏了,吃不得啊!”“谁说吃不得的?”斐亦天笑弯了眼“只要是你亲手做的,就算脏了、馊了,我也照吃不误。” 他一点都不介意,因为是她亲手做的,绝不会辜负她的一番美意。 闻言,白云霏是又好气又好笑“少爷”实在是拿他没辙。 “好了,我吐子饿了,里头有什么吃的?咱们一块吃。”斐亦天搂着她的肩,往厨房内走去。 “少爷想吃点什么?我马上为你准备。”白云霏望着他,柔声询问。 “都好,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他伸手轻点着她的俏鼻“但我更想吃的是你!” 瞬间,白云霏俏脸涨红“少爷别说这种话,当心被人听见了。”天啊,羞死人了! 斐亦天挑着眉峰“怕什么?就算真有人听见我方才所说的话,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在这座府第里,有谁敢违抗他? 白云霏笑着摇了摇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斐亦天得意地挽起衣袖,站在她身旁“你想煮什么?让我来帮你。” “那就请少爷帮我取来放在那里的油瓶。”她眼底的担忧暂时隐去,笑开怀地与他一同烹调。 “没问题。”斐亦天朝她眨了眨眼,取饼油瓶递给她。 两人虽然都没有说出口,但都有着共同的心愿希望时间一直静止在这美好的一刻。 第七章 李仁总算在一本爹暗中所记的记事簿内,找到可能有关于斐亦天婚约的事,连忙奔去书房。 “少爷,我总算找到了。” 斐亦天大步走向前,接过他所递来的簿本一看,立即瞇起眼“原来如此,我总算明白为什么爹会立下那婚约。” “少爷,那么你打算要将她们给” “此事不急,我们可得找到更多的证据,才能将她们的谎言拆穿。”斐亦天决定暂时先别打草惊蛇。 “那少爷打算前往江南?” “没错,这件事可得秘密进行,不得告知任何人。”斐亦天沉着脸,定要将此事彻底解决。 “在下明白。”李仁点头。就算不用少爷吩咐,他也绝不会将此事泄漏出去。“那么白云霏呢?” 斐亦天眼神随即放柔“这回前去,路途遥远,我怕纤弱的她会承受不住,只得让她待在宅第里。” “我明白了,会吩咐底下的人好好照顾她。”李仁随即退离。 斐亦天虽然也舍不得将白云霏独白一人留在这里,不过若是她也一道同行,必定会引起易彩的怀疑,再加上最近瞧她身体状况似乎欠佳,只得让她留下。 为了日后能与她朝夕相处,这回的江南之行,他不得不去。 ---- 月朗星稀,万里无云。 斐亦天在书房内处理一些事务到深夜时分,快要三更天时,他才搁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往自个儿厢房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却意外瞧见一道纤细身影,伫立在他房门前。 “云霏,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立即步向前,抬起她那低垂着的俏脸。只见她神情哀伤,令他见了十分不舍。 “少爷,你要丢下我了吗?”她眼眶含着泪。 斐亦天皱紧眉“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是谁向她胡说的?定要好好责罚那人。 “我听其他人说,你明儿个一早就要前往外地做笔买卖,不就是要抛下我了吗?”她哀怨地瞅着他。 闻言,斐亦天才明白,原来她指的是这件事,无奈地伸手将她的娇躯拥入怀中。“傻云霏,我这回有要紧事得办,再加上你最近身体不适,不能带你一道同行,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旦事情办妥了,定会速速回来。” “我可以撑得住,所以请你带我一道同行。”白云霏向他乞求。 斐亦天见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但他这回所要做的事,可得秘密进行,就连她也必须要隐瞒,以免隔墙有耳,被人听见了,就什么事也办不成。 白云霏闻言,只得无奈地垂下眼。 斐亦天见状,心里同样十分不舍得离开她“为我笑一个,让我记得你的笑,别老是愁眉不展的,好吗?” 白云霏只得勉强自己朝他展露一抹笑。 “好了,夜深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斐亦天伸手轻抚着她的细致脸庞,总觉得她最近脸色是愈来愈差了,明儿个可得吩咐厨娘做些葯膳为她好好补身。 白云霏只是点点头,却没有开口回答。 斐亦天推开门,准备入房歇息时,突然,他的腰身被她紧紧抱着。 “少爷,今晚请让我服侍你入睡,别拒绝我,好吗?”白云霏的脸紧埋在他背上,柔声乞求。 虽然明白他明儿个一早就得起程,但她任性地不要他忘了她,要他牢牢记得她的一切。 今晚,就让他只属于她一人。 斐亦天先是一愣,随即转过身,将她轻柔地拥入怀中,俯身在她耳畔低语:“若你累了,可得同我说一声。” 白云霏没有开口回答,只是踮起脚尖,在他唇瓣上印下一吻。 斐亦天随即单手将她一把抱起,并将房门紧掩,落上锁。 白云霏一进到房内,羞涩的背向斐亦天,缓缓褪去身上衣衫,直到全裸,而她那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分外耀眼。 斐亦天迈步向前,轻轻的将她的娇躯扳正。 上回与她燕好时,他们都是首次尝到那种翻云覆雨的快感,如今她已从少女蜕变,全身散发出一种成熟女性特有的韵味。 白云霏缓缓伸出纤纤小手,为他宽衣解带,一一褪去身上的衣衫,直到与她一般赤裸。 她羞红的脸一直低垂着,斐亦天审视着她那白皙无瑕、宛若珍珠般的细滑肌肤,不禁伸手轻抚。 白云霏绯红双颊,娇呼一声。 斐亦天将她一把抱起,两人双双躺在床上,并将脸贴在那平坦的腹部上,以下巴新生出的胡碴轻轻摩挲着。 白云霏忍不住发出满足的低吟声,双手不停的抚揉着斐亦天的后脑。 他置身于她的腿间,稍微一挺腰,便慢慢一寸寸进到那紧密湿滑的花穴中。 “啊”她挺起纤腰,彻底迎合他。 阵阵袭来的快感让白云霏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去想,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双手更不自觉地紧抓着身下的丝被,娇喘、呻吟声不断。 听着她那销魂蚀骨的呻吟声,凭着几分残余的理智,勉力一看,只见她那秀丽粉嫩的俏脸布满一片醉人的酡红,艳红的樱唇半启着。 斐亦天俯身一口含住她娇喘不已的红唇。 白云霏缓缓闭上双眸,抱紧他同样因为激情而布满热汗的精壮身躯,随着不断袭来的快感,让她陷入高潮的晕眩中。 “在这世上,我只爱你一人”他在她耳畔不断低语,诉说着自己对她永恒不变的爱。 ---- 一早,斐亦天搂着白云霏的纤腰,缓缓往外头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步去。 “我这次出门,会尽快赶回来,这段期间内,宅第内的事就交由你处理。”他早已向所有人下令,斐宅的一切都交给她。 “李总管也要一同前去?”白云霏怎么也不明白,以往他出门并不会带人同行,怎么这回李仁也要一道去? “嗯,这回他得跟着去才行。”斐亦天点头笑了笑,却没有将原因对她说明。 李仁非得跟着前去,要不然他们可能就没办法尽快赶回来。 白云霏十分不舍他的离开,垂下眼“我明白了,请少爷快去快回。” 她那哀伤的模样,看在斐亦天眼里,也同样不舍“别这样,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为我笑一个,我保证这次会尽快回来,并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她抬起头来直瞅向他那带笑的眼。会是怎样的惊喜?好想马上知道。 “没错,所以我的女神,快为我笑一个吧!”斐亦天以修长的手指在她那细嫩的脸颊上来回轻抚。 闻言,白云霏立即绽出绝美的笑容“少爷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斐亦天朝她点了点头,这才满意一笑,坐上马车,由李仁驾着马车,疾驶离去。 白云霏一直站在大门前目送着马车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为止。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转身进入宅第内。 只是当她步入自己的厢房时,却瞧见有人正坐在她的炕床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彩。 易彩朝她微微一笑“我头一次看到有下人竟然能身穿锦衣、头戴金钗,我身为斐家夫人,可全被比了下去。” 白云霏皱紧蛾眉“易小姐,这里是我的厢房,请你不要随意进来。” 斐亦天前脚才一离开,她马上就前来向她下马威了吗? “哟,听听你说这什么话?”易彩皱紧眉,神情十分不悦“好像你才是这宅第里的主子,我是那名供人差遣使唤的下人?” “少爷已经吩咐过,将宅第里的一切交由我处理”白云霏话还没说完,就被易彩恶狠狠地打断。 “就算交给你处理又如何?你不也只是名下人,哪比得上我这斐家夫人?!”易彩站起身,往她的方向缓缓走去。 白云霏挺直了身躯,没有任何退缩,眼底更是毫无畏惧。 见状,更让易彩气不过,一巴掌就往她那细致的脸庞挥去。 “啪”一声,白云霏被打偏了头,嘴角更渗出血来,原本娇嫩的脸庞上头立即浮现鲜红的五指印。 易彩高昂着头“你终究不过是名下人,这卑贱的身分,最好清楚记得。” 此时,张娥手捧着易彩的物品进到厢房内。 白云霏皱紧眉“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哼,这间华丽的厢房,当然得让我家小姐住,哪轮得到你啊!”张娥毫不客气地啐了她一口。 白云霏瞪大双眸,难以置信她们竟然这般跋扈霸道“你们不能这么做!”这间厢房内的所有物品,全是斐亦天亲自买给她的啊! “为什么不能?”易彩笑瞇了眼,当着她的面打开衣橱“哟,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有件上等白狐皮所制的裘衣,缝制的手工也极好,虽说这尺寸对我而言大了点,不过”她直接穿上身。“我在江南可从没有机会穿,这次来到天冷的北方,可总算能穿到。” 一旁的张娥频频点头“这裘衣穿在小姐身上,可真是好看,不不不,老奴说错话了,真该打,是斐夫人才对。” 白云霏看她们两人在那儿一搭一唱,心里怎么也气不过,就要冲向前,将那件她亲手缝制、原本要送给斐亦天的白狐裘衣给拿回。 张娥见状,立即将她推倒在地。“干什么啊你?你这双卑贱的手,可不许随便触摸夫人,还不快滚边去!” 白云霏被用力一推,就这么倒在地上,一只雕着梅的白玉簪就这么从她发间滑落。 张娥一看,立即向前,弯身拾起“夫人,你快瞧瞧,这只簪花可真美啊!”易彩笑弯了眼“可不是?这只簪花若给一些卑贱的人配戴,可是怎么也无法表现出它的美,快为我插上。” 张娥笑着将那只原木插在白云霏发间的梅花簪直接插在易彩的发上。“还是只有夫人配戴,才能显示出这簪花的美。” 白云霏咬着下唇看着她们,却怎么也没法反驳。 她跟她的身分,就如同天与地一般,遥不可及。她再怎么样,终究是她们口中所说的下人。 易彩冷眼睨着仍倒在地上的白云霏“张娥,你还不快把那贱人给撵走,别让她一直待在这儿,弄脏了我厢房的地板。”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张娥往白云霏的方向走去,用力将她一把拉起。“快站起来啊,滚离这里,别碍着咱们的眼。” 白云霏向来纤弱的手臂被张娥这么使力一握,可疼得额间都泌出冷汗来了。但她仍咬紧牙关,不许自己在她们面前喊出一声疼。 突然,易彩瞧见白云霏那双脚“等等。” 张娥立即转过头“怎么了?” 易彩朝白云霏扯出一抹阴狠的微笑“现在都什么朝代了,你竟然没缠金莲?” 白云霏一看到她眼中所露出的阴狠,立即明白她想对地做什么。“我不过是名下人,每天都得做许多粗活,哪比得上易小姐的千金小姐尊贵身分,自然不必缠足。” 易彩微微一笑“你这么说也对,不过现在的女人若是没缠足,怕是会没人娶,就算是下人也一样,终究还是得嫁人的。而我也见过不少下人,还不都有缠着小脚在做粗活。嬷嬷,你说是吧?” 一旁的张娥连忙点头“是啊,夫人说得极是。” 白云霏的心悸了下“不要,我不要缠足!” “由不得你,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好,别不知足啊!”易彩阴笑一声“快把她带到后头的柴房内。” 张娥立即拉着白云霏往后头的柴房走去。 在途中,李玉瞧见了她们正拉着白云霏要往后方柴房走去。 “你们要把云霏姐带到哪里?”她阻挡在她们面前,不让她们通过。 少爷前脚才刚一离开,她们马上就要对云霏姐不利了吗? 张娥见了,十分恼火“怎么这里的下人个个都没大没小、不知分寸,我家小姐可是未来的斐家夫人,要上哪儿,哪还轮得到你来问!” “我”李玉一听,退缩了。 大家虽然都对易彩是否真是未来大人的事感到存疑,可是俗话说得好,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管。她不过是名下人,当然就得听主子所说的话。 若易彩日后当真成了夫人,那她今日所做的事可是大为不敬,天晓得她以后会有什么苦头吃。 最后李玉只得很无奈地乖乖退下,不敢再张口多话。 白云霏见状,也不怨李玉,她心里所想的事,她自个儿也是再明白不过,这就是身为下人的无条与悲哀。 张娥见状,这才高扬着声音“快闪开,别碍着我办事。” 李玉往一旁退去,当白云霏被张娥拉着经过她面前时,她立即垂下了眼,不敢看着白云霏。 心里满是无奈与愧疚。 白云霏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这么被易彩与张娥带往柴房。 才一进到简陋骯脏的柴房内,易彩立即下令“快把她绑起来。”眼底净是阴狠笑意。 白云霏心里虽然畏惧,不过却没有逃开,因为她已经和斐亦天约定好,要待在这宅第里,等候他回来。 易彩见她不逃也不怕的模样,心里立即涌上一股怒气,弯下身与她四目相视“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像你这么漂亮又倔强的女人,你若是肯乖乖离开这里,也不必受这些皮肉之伤。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现在只要你说一声要离开,我马上就放过你。怎样?你决定如何?” 白云霏以坚定的眼神看着易彩“我跟少爷约好了,会在这里等他回来。”她绝不离开。 易彩气得往她脸上用力挥去,那巴掌声是又响又亮“不知好歹的东西,等一下你就有苦头吃了!” 张娥拿起麻绳,将白云霏双手绑在柱子上,又将她的双脚以麻绳牢牢固定住,并褪去她的鞋袜,取来一条白绫从中撕开。 先将白云霏右脚的五个细小指头紧紧靠在一起,再将脚面用力弯成弓状,然后再用白绫紧紧缠绕,缠了两层,再拿针线密密缝合,就这样一边紧缠,一边密缝。 白云霏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紧紧绑住,丝毫动弹不得,等到张娥缠完了她的双足,只觉得脚如火在烧一般,痛彻心扉。 但她自始至终全紧咬着牙关,不许自己叫喊出声。 易彩冷眼睨着白云霏惨白俏脸、额间不断沁着冷汗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嬷嬷,你怎么这般没用,光用白绫哪能缠紧呢?” 张娥不解“要不然呢?” “得用这个。”易彩弯下身,拿起麻绳,直接套在她的脚上,用力缠紧。 脚上的痛就像万箭穿心,白云霏顿时冷汗直流、痛不欲生、眼前一暗,险些快要晕厥过去。但她以坚强的意志力支撑自己,绝不许自己当着她们的面晕过去。 “哼!我看你还能撑多久,我们走!”易彩朝她脸上吐了口口水,直接扭着腰转身离开。 白云霏待她们离开后,这才缓缓闭上双眼,任由那股椎心之痛从脚尖逐渐向四肢百骸扩散。 好疼! 而这就是以前斐亦天之所以不让她像时下一般女子缠足的原因只因为怕她疼。 柴房的门扉再度被人由外打开,走进来的人正是一脸担忧的李玉还有厨娘。 她们两人是等到易彩她们离开后,才敢进来的。却怎么也没料到会见到被人如此折磨,奄奄一息的白云霏。 李玉难过得哭了出来“呜云霏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用才害得你变成这样” 缠足之痛,她以前也听一些人提起过,却怎么也不能体会;没想到今儿个竟亲眼瞧见何谓缠足。 白云霏双脚硬被折成两半,虽然外头有白绫紧紧缠绕着,但鲜血还是不断自白绫底下流出,白绫就这么成了红绫。 如此残酷折磨,她怎么能承受得了? 年岁已大、见识颇多的厨娘,也同样是泪眼汪汪,斥责着一旁的李玉“蠢丫头,没瞧见她被人给绑着,还不快替她松绑?” “是”李玉一面哭一面替她解开脚上所缠绕的麻绳。而厨娘则解开她被绑在柱子上的双手。 白云霏一被解开,全身无力地倒卧在骯脏的地面上,痛苦地喘着气“你们别管我快离开这里免得被她们瞧见到时候责罚你们” 厨娘难过得直落泪“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替咱们着想你怎么这么傻啊”李玉更早已哭红双眼“云霏姐她们除了住进你的房里把少爷给你的所有东西全占了去更叫咱们所有人都得听她们的命令行事要咱们日后不许帮你的忙也不得给你饭吃没想到她们还在你身上做了这么残忍的事存心就是要害死你啊”“够了,你别在这时候净说这些话,快把眼泪擦干,到葯房偷取些葯来替她擦上。”厨娘频频拭泪。 少爷前脚才一离开,这里马上就变了天,易彩俨然成了这栋宅第的主人,所有人虽然心里都不服气,却也没办法,只得乖乖听令,谁教他们全是服人家管的下人啊! 李玉立即站起身,拭着泪,转身离开柴房,偷偷前往葯房取葯来为她涂抹。 白云霏抬起眼,原本还想向厨娘说些什么的,但脚上所传来的痛楚,让她再也忍受不了,就这么晕厥过去。 她会一直待在这里等他回来 第八章 易彩穿着斐亦天以前特地请人为她缝制的绸缎衣衫,头上插着斐亦天所赠与她的各式发钗。 此情此景看在白云霏眼底,只感到阵阵心疼。那些东西,每一样都充满着她与斐亦天的点滴回忆。 如今却全被她给占据了,彷佛她才是那些东西的正主儿。 而易彩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前来对她又打又骂,更吩咐她去做无数的粗活。 某日,命令她挑水伺候沐浴,只要浴桶内的水凉了,马上就叫她再去烧水替换。 就算浴桶内的水是温热的,易彩连看也不看一眼,就叫她再换过,完全不顾她脚上的伤,就这么命令她来来回回挑着水替换,直到入夜也不肯让她休息。 白云霏只得咬着牙,忍着脚上的疼痛,不停做着易彩永远都不会满意的工作。 从早做到傍晚,她已经不晓得提水、把水烧热再提回去来来回回走了多少趟,这情景看在众人眼里,都为她心疼。 可是也没人敢说什么,因为易彩是未来的斐家夫人,谁敢惹恼她,搞不好就马上被撵出府。 又一日,易彩叫从没拿过斧头的白云霏劈柴。 白云霏好几口没吃没喝,再加上足部所传来的阵阵剧痛,哪有体力做这些粗活? 但也只得咬着牙照她的吩咐去做,硬是举起那沉重的斧头往木头上劈去。可是怎么也劈不下,反而还差点伤了自个儿。 双手不停颤抖着,纤纤小手早已被粗糙的斧头把手给磨破了皮,渗出血来,再也不复以前那细致柔软的模样。 好不容易将事情都做完后,早已入夜,独自一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柴房内。而这里正是易彩特地安排让她休憩的地方。 才回到柴房,就瞧见易彩派张娥端来一些膳食给她吃。只是那木碗内装的,竟是馊掉的剩菜饭渣。 她怎么也吃不下,只得继续饿着肚子,若真是饿得受不了,只得喝井里的水填刨肚子。 又一日,张娥端来的是米糠。 而那是谷子的膜、米上的皮,哪能吃得下? 但她实在是饿得晕头转向,只得将那些米糠放入口中嚼着。 无论她嚼了多久,怎么也难以下咽,好几次还噎在喉头,梗了住,难过得快要呕了出来。 极为勉强地将口中苦涩的米糠咽下,眼泪悄悄滑落颊边。 她被易彩丢在这柴房内已经好几十日,最近几日易彩较少前来虐待她,宅第里不少仆役们,不分男女老幼,就乘着这机会,只要一有空,就会前来探望她。 有人拿水,有人拿着自己特地留着不吃的饭菜,还有人从外头买来葯膏给她擦脚伤她心里的感激难以言喻。 今晚,完成了易彩叫她做的挑水粗活后,她坐于干草堆上,伸手缓缓解开先前厨娘为她缠绕在脚上裹伤的布条,但她的脚面早已在那日被易彩和张娥折成两段后,再也无法回复到以前正常的模样。 脚上先前的伤,就算有涂抹葯膏,但经过这几日的不停来回走动后,血肉都已变成脓水,原本白皙纤细的脚变得丑陋不堪。 身心所受到的折磨,是外人怎么也无法体会的。眼眶泛起泪,就这么决了堤而落下一行清泪。 所受到的这些虐待,她一直极力忍耐,就是为了要等候他的归来,只为了再见他一面,对他的思念更是与日俱增。 最后,她忍不住掩面痛哭失声,险些哭哑了嗓子“少爷你在哪儿快回来啊”而他,可听得见她的呼唤? ---- 易彩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轻抚着身上所穿的白狐裘衣。 放眼望去所见的一切,已经不再是白云霏所拥有,全是她的。 “哼,那贱人也想跟我争?门儿都没有。” “是,夫人说得极是。”一旁的张娥讨好地迎着笑“不晓得明儿个夫人要吩咐她做什么事?” 易彩唇边浮现一抹残酷笑意“我已经厌烦叫她在宅第里做那些有的没的工作,该到做个了结的时候。” 张娥压低嗓音“你打算怎么做?” “附耳过来。”易彩朝她勾了勾手。 张娥立即来到她身旁,弯下腰,听着她在耳畔所下的指令,不停点着头,嘴边噙着笑。 “明白了,我这就去找人来办妥此事。” 易彩看着张娥转身离开,前去办妥她所吩咐的事,这才满意一笑,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白云霏啊白云霏,谁教你要出现在我面前,阻碍我成为斐家夫人,明儿个就是你的忌日。” ---- 江南杭州 日夜马不停蹄赶着路,斐亦天总算来到这里,李仁立即驾着马车入城,然而他们却怎么也寻不到易家宅第。 李仁只得向路上行人询问“这位大哥,请问你可知道易家?” “易家?”那人抬起头看着李仁“你是打哪儿来的,为什么要问易家的事?”眼底净是不屑。 “实不相瞒,咱们有要紧事得前去找易家主人。”李仁自然也看出那人所表现出来的不屑态度。 “看你们是外地来的人,我好心劝你们,千万别跟易家的人扯上什么关系,那家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人彷佛十分痛恨易家人。 “怎么说?”坐在马车内的斐亦天掀开门帘,神情严肃地看着那名男子。 “哼,若真要说起易家人所做过的坏事,我们全城的人就算每个人接连着说,说上个十大十夜搞不好还不见得说得完。那易老鬼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骯脏商人,有不少人不知情,前去跟他做买卖,结果全都赔了本。他竟把大伙儿的辛苦钱给暗中私吞,甚至还伙同外地来的恶人,欺负咱们城内的老弱妇孺。扬言城内的人若要命,就得乖乖给他钱,也买通了一些恶官差,强掳民女、强占他人土地、以暴力手段胁迫民众乖乖就范,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比土匪、强盗还霸道,更比畜生还不如。” “喔?”斐亦天与李仁对看一眼“如今那易老鬼人在哪儿?” “他啊,早在几个月前就死了,这一定是老天爷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所以让他得了肺痨。”那人说得可是一脸痛快。 “听说易老鬼有名独生女,名叫易彩?”李仁又问。 此时,一旁的一名妇人听见他们的谈话,顾不得自己是妇道人家,不得和陌生男人交谈,也跟着凑向前大骂。 “那女人根本就不是人,是鬼!我以前有名侄女到易府内工作,竟被她虐待得骨瘦如柴,连口饭也不给她吃。” 听到她所说的话,斐亦天拧紧眉,开始担心起向来善良温和的白云霏是否会遭到虐待。 “对啊!她跟那忘了叫什么来着的一位老嬷嬷,全都是恶鬼投胎转世,老仗着自己家财万贯,就到处使坏欺负人。” “那人叫张娥,还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易彩从小到大的保母,又颇受易老鬼的重用,所以仗势欺人。” “哼,仗势欺人又怎样?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 “什么下场?”李仁代替一旁的斐亦天问。 “还不就是易老鬼死去后,有不少人前来讨债,易彩只得将宅第变卖,收拾包袱跟着张娥逃离这里,而当她们离开时,城里每个人都拍手叫好。” “是啊,就连易家的一些远房亲戚也都厌恶她,谁也不肯收留,最后她也只得离开这里。” 没一会儿,斐亦天的马车旁就聚满了对易家不满的人们,纷纷说着易家人所做过的坏事。 “那么,我想请问,十多年前这里可有间李记酒楼?当年的那位掌柜,人现在又在何处?”李仁紧跟着再追问下去。 马车内的斐亦天神情也十分紧张,深怕当年的掌柜若是死去,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工夫就全白费了。 “知道,你随便到路上捉个人一问,都知道李记酒楼,而那掌柜的现在还在酒楼内执事呢!” “什么?!李记酒楼和掌柜的都在?”斐亦天与李仁讶异不已。 还以为经过十多年的变迁,李记酒楼早已成了过去的历史,万万没想到它依旧存在,就连掌柜的也依旧健在。 “当然还在,你们只要驾着马车继续往前行,没多久之后就能瞧见。”所有人异口同声地指向前方说着。 斐亦天心中大喜“多谢诸位!李仁,咱们快过去。”这下子,他总算能将那愚蠢的婚约解除。 “是,少爷。”李仁立即驾着马车往前驶去。 没多久,果然瞧见李记酒楼。 斐亦天立即下马,向里头的店小二说明来意后,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酒楼后方厢房内见当年的掌柜。 斐亦天看着眼前白发苍苍、年岁已高的老掌柜,话尚未说出口,老掌柜竟笑捻着白胡须说道:“斐少爷,我等你很久了!” 闻言,斐亦天敛紧眉“此话怎讲?”他们未曾见过面,怎么能说他等他到来已经许久? 莫非 老掌柜瞧见斐亦天的神情,知道他大概猜到一切,于是站起身,从木柜内拿出一只陈封多年、未曾开过的方正铁盒。 哀去上头的灰尘,将铁盒当着斐亦天的面开放,并将四平八稳放在里头的一封信递向前。 斐亦天伸手接过一看,封起的信封上头那些字迹他是再熟悉不过,正是爹亲笔所写下的。 拆开一看,这才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当年会写下那张婚约书信。好一个易老鬼,竟然连这种恶事也做得出! 一旁的李仁也瞧见书信内容,一张方正的脸铁青了,双手更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愤恨不已。 “少爷”他望着神情严肃的斐亦天。 “有这封信就足够取消那愚蠢的婚事,咱们马上驾车回去!”斐亦天先向那名老掌柜道了谢之后,立即转身离开。 还好爹精明,事先写下这封信交给那名掌柜,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并请当时在场的人们也在信封内的另一张纸上写下名字,做为见证,就怕易家人日后当真拿着那封信前去胁迫他和易彩成亲。 待斐亦天坐上马车,李仁立即鞭策着马匹快速往前驶去,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京城。 望着窗外风景,斐亦天无心欣赏。 方才听了那些人所说的话之后,心里的不安与担忧不断扩大,深怕易彩与张娥两人会对白云霏不利。 懊死他早该看出她眼底的痛苦,竟忘了她就算被人暗中欺侮,也绝不会向他诉苦的柔顺个性。 这一切的一切,他早该察觉到,而他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假婚事,而对她眼底的哀伤与痛苦疏忽了! 万万不该留下她一人待在宅第内,与那些恶鬼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若她发生了什么事,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取出一直随身挂在胸前、由她亲手缝制的香包,紧紧握在掌心,眼底净是担忧,恨不得自己的双腿能日行千里,赶回京城。 “云霏等我我马上就回到你身边” ---- 今儿个一早,易彩突然说想吃些野菜,便叫白云霏去山里寻找。 现今这个时节,早已不见任何青翠,山林更被一片枯黄所取代,要她在这时候到山林内去采野菜,分明就是在刁难她。 但白云霏也只得跟着张娥,一同坐上马车前往城郊的一座山林。 她头戴盖天,看着马车外的山林景色,果然如她所想,不见任何翠绿,净是一片枯黄。 虽说叫她来采野菜,但张娥又没带任何竹篓,又看了一眼驾马车的车夫,并不是宅第内的人。 总觉得事有蹊跷,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等马车夫驾着马车到山林内之后,张娥立即催促“到了,你快下车啊!”白云霏只得踩着疼痛不堪的双足,缓缓步下马车。 “还不快往前走去?!”张娥坐在马车内,高扬着声音。 白云霏见她怎么也不肯下马车,总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只能继续往前走,打算一找到野菜后,就马上回来。 这是她头一次离开京城到外头的山林,方才马车夫又载着她行走许久的路,一路上弯弯曲曲,就算是想记也记不起,若是在此迷了路,怕是再也回不去。 缓缓往密林内走去,但放眼望去,甭提什么野菜了,就连半株杂草也没瞧见,只得再往更深的林内走去。 深怕自己会迷路,特地拾起一些石子,在地上排成一条直线,每到一个定点就排一次,就算是遇到转弯处,也会特地以石子标出方向。 她所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能平安回到宅第,再一次见到心爱的男人。 当她往林内走去没多久后,竟瞧见一名男子。心里感到纳闷,在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人? 原本打算不予理会,直接绕过那名男子离开时,却万万没想到那名男子竟直盯着她瞧,扬声询问:“你就是白云霏?” 白云霏心一惊“不是,你认错人了!” 此时,身后竟传来张娥的声音“别听她胡说,她就是白云霏,快杀了她!” 白云霏一听,惨白俏脸,转过头瞪向张娥“你们竟敢这么做?!”万万没想到,她们的心竟如此狠毒,派人前来杀害她! 又见张娥的脚踩乱了她方才所留下的石子记号,让她东南西北分不清,摆明了不让她有机会回去。 张娥奸笑一声“怎么不敢?反正这里只有你一人在,府内其他下人也不知道咱们到这儿来,你就算死在这里多日,也不会有人发现。” 白云霏气愤不已“你们定会有报应的!” 想不到易彩竟设下陷阱,让她前来赴死。如此狠毒的蛇蝎心肠,她绝不能让少爷娶她为妻。 但她此刻已顾不得那么多,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行。立即拔起腿,往山林的另一头奔去,痹篇那名由易彩所派来的杀手。 那名男子见状,立即跟向前去。 张娥则在后方大喊:“快追上去杀了她,只要一杀了她,这袋银两就全是你的了!”她高举起放在衣袖内的一袋银两晃动着。 那名男子取出放在怀中的一把匕首,没一会儿的工夫就追上白云霏。 白云霏不敢回头看自己和那名男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近,只知道她得不停往前奔去,以免没了命。 可是她的双脚被易彩和张娥缠了足,那被折断的脚板都还没完全复元,多日来又被易彩不停使唤,脚伤更为严重,根本跑不了多远的路,就被身后的壮汉追上。 那名男子一把扯住白云霏头上所戴的盖天,原本以为能制住她的行动,逼她乖乖就范,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将被扯住的盖天舍弃,继续往前奔去。 “该死”他气得丢下手中的盖天,一个箭步向前,用力扯住她那披散在身后的长发。 “啊!”白云霏被这么一捉,彷佛整个头皮都要被扯下,疼得嘶喊出声。 “哼,臭娘们,看你还往哪逃?!”那人毫不客气地拉着她的长发,将她整个人一把扯过来。 白云霏抬起头,哀声向他求饶“求求你,放过我”她还不想死,还有许多的事尚未做。 此刻在她脑海里,全是斐亦天的身影。 那人阴险一笑“拿人钱财,自然就得完成所托付的工作,你可别怨我;要怪,就去怪那些花钱要买你命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娘们可还真美,他行走大江南北多年,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自己又许久没碰过女人了,顿时下半身蠢蠢欲动,起了色心。 白云霏白然也看得出来他眼底的色欲,只得先虚与委蛇、假意迎合“这位大哥,你先别急着杀我啊!不如咱们先到一旁去嗯?”媚眼一抛。 那名男子笑了开来;没想到这女人如此上道,就要当着她的面解开裤头。 “别在这儿,到另一头去。”白云霏轻笑出声。 那银铃般的悦耳笑声可让男子险些失了魂,连忙点头道好,紧扯着她头发的手就这么松了开。 白云霏见他中计,也松开了手,先带领他到另一头的密林内,希望前方有路可让她逃跑。 那名男子见她愈走愈远,心里有些迫不及侍,索性向前就要一把搂住她的纤腰,解开裤头,一解欲火。 白云霏见他心急了,若再不逃不行,于是就在他伸手搂住她腰身的瞬间,伸出手指用力往他脸上抓去。 “啊!”那人没料到她竟会突然反击,心里没个防备,就这么被抓伤了脸,留下五指抓痕。 白云霏见机不可失,连忙拔腿就跑。 那人现下早已没了要她的欲念,只有满腔的怒意,挥刀冲向前,就要夺去她的命。 白云霏脚程本来就不快,再加上脚伤,没一会儿就被追上。 那人手中所握的刀就这么往她背上划去。 背上传来灼热痛楚,鲜血自伤口汩汩流出,但白云霏不敢停下脚步,忍着疼,继续往前奔去。 但她万万没想到,前面的草丛后方竟是一片悬崖,就这么直接摔落山谷。 那人在悬崖边停下脚步,张望着底下,却怎么也没瞧见她的身影。 “该死,这臭娘们还真会给我找麻烦。”他也懒得再下去搜寻,反正这山谷这么深,她摔落下去必死无疑,直接掉头下山。 张娥一瞧见那名男子前来,立即步向前“事情办得如何了?” 他直接抢过张娥手上的那袋银两“放心,人早就死了。”脸上堆满笑,这笔买卖还算不错。 张娥这才笑了开来“好,好样的!”立即转身坐上马车,准备回去通知易彩这件好消息。 ---- 一名女子在悬崖底下幽幽醒来,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想站起身行走,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被卡在树枝上。 还好有树枝支撑住她的身躯,没让她直接摔落地面,要不然她可能早就跌断颈子,当场惨死。 忍着全身的不适,缓缓爬下树,在背上的刀伤极深,鲜血也不停自她体内涌出,让她整个人因为失血而感到头晕目眩。 不允许自己就这么倒下,以坚定的意志力逼迫着自己往前步去,寻找出路,离开这里。 也不晓得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最后总算瞧见一条山道,但怎么也没瞧见半个人影,天晓得何时才会有人通过这条山林通道。 眼前一暗,她再也支持不住,就这么晕厥在一旁的草丛内。 没一会儿之后,有一对男女有说有笑地踏上这条山道,身后还跟着不少随行仆役与马车。 女子眼尖地瞧见在前方的草丛内有一道人影。 “少爷,有人倒卧在那里,好像是名女子” “嗯?”欧阳律挑眉看着身旁的苏玉霓“你方才叫我什么来着?” “相公。”苏玉霓神情羞怯。 “你这坏习惯不纠正过来不行。”欧阳律紧皱眉。 “没办法,以前叫你少爷习惯了嘛!”苏玉霓腼觍地笑着。 “不准,明白吗?”欧阳律霸道命令。 “是,相公。”她先朝他甜甜一笑,随即往那名女子的方向望去“我想过去瞧瞧她的情况。”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走。”欧阳律根本就不想蹚这浑水。 “别这么说,让我看她一下,一下下就好。”苏玉霓双手合十,向他请求。 欧阳律最后只得点头答允。 苏玉霓随即奔到那名女子身旁,小声询问:“请问你还活着吗?若是活着,快跟我说说话。” 那名女子动了动手指“我还活着” 苏玉霓总觉得她的嗓音背影好生熟悉,顾不得一切,将她翻过身来,当她一瞧见她的容貌,立即傻了眼。 “你你不就是白云霏?” 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布满惨不忍睹的伤痕她怎么会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欧阳律闻言,随即步向前来。 虽然眼前这名女子全身是伤,但他一眼就认出,她就是一直待在斐亦天身旁服侍的白云霏。 “相公,我们带她回去医治可好?”苏玉霓抬起眼请求。不能就这么将她放在这里,定要马上治疗。 欧阳律点头答允,并命令身后随行的仆役,将奄奄一息的白云霏抱上马车,快马加鞭赶回宅第。 第九章 回到宅第内,欧阳律马上请来大夫为白云霏治疗,只见她除了背上那道刀伤外,双脚上的伤更为骇人。/www.qВ5、com/ 苏玉霓一见她的双足,吓得惨白俏脸,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有人对她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来! 一双脚板都被折成两半了,如何能行走?她又怎么禁得住? 外表纤细柔弱的白云霏,体内究竟蕴藏着何等惊人的意志力,在支撑着自己承受这一切? 欧阳律皱紧眉,虽然她是死对头斐亦天的女人,不过他还是向大夫下令,「不管要花费多少银两,一定要尽力医治她。」 「就算不用欧阳公子吩咐,我也会尽一切所能来治疗这位姑娘,只是她的双脚,恐怕再也没法子回到以前的模样,一生都得缠足。」 苏玉霓一听,难过得掉下泪来。 真没想到缠足竟是如此残忍的事,那已经不能再称为脚了,整个脚饭完全变型,不成样啊! 她庆幸爹爹自幼就极为疼爱她,又怕她疼,所以不让她缠足,更为眼前的白云霏感到心疼,她竟遭受到如此痛苦的折磨。 而照这情况看来,她并非自愿缠足。究竟是谁在她身上做了如此残忍的事? 此时,白云霏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身旁陌生的人们,「你们……是谁?我的脚……我的背……好痛……」彷佛有把火在她的身上燃烧,灼热疼痛不堪。 苏玉霓连忙向前安慰,「别担心,-身上的伤大夫已经治疗过了,伤势很快就会复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我曾经在街上碰过面,只是那时候的我是男仆打扮。我叫苏玉霓,他是我的相公欧阳律,-应该对我们有些印象才是。」 当时就是白云霏当着他们的面,制止斐亦天继续胡乱开口破坏欧阳律的名声,此事她应该还记得才是。 却怎么也没料到白云霏竟摇着头。 「对不起……我真的不认识你们……」 一旁的欧阳律闻言,立即拧紧眉,「-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我?我和-的少爷斐亦天,一直都是商场上的死对头。」 「斐亦天……那又是谁?」此话一说出口,可让在场所有人讶异不已。 苏玉霓瞪大双眸,「-不记得-所服侍的主子斐亦天了?」 白云霏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在说谁。」主子?什么主子来着? 一旁的欧阳律低头沉思,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开口,「那-对『白云霏』这名字可有印象?」 白云霏依旧摇头,「没有。」 她所说出的话让苏玉霓震惊不已。她……竟然忘了自己的主子,也忘了自己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她彻底失去记忆了! 欧阳律询问一旁的大夫,「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老大夫双手一摊,「这下子就连我也没辙了,依我所见,她极有可能是摔伤了脑袋,所以才会失去记忆。」 「那她要多久才会想起?」苏玉霓着急询问。 「有可能是过一阵子后,她就会慢慢想起一切,但也有可能会一辈子都想不起那些她所失去的记忆。」 「怎么会……」苏玉霓虽然与白云霏并不熟悉,但她打从那日在街上遇见她时,就很喜欢她了,所以更为她所发生的事感到无比难过。 欧阳律沉思了一会儿,随即下令,「现在先不管她失去记忆之事,先治好她身上的伤,至于她在府内的事,千万不可被外人得知。」 「为什么?」苏玉霓不解。 「她背上的伤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所砍伤,但究竟是被谁所伤,又遭遇到什么事,情况不明,要是那贼人知道她在府内的消息,恐怕还会再前来暗杀。为了确保她以及府内的安全,暂时不要让外人知道她在府内一事。」欧阳律冷静分析。 苏玉霓也只得照他所说的话去做。「那么我们也该通知斐亦天此事才对,再怎么说,她都是他府内的人。」 「我听人说,他最近前去江南做笔买卖,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待他回来后,我再告知他此事。」 欧阳律皱眉看着躺卧在床上、全身是伤的白云霏。 京城内,随便捉个人来问,任谁都知道斐亦天有多疼爱白云霏,绝不可能让她受这么重的伤,那如同刮去他心头上的一块肉。 那么,又是谁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定要查个清楚。随即唤来总管顾福,在他耳畔低声交代几句。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顾福立即退离,前去办妥他所交代的事。 苏玉霓站在床铺旁,轻握着白云霏的手,但她却疼得缩回去。 翻过她掌心一看,这才发现她的手掌心上头竟也全是伤,让苏玉霓心里十分难过。 「别担心,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了。」 白云霏听着她的温柔嗓音,缓缓闭上双眼,原本的不安、紧绷情绪逐渐安定下来。 虽然他们的对话内容,她一句都听不懂,然而她就是知道,自己可以放心地待在这里。 脑海虽然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可是……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一直缭绕在心头,怎么也挥不去。 易彩自从那碍眼的白云霏死去后,态度更为高傲,俨然自个儿就是这座宅第内的夫人,更是尽情地使唤斐府内的下人们做事,若是有人胆敢不从,立即将那人撵出宅第。 今儿个晌午时分,前厅闹烘烘的,嘈杂不已。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易彩皱紧眉。 「我这就去查看。」张娥立即步出厢房,前往前厅一探究竟。 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若是那些下人没事乱嚷嚷,定给他们罪受。 当她一走到厅堂前,远远地就瞧见里头所坐的人影,惊得连忙往后退去,就要前去告知易彩此事。 斐亦天回来啦! 然而当她正打算往后奔去时,一道高壮人影阻挡住她的去路,猛抬头一看,正是总管李仁。 她更惊得吓白了老脸,全身抖个不停,深怕他们知道了她们所做的事。 李仁面无表情地一把拎起张娥的衣领,带她进入厅堂内。 斐亦天坐于厅堂正中央,挑眉看着张娥,「-想上哪儿去啊?」 李仁将她一把丢向前,让她就这么跪在斐亦天面前。 张娥全身颤抖不已,「没……没打算上哪儿去。」她得保持镇定,他们才刚回来,绝不会知道她们对白云霏所做的事。 「喔?」斐亦天冷眼睨向她,「这回我前去杭州,在那儿打听到了不少事,就连当年我爹之所以会立下那愚蠢婚约的真相,也全查明了。」 张娥一听,瞪大双眼,心想怎么可能?这事明明百密无一疏的啊! 易彩待在房内,迟迟不见张娥回来,于是亲自前来厅堂,只见斐亦天坐于太师椅上,而张娥正跪于他面前。 心头一悸,立即明白事情不好了,但她仍然保持镇定,笑着走向前。「你可总算回来了,这次做了哪些买卖啊?」 斐亦天-起眼瞪向她,「我已经将真相查明,-也不必再跟我装熟络了。」 易彩仍笑-了眼,保持冷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哼,-可真会装蒜啊!」斐亦天取出怀中的一封信,丢到她足前,要她自个儿看个清楚。 易彩立即弯身拾起那封信,取出里头的纸张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怎么可能……你爹竟然这么做?」 「哼!-倒是恶人先告状,怎么不说-爹所犯下的恶行?」斐亦天-起眼瞪向她,「我爹当年前去杭州,原本是打算和另一名易姓商人做买卖;没想到-爹竟然假冒那名易姓商人欺骗我爹。正当我爹察觉到不对劲时,-爹竟派人刺伤李仁他爹,逼我爹就范,除了将我爹当时带去的商品全部夺走外,还买通官差强逼我爹写下这纸婚约信,以便日后前来向我逼婚,打算连我斐家的财产一并并吞。」他站起身,缓缓逼近她,「我不得不说,-爹还真行啊!」 当时的易老鬼买通了官差与官爷,让爹就算是想去报官,也求助无门,最后只得自认倒楣,却又怕那易老鬼真的拿那封信前来逼婚,所以才会特地写下此信,以便日后厘清真相。 而他和李仁之所以翻遍了所有的记事簿与帐本,全没瞧见这件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向来不服输的爹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被人诈骗与威胁一事,所以才不将此事记载,以免每回一看到就会发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易彩仍故作镇定,「这一切搞不好只是你爹事后反悔的片面之辞,你我各有一封由你爹亲笔写下的信,至于哪封信是真、哪封又是假,这可不是光由你说了就算。」 「喔,-还想要瞧见更多的证据是吧?」斐亦天立即自袖口取出另一封信,当着她的面摊开。 上头密密麻麻全是人们的签名,以及用朱砂按压的指印,许多人更亲笔写下当时所发生的情况。 「如果-还要人证,我马上派人去李记酒楼,将当年担任掌柜的人请来,当着-的面将当时所发生的事,源源本本、清清楚楚再一次说个明白。」 这下子,易彩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哑口无言。 「所以-最好识相点,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对-们不客气。」斐亦天对她们已经十分客气。 「哼,张娥,我们走!」易彩只得扭头离开。哼,她就算不能成为斐家夫人,至少她也已经夺走他最重要的人。 此时,突然有道人影奔入厅堂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玉。 「少爷,前些日子云霏姊不晓得被她们带去哪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她伸手指向狠毒的易彩与张娥。 她豁出去了!定要将她们的所作所为,一一禀报给少爷知晓。 斐亦天大为震惊,「-说什么?!真有此事?!」鹰眼立即往张娥和易彩扫去,眼底的盛怒,任谁都看得出。 头一次瞧见斐亦天发怒的骇人模样,原本站起身的张娥又「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叩头求饶。 「斐公子……请你原谅……老奴全是照着小姐的吩咐去做……这一切……全不关我的事啊……」 易彩见了,气愤不已,张娥竟然敢窝里反,反倒指责起她的不是了!「张娥,-──」话尚未说完,又有无数名下人冲入厅堂内。 「少爷,你不在府内的时候,她们两人可把云霏虐待得惨了,除了折断她的脚,假意要帮她缠足外,还只给她吃米糠、馊食。」厨娘忿忿不平。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她们暗中欺负白云霏的事,她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好不容易总算等到少爷回来,定要将那些发生的事,全都说给少爷听。 宅第内的仆役们也全奔入厅堂内,说着易彩对白云霏所做的种种狠毒之事,一个也没漏掉。 斐亦天听完后,满腔怒火,铁青着一张脸,向前一把用力掐住易彩的颈子,将她高举至半空中,恶狠狠地瞪向她。 「我问-,她人现在在哪里?」他眼底的愤怒与强烈杀意,前所未见。 易彩痛苦地涨红脸,快要无法呼吸,双脚在半空中不停地踢着;一旁的张娥见了,全身更是抖个不停。 李仁一个箭步向前,「少爷,你这样掐着,她无法开口回答,不如先把她放下来,再听她怎么说。」 他是不在乎易彩的死活,可是少爷若失手杀了她,可是万万不得,除了犯下杀人之罪外,搞不好还会永远都不知道白云霏的下落。 斐亦天这才松手,让易彩重重跌落地而,沉声命令,「快说!」 好不容易能再度呼吸的易彩一面喘着气,一面咳着,缓缓开口,「她……死了……被我……花钱请来的杀手给杀了……」 闻言,众人莫不倒怞口气,怎么也无法相信她所说的话。 斐亦天双眼空洞无神,一颗心就此停住,「她……死了?」 下一瞬,他一个箭步向前,大手再度紧掐着她的颈子,「-胡说!她不可能死的,不可能……她跟我约好,要等我回来的……-胡说……她没死……」 易彩被掐得整张脸都泛了黑,双眼一翻,没了气息。 李仁见斐亦天已经失去理智,立即伙同一旁的男仆们向前架住他,制止他继续掐着易彩的颈子,以免真会要了她的命。 「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还没问她……究竟把云霏藏到哪里去了……」斐亦天发了狂般不停吼着,「云霏……快把她还给我……」 她没死,她才没死,定是被人给藏起来了! 李仁只得以手背用力往斐亦天后颈劈下,让他晕厥过去。 所有人惊得不知所措;没想到少爷竟会发了狂,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听到白云霏惨死的噩耗。 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而易彩和张娥两人的心可比蛇蝎狠毒,竟派人去杀了白云霏。 「你们快把少爷扛进房内。」李仁立即下令。 张大、小李与何三马上将晕厥过去的斐亦天扛回厢房。 张娥看见易彩被掐晕过去,全身打从方才就一直不停颤着,怎么也止不了。 李仁往张娥的方向步去,居高临下地睨着不断颤抖的她,「-最好将当时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否则……」 张娥只得抖着声音,将她带白云霏到城郊密林,并叫外地来的一名男子杀了她的事,源源本本地全告诉他。 李仁一听,眉峰紧紧皱起,「-有没有看见她的尸体?」 「没。」张娥猛摇头。 「那名男子现今何处?」李仁又问。 张娥依旧摇头,「我也不晓得,搞不好早就离开京城了。」 李仁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立即下令,「把这两人扭送官府查办,所有男仆快随我前去寻找白云霏。」 就算人死了,也得将她的尸体找回给斐亦天。 斐宅上上下下全笼罩着一股哀伤,每个人虽然都不愿相信白云霏死去的消息,可是那日李仁派人前去那处悬崖寻找,确实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尸骸。 有人不禁在想,她的尸骸是否被山林内的野兽给拖走?要不然怎么会不见踪影? 但也有人不肯死心,认为白云霏搞不好根本就没死,只是……不晓得人在哪儿就是了。 而斐亦天的情况,更令人见了鼻酸。 他整天都待在白云霏的厢房内,伸手触摸着她所穿过、戴过的衣裳、发钗,整个人彷佛失了魂似地,不吃也不喝。 所有仆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都明白向来疼爱白云霏的斐亦天,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可是,若她真的死了,他自然也得接受这事实啊! 李仁站在厢房外,看着斐亦天低头抚着白云霏所穿过的衣裳,任谁叫唤都不肯理会,多日来皆未进食。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会……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总管,外头来了一位稀客,说要马上见少爷。」 「谁?」稀客?李仁皱紧眉。 「是少爷的死对头,欧阳律啊!」在前院扫地的小李也觉得不可思议。 李仁眉头更为紧蹙,只得代替斐亦天前去大厅接见欧阳律。 护主心切的他早已暗中下定决心,若欧阳律打算趁这时候前来取笑少爷,那他马上就将他撵出门。 一到厅堂内,只见欧阳律坐于椅上,嘴边噙着一抹笑,「咦,怎么前来的不是我所想见的人呢?」 「实不相瞒,我家少爷此刻不便见客,若欧阳公子有什么事,请同我交代一声,我再禀报我家少爷。」 欧阳律脸上的笑容更为扩大,「你干脆就直说,他因为失去白云霏,所以难过得快要病倒。」 整座京城的人都知道,白云霏被易彩所谋害,至今生死不明。虽说易彩与张娥在官爷的查办下,早已被处死,算是还给白云霏一个公道,但斐亦天却再也无心于事业上,任由底下的商家自生自减,生意一落千丈。 「你……」李仁怒目瞪向他。就知道他此次前来准没好事,挽起衣袖,打算动用武力请他离开。 欧阳律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对于李仁的步步逼近,毫无畏惧,正当李仁往他的脸上挥出拳头时── 「不想知道白云霏的下落了吗?」 李仁的拳头就在欧阳律的眼前一寸之处停下。 「你……你说什么?」他知道白云霏的下落?! 「还不快把这碍眼的拳头移开!」欧阳律斥喝。 李仁立即收回拳头,恭敬地施礼,「请欧阳公子在这儿稍候片刻,我立即请我家少爷前来。」随即转身离开,禀报斐亦天此事。 欧阳律坐于椅上,没一会儿后,便瞧见斐亦天满脸胡碴、披头散发、一脸难以置信地步向前。 「你知道云霏的下落?她没死,没死对吧?」斐亦天眼底的着急,任谁都看得出他有多在乎她。 欧阳律睨了他一眼,「瞧你这是什么模样?亏我以前还把你视为唯一敌手,竟会为了一名女人失魂落魄成这副德行。」 斐亦天没工夫听他的训斥,一个箭步奔向前,握住他的手臂,「你快告诉我,云霏人在哪里?!」 欧阳律挥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十分无礼……我好像还没听到有人说出个『请』字?」 闻言,斐亦天心里虽气,不过他还是低声下气,开口请求,「欧阳公子,请你告诉我,她现在人在何处?」这么一来,他总没话可说了吧? 他迫切想知道她的下落。她现今何处、情况如何? 欧阳律这才满意一笑,「想不到向来心高气傲的斐亦天竟会为了一名婢女,向我低声下气。」 「够了!她不是什么婢女,她是我的女人!」斐亦天发怒,为什么人人都要把她说成下人?她不是! 欧阳律见他如此气愤的模样,就知道他有多在乎白云霏,唇瓣的笑容更为扩大,「好,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不过有一件事我得事先告知于你。」 「快说!」斐亦天没空跟他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她失去记忆,把过去的一切,以及有关于你的事全忘了。」 欧阳律说出的话让斐亦天怎么也无法置信,「不,不可能,胡说……这事怎么可能发生?」 她忘了他?忘了跟他之间的点点滴滴?怎么可能……他才不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不信! 「相不相信是你的事,但我的确没胡说,若要见她一面,明儿个再前来我的宅第。」欧阳律就要起身离开。 「为什么不能现在?」斐亦天阻挡住他的去路。 欧阳律冷冷看他一眼,「瞧你现在是什么德行,能出去见人吗?再加上……我奉劝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因为她已经不是以前的白云霏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斐亦天心头有抹不安。 欧阳律拒绝问答,直接绕过他离开。 一旁的李仁直瞅向斐亦天,「少爷,你觉得他所说的话,可信度有几分?」 「他虽然是我从小到大的死对头,可是我们对彼此太过了解了,若是没有把握的事,他是绝不可能去做的。所有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有多在乎白云霏,他也知道,所以他这次特地前来,所言绝对不假。只是……」 「只是什么?」李仁又问。 「他要我做心理准备,又是为什么?」反而让他的心更慌、更乱了! 而她……当真失去记忆,忘了他吗? 隔日一早,斐亦天独自一人依约前往欧阳律的宅第。 总管顾福客气地带领他进入宅院内,并请他在厅堂内稍候片刻。 斐亦天无心等待,一心只想马上见到白云霏。亲眼看见她、亲手碰触她……感觉到她那温热的身躯,才能确信她仍活在这世上。 欧阳律踏进厅堂内,看着一脸焦躁不安的他,扬声,「随我来。」 他们之间多年的恩怨,如今该是到了清算的时候。 斐亦天立即尾随在他身后,来到后花园内,却没有瞧见半个人影,还以为他在欺骗他,就要发怒。 「急什么?人等会儿就过来。」欧阳律冷睨了他一眼。 斐亦天只得沉着气,等待白云霏的到来。 一名女子走进花园内,但她并非白云霏,而是……当时他在街上所见,那名跟在欧阳律身旁的男仆,原来……她是女人。 「那是我内人苏玉霓。」欧阳律看着她的神情净是深情。 斐亦天皱眉,「你明知道我想看的人不是你的妻!」是在耍他吗? 苏玉霓站于欧阳律身旁,「你有将那件事告诉他了吗?」 「还没,此事等会儿再说。」他眼底净是笑意。 斐亦天虽然不明白欧阳律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但他不在乎,他要的……只有白云霏! 他们两人带领斐亦天往花园另一头的一间厢房走去,让他站在外头,透过窗棂往内看去,一名眼若流萤、发若飞瀑、面若白玉、端庄秀丽的绝美女子就坐在窗边,在帕上绣着花。 斐亦天激动得难以自己,就要奔入房内,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一解多日来的相思之苦。 是了,就是她!她的身影、一颦一笑,在这些日子以来,总是揪疼了他的心。而他为此感激上天,让她再度回到他身边。 然而欧阳律却伸手制止,「你最好不要向前随意碰触她。」 斐亦天怒不可遏地瞪向他,「她是我的,你凭什么叫我不得碰触?」 欧阳律不把他的怒意放在眼底,「因为她不再是你的云霏,而是我的妹子。」话一说出口,可让斐亦天讶异不已。 「你说什么?」他的妹子? 「没错,我在前些日子认她为妹,而她也欣然接受。」只要别人对他好上十分,他自然也会回报十分。 当时白云霏出面制止斐亦天对他的毁谤,让他得以保全名声,当时的恩惠,他就此还过。 「我记得有人说过,若要迎娶白云霏为妻,就得在三日内将黄金白银万两、绫罗绸缎千疋备妥。」欧阳律眼底满是得意。 相对的,若是有人与他处处作对,就此结下了梁子,他也定会有仇报仇,绝不轻饶对方。 斐亦天一愣,随即沉下脸,「好个狠计。」 此时,苏玉霓站出来,「要不是我们那天刚好经过那条山路,将奄奄一息的她救回,她可能早就没命了;我家相公之所以收她为妹,这用意你还不明白吗?不就是要让她与你门当户对,这么一来,你就算是娶她为妻,也没人敢说什么。」 斐亦天沉着声音,「我本来就打算将易彩的事情解决后,马上迎娶她为妻,压根就不在乎人们口中所谓的什么门当户对。」这一生,他的妻只有她一人! 苏玉霓再也说不出话来。原来他对她用情如此之深啊! 一旁的欧阳律沉下脸,「你不在乎,可是人们的嘴总爱造谣,乱说一通,这样一来,终究还是会伤了她的心。」 苏玉霓再度开口,「哪个女人不想风风光光地嫁人?我们这么做,也全是为了你们好啊!」 斐亦天沉默不语,凝视着在房内刺绣的白云霏身影,好半晌后,这才缓缓开口,「以前我总是认为,只要她待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事根本就不在乎;万万没想到这回竟让她受到如此的委屈,我……亏欠她太多了。」 「那你的意思是──」苏玉霓话尚未说完。 「绝不会再让她离开我身边!给我三日的时间准备,定会风风光光地迎娶她回府。」他绝不会让她再离开他身边,他要生生世世守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语毕,斐亦天深深地看了白云霏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苏玉霓感动得落下泪来。以前她一点都不喜欢斐亦天,如今却被他的深情所感动,激动不已。 欧阳律将她一把拥入怀中,「哭什么?」抬起手拭去她颊边的泪。 「人家……就是感动嘛!」 「好了,别哭了,-还得帮她好好打扮一番,三日后好风光嫁人。」 京城酒楼、茶馆、客栈……大街小巷内,人们所谈论的都是同样的话题── 「斐亦天要娶妻了!」 「什么?!他要娶妻了?白云霏不是还下落不明吗?他怎么会在这时候娶妻?」 「是啊,这样对得起白云霏吗?」 「先不管白云霏的事,大伙儿可知道他要娶哪户人家的姑娘为妻?」 「你就甭吊咱们胃口了,快说吧!」 「是欧阳律的妹子啊!」 「什么?!他们两人向来不是水火不容?他怎么可能会娶死对头的妹子为妻?」 「这我就不明白了,不过听说要嫁给斐亦天的是欧阳律前不久才认的妹子。」 「啊?你究竟在说什么?让人怎么也摸不着头绪。」 「反正斐亦天要娶的人,就是欧阳律的妹子啦!唉……我也不太明白,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斐亦天还准备了黄金白银万两、绫罗绸缎千疋当聘礼。」 「哇,这么大手笔!」 「咦,那不是之前斐亦天对那些要前来向白云霏提亲的人们,所提出的要求?」 「对对对,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真有此事啊!」 「不管怎样,明儿个斐亦天就要娶妻了,咱们一同前去祝贺,凑个热闹。」 「好,就这么办!」 每个人都期待着明日的到来,打算前去一探究竟。 是怎样的女子竟与白云霏有同等身价,能让斐亦天不惜出价黄金白银万两迎娶入门? 最新全本:、、、、、、、、、、 第十章 繁弦丝竹、欢声鼎沸、画堂帘幕、烛影摇红,这景象确实是京城两大富商和亲该有的排场。www、qВ五.c0m/ 筵席上,人们总对斐亦天娶的女子感到好奇不已,但没人可以瞧得见头戴凤冠、身着霞帔、身材纤细的新娘究竟生得什么模样,只因一块大红的喜帕将她整个脸都给遮蔽住了。 「新人交杯。」斐亦天和那名新娘在众人的簇拥下,被送入了洞房。 白云霏虽然是照着欧阳律的意思嫁给他为妻,还说他们本该成双成对,结为夫妻,她只是忘了他而已。可是……整颗心慌乱至极,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未曾见过他,不知他究竟生得如何模样,就要嫁给他为妻了吗? 然而,在她纤腰上的那双大手,彷佛怕会伤了她似地,轻柔无比地搂着,让她那原本纷乱的心,顿时涌上无限暖意,逐渐平静下来。 斐亦天搂着她,一同进到贴满了大红-字并挂上红帐的新房内,而这里正是他以前为她所准备的厢房。 轻拥着她坐到柔软的床铺上,为她取下戴在头上的艳红喜帕。 她头上梳了螺髻,戴上凤钗,面似桃花、腰如弱柳、眼波流转、眉尖轻锁,一点愁情更添无限风韵。 看着她所穿的软底大红鞋,原本纤细的脚,如今却成了一双小巧金莲,心里涌上无限怜惜。 他……让她受尽了委屈啊! 伸出修长手指,轻柔地抬起她那小巧的下巴,直勾勾望着她那双水灿、散发着灵气的美丽双瞳。 白云霏不得不直视着眼前的他,两人就这么四目相接,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直瞅着眼前俊逸非凡、温文儒雅的男子,瞬间,无数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不断自眼眶内涌出,顺着细致的脸颊滑落。 「为什么……我明明就不认得你……可是……一瞧见你的脸……就好想哭……」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落泪? 而这名男子,她明明不曾见过,却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整颗心更彷佛被人紧紧揪住,疼得难受。 斐亦天一愣。她忘了他……真的忘了他了…… 蒙-了眼,泪水盈眶,怎么也无法控制地落下泪来,伸出长臂,将她整个人紧拥入怀,彷佛要将她柔入心坎里一般。 「没有关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再度创造出属于我们的回忆……让我们重新来过……」就算她忘了他,再也想不起他,他都不在乎! 他只要她,只要她一直待在身边就好……以后无论他到哪里,一定会带她一道同行,绝不再让她受任何委屈。 府内的下人们不知道斐亦天所娶的女子正是白云霏,还对斐亦天十分不谅解。他怎么能忘了白云霏另娶他人为妻?而且还是死对头的干妹! 后来前去服侍夫人的婢女李玉一瞧见坐在新房内的人时,立即红了眼。 「云霏姊……-回来了……-还活着……原来……少爷娶的人是-啊……」她激动地转过身,扬声告诉正巧经过的其他人。 其他人一听,一个告诉一个,没多久,整个新房就全被宅第内的下人们给挤满。 白云霏有些不安地看着这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人,「对不起……我不认得你们……」 众人一听,全愣住,傻了眼。 所有人都待在这宅第里相处好些年了,早已熟稔至极。她又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他们呢? 可是看她的神情,也不似在骗他们,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好了,你们全都下去,总管会将来龙去脉告诉你们。」 所有人这才纷纷步出新房,留下他们两人独处。 白云霏一瞧见她的丈夫斐亦天,不禁绯红俏脸,低垂着脸,不敢望着他。 斐亦天望着她那羞怯的模样,心里是怜惜疼爱不已。步向前,单膝跪于她面前,以手指轻挑起她的小巧下巴,逼得她不得不直视他的眼。 「还不习惯我吗?」瞧她对他还是一脸陌生的模样,心好疼。 昨儿个虽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却没与她燕好,怕她受惊,只是紧搂着她的娇躯,垂泪直到天明。 他会一直等,等到她对他逐渐熟悉,肯放开心怀后,再同她燕好。 白云霏轻点了点头,泪珠子却不听使唤地再度落下。 见状,斐亦天抬起手为她拭泪,「别哭!」一瞧见她的泪,更让他心疼,伸出长臂,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我的云霏……别哭……我不会再让-受到任何委屈……」 白云霏枕靠在他的怀中,他的哀伤与心疼,她不是没有感受到,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事。 她又气又恼,可是脑海依旧一片空白,什么印象也没有。只知道一瞧见他,自己的心就会疼了起来。 拥着她好一会儿,斐亦天突然瞧见她掌心上密密麻麻的旧伤痕,心疼不已,遂放开她的娇躯,站起身,准备步出房。 一瞧见他要离开,白云霏急得站起身,就要以她那双金莲追上去,但她还是不太习惯自己的脚变小似地,就这么往前跌去。 斐亦天见状,立即一个箭步向前,将她那险些跌落地面的身子抱住。 「别走……不要离开我……拜托……不要留下我一人……」白云霏紧捉着他的衣衫,怎么也不肯放手。 她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见他要离开,心就好疼。 闻言,斐亦天更为心疼,「傻云霏,我只不过是去药房拿些药……」想不到那次的远行,竟伤得她如此深,让她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别……别抛下我一人……」她缩在他怀里,泪又不听使唤地落下。 斐亦天心疼地将她整个人抱起,就这么抱着地前往药房。 现在他无论去哪,都会带她一道,就算只是在宅第内走动,也一定会带她同行。 白云霏头枕在他颈窝间,小手轻搂着他那壮硕厚实的臂膀,看着他那俊逸的侧脸,不禁心跳加快,原本不安的心情也逐渐坡来。 斐亦天就这么抱着她进到药房内,先将她轻柔地放在一旁的倚上,再转身取来一瓶药膏。 「把手给我。」他屈膝跪于地面前。 白云霏将双手递向前,任由他轻柔握住。 斐亦天看着那双纤纤小手,没了以前的柔嫩细滑,上头布满各种伤痕与细茧,又瞧见她那双金莲,整颗心被揪得疼了。 手指沾上一些药膏,轻柔地在她掌上涂抹,「抱歉,让-受到这些折磨。」对她的愧疚之深,怕是一辈子也无法除去。 白云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为她涂抹药膏,突然想到什么,掀了掀红唇,「我……」 「嗯,-想说什么?」他抬起头瞅向她,眼底净是深情。 「我……该怎么唤你才好?」她神情有些紧张。 他们虽然拜了堂,可是……他昨儿个夜里并没有同她圆房,只是静静地拥着地,直到天明。这样,他们也算是夫妻了吧? 斐亦天轻笑出声,「-想怎么唤都行,就是不许唤我少爷。」她已经不是他身旁的一名婢女,而是他的正妻,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唤他。 「少爷?」她眨了眨眼,困惑不解。 斐亦天瞅了她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没……没什么……」 「是因为我以前是你身旁的婢女吗?」 「-想起来了?」斐亦天激动不已。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苏玉霓告诉我的。她说我以前一直待在你身旁服侍,总是成双成对在一块,只是……我什么也记不得。」 「原来如此,是她告诉-的……」斐亦天神情落寞。她,还是没想起他们之间的事。 一瞧见他这副模样,白云霏小声地朝他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千万别这样说,该道歉的人是我。」他轻抚着她的掌心,「-能回到我身边,就是老天爷给我的天大恩惠了,又怎么会对-失望?」 「那……我唤你相公可好?」她羞红着俏脸,小声低语。 斐亦天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开来,「-想叫我相公,或是叫我的名,都好。」 「亦天……相公……」白云霏绯红俏脸,羞怯地望着他,心头有股浓得化不开的甜蜜。 不晓得怎么地,她就是好喜欢瞧见他的笑容。 斐亦天唇瓣的笑容更为扩大,「呵,说得好,我喜欢听-这般叫我。」随即将她一把抱起。 「呀!」她轻呼出声,小手紧揪着他的衣襟。 「别怕,我们回去用膳了,可好?」他爱怜地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白云霏害羞地点点头,「好。」她爱煞了这份甜蜜感觉,而他呢? 今儿个一早,天气冷得让人直发抖,灰蒙蒙的天降下霜雪,大地成了一片银白。 白云霏待于房内,轻咳了一声,纤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见状,斐亦天立即从木柜内取出一件白狐裘衣,为她披在身上,整个人紧紧裹住,不让她受寒,再转身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快喝下,好暖暖身子。」 她伸出小手接过,置于掌中,却没有喝下,只是直瞅向眼前的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斐亦天自然看得出来她有话要说。 白云霏眼波流转,不晓得该怎么启口,最后才提起勇气,轻启红唇,「亦天相公,你不冷吗?」 把这件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依他的尺寸特地制成的白狐裘衣给她穿,那么他呢? 斐亦天闻言,轻笑出声,「还以为-要说什么,原来是此事,我身强体壮,自然不怕寒。」 「可我……怕你冷。」她轻咬下唇。 斐亦天伸出手,笑着轻抚开她那紧咬的下唇,「-这坏习惯怎么老改不了?不许咬伤自个儿,我会心疼。」 白云霏抬起眼,直勾勾地望着他,「我以前也这样吗?」 斐亦天眼底又浮上一抹哀伤,淡淡说着:「是啊!」 她知道,自个儿又说错话,惹他难过了,可她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悄悄伸出纤纤小手,紧搂着他的腰身。 「若……你冷……我来温暖你……可好?」她羞红着脸说。 闻言,斐亦天又惊又喜,将她整个人轻柔抱起,一同往床铺的方向走去,让她平躺在柔软又温暖的炕床上。 然而,白云霏一见他就要俯时,怕得紧闭双眸,全身颤抖不已。 见她还是有些惧怕,斐亦天不由得于心中轻叹口气,没有对她做什么,只与她一同躺在床铺上,轻搂着她的纤腰,下巴抿靠在她的颈窝间,爱怜地在她耳畔低语:「没关系,我这样抱着-,也感到暖和。」 他绝不会强迫她,会等到她完全准备好之后,再与她燕好。 白云霏小手轻覆上腰间厚实温热的手掌,知道他不会强迫她,遂轻闭上双眼,「以后我若是觉得冷,你也会这般搂着我,给我温暖吗?」 「那是自然。就算我老了,白发苍苍,也会这般搂着-,在天冷的时候,暖和-的身子。」 他的深情、他的誓言,只给她一人。 时序变化,转眼间寒冬已经离去,暖春到来,缤纷花卉处处绽放。 这日,斐亦天要到城内与人谈笔买卖,为白云霏戴上紫罗盖大,遮敝住其绝美容貌,不被外人窥见,再将她一把抱起,步出厢房,往宅第大门迈去。 「我……自个儿能走……」她小声低语。 他现在无论上哪儿去,都会带她一道同行,只是他都一直抱着她,怎么也不让她自个儿行走。 这模样,若被他人瞧见,定会取笑。 「不成。」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我就爱抱着。」斐亦天轻笑出声。其实他是怎么也舍不得她用那双金莲行走。怕她走不惯,怕她疼…… 白云霏羞红俏脸,拿他没辙。 斐亦天笑着抱她坐进马车内,这才取下她头上所戴盖天,抱稳她的身子,下令车夫策马前进。 他将她整个人拥在怀中,摊开她的手掌心观看,上头的伤在他多月以来的悉心涂抹药膏后,已经恢复到以前的细致柔嫩。 来到一间隶属于他底下商家的客栈,他先叫人为他们准备一间上房,让她坐于屏风后方的床铺上,再与人在屏风前谈生意。 等到那人离去后,斐亦天绕过屏风,来到依旧戴着盖天的白云霏面前。 她随即掀开头上的紫罗面纱,瞅向斐亦天,他眼底的深情,从以前到现在,一直不变。 而他现在无论去哪儿,就算再怎么麻烦,都一定会带她一道同行…… 「相公,今儿个我们早点回去可好?」她眼底有着娇羞。 「嗯。」斐亦天不假思索,抱着她下楼离开,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她坐上马车。 所有人都讶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如此疼惜这名女子,搞不好比对以前服侍在身旁的白云霏还要疼爱。 待他们回到宅第内,斐亦天依旧抱她回到厢房,让她坐于床铺上,取来一盆温热的水,为她洗脚。 看着她那对小脚,眼底又浮现对地的无限愧疚。 白云霏看着他动作轻柔地为她洗脚,小声轻问:「我的脚……丑吗?」这模样的脚,连她自个儿瞧了,都觉得可怕、丑陋。 斐亦天抬起头瞅向她的眼,「不,一点也不丑,-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每回只要一看见我的脚,总是会拧紧眉,所以……」 闻言,斐亦天将她轻柔拥入怀中,「云霏……我的云霏……我从来不觉得-的脚丑……只是对-感到愧疚与心疼。」 每回只要一瞧见她的脚,就会想起她以前受到了何等残酷的对待,更对当时没能发现到她已受虐的自己,自责不已。 白云霏紧搂着他的结实腰身,「相公……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的脚也早就不疼了,而你不是在洞房花烛夜那晚对我说,让我们重新来过?」 斐亦天放开她,「没错,-说得极是。」 「那就让我们一起忘了过去,重新来过,好吗?」她伸出纤纤小手,为他柔开紧皱着的眉。 斐亦天双眼蒙-,早已泪水盈眶,将她再度紧拥入怀。「好……让我们都忘了过去……重新来过……」 想不到他对她的愧疚,竟也在不知不觉间伤了她的心,他真不该啊! 「那么……相公……」白云霏绯红双颊,眼波流转,欲语还休,娇羞模样煞为动人。 「怎么了?」斐亦天看着她双颊酡红的模样,心动不已。 「我们……一起生个宝宝好吗?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她羞得垂下俏脸。 闻言,斐亦天大笑出声,「都好,只要-喜欢,不管男娃或女娃都好!」 「那……相公……我们可以洞房了吗?」她绯红着俏脸伸出纤纤小手,主动为他褪上的外袍。 「当然可以。」他笑着解开床旁的罗幔,让它自然垂落,遮掩住一室。 白云霏娇羞地朝他微微一笑,两人十指紧紧相扣,披散的长发与他的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 虽然忘了过去,也忘了有关于他的一切……但她就是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他。生生世世,她只爱他一人。 多年后,白云霏产下一子,斐亦天对他们母子两人疼爱有加,纵使要到外地进行买卖,也一定会带他们一道同行。 然而却在今日,白云霏抱着稚子准备搭乘马车外出── 「-要上哪儿去?」斐亦天向前,将她轻搂入怀,眼底净是对她的无限爱意。 「相公,我要带孩子去见大哥。」她朝他绽出一抹绝美微笑。 斐亦天随即拧紧眉,就算与她成婚多年,还是不习惯她叫欧阳律为大哥。「找他做什么?」 「那还用说?总得让大哥瞧瞧咱们的孩子啊!」她理所当然地说着。 斐亦天没多想,立即拒绝,「不许,他凭什么看咱们的宝贝儿子!」 之前他在三日内给予欧阳律黄金白银万两、绫罗绸缎千疋做为聘礼,这才将她娶回。没想到日后,欧阳律那陰险小人竟还是处处与他作对,无数笔买卖全被他给占去了。 一想到此事,他心头就闷得很。 等等……欧阳律认白云霏为妹……他们就有亲戚关系在……他成了欧阳律的妹婿……论辈分还小他一截……这么说来,他们的孩子就得叫欧阳律为…… 「别这么说,再怎么样,大哥也是孩子的舅父啊!」 闻言,斐亦天气得快晕倒。 该死!那家伙该不会打从救了白云霏之后,就盘算好此事了?他这一生再也摆脱不了欧阳律,得和他成为一辈子的亲家! 心里是更呕了! 【全书完】 最新全本:、、、、、、、、、、 后记 这是「少爷的婢女」系列最后一本,前两本的婢女跟一般的婢女不同。第一本是假冒的婢女,第二本是假冒成男仆的婢女,而《爱你就要忘了你》的女主角,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婢女,受尽委屈,只为了待在亲爱的主子身旁。大家看完之后,可有为她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在下笔写作的期间,偶然在电视节目上瞧见中国一名妇女裹足的影片,看了真是令人怵目惊心。 那样的脚已经不算是脚了,实在不明白古代人的美学! 但我仍狠心地让笔下的女主角,受尽缠足之苦。 至于书中的女配角,我却不觉得她残忍,比她残忍跋扈的人,现今社会可多着。 在阅读一些古典文学时,常常看到描述古人残忍、狡黠、深情、憎恨……各种情绪,不禁在想,古人似乎也与现代人无异。 就算经过时空转换,那些奸诈狡猾的人依旧存在,那些善良无助的人们也同样受尽委屈。 这,就是人吧! 好无奈!人就算经过好几世纪的变迁,也还是那副德行,一点都没有改变!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世界上仍有许多可爱的人们存在。 接下来会以古装作品为主,并尽量把人物写得活灵活现,宛若真人,让大家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各种情感。 对了,之前偶然兴起,以「嘉恩」这两字搜寻,结果就在大陆的某网站上(现在叫我找,可能也忘了在哪儿瞧见),看到有人在讨论,嘉恩与容颜是否同一人?只因为我很久以前曾在「甜蜜口袋」所出的「冽风传」系列中,写到一名容颜笔下的人物。 看了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明明在中清楚写到,我特地打电话给容颜,跟她借了这位人物一用;没想到竟会被对岸的同胞误会。 是不是……忘了将我所写的扫上网,就直接张贴在网站上供人免费下载观看,所以大家才会没瞧见,因而误会了呢? 所以在此特别澄清,嘉恩只有一个,没有别的笔名,谢谢! 如果要跟我说说话,或是有什么批评指教,请上「禾马」官方网站,点选作家小屋、作家小窝连结,就可以到「嘉恩的小窝」留言给我。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