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庶子的美娇妻》 第1章 悲催穿越 原以为青春是一场故事,想不到最后,成了事故。 本想趁着青春的尾巴,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想不到爬个山,照个相,也能掉下山崖,来到个陌生的地方。 宋琪有些颓然的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呜呜哭了起来。 一天了,她根本走不出去。除了一把瑞士军刀,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紧紧的握着它,恐惧在心底蔓延。 一个人不吃不喝能活过三天,有水能活过七天。她抬起头,看了眼四周。没有水,可是能吃的不少。 草根树皮,鲜花果子,可是不知道有没有毒。不过她知道,那些被蚂蚁咬过的,鸟儿啄了的,都可以吃。 她只要撑过七天,就一定能等到人来救自己。而她要做的,是保存体力,等待救援的同时,选择自救。 南疏北密,可以根据年轮判断南北。宋琪咬咬牙站了起来,去找树墩。没有砍伐过的树木,看来她所处的地方,应该是原始森林。 南茂北疏,南燥北苔。认定一个方向,一直走,总能走出去的。终于确定了南方,宋琪琪抬脚就走。 她不能死,也不想死。她的家人,她的朋友,肯定还在找她,她不能放弃。只要还在景区,总能被发现的。 三天了,她有些慌了。别说她根本没有走出去,一点人烟她都没有看到。她隐隐感觉到,她已经不在世界上了。 她去的景点,虽说是名山胜地,就算她掉下去了,应该也有人报警了才对。当时她身边可是有其他人的。再者自己就算到了深山老林,她去的都是景区规划的路线上的,不至于三天了,一点人工建筑都没有见到。 她到底在哪呢? 第七天了,再不出去,她要开始挖蚯蚓吃了。没有什么恶心不恶心的,为了活命而已。 她想到了家人,他们应该很担心吧。还好他们还有妹妹,不至于老无所依。她的好朋友,雪儿,那个面冷心热的姑娘,希望她能幸福。 她很累,想休息了。 宋琪闭上了眼睛,她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她不过十八岁,恋爱还没有谈,大学才刚刚开始,如今落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命运真搞笑。 宋琪,你要认输了吗?甘心吗?这样就被打倒了吗? 起来,继续走。 不,她不认输。她要活着。 宋琪睁开了眼睛,走不动了,就爬,爬也要爬出去。她眼神有些恍惚,见到面前有个果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吞了进去。 她要活着,好好活着。 求生的意志越发坚定,她颤颤栗栗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南走去。记忆里,这座山是东西走向,往南走,有一个城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在缩小。宋琪摇摇头,她肯定是饿昏了,人怎么会缩小呢。 疼,钻心刻骨的疼。 她已经站不住,蜷缩在地。 她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又挣扎着朝那边爬去。 有水,有水了,她可以多活七天了。 她要活。 她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虽然她不是娇养大的,可是她从小到大,没有吃过多少苦。就算妹妹出生,他们一家人也过得很幸福。在那个小镇上,也算衣食无忧,略有盈余。 她从小成绩拔尖,考上的学校也是一流的学校。如果不是跑出来旅游,现在她应该坐在教室,上着课。 爸妈,妹妹,好想你们。 终于到了河边,她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凭着感觉,埋头就喝了起来。歇息了一会儿,终于有了点力气。 缓缓睁开了眼睛,很好,找到河流了,顺流而下,就能出去了。 宋琪嘴里一直念叨着:“我要活着。” 又走了三天,她已经能够抓到一些小鱼了,钻木取火也成功了,吃了一顿烤鱼,终于承受不住,睡了过去。 十天了,她一直警戒着,害怕被森林里的猛兽吃掉,也害怕遇到毒蛇。她把裙子撕开,把自己绑到了树干上睡觉。 一直走,不敢停。 可是她太累了,已经到达极限了。 欧阳锦见到宋琪,纯属巧合。 他是丞相府庶子,生母早逝,当家的丞相夫人,容不下他,说他得了疾病,就把他远远的打发来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说什么传染病呢,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借口而已。不就是怕自己抢了她儿子的风头嘛。 娣庶有别,他本来也没有觊觎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她还是容不下他。 他娘不过是一介孤女,一无背景,二无才艺,不过是长相出众些,多得了丞相几分看顾,就招了人恨上了。 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枉为世家宗妇。一副贤良淑德,不过是表象罢了,内里,龌龊不堪。 说是庄子,不过几间土房而已。除了忠叔,一个使唤的丫鬟小厮都没有。 五年了,如今他都十五岁了,竟然都没有想起要接他回京。他的丞相父亲,这么些年,更是一句问候都没有。 罢了罢了,不要也罢。 庄子上的管事,惯是会捧高踩低的,见他不受宠,不仅克扣他的粮食,还私吞了他不少例银。 那女人心真狠,每月派人送钱送粮,端的是持家有方,贤良淑德。暗地里却吩咐小管事,对他百般苛刻。 如果不是为了韬光养晦,他大可以直接杀了他。 他不屑而已。 忠叔说得对,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做那人上人。 他习惯了每天来山里打猎,为了改善伙食,也为了偷偷练习武艺。她的娘亲,身份不详,可是忠叔是娘亲留给他的,他信娘亲。 忠叔确实也对他忠心耿耿,悉心培养。他的武功,也是忠叔教的。在离开相府前,他根本不知道忠叔会武功。 忠叔不说,他也不问。这是他的尊重,也是对他的信任。 欧阳锦没想过会在这遇到一个小女孩。 破破烂烂的裙子,已经看不出颜色。露出的皮肤上,有很多的划痕。她不过十岁模样,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匕首,一脸的防备。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哭,一会又喊着什么。 他听不清,只是觉得有些可怜。 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落得如此地步。她应该不是明月国人,她的衣服和鞋子,都不像。 他想救她。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欧阳锦喊她:“姑娘,醒醒。” 宋琪睁开眼,见到面前有一个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狂喜,她终于有救了。 “救我。”宋琪说完就晕了过去。 她神经绷紧了很久,如今终于见到人,放心晕了过去了。 警察叔叔真好,她得救了,不用死了。 欧阳锦一惊,连忙喊她:“姑娘,姑娘。” 可惜他再也喊不醒她了,她脸上的戒备已经消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她竟是这么相信他吗? 欧阳锦只好认命的背过她,朝山下走去。不经意碰到她的小腿,一刹那间就羞红了脸。 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他背了她,如何是好。 “少爷。”忠叔见到他背上的小女孩,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很快掩去。 “忠叔,你帮忙看看,我在山上偶然碰到的。”欧阳锦已经习惯了他的面无表情,沉默寡言,也不在意。 “是。” 忠叔看着面前陌生的小女孩,一瞬间有了很多想法。不应该是京城派来的,她的服饰,京城没有。 她身上大大小小,很多的划伤,难为她一个小女孩能够撑下来,不容易。月山那么危险的地方,她能活着,不简单。 最重要的,是她手上的武器。他敢打赌,明月国最顶级的工匠都制不出来。她的来历,很神秘。 这样的人,要是以前,他会直接杀死。因为一点意外,他都不允许出现。可是如今,他内力尽失,武功全废,性情也跟着软和不少。 他寿命将近,这时候少爷身边有个人,也挺好的。 忠叔想通了,话也多了:“少爷,这位姑娘无事。多休息几天,吃点药,就好了。” 欧阳锦一听没事,也很高兴:“那就好。” 忠叔去抓药了,欧阳锦就坐在旁边看着她。见她脸上脏了,就去打了盆水,给她净面。 洗干净后的小脸,虽然有些憔悴,不过十分精致。睫毛很长,十分漂亮。欧阳锦想到自己盯着一个姑娘,又脸红了。 他实在太失礼了。 宋琪睡着了,梦里她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放眼望去,除了一棵树,什么都没有。她走到树下,抬头一看,应该是苹果。可是苹果树,什么时候有这么粗壮了,她没见过。 “主人,你来啦。”一阵悦耳的童声在耳边响起。 宋琪一惊:“谁?” “主人,是我,我是这棵树。”那声音继续说道。 这世界玄幻了,“树会说话吗?” “主人,人家是扶桑,当然会说话了。”那声音竟然还有些委屈。 她现在只当自己做梦,倒也没有那么害怕了:“我不认识。” “主人,你吃了扶桑果。”那声音更加委屈了。 她一脸懵圈:“什么时候?没有啊。” “主人,就是那颗红果果呀。”那声音简直要哭了。 宋琪终于想起来了,她饥寒交迫时,好像吃过一颗果子。一想到她吃的果子会说话,她就想吐了。 “主人,欢迎来到新世界。”那声音突然高兴起来。 “新世界?我不是被警察叔叔给救了吗?”宋琪一脸的莫名其妙。 “主人,你已经来到明月国,回不去了。”那声音好脾气的跟她解释。 “什么叫回不去了?我为什么好回不去了?我要回去。”宋琪一瞬间就愤怒了。 她被绑架了还是死了,怎么就回不去了。 第2章 少年如锦 “主人,你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你因缘巧合,碰到了时空隧道,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了。”那声音继续给她解释。 宋琪一瞬间崩溃,她死了。她竟然就那么死了。 “主人,别哭。”说着那树枝竟然把她抬了起来,放到了树干上。 “主人,乖噢,你还有扶桑呢。” 宋琪哭了很久,最后还是接受了事实。 她想着在哪生活不是活着呢:“我在哪里?” “明月国,月山。主人,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扶桑有些不好意思,它也刚刚出生。 “嗯,那我在哪?为什么我变小了?”她刚刚看了眼自己,差点没吓死。她穿越了,而且是身穿,最重要的是看着不过十岁,手无缚鸡之力,弱啊。 “你被一个哥哥给救了,现在在他家呢。”扶桑见她终于接受现实,高兴了。 “那你在哪?”她突然有些搞不懂了。 “我们在扶桑世界。也就是俗称的空间。” “空间?”宋琪好像明白了,她穿越了,福利就是空间。还好还好,不是身无长物,至少她还有底牌。 “主人,空间就在你的手上,现在你该出去了。”扶桑能量有限,不能让她待了。 “哎,我还有问题。”宋琪话未尽,一睁眼就看到了欧阳锦。 见她醒来,欧阳锦欣喜的探头问道:“姑娘,你醒来。” 宋琪一看,应该就是扶桑说的救命恩人了。见他一脸关心,她心内一暖,陌生的世界,遇到一个好人,这个开始,好像也不错了。 她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想通了之后,脸上就带了几分笑意。 “谢谢你救了我。” “姑娘不用客气。”欧阳锦见她笑脸相迎,有些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宋琪见他如此害羞,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见他一身蓝色长袍,她想应该是穿越到古代了。 “少爷,姑娘,饭菜准备好了,出来用饭吧。”忠叔在门口喊道。 “姑娘,先出去用饭吧。”欧阳锦笑着招呼她。 “好啊。”宋琪也确实饿了。她不是扭捏的人,也就大大方方坐到了桌上。 一荤两素,加一碗简单的白菜汤,几碗米饭。她饿狠了,一下子用了两碗米饭。可能是如今才十岁,也就饱了。她吃饭很快,谈不上优雅,不过也不难看。 欧阳锦从小受了教导,食不言寝不语,三人默默的吃完了饭。宋琪正准备去收拾盘子,忠叔已经先他们一步,收拾好了。 “公子,你好,我叫宋琪。谢谢你救了我。”她觉得人家救了她,又给她吃饭,出于礼貌,她也该自我介绍一番才是。 欧阳锦见她介绍,没有行礼。他也就拱拱手:“在下欧阳锦。宋姑娘不必客气。” “要行礼吗?”宋琪一愣,又学着他的样子,给他福了福。 欧阳锦看得有趣,原来还有这样的姑娘,不像村妇般胆怯,也不似贵女般端庄。她一言一行,随心所欲,自然无比。 她不像出身贵族,言行举止自然随性。不过也不像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子。她是灵动的,她只是她自己。 欧阳锦笑着摇头:“不用不用。” “那就好,我都不习惯。”她说着又笑了起来。她爱笑,眼睛一闪一闪的,干净纯粹。 “欧阳,我们在哪呀?”她现在对这个世界,很陌生。 “月山脚下的月湾村。宋姑娘你亲人在何处?”欧阳锦见她喊他欧阳,一愣,很少有人这么喊他,就连忠叔都喊他少爷。不过他不讨厌,他很喜欢她喊欧阳,感觉很亲近。 “他们啊,都不在了,就剩我一个人了。”宋琪想到他们,有些失落。可是她已经死了,回不去了。事实如此,没有选择。她只能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他们。 欧阳锦早就想到了会是这结果,不禁有些内疚:“姑娘请节哀顺便。” 她一瞬间就恢复了:“你叫我琪琪就好,我虽然失去了他们,可是我会好好活着,活得更开心,更幸福,这样才对得起他们。” 欧阳锦见她乐观至此,很是佩服。他最不喜欢伤春悲秋,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了。但凡有一点骨气,他娘也不至于抑郁而终。不就是失宠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还有他吗。 至于天天以泪洗面,扔下他就走了。留他一个人,受尽了百般欺辱。 他恨她,心里一直怨恨她。夫人对他不好,他能理解。可是他的亲身母亲,因为失宠,抑郁而终,丢下他一人,他无法原谅。 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加上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他对丞相府,恨之入骨。 如今见琪琪如此坚强乐观,心下好感大增。 欧阳锦微笑道:“琪琪。”他已经很少笑了,今天却一直在笑。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特别的人。 “嗯嗯,以后就这么叫我就好了。”宋琪琪也开心。 俩人说说笑笑的,气氛很好。欧阳锦也忘记了什么世俗的规矩,直接席地而坐,看着山下的村庄,絮絮的聊着天。 忠叔站在身后,见少爷笑得开怀,放心了不少。终于有个人,能让他放松一下了。 他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 “琪琪,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欧阳锦见她露着小腿,蚊子一直叮她,出声建议。 宋琪恨不得打死这群蚊子:“我没有衣服换。” “你去屋后的浴池洗吧,我给你拿衣服过来。”欧阳锦十岁时候的衣服还有不少,她穿正合适。 “好啊。”她已经难受半天了,要不是初来乍到,不好开口,她早就提了。欧阳真是好人,善解人意。 “去吧。”欧阳摸摸她的头。 宋琪没觉得如何,他自己红了脸,转身拿衣服去了。 她的裙子已经看不出颜色了,不过那外套还没有破,鞋子很脏,不过也还好。她的瑞士军刀,还在手上,这让她感觉安全了不少。 这是雪儿送她的十八岁礼物,说什么防狼必备,不过确实有用。 浴池不小,在室内,应该是温泉。宋琪开开心心泡了起来。洗着洗着,她就趴在岸边睡着了。 欧阳锦见她不应,以为她出事了,拿着毯子把她裹起来,就抱了出去。“琪琪,醒醒啊,你没事吧。” “哎呀,欧阳,我没事。”这会儿她动都不好动,还好她没有□□,要不然尴尬了。 “那我先出去了。”欧阳十分窘迫,他刚刚的样子,太不正派了。 “嗯。”她这会儿也是害羞了,自己衣冠不整的,被抱出了浴池。真丢人啊,洗澡还能睡着。 见床上摆了件蓝色的衣衫,快速穿了起来。只是衣服太多了,她不知道怎么穿。套好了里衣,她就出去了。天气那么热,应该是夏季,少穿些也无所谓了。 “欧阳,我吃好了。”笑嘻嘻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现在太矮了,好歹以前她也一米六啊。 欧阳一回头有些哭笑不得,“琪琪,这样不对。”衣服有些长,被她卷了起来,扣子对了,腰带系错了。头发也没有梳齐,湿漉漉的披在肩上。 欧阳锦认命的拿了毛巾,替她擦干了头发。又把衣服给她重新整理了一番,终于收拾齐整了。 抬头一看见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暗自好笑。如今就是一个讨喜的小少爷的样子了。 忠叔准备好饭菜,见到宋琪也是一愣,果然人靠衣装,换了衣服,就是不一样了。“少爷,小姐,吃饭了。” “嗯,来了。”欧阳锦拉着她吃饭去了。 宋琪和他们熟了,话也多了起来,偶尔讲一些笑话,调节气氛。欧阳锦很配合,也跟着她笑笑。忠叔也说了几句,一顿饭下来,大家都熟了不少。 宋琪一脸喜气,性格讨喜,忠叔也很满意。欧阳锦见忠叔对她很好,还有些惊奇。原来,他也是会笑的。 宋琪就在庄子上住了下来。每天跟着欧阳锦上山,练练武,打打猎。或者帮忠叔洗洗衣服,做做饭。 半年后,她已经和忠叔很熟了。欧阳锦的日子依旧不好过,小管事已经很久没有送米粮过来了。 要不是他在丞相府,有了一些体己,他们应该都饿死了。靠人不如靠己,他从小就明白了。 琪琪还是那么开心,整天忙来忙去,她有了自己的裙子,忠叔也给她买了不少。不过她都不喜欢,嫌裙子麻烦。就喜欢穿着他的旧衣服,跟着他跑来跑去。 她长高了不少,不过依然没有他高,因为他也在长。 她的那双莫名其妙的鞋子,洗得干干净净的,装在她的柜子里。还有她的裙子,衣服,都在。 她很念旧,会舍不得。 “琪琪,今天你去吗?”欧阳锦每天都要进山,要是往常,她应该早就起来了,今天很反常。 “不去,我困。”有气无力,好像生病了。 欧阳锦推开门,快速走到她床前:“琪琪,生病了吗?” 抬手摸了她的额头,很烫。发烧了,这可严重了。 “忠叔,忠叔,琪琪发烧了。” “什么,发烧了?” 忠叔强撑着身体,给她把了脉,又喂她吃了药,见她退烧了,才回房休息。 “忠叔,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欧阳锦的感觉很不好。忠叔已经病了三个月,吃药行针,越发虚弱下去。 “少爷,不能强求。”忠叔摇摇头,走了出去。 欧阳锦一瞬间就明白了,忠叔也要离开了。他很想哭,咬咬牙,忍住了。他要坚强,他是男子汉,他不能哭。 宋琪醒来时,已经是半夜,欧阳锦依旧守在她旁边,说不感动是假的:“欧阳。” “琪琪。” 原来他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宋琪心软,抱着他安慰。 欧阳锦一愣,随即用力的抱住了她:“忠叔要离开我们了。” 她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了。忠叔生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扶桑也没有办法。扶桑果还没有成熟,不能采摘,要不然倒是能救一命。可惜时机未到,连宋琪也无可奈何。 “还有我在。” 第3章 京城风云 忠叔还是走了,即使他们千万般不舍。 “琪儿,我们走吧。”欧阳锦拉着她,最后看了眼忠叔的坟。 忠叔已经把毕生绝学,倾嚢相受,他走得没有遗憾。可是最后说出的秘密,让他对丞相府恨意多了几分。 大夫人,真卑鄙啊。竟然污蔑她娘亲与外人不清不白,然后失了宠爱。连带着他也成了野孩子。 难怪他这么多年,不管不顾。 自己的女人护不住,自己的孩子也顾不好,这样的爹,他不会认的。 忠叔说过以前他们忌惮他,如今他去了,他们就再也有恃无恐了。以防他们杀人灭口,叫他们先去京城。 那里有一座酒楼,是欧阳锦的娘亲置办下的。她能力有限,只能做到那样了。里面的人,都是忠叔的旧日好友,让他们不必担心。 欧阳锦拿着地契,百感交集。原来她也关心过他的,她也留了铺子给她唯一的儿子。 她不是合格的母亲,可是她尽力了。 欧阳锦心里一酸,再也恨不起来。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她没有错。错的是,她爱的人,地位太高,野心太大。她的痴情,注定没有回应。 欧阳锦在心里偷偷唤她:“娘。” 忠叔的话,他们不得不重视。那人真的做得出来,这杀人灭口的事。 欧阳锦十六岁,宋琪十一岁。他们的生日在同一天,元旦。欧阳锦第一次觉得温暖,来自一个特别的人。 欧阳锦带上了所有的银两,收拾了一些衣服就离开了。宋琪拿上了忠叔送她的衣服,悄悄放到了空间。扶桑告诉她能储物的时候,她激动了半宿。移栽了不少果树进去,虽然是野生的,味道不算太好,不过聊胜于无。 “走吧。” 宋琪点点头。 这世界上第二个对她好的人,离开了。忠叔走之前,求她好好照顾欧阳。她答应了。原本她也没有想过要和欧阳分开。 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唯一的联系,就是欧阳。她需要他,多过他需要她。 她前世所学的东西,一无是处。对于这个世界,她害怕得要命。她每天微笑,还是无法掩饰她内心的恐惧。 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她很不喜欢。她是这个世界的陌生人。 宋琪想了想,开了口:“欧阳,去了京城,你会回丞相府吗?” 欧阳点头:“嗯,我要为我娘报仇。”他要回去,拿回他应得的东西。 宋琪无法阻止,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此,只是她不想去丞相府:“我不去丞相府。” 欧阳锦笑了,他不会把她带回龙潭虎穴,“我会把你安顿好的。” 宋琪点点头,“嗯”了一声。她走得有些累了,可是牛车更颠簸。就算锻炼了几个月,她的体能也没有提高很多。 “琪儿,上来吧。”欧阳锦说完就蹲在她面前。 “不用不用。”宋琪不好意思让他背着,毕竟他也走了一天,行李都在他背上并不轻松。 “行了,啰嗦。”欧阳锦直接背起,大步向前走去。 他京城习武,这点重量算什么。不过琪儿实在太瘦了,长高了,也瘦了。脸上的肉都没有了,显得眼睛越发大了。 “欧阳,那你以后会出来看我吗?”听说大户人家,规矩很多。出门应该也不容易吧,说不定还得申请什么的。 “放心吧。我好歹也是丞相府三少爷,他们还能关着我不成。”他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进门,最好全城皆知,让他们不敢随意的发作他。 他欧阳锦,也是堂堂正正的欧阳家的少爷,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有名有姓,祖宗祠堂上了家谱的人,欧阳家,也有他的一份。 大夫人要斗,他奉陪到底。 “我怕他们对付你。”忠叔陆陆续续说了很多当年的事。她听了,心凉了半截。勾心斗角,哪里都有。可是这个世界,更直接,更残酷。 他们的斗争,是要杀人见血的。她原本想到处走走,后来直接放弃了。她身无分文,别说走走,连吃饭都成问题。她没有武功,没有随从,出门都有可能被抢劫,最严重的,她会死。 世界没有那么简单,她寸步难行。 “我的武功,能够自保。”欧阳锦五岁开始学武,如今十一年了,也算小成。忠叔教授的清风诀,已经练成,内力也到了第八层。而且他要从政,并不准备上阵杀敌,足够了。 宋琪累了,趴在他背上就睡着了。欧阳锦无奈,能够随时随地睡着,也是本事。 一个月后,他们到了京城。两人看着面前高大的城门,相视一笑。明月国京城,此时就在他们面前了。 “琪儿,我带你去酒楼,地契你收好,不要给别人。”欧阳锦怕他有什么意外,他不能让宋琪无依无靠。她什么都不会,又那么爱吃,饿到了怎么办。 宋琪明白,这是欧阳留给她的。其实他也没有把握吧。她想告诉他,别回去了。可是她知道,他不会答应的。 “嗯。”她只能点点头。 喜来居,他娘留给他的酒楼。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个这么大的酒楼,也是煞费苦心了。 喜来居有三层,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座,三楼是贵宾区。他们到的时候,真好是中午,喜来居的一楼坐满了客人。 欧阳锦直接找到掌柜出示玉佩,掌柜的就把他们请到了后面。 转过后门,就是一处院落,再穿过一段长廊,终于到了一个大厅。布置得很是雅致。 “小人张诚,拜见少爷。”那掌柜的见了欧阳锦就拜了拜。 欧阳锦向前一步,扶住了他:“诚叔请起,这些年,幸苦你们了。” 诚叔见他一脸关切,心下感动:“少爷,我们几个的命,都是夫人救下的,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当不得少爷一句幸苦。” 欧阳锦还是把消息告诉了他:“诚叔,忠叔已经去了。” 诚叔眼含热泪:“少爷,小人知晓了。我们兄弟两人,如今就剩我一个了。”想起当年他们兄弟二人,上山学艺,习得一身好功夫。本想报效国家,光宗耀祖。想不到得罪了将军府的世子,被他肆意报复,安了盗窃的罪名,被发配边疆。 他们兄弟俩知晓了世子圈养男宠的秘密,沿路差点被灭口。所幸逃脱,只是身受重伤,差点送命。那时候欧阳锦的母亲苏氏,不过十五,恰好路过救了他们。 他们兄弟俩对官场失望了,家中也无亲人,就留在了苏氏身边。只是苏氏一介孤女,卖绣品度日,也没有多少银子。给他们治好病,花光了钱财。 他们兄弟俩念其孤苦,三人结拜成了异性兄妹,相互支持着过活。如果不是遇到了欧阳丞相,或许他们依然过着平凡的日子。 苏氏貌美,一朝入了高门,原以为是幸福的开始,想不到会变成后面那样,惨死深宅。 他哥一直喜欢苏氏,随着她进了府,卖身为奴,就为了保护她。只是他武功再高,也玩不过人心。 苏氏走了,他也陪着欧阳锦离开了京城。丞相刚刚开始的时候,对苏氏极好,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赏赐不断。两年后,苏氏有孕,丞相对她更好了。生下欧阳锦后,更是抬了姨娘。 可是后来,她失宠了。这座酒楼,是她用所有的积蓄买下的,记在了欧阳锦的名下。她不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也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她只是错爱了一个人而已。 大哥一直不能忘怀,如今去了也好,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在一起。 “诚叔,忠叔走得很安详。”欧阳锦想起忠叔,他肯定很爱母亲吧。即使他不说,他也能看出来。 发乎情,止乎礼。 母亲这一生,也不算白活,至少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喜欢过她。 “诚叔,这是宋琪,以后她就住在这里了,麻烦你多照顾一些。她拜了忠叔为义父,按礼,也得喊你一声义父才是。”欧阳锦拉着宋琪给他介绍。 “呵呵,大哥早就告诉我了,这女儿,我认下了,少爷请放心吧。”诚叔笑呵呵的应了。他一生没有成亲生子,如今老了,还有一个女儿,挺好的。 “琪儿见过义父,请多多关照。”宋琪知道欧阳锦是为她铺路呢,她当然不会辜负他的好意。 “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诚叔扶起她,笑着喝了她递上的茶,这女儿也就算正式认下了。 “少爷,这是五十万两银票,是这些年酒楼的进账,还有这碎银子,你拿着打点下人。”诚叔说着把银票拿了出来,又喊了一个小厮进来。 “少爷,这是小喜,是我收的徒弟,他是个孤儿,绝对可靠。在喜来居当了七八年跑堂的,最是擅长打听消息,如今少爷你回来了,就让他跟在你身边伺候。少爷,你看如何?”诚叔不敢让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回丞相府。那个地方,杀人不见血,最是阴险。 “诚叔有心了,就听你的吧。”欧阳锦能看出来,小喜内功不错,是个好帮手。诚叔是他信得过的人,这份心意,他领了。 “小喜见过少爷。”小喜看着和欧阳锦差不多大,圆圆的小脸,天生一张笑脸,看着就讨喜。 “不用多礼,那些银票就小喜拿着吧,以后我身边的琐事就拜托你了。”欧阳锦坚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相信忠叔,就会相信诚叔,当然也就相信小喜。 “谢谢少爷。”小喜见少爷把十万两的银票直接给了他,心下欣喜。这是少爷对他的信任,他不会辜负师傅,也不会辜负少爷。 “小喜长得真讨喜。”宋琪夸道。 “小喜见过大小姐。”小喜早就在外面听到了,她是师傅的义女,长得真好看。 “不应该是小师妹吗?”宋琪歪着脑袋看向欧阳锦。 “哈哈哈,琪儿也想学武吗?”欧阳锦见她可爱的模样,不禁大笑。 “想啊,我也想飞檐走壁。”宋琪认真点头。 “琪儿,你要想学,义父肯定交你。”诚叔一直想要个女儿,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自然是她要啥给啥。 “谢谢义父。”宋琪高兴了,又给小喜福了福,“见过师兄。” 小喜脸一红:“师妹不必多礼。” 见他们相处愉快,大家一起吃过午饭,时间也差不多了。 “小喜,走,怎么回丞相府去。”欧阳锦领着小喜走了。 “是,少爷。”小喜屁颠屁颠跟上他。 “义父,你说欧阳他以后会不会变?”宋琪有些不确定了。 “勿忘初心就好。”诚叔自己也说不明白。他这一辈子,武功再高,心眼也没有多长一个。 斗智斗勇,他玩不来。 第4章 周城别庄 欧阳锦和小喜站在丞相府门前,也不叫门,就那么站着。门房见他们站得不远不近,也不好上前招呼。等了一个时辰,他们身边站了不少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小喜一瞅,就见丞相的轿子已经快到拐角了,连忙提醒道:“少爷,来了。” 欧阳锦一转头,直直的跪下了。小喜也跟着跪下。这下围观的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欧阳锦长相出众,因为长年累月的习武,眉眼间多了几分英气,越发趁得他身姿挺拔,仪表堂堂。 欧阳浩一下轿子,就看到有人跪在他面前,脸色一冷。这拦轿告状的事,他真的不喜欢。 “不孝儿欧阳锦,见过父亲。”欧阳锦忽然开口,给他磕头。 欧阳浩一愣,忽然神色一冷,那个丢人现眼的野孩子,回来了:“锦儿?” “锦儿见过父亲。”欧阳锦抬起头,看向他。 欧阳浩一下子呆住了,太像了,和他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对欧阳锦的敌意到少了很多,这么像自己的孩子,不可能是别人的孩子。 “锦儿,快起来吧。如今你病可好了?”欧阳浩见身边有很多人围观,连忙伸手扶起了他。 “回父亲,孩儿身体已经全好了,多谢父亲挂念。”欧阳锦顺势站起,他知道第一步他成功了。 “好了就好啊,快进去吧,你大哥二哥都十分挂念你呢。”丞相毕竟是丞相一瞬间把一个慈父的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 欧阳锦当然不会拆穿,一副感动的样子,搀扶着丞相就进了府。 “原来是丞相府的三少爷呀,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啊。”路人甲感叹道。 “是啊是啊,那三少爷,和年轻时的丞相,几乎一模一样呢。”路人乙是个老头子了,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 “当初丞相和绣娘的故事,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呢。”又一个围观群众继续爆料。 “那苏绣娘的美貌,可是当年京城一绝。如今她的儿子,也是十分出色。” 欧阳锦的回归,和丞相几乎一个模子的样貌,迅速传遍京城。第二天,京城世家都知道了,那个绣娘的儿子,回京了。 欧阳锦凭着他的脸,完全打消了丞相的疑虑。住进了前院的德宣楼,恢复了他三少爷的份例。 丞相夫人冯氏摔了一屋子的茶碗,最后还是得吩咐人,给他收拾房间,派了十几个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欧阳锦专门去正房给她行了礼,谢她。欧阳锦顶着一张脸,在她面前一日一晃,天天请安。 把冯氏膈应得不行,她又不得不笑脸相迎。 欧阳锦放低了姿态,早晚请安,风雨无阻。欧阳浩见了,对他更是满意。这样规规矩矩,又听话的孩子,谁不喜欢。 丞相府大少爷,欧阳铭,冯氏所出,今年二十五岁,娶了将军府赵家的大小姐,如今生有一女,六岁,取名欧阳雪。 丞相府二少爷,欧阳钦,姨娘王氏所出,今年二十,娶了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有一子,一岁,取名欧阳瑞吉。 丞相府大小姐欧阳钰,冯氏所出,十六岁,定下了景王府世子景观,十二月即将完婚,性格张扬,肖似其母。 二小姐欧阳铃,姨娘张氏所出,十三岁,还未议亲,外表柔弱如水,善歌舞,有美名。 三小姐欧阳钗,姨娘李氏所出,十二岁,还未议亲,性子冷淡,善琴棋。 四小姐欧阳钿,姨娘赵氏所出,十岁,性子活泼,擅长诗书,有才名,最得丞相喜爱。 “小喜,做得很好。”欧阳锦看着桌上的信息,很是赞赏。不过三天,把丞相府的公子小姐,情况差不多摸清了。 丞相府争风吃醋的事不少,加上冯氏善妒,引得一干妾室,怨声载道。对待那些庶子庶女,她倒大方。该给的一样不差。不该给的,也赏赐了不少。 能在冯氏手中活下来的,大多是女儿。那些妾室所出的,这么些年,也不少了。大多出了意外,或者早幺。丞相不过四十多岁,已经有十年无所出了,这里面的东西,不可谓不精彩。 “少爷,你准备怎么办?”小喜现在雄心万丈,跃跃欲试。 欧阳锦翻开了书:“好好学习,考取功名。” 他爹是科举出身,最看重学问了。他竟然想从政,靠科举是最快的路径了。十岁那年,他已经是秀才了,今年可以参加秋试。 以前就是太聪明,才招人惦记。如今他也不可能藏拙。他不争不抢,也招人恨上了,还不如拼一次,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少爷,说得在理。”小喜也知道丞相府的名头再响,封官进爵的事,也轮不到他家少爷。 “小喜,明天你出城一趟,去周城看看,买几块地,要隐蔽一些,风景优美,找人收拾一番,盖一座别庄出来。地契上写琪儿的名字。图纸在桌上,钱不够,来找我拿。其他的,你做主就好。”欧阳锦如今不缺钱,可是他还是要给他和琪儿留条后路。 “是,少爷。”小喜拿着图纸就离开了。一亩良田不过十两银子,盖别庄大多在半山腰最好,还不如买坐山头算了。再把山脚的地全买下来,以后也不至于饿死。 欧阳锦把事情交给小喜后,也不再过问。他每天都去请安,然后温书。丞相见他如此用心,专门给他找了个西席,教导他。 欧阳锦本就聪明,记忆力惊人,老师对他十分满意。好几次在丞相面前夸他。 丞相听了,果然高兴。又赏了他不少东西,还把自己的藏书给他看,顺便去翰林院给他拿了不少当年的卷宗回来。有时候心血来潮,还会亲自教导他。 欧阳浩虽说辜负了他的母亲,不过不可否认,他的学问确实很好,至少欧阳锦自己获益匪浅。 欧阳浩对这个酷似自己的儿子,也是越发满意了,经常叫他去正房用餐,也经常把他叫去书房。 不出一个月,丞相府都知道,如今最受宠的是刚刚回家的三少爷了。欧阳锦在丞相府混得越发如鱼得水了。再者加上他毫无架子,出手大方,很快就笼络了一批人。 欧阳锦知道,这些只是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他也没想过利用他们做些什么,只是想让他们关键时刻不插刀而已。 欧阳锦爱憎分明,冤有头债有主,他不会殃及无辜。他一心只想报复冯氏,对其他人,真没什么偏见。 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到琪儿,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他要考试,落下的东西不是一星半点,他需要不停的弥补,这欠缺的六年。 两个月后,小喜回来了。“少爷,周城那边的别庄已经初步确定了,只是材料难寻,一年之后,肯定能完工。”说着把地契递给欧阳锦。 欧阳锦看了几眼,点头赞赏:“小喜,做得很好,把地契给琪儿送过去吧,顺便去看看她,把我新得几匹布料给她捎上,那个珊瑚摆件送给诚叔,那个玉雕貔貅,你自己拿着玩吧。” 小喜最喜欢那玉貔貅了,如今得了,十分高兴:“谢谢少爷。” 欧阳锦翻着书,挥挥手:“去吧去吧。” 小喜拿了一大包东西,迅速的出了后门,一溜烟就回到了喜来居。他已经三个月没有回来了,不知道师傅和小师妹怎么样了。 “师傅,小师妹,我回来啦!”小喜进了后院就喊开了。 “师兄,我在这呢。”宋琪从楼上探出头来。 “小师妹,你等着啊,我马上就上来。”小喜运气轻功,一下子就到了二楼。 “师兄,你怎么好久都不回来,你们在丞相府还好吗?”宋琪这三个月,一直在房间里练字,终于写得像样了些。 “少爷在温书准备参加秋试呢,我最近去周城了,就没有回来。我们都很好,放心吧。”小喜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礼物拿了出来。 “这些布料,是给你裁衣服用的,这个给师傅,还有这个是给我的。” 宋琪看了桌上好几匹布料,都是难得好料子,有一匹浅蓝色云锦,最得她的喜爱。 “替我谢谢欧阳。这些料子,我都很喜欢。”宋琪感动了,他的关心,总是无微不至。 “对了,还有这些地契,房契,都是少爷给你的。” 小喜珍重的拿了一个小匣子,里面装满了契书。两张地契,一张是座山,另一张是七十亩良田。还有一张屋契,占地广阔。 上面的名字,都是她的。 “师兄,都是欧阳让你去办的吗?” 小喜点点头:“是啊。上面的别庄,还是少爷亲自设计的呢。” 宋琪一瞬间击中心脏。她以为他们不过萍水相逢,想不到他为了她,考虑至此。 “师兄,把这封信带给他。” “小师妹,我要回去了,帮我跟师傅问好啊。”小喜说完就回去了。 宋琪拿着地契,不过三张纸,她竟觉得很重。 欧阳锦拿到舒心,很快拆开。 欧阳: 东西见到了,很喜欢。那匹蓝色的云锦很漂亮,我想做成裙子肯定很好看。我在酒楼过得很好,今天推出的新菜,客人很喜欢。 三个月没剪指甲,肯定很长了。哪天你出来,我再帮你修剪。 我想学习武功,可是义父说我根基不好,无法修炼。 飞檐走壁,几乎不可能了。有些遗憾,不过也没有关系,人嘛,不可能什么都称心如意。 女红我真的不喜欢,缝缝补补也不会。裁衣纳鞋,更不会。 京城的鞋子很软,我很喜欢。我的头发长了,可以梳发髻了。可是我不会,很麻烦。 义父说,要给我找个贴身丫鬟,我拒绝了,总觉得不习惯。 别庄很漂亮,我也很想你。 第5章 应试中毒 欧阳锦看完宋琪的信,微微一笑。絮絮叨叨的,前言不搭后语。他一直知道她的字不好看,三个月内有如此进步实属难得。 她不是不认识字,她只是不会写。以前她就是这么一本正经的跟他解释的。 说到剪指甲,他想去看她了。 入夜,欧阳锦换了一身衣服,朝喜来居去了。如今已经是深夜,大多数人都已经睡熟了。 他熟门熟路的就进了宋琪的屋子。 “琪儿,醒醒。” 宋琪早就知道他来了,扶桑提醒过她了。不过她想逗逗他,一直在装睡。 “别吵,困。” 欧阳锦暗自好笑,睫毛抖得那么厉害,还想骗他:“琪儿,醒醒啦。” “困。” 欧阳锦直接上手了:“还装,还装。” 宋琪最害怕痒了,一下子就睁开眼睛:“欧阳,你来啦。” 欧阳锦一脸傲娇:“指甲长了。” 宋琪立马点了灯,拿出了军刀,顺便拉过他的手,细致的剪了起来。 欧阳锦的手指十分修长,长年累月的练武,让他的虎口处,结了一层薄茧。他的手很凉,一直都这样。 他们都不说话,欧阳锦觉得她又长高了一些:“琪儿,长高啦。” 宋琪头也不抬:“嗯,要多长一些呢。”要不然总得抬着头跟你说话,不好。 宋琪修剪完指甲,突然提议:“要不连脚趾甲也剪了吧?”说完才觉得不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这叫什么话嘛。 欧阳锦快速脱了鞋袜,坐到床上:“好啊。” 宋琪还在懊恼,说话有歧义,见他已经上床了,觉得自己想太多了:“那你别动啊。” 欧阳锦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很放松的躺了下来,闭上眼假寐。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这样轻松自在。她很无害,看着可爱,相处愉快。她从不多问,也不强求。给她的,她就接着。 她爱笑,开心时大笑,害羞时娇笑,像一只猫。 宋琪见他睡了,推推他:“欧阳,好了。” 欧阳锦挥手:“别闹,困了。”他是真的困,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对于丞相府,他总是没有安全感。即使那些哥哥妹妹对着他笑,他也感觉不到温暖。 他想起小时候,大哥和二哥一起捉弄他,大冬天里把他推入池塘,差点淹死。还有在学堂里,合伙欺负他,孤立他,撕坏他的书等等。他们一直骂他是野孩子,他一生气和他们打了一架,最后他被打得很惨,但冯氏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关进了祠堂,饿了他三天。 忠叔也受到暗害,安了个不尽责的罪名,就被打了三十大板。招招狠毒,差点丢了命。 后来他考上秀才,不过十岁,引起了冯氏忌惮,终于把他远远流放。如果不是忠叔,路上的盗贼不知道抢了他多少次。那些拐子,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欧阳锦明白,他聪明或者愚笨,始终都碍了别人的眼。所以回来后,他更加努力,要爬到更高的位置去。 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一味的忍让,别人还觉得好欺呢。 对于那些恶作剧,或许他可以原谅,可是冯氏,不可饶恕。 宋琪见他确实消瘦了不少,也不在推他。哎,一个人背负那么多,很累吧。 宋琪坐了一会,慢慢也睡着了。欧阳锦睁开眼,把她安顿好,就离开了喜来居。 “琪儿,等我回来。”拉过她的手,落下一吻。 宋琪紧紧的闭着眼睛,直到他离开了,才敢睁开眼。 “扶桑,我好紧张。”空间里,宋琪晃荡着双腿,坐在树干上。 “主人,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扶桑知晓她很迷茫。 宋琪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更觉得迷茫。”她没有想过要一辈子这样生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不喜欢拘束,也不想困在这一方天地。可是她,寸步难行。 “再等三年,扶桑成熟,主人你就可以改善体质了。到时候就可以修炼了。”扶桑当然明白她担心什么,毕竟没有实力,出门都可能遭遇意外。 宋琪喜出望外:“真的吗,扶桑你真好。”说着抱着树干,蹭了蹭。 “主人,到时候你可以给欧阳一个,可以增加他五十年内力。”扶桑对欧阳印象很好,也就不会吝啬。 宋琪以为神树都是一次一个,一个要个百年什么的呢:“这次有两个吗?” “嗯,主人。”扶桑不以为意。 宋琪想了想,三年后,她也不过十四岁,开始练武应该不算太晚。那么接下来的三年,她就好好念书写字好了。 念书,是她做得最好的事了。明天就请个先生来教她好了,酒楼的话,一个月推出一道新品就好了,不会耽误。 第二天,她就和义父说了。诚叔见她不能习武,还难过了很久。不过见她厨艺精湛,顿时放下心。 拥有一技之长就好,总能安身立命。听说她要念书,也觉得不错。那些千金小姐,不都读书习字嘛。他的女儿,也不差。 大手一挥,教书先生有了。顺便琴棋书画的先生也来了。早上念书,下午习艺,过得很充实。 宋琪很聪明,可是棋一直学不会。最后放弃了,她只是普通人,不想强求。诚叔见她实在不喜,也没有勉强她。 念书本就是特长,她念的尤为出色。喜得先生都表示,若是男子,必能高中。可惜了,宋琪只是女子。 宋琪笑笑,摇摇头,她没有想过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她一己之力,并不能力挽狂澜。 她念书,只是为了和这个世界,好好相处。 学艺,只是为了享受生活。 自娱自乐,仅此而已。 欧阳锦的秋试,最终没能成行。他生了一场大病,几乎丧命。他最终还是惹得那个人出手了,如果不是最后关头,他运功逼了出来,或许他已经丧命了。 宋琪并没有收到通知,连小喜都被控制住了。如果不是扶桑,或许她也不知道。宋琪一个人,悄悄进了德宣楼。扶桑为了助她一臂之力,不得不强行损耗修为,把她送了进来。 宋琪见到床上那个形容枯缟的人,心下一急,立马抓住了他的手:“欧阳,欧阳。” 竟然如此狠毒,连一个照顾的人也没有。 欧阳锦三天水米未进,已经虚脱了:“水,水。” 宋琪听懂了,立马拿了水喂他。不行,他留在这会死的,他要赶紧治病,不能拖了。 宋琪只能依靠它的外力支持,勉强把欧阳背了起来:“扶桑,拜托了。” “主人,快走。”扶桑的声音也很虚弱。 宋琪把欧阳背到喜来居,连忙通知诚叔,去找了大夫。忙了大半宿,终于把欧阳的病,控制住了。 “公子的病,需要静养,至少半年才可。”大夫摇摇头,走了。这种阴私的药,实在令人发指。 “谢谢大夫。”诚叔自己把大夫送出门,又跟着他去取了药回来。自己一个人煎药,半步不曾离开。 冯氏,真是好样的。诚叔神色一凛,他和她,不死不休。 “诚叔,你去吧小喜接出来吧。”宋琪已经虚脱了,扶桑已经陷入沉睡。 诚叔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把小喜背了回来。小喜受了重伤,身上无一块好肉。看得他们,心惊胆战,又满腔怒火。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师傅,小师妹,小喜没用,没有保护好少爷。”小喜挣扎着跪在诚叔面前。 “说什么呢,起来好好养病,找冯氏好好算账,才像个男人。”诚叔心疼不已。这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徒弟,虽是师徒,更似父子。如今小喜这样,他看着就难受。 “师兄,你好好养伤。不能让坏人如愿以偿。”宋琪知道,他们就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斗不过在丞相府经营几十年的冯氏。根基深厚,拔起艰难。 “小师妹,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修养的。”他小喜也不是好欺负的,血债血偿,他会讨回来的。 “义父,快带师兄去疗伤吧,欧阳我会看着的。” 诚叔点头,带着小喜走了。 宋琪的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她拉着他的手,眼泪成串成串的滴落。她哭得无声无息,埋在欧阳的手上。 她害怕,他会离开。她愤怒,她的无能。她对这个世界,想得还是太美好了些。 歌舞升平,只是假象。刀光剑影,才是现实。 这代价好大,她承受不起。 欧阳锦在她背着他时,就迷迷糊糊有意识了。他知道是琪儿来了,她来救他了。她那么瘦小,可是还是步履蹒跚的背起了他。 欧阳锦第一次哭了。可是他发不出声音,只能默默流泪。他原本以为他要死了,想不到她会来救他。 一直以来,他都以保护者的姿态,保护着她。安排好她的饮食起居,甚至她的先生,也是他安排的。他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给她最好的一切。 原来,一直都是他需要她。 “琪儿。”欧阳锦动动手指,抚摸她的脸,摸到一脸的泪水。她哭了,他那么宝贝着的姑娘,怎么可以哭。 “欧阳。”宋琪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她害怕,她委屈,现在她只想哭。 欧阳锦用力的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应该吓坏了吧,是他不好。竟然会栽在一碗酒上。 他也是大意了,觉得丞相也在,冯氏不至于公然下毒,想不到她真的下了。而且到了考场才发作,直接倒地。 周围的人,只以为他太紧张,昏了过去。让他成了京城的笑柄。说他沽名钓誉,内里草包一个。 如今真要进考场,吓得昏迷了。 欧阳浩果然生气了,他生病了也没有来看过。冯氏更狠,准备活活饿死他。三天了,别说大夫,就是水都不曾喝过一口。 宋琪哭够了,慢慢停了下来。干脆脱了鞋袜,跑到床上,和他一起睡。她害怕了,一刻也不想分开。 “琪儿。”欧阳锦刚想说不合礼数。想了想,骂自己迂腐。 “别说话,睡觉。”说完抱着他的一支胳膊就睡了。她真的很累,心情大起大落,如今见他醒了,放心不少,困意就挡都挡不住了。 欧阳锦苦笑,缺心眼的姑娘,哪有自己爬上床的。 欧阳如今解了毒,能够调动内力了,暗暗运功疗伤。他可不会那么傻了,吃一堑长一智,冯氏,走着瞧。 第6章 先生高璋 欧阳锦的病,修养了两个月终于好了。可是他内力大减,只剩四成了。小喜还好,只是皮肉之苦,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也只能留在喜来居调养。 丞相府没有派人来找,也没有传出他失踪的消息,这样也好,冯氏想暗中解决了他,他就只好将计就计,好好修养了。 宋琪自从他中毒以后,就时时跟着他。他念书,她也念书。而且她念的很好,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先生见他二人,一脸的骄傲。 有个聪明的学生,他的学问有人继承,他很高兴。这先生也是奇人,当初高中榜眼,因为官场黑暗,愤然请辞,游山玩水,不亦乐乎。先生名叫高璋,出自明月国的望族,不缺钱,一切只凭兴趣。如今不过三十岁,端的风流倜傥。 欧阳锦能请到他,也废了不少心思。 他或许不适合官场,可是他是个很好的先生。他博学多才,见多识广,而且不迂腐。 当初能找到他,也是意外。想不到最后,自己也成了他的学生。 “欧阳啊,你上次怎么就昏迷了呢?”高璋和他熟悉了,也跟着宋琪喊他欧阳。 “学生段数太低,着了道。”欧阳锦一派坦然。 “原来如此。”高璋拿了一壶酒,自斟自饮。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不喜欢而已。况且他有四个哥哥,不需要他去顶门立户。 “先生,高处不胜寒。”宋琪也不是笨蛋,自然有些明白他的孤独。 “高处不胜寒,说得好,说得好,这觉悟比欧阳高多了。”高璋眼神一亮,这宋琪,可不一般。随便一句,都能让他觉得感同身受。 还记得当初她第一次见他,就送他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惊得他恨不得结拜为友,引为知己。 自此认真教她,不敢敷衍。她的字,确实很丑。不过她的才学,很高。 “琪儿自然是厉害的。”欧阳锦接过话,毫不掩饰的夸奖。 “书念多了而已。”宋琪脸红,这些不过是前人的成果,她拿来用了而已。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欧阳,你我合奏一曲如何。”说着就拿出了琴。 欧阳锦点头,取了箫。两人相视一笑,琴声响起。 没有慷慨激昂,只有一种高山流水的宁静。她也学琴,可是没有先生的淡泊,也没有先生洒脱。 “先生高义,学生不敌。”欧阳锦不过十几岁,太过执着。 “来日方长。”高璋厌倦了官场,也适应不了。而欧阳锦不一样,他的人生刚刚开始。 少年神童,几多磨难。是福是祸,不可得之。 “先生,今天我亲自下厨,请你赏光。”宋琪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厨艺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高璋笑道。 “先生稍等。”宋琪说完,就下去准备了。 “欧阳,你劣气太盛,有碍修为。”高璋感觉到他的箫声中,充满了郁郁不得志之感。最重要的是,他心里有怨恨。 “先生,请你赐教。”欧阳锦一听就明白了。 “这事,我帮不了你,还得你自己化解。”高璋叹气。 “谢过先生。”欧阳锦也不强求。 两人聊着天,说些各自的见闻。欧阳锦才知道,原来当初的榜眼,竟然走过那么多地方。 他也想仗剑走天涯,也想游遍千山万水。等他报了仇,他就带上琪儿,一起游历。 “先生,欧阳,入席吧。”宋琪已经准备好了。 “琪儿,今天为师就考考你,如何?”高璋来了兴趣。 “一切听先生的。”宋琪也明白她混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应了。 “那好,这汤叫什么?” 一碗简简单单的白菜汤,如果是考核,当然不会那么简单。 宋琪想起了,笑了:“回先生,珍珠翡翠白玉汤。” “不错不错。”高璋颔首。 “这个呢?” 煎鸡蛋。 “满城尽带黄金甲。” 小葱豆腐。 “一行白鹭上青天。” 红绕肉。 “日出江花红胜火。” 糖醋鱼。 “桃花流水鳜鱼肥。” 炸丸子。 “大珠小珠落玉盘。” “哈哈哈,不错不错。色香味俱全,文雅至极。”高璋显然很满意。 宋琪暗暗吐舌,感谢李白杜甫,感谢唐诗宋词。终于过关了,跟以前考试一样紧张。 “先生过奖了。”宋琪轻松了不少,“最后一样,葡萄美酒夜光杯,请先生品尝。” 欧阳锦的眼睛越睁越大了,惊喜。琪儿总是给他很大的惊喜,不过一顿家常便饭,硬是吃出了雅士风范。 高璋素爱风流,十分讲究。见宋琪应对得宜,又十分雅趣。心里更喜几分,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子,不多见了。 “琪儿若是男子,欧阳可要被比下去了。”高璋不拘小节,打趣道。 “先生,都是你的学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欧阳锦丝毫不让。 “可是有先来后到哦。”高璋饮了一杯,低笑。 “学生不服。”欧阳锦也饮了一杯。 “尊师重教,为师说了算。”高璋抬头挑衅。 “我的地盘,听我的。”欧阳锦突然想起宋琪念叨的一句,用在这里,十分合适。 “哈哈哈。”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三人亦师亦友,宾主尽欢。 欧阳锦在喜来居住了下来,小喜恢复了他跑堂的生活。偶尔打听一些消息,丞相府依旧毫无动静。 大小姐出嫁,十里红妆,引起轰动。欧阳锦远远的坐在房顶上,看着下面热闹的人群,心里苦涩难鸣。 他们从来没有想起过他,失踪了这么久,也不见他们去找。京城的流言蜚语很多,关于他晕倒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谈资。 他原本对丞相还抱有一丝幻想,期望得到一点点父爱,如今他不需要了。他们不爱他,刚好,他也不需要他们爱他了。 他们是一家人,他不过是外人而已。呵呵,外人,多可笑。 “欧阳,回去吧。”宋琪拉着他就要离开。原本她以为世界上没有狠心的父母,只有不懂事的孩子。想不到事实证明,世界上真的有狠心的父母。 她能明白他的痛苦,因为她一个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没用,抱抱他就好。他们以后相依为命,相互取暖。反正她只认识她他,也挺好。 “琪儿,我们去走走吧。”欧阳锦心凉了,再也没有期待。 “嗯。” 月光下,两人牵着手,慢慢的朝喜来居走去。他很高,她很矮。只是月光下的影子,如此和谐。 他们都没有说话,远处的狗叫声很清晰。 “琪儿,我以后只有你了。” “我也只有你。” 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惶恐不安,被他一个个抚平。他是她的支柱,是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只有他在,她才能清醒的认识到,她是活着的。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笑得越开心,越是害怕。 那种陌生感,让她几度泪崩。 欧阳中毒的时候,她想到了死。好可怕的想法,把自己吓了一跳。如今扶桑还在沉睡,她准备了很多东西,重在空间。 她怕饿,怕死,更怕一个人活着。 “那我们拉勾,一辈子不分开。”欧阳锦勾着她的手指,郑重其事。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宋琪抬头,微笑。 欧阳锦有了私定终身的感觉,悄悄红了脸。还好夜太黑,月光太朦胧,她没有看见。 宋琪想了很多,唯一没有想到爱情。她没有经历过,所以欧阳锦的异样她没有注意。快两年了,她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世界。 她还没有准备好,前世的记忆,对于她,太过深刻,她没办法重新开始新生活。 欧阳锦一直住在宋琪屋里,诚叔没有说什么。只有小喜,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只是随从,说白了只是下人,没资格对主子的事,指手画脚。 只是心疼小师妹,她什么都不懂。 周城别庄终于建好了。 正好过几天就是欧阳锦和宋琪的生日。几人一合计,准备去别庄过年。诚叔安顿好喜来居的俗务,又给伙计们放了月钱和喜钱,就出发了。 小喜带着人,先去安排,欧阳锦三人晚一天就到。 这次他们坐的马车,京城的道路修得很是齐整。诚叔亲自驾车,十分稳当。 要过年了,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走了七八个时辰,终于到了别庄。半山腰的位置,安静隐蔽,曲径通幽。 宋琪十分喜欢。 整座山头都是他们的,十分安全。山脚下的良田,虽然不多,可是足够了。别庄的仆人,是欧阳锦亲自挑选的。一家七口人,他一起买下了。姓周,夫妻俩育有三子两女,如今都不过十六七岁。刚刚好逃难而来,被他遇上,就送来了别庄。 都是老实勤劳的人,欧阳锦对他们也很放心。这是他自己的人,和丞相府没有关系。以后,可能就是他的心腹,左膀右臂。 “少爷,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周伯等人一起在门口迎接。 “有劳周伯了。” 欧阳锦并不多说,拉着宋琪就进了门。 宋琪点头示意,也算打过招呼了。诚叔去找小喜,欧阳锦和宋琪去了月楼。 月楼是别庄最漂亮的一栋楼,独门独院,在别庄最里面,也是占地最大的一座三层小楼。 院子里栽满了桃花,中间是一汪池塘,到了夏季,荷花盛开,也是一道风景。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他一直记得宋琪念过的这两句诗。 虽说不能泛舟湖上,不过他修建了走廊和亭子,可以在上面小憩。 最外围的桃花林,一是防御,二是美观。月楼花费了他不少心思,一切布置都想了又想,挑了又挑。就怕宋琪不喜欢,不过目前看来,她很满意。 “琪儿,喜欢吗?” “喜欢,很漂亮。夏天的时候,肯定更漂亮。”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好了。” “那你呢?” “我也在。” “好啊。” 第7章 长大成人 周伯的两个女儿,就负责打理宋琪的起居。大的叫秋桃,小的叫秋杏。宋琪不习惯别人伺候,拒绝了多次。欧阳锦很坚持,她无奈妥协。不过她们只负责饮食和打扫,洗漱什么的,她习惯自己来。 欧阳锦知道她不习惯,也就不强求。只是人各有命,各司其职才是正理。宋琪不能剥夺别人做事的权力,因为那是人家的工作。 她一个人也收拾不了那么大的院子,多个人帮忙也挺好的。 周伯是别庄的管事,周婶管厨房,周宇管着山下的七十亩田,周宏管着山上的几百亩的果树。周寒跟着小喜,做欧阳锦的贴身随侍。 周家人的卖身契都在宋琪手里,欧阳锦总是把这些交给她。刚开始会不习惯,买卖人口,总觉得像在犯罪。后来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她只能对他们好一些。至少她们一家还在一起,欧阳也不是苛刻的人,比起那些挨打受饿的人,他们的处境确实好了很多。 秋桃和秋杏都很能干,把月楼收拾得干干净净。她们比她大不了几岁,没事的时候,也会一起玩耍。 踢毽子,投壶,或者丢绣球。她们能玩的东西,少的可怜。 秋桃性子沉稳,做事认真,女红出众。宋琪的衣服,都是她缝制的。秋杏年纪小,爱玩,口齿伶俐,每次都逗得宋琪哈哈大笑。 欧阳锦住在月楼,宋琪的书法进步了很多。 过年时,亲自写了对联贴在门上。别庄人少,大家都聚在一起,分宾主坐定,周伯一家磕头拜年,欧阳锦一一派了红包。 他们也给宋琪拜年,她也入乡随俗,派了红包。 然后宋琪又给诚叔和小喜拜年,收到了两个红包。大年三十,大家一起吃饭,守岁,放烟花。 大年初一,是他们的生日,也是过年的第一天。别庄的人,都一一给他们庆贺。周婶整治了一大桌饭菜,又给他们俩煮了长寿面。 欧阳锦十七岁,宋琪十二岁。她来这个世界两年了,终于有了一大家子人亲人。 她很满足,最近她很少想起前世了,她对这个世界,有了了解。而且她愿意了解的更多更深。 欧阳锦忙着练武,温书。小喜忙着找铺子,找伙计,开店,赚钱。周寒接了小喜的班,开始打理欧阳锦的饮食起居。周寒不过十五岁,不过很细心,欧阳锦很满意,给他涨了月例。 周寒感恩戴德,照顾他越发用心。 一年后,小喜的铺子已经走上正轨,能够盈利了。欧阳锦不喜欢银票,全部兑成了金子,一箱箱的让宋琪收着。 宋琪怕丢了,直接放进空间里去了。扶桑修为恢复,空间变大了不少。她栽的果树全部结果了,吃了几个,感觉不错。 两年后,小喜的铺子又增加了几间。宋琪收到的地契慢慢增加,每月收到的金子也在慢慢变多。 小喜是个天生的商人,如今放开了手脚,他做得越发出色。欧阳锦从来不查帐,他信任小喜,把这些事都交给了他。 宋琪更是懒,她只负责收金子,别的一概不管。放手让底下的人去做,如今周伯一家,把别庄打理得井井有条。欧阳锦和宋琪都很舒心,只管念书写字。 三年后,夏季,满池的荷花开了。他们决定邀请高先生来此赏花喝酒。高璋很爽快就答应了,第二天就领着书童上门了。 一边走,一边赞叹:“欧阳,好地方啊。雅致,幽静。” “先生喜欢就多住几天去。”欧阳锦笑着邀请。 “嗯,那就叨扰了。”高璋对他的这两个学生,很是满意。 “先生客气了。”欧阳锦是真的敬重他,当然希望能跟他多相处几日。 高璋在别庄住了几天,每天焚香煮酒,偶尔赋诗,经常喝醉。 欧阳锦的产业,在周城初具规模。小喜已经荣升大管事,掌管着几千人。欧阳锦依旧爱金子,大箱的金银往月楼搬。这事除了小喜,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主人,欧阳是不是疯了,存这么多金子。” 扶桑对着一箱箱的金子,很是无语。他也不像是贪财的人,赚的钱,也是堂堂正正的生意。也不见他花天酒地,奢侈骄奢。 “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不说,我也不问。”宋琪盯着树上的扶桑果,今天该熟了。 “主人,你眼里只有扶桑果了。”扶桑吃醋了。 “我想要变强。”她已经受够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主人,还有一个时辰,耐心点。”扶桑也刚醒来不久。它也希望主人能变强,她的强大能够增加空间的领地,空间生物越多,它就越强。 “主人,下次你栽一些楠木啊什么的,我们可以建一栋宅子。”扶桑不喜欢光秃秃的空间。它喜欢热闹,可惜扶桑空间只能让植物存活。 宋琪点点头:“知道了。”她没想到空间还能盖房子。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 “主人,欧阳今天干嘛去了?”欧阳和宋琪几乎形影不离,很难想象今天她能在里面待这么久。 宋琪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他去报名去了,参加今年的秋试。” “上次真惨。” 宋琪点点头,确实惨。 一人一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 “主人,吃吧。”扶桑递给她。 “好。” 一口咬下,没来得及咀嚼,就滑了进去。一大个扶桑果,变成果冻一样,一口一个,吃完了。 “扶桑?”宋琪措手不及。 “碰到人就会变成那样,放心吧。”扶桑好心提醒。 “还有什么吗?”宋琪话没说完,昏了过去。 “还有疼。” 显然宋琪是听不到了。现在她全身灼热,生不如死。 感觉骨头在一节一节的碎掉,血液在沸腾。所有的神经,都在撕裂,她的筋骨,在一点点的破裂,又不断融合。碎掉的骨头,碎了,又愈合。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宋琪想十八层地狱,也就这样吧。只是,她不想死。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不想再死一次。 宋琪咬咬牙,她要活着。九九八十一次,宋琪重新愈合的骨头不在裂开,血液慢慢归于平静,她活过来了。 “主人,你成功了。”扶桑见她醒来,就知道这次的洗筋伐髓成功了。她终于脱胎换骨了,能够修炼扶桑心经。 “嗯。”宋琪能够感觉到她和扶桑的联系,可是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扶桑见她眼神之中都是迷茫,大概明白了。她的前世记忆,终于消失了。从今以后,她属于这个世界了。 “主人,欧阳回来了。”扶桑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已经进了月楼。 宋琪点点头出了空间,她还躺在床上,秋桃和秋杏守在门外。上楼的声音是欧阳锦,她很熟悉。 她很累,并不想动,也不想去迎他。她的记忆里,她应该是个孤儿,和他相依为命。 “琪儿,今天怎么了?”欧阳锦见她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有些担心。 宋琪抬起头,搂住他的腰,糯糯开口:“欧阳,我累。”他们相依为命,亲密无间。她做这些动作,驾轻就熟。 欧阳锦忽地笑了:“今天玩累了吗?踢了一天的蹴鞠?”琪儿已经十四岁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宋琪摇摇头:“没有,越睡越困。”说完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欧阳锦只好换个姿势,让她睡得舒服一些:“吃完饭再睡,好不好?” “不好。” 宋琪刚刚接过锤炼,真心很累。 欧阳锦无奈,只好陪她睡了。连晚饭都不曾用,主要是宋琪抱得太紧,他根本起不来。 迷迷糊糊的,欧阳锦也睡着了。 半夜,宋琪被疼醒了。她的肚子,像是有人在撕扯一样,一针一针的戳她,一刀一刀的割她。偶尔像是有千军万马,在上面践踏。 “痛,好痛。” 欧阳锦被她惊醒,一下子翻身而起。“琪儿,怎么了?” “哥哥,痛。”宋琪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琪儿,别怕别怕。”欧阳锦暗暗输送内力,替她暖着肚子。 “怎么样?好点没?”欧阳锦急得一脸冷汗。 “揉揉就没那么痛了。”宋琪感觉热热的,很舒服。 “少爷,小姐,有没有事?”门外传来秋桃的声音。 “进来吧。”欧阳锦看她一身冷汗,需要换身衣服。 “小姐,你怎么了?”秋桃见她脸色苍白,一脸虚汗,急切的问道。 “我就是肚子疼,千军万马在里面奔腾一般。”宋琪大半夜把人吵醒有些内疚,解释了几句。 秋桃如今十八岁了,一下子就明白了。小姐这是要长大成人了呢,好事。 “小姐,放心,我去拿身衣服,再准备些东西过来。”秋桃退下自去准备东西。 “琪儿,还疼吗?”欧阳锦心疼了,千军万马践踏,那得多痛啊。 “疼。”宋琪眼泪汪汪的点头。她真的很疼,比洗筋伐髓也差不了多少了。 “不哭不哭,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欧阳锦这会儿真急了。 “少爷,小姐这病,大夫也看不了。”秋桃端着红糖水回来了。秋杏也拿了新的衣服在后面跟着。 “少爷,你先避一避。”秋桃也不好意思直说。 秋杏一直朝宋琪使眼色。 宋琪明白了:“欧阳,你见出去。” 欧阳锦半信半疑,也只好出去了。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宋琪喝了红糖,果然好了不少。 秋杏连忙走到床前,掩不住的兴奋:“小姐,你这是要来葵水啦。” 秋桃接过她手中的碗,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小姐,你就要长大成人了。” “葵水?”宋琪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对啊,每月一次的葵水。”秋杏点点头,搬了脸盆,就要给她换衣服。 宋琪确实不舒服,也就由着他们伺候了。 “小姐,这是特制的信袋,你赶紧换上。”秋桃拿了新的裤子,让她换上。 宋琪有些好奇,她以前可没有见过呢。 第8章 重回京城 “你们以前怎么没跟我提过?”宋琪没有那么难受了,又拿了手炉捂着。 秋杏笑了:“小姐,你还小。再说这些事,也不好宣之于口。” 秋桃点头:“小姐,你好好休息,我们退下了。” 说完拉着秋杏退了出去。这些污秽之事,就算主子待她们再好,她们也是不能随便告诉小姐的。 “琪儿,好点没?”欧阳锦见她们退下了,回了房。 宋琪点头:“好多了。再给我暖暖吧,这手炉不舒服,还重。” 欧阳锦见她不疼了,哪有不答应的,不过他还是很好奇:“琪儿,你这事什么病啊?” 宋琪摇头:“不是病,是来葵水了,每个月都来。” 欧阳锦脸一红,原来如此。他的琪儿长大了。 “哦。” 快天亮时,宋琪的葵水来了。欧阳锦一瞬间就醒了,他对血腥味,实在是太敏感了。 只有宋琪,什么都不知道,睡得香甜。 “傻姑娘。”欧阳锦悄悄起身,他的衣服也遭了殃。见到上面的血迹,老脸一红,迅速进了内室,洗漱一番,换了新衣服。 “琪儿,醒醒。”床需要收拾一下,宋琪也需要。 “怎么了?”宋琪的起床气,要爆发了。 “琪儿,你看看床单?”欧阳锦看得好笑。 宋琪转头一看,十分窘迫:“快收拾收拾,丢人啊。”说着立马把床单卷了起来。 “琪儿,你自己?”欧阳锦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十分可爱。好心的指了指她的裤子。 宋琪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裤子上的血迹,崩溃了:“完了完了,丢大发。”说着跑到内室去了,见到里面准备好的热水,立马脱了衣服,就泡了进去。 欧阳锦看得好笑不已,出门唤了秋桃进来服侍:“秋桃,小姐在沐浴,你去里面伺候。” 秋桃点头应了。 “秋杏,把床铺收拾一下。” 欧阳锦今天心情很好,一脸微笑出门去了。 “少爷,你今天心情很好啊。”周寒跟在他身后,都能感觉他的好心情。 “是啊,非常不错。”欧阳锦今天准备多读两本书,顺便多减一成的租子。 “告诉你哥,今年的租子,减一成。还有告诉你爹,这个月的别庄的人,每人赏银五两。” “谢谢少爷。”周寒开心的跑了。真是撞了大运了,又是减租,又是赏银。 “呵呵,本少爷开心。” 内室里,宋琪终于换好了衣服。她的脸,依然红着。 “小姐,这有什么害羞的。”秋杏收拾好了床铺,帮着秋桃擦着她的头发。 “小姐,这几天不可劳累,不能碰凉的,要多休息。”秋桃怕她年纪小,细细告诉她。 “知道了。你们去忙吧,我想休息。”宋琪这会儿真心不想动。 “是,小姐。” 宋琪吃了早点,也不见欧阳回来,出门寻他去了。 秋桃秋杏本来要跟着她,她没答应。她想一个人走走,也不习惯身边跟着人。她更喜欢自己解决问题,也不太喜欢别人靠近,除了欧阳。 “扶桑,我什么时候能开始修炼?” “过了这几天吧。” “你想去哪走走吗?” “南方。” “好。” 她也想去看看,不过欧阳不会答应的。他总把她当成小孩,出门游历这种事,不可能。 或许,他可以跟着师兄一起去。他这几年去了很多地方,见多识广。或者和高先生一起去,他经常出京游玩,她去求他,应该可以。 “琪儿,想什么呢?”欧阳锦进门就看到她了,看她一脸向往,忍不住出声喊她。 宋琪一回头就看到他过来了,想到早上的糗事,脸微红:“想出去走走。” 欧阳锦一听,明白了,待腻了:“等秋试过后,就带你出去玩。” “还有一个多月呢。”她想回去了。 “要不先回京城吧。” “嗯,回去看看义父。” “琪儿,过几天再回。”欧阳想起她的月事,不适合坐马车。 “嗯。”宋琪也想到了,有些羞涩。 “好了,我们先回房吧。” 过了几天,宋琪的麻烦事终于结束了,收拾了一下,就要回京。别庄留给周伯一家打理。宋琪带走了秋桃秋杏,周寒和周宇跟着欧阳锦。周宏留下,管理周城的店铺。 “少爷,路上小心。”周伯送到门口。 “周伯周婶,别庄就有劳你们了。还有周宇,周城的生意就拜托你了。”欧阳锦挥手上了马车。 周宇和周寒各驾一辆马车,一行六人就出了别庄。 “欧阳,你要回丞相府吗?”宋琪想起上次的事,心有余悸。 欧阳锦明白她担心什么,可是他不得不回去:“放心吧,周宇擅长医术,他会把关的。周寒学过武,一般人奈何不了他。还有小喜已经回了丞相府,他会打理好的。” 宋琪不解:“师兄不是一直在外面做生意吗?” 欧阳浩一笑:“做生意不假,可是他已经先回丞相府了,我总不能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吧。” 宋琪明白了:“你准备怎么解释失踪的这三年?” “认识天机老人吗?” “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天机老人?” “对。”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忠叔和诚叔是他的徒弟。” “所以你就是他的徒孙。” “聪明。” “佩服。” “过奖过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事情圆过去了。 “义父真的是天机老人的徒弟?”宋琪不敢置信。 “嗯,诚叔告诉我的,就连周伯一家,都是诚叔早就备下的。”欧阳锦也不敢相信,原本以为是凑巧碰上的呢,想不到都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想一想有些害怕,不过为他好就好,也没什么可介意的。 “大隐隐于世,真人不露相。佩服。”宋琪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周围都是别人的人,想起来还是有点膈应。 “我们还是太弱了。”欧阳锦点头赞同。 “欧阳,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呀?”宋琪悄声问他,刻意压低声音,不想让周寒听见。 “我也想不明白。”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几天,诚叔亲自告诉我的。” “想一想,有些害怕。” “有我呢。” 宋琪想了半天,越发迷惑了。竟然是天机老人的徒弟,义父怎么不告诉他们。怕引来杀身之祸,还是有什么苦衷。竟然一开始没告诉他们,为什么不一直瞒下去。 迷雾重重,越发看不明白了。 “今天先去喜来居,我有事。”宋琪觉得是时候给欧阳吃扶桑果了。一百年的内力,几乎是常人的极限了。他们周围那么多威胁,提高自身实力,迫在眉睫。 欧阳锦见她一脸凝重,点头:“嗯。”他现在也不好受。他娘不是一介孤女吗,无背景,无能力,怎么就能扯出天机老人了。 现在想想,被天机老人接走了这事,没有什么说服力。莫名其妙消失了三年,不被当成妖怪就上高香了。 难不成说天机老人想自己的徒孙了,接过去住几年。事先没有打招呼,就擅自做主,潜入丞相府拿人。怎么想怎么觉得无理,不可信。 欧阳锦和宋琪一说,她倒觉得可行。反正天机老人,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一个人,不能以平常人看待他。 而且因为他神秘,丞相府也不能找人求证,不管心里有多么怀疑,他们都得接受这个交待。 天机老人的徒孙,说出去也是极大的荣耀。冯氏肯定会尽力压下这事,才不会让他出风头,这正和他意,他也不想张扬。 冯氏上次没弄死他,这次肯定不会贸然下手了。天机门,大家都没有见过,可是影响力很大。是武林里,最大的帮派,威望极高。 天机令一出,群雄一呼百应。到时候,连朝廷都得抖三抖。 天机门擅长兵法,谋略。其下门人遍布,明月国建国皇帝曾诏告天下,天机门建国有功,朝廷和天机门同进退,共荣华。子孙后代不得打压,铲除。 天机门是明月国的护法神,每一任国师,都出自天机门。他们为了明月国的繁荣昌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天机门,是每个人的梦想。是他们的信仰,教导他们,要勤劳勇敢,保家卫国。 天机门的最高领袖,称为天机老人。除了每任皇帝,没有人见过他。 “竟然只有皇上见过他,为什么他要见你?” “天机门门规,师傅去世,亲传弟子,守孝三年。” “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宋琪觉得天机门挺有趣的,门规也这么奇特。 “欧阳,你是天机门的,所以他们护短吗?”要不然安排那么多人保护他干嘛。 欧阳锦被逗笑了:“大概是吧。” 宋琪也笑:“挺好的,抱团取暖,互帮互助。” “很难得啊,这么大的组织,朝廷竟然没有打压,一道圣旨,管这么多年,也挺厉害的。” “民心所向,朝廷不得不重视。” “天机门门规,你知道吗?” “怎么了?” “好奇。” “呵呵,我也没有听忠叔讲过。或许你可以问问诚叔,或者小喜。”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事有我呢。” “我们一起。” 宋琪加重了语气,她不需要躲在他的背后,她能和他并肩作战。 欧阳锦心里一暖:“一起。” 宋琪这才笑了。 她的出现是个意外,唯一没被安排过的人。给了他最美好的回忆,最好的陪伴。 他不是一个人,她会陪着他。 “琪儿,谢谢你,一直在。” “我们说好了的,要相互照顾,说什么谢谢。” “总感觉你的出现,是个美丽的意外。” “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哪里美丽了。” “你的存在。” 第9章 卧虎藏龙 喜来居,宋琪的寝室。 “欧阳,你信我吗?”宋琪问他。 欧阳没有犹豫:“信。” 宋琪拿出了扶桑果给他:“吃了。” 欧阳锦毫不犹豫接过来吃了,旁边宋琪继续开口了,“静心,运功。” 欧阳锦照做,运行了几个周天,他终于感觉出异样了。他的丹田,在不断发热。筋脉不断拓宽,血液加速流动,他的内力在慢慢提升。欧阳心下一喜,又是感动。 三个时辰,欧阳锦的内力增加了,修为提高了一百年,明月诀直接修成大圆满。他能够化气为形了,平常的刀枪也伤不了他了。 “琪儿。”欧阳锦知道这些都是她给的,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秘密。”宋琪眨眨眼。 “嗯。”他当然明白她的良苦用心,身边都是别人的人,他们只有自己。天机门立场虽明,但目的不明。他们如今连身边的人,都不能相信了。 “多少年?”她还有些不确定,毕竟欧阳吸收的时候,一点痛楚都没有,不像她疼得半死。 “一百年。”欧阳也没想到那东西这么厉害,世间少见。 “那就好。”她终于放心了,平常人的寿命长寿也不过一百岁,欧阳的安全算是有了保障了。 “傻瓜。”欧阳锦见她如释重负,明白她的担忧,明明可以留给她自己的。 宋琪看懂了他的表情:“我没有内力,对我没用。” 欧阳锦“嗯”了一声,就算自己用不了,也可以去换很多东西。只是她选择了自己,他很感动,这是信任,更是对他的关心。 “欧阳。”她想说很多,也不知道怎么开始。 “嗯?”欧阳锦回头看她。 “你不问我哪来的东西吗?”她的以为他会问呢。 “傻瓜,那些不重要。”欧阳锦一听这话就笑了。他不是小孩子,喜欢追根问底。她相信他,他也相信她。不同于忠叔是用十几年的陪伴,表明了他的忠心耿耿。 他相信宋琪,首先是感觉。他就是知道,她不会害他。还有就是她的无条件的信任,他给的,她都接受。 “嗯。”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欧阳锦带着周家兄弟就回了丞相府。一到门口,就碰上了大少爷欧阳铭。 “见过大哥。”欧阳锦低头行礼。 欧阳铭看了他几眼,点头应了声“嗯”。他们其实不熟,只是小时候捉弄过几次。听说欧阳锦是天机门的弟子,不禁多看了几眼。 “大哥,到哪去?”欧阳锦对他印象不深,不过是点头之交,不过既然碰上了,也就多聊两句。未来丞相府的接班人,他还是挺感兴趣的。不要误会,他对丞相府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想过要搞垮丞相府。 欧阳铭兴致缺缺,他是嫡子,地位尊贵,如今入朝为官,也顺风顺水,不想节外生枝。不过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的:“三弟快回府吧,多注意休养才是,我去办差,先走一步。” 说完也不等欧阳锦说话,信不上轿离开。 欧阳锦看着他的轿子,心里想着,如果下毒的事,他没参与,他可以不计较。如果他参与了,他也不是软柿子。 “走,回府。” 小喜已经接到消息,来门口迎他了。暗暗点头,表示一切顺利。欧阳锦笑了笑,回去换了身衣服,就去给冯氏请安。 到了正房,果然大家都在。大小姐出嫁后,二小姐和三小姐也相继定下亲事,如今就剩十三岁的四小姐,待字闺中。 单看几位小姐的穿着打扮,就不得不说冯氏会做人。表面上的东西,她都处理得极其漂亮。就连他这个久不归家的少爷,每季的衣服,照做不误。 “孩儿见过父亲,见过母亲。”欧阳锦收起心思,规规矩矩行了礼。 丞相对着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儿子,心思复杂难测。他一走就是几年,先是大病,又是晕倒。他以为活不长了,他又出现在眼前了。 “起来吧。”终究是自己的孩子,而且是最像自己的孩子,心里不忍。 “老爷,锦儿这孩子,从小遭罪,我这当娘的心里也难受,让他回去歇着吧,别又病了。”冯氏见丞相眼神变了,立马出声。 好不容易弄死了大的,小的可不能让他得宠,要不然她咽不下那口气。 “好好休息,下去吧。”丞相挥手。 “是。”欧阳锦行礼退下。 里面又恢复了欢声笑语,欧阳锦望了眼喜来居的方向,那里更像是他的家。这里,他就是陌生人。 有时候他想一走了之,可是又不甘心。凭什么他的母亲就要背上罪名,凭什么他就要被毒害。 他不服。 “少爷,苏姨娘的事,知情的人,大部分都不在了。”回到书房,小喜开始汇报他收集到的消息。 “当初忠叔是跟着我娘一起进府的,他也以为我娘是抑郁而终,可是我总觉得不对。”欧阳锦皱眉敛神。 “忠叔虽然进府,可是他只在前院当值,后院他进不了。”小喜说道。 “我娘的死,继续追查。还有我上次中毒的事,有眉目了吗?”欧阳锦知道这事急不来,毕竟都十几年了,知情的人早就处理干净了。就是他中毒的事,也是过了十几天,他清醒了,才开始查探的。 “没有。”小喜摇头。 “天机门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欧阳锦不明白。 小喜抬头看了他一眼:“少爷,天机门规定,不得插手京中事宜。” 欧阳锦听到这,笑了:“那我也是京城中人,怎么就帮我了?” 小喜低着头,掩盖了情绪:“少爷,小喜不知。” 欧阳锦一瞬间失了兴趣:“退下吧。”大概不是不帮,而是不想帮吧。 “是,少爷。”小喜低头退下,顺便关上了门。 他的身边,都是天机门的人。以前他全心信任小喜,因为他是忠叔说过可以信任的。还有诚叔,他还是忠叔的弟弟,他没想过两人都是天机门的弟子,想一想更是惶恐。 那周伯他们也是吧,他和宋琪并不是安全的保护起来了,而是被监视了。难怪琪儿那么紧张,悄悄给他吃了扶桑,也不让别人服侍。 他们不让他查,他偏要查。查个一清二楚,查个水落石出。 “周寒,我今天去喜来居,你帮我应付一下丞相府的事。”他不想待在这,想逃离。 “是,少爷。”周寒笑嘻嘻的应了。不一会儿,周宇已经易容出现在他面前,一模一样的欧阳锦出现了。 欧阳锦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会易容,真的是卧虎藏龙,大开眼界。 欧阳锦面色如常:“秋试前我都不回了,丞相府交给你们了。” “是,少爷。”周寒和周宇已经完全丢了以前憨厚朴实的模样,变得内敛,气质沉稳了很多。 欧阳锦心里更凉了,点点头,消失在他们面前。一刻,他都待不下去了。 “大哥,少爷不信任我们了。”周寒叹气。 “他早晚会知道的,没什么大不了。”周宇活脱脱一个欧阳锦的翻版,连语气都一样。 “少爷对我们很好。”周寒不想欺骗他。 “不要忘了,这是我们的任务。”周宇眼神一扫,满含警告。 “呵呵,任务。”周寒自嘲的笑了。多可笑,他们从小到大就是天机门的人,好像入了天机门是多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如果可以选择,他想做一个普通人,无名无派。天机门发展了几百年,早就没有当初的热血了傲骨了。 天机门选拔,都是秘密进行的,谁也不知道。进了门,先要接受十年的训练,唯一的宗旨就是服从。 十年训练,合格者,出门。不合格者,继续训练,闭关训练。隔绝天日,封闭式的。 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他在还有些恐慌,不过出门的诱惑也很高。首先是地位能够提高,再者能够获得丰厚的报酬。 很高,高得你十辈子都花不完。 而且级别越高,报酬越厚。他们不过刚刚及格,也拿了十几万两。足够一辈子生活无忧,或者可以胡吃海喝一辈子了。 不过每年都有任务,需要完成。他们回到正常生活,扮演着相应的角色。为了天机门完成着各种任务,只是他们只是任务的一个环节,并不完整。 他们签了秘密的协议,违约者,杀无赦。 他不喜欢,原本以为天机门是崇高的信仰,想不到内里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服从就好,反正不亏。”周宇对着他的亲弟弟,神色一缓。 他们确实不亏,完成任务后,报酬不少。 “少爷不回来,我们出不去,怎么办?”周寒想到那些惩罚,发怵。 “有小喜。”周宇拿起了书,坐下翻看。周寒见他架势,明白有人来了。 “三少爷,老爷吩咐老奴送些补品过来。” “有劳王叔了,请坐,小寒,看茶。”说着请王管家坐下了。 “多谢三少爷。”王管家见他应对得宜,神态坦然,一副书卷气,心里满意,增了几分好感。 “王叔客气了,还得多谢父亲慈爱,辛苦王叔亲自来送,十分感激。” “三少爷是主子,这是老奴应当的。”旺管家权力很大,丞相府的管家可比那些五六品的官,地位都要高上几分。 “王叔过谦了,您忠心耿耿,丞相府多亏有你。” “三少爷过誉了。” 两人你来我往,聊了半天,周寒又笑呵呵的把人送了出门,这事才算应付过去了。 “管家不是一般人。”周宇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 “丞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得到重要的丞相府管家呢。”周寒点头。 管家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身居要职但能自制自律,紧守本分,不越界,守规矩。这点,很多人都不及他。 第10章 双方博弈 自从知道周伯一家是天机门的人,宋琪越发亲力亲为了。她虽然有空间,还有扶桑,可是俗话说得好,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她不可能时时警醒,一不小心找了道就不好了。 “扶桑,我真的没有亲人了吗?”她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没有。” “我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嗯。” “扶桑,我没有开玩笑。” “我也没有。” 这对话已经发生很多次了,每次都是这样,宋琪也很崩溃。 “扶桑,你知道天机门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秋桃和秋杏是不是好人吗?” “目前为止,是。” “呵呵。” 宋琪送了它好几个白眼。 “你是神树吗?” “我是。” “神不应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 “我刚出生没几年,和你一样大。”它是树,就想安安静静的做一棵树。好烦啊,它知道的,和她知道的,一样多。他们俩是共享的,好不好? “那你知道什么?” “长了两个新果子。” “有什么用?” “能力不明。” “不是增长内力吗?” “随机出现。” “呵呵。” 宋琪已经对这棵树,无语了。这么没有节操的树,她真心不想要。 “我们是终身契约,主人没办法不要我哟。” “你开心就好。” “主人开心我就开心。” 宋琪沉默。她还是安安静静的修炼好了。不过心经好难,练成一层,煅骨一次。练成一级,重组筋脉一次。心经有十层,一层有十级。 每天修炼,都是煎熬。 不过好处显而易见,她的空间在变大。能种的东西,慢慢变多。如今除了果树,她开始准备种上五谷杂粮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饿过了一次,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主人,欧阳来了。” 不是刚刚离开嘛,就回来了,不管了,先去看看吧。 “琪儿。” 宋琪一转身就落入了一个怀抱,感觉到他的不安,她回抱住他。这个世界上,她也只有欧阳了。连义父都是天机门安排的,想一想也觉得自己可怜。 “我在。” 秋桃和秋杏早就看见了,送了茶水上来,福了福,就退了下去。 欧阳锦也不管他们,只管抱着。宋琪本身也对她们有些看法,也不在意了。都被监视了,还有什么可讲究的。 她不想活在别人的视线里,不管是好心还是他意。 “他们都是。” “嗯。” 他们俩都明白,算了。 “你以后住这里,那边没有问题吗?” “那里有欧阳锦呢。” “嗯?” “易容的,一模一样的我。”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守孝三年,他们直接易容了一个你,待在府里。” “嗯,难怪我爹不找我。” “一叶障目。” “琪儿,你介意我留在这里吗?”以前她还小,他可以不在乎。如今她大了,不能不注意。 “不介意。”宋琪显然没有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睡这事,你介意吗?毕竟你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欧阳锦盯着她的眼睛。 “所以呢?”宋琪抬头。 她知道男女有别,七岁不同席,还有什么女德女戒女训。有很多规矩,很多底线,很多的不可以。 可是,她害怕。 “所以,你要和我分开吗?”欧阳锦有些心虚。 “你想听真话假话?” “真话。” “不要。” 她也可以像个贞洁烈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居内宅,深入简出,一辈子待在内室。 或者遵从三从四德,规规矩矩,端着架子,做一个合格的掌家女子。 她不能,也做不到。再怎么告诉自己,要遵从这个世界的规矩,她总是不行。她从骨子里,透着抗拒。 “我知道你不一样,琪儿。”欧阳锦也知道世界的规则。他不想去挑战,不过对于琪儿,他愿意去接受不一样的她。 “我本来就不一样。”如果他介意,她也不会怎么样。大不了离开,大不了换个地方生活。 只是他们出生入死,相依为命,感情不同而已。要是平常人,连近她身都很困难。 特别,只是因为他不一样而已。对着别人,她也可以端起架子,拿捏着身份。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面前的人,不需要她伪装,她可以做自己。 “等你长大了,我们成亲,好不好?”欧阳锦突然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也挺好的。 “成亲?”宋琪不解,怎么就成亲了。 “嗯,我不会像我爹那样,三妻四妾的,我欧阳锦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绝不纳妾。”他娘的悲剧让他明白,爱情里,容不下三个人。 “我没有爱过,不知道。”宋琪有些茫然。 “没关系,慢慢来。”反正他认定了,就是一辈子。就像忠叔一样,虽然他骗了他,不过他还是很感谢他,教他武功,抚养他长大。 “嗯。” 反正不讨厌,慢慢来就好。 另一边,忠叔的屋子。 “师傅,为什么要告诉少爷?”他一直想问,忍了几天了。 “上面要求的,我也是奉命行事。”诚叔显然也不明白,瞒了十几年了,怎么就要告诉他呢。 “少爷不过一个庶子,上面要干什么呀?”小喜也十分困惑。让他欺骗小师妹和少爷,已经很内疚了,现在他们知道真相了,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了。 “小喜,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诚叔已经没有笑脸迎人的模样了。 “师傅,苏姨娘的死,你知道吗?”小喜不死心。 “不知道。她的确救了我们兄弟俩,也确实是个孤女,最后也是病死的。”诚叔心底一痛。 “天机门不是无所不知嘛,这事都不告诉我们。”小喜抱怨道。 “我们级别太低。”诚叔确实也不知道什么。这么些年,他的任务都是经营酒楼,顺便培养一些弟子。 “小师妹很难过吧。”小喜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嘴角带着苦笑。 “她是意外。”诚叔也笑了。大哥说过,宋琪是突然出现的,根本没有武功,也没有背景。他们这些年,势力也不小。观察一年,没有问题。 “嗯,天机门不会对付她吧?”小喜知道天机门没有人们口中的那么神圣。它的黑暗面,没有暴露而已。 “周伯一家,级别不低,是上面派过来的,你要注意。”诚叔只是按要求告诉欧阳锦,其实周伯的级别,比他高多了。周家三个儿子的级别,也不低,至少他们是天机门训练出来的,而小喜,是外门弟子,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机密。 “我知道,他们是内门弟子。”小喜也不傻。 “好好照顾少爷,他是大哥唯一的弟子。”诚叔说完就让他退下了。 连他们都不过是外门弟子,何况小喜。真累啊,这么些年。 “师傅,你好好休息。”师傅老了,白发多了不少。 “嗯,去看你师妹吧。” “知道了。” 他不敢去,只是答应而已。他还是回去跑堂吧,那适合他,他也能做好。 欧阳锦就在喜来居住下了,每天看书写字。他在京城也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想去喝酒出游,还是好好念书好了。这事他能做好。 宋琪天天往外跑,买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她都喜欢。为了避嫌,一直带着秋桃秋杏,免得他们完不成任务为难。 一个月后,周宏送了一箱金子到喜来居。 “少爷,这个月的收益,全在这了。”周宏躬身行礼。 “有劳了。小喜,你去招待一下。”欧阳锦神色淡淡。 “是,少爷。”小喜如今也不敢嬉皮笑脸了。 宋琪让秋桃秋杏抬了进去,又把金子送到空间,装了石头,掩人耳目。 “欧阳,好像太多了。”宋琪如今越发小心了。 “嗯,这不仅仅是周城的铺子,估计连安城,他们也有店铺了。”欧阳锦越想越觉得不妥。 “名字是我的。”宋琪当然明白。 “嗯,打着你的名义,扩张呢。这样不行,出了事,你就跑不了了。”欧阳锦急了。 “欧阳,我们怎么办?”商场上的事,她不懂。不过如果他们打着她的名头,敛财,挣些不义之财,就没办法解释了。 “走,去找小喜。”欧阳锦当机立断。当初交给了他,现在只能先找他了。 “什么,一个月有一千两的收入?”小喜也大吃已经,那是黄金,不是银子。不可能的,那些铺子,不过是卖些胭脂水粉,挣个五百两就不错了。他再怎么会做生意,也不可能获取暴利。 “少爷,那些铺子你也知道,地契都在你那,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收入。”小喜越想越不对劲了。 “拿着这些地契,立马把他们转手。低价转掉。”欧阳锦不想碰了。 “是,少爷。”小喜立马走了。 “现在去找周宏。”欧阳锦脸色很不好。当初他用宋琪的名字,是想给她攒点嫁妆,如果他出事了,她不至于沦落街头。 “嗯。”宋琪也很不舒服,她喜欢钱,但这种来历不明的,她不要。 “周宏,地契呢?”欧阳锦开门见山。 “少爷,我不明白。”周宏刚歇下不久,脸色也不太好。 “那些新开的商铺的地契。”欧阳锦盯着他。 “不知道。”周宏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都是漠然。 “是吗?”宋琪一瞬间出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周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了。 “你?”周宏没想到最深藏不露的竟然是宋琪。 “我什么,很惊讶吗?天天监视我,是不是很爽?”宋琪是真的生气了,任谁都忍不了吧。 “说吧,留你一命。”宋琪气场全开,神色间都是冷漠,狠绝。别逼她,逼急了,她也是会杀人的。 “就凭你?”周宏很快就恢复了坦然,一个小丫头而已。 “扶桑,给我卸掉他的五成内力。”她动不了,还有扶桑呢。 “主人,他想杀你。” “九成。” “主人,你太仁慈了。” “留他一命。” “好咧。” 宋琪突然笑了起来,一动,周宏已经无法站立了。 “你做了什么?”周宏一惊,他的内力,全部消失了。 “手滑了,抱歉。”宋琪笑笑。 “你。” “耐心有限。” “恕难从命。” 周宏心里十分恐惧,可是他不能说,说了会更惨。 “欧阳,他不听话。”宋琪转头看向欧阳。刚刚他想动手,她先出手了,他不能暴露。 第11章 势不两立 欧阳锦见识了宋琪的身手,很是惊讶。他知道她会武功,没想到会这么好,要是能修炼内力就好了,他就不用担心她了。 “不听话的孩子,打一打就乖了。”他还有一肚子火呢。从小到大,就被天机门的人给折腾了,想一想就憋屈。 “嗯,听你的。”宋琪笑嘻嘻的。 “别过来。”周宏不断后退。 “抱歉,我这人不喜欢别人命令我。特别不喜欢。” “扶桑,废了他的武功。” “遵命。” “妖怪。”周宏吐血,武功尽失,不过短短一瞬。 “扶桑,废了他的筋脉。” “明白。” “妖怪。”周宏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 “说吧。”宋琪还是那句话。 “地契在我爹那里。” 宋琪和欧阳相视一笑,果然。 “谁的命令?” “上面传下来的。” “具体做什么?” “收购铺子。” “几家?” “五十家。” “强买强卖?” “不是,正经生意。” “卖什么?” “米面,还有药材。” “收购?” “嗯。” “我的私章在哪?” “我爹那里。” “还有呢?” “没有了。” 宋琪和欧阳锦的脸色越来越黑了。囤积米粮还有药材,怎么感觉要打战了呢。 宋琪抹去了他的记忆,派人通知了诚叔。 “欧阳,准备好和全世界为敌了吗?”宋琪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当然。”他要开始走出新的一步了。是他自己的,不是别人安排的人生。 两人运起轻功,很快到了别庄。 “欧阳,智取吧。”宋琪还不想正面对上,姜是老的辣。 “嗯,我去引开,你去找东西。”欧阳迅速略过。 周伯果然追上,宋琪悄声进了里屋。“扶桑,神识覆盖。” “主人,最后一次哦,下次我要睡觉了。”它的能量又要消耗光了。 “嗯,下次多给你中些珍贵的药材。” “主人真好。” “快找吧。” 两人快速搜索起来,发现了密室。 “主人,找着了。” 宋琪进了密室,果然发现了不少金银珠宝。 “真有钱,比我们有钱。”宋琪想不到一个管家,卖身为奴的人,竟然有这么多的身家。 对不住了,别庄他们不要了,收点钱带走。不多不少,别庄花了二十万,她也只拿二十万。 “主人,你拿人家钱干嘛?” “房子给他们了。” 扶桑一下子就明白了,它家主人真是小心眼,连他们住过的地方,都不要了。 “主人,快走,周婶回来了。” 宋琪快速出了内室,从窗口逃蹿出去。 山脚下的河边,欧阳锦已经在那了。以他的功力,甩开一个周伯,绰绰有余。 “琪儿,拿到了吗?” 欧阳朝她笑笑,见她没事,放下心。 “拿到了。”宋琪晃了晃手中的纸,不薄。 “走吧,明天早上就去转掉。顺便去官府备案,免得以后出事找我们。”欧阳锦再也不想碰这些了,他们几个人也不想见。 “嗯,对了,我拿了他二十万两,别庄送给他们了。”宋琪有些心虚。 欧阳锦一愣,随即大笑:“琪儿,这么嫌弃啊。” 宋琪点点头:“当然。” 欧阳锦摸摸她的头,对着周宏的时候,真看不出她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对着他的时候,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孩而已:“喜来居我们不卖,那是我娘的。” 宋琪点点头:“不卖,那是我们的地方。” 欧阳锦听她说我们,心里很暖。原本以为他们还有诚叔,想不到最后他们还是只有自己。 “我们今天晚上住哪里?”京城回不去了,城门已经关了。而且明天还要去衙门备案,安城也要去,确实回不去了。 “野营。”欧阳锦开玩笑。 “好啊。” 他没想她会答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宋琪已经开心的去生火了,他也只好跟着她捡了些柴来烧。 “这药真的防蛇鼠虫蚁吗?”欧阳锦见她洒了一圈。 “忠叔给的,应该可以吧。”她不会医术,也不清楚。 “嗯,晚饭没吃,饿不饿?”欧阳锦把火烧旺一些,两人靠着石头聊天。 “饿。” “我去找点东西给你吃。”欧阳锦说着就要起身,宋琪拉住他。 “八月瓜,你吃吗?” 说完拿了一串出来。 欧阳锦这会真意外了,平常老见她背着一个布包,想不到里面还装了不少东西。 “琪儿,百宝箱。” “嘿嘿,有备无患。吃吧,刚刚摘的。”当然不是了,她在月山的时候种的,现在都有好几棵了,缠在树上生长的,很甜。 “嗯,挺甜。”欧阳锦也吃了几个。 “嗯,我还带了块小毯子呢。”宋琪拿出来,盖在两人身上。 “琪儿,还有吗?”欧阳锦问她。 摇摇头,没了。 “还有几天,就要进考场了,紧张吗?”宋琪觉得考试应该都会紧张的吧。 “还好吧。”他确实没有多大感觉。 “寒窗苦读无人识,一举成名天下知。”宋琪想起了某句诗。 “我并不想建功立业,只是想活个明白。”欧阳锦仰头看向夜空。他的人生,感觉都不是自己的。 “那我们去流浪吧。”宋琪兴奋了。 “天机门无处不在。” 一下子丧了。 “嗯,先把他们解决了。然后我们去浪迹天涯,好不好?”一会儿她又重整旗鼓。 “好,报了仇,我们就走。”他也不喜欢尔虞我诈。 “嗯,我们去沙漠看一看,大漠孤烟直的盛况,然后去海边看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情景,登上高山,领略一下一览众山小的气势,或者找一座古寺,聆听一下晨钟暮鼓,感受一下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或者找一个地方,邀两三好友,谈笑风生。”宋琪觉得他们能做很多事,只要他愿意,立马就能启程。 “很美。”他能想象那是一件人生乐事。 “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离开。” “等我,好不好?”他知道她不图荣华富贵,不羡锦衣华服。可是,他被骗了十几年,他不甘心。 “好。”她点头,只字不提浪迹天涯。 欧阳锦默默的说了对不起,他舍不得让她一个人离开,也不能陪她去。他很抱歉,把她置于险境。 他想了想,还是送她走吧,可是他要送到哪去呢。原来他真的无处可去,无人可托。 “对不起,总是连累你。” “没关系啊,我愿意。” 说好了要相互陪伴的,那么同甘共苦,很正常。说不上抱歉,毕竟这个世界,哪里都不安全。 要不然就躲得远远的,要不然就迎难而上。刚好,他要选择后者,她也觉得不错。 夜空下,火光渐渐微弱。一阵风刮过,宋琪无意识的抱紧了他的手。欧阳锦拿起毯子,给她盖好。调整一下,让她靠得舒服些。 他睡不着,想了很多。 他的出生,不是他能选择的,父母也不是他能选择的。他被迫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享受到多少关爱,倒是被利用了彻底。 爹不疼,娘不爱。不对,娘只是来不及爱他了。 兄弟姐妹,也不亲近。小时候欺负他,大了也就那样。他堂堂丞相府三少爷,活得不如平民百姓。 身边的人,都是别人的人,说是照顾他,其实是监视他。 可悲可叹,更是可笑。 他委屈,不甘,愤怒。如果不是宋琪,或许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吧。孤立无援,悲苦交加,不是被逼疯,就是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冷酷的,无情的,没有笑容的人。 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这个世界相处。所以他会冲动,会摔倒,会头破血流。可是他会慢慢长大,改变不了世界,只能适应规则。 或许他会努力向上爬,爬的足够高,当他足够强,那些人,就再也不能伤害到他了。 还好,她出现了。他如今依然想报仇,还是会向上爬,但是他不会机关算尽,耍尽阴谋诡计,他要用阳谋,光明正大的,爬上去,并且站直了,站稳了。 “琪儿,你不知道我多么庆幸,遇到了你。” 别庄里,周伯已经慌了。他的武功不算太弱,想不到还是把人跟丢了。回到家,立马打开了密室,发现自己的几十万两的银子不翼而飞了。 “老爷,我们遇到贼了。”周婶一脸心痛。十几万两,是当初他们卖命的钱哪,说没就没了。 “还好分开放了,不至于被一锅端。”周伯安慰她。 “我总感觉不安心。”周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没有杀人放火,她也就自我安慰,不是坏人。 “放心吧,天机门那么厉害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少爷待我们不薄,有点心怀愧疚。” “命令不可违。” 周婶叹了口气,把剩下的银子规整了一下,也就几百两了。不过那些玉石珠宝,还都在。 周伯也是自信,一点没检查地契,或许对他来说,天机门这三个字,代表着绝对的权威,所以也给他带来了绝对的自信。 还好他没检查,给宋琪争取了不少时间。 五十家店铺,处理了不少时间。宋琪偷偷把粮食和药材储存了起来,反正空间挺大,这些东西都能装下。 最主要的是,欧阳锦不在,他去衙门了。宋琪迅速出手,低价转卖。她一个小姑娘,说了无人经营无人可依,很快就低价转了出去。 两天,手续办妥,银两结清。他们亏了一大半的钱,可是终于把事情办完了。官府已经备案,宋琪的名字,不会再出现在地契上了,出现了,也和他们无关,概不承担责任。 哦,可怜的高璋正好在安城,好巧不巧的,被欧阳锦拉去,当了公证人。那人一听高璋的名字,立马备案,顺便把公文发到了各处,宋琪的名字,一律不予立契。 第12章 刀口舔血 高璋听了他们的事,大吃一惊。一出生就被监视了,想一想就觉得恐怖。 被他们强行拉到官衙的事,也就不计较了。 “欧阳,这事不简单。竟然出动了那么多人。”高璋相当于说了一句废话,得到了两个人的几枚白眼。 “先生,我们很着急。”宋琪对于经常神游天外的先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找小喜,把店铺的事,解决了。”高璋终于说了句靠谱的。 “先生,这公证人?”欧阳锦顺竿就爬。 “我当。”高璋立马表态。 “谢过先生。”宋琪和欧阳立马道谢。这个时候,他能出手相救,这份人情,他们欠下了。 “不用不用。”高璋摆摆手。 “先生,我那还有几瓶醉月,回京了就给你送来。”宋琪一向知道礼尚往来,这是修养。 高璋眼神一亮,激动道:“是葡萄美酒月光杯的醉月吗?” 宋琪点头称是。 “几瓶都送我?”高璋还有些不敢置信。那酒好喝,不烧,漂亮,最得他心。 “送,全部送。”宋琪很是大方。反正就是葡萄酒,她还有很多葡萄,再酿就好了。 “琪儿,你真好。我们马上就去找小喜,尽快回京。”高璋就好这一口,恨不得现在就尝上几杯。 “走吧。” 欧阳锦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女孩,满是自豪。她总是让人感觉到很舒服,不占人便宜,但也懂得人情往来。 有教养,也有修养。比世家大族出来的,多了几分真诚。 “先生,以后有梨花醉,桃花酒,学生肯定先给你送上几坛。”宋琪觉得投其所好,是最好的谢礼。 “好酒,好名字。”高璋仿佛已经闻到了梨花的香味。想到名字,就知道那酒,醉人。 “先生可不要贪杯。”欧阳锦见他一脸向往,也开起了玩笑。 “人生得意须尽欢,醉就醉吧。”宋琪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个人兴趣而已。 “欧阳,琪儿总是比你洒脱。”高璋看得明白,耿耿于怀的,一直是欧阳。 “先生,你再夸,我可要骄傲了。”宋琪也笑。 这话一出,欧阳锦和高璋都笑了,“不怕你骄傲。” “先生,我可要膨胀了。”宋琪十分配合。 “膨胀也无妨。”高璋已经被她逗乐了。 一路谈天说地,很快到了周城,联系上小喜,把店铺全部结算清了,又去官府备案,公证。走完流程就到了傍晚,还好高璋的脸很好用,大家一见他的脸,事情办的无比顺利。 “我以前最不喜这些,想不到今天破了例。”高璋感叹,不得不承认,他活得这么潇洒,全靠他上面几位哥哥顶着。 “多谢先生。” “多送几瓶醉月我会更高兴的。”高璋也笑了。 “肯定的,明天早上就送你府上。”宋琪现在就有,可是不能吓人。 “一言为定。” “绝不食言。” 吃了饭,他们连夜回了京城。店铺的事,因为高璋的关系处理的无比顺利。周城的店铺,存货转卖了,收回不少钱。 总得来说,不赔不赚,他们现在还是有几十万两。只有宋琪知道,他们现在赚翻了。 她空间里,一袋袋的米粮,足够供给一个几万人的军队,半年的口粮。那些药材,更是数不胜数。 “少爷,三天后就是秋试。”小喜如今依旧是他的贴身随从。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欧阳锦摆手让他下去了。 “是。”小喜有些心痛。可是他无能为力,因为那是命令。作为天机门弟子,服从是第一宗旨。 “欧阳,你去温书,我去准备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她要准备好衣服四季的衣服都要带上几套。还有一些常用的药丸,比如跌打损伤啊什么的。 锅碗瓢盆,调料也得要一些。如今他们四面楚歌,趁着还能自由活动,多存一些。最主要的药丸,他们俩都不会医术,要多准备点。 “琪儿,小心。”他知道她的武功,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嗯,放心吧。” 宋琪先把醉月送到了高璋府上,亲自谢过,才出来买东西。 衣服,成套成套的买。最重要的是,要买鞋子,以后都要长年累月的奔波了,有一双好鞋,十分重要。 宋琪逛了很多家制衣坊,终于买齐了四季衣物。 药丸也花了几个时辰,把能买到的,都买了。 她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去流浪了。就是一场逃亡,都绰绰有余了。 想到沉睡的扶桑,又跑去药农那里,买了很多的人参给它种上。最后,药田一块一块的种满了,空间也装不下了,扶桑终于醒了。 “主人,空间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东西?” “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了,一天前弄来的,天机门备下的,我全部弄进来了。” “主人威武。” “空间什么时候变大?”宋琪还有很多东西想准备。 “主人,你还在第一层。要抓紧修炼呀。” “这几天忙,忘记了。”宋琪低头认错。 “要抓紧呐。”扶桑语重心长。 “知道了。” 扶桑见空间种满了药材,很是高兴。它们比一般的花草,价值要大一些,所以它能吸收到更多的能量。空间能够自动归纳整理,并不需要它操心。 农田区,已经种满了瓜果蔬菜,它们不会腐烂,成熟后,就保持着那种状态。麦子金黄,压弯了腰。大豆饱满,笑开了口。 果园区,都是一些野果树。桃树和梨树也有不少。满枝的果子,看得人垂涎欲滴。 药田区,人参,田七,桔梗,半夏,都出现在了一处。如果不是空间,很难想象这些药材,会生长在一起。 花园区,大多是一些花树,还有些野花。山茶花很多,杜鹃也不少。牡丹,芍药也有些。菊花,各种颜色都有些。姹紫嫣红,十分好看。 生活区,堆满了很多东西。杂七杂八,什么都有。还好宋琪扔了不少柜子进来要不然真不好摆放。 空间能够保鲜,时间不限。 所以宋琪才会肆无忌惮的扔进来。 “主人,够了,你该回去了。”扶桑看不下去了。 “好吧,花钱如流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宋琪一上午,几千两银子就没了。 “购物狂。”扶桑评价她。 “害怕罢了。”宋琪认识清晰。 “还有我呢,主人,不怕。”扶桑安慰她。 “嗯。”不过扶桑年纪小,能量耗尽就沉睡。 宋琪最后拿了几个包袱回家交差,欧阳锦替她接了。宋琪继续收拾,诚叔一直没有找他们,他们也当做不知道。 三天很快过去,欧阳锦要去应考了。宋琪亲自把他送到了贡院,看着他进去才回家。他一考就是三天,还得连考三场,不容易。 不过,她对他倒是很有信心。欧阳的记忆力很强,能够过目不忘。这点连高璋都比不上他,不过欧阳缺少的,是历练,还有眼界。 周宇和周寒跟在她身后,秋桃秋杏落后了几步。 “想怎么样?”到了郊外,宋琪开口了。 “小姐,为何废了大哥的武功?”周宇很愤怒。 宋琪冷笑一声:“你们又为何监视我?” “小姐,我们没有伤害过你?”秋杏冷然道。 宋琪瞥了她一眼:“是吗?没有伤痕就不算伤害吗?那抱歉了,周宏好像也没有伤痕。” “小姐,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秋桃还是冷冷的,不过这会儿更冰冷了。 “抱歉,我没有配合的义务。”宋琪被气笑了。 “小姐,何必赶尽杀绝。”周宇明显动了杀心。 “想杀我?”宋琪收起来笑脸,横眉冷对。 “二哥,别废话。”周寒说完直接出招。 四兄妹起了杀心,围攻她一人,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心思,小心应对。她拒绝了扶桑帮忙的建议,以一敌四。 只是他们兄妹几人,配合默契,又沾过血,几乎出手都是杀招。宋琪一边应付,一边学习,受了不少伤,不过进步很大。她从一边倒的败势中,力挽狂澜,逐渐变强,压制住了四人。 周家兄妹见她越战越勇,悄悄通了气,准备使毒。宋琪听到扶桑的提醒,这才动了杀心。 “扶桑,什么毒?” “不知道,不过那毒很厉害,立马发作,无药可医。” 宋琪已经见到他们拿□□的动作了,只好先下手为强了,一瞬间废了他们的内力。 “宋琪,你卑鄙?”秋杏脸上都是愤愤不平。 “你下毒就光明磊落了?”宋琪冷笑。 “少废话,拼了。”周寒气急攻心。 “抱歉了。”她没想过要和他们鱼死网破,只是他们要杀她,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一出手,几人的武功也废了,筋脉也毁了。等同于是个废人了,不过她不想杀人。 “你就是妖怪。”秋杏这会儿就是见了鬼的表情。 “滚。” 周宇咬牙站起来,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主人,为什么不抹掉记忆?” “没必要了。” 诚叔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站在了天机门那边。 周宏交给他处理,对他是一个考验,也是一种选择。如果他选择欧阳,就不会把周宏的事,通知周家。可是现在,周家兄弟已经打上门来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人心如此了,不过她也不在乎了。 宋琪一瘸一拐的朝城门走去,她身上很多伤,可是心里更难受。她确实是把他当做义父,来尊敬的。还有师兄,可是最后,他们都抛弃了她。 身上的伤口,告诉她,昨天对她毕恭毕敬的人,今天就拿刀朝她砍过来了。 朋友,信任,瞬间崩塌。 宋琪离开后,身后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对不起,小师妹。” 第13章 迷雾重重 小喜望着她的背影,迟迟不敢上前。他已经没有资格了,他选择了师傅,就是选择了天机门。 背道而驰,不再相见。 宋琪伤得很重,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扶桑强行把她带入空间,进行治疗。可是它不会医术,根本无用。想要扶桑之力救她,可是它强行带她入空间,已经耗尽了能量。 “主人,振作啊。”扶桑要哭了。 “嗯。”宋琪伤口感染,发炎引起了高烧。她只好凭着本能的求生欲望,运转心经,进行自救。 大概是因祸得福,她一连晋升几级,一跃突破了第一层。伤口慢慢愈合,直到完好如初。 “主人,醒醒啊。”扶桑一直喊她。 “嗯,怎么了?”她突破了,精神很好,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欧阳考完了,你该去接他了。”扶桑很着急。 “我睡了这么长时间?”宋琪还以为就一会儿呢。 “嗯,快去吧。” “嗯,就去。” 如今她住在客栈,欧阳锦肯定不知道,赶紧接他才是。 一溜烟赶到门口,已经有很多人等在门口了。她拍了拍胸口,还好来得及。 等到考场大门开启时,外面专门有人家放起了鞭炮,表示喜庆,图个吉祥。她没有买鞭炮,不过她也跟着高兴。 “欧阳,我在这。”宋琪一看到他,就喊了起来。 欧阳锦见到她,不自觉就笑了。快不朝他走来,刚要说话,就有人打断了他们。 “少爷,老爷让我接您回府?”王管家的声音。 “王叔,我下午再回去。”这是丞相府的大管家,他们都尊称一声王叔。 “少爷,老爷和夫人还有大少爷,二少爷,还有几位小姐都等着呢。”王管家态度依然恭敬。 “琪儿,你跟我去吧。”欧阳锦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王管家抬头看了眼宋琪,迅速低下头。 “好啊。”刚刚好,她也想会会冯氏。 “王叔,走吧。”欧阳锦依旧彬彬有礼。 “少爷,小姐,请上马车。”王管家也不多问。 “有劳了。”宋琪道谢。 “不敢。” 王管家骑着马,几人一起朝丞相府去了。 马车里,宋琪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给他说了一遍,不过空间的事,她没有说。 欧阳锦听得一惊一吓,听到周家兄妹,全部废了,有些担心。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留下他们的性命始终是隐患。她还不够狠,留了情。 “琪儿,以后不许一个人跑去打架。受伤了怎么办,我不在几天,你就敢单枪匹马的打架啦,胆子大的你,以后不许了。”欧阳锦板着脸训她。 “知道了,我错了。”宋琪知道欧阳就是爱操心的,乖乖认错。对于欧阳锦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还是以柔克刚比较靠谱。 “琪儿,回了丞相府,你就跟在我身边,如果他们说话不中听,你多担待,毕竟他是我父亲,不过冯氏我会替你挡着的。”欧阳锦已经想好了,他把宋琪领回家,不管他们什么想法,他都娶定了。 “放心吧,我不会打人的。”她还不想引起众怒,得不偿失。保持低调,伺机而动,一击中的,比较适合她。 欧阳锦感觉好笑:“他们要面子,做不出光天化日打人的事。” 她也跟着笑,气氛终于好些了。半个时辰以后,丞相府到了。 “少爷,小姐,请下车。” 已经有小厮递上了踏凳,请他们下车。欧阳锦恢复了儒雅的风范,把她扶下车,管家迎着他们进了府,一路往正房去了。 丞相和冯氏坐在主位,喝着茶,敛了神色等他们。宋琪来不及感叹他们端着幸苦,就被欧阳锦拉着行了礼。 “孩儿见过父亲,见过母亲,见过各位妹妹。” “见过丞相,见过夫人,见过各位小姐。”宋琪行了福礼。他的家人,礼貌还是要有的。 丞相看见宋琪,有些不明白。冯氏见状,立马请他们坐了,又笑着问道:“锦儿,你去应试,情况如何?” “回母亲,一切顺利。”欧阳锦恭敬道。 “那这位姑娘是?”冯氏装作不解。 “回母亲,这是宋琪,我的未婚妻。”欧阳锦也不跟她打哑谜。 冯氏一惊,来不及说什么,丞相开口了:“锦儿,我和你母亲,好像没有给你定过亲事。” “请父亲成全。”欧阳锦不解释,直接跪下。 “放肆。”欧阳浩这会儿气狠了。这个长得最像他的孩子,竟然私定终身,让他为人父的情何以堪。 没经过父母之命,也没有三媒六娉,直接上门,让人怎么看。 “请父亲成全。”欧阳锦只有一句话,不解释,不辩解。 宋琪也跪在她旁边,虽然她不喜欢下跪,可是他的父亲,跪一跪,也无妨。她也不能让他一个人,跪在那。 “你这个不孝子。”欧阳浩显然气狠了,喘不过气。 冯氏立马上前,给他顺气。顺便让几位小姐退下了。 “锦儿,好好解释一下,这是你父亲。”冯氏心里高兴着呢。欧阳锦越闹腾,丞相越不待见他,她越高兴。 “请父亲成全。”欧阳锦铁了心,要把宋琪过了明路,名正言顺的定亲。 “宋姑娘是吧,请问你父母是何人,家在何处?”冯氏转向宋琪,看看是什么情况。 “回夫人,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宋琪说得坦荡。 冯氏一听,好事。毫无根基,没有人帮衬,进了门,还不是让她搓扁揉圆,她要折磨她的儿子,顺便折磨她的儿媳妇,想一想就解恨。 想当初苏氏,独得恩宠,让全京城的人,看了她的笑话。让她丢脸,让几个孩子也跟着受气,这个仇,她可记着呢。 “老爷,怎么办?”冯氏假装为难。 “怎么办?哼,给我打出去,我堂堂丞相府的少爷,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配得上的吗?”欧阳浩气急,原来是一个小丫头,还想攀高枝,想麻雀变凤凰,想的美。 冯氏一惊,立马想明白了。确实他们俩不能在一起,要不然她的名声就毁了。给庶子娶了一个孤儿,她苛待庶子的名声就要传出去了。 她的儿子女儿们,就没办法做人了。京城都是豪门贵族,有了这不好的名声,整个欧阳家族的少爷小姐的名声也就毁了。 她儿子的仕途,可不能被影响。 “父亲,她不是阿猫阿狗,她是宋琪,是我的未婚妻,将来我孩子的母亲,是和我共度一生的人。”欧阳锦也有了怒气。 “你个逆子,亏你说得出口,奔者为妾,这道理你都不懂吗?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都忘光了吗?”欧阳浩见他忤逆他,更是生气。他为官几十年,还从来没有没有人,敢这么和他对着干。 “她是唯一的妻子,不是妾,我将来也不会纳妾。”欧阳锦挺直了背。 “给我打,打死这逆子。”欧阳浩直接让人抓住了他。 “老爷,锦儿身体不好,不能动家法。”冯氏拦着他,一副关心儿子的慈母形象。 “慈母多败儿,看看他的样子,一点规矩都没有。”欧阳浩也明白,挥手让人退下。 “锦儿,好好和你父亲说,不是我们不同意婚事,只是这宋姑娘,来历不明,无父无母,我们也是担心你。你年纪轻轻,不明白。”冯氏苦口婆心的劝道。 “多谢母亲,我心意已决。”欧阳锦见不得她的虚伪样,不过还是要道谢的,他可不能留下不懂礼的名声。 “欧阳锦,你要决心娶她,只能纳妾。我们欧阳府,丢不起那人。”欧阳浩退了一步。 “只娶妻,不纳妾。”欧阳锦坚持。 “把这逆子,给我关到祠堂去,好好反省反省。”欧阳浩见他软硬不吃,动了怒。 “父亲,请你成全。”欧阳锦决定孤注一掷了。 “我要是不成全呢?”欧阳浩久居高位,那气势一出,周围的人都吓着了,不敢喘气,连冯氏都不敢说话了。 “那孩儿只能不孝了。” “怎么,想跟我断绝父子关系?靠着你姨娘的酒楼生活?”欧阳浩冷笑。 欧阳锦和宋琪一惊,原来他都知道。 “你以为就那么一个小酒楼,要不是我关照,能活下来?要不是我关照着,你能平安长大?忠叔死的时候,没告诉你,为什么他内力尽失吗?你以为你在别庄厮混了几年我不知道?你以为我不清楚,德宣楼住着的人,是冒牌货?你以为,我老眼昏花,不认识自己的儿子?”欧阳浩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愤怒,他很平静,屋里的几个人全都目瞪口呆。 冯氏腿一软,他知道了。“老爷,我。” 欧阳浩眼神一扫,不理会她。 “欧阳锦,你是我的儿子。你的事,我没有什么不清楚的。我纵容你,不代表你可以无法无天。”欧阳浩话头一转,“还有你,夫人,你弄死了我几个儿子,几个姨娘,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这丞相府,是我的丞相府,这家,姓欧阳,不姓冯,最好把你贪墨的钱,收拾收拾,交给管家,要不然,走着瞧。” “老爷,我没有。”冯氏打死不认。 “管家,把证据给夫人看看,她年纪大了,记不清。” “是,老爷。”说着拿出了不少信件,“夫人,请看。” 冯氏哆嗦着接过来,看了几行就崩溃了,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事实,她辩无可辩。 “管家,去夫人房里,把这些年她不该得的,一样一样的,给我登记造册,收不回来的,就用她的嫁妆,给我补上。一文钱,都不要错。” “老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冯氏知道大势已去,只能求饶。 “给你多少次机会了你何曾改过自新。”欧阳浩也累了,“把夫人带下去,好好休养,闭门谢客。几位少爷和小姐,也不用上门请安,夫人需要静养。” 冯氏很快就被带下去了,堵住了口,一点声音都没露。 “你们两个,也起来吧。”欧阳浩挥退了下人,只留下他们两个。 欧阳锦和宋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冯氏倒台那么快,一点准备都没有。他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人,他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父亲,我不明白。”欧阳锦十分茫然。 第14章 真相大白 欧阳浩笑了:“你该叫我爹。” 欧阳锦显然没法接受,变化太快了。他什么都没看懂,一头雾水。 “丞相,上面要出手了?”宋琪明白了几分,试探性的问道。 欧阳锦眼神一亮,满意了,是个聪明的:“你也可以叫我爹。” 宋琪脸一红,不知道作何反应。欧阳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爹这是答应婚事了,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爹,怎么回事?”欧阳锦从善如流。 “冯氏,是天机门的人。” “然后呢?” “天机门想叛国,自立为王。” 欧阳锦和宋琪瞬间就想明白了,难怪他们要囤积粮食和药材,打战必备啊。 欧阳浩也不瞒着他们,把事情讲了一遍。 冯氏是天机门的人,这些年,她打着丞相夫人的旗号,累积了不少财富,又利用地位之便,大肆购买良田,囤积粮食。刚开始欧阳浩也没有发觉,直到府中妾室一个个死亡,还有些未出世的孩子,一个个流产,他感觉到不对劲,才去追查,想不到查出的事实,让他震惊。 欧阳浩不敢擅自做主,直接把证据和事情,面禀皇上。当今圣上大怒,可是天机门积威甚重,朝廷也耐他不得。最重要的事,怕打草惊蛇。 所以他们压下了这件事,慢慢搜集罪证,准备顺藤摸瓜,一举拿下。这些年,他们确实暗中拿下了不少违法乱纪的天机门人,也掌握了不少证据。 但是天机门人,没有什么标志,太过神秘,善于伪装,他们也没有找到他们的根据地。 再者朝中大臣府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天机门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没办法连根拔起,只能按兵不动。 民心所向,最容易受蛊惑和诱导,他们不能公然讨伐,所以被动了很多。 “那我娘呢,她是天机门的人吗?”欧阳锦越听越紧张。 “你娘不是,不过她身边的人,都是。张忠和张诚都是天机门人,我也是后来你娘去世了,才查出来的。锦儿,你娘的死,是我的疏忽,那时候我忙着替陛下办差,没有顾好家里,是冯氏下的人。为父很抱歉,没有保护好她。”欧阳浩想起那个单纯的姑娘,满心满眼都是他,他们也曾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冯氏把我赶出去,你为什么不救我?你明明知道是她诬赖我们。”欧阳锦心里的怨气,不吐不快。 “欧阳,远离京城,才是最好的保护。天机门要拿你威胁伯父,他们就得保护好你。离间计,你明白吗?他们对你越好,你越恨伯父,就越能为他们办事。”宋琪忍不住为这个丞相开口说句话。或许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可是他是个好丞相。为国为民,他没错。 “锦儿,我是一国丞相,其次才是一个父亲。”欧阳浩哽咽。 “爹。”欧阳锦终于哭了出来,这些年他委屈,他愤怒,今天真相大白,他终于忍不住要哭了。 “你被送走后,确实受了很多苦,锦衣玉食基本没有,不过冯氏派去的杀手,是我拦截了,张忠的内力,也是我废的,他们要利用你,我可不能让他们威胁你。至于你中了毒,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三天不进水米,也不是要饿你,只是那毒,有蛊虫,必须得饿它三天,宋琪是我放进来的,要不然你以为丞相府的守卫那么宽松,由着你们俩翻来翻去。”欧阳浩说着就笑了。 “那大夫和高先生,不会也是你找的吧?”欧阳锦脸一红。 “要不然,你都九死一生了,随便找个大夫就能解你的毒?你以为堂堂的榜眼,就能给你们当先生?”欧阳浩反问道。 “高先生可不是闲人,他是皇上的暗棋,游历各地,搜集天机门证据呢。”欧阳浩又说了个秘密。 “那店铺的事?”欧阳锦觉得自己越发幼稚了。 “皇上知道的,放心吧。”欧阳浩看他害怕的样子,心里一暖。始终是小孩子啊,会害怕就好。 “那个,爹,我把周伯一家人的武功废了。”欧阳锦背了这个锅。 “哦?让为父看看。”说着就来探他的脉,接着大笑出声。 “哈哈哈,你已经有两个甲子的功力了,你爹我都没有一甲子功力,不错不错。”欧阳浩没想到他儿子功力如此之高,欧阳家的老祖宗们,估计要高兴疯了。 “我在月山时,偶然碰到一对老人,给他们带了些吃的,想不到是个隐士高人,临走前把内力尽数传授,孩儿这才有了内力。”欧阳锦虽然相信他爹,可是上面还有皇上,不能暴露宋琪。 “锦儿,内力这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欧阳浩明白功高震主,藏拙才是上策。 欧阳锦见他关心至此,十分受用:“孩儿知道轻重。” “宋姑娘,老夫无意冒犯,刚刚只是为了说给外面天机门的人听,望你见谅。”欧阳浩能够稳坐高位这么久,以貌取人的事,他当然不会做。 再说了,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他看得开,想得明白。地位,是最不牢靠的东西,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伯父客气了,琪儿晓得。”宋琪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当然不会计较这些。 “冯氏只能暴毙而亡,可是现在她不能死。欧阳家的姑娘,还要风风光光的出嫁,希望你们谅解。”欧阳浩知道,如今不是时候。 “爹,你放心吧。不过,你把我们也关起来吧,对外就说我顶撞了你,冯氏为了维护我,被你迁怒,这黑锅,就我们父子俩背了。”欧阳锦觉得这方法不错,虽然有碍他的名声,但无所谓了,他还有那么多妹妹,她们很无辜。 “好,这才像我欧阳家的男人,顶天立地。”欧阳浩听他一番话,更是满意。他的儿子,好样的。 “王廷,进来。”王廷是管家的儿子,从小跟在他身边。 “老爷,少爷。”王廷不过十几岁,应该比欧阳锦小几岁的样子。 “以后你就跟着三少爷吧,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现在,把你们主子绑了,禁足德宣楼,顺便把宋姑娘也请到厢房去,明白吗?”欧阳浩意思很明白。 “是老爷。”说完迅速出手,把欧阳锦绑了。 他明白,老爷把他给了少爷,就是少爷的人,刚刚他守着门,知道的事情,很多。他爹和他都是欧阳浩的人,他们王家都忠于欧阳家。 欧阳家的下一任家主,已经很明确了。 “少爷,小姐,你们该进去了。”王廷眨眨眼。 “演得很逼真。”欧阳锦笑着关上门。 “欧阳,现在很多事情都明朗了,你准备怎么办?”宋琪如今对天机门很没有好感。 “我娘的死,忠叔也有责任。我爹废了他的内力,也算报仇雪恨了。他知道冯氏是天机门人,他没有阻止,姑息养奸。” “或许我们应该回喜来居一趟,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她斤斤计较,一点不大方。 “好,现在就去。”欧阳锦也不想把东西留给他们。 “王廷,我们要去喜来居一趟。” “知道了,少爷。” 喜来居,照常营业,诚叔和小喜都不在。宋琪找到了他们的藏宝室,被里面的东西,晃花眼。 太有钱了,如果不是有扶桑,他们根本想不到池塘底下,是这么大的一个地库。说不定这是天机门的某个藏宝地,他们也就不客气了。 “欧阳,接下来,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好不好?”宋琪不准备瞒着他了,今天他说的话,让她十分感动。即使是他的亲爹他也保护着她的秘密,害怕她会受到猜忌。 “嗯。”欧阳锦点头。 宋琪一挥手,面前的金银财宝,全部消失了。空间里,扶桑很郁闷。又丢东西进来了,害得它不得不重新分配,很累好不好。 “琪儿,你会法术啊?”欧阳锦一脸的不可置信。 “只是能收纳东西而已。”她也不确定,反正她不会腾云驾雾。 “好厉害啊。那些金子在里面吗?”欧阳锦喜出望外。 “在啊,不会丢的。” 欧阳锦如释重负:“我还以为要便宜别人了呢。” 宋琪笑笑:“放心吧,我都收着呢。那粮食和药材也在。” “欧阳锦上前捂住她的嘴:“琪儿,这纳物的本事,不可以在别人面前展示,我爹也不行。知道吗?” 宋琪点点头,表示了解。欧阳锦这才放开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只相信你。” “傻瓜。” 两人又把喜来居上上下下搜索了一遍,没有再找到其他的东西。诚叔显然也明白银票不及金银,虽然笨重,可是明显更实用。 喜来居是藏宝处,那冯氏的产业里,应该也有很多一样的地方。回去就告诉了欧阳浩,很快上面就知道了,派人秘密运走了财宝。还好他先把冯氏的东西整理了一遍,要不然差点就要收归国库了。 管家带回来的东西,十分可观。欧阳浩全部给了欧阳锦,这些年,总觉得亏欠了他,他想要弥补。 欧阳锦收下了,现在他们多留一些,以后就多一条后路。他爹的位置,现在很稳,可是以后也不确定。圣心难测,他不得不防。 那些金银珠宝,足有三百万两。相当于国库一年的收入了。欧阳家百年世家,如今资产也不过几千万两。 可见冯氏贪墨了多少资产,还好她还算是个合格的母亲,为了大小姐的嫁妆和大少爷的婚礼,贴补了不少。 宋琪悄悄把他们收到了空间里,扶桑清点了几次,如今他们也有五百万的身家了。 那些米粮和药材不算,他们也算小有身家了。和那些百年望族,自然是不能比。那些古玩字画,价值不可估量。 乱世黄金,盛世玉。如今还算安稳,可是有人蠢蠢欲动,乱世也不过眨眼间。 第15章 喜事连连 九月初,秋试放榜。欧阳锦高中解元,一瞬间引起轰动。人们又想起了当初的小神童,那个十岁的秀才。 如今他十九岁,高中解元,连皇帝都知道了。派人送了赏赐,到丞相府。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皇上赏赐是因为上次的举报。 丞相府三公子,一瞬间成了京城的热门人物。已经有好多媒婆,上门求亲。只是没有几天,宋琪的名字也出现在了人们的口中。 欧阳锦和宋琪的名字,真正绑在了一起。后来丞相亲口承认了这门婚事,把事情推向了□□。 豪门贵公子和平凡少女的爱情故事,赚了很多的眼泪。多少少女羡慕宋琪,就有多少少年羡慕欧阳锦。 宋琪的美貌,见过她的人,形容她“倾国倾城,见之忘俗。” 他们的故事,在诗词歌赋里,在唱本小说里,也在别人的心里。 欧阳浩趁着这股东风,把三位小姐,风光大嫁。欧阳府,喜事连连,如今就剩下三位少爷了。 没有了冯氏的威压,那些妾室都过得开心了很多。他们本来就是本本分分的人,要不然也活不下来。欧阳浩也不会亏待他们,如今不过四位姨娘,雨露均沾,也没有什么矛盾。 婚礼过后,新的一年开始了。宋琪和欧阳锦过了一个热闹的生日宴。欧阳浩把那些姻亲好友,全都请了过来,顺便把欧阳锦介绍给那些同僚。 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负责招待那些女宾。宋琪是主角,免不了要出面应酬。虽然她不是八面玲珑,不过也是进退得体,赢得不少赞扬。 而且欧阳锦直接发话,等她成年,立马迎娶,一辈子只她一人,不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少人羡慕她。 丞相府的宴会,来的都是一些高门贵女,大家都是受过教育的,自然没有人找茬。 欧阳锦本就聪明,人情世故也通晓,说话十分得宜,不一会儿就赢得了好感。欧阳铭如今已经是三品大员,虽然有些不舒服,不过也克制了。这样的生日宴,他每年都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唯一闷闷不乐,愤愤不平的就是欧阳钦了,都是庶子,凭什么他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他欧阳锦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和众人谈笑风生。 “二弟,你看三弟,是不是十分风光?”欧阳铭故意激他。 “不过一个解元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欧阳钦冷哼一声。 “二弟,人家可是皇上亲自赏赐过的,你看父亲,如今对他多好。”欧阳铭看热闹不嫌事大。 “大哥是嫡子,朝廷三品大员,他一个庶子怎么能比得上你。”他从小奉承他,习惯了。 “呵呵,二弟过奖了。”脸上的骄傲,毫不掩饰。 欧阳钦心里一暗,有一天,他也要接受众人的追捧,站在上面,俯视他们。只可惜了,妻子娘家不得力,帮不了他多少。他在礼部,虽然混得不错,可是没有政绩,也没办法升迁。 大嫂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正经的嫡出,从小就结交了一帮好友,来往的都是嫡女。那个圈子,他的妻子是进不去的。 不过有得必有失,如今他有儿有女,而大哥只有两个女儿。想一想也是讽刺,如今他都二十八了,连个儿子都没有。自己虽然只是五品小官,好歹有儿子。冯氏应该要给大哥纳妾了,不知道那善妒的大嫂,到时候怎么闹腾呢。 他的妻子,虽然是庶出,不过知情识趣,对他百依百顺。如今更是为他生下一儿一女,把二房管理得井井有条。她最近还张罗着,给他纳妾,让他更满意了。 想到这,欧阳钦觉得轻松了不少。欧阳锦虽然风光,可是他一没有母族支持,二来宋琪只是一介孤女,没有丝毫助力,他根本就不用担心。爱情故事再漂亮,生活还是很现实的。欧阳锦除了有个漂亮的未婚妻外,没什么值得嫉妒的。 欧阳钦想明白了,换了笑脸,去交际去了。他的同僚也有不少,可不能冷落了。再怎么说,他也在官场混迹了几年,认识的人不少。 丞相府二少爷,分量也不轻。围着他的人,也不少。 欧阳铭见欧阳钦没有发火,很是惊讶。想不到原来他也是长脑子的,越来越聪明了。 不过无所谓了,他们再怎么厉害,也追不上自己。 想到卧病在床的母亲,他准备去看看她。他成亲□□年了,一个儿子都没有,他要找母亲想想办法。他快三十岁了,可不想绝后。 刚进了内院,就听到远处传来了谈笑声。他知道那边都是女眷,就饶了路,准备拐到母亲休养的竹园去。想不到还没走到竹园,在一个必经的亭子上,见到了一位美貌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生的体态风流。 欧阳铭也不是急色的人,况且他的妻子也十分美貌。正准备退回,就见那小姐起身行礼:“小女子见过公子。” 说罢一脸娇羞,偷偷看他。 欧阳铭喝了不少酒,酒壮人胆,也抬眼打量她。 “姑娘不必多礼。” “小女子不胜酒力,贪杯了,来此躲躲。”说完又是一脸娇羞。 欧阳铭看清了她的长相,楚楚动人,一袭白衣,更趁得她娇弱。心下一热,有些拿不开眼了。 “无妨无妨。”欧阳铭笑了笑。 “小女子也要回去了。”说着就朝他走了过来,因为只有一条路,他们不得不面对面。 欧阳铭侧身让她过去,那女子好巧不巧的,崴了脚,倒在他身上。 一阵香气传来,欧阳铭不自觉的抱住了她的腰。一瞬间,他忘了自己,只想狠狠的占有她。 欧阳铭把她一抱,顺手就放倒在石桌上,立马覆身而上,剥光了衣服。那女子挣扎了几下,很快就顺从了。 欧阳铭凭着本能,很快就找到了入口。他的理智荡然无存,只剩下兽性,支配着他。 欧阳铭的小厮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把人家姑娘折腾够了,那姑娘的丫鬟也找过来了。小厮见那丫鬟想叫唤,立马捂住了她的嘴。 等到亭子里面的人办完事,那丫鬟也安静下来。这事说出去,他们俩都活不了。 欧阳铭此时已经清醒了,见到身下的女子,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大不了娶了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刚刚好他要纳妾,这个就是现成的。 “少爷,这是工部尚书罗家的四小姐,罗青青,庶出,今年十四,尚未婚配。”那小厮已经把情况问清楚了,悄声告诉欧阳铭。 “扶你家小姐回去吧,过了年,欧阳府会上门提亲的。”欧阳铭见她楚楚可怜,也不忍。 “是。”丫鬟把自家小姐收拾一番,快速离开。 “回房。”欧阳铭整了整衣服,转身离开。 罗青青转过拐角,立马站直了,像没事人似的,回到了宴会中。那药果然管用,一击必中。 等她生下大少爷的第一个儿子,她就能扬眉吐气了。那些曾经嘲笑她的人,她要狠狠的,把他们踩在脚下。看了眼那笑意盈盈的大少奶奶,罗青青冷哼一声。很快,她们就要见面了。 生不出儿子的老女人,有什么可骄傲的。等她生了儿子,她要好好看看她的脸色。 罗青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不定她儿子,已经在那了。 宴会很快结束了,罗青青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丞相府。很快,她就回来了。 欧阳铭沐浴更衣完,大少奶奶赵氏也回来了。她自去沐浴一番,换了一身衣服,才进了寝室。见到欧阳铭,一脸的娇羞:“夫君,你来啦。” 欧阳铭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妻子,她已经不年轻了。二十六岁,两个孩子的母亲。又想起刚刚的女子,身下一热,拉过赵氏,就要亲她。伺候的人都下去了,蚊帐放了下来,一室春光。 云手雨歇,各自睡去。第二天一早,两人用了早饭,欧阳铭开了口。 “夫人,母亲看中了罗家的四小姐,说要纳为妾室。长者赐,不可辞。这事告诉你一声。”欧阳铭说完就去上朝了。 赵氏一瞬间百感交集,呜呜哭了起来。她的丈夫,昨天晚上还跟她浓情蜜意,今天就要纳妾了。她知道她没有儿子,对不起欧阳家,可是她才二十六岁,她还能生啊,为什么不给她机会呢。 别人笑话她,说她善妒,她都无所谓。可是为什么是她的丈夫,连他也不相信她了吗。 她委屈。 可是又能怎么样,那罗家小姐,不得不抬进门了。 过完年,赵氏忍着心痛,把罗青青抬进了门。那姑娘不过十四岁,看着就年轻水灵。天天笑脸迎人,她也不好对她如何,只是越看越膈应。 欧阳铭日日宿在她那,赵氏哭干了眼泪,将军府的人,只是让她忍耐。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而且生不出儿子,也不能怪人家纳妾。 赵氏越听越心寒,再也不找娘家诉苦。她每天和欧阳铭闹,和他吵,可是他再也不会哄着她了。他转身就出了门,去了罗青青的院子。 后来,她不哭也不闹了,想好好修补夫妻关系。 罗青青怀孕了。 赵氏彻底崩溃,天天在一起,没有也很难吧。 欧阳浩知道这事,不过他没有管。夫妻俩的问题,交给他们自己解决。而且赵氏没有儿子,大房也不能绝后。本来听说她主动给欧阳铭纳妾,还觉得他懂事理,后来听说她天天闹得鸡犬不宁,他就有些闹心了。 欧阳锦参加了春试,成绩很不错,接下来的殿试,发挥得也很好。 皇帝亲笔朱批,钦点他为榜眼。欧阳锦的名字,再次在京城广为流传。 冯氏被皇帝秘密接走了,他们还想要问出更多秘密。欧阳浩虽然想念及夫妻感情,可是圣命难违,他不得不服从。 只是他求了皇上,希望留冯氏一个全尸,她必须葬进欧阳家的祖坟。皇上答应了,欧阳浩感激涕零。 冯氏的罪不轻,上面没有诛连九族,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第16章 欧阳家事 欧阳锦有了差事,刚开始就已经是三品大员了。欧阳浩有些惶恐,和皇上商量了几次,愧不敢受。 只是上面很坚持,欧阳浩只能认了。只是办差更加小心了,纵使他问心无愧,可是他的三个儿子,官职都不低。随便谁出了问题,都能让欧阳家一蹶不振。 “锦儿,官职越高,责任越大。如今圣上对我们欧阳家如此器重,为父又惊又喜,千万不要落人把柄,洁身自好。欧阳家不缺钱,也不缺权,明白吗?”欧阳浩语重心长。 他已经不年轻,五十多岁的人了,两鬓都有了白发。纵横官场几十年,见多了尔虞我诈。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皇帝信任你,你只要不过分,怎么都是对的。如果皇上不信任你,你怎么做都是错的。世界上不缺聪明人,缺的是信任。 皇上信任他,是因为他们从小相识,无话不说。所以即使冯氏犯了罪,因为皇帝的信任,他能保住欧阳家。 如果皇帝不信任了,抄家灭族也不是不可能。 “爹,你放心吧。皇上很有可能会把我外派,大哥的家事,我本来不该过问,不过爹,那罗姨娘的事,还是好好查查。家宅不宁,不是好事。”欧阳锦想得更多了些。 “放心吧,我已经查过了,那罗姨娘在你生日宴的时候,和你大哥搭上了关系,那会儿应该就怀上了,如今进门不过一个月,都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欧阳浩也是气急。 又不是多么绝色的姑娘,至于那么猴急,不顾脸面。等孩子生出来,罗姨娘就不能留了。欧阳家如今看着风光,可是经不起折腾了。 “爹,我先回去收拾了。”欧阳锦不想评价。 “嗯,去吧。这是一千万两的银票,你拿着吧。给自己置办点产业,不至于坐吃山空。”欧阳浩如今只能多留条后路,欧阳家不能倒在他手里。 “爹,欧阳家倒不了的。”欧阳锦握住了他的手,无声的支持。 “去吧。” 欧阳锦告退,王廷跟在他身后,“廷,去把银票全部兑换成金子,别让其他人知道。”银票再多,只是一张纸,如果真的打仗,这就变成了废纸。 “是,少爷。”王廷如今和他很熟了,自然知道少爷的意思。 “老爷,少爷还是那么爱金子。”王管家进门把事情和欧阳浩说了。 “那孩子,居安思危,看得明白着呢。老王啊,你也把剩下的银票,换成金子吧。顺便会兴州一趟,带些东西给祖宗们上上香,磕磕头。”欧阳浩也不能坐以待毙。兴州是欧阳家的祖宅,也在明月国的南部,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他爹如今在那养老,他做儿子的送些孝敬过去,也不引人瞩目。 王管家一下子就明白了,欧阳家被盯上了。所以转移财产,退守兴州,才是正理。 “对了,再给三少爷送五百万两过去,他没有铺子,也没有田产,不比其他两位少爷。大少爷送三百万两,二少爷两百万两,大小姐送一百万两,其他三位小姐各送二十万两。剩下的四位姨娘,每人五万两,再给我那些孙子孙女,各送十万两。你亲自去送,就说送给他们花用,千万不要收受贿赂,欧阳家不缺钱,也不缺权。如果谁犯了规矩,家法伺候。”欧阳浩想了想,觉得不能亏待自己的儿女。 “老爷,得找个由头吧。”王管家问道。 “算了,明天把他们都接回来,我亲自说吧”欧阳浩决定自己亲自敲打一番。 “是,老爷。”王管家吩咐人去通报去了。 第二天一早,出嫁的姑娘,陆陆续续回来了。 最先到的是大小姐,她如今是世子妃了,出嫁以后,性子改了很多。如今有了儿子,夫君体贴,棱角磨平了不少,整个人都温和了。 “女儿见过爹爹。”欧阳钰牵着自己的儿子给欧阳浩磕头。 “钰儿,起来吧。如今看你这样,为父也就放心了,你从小性子刚硬,要强,我一直担心你嫁去别家会受委屈,如今你也有了儿子,为父很高兴。”欧阳浩看着她的长女,一脸欣慰。 “爹,做姑娘和做人媳妇儿,当然没法比,不过你放心,我欧阳家的姑娘,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欧阳钰还是爱穿张扬的颜色。不过她从小锦衣玉食,受尽宠爱,也无可厚非。 “好好好,没给欧阳家丢脸。”欧阳浩连连点头,“把晨儿抱过来,让外公看看。” “晨儿,叫外公。”欧阳钰看向自己的儿子,满脸笑意。 “外公。”景晨笑呵呵的,也不怕生,扯着欧阳浩的胡子就玩了起来。 “晨儿,再叫一声外公听听。”欧阳浩逗弄着他。 “外公。”奶声奶气的小包子,又叫了几句。 欧阳浩十分高兴,把准备好的暖玉,给他戴上。又拿了五百万两的银票,递给欧阳钰。 “钰儿,欧阳家如今看似风光,你的哥哥弟弟,也都身居高位,可是站得越高,越危险。这五百万两,你好好收着,如果哪天欧阳家倒了,景王府的人,对你不好,你拿着这笔钱,好好活着。晨儿是个好孩子,好好教导他。欧阳家的事,以后你不要管,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孝顺公婆,友爱姐妹,善待下人,景王府才是你的家。明白吗?”欧阳浩不得不交待多一些。 欧阳钰哭了:“爹,女儿永远是欧阳家的女儿,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家里是不是出了事,爹。” 欧阳浩摇摇头:“没有,你放心吧,只是你好久不回,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这钱,是爹给你的体己钱,好好拿着,我欧阳家的姑娘,到哪都得活得漂漂亮亮的。” 欧阳钰点头收下了:“爹,我知道了。”爹虽然娶了很多姨娘,可是对她确实很好。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就连夫君也是自己选的。欧阳钰对他,从小就十分敬爱。 “快擦掉眼泪,让晨儿看着该笑话你了。”说着就逗起了景晨,“你娘哭鼻子了,羞不羞啊。” 晨儿点点头:“羞。” 欧阳钰破啼为笑,一家人都笑起来。 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一起到了,“女儿见过父亲,见过大姐。”她们几个刚出嫁不久,还没有孩子。如今新婚,一个个面色红润,看起来都过得不错。 “都起来吧。在夫家过得如何,有没有欺负你们,爹爹还在,给你们做主。”欧阳浩笑着问道。 “爹,放心吧,我们过得很好。如今几位哥哥都身居高位,我们的腰板挺得很直。”四小姐笑着回答。 “那就好,爹爹如今也老了,也不知道能见你们几次了,有些话,我要交待一番。”欧阳浩还没说完,几位小姐都红了眼。 “好好的,不许哭。都嫁人了,哭哭啼啼,不好。爹爹没事,就是想交待几句。你们应该明白,树大招风,以后在夫家,不可任性,该服软的,还是要服软。欧阳家,不缺钱,也不缺权。千万不可做下错事。做姑娘,你可以任性,可以撒娇,爹爹宠着你们,可是做人媳妇儿,受点委屈,也要撑过去。公婆要孝敬,姐弟要友爱,对下人也要恩威并施。”欧阳浩顿了顿,几位小姐已经掉泪了。 “我欧阳家的姑娘,也不能任人搓扁揉圆了,受了委屈,还有爹爹,还有三位哥哥,我们都是你们的后盾,明白吗?” “爹。”三人一起围着他,哭开了。这就是她们的爹,不管对她们多严厉,总是把最好的给了她们。如今又是细细教导,她们忍不住了。 新婚燕尔,虽然甜蜜,可是一些矛盾不可避免,有些委屈,她们也得受着。如今回到家,爹爹如此耐心宽慰,一下子就把委屈都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看把你们侄子吓得,都不敢说话了。”欧阳钰笑着拉开了她们。 三位小姐都不好意思了,红着眼,擦干眼泪。 “晨儿,我是二姨。” “晨儿,叫三姨。” “晨儿,晨儿,叫四姨。” 晨儿还是很给面子:“姨,姨,姨。” 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些银票你们拿着,每人两百万两,这是爹给你们的体己钱,好好过日子,别委屈自己,我们欧阳府的姑娘,都是宝贝,要活得漂亮些,有事就告诉爹爹,知道不?”欧阳浩看着面前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一一把银票递给了她们。 “爹,女儿知道。”拿着那些银票,她们才明白,原来爹爹叫她们回来,是怕她们受委屈。还担心她们吃不好,特意准备了银票。即使再大的委屈,她们也能面对了。 “大家闺秀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可不能变成斤斤计较的怨妇,知道吗?爹爹不缺钱,你们也不要委屈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这架子,端住了。明白吗?”欧阳浩恨不得把她们都好好再教育一遍,就怕她们受委屈。 “女儿明白了。”她们是欧阳家的姑娘,活得要漂亮。 “春夏秋冬,你们上前来。”这是四人身边的大丫鬟。 “奴婢见过老爷。” “你们是欧阳府出去的大丫鬟,每人赏银一千两,希望你们好好照顾自己的小姐。” “谢老爷,奴婢誓死效忠主子。” “起来吧,辛苦你们了。” “梅兰竹菊,可在?” “奴婢见过老爷。” “你们是小姐身边的医女,每人也赏一千两,希望你们好好照顾各位小姐的身体,注意她们的饮食,保护好她们的健康。” 欧阳浩还记得冯氏种种手段,他不能让他的女儿受到伤害。 “奴婢谨记教诲。” “起来吧,有劳你们多加照顾了。” “风云雨雪,可在?” “奴婢在。” “每人赏银一千两,各位小姐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是,老爷。” “四位嬷嬷可在?” “老奴在。” “每人赏银一千五百两,谢过各位嬷嬷的教养之恩。” “多谢老爷。” “琴棋书画,每人赏银五千两。顺便出来见过四位小姐。”这是四位小姐的暗卫,她们自己都不曾见过。 “属下见过相爷,见过各位小姐。” 欧阳钰想不到爹爹竟然为她们做了那么多。 第17章 家事二三 “爹。”欧阳钰首先哭了。她没想过,她身边的人,都是爹爹精心挑选过的。爹爹给了她五百万,因为她是嫡女,妹妹们两百万,因为她们是庶女。他一直都疼爱她们,可是嫡庶有别,他一直很清楚。 他不是偏心,是一种尊重。他的尊重,让妹妹明白,她们是不一样的。他的疼爱,又让她们明白,欧阳家的姑娘,都是他的女儿。 这是规则。 所以妹妹们尊敬她,她照顾她们,欧阳家才能和谐。 “不哭不哭,爹看了难受。”欧阳浩一向偏疼女儿,这么些年,欧阳家的女儿,比儿子们要活得明白。 “爹,你把体己钱给我们了,你怎么办?”二小姐抹着眼泪问他。 “爹不缺钱。”二丫头一向爱哭,如今更是止不住了。 “爹,丞相府是不是出事了?”三小姐性子冷淡,不过她一向是面冷心热,心思敏捷。 “三丫头,丞相府如今没事,不过以后不知道。爹今天叫你们回来就是希望你们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如果哪天欧阳家倒了,你们还能拿着自己的体己钱,好好过活。”欧阳浩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向心中有丘壑。 “放心吧,爹,还有我们呢,丞相府,倒不了。”三小姐擦干眼泪,坚决道。 原来爹爹真的是交待后事,所以给她们钱,为她们留条后路。不过欧阳家的姑娘,怎么可能不管不顾。 欧阳家的女儿,享受了荣华富贵,享受了宠爱,她们也能在夫家站稳脚跟,保住欧阳家。 “爹,你放心吧。”四小姐以前最爱撒娇,如今倒是一脸的坚毅。 “都是爹的好女儿,好好收拾一下,待会你们的哥哥嫂嫂就要来了,别让她们笑话。” “知道了,爹。” 等她们收拾好,出来坐在椅子上,三位少爷也到了。 他们相互见了礼,又各自坐下。欧阳浩看了一眼,终于开口了。 “老大,你出来。” “爹。” “今天大家都在,我就把事情说一说。你是大哥,是欧阳家的嫡长子,希望你做好表率,好好照顾各位弟弟妹妹。你爹我老了,这家,从今天开始,交给你了。”欧阳浩说着,把欧阳家的家族玉佩,交到了他手上。 “孩儿定不负爹爹所托,把欧阳家发扬光大。”欧阳铭没想到他爹会把玉佩交给他。他以前一直听娘说,爹爹不喜欢他,以后家主之位,也不会交给他。原来,娘一直骗他。 “铭儿,欧阳家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走歪路。看看在座的,她们是你的妹妹,是欧阳家锦衣玉食养大的姑娘,欧阳家越好,她们才能活得精彩。如果欧阳家落败,她们的生活,将会是多么水深火热,铭儿,为父老了,照顾不了她们了,就托付给你了。”欧阳浩说完,眼眶红了。 欧阳铭跪着,双手微微颤抖:“铭儿以前错了,以后不会了。” 欧阳浩笑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好孩子。”如果不是冯氏把他教坏了,他会更好。还有那几个天机门的人,他要一个个剪除。 “这一千万两,不是公中的钱,是为父这些年的体己,现在给你了,欧阳家不缺钱,你千万不要贪,知道吗?” 欧阳铭一直以为父亲偏心,对他要求甚严,现在见到他如此交待,早就红了眼。“爹,铭儿知道。一定好好做人,勤恳办差,不丢欧阳家的脸。” “起来吧,弟弟妹妹都看着呢。” “是,爹。” “钦儿,过来。” “爹。” “你从小心思敏感,为父也没有好好教导你,你心里有怨,为父知道。你争强好胜,为父也知道。不过你本性不坏,为父也有些疏忽,你不要怪爹。你大哥是嫡长子,他肩上的责任更多,更重,我多关注他一些,也是为了欧阳家的未来,你是二哥,应该和他相互扶持才是。那些嚼舌根的奴才,爹已经打发出去了,以后你好好在礼部当差,明年就能升到三品了。” “谢谢爹。”原来爹爹一直有关照他。 “这是五百万两,你好好拿着,还是那句话,不要贪,我们什么都不缺,不够花用了,来找爹爹,明白吗?” “爹,孩儿明白了。” “锦儿,你从小离家,一无田产,二无外家,为父也给你五百万两。你是欧阳家第一个科举入朝的,你的官职,是你挣回来的,我很欣慰。以后你们三兄弟,要相互扶持,别人再亲,也是别人。你们都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我欧阳浩的血,就给我把欧阳家的门户立起来。只有你们撑起了欧阳家的门户,你们的兄弟姐妹,父母妻儿,才能够安安全全的,幸福快乐的活着,明白吗?” “孩儿明白。” “三位媳妇儿,上前来。” “爹。” “老大媳妇儿,你是将军府出身,识大体,这些年打理家务,也做得很好,以后你就是欧阳家的当家主母了,这个担子,你得挑起来。欧阳家的下一任家主,只会是你的亲生儿子,这事你放心,为父给你做主。我的两个孙女,你都教养得很好,有大妇风范。为父给你一百万两,两个孙女,每人五十万两,欧阳家的姑娘,为父都很疼爱,欧阳家的媳妇儿,我们也不会委屈了的。” 赵氏眼含热泪,接过了银票。公爹明理,她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谢谢爹。” “谢谢爷爷。”欧阳雪已经十岁了,声音很甜。她的妹妹,欧阳雯也三岁了。欧阳家的姑娘,一向娇养,这两姐妹也是十分可人。 “爷爷给你们的私房钱,好好藏起来。”欧阳浩笑着抱起了欧阳雯。 “嗯,藏起来。”欧阳雯认真点头。 大家都笑了起来。 “老二媳妇儿,你性子安静,为欧阳家开枝散叶,幸苦了,为父也给你五十万两,吉儿也是五十万两,雾儿也有三十万两,多多协助老大媳妇,管理好家事。” “儿媳谢过爹爹。”她如今拿到的私房钱,比她的嫁妆还要多。公爹明理,她很感激。 “琪儿,为父也给你五十万,等你们回来,就举办婚礼。” “谢谢伯父。”宋琪见她也有钱,不禁红了脸。 “还叫伯父,拿了钱,该改口了。”欧阳浩笑道。 “谢谢爹。” “哈哈哈。”大家见她羞红了脸,都笑了起来。 “大家入席,我们大家好好聚一聚。”欧阳浩领着一大帮人,入了席。 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吃了顿饭,欧阳浩把他们一一送出了门。又让几个孩子回去了。他转身进了内院,他的事情,还没有完。 内室里,王氏,张氏,李氏,吴氏,已经在那等他了。 “都见到他们了吧?” 众姨娘点头,她们刚刚就坐在屏风后面,听得一清二楚。 “我如今也老了,冯氏大病不起,你们也能歇一口气了。如今我不管家了,也老了,怕护不了你们周全,我的体己钱,差不多都给儿孙们分完了,你们是我的女人,我本来就该好好照顾你们的,我给你们每人二十万两,以后就跟我搬到荷苑生活,你们愿意吗?” “都听老爷的。” “孩子们长大了,我们老了。”欧阳浩感叹。 “老爷,我们都陪着你呢。”王氏年纪最长,已经四十岁了。她本就是商人之女,遇到欧阳浩,她很满足。一见钟情,现在依然心动。 “你们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没有照顾好你们,十分内疚。”欧阳浩一一看过她们的脸,年轻时都是绝色的美人。 “老爷,我们过得很好。”张氏三十五岁,保养得很好,也是柔柔弱弱的样子,她来自南方,温柔似水。 “老爷,荷苑那里环境清幽,我们刚好躲躲闲。”李氏年过三十,安静,话少,能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少见。 “把姑娘嫁出去了,我们也可以拿出那琴棋书画,自得其乐了。”吴氏年纪最小,如今也不过二十八岁,性子活泼。 “行,都听你们的。你们还可以做一回姑娘,每天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你们老爷我还是养得起你们的。”欧阳浩年轻时英俊潇洒,如今老了,还是魅力四射。 “老爷,你刚刚出手那么大方,还有钱吗?”吴氏打趣道。 “老爷我堂堂丞相,还能饿着你不成。”欧阳浩头上虽有白发,可是他腰背挺拔,眉眼俊秀,看着还是像四十岁的中年美大叔。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 丞相府重新洗牌,整顿了一次。终于把天机门的人,清洗了出去。这事,欧阳铭还是不知,只当是丞相府进了细作,所以他爹大刀阔斧的进行清洗。 如今他是家主,大事小事,他都得管。有些幸苦,可是他很高兴。他很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他爹尊重他,重视规矩。他也不能坏了规矩,所以他主动找到赵氏,赔礼道歉。 两人重归于好,开始积极造人。 欧阳钦知道他明年就要升迁,办差越发用心,也不在怨天尤人,好好努力。纳妾的事,他拒绝了。他不想伤害他的孩子,让他们误会他。 他不是他爹,能够做到八面玲珑。他爹从小就让他们明白,嫡子和庶子是不一样的,这是规则。 不过,他该得的,他都得到了。按规矩走,才能正常运转。国家有律法,家庭有家规。大家都按照规矩来,国家才能和谐,家庭才能幸福。 他处理不好那么复杂的关系,他有一个妻子就好。一儿一女也够了。况且罗氏还年轻,他们还小,孩子以后还会有,不着急。 家宅不宁,他不喜欢。 欧阳家好,他才能好。 欧阳家倒了,他也就完了。 欧阳锦果然被派了出去,去巡查各州。 宋琪陪着他走马上任,拿着御赐金牌,微服私访。 第18章 巡查三州 十一月,罗青青难产,生下一女,产后血崩而亡,幼女先天不足,三天后早幺。欧阳铭忙着处理家事,变没有什么表示。 赵氏怀胎三月,胎象很稳。欧阳铭如今对她百依百顺,赵氏如今也想开了,不再计较。随着月份渐大,请了罗氏帮忙管家。两个妯娌间交往渐渐密切,感情好了很多。 丞相带着四位姨娘去了荷苑,彻底放权。冯氏已经招无可招了,被秘密送了回来。 不久,冯氏暴毙,举行了葬礼,由欧阳铭抚灵回兴州。皇上念及欧阳家一门忠孝,特批他们守孝一年,即可恢复上朝。 欧阳锦带着宋琪,在各地巡查,上面批准就地祭祀,无须回京奔丧。 “欧阳,冯氏已死,你娘的仇,也算报了。”宋琪早就知道冯氏会死,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嗯,爹说家和万事兴。”他没想过怎么样,如今该有的交待都有了,他也可以放心过自己的生活了。 宋琪很好奇,明月国的周边有哪些国家:“明月国的北边是哪个国家” “北边啊,是夜国,民风彪悍,人人尚武,一直对明月国虎视眈眈。”欧阳锦知道,如果不是有赵家常年镇守在北境,他们的铁骑早就越界了。 “两国有往来吗?”有争端很正常,平常人家也有个家长里短的呢,何况是国与国之间。 “有,不多。” “嗯。我饿了。”走了一上午了,真的饿了。 宋琪一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欧阳锦也习惯了。 他们出了京城,一路也没有好好歇息,这次就先在莱州住几天。这是离京城最近的城池,如果有些事,京城不方便,那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走,去吃饭。” 找了间店,随意点了几样菜,三个人就埋头吃了起来。这是他们南巡的第一站,也是冯氏的产业最密集的地方。 他们都不知道冯氏交待了什么,皇上也没有告诉他们。上面的心思,越发难测了。 这也让他们不断警醒,上面把他们当一把利刃,他们只能指哪打哪,握刀的人,是天子。 “少爷,我们先找个住的地方,莱州城这么大,要找人,也急不来。”王廷建议道。他知道欧阳锦和宋琪都是不拘小节的人,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嗯,万里长征第一步,就先从客栈开始吧。” 冯氏名下的铺子,如今都被私下查收了。所有的米粮和钱财都悄悄进了皇帝的私库。这是欧阳浩知道,皇上也没瞒着他。欧阳浩表示十分感恩戴德,心甘情愿的表示皇上做得好,做得妙。 表忠心表的及时,诚恳,得了不少赏赐。不过和他收缴的东西一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欧阳浩有些寒心,不过也表示理解。毕竟君君臣臣,不可能什么都开诚布公。 他们的地位悬殊,君臣想得,不过是理想,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 大家各自回房休息,王廷和欧阳锦两人商量事情去了,宋琪和他说了一声,就进了空间。 “扶桑,果子熟了吗?” “没有呢,主人。” “空间里什么时候能不能装活物?” “主人,除了你,别人进不来。” “现在也算有钱有田了,就缺个房子了。” “主人,还有一年,我就能给你盖一栋出来了。” “用扶桑枝吗?你会不会疼?” “放心吧主人,不疼的。” “屋子盖好了,要弄一个特别大的花园,还有草坪,把你框在院子里,搭个秋千,你觉得怎么样?” “嗯,等主人修炼到第三层,就会有山川物化,景色就更美了。” “第三层有山川,那后面是不是有河流?” “第四层就有啦,主人。不过后面的,我也不知道了。” “已经很好啦。” 宋琪荡着双腿,坐在树上,和扶桑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 扶桑还是奶娃娃的声音,软萌软萌的,听起来十分舒服。 听到欧阳锦开门的声音,她立刻出了空间,回到了床上。 欧阳锦带着她赴任,本来不合规矩。还是他去求的皇上,无欲无求的臣子,皇上也不会放心。有软肋,有弱点,其实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比如欧阳浩爱美人,纳妾。但他做丞相做得很好,至少没有人否认他的政绩。即使是欧阳铭,他的妻族是将军府,外族家是国公府,他本人是三品大员,他有些小心眼,容易受诱惑,或者他们不亲,这些都是缺点。不过他仕途依然平坦,顺风顺水。 就连欧阳钦,妾室生的孩子,自卑,斤斤计较,阿语奉承,自私自利,那又怎么样,依然进了礼部。 欧阳浩是丞相,如果他完美无缺,他的位子或许早就倒了。就因为他有些无关痛痒的缺点,他的儿子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缺点,欧阳家被不是无坚不摧,他们有弱点,所以上面的人,放心了。 欧阳锦很早就明白,对于帝王来说,能力不是最重要的,忠诚才是他所看重的。 后来欧阳浩把大家召集回来,一一交待,并且把欧阳铭立为家主,是一种态度。他尊重规则,重视正统,绝对不会违反规矩。 所以,欧阳铭的上位,是理所应当的,符合规矩的。 冯氏暴毙,是一种信号。欧阳浩明白,皇上也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权威,也是威胁。 我可以捧着你,也可以杀了你。因为刀子,一直在他手里。 欧阳浩聪明,立马表态。搬到荷苑,让出了正房。 就连他的榜眼,也是皇上亲批的,是赏赐,也是威胁。他可以给你,也可以给别人。你要拿得稳,是本事,拿不稳,也怪不得别人。 所以巡查这差事,他只能办好。办不好,欺君之罪,失职之罪,他都得背上,到时候打板子是轻的,杀头也不是什么难事。 “琪儿,明天我们就去暗访,把莱州的粮铺和药铺都得彻查一番,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得亲自出马了。”他们现在没有人可以相信。 “虽然他们囤积粮食和药材,那兵器,马匹,衣服,人员,是不是都不能少。这些都做要查,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宋琪觉得只查粮铺和药铺,有些片面了。 “嗯,这些都是关键。可是私养马匹是重罪,达官贵人家的马匹数量也有规定,私下的产业,也不好查。”欧阳锦的脸色越发凝重了。 “还有那兵器,私造也是重罪,聪明的人都有地下兵器厂,更不好查。”宋琪点点头。 “这些年发生过几次旱灾,也发生过水灾,那些各地每年都有人失踪,人口登记造册的也不完善,查起来更加庞大了。”欧阳锦更加郁闷了。 宋琪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欧阳,一步一步来,反正我们只是调查,暗访,决定权在皇上手里。” 欧阳锦点点头,还好父亲给了他不少线索,要不然真的无所查起了。 “琪儿,爹在临走前给了我几个人名,或许可以从那下手。不过他久居京城,也不知道那些人,还能不能信任?” 宋琪一听,有戏:“给我看看。” 欧阳锦拿了一张纸出来,一看,都是些人名,不过他们的职业就五花八门了。有说书先生,有青楼老板,有小商贩,船夫,屠夫,丫鬟等等,应有尽有。 宋琪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高手在民间?” 欧阳锦点点头。 “莱州有欧阳家的产业吗?除了冯氏的那些。” “有啊,我们现在住的客栈就是。不过欧阳家的产业,大部分在兴州,喔,对了,前几天我给你的地契,就是兴州的,爹都给我了。” 宋琪一吓:“那么多的地契?感觉整个兴州都姓欧阳了。” 欧阳锦点点头:“差不多吧。欧阳家族本来就是当地的百年氏族,如今我爹是丞相,还有几个叔伯也都在各地为官,欧阳家子孙兴旺,我爹那一辈有七八个兄弟呢,还有三四个姐姐妹妹,如今兴州是我爷爷当家,他老人家八十多岁了,还精神奕奕呢。” 宋琪啧啧称奇,人丁兴旺,难怪赏赐随便一出手就是几十万,有钱,任性。 “欧阳,我们只是巡视三州,有兴州吗?” 欧阳锦摇摇头,这个真没有。大概是为了避亲吧。而且向他一样出任巡查的,还有九位,而且大家互不知晓。 不过他爹大概告诉了他几个,都是些贴面无私的人,而且几乎都是皇上的亲信。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还是人家出马。 高璋当然在列,打着愤世嫉俗的旗号,刚刚好干一些暗访的活。游山玩水之间,干了正事,两全其美。 “好了,琪儿,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出门办事,时间只有一年,很紧迫啊。 “好啊。”都怪她在空间待久了,出来都到晚上了。 莱州的第一个夜晚,过得很平静。不远之外的京城,也很安静。欧阳家每个人都悄悄改变着,欧阳浩的退隐,欧阳铭的上位,欧阳钦的自省,以及欧阳锦的入仕,每个人各归其位,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欧阳铭不用在担心他地位不保,欧阳钦不要再担心他被忽视,而欧阳锦也终于报了仇。 有些人争钱,有些人争权,有人想要证明自己,有人想要得到关注。欧阳浩的一招推心置腹,几乎让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以结局很完美。 三十六计,攻心为上。 欧阳浩一番真情流露,赢得了满堂彩。 他的退位,更是一种成全。完美的化解了矛盾,让大家开开心心的,开始新的生活。 第19章 苏氏锦衣 欧阳锦不得不佩服他的父亲。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点,三人就出门办事去了。目的地是莱州最大的青楼,流莺阁。 流莺阁的老板,花含烟,名单上第一个人。 他们没有去流莺阁,而是去了后门。三长两短,这是他爹告诉他的暗号。 连续三次,里面就有人应门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生得白白净净的。福了福,问道:“不知几位公子有何贵干?” 欧阳锦回了礼:“有故人从京城来,求见花含烟花姑娘。” “请公子在客厅稍等,容奴婢回去禀报。”说着把他们请进门,又丰了茶。 “有劳姑娘,请姑娘把这玉佩转交花姑娘。”欧阳锦搞不明白,他爹到底做了什么,非要拿个玉佩给他。说是什么信物,把欧阳锦都弄尴尬了。 “请各位稍坐一会。” 宋琪今天穿了男装,不过一般人都能看出来她是女子。毕竟容貌太过出众,天生丽质,体态轻盈。 “琪儿,你穿男装,一点用都没有。”欧阳锦笑道。 王廷也点头:“是啊,姑娘。” 宋琪瞥了他们俩一眼:“男装方便,裙子看着漂亮,出门不方便。” 这倒也是,女子出门,确实多有不便。 没有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高髻丽人,偏然而至。 三人打眼一看,美人。没有烟花之地的媚俗,更像是高门大户的千金。一身青衣,十分雅致。 花含烟一见欧阳锦,失声喊道:“浩哥。” 她见到玉佩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如今见到欧阳锦,更是喜极而泣。 欧阳锦面色一红,十分尴尬:“姑娘,在下欧阳锦。” 花含烟迅速收了情绪,坐到了椅子上。 “你爹让你来的?”她明白了,自己认错人了。这是那人的儿子,难怪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 “是。”欧阳锦摸不透她的态度,也不敢贸然提出要求。 “他如今怎么样了?”避而不见二十多年了,想不到她还会想起他。 “父亲很好,带着四位姨娘住在荷苑。”欧阳锦有问必答,十分配合。 花含烟一愣:“四位?不应该是十几个妻妾吗?” 欧阳锦摇头:“如今府中只有王,张,李,吴四位姨娘,冯氏不久前去世了。” 花含烟突然笑了起来:“冯氏死了?死得好啊,哈哈哈哈。” 欧阳锦几人面面相觑,冯氏到底是有多讨人厌,死了那么多人开心。 笑够了,她又开口:“你爹的十几个妾室呢?” “死了。” “苏氏呢?” “我娘十几年前,早就去世了。” 花含烟一愣:“你娘是苏氏?” 欧阳锦嗯了一声。 还记得她们差不多是同时怀孕的,只可惜她的孩子死了,她连面都没见着。说是一个男婴,已经足月了。 她心灰意冷,又受不了欧阳浩一个两个的往府里抬人,这才愤然出走。还好欧阳浩念了旧情,把她放走了。他那么多妾室,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如今也快二十年了,时间真快。 “你叫欧阳锦?” “是。锦衣玉食的锦。” “你爹告诉你,我是谁了吗?” “没有。” “苏锦衣。” 宋琪三人集体懵了。不是花含烟吗,怎么变成了苏锦衣。 “那我娘和你有关系吗?” “她是花含烟。” “你们俩换了身份?”宋琪觉得这事越发精彩了。 “对。” “为什么?” “当初我和你娘前后怀孕,又在大年三十夜里前后发动,只是大年初一那天,我生下了死婴。后来我对你爹心灰意冷,所以假死出走,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换身份?”宋琪还是没有明白。 “因为冯氏容不下我,也容不下她。我假死,刚好将计就计而已。” “主人,欧阳是她儿子。” 宋琪大惊:“什么?” 大家都转头看向她,宋琪管不了了,这事情太劲爆了。 “你是苏锦衣,京城里的绣娘?”宋琪理理思路。 “嗯。” “忠叔和诚叔是你救下的?”欧阳锦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 “嗯,后来我假死,我把他们留给你娘了。” 那时候相府里,只有她们俩同病相怜,相依为命。 “我娘为什么要和你换身份?”欧阳锦一头雾水。 “你爹安排的。” “苏姑娘,你见过你的孩子吗?”宋琪试探着问她。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死了呢?”宋琪好像明白了。 “奶娘告诉我的。她跟了我几年,我很信任她,她不会骗我的。” 宋琪找到事情的关键了,那奶娘有问题,或许连丞相都被骗了也不一定。 “奶娘还在吗?”宋琪要找到真相,只有奶娘才行啊。 “嗯,前几年我送她回老家荣养了。”苏锦衣慢悠悠的回答。 宋琪问了一下地址,就要告辞离开。 “打扰了,我们下次再来。”宋琪拉着欧阳锦就要走。 “琪儿,怎么了?”欧阳锦莫名其妙被拉出来了。 “走,快马加鞭的去找奶娘,你娘的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她刚刚想过了,不能直接上去就认亲,毕竟当初苏锦衣自己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 所以只能曲线救国,找到奶娘,让她说出真相,好让欧阳锦母子团圆。 “你娘是花含烟,所以忠叔和诚叔都被瞒过去了,也算歪打正着,救了你一命啊。”宋琪开玩笑道。 “少爷,老爷既然知道真相,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呢?”王廷也是一脸的疑惑。 “大概是怕你怪他吧。毕竟他放走了苏氏,但是没有救下你娘。”宋琪猜测。 “我娘没有苏氏决断,舍不下我爹,所以被冯氏害死了。”欧阳锦没有什么好怨恨的,毕竟那是他娘的选择。 “选择决定命运。”宋琪总结。 三人快马加鞭直奔某个小城,一天后,终于到了。为了避免欧阳锦的相貌坏事,宋琪决定他留在客栈。她和王廷上门,去找那位奶娘。 欧阳锦抗议,被宋琪驳回。只好郁闷的待在客栈。王廷对她十分佩服,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缝。 奶娘家也算小有资产,毕竟苏氏一看,也不是缺钱的主。听说是流莺阁来的人,很快就把他们请了进去。 王廷把带来的礼物,一并送上,就见到了大堂上端坐着的老夫人。应该五十多岁了,还算富态。眼神平和,也不像是大奸之人。 见到宋琪,听说是花含烟想接她去府上小住几日,立马就答应了。留他们吃了晚饭,第二天早上就走。 宋琪和扶桑商量着,能不能催眠了她。扶桑点头,她放心了。高高兴兴的出了门。那娘奶本来要他们留宿府里,宋琪以回家看望父母为由拒绝了。 出了门,宋琪为了一无万失,决定让王廷守着她:“小廷,你去盯着奶娘,确保她的安全。” 王廷点头应了,消失在面前。 她总觉得不安心,如果奶娘是冯氏的人,她应该不会让苏锦衣活着。可是她不是冯氏的人,很可能是天机门的人,还是小心为上。 现在天机门正邪不明,欧阳锦入了朝堂,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已经选择了。 “琪儿,你回来啦。”欧阳锦在门口等她,牵着她回了客房。 “嗯,王廷去盯着奶娘去了。”她骑了一天的马,好累。 “好了,洗漱一番,睡觉吧。”欧阳锦今天的心情也不太好。 先是知道了她娘的身份,接着又遇到了他爹的妾室,总觉得事情透着诡异。他娘不是他娘,现在又出来一个奶娘。 都怪他爹,娶了那么多女的干嘛,天天争风吃醋,鸡犬不宁的。如果只娶了冯氏一个,说不定还能家和万事兴呢。不对,他爹就爱美人,老了还有四个姨娘呢。 再说了,没有姨娘,哪有他。 子不言父之过。算了算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弄了一辆舒服的马车,去接奶娘去了。那奶娘带上了一个小姑娘,应该是她的孙女。 王廷当了车夫,欧阳锦远远的骑着马,跟在后面。车厢里,宋琪已经和奶娘聊开了。旁敲侧击的,知道了不少消息。不过对于苏锦衣的身份,她一句不问,她也绝口不提。 走了大半天,他们就到了流莺阁。这次还是从后门进的,奶娘也熟,苏锦衣很快就出来了。 吃了午饭,宋琪让其他人都退下了,只留下奶娘和苏锦衣两人。 “宋姑娘,你有何事,现在说吧。”苏锦衣喝了茶,放下杯盏,不紧不慢的开口。 “呵呵,是有几个小问题,想问问奶娘。”空间里,扶桑已经准备好了。 那奶娘看了苏锦衣一眼,见她点头,回答:“姑娘请问?” “当初的孩子真的死了吗?” 奶娘一惊,瞬间出汗。不过强做镇定:“是,一出生就死了,是个小少爷。” “扶桑,催眠。”宋琪暗暗下令。 “哦?真的吗?那孩子身上有什么特征吗?”宋琪记得欧阳锦的左手臂有一颗红痣,一般人发现不了,她也是无意间看见的。 “小少爷左手臂上有一颗红痣。”奶娘乖乖回答。 苏锦衣点头,这事她也知道,想到她的孩子,不禁湿了眼眶。 “奶娘,我再问一次,那孩子,真的死了吗?”宋琪暗自高兴。 “没有。” “什么?奶娘,你说什么,我的孩子没死,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苏锦衣疯了,上前抓住奶娘的衣领,差点没把她勒死。 躲在暗处的欧阳锦也是大惊失色,他的左手臂上,也有一颗红痣。不会这么巧合吧,应该不会。 “奶娘,好好说话。”宋琪上前拉开了她们。 “姨娘,奴婢错了。是奴婢财迷心窍,是奴婢见利忘义,小少爷没死,死了的是花姨娘的孩子。有一个黑衣人,给了奴婢五千两银子,让奴婢把小少爷换走,要不然就杀了奴婢一家。奴婢害怕,就听了。姨娘,奴婢有罪,可是不管是谁的孩子,少爷还是丞相府的少爷,根本没有区别,求你绕奴婢一命吧。”奶娘跪在地上,抱着苏锦衣的大腿,哭着求饶。 “那黑衣人是谁?”宋琪追问。 “奴婢不知道。后来他给了我银子,就再也没有找过我了。”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当时两个姨娘同时发动,只是花姨娘是早产,来不及准备产房和接生婆,只好都送进了苏姨娘的屋子。当时老爷夫人进宫领赏去了,府中下人忙乱,我趁着接生婆不注意调换的。” 第20章 成人之礼 苏锦衣点头,确实她们俩是一同进的产房。 “花姨娘为何早产?”宋琪觉得幕后黑手快出来了。 “奴婢不知。” “你调换孩子为何如此顺利?” “两位姨娘都难产,把两个接生婆忙得晕头转向的,再者两位姨娘生产时,刚好是早晨,大家都忙了一夜了,紧张了一夜,十分疲惫。” “黑衣人是男是女?什么特征?” “男的,不高不胖,看不出年纪。” “我没有问题了。”宋琪知道,奶娘只是一个小卒,问不出东西了。 “奶娘,你说我的孩子没死,是真的吗?”苏锦衣问她。 “是。” “他身上还有什么标志吗?” “小少爷右耳上,有一颗痣。” 苏锦衣看向宋琪,十分激动,眼神期待。 宋琪点点头,她突然就哭了出来。她的儿子,她见到他了。 “王廷,带着奶娘立刻回京城,悄悄交给丞相。”宋琪封了奶娘的穴道,催眠的效果,能持续十天,应该够了。 “是,小姐。” 王廷抓着奶娘就出了发间,驾了马车,往京城去了。 “欧阳,出来吧。” 欧阳锦慢慢的挪了出来,他不敢相信,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苏锦衣扑了上去,就去掀他的袖子,看到那颗红痣,又看了他的耳朵,泪如雨下。 “孩子,我的孩子。我是娘啊,我是你娘。” 苏锦衣的心情,大概无人能够理解。这种喜悦,无与伦比。 欧阳锦认她抱着,过了一会,他才哭出声:“娘,娘,娘。” “哎,我的孩子。娘在这,娘在这。”苏锦衣抱着他,到处看了看。她的孩子,长大了,真好,真好。 宋琪看着他们母子相认,默默流泪。 “扶桑,你能感应到血缘关系?” “嗯,要他们在一起才能感应到。” “扶桑,有家人真好。” “主人,你也有扶桑,有欧阳呢。” 宋琪点点头,她也很高兴。 过了很久,苏锦衣停止了哭泣。她的儿子还活着,她应该高兴才是。她儿子都二十岁了,哭成这样,有些不好意思了。 “娘,你这么些年,怎么过来的?”欧阳锦想不通他娘一个弱女子,怎么过活的。 “当初我假死出京,你爹留了不少钱给我。我当时年少气盛,愣是没接。没有多久,钱就花光了。后来还是奶娘拿出了五千两,买下了这个流莺阁。流莺阁的姑娘,都是些歌女。以前都是奶娘打理生意,后来奶娘老了,又找了另外的人打理。我身份特殊,也不好抛头露面,这十几年,一直在后院住着。说起来,还是奶娘救了我的命。”苏锦衣缓缓道出真相。 “奇了怪了,我爹怎么知道你在这?”欧阳锦见她母亲没有受苦,欣慰不少。 “你爹那人,心眼多,估计当初就派人跟着我呢。要不然这么些年,流莺阁也不可能稳稳当当的开着了。这份情,我承了。”苏锦衣也明白,她不傻。 “这倒是,他给每位妹妹都安排了暗卫呢。”欧阳锦也笑了,“娘,这是我的未婚妻,宋琪。爹已经同意了的。” 苏锦衣一笑:“早就知道了,你娘眼神好着呢。多亏了她,娘才能跟你相认。以后好好对人家,不要像你爹,娶了一个又一个。” 欧阳锦点头:“娘,放心吧,我今生只娶一个妻子,绝不纳妾。” 苏锦衣笑得更开心了:“好好好,就该这样,一心一意。” “对了,娘,你要不要跟着我回兴州,我爹把那里的地契都给我了。你要不想住那,我也能给你建一座新宅子。”欧阳锦不能让他娘一个人住在这,不安全。 “臭小子,你有钱了不起啊,你那钱,还是老子给的呢。”欧阳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惊得屋里的三个人都呆了。 “爹,你怎么来了?”欧阳锦不明所以。 “你说呢?” 欧阳锦一瞬间心领神会。 “你来看我娘啊。” “要不然看你啊,臭小子。” “爹。” 欧阳锦也是无语,他爹好像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一口一句老子的,是不是不合适。 “那什么,我们先出去了。”宋琪拉着欧阳锦迅速闪人。 “琪儿,你拉我干什么?”欧阳锦两次被拉出去了。 “傻呀,没看到伯父伯母有话要说啊。”宋琪道。 欧阳锦点头哦了一声。 他爹真是风流啊,京城到莱州,好像要两天的吧。一到门外,就看到王廷等在那了。 “少爷,半路碰到老爷,被拦回来了,奶娘也被他们带走了。” “算了,他们自己解决吧。”欧阳锦也累了,大悲大喜的,准备去沐浴一番。 屋里,欧阳浩上前抱住了苏锦衣,“锦衣,我来了。” “你不是经常来吗?”苏锦衣笑了。以为她不知道呢,偷偷摸摸的来看她,每次都不敢见她。每个月他休沐那几天,他都过来。 “呵呵,都不敢进来。刚刚好碰到休沐,又碰到锦儿过来,所以就进来看看。”欧阳浩一脸的不好意思。 “锦儿是我的孩子,你知道吗?” “刚刚知道了,我已经问过奶娘了。”欧阳浩神色一冷,隐隐有了杀意。 “她伺候我这么多年,留她一命吧。”苏锦衣叹气。 “好,听你的。”欧阳浩好不容易见到她,自然顺她心意。 “锦儿和你真像。”苏锦衣想了想笑了起来。 “我的儿子,当然像我了。”欧阳浩一脸的理所当然。 “瞧你高兴的。锦儿如今都二十岁了吧,和宋姑娘挺登对的。” 欧阳浩看她笑,早就痴了:“锦衣,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而我老了。”他五十岁了,老了。 “我都三十六了,也老了。”苏锦衣看着不过二十岁,其实这些年她衣食无忧,十分悠闲。 “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欧阳浩想了想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或许只有苏锦衣一人了。 “好。”苏锦衣回抱住他。再大的怨气,也消了。能每个月都过来看她一眼,保护着她,她的儿子,也叫锦儿。她还有什么好恨的。 “锦衣,我以后每个月也会来看你的,等三个小子上道了,我们就回兴州,安度晚年。”欧阳浩已经想过了,最多三年,他就可以退下来了。 “那四位姨娘,怎么办?”苏锦衣一向不大方,这事得问清楚了。 欧阳浩笑了,还是那么爱吃醋,当初也是这样,容不下人,跟他又哭又闹的。“他们的儿女都在京城,她们就留在京城,遗养天年好了。” “锦儿要回本家吗?他是庶子,会不会不合适?”苏锦衣明白了,京城是欧阳铭当家,所以兴州留给锦儿了。 “锦儿是皇上亲批的榜眼,堂堂三品大员,合适着呢。”欧阳浩对他选中的儿子,十分满意。 “榜眼?这么厉害。” “当然了。” “老爷,你当初是探花吧。” “怎么的,敢取笑夫君了,看我不收拾你。” “夫君,不敢了。” “晚了。”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酣畅淋漓的发泄了一场。 苏锦衣刚遇到他时,不过十几岁,青涩又执拗。如今过了二十年,她长大了,成熟了,倒是让欧阳浩越发爱不释手了。 “夫君,你每次都是运了轻功过来的吧。”苏锦衣趴在他怀里,一脸的甜蜜。 “嗯,以前来回就要一天。如今老了,精力不济,得要一天半了。”欧阳浩十分满足,整个人都温和了。 “夫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苏锦衣说完,立马红了脸。 欧阳浩看得情动不已,立马俯身一吻,越发不可收拾。 “夫君,你今晚走吗?” “不走。” “嗯。”苏锦衣嘤咛一声,开始热烈的回应他。 暗处的几个暗卫,悄悄隐身退出。这种和谐的画面,他们不敢看。 客栈里,欧阳锦换好了衣服。突然觉得自己挺幸福的。锦,原来是这么来的。虽然他爹有很多姨娘,至少娘亲是特别的吧。 如今他有爹有娘有媳妇儿,满足了。明天早上就去见过爹娘,一起吃一顿饭,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都实现了。 琪儿,他的福星。 “琪儿,我爱你。” 宋琪已经睡着了,微微张着小嘴。欧阳锦心下一动,亲了上去。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欧阳锦脸红心跳,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宋琪假装睡着了,不敢睁开眼。欧阳锦越吻越投入,宋琪渐渐感受到周围温度在升高。她不由自主的双手搂上他的脖子,笨拙的回应他。 欧阳锦见她醒了,一惊。见她回应自己,一喜。 他们没有接吻过,有些冲撞,带着试探,小心翼翼的靠近,躲躲闪闪的摸索。两颗心靠的很近,能够听到彼此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琪儿。” “嗯。” “爱你。” 宋琪还来不及回答,欧阳锦的吻已经落下。辗转,缠绵,深入。越吻,越深,越激动。 “可以吗?” “好。” 气氛很热烈,烛光微弱,渐渐熄灭。欧阳锦的手,有些颤抖。 “琪儿。” “嗯。”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说不出来。他的声音发颤,双手微抖,怎么都解不开那一层。 情之所致,一发不可收拾。 宋琪已经意乱情迷,主动吻上他的唇。欧阳锦也终于解开了,他们俩第一次,坦诚相见。 宋琪很美,她眼含秋水,唇如蜜糖,光滑如脂。他轻轻拂过她的每一寸皮肤,落下一个个的吻。 他想要更多,填满他。气氛升到□□,显然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欧阳锦叫着宋琪的名字,完成了他的成人礼。 “宋琪,你是我的了。” 第21章 杀机重重 醒来已经是中午,相视一笑。欧阳锦满足的抱过她,蹭了蹭她的头发。很软,很舒服。 “琪儿,我们过去吃午饭吧。” “好啊。”默默运转了一早上的心经,终于把腰酸背痛治好了。想到昨晚,一脸羞涩。 同床共枕,也有三四年了,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吻,也是欧阳第一次表白。原本她觉得飘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地。她和这个世界,终于有了更亲密的联系。 “爱你。” “傻瓜。” 两人洗漱完,到了流莺阁,欧阳浩和苏锦衣已经坐在那了。 显然两人相处得很好,一脸的笑意。欧阳浩一瞟他的儿子,就明白了。这小子,下手了。又看了眼宋琪,嗯,脸色很好。算这小子有良心,他终于可以抱上孙子了,不容易。养了四五年,养大了,可以吃了。 “锦儿,琪儿,快过来吃饭。”欧阳浩脾气好好,心情棒棒。 “爹,娘。”欧阳锦拉着宋琪坐下了。 “爹,娘。”宋琪早就改口,现在也习惯了。 “哎,好孩子,快坐下吧。”苏锦衣昨天晚上已经听欧阳浩说过了。是个好孩子,虽然是个孤儿,可是心地善良,救过几次锦儿,和锦儿两情相悦,她也很满意。 虽然对于锦儿受了几年苦,有些心疼不过夫君说得对那时候的丞相府,确实是龙潭虎穴,不适合待在那里。 “爹,你是不是准备请辞阿?”欧阳锦觉得他爹完全是在一步一步安排着,准备退居幕后。 “嗯,再有三年吧,我就带你娘回兴州,顺便陪陪你爷爷。”欧阳浩点点头。 “爹,不用给我们铺路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他感觉到他的关爱。 “圣上多疑,能多留条后路就留一条。我这次过来,一是为了看你娘,再者也是为了给你些东西。”说着就拿出了银票,“这是三千万两,你拿着。京城的庄子铺子,还有丞相府,都是你大哥的,我就不给你了,兴州的就给你。” “爹,我明白的。大哥更合适待在京城。”欧阳锦明白的。欧阳铭的能力或许不是最突出的,可是他背景强悍,姻亲众多。妹妹们给的助力也大,他自己的性格也比较软和,心眼也不少。 “你明白就好。我们一家几口,就回兴州养老。”他在朝堂几十年了,累了。 欧阳锦笑着应了。入朝为官,本来就不是他心里的想法。 “等办完了天机门的事,我们就辞官。爹,你先回去,我和琪儿随后就到。” 欧阳浩点头应了:“嗯,为了避免天机门的人威胁,先把你娘安顿好,我不能离京太久,这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 欧阳浩吃完饭就要回去,他时间不多,不能耽搁。 苏锦衣如今有了儿子,又解了心结,自然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锦儿,娘有一件事,要交待给你。”流莺阁的姑娘,她需要好好安顿。 “什么事?” “流莺阁的姑娘,大多是罪臣之女,她们多是苦命人,希望你能好好安顿她们。” “嗯,放心吧。” “还有这些名单,是天机门在莱州的产业,当初忠叔提过几个人名,我暗中查了一下,这些年也知道了不少,不过他们也没做什么坏事,也就没有拿出来。”她就是好奇,又听欧阳浩提过几句,这才放在心上。 “嗯,娘,你先去兴州,那里有父亲的人,相对安全。” “嗯,让暗卫陪我去就行,你好好办差。” 苏锦衣辞别众人,在暗卫的护送下,离了莱州,一路朝南边去了。 欧阳锦有了线索,又有了切入口,查起来省心不少。 流莺阁他留下了,暗中请人教导武艺,收为己用。来阁里听曲的达官贵人不少,请姑娘们上门助兴的人也挺多。他派了暗中的守卫,保护姑娘的人身安全。打听起消息来,越发便利了。 两个月后,该知道的也差不多知道了。欧阳锦和宋琪暗中去踩点,该上报的上报,该隐去的隐着。 莱州的事,处理的很顺利,皇上很满意。欧阳浩慢慢退出了朝堂,一心一意的辅佐欧阳铭上位。如今欧阳铭是一家之主,父亲对他越发倚重,悉心栽培,前几年的郁闷之气,早就消散了。 欧阳钦如今在家守孝,天天陪着妻儿,和罗氏感情好了很多。如今父慈子孝,夫妻和睦,他很满意。 再者他爹,每天都会抽空教导他们,他和大哥的关系也融洽了很多。庶子就庶子,有什么大不了呢。只是一个身份而已,如果他真的不甘心,那就好好努力,自己争取就好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以前是他太蠢,总是听信别人的话。 他爹已经明确告诉他们,三年之后,他就要退了。如今他在教导他们,也是在培养他们。欧阳家的天,需要他们俩撑起了。 还有几个月,他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大哥如今越发沉稳了,也没有患得患失了。如今他已经是家主,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各归其位,各得其所。 欧阳浩收到了相同的一份名单,开始在京城布局。如今这些事,都不瞒着欧阳铭和欧阳钦了。 看到上面的名单,兄弟俩人俱是一惊。天机门的产业,竟然如此繁多。而且上面涉及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大多是高门大户,有几家还是欧阳家的姻亲。 “爹,这是三弟查出来的名单吗?”欧阳铭问道。 “嗯,估计现在皇上也知道了。” “爹,三弟这样会有生命危险吧。”欧阳钦也是一脸的冷汗。几乎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了一遍,皇上对他们真是“好”啊。难怪他爹那么郑重其事的开始亲自教导,这样要是天机门反扑,他们欧阳家必定首当其冲。如果引起了民怨,他们欧阳家也是推出来背锅的。 “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哪有那么容易。” “爹,我们如今只能坚定的站在皇上身边。”欧阳铭知道这时候最是忌讳临阵易帜了。 “铭儿说的对,不过我们也不能太过被动。我已经吩咐管家把大批金银转移了,就算摔惨了,还能给后人留一条路,伺机东山再起。” “爹,放心吧,我们和欧阳家共进退。”欧阳钦的血性也被逼出来了。 又想利用他们,又防着他们,真是不舒服啊。 “都是爹的好儿子。”欧阳浩教导了他们几个月,明显感受到了他们的变化。作为父亲,他十分骄傲。 欧阳锦这边,收到了苏锦衣已经安全到达的消息,准备离开莱州继续巡查。 刚出了城,他们就被人盯上了。宋琪一开始就知道了,可是他们如今跑不了。 “少爷,怎么办?”王廷握紧腰刀,警惕的注意着。 “见机行事。”他的武功,单打独斗倒是不怕,可是围攻就比较吃亏了。 走到城外无人处,那几人终于动手了。二话不说,就围了过来。提刀就砍,一点不留情。 三人只能仓促迎战。保护欧阳锦的暗卫现身,也加入了战斗。大概是吃了亏,来的都是高手。 很快几人就负伤了,欧阳锦战斗力再强,也经不住对方的人海战术。几乎出动了百十人,围攻他们。 欧阳锦这边,加上暗卫也只有十三个人。对方的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欧阳锦明白,他们是遇上对手了。暗卫头领伤得不轻:“少爷,你们先走。” “大家一起杀出去。”欧阳锦不再手软,刀刀致命。 “扶桑,来的到底有多少人?”宋琪也快抵不住了。 “主人,战斗的有两百多人,还有一百多个人压阵。” “帮我一把,全灭了。” “好的,主人。” 这一场乱战,终于有了结果。三百多人,当场毙命。而王廷和几个暗卫,已经伤得非常重了。还好刚刚有人去请来了援兵,这会儿也到了。 宋琪受了伤,不太严重,不过扶桑彻底沉睡,人事不醒。 “下官见过巡府大人。”一位圆脸官员,给欧阳锦行礼。 “大人不必多礼,麻烦大人派人救治一下我的侍卫,有劳了。” “是。”说着就出来一个大夫模样的人,开始把王廷等人简单包扎了一下。欧阳锦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立马上马回城。 “琪儿,你还好吗?”欧阳锦见她昏昏欲睡,十分担心。 “我就是累了,没关系。”说着就睡着了。刚刚她的全力一击,不仅耗尽了扶桑的能力,也耗尽了她的。她的心经不过修炼到第二层,长时间对敌,她撑不下去。 欧阳锦见她呼吸平稳,放心不少。还好只是累了,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过了,不是太严重。 对方的人,直接动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除了天机门,应该没有人杀他们了。 他们得罪的只有天机门,能够调动那么多人,就为了他们几个的命。 真是大手笔。 回到城里,知府大人亲自把他们迎到了后堂。又请了莱州有名的大夫,亲自照顾他们。欧阳锦本来是不想住在那里的,可是王廷他们伤得太重,他一个人照顾不了。 而且他已经表明了身份,住在府衙也算正常。王廷他们的伤很重,不过恢复得很快。只有宋琪,一直在睡。 “琪儿,你还好吗?”她已经睡了两天了,欧阳锦急的上火。 “琪儿。” 大夫说她只是睡着了,可是为什么不醒。他们遇险的事,已经上报了。可是什么都查不出来,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天机门和明月国的历史一样悠久,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捉拿到的。 琪儿不醒,他心难安。 第22章 庆州记事 宋琪昏睡了五天,醒了。她的外伤无碍,只是空间受到波及,缩小不少。 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欧阳锦。他睡着了,并不安稳。他的手,环着她的腰。见此,宋琪有些红了脸。 十一月的阳光,透过窗台,洒在地板上。她抬头望向他的脸,有些憔悴,冒出了几根胡须。他脸上的伤疤,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他应该熬了几天,眼底的黑眼圈很重。抬手抚上他的脸,细细抚摸。他是她的夫君,也是她喜欢的人。 她想留下来,陪他看日出日落。或者背着包袱,浪迹天涯。就算遭遇暗杀,并肩作战,也好。 她不害怕这个世界了,就算它没有表面那么美好。世界再不好,还有他陪着。 “琪儿。”他的眼底蹦射出浓浓的喜悦,然后是深深的宠溺。他抱着她,拉到了怀里,细细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他很想她,即使就在眼前,也想。 “想你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撒娇,更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明白他眼底的担忧和喜悦,所以特别珍惜能够拥抱的时光。 她没有说话,抬头寻找他的唇,轻轻印了上去。她从来没有那么主动过,有些笨拙,还咬了他。 欧阳锦热烈的回应她,除了亲吻,再也找不到什么方法,能让他们感受到爱。 她从来没有说过爱他,可是她一直在他身边。他没有想过要和她分开,从遇见那会开始。 “琪儿。”欧阳锦的气息已经乱了。 宋琪不答,看了他一眼。情意绵绵,他瞬间沦陷。 窗外阳光明媚,屋内的气氛也十分热烈。 良久,一切结束。 欧阳锦唤了人进来收拾,亲自抱着宋琪去沐浴更衣。他们已经很熟,同床共枕也好几年了,她还是害羞了。 宋琪肤白如脂,纤秾合度,抱着十分舒服。她的头发不是很长,齐腰而已。她经常剪,说是麻烦。况且她不盘发,也不梳发髻,头发长确实麻烦。 “我饿了。”宋琪一句话成功打破了温馨的氛围,加上咕咕咕叫的肚子,两人都笑了。 “好,去吃饭。”牵着手,走到饭桌旁,她是真的饿了,吃得很多。 吃饱喝足,去看了看王廷他们。他们恢复得不错,宋琪留了些伤药给他们,那是她幸苦淘来的,效果不错。 王廷几人谢过,欧阳锦带着宋琪去见知府。毕竟是人家照顾了他们,于情于理,他们都要感谢一番。 知府大人当即表示惶恐,毕竟在自己的领地,出现这种刺杀巡府的事,他难逃追究。 欧阳锦的伤不碍事,可是王廷他们走不了。皇上的批复很快下来,准许他们在莱州修养几天。丞相府也得到了消息,不过欧阳锦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们千万不要声张,欧阳浩命人送了些补品过来,又写了官文,感谢了一番知府。 知府立即表示感激涕零,对欧阳锦越发恭敬。 欧阳锦带着宋琪在莱州又转悠了几天,偶尔去流莺阁看看。姑娘们经过训练,已经上手了。 打听的消息不多,就是一些琐碎的小事。不过那家添了个小妾,谁家娶了亲,她们知道的不少。那些重点关照的人家,最近果然有些动作了。 看起来刺杀失败,让他们警惕了不少。生意慢慢转到暗处,越发查不到了。皇上很快有了定夺,派了人来交接。 王廷几人的伤也好了,欧阳锦告别知府,立即启程。暗卫依然隐在暗处,恢复了三人行。 出了城门,一路往南,最近几天都没有什么事。宋琪恢复了女装,欧阳锦打扮得像一个出门游历的书生,三人就像游山玩水一样,走到了庆州。 庆州是一座大城,风光秀丽,游人如织。这是明月国文人墨客最喜欢的城市,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书香门第,青楼楚馆,应接不暇。 不同于京城的粗犷大气,庆州更像一个明媚的少女。它是温柔多情的,连街上卖花的小女孩,都生得温润。喊起来的声音,带着温润的感觉。 庆州是座有灵气的城市,它养育出来的儿女,多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善解人意的姑娘。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才子佳人,有更多的故事。宋琪和欧阳锦的故事,偶尔也出现在说书人的口中。丞相府少爷和民间孤女,喜结连理,戳中了很多人的心。 地位越悬殊,差距越大,故事好像越发动人。 “少爷,想不到你和姑娘的婚事,庆州的人民也知道了。”王廷也是惊讶,一件婚事,天下皆知,想一想也是件奇事了。 “谁让你家公子是堂堂的丞相府少爷,又是高中榜眼,如今又是皇上亲封的三品大员,风头正劲。”宋琪想不到他们的事,会如此广为流传。 “姑娘,你除了是个女子外,也很厉害呢。武功比少爷好,学问也很好,长得也比少爷好看。”王廷立马狗腿了,不过他说的是实话。那天他们都快坚持不住了,是宋琪用了绝招,秒杀了几百人,这种功力,无人能及。 宋琪和欧阳锦都笑了:“那是。” 欧阳家在此地也有几处产业,出示了信物,就住进了酒楼。宋琪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家大业大。就这种走到哪,都有人接待。 宋琪累了,回房休息去了。欧阳锦召见了名单上的几人,付了不少酬金,谈妥了不少事情。 庆州太大,水更深。他不能直接出面,这些事情,本地人知道的更多更详细。宁愿花些钱,买些消息。 一举两得。 欧阳锦每天带着宋琪,在庆州城到处玩。空间里,已经添了不少东西。不过衣服都十分华美,首饰也很精致,就连小小的梳子,都感觉充满了诗情画意。 精致小巧,美轮美奂。 吃的点心,菜肴,一碟碟,一盘盘,精致到极致,不忍下口。 欧阳锦一直长在北方,对南方也不太熟。一切都是新鲜的,诗社,聚会,秋游,他们几乎参加了遍。 庆州有才子,文采多风流。他们经常呼朋引伴,诗歌唱和。偏偏公子,温润如玉。即使是出身不高,也都彬彬有礼的模样。 这样玩了一个月,那些接头的人,终于有了消息。欧阳锦没有动用自己的人,他准备得了消息,亲自去查探。 这些事,都是暗卫出面。欧阳锦坐镇后方,他不能出面。这是他们的底牌,他们也不能保证,里面没有天机门的人。 如今他的身边,多了不少人。王廷的弟弟王钊现在也跟在他们身边。暗卫那里,多了二十个人,已经有三十一个暗卫了。 九竹是暗卫的头领,现在也是他负责和那些人联系。欧阳浩对上次的刺杀记忆深刻,如今派来的人,功夫都是顶尖的,势必要保住他的命。 “少爷,就是这些。”九竹把名单递给欧阳锦。 欧阳锦扫了几眼,心中有了决定:“九竹,你带十五个人,去历州打听消息。”说着拿出张纸条,递给他“这些人,你去联系。还有这一百万,你拿着。” “是,少爷。”九竹接过,瞬间消失在眼前。他的能力毋庸置疑,欧阳锦相信他。 虽然小喜和周家兄弟让他很心寒不过,他还是愿意去相信他们。 回到屋里,他开始和宋琪商量:“琪儿,就这几家。我们今天晚上开始排查吧。” 宋琪拿过纸条,看了几眼,点头应了。这是差事,得办了。 到了晚上,两人一身夜行衣打扮,轻巧的翻进了院落。都是些平常的地方,不过十分隐蔽。 大隐隐于世。这话是真理。 凭着他们俩的功夫,很快确定了几处仓库和藏宝库。人员名单基本可以确定,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背后的阴私,欧阳锦不管。 此行他只要确定地点就好,其他的人,皇帝会安排。 三天后,上面的命令到达了。接手的人,也到了。交接的时候,上面送了一百万的银票,欧阳锦谢恩接了。 老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兑成了金子。这是他们一贯的风格,宋琪已经熟门熟路了。 王廷和王钊兄弟俩全天候守在他们身边,相对于王廷的一脸喜气,弟弟王钊显得十分严肃,一板一眼,十分认真。他是跟着暗卫修炼的,从小到大喜怒哀乐不表现在脸上,冷静得像一座雕塑。 宋琪总爱开他玩笑:“钊,你药笑一笑,要不然以后娶不到媳妇儿。” 王钊不为所动:“少夫人,属下的职责是保护你和少爷的安全。” 欧阳锦接过话头:“王叔有催你们成亲了去吧。毕竟也老大不小了。” 王钊一本正经的回答:“少爷,属下今年才十七。” 王廷点点头:“九月生的,刚刚十七。” 欧阳锦明白了:“快过年了。现在都十二月底了,今年我们就留在庆州过年吧。” 宋琪笑了笑:“我们今年吃火锅吧,我来弄。” 大家都很好奇,十几个人准备了不少东西。欧阳锦怕大家拘束,专门在下首准备了三张桌子,王廷和王钊也执意要坐到下面去。 欧阳锦也不勉强,和宋琪两个人弄了个小锅,在上面涮煮。 想到他们都是爷们,宋琪专门准备了不少烤串,里脊,鸡腿,牛肉卷,羊肉卷,肉丸子都弄了不少。 到了大年三十,欧阳锦举杯致辞。 “兄弟们,为了公事,为了保护我,你们奔波在外,不能回家和亲人团聚,我感到很抱歉。今天晚上,我们不谈公事,不分主仆,我们是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是肝胆相照的亲人,这杯酒,我敬你们。”说完一干而尽。 “谢少爷。”底下人也干了。 “大家随意就好,不够还有。”欧阳锦看着他们。这些人,其中很多人,和他并肩作战,保护着他。 第23章 历州记事 这些暗卫,都是经过特训的,没有学成以前,根本没有接触过外界。他们的父辈,也多是暗卫。这种传承,保证了他们的忠诚。 欧阳家不是苛刻的主子,教他们武功,给他们衣食无忧,让他们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如果真的有人想离开,欧阳家也不阻拦,还会送他们银钱。 几代人累积下来,欧阳家的暗卫,极少有人离开。因为欧阳家给的,是他们在外面很难得到的。 以钱留人,以权留人,更以情留人。欧阳家不缺钱,不缺权,也不缺情。只要忠诚,不背叛,暗卫们能得到很多东西。至少,他们活得很自在,除了训练有些辛苦。 不过至少,他们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到了三十岁,如果他们想离开了,还能得到一大笔钱。 很少有人离开,因为欧阳家是他们的根。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在欧阳家生活。他们或许是一个小管事,或许是一个门房,但是他们都是欧阳家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火锅吃得很开心,大家也恢复了本性。欧阳锦的性格极好,几杯酒敬下来,大家都熟悉了很多。 最后,宋琪端了大盘饺子出来,每个人都吃了不少。欧阳锦给每个人都封了厚厚的红包,感谢他们过去一年的照料。 宋琪也每人给了一个红包。大家一起坐在走廊上,看王廷和王钊兄弟俩放起了烟花。 有人为了逗趣,表演了几套拳术。后来觉得不过瘾,开始两两比划起来。欧阳锦弹奏一曲助兴,宋琪也凑巧给他们跳了一个剑舞。 这个时候,他们之间没有尊卑,没有主仆,只是一群年轻人,相互玩闹。欧阳锦不觉得给暗卫们表演有什么不妥,也不觉得自己的未婚妻跳舞助兴有什么不和规矩。 除夕夜,欧阳锦一行人,玩得十分尽兴。最后的猜拳比赛,王钊一个人单挑了其他十几人,赢得了冠军,奖品是一把匕首。 玄铁匕首,锋利无比。 这时候他的脸上,才微微有了笑意。后来举行的猜谜大赛,是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暗卫拿了头奖,名叫九雀。他是九字辈的暗卫,是最新的一代,年纪不过十六岁,十分秀气。他爹是庄子上的管事,打理着京城的庄子。 “九雀,你想要什么奖品呀?” “少爷,我也想要一把玄铁匕首。” 欧阳锦和宋琪相视一笑,摇头。 “匕首是没有了,不过这有把剑,或许挺适合你。” 宋琪拿了一把剑出来,递给了他。这是他们刚刚缴获的,原谅他们偷偷拿了。庆州是富裕之地,天机门的藏宝库也有很多好东西。 欧阳锦和宋琪拿了几样好东西,准备送给他们。 虽然有些不光明磊落,不过也不管了。他们也不是圣人,这种护短的事,就原谅他们好了。 九雀高高兴兴的接了,爱不释手。 接下来,玩了不少游戏,每个人都拿了奖品。九字辈的人,是莱州就跟着他们的十一个人。 九鹰,九月,九谦,九阙,九卿,九阡,九陌,九恪,九伽,九汀。 他们各自得了一样宝贝,都是最适合他们的。欧阳锦平时不怎么过问他们的事,不过他都记在心里。每个人需要什么,他悄悄记下,然后适时送上。 既不突兀,也不矫情。 九雀等十一个兄弟,感念他的体贴,对他更是忠心。 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那些契约,命令都没用,只有心甘情愿的付出,才能得到真正的心悦诚服。 欧阳锦收服人心,一靠真心相待,二靠实力服人。 显然,他成功了。 九竹带走的十几个人,他也准备好了礼物。一视同仁,不能厚此薄彼。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也是欧阳锦和宋琪的生日。京城的礼物一大早就送到了,兴州那边也派人备了礼。宋琪收到礼物,也很开心,让王廷亲自招待了一番。欧阳锦两人又亲自备了回礼,请他们带回去。 京城那边的礼物,有欧阳浩的,也有欧阳铭和欧阳钦两家人的,出嫁的四位姐妹,也送了礼。 欧阳锦十分感动,买了不少庆州的特产,宋琪挑了不少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给几位女眷。 兴州的礼物,有苏锦衣准备的,也有老太爷送过来的。欧阳老太爷很实在,表示路途遥远,携带不便,所以兑换成银票,也有百万两之多。 欧阳锦的回礼,也不含糊。在暗卫的帮助下,给兴州的七大姑八大姨,叔叔伯伯,送了礼的都备了回礼,面面俱到,一家不漏。 这归功于九汀和九鹰,他们擅长打理这些礼节往来。而九月和九伽负责采购,准备了一天,他们就全部准备好了。已经雇好了船,送他们返回。 感情需要联系,也需要维护,这些人情往来,就是桥梁。 “欧阳,我们身边都是能人。”宋琪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欧阳锦摸摸她的头,不语。 暗卫的待遇很好,标准也不低,能出来的,都不简单。所以他从不把他们当做下人,而是并肩作战的兄弟。 欧阳浩的位置那么稳,离不开身后默默支持的人。 “少爷,两位管事已经安全离开了。”九月回来报告。 “有劳了。” “应该的。” 初五一过他们就要出发了。历州那边已经有了消息,九竹他们进展十分顺利。 不同于庆州的繁华,位于明月国东南部的历州,有些贫穷。主要是这里长年闹水灾。年年治理,年年遭难。 这里的知府是丞相欧阳浩的门生,名叫齐全,忠心可靠。九竹一来就表明了身份,知道欧阳锦要来,十分配合,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他们。 欧阳锦几人到了历州,直接住进了府衙。那齐全不过三十多岁,生的十分白净,文质彬彬的。他是一个好官,上任几年,一直为水患的事,东奔西走。 欧阳浩见他诚心为民,也帮了很多。朝廷也拿了不少银子出来,可是大坝还是决堤,年年都有灾民,最后变成流民,有些就变成了流寇。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历州,不好管,管不好,不管好。这是几任知府的共识。 齐全是个读书人,认死理,执着,跟它死磕上了。不管是被威胁,还是被绑架,他都认了。他就像铁人一样,扎根在此,吓不走,打不走。 宋琪十分佩服他,谁都会遇到挫折,很多人觉得做不了就退缩了,他去另谋生路。而有一种人,他们认定了一件事,就朝着它,一直努力,绝不放弃,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很多人会说他们傻,其实这也是一种勇敢。别人说的错,并不一定是错的,他们说的对的,也不一定是正确的。 这世上本没有对错之分,说白了,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宋琪脑海里,想起了很多东西,或许,她能帮帮他。具体的,她也没有试验过,只能出出主意,他愿意采纳就采纳,不愿意,她也不急。 治理水患,一是开挖沟渠,引流。二要建筑堤坝,防洪。三是植树种草,固本。 至于那些灾民,总是依靠知府救助也不行,还得自救才行。只有几个办法,要不然就把百姓内迁,移民到安全的对方。可是老百姓一向安土重迁,肯定不愿意背井离乡。这条实施起来,肯定有人反对,可是圣旨一下,肯定没有人敢反对。不过激起民怨也不好,得不偿失。 还有就是构筑军事基地,把这里变成军队的驻扎地,把明月国的水师迁来此地。然后依靠军事力量,建筑起海防,一来震慑海贼,二来震慑流民,三来可以保护好明月国的东大门。 最重要的是,历州一旦成为军事重镇,朝廷就会更加关心,到时候道路要打通,官道要休整,一些粮草布匹需要运输,历州的百姓就有活干了。和外界接触多了打通了和庆州的通道,就可以互通有无。 而且历州多山地丘陵,适合种植一些茶叶,水果,百姓可以以此为生。能够吃饱穿暖,丰衣足食,谁还会去当盗贼。有军队驻扎,又有多少人,敢当盗贼。 历州的东部就是大海,海外之国,目前无人去过。只是历州偶尔会有几个登陆的海盗,让他们知道,明月国外,还有很多国家。 历州的天机门人很少,只有三家。大部分是内地迁过去的,很快就查清了。欧阳锦上报了以后,直接抄了他们的家,拿出全部的金银财宝,雇佣了百姓,修筑堤坝,开挖沟渠。 现在是春节,暴风雨还不会来。此时是最好的时机。老百姓们知道欧阳锦是刚刚上任的巡府,又听说了他是丞相府的三少爷,去年的新科榜眼,十分敬佩。 欧阳锦的告示一发出,全州的老少爷们都知道了。听说了修筑堤坝,给工钱,还包吃住,响应者云集。短短十几天,就招募了二十几万的百姓。宋琪招了不少的妇女,给工人们做饭。 等到皇帝的旨意下来,欧阳锦这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圣旨已到,就对着历州的老少爷们,当众宣读。 皇上让他自由处理那批财物,并且让临近的莱州,庆州,青州,兴州各出二十万两,支援他们。 欧阳锦拿到圣旨,立即诏告历州,并且派出了三十个暗卫,负责采买各种材料,登记人员。他们是分段施工,每个人负责一段。 欧阳锦和宋琪镇守历州城,这里是直通大海的东大门,也是最重要的关口,不得马虎。 齐全去了最南端,九竹去了历州的最北边,他们要守护好历州的领土,更是要守护好明月国的领土。 第24章 功成名就 欧阳锦身体力行,每天去工地监工,每天发放工钱,并且准备了一日三餐。老百姓们吃饱喝足了,干活十分起劲,五个月后,六丈高的堤坝,高高筑起,在明月国的东边,竖起了一道坚固的城墙。 此时已经是七月,狂风暴雨,接踵而至。历州人民,安全度过。那些沟渠,堤坝,树木,一道道,保护着他们。欧阳锦兑现了承诺,他没有克扣一分工钱,也没有伤害一个工人。他们轮流做工,轮流休息。他们干活很累,可是他们吃得很饱,睡得很好。 没有人打他们,也没有人逼他们,但是他们干活越加勤快了。老百姓很容易满足,你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能千倍百倍的回报你。 堤坝建成,所有的一切完结,欧阳锦把剩下的银两全部发给了那些百姓,每人一两,虽然不多,可是已经是全部了。 那些老百姓,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欧阳锦的威望随着历州一事,达到了□□。欧阳浩的书信来得很快,信里说很快皇上就会派遣军队驻扎历州,要他提前做好打算。 欧阳锦和王廷几人一商量,决定先下手为强。长城是他们修起来的,可不能让别人,白白捡了便宜。 齐全也同意,好不容易治理好了水患,他也不想就这样离开。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先买下几座山头,经营茶叶为好。军队的事,他们插手不了,也不能惹皇上猜疑,那买几座山头,应该就不引人注目了吧。 九阡和九陌兄弟俩迅速出手,很快就买下了十座山头。那些村民都是当初他们几个接触过的,村里的里正不错,都是一个姓氏的居多。 苗家村,秦家村,何家村,方家村,马寨,木寨,蓝寨等几个寨子。欧阳锦见过几个后生,印象很好,直接买了几座连着的山头,专门种植茶叶。 地契上,依然写了宋琪的名字,不过出面的是九阡九陌兄弟俩。欧阳锦决定把他们留下来,打理这边的产业。毕竟,这里和兴州也靠近,以后他们回了兴州,也好相见。 “阡,陌,你们愿意留下来吗?”欧阳锦有了决定不过还是要问问他们的。 “少爷,我们愿意。” 他们父亲本来就是茶农,刚好可以派上用场,十分愿意。 “好,那我写信给父亲,请他把你们爹娘送过来,你们一家四口,也好团聚。”这是,欧阳家的规矩,暗卫转明处,就要让人家一家团圆,不得以家人为要挟,不得为难。 “谢谢少爷。”他们兄弟俩如今不过十八岁,跟随少爷也不过一年,就能有如此恩惠,实在感激涕零。 “都是浴血奋战的兄弟,哪那么客气。你们要好好经营,亏本了,我可不答应。”欧阳锦扶起他们。 “属下绝对不会辜负少爷的期望。” 欧阳锦给了他们钱,让他们去寻找地方,盖一座别庄去了。他们要住下来,要在此地生根发芽,总得先找个住的地方。 欧阳锦想好名字了,就叫茶庄。形象,贴切。阡陌兄弟俩也同意,觉得很新颖。 齐全见识了宋琪的聪明才智,又看到了欧阳锦的运筹帷幄的能力,对他们俩从心底里感到佩服。 他决定买几座山头,种水果。茶叶就算了,欧阳锦已经做了,一山不容二虎,还是各做各的比较好。 而且他是文人,读书写字他会,琴棋书画他也不差,不过做生意,他真的不行。家里的夫人,也不是做生意的料,还是安安稳稳的赚点钱就好。 不过如果有军队驻扎,他的地位就尴尬了,如果不能升级,以后很可能就得处处受限,时时打压。 他的担心,欧阳浩显然明白的,很快就有任命文书下来了,连着欧阳浩的信件。如今,他已经是历州的知州了,三品官员了。有管辖一方军民的权力了。这是他的恩师欧阳浩替他争取来的,也是借着欧阳锦的东风得来的,他齐全这辈子,都不能忘了欧阳家的提携之恩。 欧阳锦知道这事,安心了不少。至少他有了兵权,好歹也有兵马五千,虽然不多,可是培养得好,就是自己的亲信,关键时刻,他们就能保命。 再说了,他如今是一州长官,衙役捕快也能增加不少。加起来,怎么着也得有上万人。不至于被驻军压迫。想到这,他的心,安稳了不少。 欧阳家的茶庄,需要不少人。所以就近在几个村庄,选了不少人进去,百姓们都穷怕了,听说有事做,月例银子不少,来了不少人。 宋琪帮着把把关,选了几个忠厚老实的,进茶庄打理琐事。几个聪明伶俐,能说会道的派去店铺帮忙。还有些根骨不错的,收了培养一番,当做护院。 茶庄的事,很快就办妥了。这也是他们的第一处产业,宋琪和欧阳锦都花了十二分的心血,从茶农,到茶叶,最后到茶商,一一讨论,反复商量,又联系上庆州的挤出茶商,谈合作,谈价钱,十分忙碌。 等到茶庄建成,已经是十月。驻扎的军队也来了,欧阳锦很快完成了交接,准备回京。 高玙,高璋的哥哥,欧阳锦也见过一次。想不到是熟人,一下子简单了很多。不过高家是皇上的亲信,他们只能敬着。欧阳家在朝堂上势力不小,可是他们没有兵权,所以他们不是最得皇上信任。 他们的茶庄,一为了生意,二为了那些护院。明为护院,其实都签了契约,是欧阳家的护卫。 阡陌兄弟最重要的任务是,在庆州训练出两百个精兵,不多,但是要求很高。以暗卫的标准,来操练和选拔,所以,很多小孩,也在其中。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还有些乞丐,欧阳锦陆陆续续收了五百多人,这事齐全知道,欧阳浩知道,可是皇上不能知道。 这是一场博弈,皇上不能完全相信他们,他们也不能。天机门做的事,和他们做的事,差不多,除了他们不虐待他们。 他们只想自保,并不准备反抗朝廷。 齐全和欧阳家,紧紧绑在了一起,茶庄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无声的支持。欧阳锦需要和他同舟共济,因为他们早就选择了同一条路。 他们没有兵权,只能增加自己的护卫和衙役。这些人,没有官职,没有品级,他们能给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衣食无忧,比如不受压榨,或者一个体面的身份。 如今历州的事情已经完结,欧阳锦带着人,准备回京。他悄悄离开,不曾惊动百姓,可是他的名字,记在了历州几十万民众的心里。 还有宋琪,她的美貌,智慧,都让老百姓津津乐道。她的能力,有目共睹。长城的功劳,有她的一半。 随着欧阳锦的回京,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如今明月国的二十几个州府,已经派了心腹坐镇。国库的银两已经准备好,粮草也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打响第一枪了。 皇上控制住了不少藏宝库,如今正源源不断的运到京城。他在等一个契机,光明正大的机会。 天机门的民间声望太高,他不可能一下子把它拉下神坛,这需要一个过程。他派遣巡府,一是为了踩点,二是为了树立威信,提高朝廷的公信力。 他要传达一个讯息,皇家是重视百姓的,是以人为本的。他们也是能解决问题,保护好百姓的。 欧阳锦的回归,在朝廷引起了不小的波动。他在历州的所作所为,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他,会有那么大的魄力。也没想到他的平民未婚妻有那么多的锦囊妙计。 上天总是偏爱某些人的,给了出众的外表,还给了无双的智谋。 欧阳家的一年孝期,在十一月到期了。一回归,欧阳铭成了二品大员,欧阳钦也是三品大员,欧阳浩和欧阳锦没有加官进爵,不过皇帝赏赐了不少金银财宝。 父子俩都十分高兴,感恩戴德。 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官位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倒是金银财宝更让他们安心。毕竟还要养活很多人,他们的护卫训练,需要很多银两。 欧阳锦的护卫队,只有欧阳浩知道。毕竟秘密底牌,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后打出来,才能有用。 空间里,扶桑依然没醒,整整一年了,毫无动静。她有些内疚,毕竟是她学艺不精,连累了它。这一年,她勤学苦练,终于突破了第三层。如今空间扩大了一倍,已经有连绵起伏的山岭了。很漂亮,她想让它看看。 “扶桑,我们有山了,你醒过来看看,好不好?” “我去了历州,移栽了不少茶树,还有一些荔枝树,就栽在你周围,好看吗?” 宋琪自言自语的说着。 她已经能够控制空间里的东西了,那些成熟的东西,都让她收割了起来。还有那果子,有些拿出来卖了,有些制成了果酱,果脯。 那些麦子,水稻,她都收了起来,整整齐齐装在仓库。然后开始进行下一次的种植,一年两熟,除了不用照顾,和外界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在存粮,毕竟他们总会打起来的,以天机门的根基,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如果战线拖得很长,那么他们的吃饭问题,就不得不重视。 趁着现在没人注意,多存一些。 宋琪又去各处走了走,如今的空间,有茶园,桃园,花园,药园。农田区那里,麦子,水稻也各自生长着。 这里没有地域限制,也没有时间限制。不过他们的习性,和外界是一样的。空间包罗万象,越发生机勃勃了。 第25章 战争前夕 欧阳铭如今意气风发,干劲十足。今年七月份的时候,赵氏生下一子,取名欧阳元瑄。如今他也是有儿子的人了。感觉走起路来,都十分有底气。现在他儿子都已经五个月大了,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健康。 儿女双全,仕途平顺,他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只能更加用心的,打理着欧阳家族的事务。 欧阳元瑄出生时,还在孝期。连满月酒都没办,如今出了孝,又因为要避风头,也办不了。欧阳铭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儿子,所以对他越发好了。 很快就到了年底,大家都在准备着年礼。宋琪趁机把自己空间堆积的果脯,果酒,卖了出去。高璋那边,也送了不少醉月过去。相熟的同僚好友,也得准备一些。宋琪还是弄不清楚,找了九月和九鹰帮忙,很快就把东西准备妥当,可以过年了。 九家兄弟团,今年可以和家人团聚,好好吃一顿团圆饭了。宋琪出手还是大方,每人一个红包,再加上节礼,每个人都拿了不少。历州的阡陌兄弟,他们也没有漏了,齐全那里也有。 宋琪本就聪明,如今历练了几年,越发如鱼得水了。 丞相府中,三个少爷都在,欧阳浩十分高兴,能过一个团团圆圆的除夕。祝酒词说得十分煽情,几个儿媳妇都湿了眼眶。 几位姨娘也都坐在下首,高高兴兴的吃了顿饭。府中下人一群群过来拜年,欧阳浩都给了红包。 放烟花,守岁,吃饺子,一切都和平常老百姓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小辈们去给准备磕头拜年,欧阳锦收了一个红包,发出了很多个红包。如今长房有三个孩子,二房有两个,明天那些妹妹们回家,他还得给,毕竟外甥女,外甥也不少,也有五六个呢。 宋琪十七岁了,欧阳浩决定让他们俩三月份成亲。 大年初二,欧阳浩换了一身新装,笑呵呵的等在正堂,准备等着女儿们回来拜年。欧阳铭陪着赵氏,带了儿子回将军府拜年去了。欧阳钦也是携儿带女的回罗氏娘家去了。如今只有欧阳锦闲着,替他招呼那些女婿们。 “爹,大妹妹是不是添了一女,她在婆家过得还好吧。”欧阳锦陪坐着无聊,说些话打发时间。 欧阳浩笑回:“钰儿生下了嫡长子和嫡长女,地位十分稳固,景王府都对她很好。” 正说着话,管家进来了,说是大小姐已经到了。欧阳浩立马遣人去迎。一会儿,他们就到了。 景晨如今也有五岁了,越发软萌,脆生生的给他们拜年。欧阳浩一喜,十分高兴的把他抱了起来,封了一个大红包给他。见他脖子上戴着自己送的暖玉,更加高兴了。 “女儿/女婿,见过爹爹,祝爹爹身康体健,福寿满堂。” 景世子的容貌也很出色,和欧阳钰看着也是十分般配。对于这个女婿,欧阳浩是十分满意的。和他说了一会话,才让欧阳锦带着他去了正厅。 宋琪已经准备好了果脯等吃食,都是些北方少见的,为了招待他们,顺便拿了些新鲜水果,醉月也贡献了不少。 欧阳锦虽然是庶子,可是他靠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坐稳了三品大员的位置,景世子对这个大舅子,也是十分欣赏的。 都是同龄人,交流起来十分畅快。后来几位妹妹的夫婿回来了,他们依然十分融洽。都是久经官场的世家子弟,为人处事,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对于宋琪准备的点心和饮品,他们十分喜爱,连连举杯,表示感谢。欧阳家的姑娘,十分争气。嫁过去两年,都生了儿子。 欧阳浩对自己的女儿,真的十分宠爱。庶出的女儿,他都给找了嫡出的夫婿。虽然家世不大,不过好在家世清白,人口简单,都是这两年崛起的清贵人家。虽然比不上丞相府富贵,不过好在都是正室,而且有三位哥哥撑腰,他们的日子,滋润很多。 欧阳锦长了张讨喜的脸,看着十分无害。和几位妹夫相处起来,也没有什么障碍。虽然他在月上,整天冷着脸,不过他天生就是擅长交际。 以前是有心结,并不是他不会。 再说正堂这边,欧阳浩像一个母亲一样,问着几个的生活。欧阳钰抱着自己的女儿,轻轻摇晃着:“爹,你放心吧,我们很好,没人欺负我们。” 欧阳铃也笑:“爹,你看你外孙都有四个了,就好好享福,操心的是交给几位哥哥就好了。” 欧阳钗如今脸上也带了笑容:“女儿如今已经是掌家的夫人了,没有人能欺负我。” 欧阳钿最小,有了孩子倒也稳重了些:“爹,我不掌家,不过我婆婆他们都是良善人,不曾为难我。” 女眷如今只有宋琪,她不得接话道:“欧阳家的小姐,个个争气,一举得男,爹你就放心吧。”再说了,欧阳家族家大业大,权力大,真的没有多少人欺负她们,他们也不敢欺负她们。 京城谁都知道,丞相爱美人,但丞相更宠女儿。丞相府的女儿,快比得上皇宫里的公主了。 再说了,丞相府的姑娘,都是有品级的,一般人真的欺负不了她们。几个三品大员的妹妹,丞相的女儿,谁吃多了欺负她们。 “爹从小到大,把你们娇生惯养的,锦衣玉食的供着,就怕你们受委屈呢。上次的钱,还有吗?不够,找爹爹。”欧阳浩对着女儿真的十分宠溺。 欧阳钰哭笑不得:“爹,我们婆家也算有些家资,动用不到你给的体己钱,我都留着呢。” 欧阳浩笑笑,点头。 “爹,我倒是花了不少,不过我开了几间铺子,将来留给凡儿。”欧阳铃一如既往的温言细语。 欧阳浩点头,开源节流,不错,钱生钱。 “我全部买了田地,盖了别庄,修了仓库,决定多存些粮。”欧阳钗一向是居安思危的,她知道早晚得打起来,到时候粮食就是最重要的。 “钗儿有心了,你们几个也要做些打算,这战,迟早得打。”欧阳浩也不瞒着自己的女儿,她们有分寸,不会乱说。 “我回去也要准备一下。”欧阳钿惊醒,战争开始了,她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家人。 “你们回去,尽快多修建几个地道,把重要的财产藏好,就算大战开始,也要留些资本,东山再起。这些话,也和你们的夫婿说说,最多两年,知道吗?”欧阳浩觉得最多两年,皇上就会忍不住的。 “是,爹。”几位小姐神色一凛,听欧阳浩给他们讲,如何藏宝。宋琪见了很多藏宝库,给了不少意见,大家听完,豁然开朗。 粮食是最重要的,随着战争的来临,饥荒会紧随而至。那时候别说粮食,草根树皮都得吃。 道德律法,都没用。那时候的本能是活下去,才不管你主仆尊卑。 所以,藏了粮食的地方,越隐秘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以后他们见利起意,背叛忘主。 “钰儿,景王府是将军出身,这些事你提一题,他们就会准备的。至于铃儿,钗儿,钿儿,家里都是这些年京城崛起的新贵,家里人口更少,这些事,为父帮你们解决了。我记得京城附近的云州,有我们欧阳家的山头。我会直接修地道,在那里建个别庄,你们到时候把东西都藏在那,别人也奈何不了我们。为了避免意外,我会把你们各家修一条暗道,直接通到丞相府,紧急情况下,你们带着我给你们的四大丫鬟,直接从地道逃跑,知道吗?”欧阳浩的别庄早就开始准备了,那里是他秘密训练暗卫的地方,地道早就挖通了,如今就等着知会她们一声。 他从十几年前就知道,战争迟早的事,所以,云州的别庄,除了城墙高耸,还掩藏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间,云山山脚下有几个村庄,不过他的别庄在靠近山顶的地方,外围养了几头老虎,吓住了他们。 别庄修了三年,地道他修了十年,粮食金银,他准备了更久。从他当上丞相起,他就开始准备了。 如今的别庄,有暗卫两千人,家属一千多人,都和欧阳家签了死契。这些人,是他一个一个挑选的,查了祖宗十八代,花费了巨资,连老太爷都拿了不少体己钱出来贴补,才修建完工。 云山别庄,联通了京城,兴州,云州,湖州以及义州。这些密道,只有老太爷和欧阳浩知晓,欧阳铭等人也不知道。而且为了安全起见,挖了很多岔道,假洞,还有陷阱。 藏宝的地方,更是像一个迷宫。如果不是站在上面,根本发现不了。但是,地道都在地下三十米下的地方,根本不容易发现。而且当初修建时,是分段施工的,最紧要的关口,都是他们父子俩亲自挖的。 并不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这些纵横交错的线路,只有一条是真的。 如果真的地道被堵,被破坏,他也能打通其他的机关,又连上那条断掉的路。而机关,也只有两个人知道。 老太爷退居兴州,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挖通秘道。 云山的藏宝库,只是一处,那里多的是粮食和暗卫。 金银珠宝,各有藏处。古玩玉石,各自隐匿。 欧阳钰等人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父亲操心至此。 大家都应了。 吃饭时,欧阳浩把事情一说,几人也是惊讶不已,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快心里就有了打算。 战争一起,这些东西就得首要考虑。以他们自己的力量,很难保全家人,如今丞相为他们解决了难题,哪有不从之理。 第26章 婚姻大事 虽然备战很重要,可是欧阳锦和宋琪的婚礼,目前更加重要一些。过了上元节,欧阳家就开始准备起来了。三媒六娉,还是要一个一个按照惯例来的。如今赵氏掌家,婚礼的事,都是她在操办。罗氏也没闲着,帮忙张罗。 欧阳家族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加上欧阳浩地位甚高,欧阳铭三兄弟的地位也不低,他们俩的婚礼,引起了空前的轰动。兴州传来消息,老太爷要过来参加婚礼,还有苏锦衣,她儿子成亲,也要过来,家里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苏锦衣不能出面,不过,来还是要来的。再说欧阳浩如今不能出京,他早就派人去接他们了。老太爷知道他们的事,答应会照顾苏锦衣,让欧阳浩十分感动。老太爷不是和蔼可亲的人,不过对儿子们,没话说。 二月份,老太爷已经到京了。苏锦衣跟着入了京,欧阳浩把她安排到了荷苑的正屋里,和自己住着。几个姨娘一直在后院住着,走的不是一个门。 老太爷住的是竹苑,在荷苑旁边,安静,老太爷十分满意。 老太爷到了京城,免不得要见一见皇帝。还有几个故交好友,门下学生。虽然八十多岁了,不过依然硬朗。那些门生也都五十多岁了,一个个都上门来拜见。 老太爷一个个接见了,该联系的联系了,慰问的也慰问过了,时间就到三月份了。 宋琪这两个月,都很忙。备嫁妆,绣礼服,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婚礼不是她负责,可是很多东西赵氏都会过来让她决定。 赵氏掌家后,第一次主持这么大的婚礼,她想要尽善尽美,力求万无一失。老太爷的到来,更是让她十分紧张。毕竟资历摆在那,要来的人,非富即贵。皇家也会来人,京城老一辈的家主,也会来。一点差错都不能有,负责丢脸的,不仅是欧阳家族,连将军府都会跟着没脸。 还好很多事情,欧阳浩都有安排,要不然她真的很难办。 宗妇难为,她算是见识到了。 欧阳锦的婚礼,不用他操太多心。他要忙的是,准备嫁妆。宋琪没有爹娘,当然也没有准备,所以聘礼啊,嫁妆啊,都得他来准备。 德宣楼,以前是他们住的地方,成亲后,就要搬出去了。 新房在桃园,已经开始布置了。王廷和王钊兄弟俩天天带着人布置。每个人都忙了起来,以后他们暗卫的房间,也要在桃园安顿下来了。 欧阳锦趁着婚礼,换了不少金子。欧阳浩也没闲着,他趁着大家忙乱,和老太爷转移了不少金银,还有准备好的粮草运了出去。 几个姑爷家,也封箱装了不少东西,趁着婚礼送了过来,已经有一批财宝,成功运到云庄了。 欧阳锦和宋琪,每天来正房请安。苏锦衣见到他们,很高兴。她的儿子,要娶亲了,做人母亲的,也就了了心愿。以后就等着抱孙子,含贻弄孙。 她也就满足了。 婚礼到了,欧阳锦紧张了。他们已经很熟,同生共死过的人,同床共枕过的人,可是他还是好紧张。 欧阳锦不停的整理衣服,让王廷两兄弟帮忙看着。手心微微出汗,心跳有些加快,他脑海里,一幕幕都是他们在一起的场景。 月山灰头土脸的她,京城救他命的她,别庄活泼开朗的她,莱州沉睡不醒的她,还有历州,神采飞扬的她。 她总是那么吸引他,揭开一层,又有新的一层,充满了趣味。 他们要成亲了,以后就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少爷,吉时到了,走吧。”王廷不得不提醒他。 “好,走吧。”欧阳锦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 宋琪大早上就被拉了起来,折腾了半天终于弄好了。他们三天没有见过了,说是规矩。他们不是墨守成规的人,可是对于他们的婚礼,他们也愿意遵守一些规矩。 小心翼翼的,只是为了让婚礼美好一些。想要一些与众不同的回忆,想要一个完美的开始。 宋琪就在德宣楼出嫁,绕城一周。引得全京城都沸腾了,多少百姓围在街边,想要看一眼榜眼的风采。 欧阳锦和宋琪的婚礼,圆了不少人的梦想。花好月圆,是他们喜闻乐见的。如果刚刚好,他们是才子佳人,流传下来,也是一段佳话。 婚礼很热闹,宋琪下了花轿,进了门,拜了堂,终于到了新房。她身边的丫鬟和嬷嬷进进出出的,不一会儿又归于安静。她头上的凤冠很重,礼服不轻,可是她都穿着。 她盖着盖头,听到蜡烛燃烧的声音,听到隐隐约约传来的喧闹声。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大红的绣鞋,绣着鸳鸯戏水。 看着竟然有些红了脸,她竟然就这样嫁了人。 欧阳锦不能立马回到新房,他还要去招待宾客。欧阳家族一家三代人出面,挡了不少酒。 如今的欧阳铭,已经有了当家人的气势。欧阳钦也知道维护弟弟了,那些姑爷们,更是一个个帮着他。欧阳锦第一次感觉到家的温暖。 欧阳锦回到新房时,天已经黑了。他担心宋琪挨饿,早就派人给她送了吃的。喜娘让他们挑了盖头,喝了交杯酒,说了些称心如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吉祥话,就领着丫鬟退了下去。 “琪儿。”欧阳锦见着她精心装扮过的模样,多了几分艳丽。 “嗯。”竟然有些娇羞。 “吃饭了吗?” 点点头。 “早些歇息吧。” 点点头。 欧阳锦见她如此娇羞,早就控制不住,捧着她的脸,送上热吻。 “娘子。” “相公。” 听到她说相公,欧阳锦感到一阵暖意。 “娘子。” “相公。” 再也无话,只能更加用力的抱紧她,表达情感。 红烛一寸寸燃烧,欧阳锦一把扫掉了那些花生桂圆大红枣。把宋琪一带,倒在了床上。 今晚的时间很长,他们不着急。只有渐渐升高的温度,不断提醒着他们,彼此有多么渴望。 欧阳锦的内力大成,折腾一晚上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宋琪也不是娇养的闺中女子,任他采伐也不至于昏过去。 两个齐鼓相当的人,连床事都十分和谐。最后,欧阳锦抱着她去沐浴,又让丫鬟把床单换了,这才慢慢悠悠的睡了过去。欧阳锦怕夜长梦多,还拉着她把聘礼和嫁妆都收了起来。 两个人折腾了很久,这才睡了。欧阳浩已经吩咐过了,不用早起去敬茶,中午过去就行。 他们也乐得接受,毕竟铁打的身子,也会累的。他们俩的关系,丞相府的人都知道,也不会拿这些事说嘴。毕竟现在的丞相府,被欧阳浩的暗卫,守得像一个铁桶。 直到了中午,俩人洗漱更衣,才去了正房。一一给欧阳浩和老太夜敬茶,大家给了些见面礼,也就开始入座吃饭了。 他们本就熟悉,如今只是更亲近了些。进了门,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欧阳锦有十天的婚嫁,天天陪着宋琪。 欧阳浩倒是忙了起来,皇上最近在暗中筹集粮草,让他负责这件事。欧阳铭天天跟着他,东奔西走。欧阳钦在礼部,如今也有很多事要做,欧阳家族的人,都动了起来。 他们暗中不断的转移财产,又借着筹集粮草的便利,自己也弄了不少粮食。庆州,是粮食最大的产区,大部分粮食都要从那边购买。 历州是东南部的重要关口,听阡陌兄弟来信,已经有不少粮食,秘密运到了高玙那里。阡陌听了欧阳锦的话,也暗中在地道里,存了粮。 京城的皇庄,源源不断的粮食秘密运了过去。只是现在刚好三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很多粮商把价格提高了不少。不过欧阳浩是不担心的,毕竟花的是皇上的钱,他不偷也不贪,他买的粮,都是自己的钱。 欧阳锦知道了,大战要来了。他不担心宋琪,因为他们的存粮很多,这辈子都吃不完,可是无辜的是那些百姓。他们没有能力存粮,存了也会被抢。战争一起,不怕敌人强大,就怕内部,有人趁火打劫。 虽然皇上巡视了明月国的各个州,他派了自己的心腹,可是一旦打起来,很可能最先背叛的,也是那些人。 乱世英雄,乱了,人心也就大了。 最不可控制的就是人心。 欧阳浩已经把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东西准备得很齐全,足够保证欧阳家族的人,生活十年。 天机门蛰伏几百年,要不然就一举击溃,要不然就徐徐图之。既然上面已经翻脸,那么打仗也就快了。 宋琪知道要打仗了,借着婚礼已经存了不少东西。如今更是把能买到的东西,都买了一遍。不管是什么东西,到时候总会用上。她用不上,别人或许用得上。 她不能广而告之,只能默默准备着。将来遇到那些灾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能救一个人救一个人。 她不是圣母,但她也不是坏人。她肯定做不到视而不见,所以,医术,药材都要准备些。 喜来居她很久没有回去过了,今天她想去看看。佳颖和佳欣姐妹俩,是欧阳浩给的暗卫,现在是她身边的大丫鬟,保护她,也照顾她。 喜来居是欧阳锦的产业,也是苏锦衣留给他的,今天苏锦衣想去看看,就让她陪着去。 苏锦衣已经在大家面前露面了,欧阳浩直接说她养病归来,就当做交待了。王氏几人显然是见过她的,所以苏锦衣的身份很快就确定了。 欧阳浩觉得委屈了她,提她做了三夫人,欧阳钦的生母王氏,做了二夫人。 其他几位,也提成了夫人,一视同仁,反正只是名号而已,苏锦衣到是不在乎。欧阳铭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侧室而已,他依然是唯一的嫡子,如今欧阳府都是他们夫妻俩当家,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父亲喜欢,就让他开心就好。 第27章 狼烟四起 四月,麦子熟了。 金黄的麦穗,弯了腰。今年是个丰收年,各地的收成都不错。户部开始忙了起来,今年是欧阳锦负责。他要去北方的十几个州,收粮。晚年都是直接交银钱,今年皇帝借着立储的名义,表示要以高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收购粮食,为太子祈福。 百姓们,不懂。兴高采烈的留了口粮,就把粮食都卖了。欧阳锦十分难受,他偶尔会旁敲侧击的说上几句,让他们多留粮食。 北边多吃面食,收到的麦子要多一些。源源不断的粮草,一船一船的运了回去。南边也收了不少,毕竟南边土地肥沃。 整个四月份,欧阳锦都在外边忙碌,宋琪想他的时候就去看他。可是如今她也不能离京太久,毕竟宫里会时常召唤,还得出门应酬。 宋琪有些烦,不过没办法。欧阳锦选择了官场,她选择了嫁给他,这些交际应酬,无法避免。 佳颖擅长医术,宋琪借此买了不少药材。而佳欣擅长处理交际,每次送礼,都少不得她帮忙打理。 五月,欧阳锦还是没有回来。北边的麦子,都成熟了。他不得不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监督。他刚刚新婚,照理来说,不应该出门公干的,只是高家的人,大部分去军队了,只有他们欧阳家族的人,来跑了。 六月,他终于能回京了。皇上对他的差事很满意,欧阳锦趁机求了恩赏,有了几天假期。 老太爷三月份就回去了,兴州的麦子不少,他得回去收一些。等到了八月,那些水稻也该收了,十一月,晚稻也差不多了。不能便宜了别人啊,毕竟兴州,是欧阳家族的兴盛之地。自家领地上的百姓,多多少少沾亲带故的,他要回去,主持大局。 七月,欧阳元瑄一岁了。因为满月礼没有办,抓周礼欧阳铭要大办一次。他的儿子,欧阳家族的嫡长孙,可不能委屈了。而且不知道今年以后,他还能不能给他过生辰了。 欧阳浩也同意,毕竟是他的嫡亲孙子,他还是十分疼爱的。 欧阳雪如今十二岁了,欧阳雯也五岁了,懂事了很多。欧阳雪是大小姐,如今开始帮着赵氏管家了。她弟弟的抓周礼,是她的第一次尝试。欧阳铭和赵氏在旁边不停指导她,让她很快上手,办了个漂漂亮亮的宴会。 欧阳瑞吉,七岁,他的妹妹欧阳露,五岁。欧阳钦亲自教导,把两个孩子养得很乖,加上罗氏是个温和的人,二房的孩子,安安静静的,很讨人喜欢。 欧阳浩对孙女,依然是十分宠爱,喜欢什么就给什么。不过欧阳浩越宠爱,欧阳铭和欧阳钦管教就越严。他们的儿女,教养不能差。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欧阳家的财产全部转移成功。一些亲信,已经先一部到达了云庄。欧阳铭借着元瑄的生辰,放了一批人出去。这些亲信,名正言顺的到达了云庄。他们需要各自绕路到达云州。 欧阳浩对这事,表示赞赏。欧阳铭一高兴,又借着祈福施粥的名义,暗中存了不少粮食。 欧阳浩觉得他的儿子,终于成熟了,表示十分欣慰。欧阳铭小时候很少得到夸奖,如今听到欧阳浩连番夸赞,干劲十足,办了不少大事。 欧阳钰回家了一趟,请求欧阳浩把她的嫁妆带走。刚开始欧阳浩以为是景王府不管她了,就要去理论。还是身边的丫鬟帮忙解释清楚了。 原来老王爷是个认死理的,坚决不同意私下存粮,转移财产。他誓死要和皇室共存亡,说是景家人都不许动一针一线。 老王妃无奈,景世子也劝不住,只好把欧阳钰的嫁妆都拿了出来,请丞相府帮忙保管。还有景世子的名下的田庄,收上来的粮食,他们也偷偷运过来了。老王妃只有一个儿子,也把嫁妆都拿了出来,兑换成银子,全部交给了欧阳钰。 “爹,夫君和婆婆对我都很好,东西我就交给你了。我们景王府就只有六个主子,伺候的人也就一百多人,粮食你也帮忙准备吧,对了,云州是我婆婆的娘家,那里有她不少庄子,爹爹你看着办吧。”欧阳钰也没办法了。老王爷倔强,又愚忠,这些年皇上都冷着他,他还是忠心耿耿,丝毫不为自己打算。 “嗯,我会安排的,你放心吧。”欧阳浩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早有准备,云州除了云庄,还有景园。相对于老王爷,世子显然更会变通。 “哥,如果景家有什么不测,请你一定要救救晨儿和星儿,我就这两个孩子,拜托了。”欧阳钰知道,一旦打仗,景家肯定是要上战场的,她的夫君,她的公公,一个都跑不了。 “妹妹放心吧,大哥会帮你的。”欧阳铭对他的妹妹,一向有求必应。小时候冯氏脾气不好,经常骂他,还是他的妹妹陪着他。 “哥,你们也要小心啊。”欧阳钰对自己的哥哥,一向敬爱。 欧阳浩很快把事情办好,景家的一半家产,安全送到了景园。景园就在云庄的对面,中间隔了一个小盆地,那里的良田都是景家的田地,而云山是欧阳家的。 欧阳铃,欧阳钗,欧阳钿在八月份时,把自己田庄的粮食运了过来,欧阳浩一一转移。 欧阳钦被派到南方收秋粮去了。这次是他第一次出门办差,父子四人商量了半天,决定这次派出暗卫,暗中收购,直接由王管家出面,从莱州送往云州,这次走地道,应该不会出问题。 欧阳钦第一次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欧阳家族,几万人的口粮,就压在他的肩上了。不过他很高兴,因为被信赖,被需要,让他很有成就感。 他也是欧阳家族的一份子,他也能为欧阳家做些贡献。 他得到了认同,这事他很喜欢。 为了避免坐吃山空,兴州开始修建地下城。这是宋琪提出来的,既然地上不行,人又不能离开土地,那就修建地下城好了。只是老太爷刚开始有些反对,觉得不吉利。不过欧阳浩很赞同,人要吃饭,离不开土地,需要种植,山上种不了,那就坚守在土地上就好了。 地下城三月份开始修建,动用了全部的势力,欧阳家族的每一房都把亲信集结起来,修建地下城。 不得不说,欧阳家族的人,十分团结。兴州这么一个小地方,四面环山,本就封闭,如今修建地下城,也很方便。毕竟,都是自己人。 八月份,地下城有了雏形,十一月份,地下城基本完工。十二月,地下城装修完毕。 又是新的一年,流言四起。各个地方都爆发了不少□□,天机门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有人进京告御状,天机门私造兵器,蛊惑百姓,囤积粮草的事,被一件件爆了出来。 当今皇上大怒,下令彻查此事。派出了太子亲自审理,表示对天机门的尊重。 没有多久,一件件案件被证实,让很多老百姓目瞪口呆。接着天机门恼羞成怒,绑架了太子,彻底挑起了战争。 四月,明月国发生内战。景家起复,出任将军,领兵平定内乱。欧阳浩在第一时间,把欧阳家的女眷送到了云庄。出嫁的四个女儿,也带着自己的儿女和婆婆,投奔他们来了。 欧阳浩早有准备,一一送到了别庄。他们的财产,他都一一规整过了,粮食等也是各放各的,房间也分配好了,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作为丞相,他不能走。欧阳铭三兄弟也不能。欧阳浩把别庄的事,交给了赵氏,她会管理得很好。 兴州安好,地下城退可守,进可攻,他也不担心。 苏锦衣不愿意走,欧阳浩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留了下来。宋琪也不走,她的武功很高,还能帮到他们。 诺大的丞相府,如今只有六个主子,还有一百个暗卫了。 “爹,大哥和二哥都是文官,如果皇上要点兵点将,就让我去。我学过武,也学过兵法。”欧阳锦神情严肃。 欧阳浩看了他良久,点头:“好。” 欧阳铭立马反对:“爹,我们是哥哥,哪能让弟弟上阵杀敌,自己躲在背后的。” 欧阳钦附和:“大哥说的对,我们是哥哥,而且有儿有女了,三弟还没有后人。” 欧阳浩摇摇头:“你们俩的功夫,连琪儿都打不过,怎么上阵杀敌。我们欧阳家的男人,都不是孬种。你们要心疼弟弟,就在后方,好好的准备好粮草和银两,不要让人断了后路。” 欧阳铭也明白自己武功不行,只能答应。他是一家之主,如今要弟弟出去打仗,他良心不安。 “大哥,二哥,我们都是欧阳家的一份子,谁去都一样,我们是兄弟,守护好欧阳家就好。”欧阳锦明白,皇上肯定要他们出头的。 “三弟。”欧阳铭有些愧疚,以前是他不好。 “三弟,万事小心。”欧阳钦拍拍肩。 “嗯。” 果不其然,上朝的时候,皇上就开始点兵点将了。欧阳锦主动请缨,请求带兵讨伐乱贼。 皇上见他这么识趣,封他为左将军,统领一万兵马,营救太子。 欧阳锦应诺。 他二十三岁了,带着宋琪,踏上了战场。 景王府如今已经出发去了北境,夜国趁明月国内乱,想趁火打劫,侵犯北境。赵家军不过十万,而夜国几乎全军出动,来了五十万大军。皇上大急,立马派了景家父子,领兵增援。 明月国各地战乱纷起,天机门神出鬼没,只打游击,朝廷吃了不少暗亏。控制住的粮仓,藏宝库,已经转移的差不多了,可是有盗贼趁乱抢劫,民心不稳。 第28章 收编兵卒 明月国的战乱,引得周边的国家,蠢蠢欲动。北边的夜国,西边的沙国,南边的南国,东边的海国,一下子边境战争四起。 明月国是大陆上最大的国家,谁都想分一杯羹。不过当今皇上也不是吃素的,他有万里江山,也有亿万万人民。他不怕打仗,但是不喜欢内乱。 北边夜国离京城最近,也是第一个出来趁火打劫的,皇上一怒,直接派了景王父子,务必把他们打出关外,顺便把北边的领土,扩展一下。以前还是太仁慈,竟然想要以和为贵。 景王封刀多年,刚一见血,就激起了雄心壮志。带领着八十万大军,和将军府的十万驻军迅速合并,迅速反击。经过两个月的战争,夜国军队损失惨重,五十万大军死伤大半,被景王逼得连连后退。 景王一路打到了关山,这才停了下来。关山是一座东西走向的大山,再往里,就是夜国的都城。他们不准备越过关山,因为地势险峻,得不偿失。 关山脚下的草原,是个好地方。这里的马匹,非常有名。如今他们打到了这,当然是要留下来的,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马场了。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大捷,皇上十分高兴,晋封景世子为护国大将军,领兵二十万驻扎在关山。 赵氏将军府,晋封为镇国公,景王爷晋封景亲王,两人各领兵三十万。景亲王出征平定内乱,镇国公府出征沙国。 因为景王的强势复出,北边的天机门大受打击。镇国公常年驻守边境,对沙国等十分熟悉,用了三个月,就把敌人逼得节节败退。 皇上采纳了欧阳锦的建议,在边境修筑起了高高的城墙。明月国举国之力,大兴土木,终于筑起了北部的防线。 再说欧阳锦这边,前去营救太子。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都找不到。引得皇上频频发怒。 欧阳锦也是郁闷,太子尊贵,可是天机门人也不傻。如果没有杀了他,那肯定藏起来了,等到关键时刻,用来逼迫朝廷。 他找不着,宋琪也跟着着急。可是扶桑不醒,她没有办法。 此时已经是九月,夜国和沙国都被打败,皇上没有派兵南下,而是让他们就地扎营,修建城墙。 欧阳浩多方打听,终于发现了太子的踪影。根本就没有什么失踪,被抓,太子好好的住在东宫呢。气得欧阳浩也是仰倒,把他儿子折腾得团团转,想不到正主在里面吃好喝好,想一想就郁闷。 欧阳锦知道的时候,也是无语。不过他也放心了,带着军队驻扎在云州。专门打击附件的土匪盗贼,保护好云州的百姓。等到云州的盗贼解决差不多了,就去了兴州。一是为了剿匪,二是想去看看老太爷。 兴州有欧阳家在,大家自发的组织起来,抵抗强盗,打击叛贼,保护老百姓。 欧阳锦的军队,一万人的队伍立马扩大,一路收编了不少士兵,现在已经有三万人了。 他现在专门打击趁火打劫的强盗,天机门人,如果不是杀人越货的,他到没有赶尽杀绝。 立场不同而已,他没办法对一个平民百姓下手。 皇上如今举国之力要修建长城,也没心思训斥欧阳锦了。欧阳铭和欧阳钦如今被调到了户部和兵部,所以欧阳锦的军队,不缺粮草,也不缺兵器。 兄弟三人,互相配合,欧阳锦渐渐打出了名声。剿匪将军的名号,不经意间就流传开来。 经过云州时,欧阳锦曾去过云庄,大家都还好,只是有些害怕。景家的人,只来了欧阳钰三母子,带了五十个随从,负责照顾他们三人。 其他几位小姐,家里人更少,来的都是女眷。家里的男丁,都在朝为官,或者去了战场。 打战就意味着流血牺牲,不可能都能完整无缺的回来。他们都有这种准备 ,只是心里抱着侥幸,希望平安归来。他的几位妹夫,都有武功,除了景墨上了战场,别的人只是待在后方。 可是他们的兄弟叔伯,很多人都参了军。 越往南,盗贼越多。欧阳锦几次和盗贼交手,损失了不少人,他也受了不少伤。宋琪武功虽好,可是她也不懂排兵步阵,只能当个冲锋而已。 欧阳锦的三十个暗卫,充当了先锋队,宋琪的两个侍女,和军医一起,救治伤员。他们分工合作,虽然有伤亡,不过收获更大。 缴获的物资,直接就地发放给百姓,又帮助老百姓组织起了自卫队,互帮互助,抵抗山贼。 人多力量大,大家听说了欧阳锦的名头,纷纷投奔而来。远在京城的欧阳浩,也知道了这些事,不过战事紧张,欧阳锦这样也不算违反规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先给皇上说了。 这时已经是十一月,北边的防线建筑的差不多了,战事也稳住了,夜国和沙国也没有越界的能力了。 天机门放弃了游击战,突然开始大规模的朝庆州进军,短短三日,连失五城。皇帝大怒,命镇国公率十万大军增援庆州,景亲王率全军驰援,令欧阳锦火速从兴州赶往庆州支援。 征招北境三州的百姓,前往边境,修筑长城。此时明月国内忧外患,百姓们都卯足了劲,纷纷前去应征。 护国将军的二十万大军,加上镇国公留下的二十万大军,以及征招来的六十万百姓,夜以继日的开始修筑。景墨不是苛刻的人,伙夫每天都提供了足够的馒头和肉汤,采用轮班的方式赶工。 他对监工和士兵们下了命令,不许鞭打,不许苛刻,更不许中饱私囊,赢得了很多百姓们的爱戴。 长城修建得如火如荼,庆州的战事也陷入了焦灼状态。 欧阳锦收到命令,支援庆州。昔日繁华似锦的地方,如今到处都是战火肆虐的痕迹。 庆州的天机门人最多,皇上当初也处理了不少,可惜信错了人。庆州落入天机门手中,失守。 天机门直接竖起了大旗,扬言当今皇帝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不遵约定,抹黑天机门。 天机门拿出了百年前的圣旨和信物,当众宣称皇帝不仁,杀害天机门人,并且污蔑天机门。 天机门此番占领庆州,只是为了自保,并不会伤害百姓。天机门的一直遵守约定,是皇帝不义。 为了保护天机门人,维护天机门的百年声誉,他们不会再退缩,他们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皇帝大怒,口口声声说他不仁不义,他们又何曾对他仁义过。说什么清白,早就黑了心肝。 庆州是明月国的粮仓,也是明月国最富裕的地方。就算他们围城,他们也能在里面坚持很多年。最重要的是,朝廷最大的粮仓,也在庆州。 皇帝如今后悔不跌,轻信小人,失了庆州。天机门的人,潜伏之深,连他都没有发觉。 “爱卿,有何良策?”他是一国之君,遇事更加不能慌乱。 全臣不语。 皇帝大怒,冷声点名。 “丞相,你有何良策?” 欧阳浩没想到庆州会失守,而且会是全州失守,他如今也是着急,那里是最大的粮仓,他们丢不起。全国四分之一的储粮,可都在那了。而且,庆州是全国最大的一个州,相当于明月国十分之一的领土。 这事,很难办。 庆州有他的秘密地道,可是如今全城失守,他也没有把握能够不被发现。最重要的是,天机门上百年谋划,不可能那么容易就会被镇压。 “臣惶恐,暂时没有。”欧阳浩硬着头皮回答。 “房尚书,你有何高见?”他管兵部,自然少不了要问他的。 “老臣建议,派遣先锋队,挖通秘道,先保住粮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至关重要,力求保住。 人,粮,钱,缺一不可。 “这事你去安排吧。” “遵旨。” 欧阳浩依旧不发言,他是文臣,不是武将,不懂也能说得过去。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离开京城,欧阳锦的军队需要补给,他必须保证供应。左将军不过也就三品官,可是有实权,手里有兵马,现在是战时,地位更高。 他只要本分就好,欧阳锦一人出征就够了。功高震主,越是特殊时期,越要谨慎。 “爹,皇上好像很不满。”欧阳铭有些紧张。 “是啊,爹,今天都没有单独召见你了。”欧阳钦也发觉了。 “锦儿如今有多少兵马?”欧阳浩不答反问。 “六万。”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欧阳浩循循善诱。 “手里兵多了,打了胜仗。”欧阳铭猜测道。 “剿匪将军。”欧阳钦也不懂。 “锦儿手里有了兵权,而我掌管六部,你们一个管着户部,一个在礼部,你让皇上怎么想?自古军政分离,不就是怕有人拥兵自重,揭竿而起吗?”欧阳浩慢慢分析着。 欧阳铭兄弟俩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就自掘坟墓了。 兵权和政权一向分离,他们欧阳家要是大权独揽,这不找死嘛。景家已经是护国将军,他们欧阳家也有了一个左将军,可不敢再出注意了。 镇国公府是欧阳铭的岳家,如今也是出征在外,他们欧阳家只要在后方,提供支持就足够了。 “爹,我们明白了。”欧阳铭受教了。 “明白就好。” 欧阳锦得了圣旨,驻扎在城外,和原来的守军汇合,等着镇国公和景王的到来。 天机门兵力不明,他们不敢贸然攻城。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得不考虑粮仓的问题。如果逼急了,他们一把火烧了,得不偿失。而且皇上千叮咛万嘱咐,要保住粮仓。 第29章 攻心为上 兵部的官文很快就下来了,镇国公和景王还没有到达。欧阳锦当机立断,只能自己上了。 如今他们不过十几万兵马,而庆州本就有二十万的守军,再加上天机门人,估计也得有四五十万,还不算隐藏在暗处的,他们十几万人,根本不够看。 欧阳锦带着宋琪和十五个暗卫,准备悄悄潜进城。到了城外才发现,根本无路可走。城墙外密密麻麻都是巡逻的士兵,城墙上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弓箭手,直接把庆州城,严严实实的围住了。 第一道关卡,他们都进不去。 原本想打晕一个,假扮士兵进城,如今不可能了。 绕着城墙走了一圈,四个城门都守住了,一个进去的人都没有。 “少爷,怎么办?” “你们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六万兄弟的命,交给你们了。”他和宋琪的轻功最好,如果只是两个人,趁着夜色,还有混进去的可能。 “少爷,少夫人,小心,保重。”他们帮不上忙,功力不够。 “去吧,你们也要小心。” “是。” 两个人找到一处偏僻的地方,那里人烟稀少,草长得很高,只能从那里进去了。 顺着护城河游过去,然后潜到草丛里,趁着他们交错的几息间,迅速翻到屋子里。 护城河很冷,可是他们不得不潜水,两人相顾无言,点头就入水,静悄悄的游了过去,趁着他们巡逻的一点空隙,迅速趴到草丛里,又迅速进了一间房。 还好他们俩的轻功很好,一般人还真进不来。 “琪儿,你还好吧。” “嗯。” 湿漉漉的很不舒服,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欧阳锦知道粮仓在哪里,欧阳浩告诉过他。不过具体的位置,他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在哪一块。 不过庆州粮仓是官仓,应该是在城内地势较高处,为了便于运输,交通应该比较方便,庆州水陆交通都有,二者都可兼顾的地方,只有一处。 欧阳锦很快就明白了,带着宋琪潜了过去。 庆州城北,皇家别庄。 这里应该就是庆州最大的官仓所在地,天机门的人,显然也是知道的,派了不少人。 皇家别庄,景色秀丽,亭台楼阁不少,花草树木很多,那些假山池水,倒是方便了他们两人的潜伏。 正面进去是不可能了,只能从粮仓的通风口,悄悄爬进去。通风口太小,欧阳锦进不了,只能由宋琪进去了。而且她有空间,进去了能够把粮食收进去,也方便带出来。 宋琪身材纤细,很快就爬了进去。粮仓是地下仓,从通风口进去,只是到了地面上的一部分,她还要经过长长的楼梯,进到地窖里。 借着夜色,宋琪躲过了不少巡逻的人,她几乎是贴着房梁在走,过了几道门,才进到了粮仓。 一眼望去,望不到头。被一排排的隔板挡住了,她来不及思考,连忙一袋又一袋的放进了空间。 如果天机门躲了粮仓,别说五年,十年他们都能坚持住。这么多粮食,实在是太多了。 宋琪忙了整整六个时辰,才把它们装完,估计天下的粮仓,再也没有比它大的了。 空间里,那些粮食堆积成了粮山,十分壮观。 宋琪来不及感叹,快速出了地窖,和欧阳锦汇合。最外围的粮食她都没有动,怕那些巡逻的人发现异常。最上面一层的粮食,她也没有动,只是里面的,都被她掏空了。 就算天机门的人得了粮仓,也无济于事。那些粮食,不够几万人分,更别说是几十万人了。 欧阳锦见她安然无恙,放下心来。此时天已经快亮了,也是人最疲倦的时候,他们正好趁着这个时候,逃了出去。 快回到营地时,宋琪觉得不妥了:“待会,我们怎么说?” 欧阳锦早就想过了:“就说粮食被转移了,不知道运哪去了。”他们不能说在空间里,只能说不知道。这样的话,以后军队缺粮,他们就可以拿出来,说是偶然找到了天机门的粮仓,然后让他们运回来就好了。 “嗯,还能偷偷拿出来,给那些百姓一些。”宋琪也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的。 此时,景王已经到营地了。六十多岁的人了,穿着铠甲,提着□□,十分精神。 “王爷,粮食被转移了,不知去向。”欧阳锦先一步禀报。 “这帮贼人,太可恶了。”景王脾气暴躁,恨不得此时就杀了他们。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啊。”庆州守将佟凡也急了。在他眼皮子底下,粮仓竟然让人搬空了,他情何以堪啊。 “容我想想。”景王不得不考虑周详。 如今他们不过四十多万,就算打开了第一道城门,还有第二道,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百姓,他们也不能强攻。如果天机门被逼急了,以百姓要挟他们,他们就不得不救。 庆州城,多的是读书人,到时候口诛笔伐,他们就招架不住。毕竟他们是读书人,最讲究规矩,也最容易被煽动。如今朝廷已经背负着背信弃义的骂名了,可不能再有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了。 “王爷,此次镇压,先是天机门违背祖训,插手京中事宜,然后又绑架太子,企图危害明月江山,是他们违约在前,也是他们背义在前。”欧阳锦觉得文人墨客,最讲究风骨,应该可以从他们那里下手。 “朝廷出兵,不是为了剿灭天机门,而是为了守住明月国的领土,为了抵抗夜国和沙国的侵犯。修筑长城,征招百姓,也是为了维护百姓的安危,为了保卫国家的稳定。朝廷从来在明面上都没有说过,要攻打天机门。”欧阳锦不得不佩服皇上,留了后手。 “内部分化,攻心计,不错不错。”王爷抚掌大笑。 景王连夜上书,把事情上报皇帝。第二天一早,派人去城门下喊话,又挑了几个轻功较高的人,到城里洒了不少传单。 舆论上,朝廷不能输。要不然就算赢了,他们也会失了民心。所以,景王也不攻城,就那么耗着。每天派人去散散传单,派人去城楼下喊话。 庆州城他们进不去,里面的人,他们也出不来。景王守住了北门,南门由镇国公守着,东边是佟凡在守。和兴州相连的西门,由欧阳锦守着。 欧阳锦担心他们会挖地道逃走,所以和景王提了几句,毕竟他们家也在庆州挖了地道,连着兴州。他们家能想到,天机门最擅长兵法谋略,肯定也想得到。 皇上的批复很快就到了,让他们追查粮仓的去向。最重要的是,争取一次把庆州收复,不只是城,还有民心。 围了一个月,庆州城的人,终于骚动起来。他们被迫不得外出,已经整整两个月了,如今他们越发怀疑天机门的目的了。 到底是保护还是□□,为什么明月国突然就起了战争。朝廷抵抗外敌,取得大捷,修筑长城,保卫人民,景王起复,征战沙场,剿匪将军,踏平山寨。这些都是好事,怎么就背信弃义了呢。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有些抗议了。欧阳家的人,偷偷通过暗道,进了城,煽动民众,争取打开一个突破口。 有人起头,很快就有人响应,很多人都涌到了城门口。 “乡亲们,城外都是朝廷派来的鹰犬,你们出去必死无疑。” “我们是明月国的子民,又不是乱臣贼子,朝廷怎么可能会杀害我们。”有人反驳。 “是啊,是啊,景王爷可是大英雄。剿匪将军也是,他们不会杀害我们的。”混在人群中的探子,几句话就把话题引到了景王身上。 “景王是个英雄,他不会滥杀无辜的。” “不要忘了,你们的守城将军,杀掉的韩家满门,还有朱家上下几百口人,他们当初怎么说的,说他们是天机门的人,乡亲们,天机门的人,怎么了,难道就因为是天机门的人,就要被杀了吗?天机门存在几百年了,那诏书还在,信物还在,朝廷就要打杀我们了,你们说,到底是谁背信弃义?” 那守将显然不是吃素的,很快反驳回来。 “天机门绑架了太子,皇帝生气也是人之常情。”探子也不傻。 “天机门私造兵器。” “囤积粮食。” “私造兵器。” “还有私收门徒。” “不敬皇上。” 探子一个接一个的列举罪状。 “那些都是污蔑,无稽之谈。太子好好在京城待着,无人绑架他。” “太子在不在京城,我们不知道。不过你不让我们出去,倒是真的。”言归正传,不能被带偏了。 城里有很多人,妻儿老小还在外面,少部分人被带进了城,可是很多人还流落在外。虽说朝廷的军队,名声很好,可是经不住那些见利忘义的人,如果趁家里无男丁,伺机抢劫,那就损失大了。再者山贼也多,一打战,治安也不好,这么想就放心不下了。 “大人,我妻儿老母还在外边了,让我出去吧。”有人直接跪求。 “是啊,大人,求求你了,让我们回去吧。”有人接二连三的跪下了。 守城的将军也很为难,这群百姓,打不得,杀不得,实在难办啊。 挥手唤来一个随从,悄声吩咐:“快去禀报周堂主。” “乡亲们,不是我不给开,而是不能开。外面都是朝廷的人,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无辜,你从庆州城出去的,就洗脱不了嫌疑。朝廷一向严苛,到时候先打你十大板,再审问你一番,半条命就没了啊。” 很多人有些动摇了,自古民不与官斗,现在他们出去,确实说不清,被当做细作抓起来,他们确实活不了呢。 “你们家里的老少爷们,我们天机门会照看好的,放心吧,都散了,回去吧,等朝廷给我们一个交代,洗清了天机门的嫌疑,各位的嫌疑自然也就洗清了,到时候,我们亲自送各位回家,届时每人五十两,就当天机门弥补大家这些天的委屈” 很多人果然就回去了,在这里都是些平民百姓,达官贵人早就被控制住了,所以他们也不怕说些好话,画些大饼,安抚安抚他们。 第30章 攻占城门 欧阳锦这边派去的人见此很快就混入了人群中,大势已去,他们只能随波逐流。隐在暗处的几个黑衣人很快就有了动作,盯上了他们几个人。 天机门这次出动了不少高手,那几个探子全部被悄悄解决了。天机门的人迅速换上他们的衣服,易容成他们的样子,回景王帐下禀报。 景王劳累了一整天,又听了他们的回话,气得头都疼了。天机门本就有威望,又得民心,不少民众都是他们的信徒。收买人心一向是他们的专长,想不到短短几天,他们几句话就把民众安抚住了。本想趁着这次混乱,伺机混进城,查探情况,如今他们不放人,只能强攻了。 可是强攻的话,对双方都是下下策。他们不了解天机门的深浅,而他们军队中很可能还有他们的细作。 天机门潜伏那么多年,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出来。如果敌人来自内部,那危害就要加倍了。 “退下吧。”景王挥手让他们退下了,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这城到底攻不攻,怎么攻。都是问题,都需要他来解决。 庆州城是个大城,人口超过百万,天机门选择把此地当做大本营,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理由。 除了他们清理的那些人,还有多少人是他们的人。天机门最大的优势,他们隐在暗处,如今跳出来的,都只是一些小兵小卒而已。 景王这边还在等,他要等一个契机。 是夜,几个天机门人,放火烧了粮草。他们本就武艺高超,又擅长伪装,守卫的人一个不慎,就找了他们的道。 粮草全部被毁,景王一下子气红了眼。漫天的火光,照亮了庆州的半边天。 与此同时,镇国公的营帐,佟凡的营地,以及欧阳锦的营地,一个个遭殃,粮草损失殆尽。 四十万人的口粮,一个没保住。 如今这情形,不攻城都不行了。 景王和镇国公很快下了决定,四人从四个城门口同时进攻,务必拿下庆州,要不然他们就要饿死在这了。 “战士们,天机门背信弃义,如今又放火烧了粮草,断了我们的生路,现在,我们就跟他们拼了。”景王征战多年,最懂得鼓舞士气。 “拼了,拼了,拼了。” 战士们怒火攻心,想到他们无米下炊,很可能会被饿死,一下子就燃起了战火。 欧阳锦这边的情况也很糟糕,他的军队是临时的,很多人没有经过训练,如今遇到了这事,很多人乱了阵脚。 他的兵最少,不过几万人,不过慌乱的情绪很快就在全军蔓延。情况危急,他不得不运起内力,震慑众人。 “兄弟们,大家冷静冷静。天机门人放火烧粮,不给大家活路,如今我们再慌乱也于事无补,也不要互相抱怨。我不怪你们,敌人武功高强,我们比不了,这不是我们的错。可是你们现在看看,敌人还没有打过来,大家就开始慌乱,抱怨,自乱阵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不是让敌人更加得意吗?这么久了,我们一路扫荡山寨,拯救百姓,维护我们的家人,保护我们的国家,我们都是一起上阵杀敌的战友,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你们想一想,敌人要让我们内乱,想让我们不攻自破。兄弟们,你们说,应该吗?” 很多人听此,站直了,眼神里多了坚定。他们不过是平民百姓,最是没有主见,如今有人站出来,领导他们,他们的潜力,骨子里的韧性,也被激发出来了。 “不应该。”异口同声。 “好,兄弟们放心,粮食会有的,太平盛世也会有的。等攻下了庆州,拿下了反贼,我们就回家和亲人团聚,过我们的安生日子。”欧阳锦再加一把火,挑起他们的热情。 “回家,回家,回家。”很多人都热泪盈眶,家里有他们的妻儿老小,他们不能死,要活着。 “兄弟们,拿下庆州,回家喝酒吃肉。”欧阳锦拔出长剑,第一个纵马向前,带着众人攻了上去。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中埋伏,九月领着三万人在城外接应,欧阳锦领着剩下的人进攻城门。 欧阳锦和宋琪冲在前面,九竹等人护卫在他们身边,杀出了一条血路。他们的军备不差,因着欧阳浩的关系,拿到的也是最好的。为了减少他们的伤亡,宋琪总是冲在最前面。 欧阳锦的内力高深,斩杀了大部分敌人。欧阳锦专注攻破城门,宋琪看了他一眼,翻身上了城墙。 她一路打杀过去了,关闭了城墙上的通道,抵挡住了外援。她不是铜墙铁壁,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偶然学了一些武术而已。 她的身上,有很多伤口。只是她不管不顾,跳下城墙,杀入重重包围,为欧阳锦打开了城门。 西门攻破了,欧阳锦的人占领了军队。他们立即发射信号,很快另外几个攻城的人就看到了。 景王见到信号,一下子有了信心。欧阳锦的小捷,对于鼓舞士气十分有用。 “西门已破,将士们,拼了。”景王说着就冲了上去。 西门这边,欧阳锦派了三万人,守住城门,又让九月的两万人,继续在外边埋伏。剩下的,他挑了自己□□出来的五千人先去支援最近的北门。他们一路从城墙打了过去,收获了不少武器。 打到北门时,他们的人也损失了不少。不过大部分箭失都让他挡住了,大家受的伤,大部分是皮外伤。 北门战况惨烈,显然大部分高手都守在北门。毕竟景王名气太响,武功也是最高。欧阳锦是捡了便宜,钻了空子,打得天机门防不胜防。 欧阳锦故计重施,以一敌四,拼尽全力,为景王打开了城门。 随着城门的开启,景王这边士气大增,很快就占领了北门。天机门见状不好,立马撤回。 第一道防线,终于在天亮之时,攻下了。与此同时,宋琪支援的南门,也很快有了信号,南门口攻破了。 佟凡的东门,很快有了回应。那里本来就是他曾经守卫的地方,主场作战,有优势。 庆州城的四个城门,再次回到朝廷手中。欧阳锦和宋琪秘密搜集了不少粮食,终于解决了大家的吃饭问题。 下午,战场打扫完毕,经过清点,欧阳锦那边损失最少,失去了一千人。景王和镇国公损失惨重,各失去了一万人和八千人,佟凡那里也有五千人牺牲。 他们四十万的军队,一下子少了两万多人。为了弥补过错,欧阳锦和宋琪把粮草偷偷拿了出来,让景王少内疚一些,也让那些士兵安心。 “王爷,我们发现了一个小的粮仓,能够维持军队三天左右的吃用。”欧阳锦不敢一下子拿出来,再说那粮仓太小,也装不下。 景王一听激动的站了起来:“快,带我去。” “王爷,这边请。” 景王整个人都有了生气,快不向前。等看到了满满的粮食,不禁哈哈大笑。 “兄弟们,我们有吃的了,快来搬啊。”一嗓子吼出去,很多人都振奋了。 络绎不绝的人涌了进来,很快就搬了出去。接着又井井有条的分发下去了,很快,全军振奋,十里外都能听到他们的呐喊声。 欧阳锦和宋琪相视一笑,回了营帐。 “琪儿,疼吗?”他看到了她身上的伤口,可是一直在忙,没来得及帮她看看,现在脱了衣服,细细一看,他心都疼了。 宋琪一笑:“不疼。” 欧阳锦心里一揪:“傻瓜。”别人的妻子都在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只有他的妻子,跟着他东奔西走,上阵杀敌。他对不起她,没有给她安定的生活。 宋琪摸摸他的头:“相公,不用内疚跟你在一起,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她没有那么多的家国情怀,也没有想过要拯救天下苍生,她只是想要守护一个人,和他在一起。 欧阳锦替她包扎完,轻轻的把她搂在了怀里。 她总是能让他感动得无以复加,又让他心疼不已。她不过一个小女孩,有时候坚强得就像一个战士。 “琪儿。” “嗯。” “我们回去以后就辞官吧。” “好啊。” 反正她不想应付那些络绎不绝的访客了,那些礼尚往来,那些人情世故,她能做,可是她很累。 远在京城的皇帝,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听说粮草被烧光了,气得摔了杯子,后来陆续收到攻下城门,脸色才好了一些。后来听说找到了一部分粮食,皇上的脸色终于正常。 庆州,看来宫里有些人,也该收拾收拾了,要不然都不知道谁是主子了。粮草一向防守很严,那些人竟然能烧掉,而且是四个营地一起烧掉,没有内鬼,他打死都不信。 他手里还有一份密报,说是运往庆州的粮草,在莱州被劫。这事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太子,想不到那些人手伸得那么长,连太子都被收买了。 这个他寄予厚望的孩子,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 “去,查查太子,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事无巨细,给朕查清楚了。” 暗处很快有人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本来想给他一次机会的,可是他私自放走了不少要犯,还以为他不知道。太子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天机门人擅长易容,他也知道,被杀死的不过是一些替身而已。 他不追究,不说破,不代表他不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那一招。如果事情无法挽回,他也不介意走到那一步。 他是一国天子,其次才是一个父亲。 他没有选择,这是他必须承担的使命。 第31章 冰山一角 庆州,知府衙门。 “你说什么,朝廷的军队已经占领了四个城门?”一个面色不善的大汉,瞪圆了眼睛怒吼。 下首一个跪着的人,已然有些颤抖:“回禀大人,是。” “废物,一群饭桶,给我滚。”大汉显然气极,挥手砸了茶杯,茶水四溅。身边伺候的人都抖了抖,越发小心谨慎,大气不敢出。 那人哆哆嗦嗦退下了,一出门,抹了一脸的汗。 那大汉气愤不已,伺候的人不敢上前劝解,只见有一人从内室出来,挥手让下人退下,芊芊素手按上那大汉双肩,温言细语道:“老爷,不要气坏了身子。” 那大汉伸手抓住那女子的素手,一用力把她扯到了怀里。 “秋桃,你来啦。” 说罢就开始动手动脚,把那女子玩弄得娇喘不止。 如果欧阳锦他们在这,就会发现那人显然就是伺候过他们的周秋桃,当初宋琪一念之仁,放过了他们,想不到如今他们来了庆州。 话说当日,秋桃五兄妹被宋琪废了武功,沦为废人,还好留了一命,赶回了周城。当初宋琪消除了他们的记忆,所以他们一直以为是欧阳锦派人伤了他们。小喜为了维护宋琪,也就把事情退推给了欧阳锦。 周家兄妹成了废人,周伯和周婶显然是不能忍的。正当周伯准备夜闯相府,准备杀掉欧阳锦时,天机门的任务传到他们手中。 原来他们得到消息,皇帝正在选人,去各地巡查,欧阳锦也在名单之中。京城耳目众多,不好动手,让他们去莱州埋伏。 为了报仇雪恨,周家几人离开了京城,秘密去莱州寻找机会,想把欧阳锦一举拿下,千刀万剐,为周家人报仇。 他们一共埋伏了四百多人,有些悄悄被欧阳锦的暗卫杀掉了。他们也是疏忽,没想到欧阳锦的武功如此只好,更没想到的是宋琪,竟然深藏不露,功夫竟在众人之上。 四百多人,对阵十三个人,竟然会全军覆没。就连周伯,受到宋琪的内力外放的攻击,损伤了经脉,他拼尽全力逃跑,保住了一条命,也失去了全部的功力。 没有内力支撑,周伯很快衰老下去,周婶在旁边唉声叹气。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想过自己家里竟然有那么多的天机门人。 原以为天机门是救赎,想不到成了催命符。 她哭她闹她求,都动摇不了周家人的心。他们被洗脑了,眼里只有忠诚,再说了,他们想逃,也逃不了。 莱州刺杀失败,天机门下了命令,不再让他们公开露面。周伯和周婶被送回老家安置,周家兄妹五个,每人都接到了新的任务。 他们愤愤不平,可是他们无能为力。除了听从天机门的安排,他们无路可走。秋桃有时候会想,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大概就是别庄的那三年了。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刀光剑影,有的只是满池的荷花,一片粉红的桃园,还有清晨的鸟叫,半夜的蛙鸣。 她是一个丫鬟,可是她过得很舒心。那时候的欧阳锦,宋琪,对他们很好。偶尔一起荡荡秋千,踢踢球,她都能开心很久。 她性子冷淡,可是她也能够感知温暖,知道笑起来的嘴角微扬。眼睛不会骗人,它高兴时,闪着光。 她的心,不会骗人。加快的心跳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从他们回京城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诚叔会告诉他们事实,为什么就在那时选择坦白。 天机门的想法,她不懂。所以她只能接受,因为她反抗不了。 她开始恨他们,大概是经脉尽毁,武功尽失那会吧。 不对,应该是来了庆州后,才恨上他们的吧。 那时候她和秋杏被派往庆州,她成了知府柳大人的妾室。柳大人是天机门的人,她也是那时才知道的。 她武功尽失,无法反抗,被柳大人□□了很久。刚开始她哭,她闹,可是只得到了他更残暴的对待。他一层层剥光了她的衣服,一寸寸咬遍了她的身体,她的身上,全是他留下的痕迹。 她很疼,撕心裂肺的疼。可是她越疼,他越兴奋。她的痛苦,是他的催化剂。她的每一次尖叫,换来的是他更狂野的插入,还有更残忍的揉捏。 她被痛醒,被摇醒,最后陷入昏迷。他终于发泄够了,拍拍屁股离开。她忍着痛,恭恭敬敬的把他送了出去,直接冲到浴室,拼命洗刷自己的身体。 她完了,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后来她学聪明了,她开始献媚,开始摇尾乞怜,开始学会了娇羞的笑,学会了温柔似水,收起了那些高傲的态度,换下了冷冰冰的脸,变成了小意逢迎的女人。 她靠着她的善解人意,赢得了柳大人的喜爱。她一跃成为柳府最受宠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身份的人。 天机门为了占领庆州,暗暗准备了很多年。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迷住柳林,让他为天机门办事。如果他有什么举动,她要立即禀报。 她不知道秋杏去了哪里,不过知道她还活着,她就很高兴了。 她进了柳府,越发恨宋琪了。如果不是她,她也不至于被废了功夫,也就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被□□,被摧残,被玩弄。 都是他们的错,让她如此痛苦。 她潜伏在柳府有些日子了,不过她知道的东西也不多。除了美色,如今她一无所有。她能利用的,也就是这点了。 天机门如今和朝廷对上了,她原本想着出头之日就到了。想不到会拖延这么久,庆州的官员,据她所知的,已经有大半被天机门拿下了。 就算没有拿下的,也被天机门收拾得差不多了。据柳林的说法,天机门各地起义,只是为了分散朝廷的注意力,他们最重要的目标是拿下庆州。 她知道庆州自古繁华,但想不到会重要至此。天机门的任务,她咬牙也会完成。 柳林对她十分满意,对她的身体更是满意,抱起她就回了内室。 城门失守,对他就是一大失误。不过烧掉了他们的粮草,勉强也能将功补过,他现在只希望上面的人,不要追究太过,他也能含糊过去。 见到秋桃,显然他的劣气少了一些。毕竟这女人练过武,根底比别人好,折腾起来也够味道。 他本是朝廷命官,在庆州这样的地方,他一个五品的知府,也抵得上别处三品的知州了。庆州繁华,油水丰厚,他在此为官五年,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 他不缺钱,家里也颇有家资。只是他爱享受,样样都要最好的。且他自来就爱美女,家里三妻四妾数不胜数,外室也养了不少。女子爱娇,金银珠宝,华衣美服,总要不够,他的开支就大了。 想他为官也十多年了,早年间因为纳妾的事,闹出了不少事,逼死几个良家妇女,或者家宅不宁也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刚刚好碰上了朝廷的钦差来巡查,他刚好犯到他手里。这时候天机门出现了,救了他一命,保住了他的仕途,并且帮助他打通关卡,顺利调任庆州。 他算不上是个好人,但也不至于算个大恶人。天机门的出现,解决了他的很多问题。他顺势依附了他们,成为了天机门人。 天机门只是让他好好做他的知府,顺便照料一下几个粮铺和药铺。他没有多想,直到几年后他的心腹告诉他那几个铺子在大量囤积。 他那会儿才明白,天机门不安好心。原以为是简单的官商勾结,各取所需,想不到是天机门借他之手,准备反抗朝堂。 他吓坏了,叛国罪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诛连九族,千刀万剐的死罪。他直接吓傻了。 他想退出,不想狼狈为奸,可是来不及了。他这几年陆陆续续收受贿赂也不少,天机门随便拿一件事出来,都足够让他身败名裂。 最重要的是,他怕死。 如果天机门不护着他了,单单一条虐死少女的罪名,就足够杀死他了。 为了活命,他毅然决然都站在了天机门的后面。他不想死,至于叛国与否,他不想考虑了。天机门本事那么大,和明月国的历史一样悠久,两虎相争,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很快就表了忠心,天机门很快就送了秋桃过来。 他喜好特殊,很多女子都承受不起,他的妾室中有很多人都死了。他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的,他是他们的夫君,服从他,服侍他,本就是身为妻妾的责任。 秋桃是他遇见的第一个能够任他折腾的女子,他用尽了各种姿势,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给了他最愉悦的身心享受,他也不会亏待她。 独宠,可以。 锦衣玉食,可以。 他的女人,即使嚣张拔扈,他也可以宠着。 秋桃是个懂事的女子,知情识趣,深得他欢心。她满足了他所有的欲望,他也不吝啬给她一些关心。 秋桃美貌出众,在外人那里,她是孤冷高傲的女子,在他面前,那就是风情万种的女人。 这种反差,给了他极大的刺激。 天机门的目的,无非就是那皇位。这个他想得清楚,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坚守庆州。他打探良久,也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倒是最近朝廷围城,让很多天机门人浮出水面。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庆州的达官贵人早就是天机门的人了。 他们平时各司其职,也不互通消息,根本不认识。 他大吃一惊,更加不敢乱来。天机门在暗处,实力深不可测,谁知道他身边还有多少人是天机门的。 恐惧来自于无知,还有想象。 第32章 庆州之围 此时的庆州,已经没有了平日的丝竹管弦之声,也没有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朝廷的军队,驻扎在城门下,不远处就是庆州的最后一道防线。那里的守将点起了火把,把城门照亮了很多。 刚刚经过一战,大家都需要修习。景王十分大方,把抢救回来的肉全部煮了,犒赏三军。 大家吃饱喝足,轮流着休息。 欧阳锦的士兵们,经过这次大战,成熟了不少,整个人都发生了改变。那种唯唯诺诺的小民气质,去了很多。 他们面对的,不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而是真真正正的士兵。那种上过沙场,砍过敌人的士兵。战场上,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 要么死,要么活。要活着,就得不怕死。越怕死,死得越快。 他们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却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认识到,他们正在和死神搏斗。 他们的亲人,或者朋友,活生生的死在他们面前。这种直接的,毫无防备的死亡,让他们重新思考自己的未来。思考活着对他们的意义,战场无情,刀剑无眼,一点迟疑,就足够他们送命了。 既然选择了从军,就应该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如果怕死就不要参军,参军了不要怕死。他们不再是种田杀猪打猎的人了,他们是明月国的士兵,是左将军的部下,是拿着军饷,穿着军衣,堂堂正正的军人。 他们以前一直没有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责任,总觉得死亡离他们很远。有那么厉害的将军在,他们很安全。 他们忘了,将军只有一个,再厉害,也抵不过千军万马。 他们太依赖将军,以至于他们毫无长进。如果不是这次战役,他们或许不会明白,死亡很近,最好的保护是来自于自己的强大。 心态一改,气势显然就不一样了。欧阳锦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他们的改变,他很高兴。这种改变,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 庆州之围,第二天。 欧阳锦起身出了营帐,他要去看看那群士兵。九竹已经把事情吩咐下去,该训练的训练,该巡逻的巡逻,一切井然有序。 欧阳锦和几人打了招呼,就去伙房去了。他们的粮食,大部分在宋琪的空间,烧掉了的并不影响大局。昨天宋琪悄悄拿了不少出来,怜惜他们辛苦,加了不少肉食。 他们以前也就普通百姓,日子平凡,顿顿大米饭都算奢侈了,何况如今三天两头还有肉菜。欧阳锦大方,从来不苛待他们的吃食,有些人参了军,还长个了。 跟着将军,有肉吃。他们就满足了,其实他们很容易满足,一句问候,一句有劳,都让他们心生满足。 欧阳锦自己吃过苦,从不以自己的身份自傲,也不以身份压人。身份尊贵,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毕竟众人拾柴,火焰才高。他是将军,有了士兵才有将军。他当好了将军,就有了士兵。有了士兵,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将军。 拿下了城门,显然不够,他们要的是庆州。皇帝的命令很快就到了,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打下庆州。 庆州不能失,它是明月国的心脏。 景王和镇国公几番商量,决定先谈判。为了表示重视,决定派欧阳锦前去交涉,宋琪陪同。 他们俩功夫最好,地位也高,而且是榜眼,在文人仕子中呼声最高。 天机门同意谈判,不过只允许欧阳锦带十个人。这条件有些苛刻,可是他们没有选择。庆州城的数十万的百姓,他们的命运,还掌握在天机门手里。 欧阳锦告别众人,携着宋琪就进了城。九竹等十人陪同,王廷和王钊替他代掌军队。 “琪儿,此次谈判,凶多吉少,万事小心。”欧阳锦拉过她的手,细细嘱托。他知道她不会留下,她会陪着他,所以他只能尽力保全。 宋琪仰头微笑:“风风雨雨我们都过来了,这次肯定也会顺利的。”其实她心里没底,天机门不是一般的江湖帮派,它是有几百年历史的门派,近乎信仰的存在。 别看现在朝廷收复了北境,筑起了防线,可那些说不定也是天机门乐见其成的。毕竟他们想要统治明月国,北方的几个国家部落,也是危害。 还有他们的头领,从来没有出现过,连皇帝都无法知道他的行踪。天机门太神秘,抓不着,打不到,让他们防不胜防。 如今他们是想保留着脸面,说是为了自保。如果哪天他们撕下面子,直接扯起大旗,自立为王,也不是不可能。 即使朝廷是名正言顺的统治者,如今却只能被动。打吧,被人说忘恩负义不打吧,又恨得牙痒痒。 这次谈判,是一个尝试。如果谈不妥,战争无法避免。 九竹等人守在城门外,约定过了四个时辰,他们还不出来,就去回禀景王,请他们立刻攻城。 以天机门扣押朝廷命官的名义,争取拿下庆州。 他们出发前,已经诏告三军,拿出了圣旨,如果天机门不打开城门,就是抗旨。 他之所以一身犯险,就是为了有个突破口。 速战速决,拖不得了。 庆州府衙,柳林已经到了。他穿着官服,端坐在主位上。欧阳锦一进门,显然就看到了下马威。 “柳大人,似乎没睡醒,连自己的位置,都看不清了。”他当然不会坐在下首。如今关乎国家尊严,他一步不能退让。 柳林不过是个傀儡,一见欧阳锦的气度,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朝旁边的师爷看去。 那师爷看着不过三十来岁,孺生打扮,比柳林气度更上一层楼。欧阳锦明白了,这才是今天的主角,天机门真正的代表。 “来者是客,欧阳公子请坐。”他是知府,是主人,坐在主位,有何不可。 欧阳锦笑笑:“柳大人说笑了,论官职,在下是圣上亲封的三品大员,如今又领着二品左将军的职,论礼,该是你行礼才是。不过大家同朝为官,本官也不计较这些虚礼,不过这宝剑,是天子佩剑,怎么着也当得起一个礼了吧。” 柳林此时进退不得,如果他不跪,那就是大不敬,光是蔑视皇权,就足够他喝一壶了。 可是跪了,他又是天机门人。如今正是谈判,退让一步,都失了先机。 欧阳锦见他犹豫,笑着问道:“柳大人,是否还是朝廷命官,若是,为何不跪,若不是,那我可就要替圣上问候一下柳大人。吃着朝廷的粮食,领着朝廷的俸禄,这怎么就成别人的奴才了。这种背主叛国的奴才,拉出去斩了,都不为过吧。” 柳林大汗淋漓,坐不住了。他如今里外不是人,左右为难。只好求助般的看向师爷。 那人见他节节败退,理了理衣摆,行了平礼。欧阳锦也回了一个,他们还没有撕破脸皮,这些礼节,他还是懂的。 “早就听闻欧阳大人,少年神通,文才出众,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口齿伶俐,在下佩服。” 欧阳锦朗声道:“过奖过奖。只是柳大人的规矩似乎没学好啊。” 那人神色不变:“柳大人自是不比欧阳大人伶牙俐齿。” 欧阳锦笑道:“谈不上伶牙俐齿,只是不吐不快罢了。” 那人也笑:“言归正传,天机门只求清白。” 欧阳锦抬手拂过宝剑:“师爷说笑了,如今占领着庆州城的人,是贵派吧。挑拨离间我们的朝廷命官,似乎也是贵派,在二十三州挑起事端的,不好意思了,好像也是贵派。囤积粮食,兵器,似乎还是贵派。本官倒是糊涂了,这些事,都是叛国大罪吧。师爷所说的清白,恕本官不敢苟同。” 那师爷显然不是小辈,很快回击:“大人似乎是糊涂了,那起义的可是流民,与天机门何干。那些粮食不过是生意罢了,怎么就叛国了呢。” “呵呵,在下刚过弱冠,怕是师爷年纪大了,忘性也大了。那些事,天家已经查出了证据,在天下人面前公示过了,多说无益。如今来聊聊庆州城的百姓吧,不知贵派,强行拘禁百姓,是为何故。”欧阳锦最恨这种道貌岸然的家伙了,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当然是为了保护百姓,不受盗贼侵犯了。” “朝廷的军队已经到了,就不麻烦贵派了。明月国的百姓,自然有我们朝廷保护。” “天机门也是明月国的一份子,应该的。” “陛下宝剑在此,就不劳烦贵派了。庆州是明月国的庆州,朝廷自会安排妥当。” “庆州是明月国的,也是天下人的,天机门也是天下人,有何不可。” “师爷这是要抗旨了。” “不敢。” “打开城门,放百姓回家。” “恕难从命。” “如此,告辞。” 欧阳锦率先走了出去,天机门软硬不吃,他们只有一个办法了。 “琪儿,只好出此下策了。” 宋琪“嗯”了一声,两人瞬间消失在府衙门口。 这还得多亏了扶桑,昨夜突然醒了,醒来就给了她一个大惊喜。空间里,不紧有了屋子,还有了山川河流,已经是个独立的小世界了。 宋琪来不及兴奋,就知道了欧阳锦要去谈判的消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想了很多办法。 最后还是扶桑给了他们隐身贴,解决了问题。 他们来的时候,外面可是有不少百姓,也有几个他们的人。只要他们俩没有出去,那就说不清了。而且那些百姓,见过圣旨的。欧阳锦在柳林面前,可是只拿了宝剑出来。 他们既然来了,可不能白来。欧阳锦两人回了衙门,跟在他们身边,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第33章 庆州之战 “柳大人。”那师爷显然已经要发怒了。 “下官无能,求马堂主恕罪。”柳林一向欺软怕硬,他如今和朝廷翻脸,只能抱紧天机门大腿。 “没想到那小子软硬不吃,如今天机门处于被动,你说该怎么办?”马堂主只恨自己瞎了眼,碰上柳林这么一个窝囊废,除了玩女人,贪污受贿,拍马屁,连个人都镇不住。 柳林一抖:“堂主,如今他们没有粮草,我们只要不应战,就能耗死他们了” 那堂主一听,恨不得打死他:“就怕他们等不得了,连夜攻城。” 柳林稍微缓和:“他们没有源头,不好贸然开战吧。”朝廷要面子,讲究名正言顺,他们不至于无缘无故攻城。毕竟天机门造反的事,现在还没有天下皆知啊,而且城里还有不少百姓呢。 马堂主总觉得心里不安,上头只说让他会会欧阳锦,没说要和朝廷和解。谁都知道,和不了了。 很快,有人慌慌张张进来禀报:“大人,他们不见了。” 柳林一愣:“谁不见了?” “欧阳大人和他的妻子,没走出衙门,凭空消失了。” 柳林大惊,跌坐椅子上,完了。 马堂主心里惊起了惊涛骇浪,大呼:“说清楚。” “我们把他们送出了大堂,拐了一个弯,他们就不见了。前后左右伺候的人,都没见着他们。” 马堂主一听,坏事了:“隐卫。” “堂主。”五个黑衣男子现身。 “你们说说,怎么回事。”这是他预先安排下的,怕有什么意外。 “欧阳锦一路进了城门,留下十个侍卫,等在城门口。在衙门口,他们展示了圣旨,并没有说话,随后一路进了衙门。” 马堂主听到圣旨,暗骂自己棋差一招,让人坑了,抗旨的罪名,背定了。 “两个时辰后,他们出来了。在走廊拐角,消失。” 马堂主心里一寒,这两人武功之高,竟然让暗卫都追寻不到。 “拐角有什么?”他不信人能凭空消失。 “一丛竹子,十分茂盛。” 马堂主点点头,果然是用了障眼法消失了。不过那小子不过二十来岁,这功夫就那么深不可测了。 “他们从进城到现在,多长时间了?” “三个半时辰。” 马堂主显然想到了什么,迅速消失在他们面前。隐身的欧阳锦和宋琪,立马跟了上去。如果马堂主能想到他们会借此攻城,那他现在去见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就连柳林都想到了,他刚刚想说没有理由。如今有了,堂堂丞相之子,谈判失踪。更别提他还是三品的朝廷命官,二品的大将军了。 想他不过为官两三年,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可惜现在事关生死,他也顾不上了。朝廷显然已经知道他造反了,天机门让让他参与谈判,显然就是为了让他和朝廷决裂,只能投靠天机门。 他想不通自己有什么用,值得天机门利用。他饱读诗书,出身进士,可不过是三甲末尾。如果不是靠着祖荫,说不得都做不了官。 话说欧阳锦这边,跟上了马堂主,一路到了城中一间府邸。看似不过平常宅子,欧阳锦能感觉到它的不简单。那堂主四下一望,迅速推开了假山,又按了几下机关,打开了石门。弯弯绕绕不知道过了几个机关,终于到了一个宽阔的大厅。 欧阳锦打量几眼,装修得十分奢华,最贵。地上铺的都是上好的地毯,连椅子都是十分珍贵的木材。 上首坐着一面具男子,一身黑衣,一头雪丝,十分醒目。眼睛深不见底,好像漩涡,轻易就能把人吸进去。 那堂主敛容,恭敬道:“少主,谈判失败。欧阳锦和宋琪,凭空消失。” 那少年微微抬头,一开口就是清透的嗓音:“凭空消失?有趣。” 堂主已经有些畏惧:“属下失职。” “去备战吧。” “属下遵命。” 马堂主心下大安,还好没有受罚,要不然就死了。天机门的惩罚,折磨的不仅是肉体,更是灵魂上的折磨,从心里,让你崩溃。 原来是少主,天机门的下一任首领,就是他了。 欧阳锦正要上前打探,一把被宋琪扯了出去。 刚刚扶桑发了疯,要她立即离开。它感受到了威胁,隐身术就要失效了。那少主不紧内力深厚,而且他身上还有一些灵气。 浓郁的灵力,连宋琪都不敌。 宋琪拉着欧阳锦,一路出了密。她直接带着他用轻功掠了回去,有些逃蹿的感觉。 欧阳锦十分困惑,见她一脸凝重,加快了速度。 “琪儿,怎么了?”隐身符失效,他们此时躲在欧阳家的铺子后院。 “欧阳,那人很厉害,我打不过他。”宋琪心有余悸。她以为有了空间,就能万无一失了,想不到差点丢了性命。她还是很弱,心经如今只修炼到第五层,还不足以面对这个世界的危险。 欧阳锦听了也是一惊,他们太大意,如果刚刚不是琪儿警觉,估计他们就羊入虎口了。 “那人的身份是天机门的少主,他的意思很明确,要开战了。为了名正言顺,我们俩也得易个容,上战场了。” 宋琪点头,迅速召见了九竹等人,让九鹰给两人易容,又把王廷兄弟俩叫进来吩咐了一番。 王廷见他们安然无恙,放下心来。这场战争,还是打起来了。 欧阳锦和宋琪安然无恙的事情,很快景王和镇国公等人就知道了。如今他们的军队,已经有了支援,足有八十万人了。为了夺回庆州,皇上调了兴州和云州的兵力,以及莱州的军队在交界处压阵。 很快,朝廷打着天机门抗旨和庆州知府造反的名义,打响了第一战。大概是欧阳锦和宋琪这些天的所作所为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很多战士都十分拼命。 欧阳锦他们不过是不停的找到了粮食,解决了他们的吃饭问题,又收购了不少猪羊,给他们加餐。又或者是路过时的点头微笑,一句“辛苦了”。 人心复杂又简单。一餐饭,一杯水,都能传递出美好和善意。 他们还是采用四面围攻的方式,一起朝内城推进。这次战役,打得十分艰难。天机门派出不少高手,射击他们。整整三天,庆州城血流成河。 都是明月国的子民,本来可以和平共处的。只是立场不同,有人要上位,有人要守卫。说不清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欧阳锦和宋琪被一波波枪林剑雨挡住了去路,他们不停的冲在最前面,一点点向城门口推进。 三天了,不过进了四五公里。宋琪的隐身术也过不去,密密麻麻的箭失,一直在发射。扶桑刚刚醒来,没有灵力,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宋琪已经来不及思考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城之战开始了。还好天机门没有丧尽天良,把百姓当做活靶子,要不然他们真的要费心了。 为了保护城内的百姓,欧阳锦已经派了王家兄弟,秘密护送无辜百姓去了地下室。那是皇家的秘密避难所,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那里很大,能够容纳七八十万人,就在皇家园林底下。 大部分天机门人,应该上阵杀敌了,就剩下些老幼妇孺。他们如今也顾不得是否是天机门人了。 都是明月国的子民,他们也是受害者。 第八天,战争有了进展。原来是被控制住的庆州几位官员,在朝廷暗卫的帮助下,迅速脱身,从内部打了出来。果然皇家早有准备,二十万军队很快出现在了城内,迅速安抚住了逃亡的百姓,迅速送到了避难所。 里应外合,百万大军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在第十天傍晚,夺回了庆州。 庆州城回到了朝廷的控制,这场战役中,涌现出很多优秀的将领,比如景王的幼子,景麒,以及镇国公的第四子赵茗。最出名的是十七皇子,他带领着皇家二十万禁军,解救了被困的官员,和景王等人里应外合,迅速控制住战局,取得了胜利。 当今圣上子嗣众多,如今共有十八位皇子。这十七皇子今年刚过十八岁,一战成名,成了明月国的战神。 欧阳锦和宋琪的名字,很少有人提及。景王等知情的人,也保持了沉默。显然皇上是要力推十七皇子了,景麒和赵茗说起来都是他的伴读,也是这场战役最年轻的将领。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八岁。 欧阳锦和宋琪已经和景王三人打过招呼,这个时候,低调最好。他们不想成为被猜忌的人,也不想走在风口浪尖。他们想要的,是安静的日子。 景王见他们两人不骄不躁,不争不强,也就没再坚持。他们不说,不代表皇上不知道。适时的沉默,也是一种方式。 天机门内乱,告一段落。景王留下来收拾残局,景家军损失惨重,原本三十万人,如今不过十几万了,死伤大半。庆州实在太重要了,朝廷赌不起。 十七皇子,领着几十万大军,班师回朝。 庆州之战,欧阳锦的六万战士,只剩下三万了。他们没有经过修炼,大部分都在后方,冲在最前面的是朝廷的一万军队,还有两万中了天机门的埋伏,全军覆没。 这场战役,朝廷损失了三十万士兵,而天机门人在庆州被尽数清理。他们有些是老人,有些是妇女。他们有些不过是普通信众,有些参与造反。 造反了的,秘密处死。普通信众,也被关押。庆州城百万民众,想不到竟有八成,成了天机门的走狗。间接或直接的参与了这次事件,帮忙囤积粮食,或者私造兵器。 明月国只有一个君主,也只能有一个君主。 第34章 此消彼长 第二年七月,庆州之战已经过了两个月。庆州连续下了一个月的雨,把空气中的血腥味冲淡了不少。景麒走在街上,见到不少店铺又重新开张了。 庆州城如今最多的是战士,而城里的居民也就二十来万了。内乱中,很多天机门人战死了,剩下的妇孺,也被秘密处决了。 他看着有些心寒,刚开始每晚也会做噩梦。后来他就想明白了,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无所谓年纪,无所谓男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作了选择,就要承担代价。 这才是成年人的世界规则,并不会因为你是老人,或者你是女子,就会优待你。自然界里的弱肉强食,明月国也有。只是换了些方式而已,看起来更体面些而已。 其实也没有什么体面的,依然是红了眼的厮杀,依旧要争个你死我活。大概这辈子,不用争就能得到的,只有不断增长的年纪了。 一群狼里面还有头狼,一群羊里面也有领头羊,何况是人呢。 景麒不过十七岁,感觉一下子就成熟了。经过战争的洗礼,被迅速催熟。以前他是景王府的小少爷,无忧无虑,大事有爹爹,撑门立户有哥哥,传宗接代也有哥哥,他当个小伴读就好。 如今一下子,他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少年英雄。他不觉得杀自己人有什么可骄傲的,天机门虽然造反,但对他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他和赵茗都是伴读,从小一起玩大的,自从七岁进宫成了十七皇子的伴读,感情越发深厚。他们没想到这次竟然让他们领兵作战,一来就是十万大军。 他和赵茗有些慌乱,不过很快也稳定下来。他们不是真的小孩子,跟着皇子,很小就学习谋略,学习兵法,学了很多东西,只有一个目的,保护十七,最重要的是,支持十七。 十七是皇后娘娘唯一儿子,而皇后出自京城宋国公府。宋氏家族,是开国功臣的后裔,世袭国公爵位。宋氏宗族,以诗书传家,最得文人墨客推崇。 他们遵从礼数,不拉帮结派,也不建功立业。宋氏家族,只出读书人。他们最大的家业,是书院。举国闻名的鹿鸣书院,就是宋家的。 他们以教书育人为己任,为明月国输送了不少人才。他们是坚定的保龙派,遵循正统。 当今太子行二,是前皇后的嫡子,不过占嫡不占长,前面还有一个大皇子。先皇后殁了,皇上迎娶了继后,也就是宋国公的嫡女,十七的母后。 十七出身时,已经有了十几个皇子,有些年纪都不小了。他的出生,并没有得到多少关注。 太子已立,大皇子也封王了,剩下的十几个皇子,除了老九和十六是贵妃娘娘所出,其他都是些庶出,不足为惧。 只是宋皇后低调,又不爱争宠,端着母仪天下的风范,不得皇上宠爱。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宋家重礼,教出来的女儿,知书达理但是少了些风情。 皇帝敬重她,不过却不宠她。 十七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按理说他和赵茗应该做不了他的伴读,毕竟一个是景王府少爷,一个是曾经的将军府的少爷,都是军功赫赫的世家。 不过景家是景墨承袭,赵家也有大公子世袭,他们俩身上什么都没有。不过好在家世地位够高,皇帝也不能丢了脸面,虐待他现在的嫡子。 他和赵茗就那么成了十七的伴读。 十七年纪轻轻,才思敏捷。他总是面无表情,拼命的习武练字。他对自己狠,三九寒天不间断的练武。 白天他是温文尔雅的皇子,文采飞扬。夜晚他是冷静自持的拼命三郎,武艺高超。 他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对别人很宽容。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被他运用到极致,他很优秀,让别人嫉妒不了。 他在皇宫里,紧守自己的本分,不越规矩,懂得隐藏锋芒。他对太子,恭敬有礼,对其他皇兄也是以礼相待。 他不出挑,也不落后,恰到好处的活着。 这么些年,除了他和赵茗,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亲近的兄弟姐妹。他们都是他的亲人,不过也只是亲人而已。 他们对他的敌意,若有似无的存在着,横杆在他们之间。平常兄弟间,还有些摩擦矛盾,何况是天家兄弟。 他们的矛盾,因为皇位无法避免。即使已经有了太子。皇位,永远是他们心里的梦想,每一个皇子多多少少都想坐在它上面。 至高无上的龙椅,皇子们的梦想,也是天机门的梦想。 景麒想到这,有些自嘲的笑了。如今十七不能再藏拙了,他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了。 战神的称号很响亮,很威风。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到底是想助力一把呢还是捧杀。 他已经不自觉的就开始阴谋论了,原谅他吧,他见过了多少黑暗,再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了。 他见多了自相残杀,兄弟反目,朋友背叛,见多了那见不得人的手段,他再也没法单纯的看待世界了。 皇宫,大概是冤魂最多的地方了。争风吃醋,争权夺利,争强好胜,女人的战争,一点也不逊色男人的战场。 她们狠起来,连男人都得甘拜下风。 景麒望向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事情到此,已经无法挽回。他们只能向前走,不管前路多坎坷。 十七岁的少年,在滂沱大雨下,越发悲凉。 一年内战结束,明月国重新洗牌。皇家扫荡了北境,筑起了防线,南境也有历州城墙围住,打击了海盗,保护一方渔民。 天机门越发低调,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次战争,伤亡惨重。为了纪念那些士兵,十七皇子提议立一个英雄纪念碑,纪念那些为了明月国的和平做出牺牲的人。 这一举动,获得了极高的赞扬。太子继续被雪藏,他已经被控制住了。一年了,□□都乱了。他们起初还能收到消息,如今是杳无音信了。 随着十七的强势崛起,一大波人纷纷改旗易帜,投到了十七门下。为了表示尊重,十七以礼相待,不过不深交,不拉拢,恪守规矩。 他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得到他们的支持,他也不必建立自己的羽翼。后宫有母后,前朝有景王府和镇国公府,民间还有宋家,他只要稳扎稳打,就能得到那个位置。 他从不隐瞒他对皇位的渴望,只在亲近的人面前。他的母后,毕竟不是原配,所以他才会那么刻苦用功。 这次大清洗,波及大半官员,引起了整个明月国的震动。不过景王府和镇国公稳住了南北将士,并没有造成混乱。 最大的改变来自皇宫,那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太子已经被囚禁在此一年之久了,除了龙隐卫,他连一个宫女都见不着了。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听了那人的建议。说是可以借此机会树立自己的威信,想不到得不偿失,把自己陷入不忠不义的地步。 他没想到天机门和皇家的关系已经紧张至此,他也没想到天机门是想叛国。他某一瞬间,或许想到了。 只是他太子的位子,越来越难坐。底下的皇子又一个个成长起来,他母后已亡,外祖家势微,他才会急躁起来。 他害怕父皇会废了他,立了宠妃的儿子,或者是继后的儿子。他们手中没有兵权,可是宋家是一等一的书香门第,门人遍布天下,一朝登基,天下响应,想到这就发毛。 所以他才会犯蠢,被人利用。阻截粮草,放走天机门人,想要赢得他们的支持,最重要的是国师的支持。 国师几十年不出面,可是民间崇拜者众多,只要得到他支持,他的太子之位,就能坐稳。即使是将来的皇位,他也能安稳如山。 现在,父皇厌弃了他,而十七强势崛起,他的那些门人政客,估计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呵呵,真好笑。他不过做错了一件事,父皇就一点情面都不给留。 天家无情,不过如此。 不管太子如何想,明月国的朝堂已经悄悄发生了转变。皇帝趁机扶值了大批自己的人马,差点把欧阳浩参了一本。还后欧阳浩机智,即刻和皇上请辞,表示要告老还乡。 皇帝自然是多番挽留,欧阳浩跪地谢恩,表示精力不济,皇帝演足了君臣情深,又赏赐了大量珍稀字画,金银财宝也赏了不少。 欧阳家四人一起跪地谢恩,口呼皇恩浩荡。 欧阳浩本就有意隐退,如今欧阳铭和欧阳钦也在六部站稳了脚跟,欧阳锦更是拥有了自己的军队,显然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欧阳浩功德圆满,不再留恋权势。他准备带着苏锦衣回到兴州,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欧阳锦原本也想辞官,可是时机不对。他如今还有几万的兄弟需要安顿,还有一些后续的问题需要处理。那些战死的兄弟,除了朝廷的抚恤金,他自己也要去安排。 那些老家还有孤儿寡母的,他不能不管,还有那伤残的,也要妥善处置。他们跟着他,叫他一声将军,他就不得不对他们负责。 宋琪对他的做法十分推崇,积极出谋划策。只是光靠抚恤金也不行,钱总有花光的时候。 最后,他们想出一个办法,把他们安置到他们俩的店铺或者是庄园中去了。他们需要一个发挥余热的地方,而欧阳家需要一些忠实可靠的家丁,他们刚刚好。 欧阳浩听说了之后,带走了不少人回兴州,给欧阳锦减轻了不少负担。他现在只有三十个暗卫,如今后备军已经选足三百人了,身边确实安排不了人了。 第35章 后遗症状 又过了两个月,事情都处理好了,一切回到正轨。欧阳锦向皇帝告假,得了一个月的假期。 他们成亲一年多了,还没有好好独处过。宋琪想回月山走走,看看忠叔。她最近想起了一些判断,很模糊。扶桑已经苏醒,兑现了三年前的承诺,一座三层高的宅子,拔地而起。 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欣喜若狂。到处走走看看,又把以前买的东西都分类摆好。把衣服一件件放入衣柜,收拾收拾藏宝库,移了一些花草在院子里,见到柳絮飞舞,忍不住扑上去嬉戏。 玩累了,瘫倒在秋千架上,扶桑挥舞着树枝轻轻帮她推着。宋琪眯着眼,看着远处绿油油的稻田,喜上心头。 “扶桑,明天我们回月山去吧。”她想去林间奔跑,在溪水里捕鱼,在屋后的温泉沐浴,在有星星的夜里,坐着聊天。她受够了血腥味,受够了繁文孺节,受够了夜不能寐的日子。 她闭上眼,看见的是昏黄的天空,地上一堆堆的尸体,冲锋的鼓声不断响起,一波波的人流往前冲去,倒下。 最后,每个人都杀红了眼,机械的挥舞着兵器,一个个收割着人头。曾经他们都是明月国的子民,转眼他们就兵戎相见。 何其无辜,何其不幸。 她没有资格悲哀,因为她也杀了人。以前她最多废了他们的武功,不会要人命,如今她和那些人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罪恶感如影随形。她知道没有选择,因为立场不同。可是杀了人,这是事实。 她的剑上沾着血,午夜梦回她都会惊醒。 “主人,你不用内疚,生和死,都是命数。”扶桑明白她内疚什么,可是它只能劝解她。每个地方的生存法则不一样,在明月国,她要习惯杀戮。 “至少可以远远离开,不再触碰。”她不想回来了,走得越远越好。 扶桑摇头不赞同:“主人,欧阳锦走不了,他有他自己的使命。” 宋琪想到欧阳锦,心下叹息。她也走不了,选择了他,就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她始终没办法,扔下他远远离开。何况已经成了亲,为人妻子,她也做不出来。 “扶桑,你说还有没有人拥有空间啊”她总觉得不安心,她一无大智慧,二无谋略,平平常常一普通人,怎么就有了扶桑空间这种逆天的神器了呢。以前忙着保命,没来得及细细思考,现在越想越不能理解啊。 扶桑忍不住想翻个白眼,呵呵,运气好呗。在它成熟之际,一口吞下,不早不晚,刚刚好能匹配上。运气好的逆天,这也算一种能力吧。 “明月国没有。”如果随身空间那么常见,那也就没什么价值了。而且它扶桑是上古神木,混沌初开时,连接天地,汇聚了天地灵气,宇宙之中,也只有一棵而已。 宋琪松了口气,那就好。要不然总担心会被随时秒杀,如今小命有保障,瞬间轻松不少。 “扶桑,山上似乎没有动物。”空间里有山川河流,也有百花百草,就不见那动物,连蝴蝶都不见一只。 “主人,你功力太浅。” 宋琪脸红,只是她修炼艰难,第六层更是停滞良久,她也着急。 只是修炼不比其他,没有捷径可走。一步步都得自己走,就连扶桑果都只能改善体质,她吃了并不能增长功力。 “扶桑,那扶桑果成熟如何了?”好像有几年了,也不见它成熟。 扶桑也奇怪呢,按理说三年一熟,那果子一点红的迹象都没有,不过越长越大了,它也是第一次见,不清楚。 它的扶桑传承也没有说过这情况,话说一万年一轮回,有可能是它忘了,没想起。 “主人,没有。” 宋琪也不纠结了,不熟就挂着吧,反正是神木出品,没有坏了这一说法。她对这空间很满意,就算有一天什么都没有了,她也可以和扶桑相依为命。 来到明月国七八年了,从刚开始彷徨,现在也安定下来。扶桑说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她相信它,那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在她手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名字,宋琪。 她已经没有想过要回去了,就像扶桑所说的,既来之则安之。 她遇到的人不多,一个欧阳锦就够了。他给了她安全感,给了牵绊,让她和这个世界有了联系。 她很感激他。 屋外,欧阳锦的脚步声近了。宋琪和扶桑招呼了一声,闪身出了空间。 欧阳锦笑得温柔:“琪儿,我已经和爹说好了,明天就启程去月山。” 宋琪微笑,拉着他收拾行李。 欧阳锦见她一脸的孩子气,心里一暖。他们成婚不过一年,感觉像经历了一生一世。他们认识几年,从相依为命,到如今功成名就,他拥有了一个男人毕生的追求。功名利禄,娇妻美眷他都有了。论才学,他是榜眼,论武功,他是一军将领,身边有一群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家里爹疼娘宠,堪称完美。 这样的生活,他曾经羡慕过。现在,有些疲劳。朝堂有朝堂的规矩,他不得不遵守规矩,所以他开口就是官腔,连呼惭愧惭愧,不敢不敢。 太子被雪藏,至今没有复出的迹象。十七皇子强势崛起,又是一股新的势力。即使他再低调,也掩藏不了。毕竟他身后现在站着景家,镇国公家,还有他的外祖宋家,占据天时地利,压得其他皇子根本抬不起头。 欧阳锦和几位皇子都不熟,他远离京城多年,早就不在权力中心,和皇子们并不相识。 只是镇国公府是赵氏的娘家,景王府是欧阳钰的婆家,打断骨头连着筋,要想和皇位之争撇清楚,真不可能。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躲不掉,只能迎难而上了。 他知道宋琪不喜欢京城,更不喜欢流血。因为他的缘故,她都做了。他又感动又心疼,恨不得带着她远走高飞。可是,他走不了。 如果欧阳浩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他娘苏锦衣也早已离世,他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她离开。可是,他们不是。 他们都很爱他,关心照顾他。就连成亲后,他和宋琪的衣服,还是她娘一针一线缝制的。 他承认他心里的那些不甘、愤怒、委屈,被她的一针一线抚平了。他对欧阳浩的恨意,也早就消失不见。 对着爱他的爹娘,他说不出浪迹天涯的话。 可是他的妻子,不快乐。他该怎么办,不顾一切的离开,还是想办法调节。目前为止,只有适应,才是最稳妥的。他们俩的能力,还没有强大到对抗整个朝廷。 欧阳锦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参与了天机门的事,现在他爹被留在京城,他自己也不能辞官。 知道的越多,越是惶恐。皇上能让太子隐形,想弄死欧阳一族,也不难。这就是一国之君,他手握生杀大权,不允许别人动摇他的江山。 欧阳浩早就知道他能够退下来,走不了。他几十年前为了保命,和皇上统一战线,如今要离开了,皇帝不放心了,觉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心思难测啊,他当了十几年的丞相也没看清过那人的心思。 就像这次,突然就把太子雪藏,又突然扶值了十七皇子。当今皇后娘娘不受宠,他早就知道。连带着十七皇子也是淡淡的。 庆州之战,一战成名。 他老了,现在心思都淡了,只想着含贻弄孙了。 欧阳锦和他爹心思各异,处于权力漩涡中,身不由己。 欧阳浩年纪大了,还能告老还乡。他年纪轻轻,又不能学高璋辞官。再说了,高璋那也是假辞而已,照样要为家族奔波,为皇家效力。 哪有享尽荣华富贵,不做一点牺牲的呢。 他现在想做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都来不及了。以前他爹挡在前面,他可以在月山练练武功,读读书,或者去个别庄待个两三年。 现在,不行了。他爹老了,他自己也成亲了,以后他也会成为孩子的父亲,他要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想到孩子,欧阳锦嘴角不自觉的翘起。他和琪儿的孩子,不管男女,应该都很可爱吧。 想一想都觉得幸福,拥有他们血脉的孩子。 “琪儿,我们要个孩子吧。”欧阳锦上前抱住她的腰,声音里都是向往。他会好好做个父亲,给孩子很多很多的爱。 宋琪正在收拾东西,一下子被他拥入怀中,反应不及就听他说孩子。虽然她也挺喜欢小孩子,可是她不过十八岁,太早了吧。虽然明月国的孩子,十五岁就及笈了,但是也太早了些吧。 欧阳锦见她不语,疑惑道:“琪儿?” 宋琪脸微红,有些羞怯:“我自己还是孩子呢。” 欧阳锦一笑:“傻瓜,都成亲一年了。” 宋琪抓过他作乱的手,嗔道:“别乱动,收拾东西呢。” 欧阳锦把她抱起,直接进了寝殿。他很久没有吃肉了,今天要好好补补。 宋琪一声娇呼,未出口就被吞入腹中。 “琪儿,为了孩子,要努力啊。”欧阳锦声音低哑,羞得宋琪埋在他怀里。 欧阳锦见她一脸羞涩,欺身而上。他的琪儿,还是会害羞啊,可是越看又诱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屋外的伺候的人很有颜色的关上了门,特意退出了院子。 王管家找过来时见到守在院子外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年轻真好啊。 或许他可以回去告诉老爷了,说不得很快就要抱上孙子了。少爷这样努力,他们也可以放心了。 屋里的人,不知外面如何,此刻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热情如火,融化了所有。 第36章 神秘少年 月山。 宋琪站在门前,不敢推开门。 这次回来,他们只带了王廷,连暗卫都没有带。一行三人架着马车就出了京城,一路回了月山。 屋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多大变化。门前的篱笆上,缠着几株牵牛,野草长得茂盛,几株不知名的野花肆意开放。 他们几年前种下的小树,长大了。枝桠伸向天空,在阳光下,洒下一片绿荫。他们曾经奔跑过的山坡,安然如故。 宋琪转身朝山坡跑去,她想看看那慈祥的老人。给她做好吃的,买漂亮裙子的人。 忠叔,她一直怀念的人。那短短一年里,他是真的关心他的,抛开天机门这一层身份,对于她来说,他只是一个长辈而已。 欧阳锦想追上去,想了想罢了。她压抑良久,让她去发泄一下挺好。 王廷不解:“少爷,你不追吗?” 欧阳锦摇头:“不用。” 王廷也不再追问,转身去搬马车上的东西。院子需要收拾,房间需要打扫,他有得忙了。 欧阳锦推开门,有怀念,有不解,有丝丝怨恨,难以名状。对于忠叔,陪着他十几年的人,他不知要如何面对。 恨他吗,有点吧。毕竟骗了他十五年。那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而且,他真的不喜欢被监视。 出乎意料,院子里十分干净。他立马警觉起来,庄子上已经没有欧阳家的人了,也没有派人来整理,现在这情况,显然屋子里是有人收拾的。 “少爷,有人。”王廷立马拔剑,护在他前面。 “琪儿。”欧阳锦飞身而出,她一个人在山坡上,很有可能找了道。该死,他应该陪着她的。如果是天机门的人,凶多吉少。 庆州一战,他们手上的献血不少。特别是他们俩以自己为诱饵,挑起了战争。天机门背了黑锅,死伤无数。如果要算账,他和琪儿也跑不掉。 他是有多愚蠢,想着轻装简行,可以掩人耳目。 “琪儿,你不要有事。”欧阳锦用了十二分的内力,只是已经晚了。 山坡上,空无一人。 忠叔的坟前,有人祭拜的痕迹,显然那不是宋琪做的。她什么都没带,只有那朵黄色野花是她摘的,走之前在她手上。 她不见了,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那人武功之高,他远远不及。 王廷追了过来:“少爷。”身边还有九竹等十人,他们奉了欧阳浩的命令来保护他们。只是欧阳锦不同意,只好隐在暗处。 “大家四下看看,找到少奶奶立刻回禀。” “是。” 宋琪身边也有两个暗卫,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就算遇到突然袭击,应该也会留下线索才对。佳颖和佳欣一直隐在暗处,她们肯定会拼命护住宋琪的。 “少爷,佳颖和佳欣也不见了。”欧阳锦见到九竹时,就知道他爹不放心他,现在听到宋琪的两个侍女也不见了,越发急躁了。 “再找找。”他需要冷静,他要好好想想。和宋琪接触过的天机门人,只有周家,还有诚叔,小喜。可是他们的功力没有那么高,不可能无声无息就带走她。 那柳林显然更不可能,他早就被皇上秘密带走了。自身难保,怎么绑架琪儿。 欧阳锦想起一个人,心里发寒。 少主。 那个人神秘的男子,攻破了天机门,他们找遍了各个角落,没有找到他。隐身符的事不能暴露,他们也没有上报。而且他们回去找那密室,怎么都找不到了。 如果有谁能够悄无声息的带走宋琪,他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了。可是他抓她做什么呢。 秘术。能够藏纳万物的秘术,琪儿身上最招人惦记的,就是它了。 欧阳锦心下大惊,如果真的是他,或许琪儿没有大碍。可是他不知该去哪里寻找了。 或许,琪儿只是躲起来了。对了,他要去月山看看,那里有他们的秘密基地,说不定她在那里。 欧阳锦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他期盼着会有奇迹,一切都是他乱想,没有天机门,没有少主,只是他想多了。 “少爷,佳颖和佳欣找到了。”九竹把人抱了回来。 欧阳锦脚步一顿,立马朝他走去。佳颖和佳欣被人一招打晕,然后被丢到了山洞里,藏得很隐蔽,显然不想让他们发现。 只是那人应该很匆忙,草草扔下就离开了,被九竹发现了蛛丝马迹。那人没有想过要她们的命,目的明确,抓了宋琪就离开了。 佳颖和佳欣中了迷药,九卿医术不低,折腾了一个时辰才把人弄醒。 佳颖醒了,也没有问出什么有效的信息。她和佳欣在一息之间就被放倒了,连敌人是谁都没有看清。 “少爷,我问到了一股淡淡的兰花的味道。”佳欣悠悠转醒,摸着头回忆道。当时她们躲在树后,周围没有兰草,可是她昏迷前,闻到了兰花的气味。 欧阳锦一喜:“追,顺着兰草的气息。”他记得九谦鼻子最灵敏,能够分辨不同的气息。 “九谦,交给你了。” 九谦点头称是,开始追踪兰草的气息。时间不过两个时辰,味道散了很多,他需要十分用心才能追踪到气息。 欧阳锦这边进展缓慢,好歹有了线索。 宋琪这边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她被人扛着飞奔,晃悠得想吐了。她明明在和忠叔絮叨呢,一睁眼就被人扛在了肩上。 宋琪悄声联系扶桑,一点反应也无。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继续装死。过了大概三四个时辰,她终于被放了下来。 天已经黑了,她想了千万个办法,没有哪一种能够安全逃脱,目前敌人原因未明,她也不想鱼死网破。 那人扛着她跑了很久,气息均匀,不得不佩服他。 “醒了,别装睡了。”没有凶神恶煞的感觉,声音很干净。 宋琪心下一松,只要不是大恶之人,她还有转還的余地。俗话说相由心生,应该不至于杀了她。只要他有所求,她就有了筹码不至于太被动。 宋琪睁开眼,看向他。一瞬间惊为天人,皎皎如明月,渺渺兮清风。她见过的人,在普通人眼里就算俊俏的了,可是和眼前的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她不是花痴的人,一瞬间也难以免俗,被他的相貌所折服。大概只有仙人,才能拥有如此的美貌,让人不由自主的崇拜,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嫉妒知心。 “好看吗?”那人略微带着调侃。 宋琪不由自主答道:“好看。” 那人一笑,宋琪不好意思低下头。她实在是太丢人了,竟然看一个人看呆了。 “你不问问为什么抓你吗?”还好那人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把她引回正轨。 宋琪一惊,不禁抬头看他:“为什么?” 那人见她迷糊的模样,心情很好:“无聊,想找人玩玩。” 宋琪扶额:“找我做什么?”她又不是专业陪玩的。 那人看了她几眼,认真道:“玩呀。” 宋琪恨不得打死他,长了一张不识人间烟火的脸,说出来的话那么幼稚。 宋琪抬脚就要走:“我要回去了。”她出来这么久了,欧阳锦应该着急了。再不回去,就完了。 “别走。”那人可怜兮兮的抓着她的衣角。宋琪大汗,被抓的人是她吧,怎么感觉现在是她要抛弃他了呢。 “姐姐要回家了,乖啊。”宋琪掰开他的手就要走。 那人立马换了只爪子抓住了她,宋琪无语。恨不得抽他,可是她根本打不过他。 完败。 那人笑嘻嘻的建议道:“你听。” 宋琪静下心一听,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狼叫声。 现在她没有扶桑,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何况是狼群呢。唉,走不了,又不想留下,怎么办呢。 “明天再回去吧,好多狼呢。”那人拖着她回了山洞,又细心的堵上了洞口。 宋琪无奈:“姐姐嫁人了,男女授受不亲。”意思很明白,叫他放手。那人也识趣,放开了,乖乖走到一边,开始闭眼休息。 宋琪坐了几天的马车,又折腾了几个时辰,见他睡着了,实在坚持不住也睡着了。 火光微弱,那人的眼睛猛然睁开,悄悄来到她旁边,把她抱入怀里。宋琪实在太累,一点没有发觉。 天亮了,宋琪醒来,那人还没醒。大惊失色,立马跳到了一边。完了,她怎么在他怀里,她警惕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那人若无其事的睁开眼,推开了石头,走到洞外。宋琪气极,又打他不过,闷闷的跟在后头走了出去。 “走吧。”他牵了她的手,任宋琪如何折腾也没放开。她抓破了他的手,甚至咬了他,他都没有松开。 “再不乖,我要抱你了。”那人依然笑着,说出话的却气死人。 宋琪缴械投降,任他牵着:“你叫什么?” 打听好底细,好日后报仇。 那人看破了她的小心思,转头看了她一眼:“慕。” 宋琪气极,这分明欺负她嘛:“名字呢?” “慕。” 宋琪抬头,狠狠咬了他一口:“不诚实。” 那人显然没料到她会咬他,有一瞬间迷茫,然后郑重其事的看着她答道:“慕,我就叫慕。” 宋琪一吓,木然点头。 慕就慕呗,反正他也不是正常人。不过看他刚才的神色,显然没有开玩笑。这就奇怪了,谁家父母会给孩子起名一个单字啊。 慕,很奇怪的名字,很奇怪的人。 “你家人呢?”她不能放弃,知己知彼。 慕一愣,神色哀伤:“没有了,都死了。” 宋琪心下内疚:“对不起。”她没有想揭人伤疤,况且他也没伤害她。 “没关系,他们死了很久了。”他都忘了他们长什么样了。 第37章 误会重重 宋琪也不再说话,静悄悄的跟在他旁边。她心里感觉他不会杀她,既然死不了,那就见机行事吧。 “你不问我们去哪吗?” “不问。” “你不问,我怎么告诉你。” 宋琪仰倒,没有见过这么奇葩的人,绑架别人,是为了好玩,想说话,偏要别人开口问。 这么别扭的性格,也不不知道怎么长大的。 “我们去哪里?”宋琪见他一脸笑容,配合着问他。 慕果然很开心:“我们回月山。” 宋琪不禁抬头看了他几眼,这孩子疯了吧。 “我没疯,不过你速度这么慢,估计得四天才能回到月山了。” 宋琪被他猜中心思,羞愧不已。见他说要走四天,立马爆发了:“你把我带那么远干嘛?疯了吧你。”几个时辰而已,想不到跑了那么远,轻功也太好了吧。 “好玩。”一脸的理所当然。 “他们会着急的。” “没关系,还有两天他们就找过来了。” “你留了线索?” “是啊。” 宋琪一瞬间失语。该说他有恃无恐,还是笨呢。抓了人,还给人留线索,这不找死嘛。 “藏起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找到啊。如果找不到,我藏起来干嘛。” 宋琪抬头好好看了他良久,他应该和她差不多年纪,身上穿着一身青衣,应该是难得的料子,触感很好,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小孩。 “捉迷藏吗?” “是啊,我躲了十五年,爹娘还没有找到我,婆婆告诉我,他们已经死了。” “十五年?那你多大啦。”宋琪走不动了,坐在石头上跟他聊天。 “二十岁。” “我十八岁。” “妹妹。” “啊?” 宋琪见他一脸温柔,很不适应。怎么突然就变成妹妹了。 “妹妹。”那人很固执,一直叫她。 宋琪解释了几次无果随他去了。应该是家里遭难了吧,所以才会有些不清楚。他说的婆婆,应该是抚养他长大的人,不过应该不是家人。至于捉迷藏,应该是他小时候被藏了起来,很可能是他父母为了保护他,把他藏匿到某一个地方,安抚他说玩捉迷藏,所以他才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都是可怜人,小时候受了多大的创伤,现在还在执着。 “慕。”宋琪喊道。 “嗯?” “我叫宋琪。” “宋宋。” “宋琪。” “宋宋。” …… 宋琪再次完败。 “宋宋,你会烤鱼吗?” “会啊。” “喏,给你。” 宋琪一抬头,就和一条大鱼来了个亲密接触。 “大木头,你给我站住。”她叫他木头,算是回报他的宋宋。他们没有那么熟,这两天倒是相处得很好。他会摘很多野果,也会在她走不动时背起她就跑。他好像不会累,永远精力充沛。 他们遇见过狼,遇见过老虎,偶尔无聊了他会主动招惹它们,然后被追的嗷嗷大叫,连累着她也跟着遭殃。 她摸清了他的脾气,顺毛摸就好。他声音干净,眼神透亮,好像会发光。他说欧阳锦明天就会找到他们,他问可不可以再来找她玩。 玩累了,她就悄悄拿出调料,烤鱼。偶尔趁他不注意,拿几个果子出来吃。他总是很开心,丢掉了野果,追着她要苹果。 空间出品,又甜又脆。她不忍心,就给了他几个。后来几天,他不肯再吃一口野果,连鱼也不吃。 除了空间的水果,他挑剔得很。宋琪无奈,每次都要假装在树上摘的,还要打发他去捕鱼,要不然就不给他吃。 他吃水果,她吃鱼。他能吃四五个,她一条鱼足够了。他觉得对不起他,每天摘了些花给她编了花环,戴在她头上。 宋琪好笑不已。吃个水果,也能吃出来公平,她也是第一次见。 夜晚,烧了火堆,洗漱一番,两人背靠大石头聊天:“宋宋,明天他们就到了。” 宋琪点头,他今天说了好多次了,欧阳锦会找到她,她不担心。 “宋宋,我舍不得你。” 宋琪摇头:“这话不能乱说。” 慕坚持:“我会去看你的。” 怎么可能呢,他连她住哪里都不知道,凭着一个名字怎么去找。最重要的是,她成亲了,回了京城,连丞相府都不怎么出去,怎么可能见到她。 “你又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我知道你成亲了。” “嗯。” 一夜无话。 宋琪睡着了,慕望着她的眼神,满满的哀伤。 “琪儿。”欧阳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琪一下子欣喜若狂。 “欧阳。” 她好几天没有见他了,很想他。刚要奔过去,才发现不对劲。她的腰上环着一只手,她在慕怀里。 欧阳锦本来很担心她,找了她三天三夜,如今见她安然无恙,还来不及高兴呢,就见到这样一幕,恨不得上前杀了那人。 他的妻子,被别人抱在怀里,睡得香甜,你要他怎么想。 欧阳锦一把抓起她的手,把她扯了出来。慕今天很乖,一点没有用力。他看着欧阳锦,再看看宋琪,眼神深不见底。 欧阳锦把宋琪扔给佳颖,提剑就朝慕砍去。九竹等人围住了他,蜂拥而上。 “欧阳,住手,听我解释。”宋琪朝他们喊道。 欧阳锦一听,手上动作快了几分。慕看了宋琪一眼,欧阳锦见到了,醋海翻腾,趁机刺了他一剑。 慕回神,运起轻功离开。他不能流血,会引来那些人。他要去找婆婆,只有他能止住他的伤口。 欧阳锦追了一会,追丢了。气匆匆回去找宋琪,她刚刚竟然阻止他。她竟然不帮着他,还阻止他,凭什么。 他才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竟然帮外人。 “宋琪,你给我解释解释。”欧阳锦盯着她吼道。 “他抓了我,然后把我送回来了。”宋琪突然很累。 欧阳锦见她漫不经心,火气更大了:“他为什么抓你?” “好玩。” 欧阳锦气狠了:“宋琪,我没跟你开玩笑。” 宋琪认真道:“我也没有。” 慕就是为了好玩才抓她的,她没说错。而且他那是什么眼神,一脸的不相信,一脸的怒火,给谁看呢。 “宋琪,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吧。”欧阳锦显然生气了,他抓过宋琪的手,用力握紧。 宋琪变了脸,很疼:“我没有。” “我不是瞎子,刚刚他抱着你,是不是过去三天他都这样抱着你睡。是不是你们还做了些什么,让你乐不思蜀了,啊?”欧阳锦越发口无遮拦。 宋琪一怔,想不到他是这么想的:“你是这么想的?你脑子里只有那些事是吧?欧阳锦,在你眼里,我宋琪就是那样的人?” 欧阳锦气狠了:“你要我怎么想,宋琪,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嫁给我呢,你就这样对我吗?几年的感情了,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是不是我晚来一会,你们连儿子都有了?” 宋琪呆了:“堂堂丞相府的三少爷,朝廷三品大员,著名的剿匪将军,确实很多人哭着求着要嫁给你。现在嫌我没钱没势了是吧,还你,全都还你,我宋琪,不稀罕。”宋琪也不管别人在不在,一股脑的把他们存的金银珠宝,粮食布匹,药材药丸,全丢了出来。 运起轻功,消失在河边。 九竹等人吓疯了,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还有那一袋袋的粮食,不知道作何反应。 少奶奶不是人,是神仙吧。 王廷早有所觉,宋琪不是普通人,想不到竟然有这种逆天的秘术。刚开始他也觉得是宋琪高攀了,现在一看这情形,明显是他们少爷捡到了宝。 “少爷,这些东西怎么办?”王廷不得不出声提醒。 欧阳锦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反应,他刚刚说的话,一句一字都在戳心,可是他还是说了。 现在,她走了。 他明明只是想要一个解释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九竹,去京城通知我爹,派人过来善后。九卿带着人,在这守着。九月、九雀、佳颖、佳欣跟我去找少奶奶。” “是。” 这里人迹罕至,守住这些东西倒也不难。 欧阳锦现在十分后悔,他不应该说那些话的。宋琪本就敏感,又没有安全感,他就算再生气,也不该口不择言。 “佳颖,我刚刚是不是很过分?” “少爷,少奶奶是个很骄傲的人。”没有贬义,只是赞扬。 少奶奶不是普通人,她文采飞扬,武功卓绝,又身怀奇能异术,文能对酒当歌,武能上阵杀敌,这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背叛他呢。 是啊,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背叛他呢。想到他们见面,他一句关心也无,句句字字都是责怪,她应该很寒心吧。 明明是她三番五次的救他,也是她拿了秘宝,不断提高他的内力,跟着他东奔西走,转战沙场,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少爷,你还记得那次刺杀吗?是少奶奶拼死救了我们?”九雀还记得当时的她不过十四岁,瘦弱的肩膀,护住了他们所有人。 “历州的长城,也是少奶奶提出来的。” “庆州之战,是少奶奶拼死杀出重围,打开了城门。” 欧阳锦想起了很多事,那时她不过十一岁,背着中毒的他逃离丞相府,又陪着他在别庄待了三年。 她对他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他竟然忘了,曾经他一无所有,众叛亲离的时候,是她陪着他。 他要有多混蛋,才能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害她呢。 她真要离开,他怎么都找不到她的。她神通广大,想躲起来多容易。 不是她依附着他,一直以来,都是他依赖着她。 “琪儿,你在哪里?” 第38章 重生 京城,丞相府。 欧阳浩听到九竹的回报,惊得摔了茶杯。果然啊,宋琪不是凡人。 “管家,启动天字号命令,带上所有暗卫,赶赴月山。务必把那些东西运到云州去。” “是,老爷。” 王管家刚刚听到九竹的汇报,掀起了惊涛骇浪。世上有奇人,能够藏万物。想不到他们身边就有这样一个人,现在他明白为什么老爷会同意他们的婚事了,就凭着这一份本事,就足够他们把她贡起来了。 别说什么门当户对了,身份再高又如何,还不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的。如果有了那奇人,别说藏纳宝物了,说不得长生不老也有可能。 这事情拖不得,越快越好。 “王钊,迅速带人挖通云州和月山地道。” “是,老爷。” 王家父子都走了,就剩九竹一人。 “九竹,把事情细细再说一遍。” 九竹把事□□无巨细的再说了一遍,把那少年的外貌又细细描述了一番。 “你说那少年不似凡人?” “是。” 他不曾见过如此超凡脱俗的长相,一瞬间失神。少爷的长相,在明月国也算是顶级的了,可是和那人,确实没法比。 欧阳浩摇头叹道:“或许,真的不是凡人。”那宋琪的长相就算逆天了,他活了大半辈子了,皇宫里多少绝色女子他没见过,可是和宋琪比起来,她们就黯然失色了。 宋琪不简单,他早就知道。那时候她十一岁吧,背着一个十六岁的锦儿,还能悄无声息的离开丞相府。而且锦儿的内力不可能一下子就有了两个甲子的内力,还有那莫名其妙消失的粮仓,金银财宝,很多以前解释不了的事情,现在都明白了。 锦儿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权衡利弊。 欧阳锦在月山到处寻找,只是他现在毫无头绪。兰花香消失了,宋琪也消失了。短短不过一息,他们就追丢了。 他不能停下来,他要到处找找看看。 一天过去了,毫无收获。 话说宋琪那边,纵跳几次之后就进了空间。 “扶桑,你前几天怎么了?” “主人,我陷入了沉睡,接受扶桑传承。” “嗯。我和欧阳锦吵架了。” “东西都扔出去了吗?” “是啊。” “空间一下子就开阔多了。” “是啊。” 宋琪很感激它没有追根究底,让她可以很轻松的跟它谈天说地。京城好压抑,她不喜欢。 “扶桑,我不想回京城了,我们去到处看看吧。” “好啊。我这次灵力大涨,能够保护好你了。” “现在我们就出发吧。” “好啊。” 宋琪本来以为自己会很难过,真正踏出了那一步,也没有那么难。对于欧阳锦,她有些抱歉。不过,所有东西,原样奉还,她什么都没留。 她穿着忠叔给她买的黄色衣裙,在森林间奔跑。最大的安全感,果然还是来源于自己。 渴了,饮几口灵泉,饿了,吃几颗葡萄。夜晚,躺在古树上仰望星空,白天,穿梭在林间。 偶尔见到老虎,她也会追上去嬉戏一番。她不用想着礼尚往来,也不用惦记着哪家府上添丁需要送礼。 这是她想要的自由,没有杀戮,没有伤害。 扶桑心经第六层,顺利突破。 “主人,果子熟了。” “真的吗?” “主人,快吃掉它。” 过了一会儿,扶桑忍不住了。 “主人,你怎么样了?” “扶桑,我感觉我在缩小。” 宋琪确实在慢慢变小,直到最后变成了一颗蛋。 扶桑心急如焚,谁能告诉它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缩小成了一颗蛋。 欲哭无泪,它不应该让主人吃了的。 “主人,主人。” 扶桑守了她三天,用尽办法也没能打开那蛋。第四天的时候,那蛋终于有了一丝裂缝,最后慢慢裂开,里面是一个新生的婴儿。 扶桑大惊失色,重生了。 大部分重生,都要经过六道轮回,才能投胎,重新做人。而宋琪显然不同,她可以直接重生,不用经过六道轮回,也不用熬过十八层磨难。 扶桑自己是上古神木,都不能立地重生,还要经过一万年的沉睡,才能取得传承。 她只需要三天,这也太逆天了。 宋琪先是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慢慢变成了一个月粉嫩嫩的小包子,最后长大了,长开了,变成了十五岁的少女。 别问它为什么知道她十五岁,因为它一直在数。这种机会不多,多少人哭着喊着要重新投胎,回炉重造,宋琪轻轻松松做到了。 重生的后遗症,她又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扶桑好心给她解释了一遍,不过她并没有多么惊喜。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掉落到明月国,遇到欧阳锦,然后分开,现在她重生了。 那曾经是她的过往,现在听着,更像是别人的过往。 “扶桑,我们走吧。” “好啊。” 主人在哪,它在哪。主人想去走走看看,它就陪着她。 山中无岁月,有一天她走到了一个山谷。看似平平无奇,内里暗藏玄机。这里竟然隐藏着一个阵法,宋琪激起了兴趣,开始破阵。 一路上她避开了很多陷阱,安全到了谷内。 百花谷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百花谷里鲜花满地,百花齐放,十分应景。 “不知哪位高人驾临?”声音从四周响起,人却在远处,内力深厚,非同凡响。 宋琪恭敬道:“无名小辈,误入贵地,敬请谅解。” “阁下既能破了那锁仙阵,又怎能是无名小辈。” “前辈过誉了。” “百花谷久不见生人了,阁下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水吧。” “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着一阵白雾散开,一座石桥出现在眼前。宋琪也不啰嗦,抬脚就步了上去。走过石桥,是一片竹林,密不透风,耸入云霄。林间有一青石板径,曲径通幽,十分雅趣。 穿过竹林,又是一片桃花林,按照奇门遁甲所步,只是现在主人关了阵法,让她可以畅通无阻了。 过了桃花林,才是那前辈居住的地方。亭台楼阁,样样精致。那最高处,有一白发老人煮茶等候。 宋琪飘身而上,安然入座。 白发老人神色未变,手上动作不慢,一息间宋琪面前多了一杯茶。她也不问,抬手接起,闻了闻,慢品。 “清风醉,好茶。” “阁下身下的好酒,不知道老身是否有幸饮上几杯?” “晚辈的荣幸。” 一坛醉月,瞬息间出现在手上。 “好酒,且让老身去拿那水晶琉璃盏来相配。” “前辈请。” 醉月是她自己酿造的,用了空间的水果和泉水,味道很棒。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四五坛,醉倒在地。 “琪儿,醉月还有吗,给我来上几坛。” “百花婆婆,没有了。” “没有了?可惜可惜。” “等晚辈得空了,再酿几坛,孝敬您。” “很好,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 那醉月喝着绵软,后劲很大。她们俩人又喝多了,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慕一回谷,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一老一少,一左一右,趴在地上,酣睡淋漓。 他不过出谷几天,去找宋宋,想不到婆婆就和人拼酒,把自己拼到了地上。真是老顽童啊,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注意身体。 “婆婆,我扶你回房歇息。” “小慕啊。” “哎,是我。” “小慕,你好像胖了,脸好大。” “婆婆喝醉了。” “没醉。” “行行行,您没醉,好好歇着吧。” 安顿好了婆婆,他还得去招待另外一个酒鬼。看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喝成那样了呢。他们家长辈也不管管,多不安全哪。 宋琪觉得有些冷,抬起头茫然四顾,“婆婆,你在哪呢?” 慕听到她的声音,狂喜。宋宋,他听到了,是她的声音。 “宋宋,宋宋。” 果然是她,他那天受伤后,很快就回了百花谷,用了三天时间恢复伤口,就出谷去找她了。 不过短短七天,那里竟然多了很多人,源源不断的往地道里送东西。那天围攻他的人也在,不过并没有宋宋。他听了半宿,终于弄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宋宋已经离开了,他又在月山附件找了良久,不见人。他的伤口不能再拖了,这才回了谷。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没想到会在百花谷遇见她。 “木头?”宋琪觉得有些熟悉,不确定道。 “宋宋,是我啊。” “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呀。” “你家?” “对啊。” “我困了。” “好好好,马上带你去休息。” 宋琪有些头晕,脑袋昏沉沉的,也就随他去了。 慕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回了自己房间。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往自己的地盘搬。喜欢的人,也是。 宋琪一挨枕头,立马就睡沉了。慕笑容满面,一直守在床边,半夜她渴了,还给她喂了水。 天亮了,宋琪也醒了。酒劲过了,她也就清醒了。 她刚要起身,就听见了敲门声:“宋宋,我可以进来吗?” 宋琪一瞬间失神,想起他了:“进来吧。” 慕推开门,打了水给她洗漱,拿了一套白色的新衣服给她:“宋宋,你的衣服让小花拿去洗了,你先穿这一件吧,婆婆做的,新的呢。” 宋琪很尴尬,接过衣服道谢:“谢谢你啊,木头。” “没事啦。”又是一脸傻笑。 宋琪觉得这样子太不适合他了,简直毁了他那张超凡脱俗的脸啊。 百花婆婆见慕一脸花痴,十分不屑。一物降一物,终于找到治他的了。想不到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及笈了吗? 那宋姑娘聪明,说她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和小慕倒是十分相配,看着就赏心悦目。 “宋宋,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小慕一脸期待。 宋琪展颜:“好啊。” 第39章 百花谷 “婆婆,我们去玩啦。” “去吧去吧。”百花婆婆一脸微笑,十几年了,第一次见小慕笑得如此开怀。他从小受尽磨难,又遭遇重重追杀,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安定下来,他也长大了。 她照顾他,陪着他,不过没有伙伴,他始终是孤独的。小花是她捡回来了的,不会说话,性格孤僻,除了干活,什么都不喜欢。 听他说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应该就是宋琪了吧。难怪他会那么着急,伤还没好全,就出谷去了。 命运啊,总是爱和人开玩笑。 他在外面四处寻找,想不到那人直接来了家里。 宋琪身上有秘密,她身上又何尝不是。活到她这个岁数,对别人的秘密,已经没有了好奇心。 何必呢,得不偿失。 “小花,今天中午吃百花宴。” 百花谷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了,今天就借着这个机会,把百花传给小慕吧。她老了,一百岁的人了,也不想折腾了。 百花谷,百草岭。 宋琪两人坐在山坡上,看着远方。远处青山如黛,白云袅袅。空中偶尔有几只鸟飞过,几片云飘过。 闲云野鹤,大抵如此。 “宋宋。” “嗯?” “百花谷漂亮吗?” “漂亮。” “那你以后住在这里吧。” “我想去各处走走。” “我也想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些无关痛痒的话。直到小花喊他们回去吃饭,才结束了去哪里游历的对话。 百花宴,名副其实。百合,玫瑰,秋菊等等,一一入菜。有些酿成了酒,有些炸了丸子,有些熬了羹汤。千姿百态,无一不美。 宋琪大饱口福,看得眼花缭乱,吃得口齿生香。 “婆婆,这百花宴,实在无与伦比的妙啊。” “来点好酒助助兴。” “趁着这百花宴的美名,来一坛新酿的夜光醉,请各位品尝。” “好好好,有花有酒,人间乐事。” 一不小心,几人又喝多了。 宋琪在百花谷待了十来天,过得十分痛快。木头的伤已经痊愈,她也要离开了。百花婆婆拿着酒方,送他们出了山谷。 她老了,百花谷的谷主也由木头接任了。以后她就专心酿酒,自饮自酌,也算犒劳她自己了。 谷外,宋琪看着恢复如初的谷口赞叹了一番:“真厉害。” 木头一脸的不以为然:“我也会啊。锁仙阵而已,我还会八卦阵,迷踪阵呢。” 宋琪失笑:“知道你厉害,不用显摆了。” “宋宋,苹果。” “你不刚刚才吃了吗?” “刚刚是梨。” “有何不同?” “味道不一样。” “那你选一个吧。” “苹果。” 宋琪扶额,养了一个吃货,快要把她的存粮吃光了。而且她的包包不是百宝袋啊,不停的掏啊掏的,几个意思啊。 听说她患了间歇性失忆症,慕十分积极的给他描述了当时的情况。说到水果,更是停不下来。 “你说你的血会引来天机门的人”宋琪一脸疑惑。怎么到哪都有天机门的事啊,阴魂不散。 “是啊。” “你的血,有什么特殊的吗?” “包治百病。” 宋琪扶额,不是吧。 “扶桑,看看他。” “主人,真的。” 宋琪第一次听说血液能包治百病的,奇迹。 “还有什么特殊的吗?” “主人,他武功很高,我打不过他。” 宋琪仰倒,堂堂上古神木,打不过一介凡人,真是丢脸啊。 “主人,他不是普通人。” 她点头表示知道了,长得那么妖孽,肯定不是普通人啊。而且她也没有想过要和他打架好吧,她又不是疯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两人一路出了百花谷,到了镇上。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有些不习惯。看着行人来来往往,有一种孤独感。其实,她饿了。 “宋宋,我们没有银子。”木头叹息道。 宋琪一脸的不可置信:“买个包子可以吗?一文钱。” 木头摇摇头,掏了一片金叶子:“我们只有金子。” 宋琪无语,金子不是银子,难不成还不是钱了。 大手一挥,扯着他进了酒楼,找了位置坐下,点了三菜一汤,要了茶水自顾自喝起来。 “宋宋,不好喝。” 这是普通的茶水,当然和空间泉水不一样。不过喝了两次,他倒是记住了。一看就是富贵命,吃好的,穿好的。 “水袋里还有一些水。” “谢谢宋宋。”宋宋真好。 宋琪微笑,也只有百花谷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能养出这么一个单纯的孩子了。和他比起来,她感觉自己成熟好多了。 “木头,我们去哪里?”百花谷四季如春,外面可不同。 “就在镇上参加灯会嘛,今天是八月十五,可热闹了。” 宋琪点头,她也没有好好过过节日。既然他喜欢,那就留一天好了。 “扶桑,有没有隐藏气息的法术,木头身上的兰花气息太显眼了。” “主人,这个简单。”说着给了她一块黑色玉石。 “管用吗?” “空间出品,必是精品。” “知道啦知道啦。” 两人走在街上,湖心的画坊上,传来丝竹管弦之音。慕挑了一个简单的兰花簪子送她,笑着给她簪上。 宋琪一瞬间脸红,他很高,比她高了一个头。他低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宋琪刚好有了理由,趁机拿了出来。 慕笑道:“好啊。” 拇指大小的黑色玉石,天然形成了一个小孔,慕随手在旁边买了丝绳,挂在脖子上。 “谢谢宋宋。”他笑得欣喜,欢呼雀跃的样子,就像个小孩。 她不自觉的微笑,跟着他笑起来。小孩子就是这样啊,得到块糖都能笑好久。 “去看灯会吧。” “好啊。” 人流拥挤,宋琪被撞了几次。慕见到了,立马拉过她环在胸前,替她挡掉了人群的推挤。她想说她没事,见他一脸凝重也不好意思开口。 逛了一会,买了几个花灯,吃了不少小吃,两人朝客栈走去。此时已是深夜,不过镇上到处灯火通明。 中秋团员夜,两个没有家的人,凑巧一起过了。感同身受吧,毕竟都不曾享受过亲人关爱。 宋琪异世流放,慕家破人亡,他们或许得到了另外的爱,可是亲情欠缺。 慕可怜兮兮的守在她门口,打死不愿意一个人睡。客栈人多,很快就围了不少人。宋琪脸皮薄,只好让他进门。 “宋宋,我一个人害怕。” “那你睡地铺。” “好。” 宋琪累了,一下子睡着了。慕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和一个月前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好像重生了一样。他故意提起欧阳锦,她没有多少反应。 他心里是开心的。失忆了也好,他可以在她生命里留下更多的印记。婆婆说,喜欢的人,就要守在一起。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喜欢。 他喜欢她,所以不能有距离。 “木头,你再翻身,我要打你了。”她现在五感灵敏,他一动,她就会醒过来。况且他还是长吁短叹的,她没办法假装是幻觉。 慕被抓了正着,他本想装死,后来还是死皮赖脸的开口道:“外面太吵了,我睡不着。” 宋琪无奈,只好让扶桑设了结界:“现在可以睡了吧。” 慕见她出手封闭干扰,很是佩服。欢欢喜喜道了谢,睡了。他不傻,当然知道适可而止。太过分了,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会儿倒是宋琪睡不着了,按理说她成了亲,应该有契书的吧。那她和欧阳锦分开了,是不是该有休书。 她记忆里,已经没有他了。她的印象里,好像只有短短的一个月而已。她出生,进入百花谷,还有木头。 还有百花婆婆和小花,她只认识这几个人。 算了,明天还是去了解一下吧。 第二天一早,宋琪就说了要去京城。 慕吓了一跳:“宋宋,你想回去找欧阳锦?” “听说我成亲了,去要封休书。” 慕喜不自禁:“我陪你去。” 宋琪没意见,她现在想不明白以前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过以前的她也是她,不能不管。她不喜欢麻烦,不过也不代表她解决不了。 她本是孤身一人,拿了休书,一别两宽,她也就自由了。 信任都没有,何必强求。她也不是追求荣华富贵的女子,也没想着要飞黄腾达,既然他要留在京城,她不怪他,不过她不会留下了。 杀孽深重,她需要赎罪。 “我陪你,走一路,救一路。日行一善,好不好?”现在的慕正经得不像他,让她不由自主的信服。 “好。” 他知道她心怀内疚,不过战争总是残酷的,她没办法选择。安慰她没用,不如做些什么,替她减轻负担。 那些死去的万万冤魂,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罪过。不过杀了人,总是不对的。她要赎罪,他陪着她好了。 宋琪一路出了小镇,践行着日行一善的诺言。她帮助穷困潦倒的农户,也救助忍受折磨的病人,她给钱,给药,甚至送些衣服。 他们走了三个月,走到了云州。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九雀,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少奶奶。”他们找了几个月,想不到会在云州碰到她。 “九雀。” 扶桑给她看过以前的记忆,她还能认出他,那个想要玄铁匕首的少年。 “木头,把玄铁匕首给他吧,他就是九雀。” 慕爽快的拿了出来,递给他。原来他就是一直护着她的暗卫,看着不大,想不到挺忠心的。 “少奶奶,我们回家吧。”他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紧张还是害怕。 “我确实要去京城一趟。”宋琪答道。 第40章 休书一封 九雀欢呼雀跃,引着他们去了客栈。他记得少爷应该在莱州,他要早点通知他才是。 不过那慕公子的事,他不知道怎么说。思来想去,还是照实说了。少奶奶看着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大概是伤了心,性情都变了不少。 她记得他喜欢玄铁匕首,虽然不合适他用,可是他很喜欢。明月国也不会超过十把,想不到他自己也有了一把。 欧阳锦接到九雀的飞鸽传书,立马就赶了过来。他推掉了政事,发了疯似的找她。四个月了,她终于有消息了。 他现在想立刻飞到她旁边,告诉她他很想她,还有说一声对不起。他不应该怀疑她,不应该骂她,他爱她。 宋琪因为要医治一位病人,耽搁了几天。欧阳锦趁着这段间隙,赶到了云州。 九竹等暗卫集结云州,势必要保护好宋琪的安危。欧阳家的势力全部启动,就为了守住宋琪。扶桑这几天陷入休眠,宋琪没有发现不妥。 慕早就发现了,不过他不在意。不过是一些小卒罢了,他还能应付。不过欧阳锦也是下了本了,调动了一州的势力。那病人还是九雀找来的呢,不过他不想揭穿罢了。 “宋姑娘,我们家少爷到了。”九雀有些憋屈。 少奶奶气性真大,都过了几个月了,还在生气。就算少爷再不对,你不也有错嘛。 况且现在那慕公子还陪在你身边,要说严重些,这都是属于不守妇道,私通外男了。 “嗯,我就出去。”该来的,还是来了。 “琪儿。”欧阳锦失声喊道。 她长高了,变瘦了,漂亮了很多。 “宋宋。”慕出声提醒她。 宋琪和欧阳锦转头看向他,宋琪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欧阳锦眼里满满都是怒火。 又是他,难道这几个月他一直和琪儿在一起。 “慕公子,琪儿是我妻子,你这样喊有些不合适吧。”欧阳锦咬牙道。 慕看了他一眼,摇头:“名字而已。” “琪儿,我想单独和你聊聊。”欧阳锦低声说道。 “好。”她无所谓了。 “我在外面等你。”慕说完就出去了,九雀悄悄离开,关上了门。有些事,他们帮不上忙,还得需要少爷自己解决。 屋里,欧阳锦伸手就把宋琪抱到了怀里。她有一瞬间的僵硬,见他越抱越紧,放弃了挣扎。 欧阳锦神色哀伤:“琪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我今天来是要休书的。”宋琪神色未变,淡淡开口。 欧阳锦大惊失色:“不许,我不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休了你,我错了,琪儿,你就当我胡言乱语,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宋琪抬头:“我们去浪迹天涯吧。” 欧阳锦一怔:“琪儿,等以后再说好不好?等我处理完手上的差事,把爹娘安排好,再把事情交代好,我们就离开京城。” 宋琪一笑:“你总是这样。”她提过很多次,她想离开京城。他总有很多理由。他每天忙着政事,忙着隐藏,忙着去和人斗争。 她说的害怕,他安慰过就忘了。 欧阳锦很受伤:“琪儿,你不能不讲道理,我还有爹娘,还有一般兄弟,怎么能说走就走。” 宋琪一愣,她很像无理取闹吗。 “休书。”她不想解释了。 欧阳锦也生了气:“休想。”说罢就要吻向她,宋琪气极大吼:“欧阳锦。” 慕闪身进来,一把抱起宋琪,落到院子里。怒吼:“欧阳锦,你是不是男人。” 欧阳锦也是气大:“我和琪儿的事,跟你无关。” 慕冷笑:“要有本事,就公平竞争,拿一纸婚书要挟宋宋,算什么本事。” 欧阳锦气乐了:“我没有要挟她。” 慕也不反驳,理了理宋琪的衣裙:“休书。难不成欧阳公子不敢比吗,还是觉得自己输定了,不好意思比?” 欧阳锦见他们亲密无间,急火攻心,奔回房刷刷写了休书,扔到他脸上。 九雀一脸着急,少爷,那是激将法啊,你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慕一笑,顺手接过:“欧阳锦,宋琪和你欧阳家,再无瓜葛。” 欧阳锦瞬间变了脸:“卑鄙小人。” 宋琪看着他们俩,也不说话,接过休书看了几眼。扔进了空间,顺便把上次剩下的几个衣柜,送了出来。 终于还清了。 慕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真是记仇的小女人啊,连根线都不留。他可是看到里面有几盒针线呢。 宋琪转身就走,慕立马跟上,两人轻功之高,一息间就消失在他们面前。几个纵跃,两人已经离开了云州,消失在欧阳家族的监视之中。 欧阳锦刚想追出去,却失了力气。那慕公子武功远胜于他,他刚刚被压制着,现在更是被他卸了一半的气力。 “少爷,我们还追吗?”九雀知道的,其实他们根本追不上。 “我是不是很傻,中了他的激将法。”他不想的。 “少爷,你可以追回来呀。” 欧阳锦眼里有了神采,对啊,他可以追回来的。 不久,云州各处传来消息,他们失去了宋琪的踪迹。 “让他们各归其位吧,隐到暗处。” “是,少爷。” 九雀退下了,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欧阳锦回到屋里,搬了几坛子酒,开始灌酒。他现在只想喝醉,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和琪儿,依然相亲想爱。 流莺进来的时候,欧阳锦已经喝醉了。 流莺本就爱慕他,现在更是殷勤。少爷想喝酒,就陪他吧。整个流莺阁都是他的,她自己也是他的人。 “琪儿,我爱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不离开。” 流莺流着泪,主动送上了香唇。欧阳锦此时已经迷乱不清了,看了几眼。 他似乎是生气了,狠狠咬了他一口。 流莺痛呼一声,欧阳锦没有松口。 此刻还是白天,房间里传出的声音,引人遐想。 门外,宋琪和慕,面面相觑。还有一脸呆掉的九雀,三人一起杵在门口,鸦雀无声。 屋里的声音杂乱,有女子的声音,还有桌椅倒地的声音,一会儿流莺披了衣服走了出来。她脸色慌乱,脖子上的咬痕,清晰可见。 见到宋琪,她有一瞬间羞涩难当。没想到她会去而复返,如今她的样子被那么多人看见了,少爷不得不收下她了吧。 反正他们已经和离,少爷也不用守着永不纳妾的誓言了。算不算老天开眼,让她得偿所愿。 流莺福了福,踉跄着离开。 宋琪目瞪口呆,把身上的玉环留给九雀:“交给你家少爷吧,告辞。” 慕心里乐疯了,欧阳锦真是好样的,在他们面前上演了活春宫。这下子,他很难翻身了。 九雀也是一脸的郁闷,不是发誓一生只有一妻嘛,少爷怎么就没忍住呢。流莺姿色再好,和少奶奶相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啊,少爷也能认错。 偷吃就算了,还被少奶奶撞上了,这要怎么解释。早说一声,他也好拦着她啊。 完了,复合无望了。 哎,命苦啊。 九雀端了醒酒汤,进了里屋。应该是流莺收拾了一番,要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九雀,怎么了?”欧阳锦一脸迷糊。 “少爷,少奶奶走了。她让我把玉佩还给你。” 欧阳锦翻身而起:“刚刚吗?” “少爷,刚刚那是流莺。” “什么?” “流莺。” “琪儿呢?” “少奶奶在门外,都看到了。” 欧阳锦跌坐在床上,完了。 他刚刚神志不清,错认了。 他咬了她一口,并无其他。后来他感觉气息不对,很快推开了她。只是大家都误会了,一瞬间他什么都不想解释。误会就误会吧,他已经失去她了。 “算了。” “属下失职。”他没想到会发生这事,只能道歉了。 “把流莺处理了。” 九雀神色一冷,低头称是。既然少爷不想要流莺,她就不能活了。 想爬主子的床了,真是不要命了。 流莺很快就被悄悄处死了,也不要怪他太狠,对于不安分守己的奴才,死亡算是体面的了。 宋琪和慕一路出了云州,往北境去了。对于欧阳锦,她说不出哪里好。只是很奇怪他竟然那么快有了新欢,她现在没资格评价他。 “宋宋,我们去塞外骑马吧。”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天空离人很近。他们可以吃烤肉,喝羊奶。 “好啊。”塞下秋来风景异,她重活一次,必然要活个不一样的人生。 已经过了云州,他们离塞外还有三个州,先往北,再转向西,越过鹤山,直接进入河图平原。 如今塞外都修建了长城,很安全。他们也不必担心,一路上他们依然坚持着日行一善。为了避免麻烦,他们都易装了。 塞外是镇国公的地盘,如今是十七皇子的地盘了。听说他刚刚被皇上派来边关历练,北境是景晨驻守,如今这情况,北境五十万大军,几乎都在十七皇子手里了。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呢。 世界这么大,不能困与一地吧。她以前怕东怕西,总不敢走出去,到最后丢了自己。 现在她无拘无束了,只要赎罪就好。她总觉得心里不安,好像欠了什么。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多帮助一个人。 “木头,我以前杀了那么多人,死了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呀。” 慕愣神,继而认真道:“我陪你。” 前生因,今生果。她现在开始相信这些东西了,再下去说不定得去出家当尼姑去了。 他可不能让她这样下去,他还想和她成亲呢。滚滚红尘,人间烟火,他还想和她多过些快意恩仇的日子呢。 第41章 挖地道 欧阳锦被人接回了京城,欧阳浩和苏锦衣劝了多少次,他也不能振作起来。他沉默寡言,把自己关在屋里,拿着宋琪留下的东西,沉浸在回忆里。 “锦儿,你好歹吃点东西吧。”苏氏劝着他。她没办法判断谁对谁错,作为母亲她只能站在儿子这边。见到她儿子越发消瘦,她心里的天枰开始朝他倾斜。作为一个女子,她应该学会包容才是。怎么能逼着锦儿抛弃父母,随她去浪迹天涯呢。 她感激宋琪让他们母子相认,可是锦儿是自己的亲儿子,她见不得他受伤。不管如何,她都不该如此绝情。 锦儿再不对,他是男人,有什么错,关起门来解决好了,怎么就要闹得那么难看呢。 听说她和那慕公子牵扯不清,这就是她不对了。名节关系重大,怎么能和一个陌生男子,同进同出呢。 “锦儿,那样不守妇道的女子,不要也罢。”苏氏说话越发过分了。 欧阳锦诧异:“娘,你说什么?”不守妇道多么严重的罪名,她怎么可以那么轻松就说出口。宋琪再不对,她也不能这么污蔑她呀。 苏氏心里一痛,看她把锦儿祸害成什么样了:“私通外男,就该浸猪笼。” 欧阳锦神色一冷:“娘,你不要太过分。当初我快死了的时候,是她救了我,我被天机门追杀,也是她拼死相救,巡查三州,她提了多少建议。庆州之战,都是她陪着我,出生入死。娘,你竟然说得出浸猪笼的话。当初,把我扔下不管不顾,是你。我被下人,嘲笑,虐待,你可没有陪着我。我爹说是为了保护我,可是我受的委屈,吃的苦,难道是假的吗?你们口口声声说爱我,难不成一直以来,伤害我的不都是你们吗?竟然说要浸猪笼,娘,你陪我不过几天,陪我出生入死的人,她叫宋琪。” 欧阳锦气得仰倒:“娘,如今你独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帮了你?” 苏氏哑口无言。她确实贪心了,她没有本事,如今夫君宠爱,儿子出息,丞相把她扶成侧室,她都忘了,她不过是一个绣娘而已。 “你把宋琪叫过来立规矩的事,我不是不知道。你明里暗里提醒宋琪生孩子,我也清楚。你自己愿意给我爹端茶倒水,我没有意见。你暗示宋琪不懂规矩,让她像个下人一样伺候我,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我心爱的女人,是我的妻子。我愿意给她端茶倒水,我愿意让她抛头露面,我乐意,那是我的家事。”欧阳锦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全部发泄出来了。 宋琪受了委屈,他知道。那时候他忙,没顾得上。而且婆媳之间,本就说不清楚,他不好插手。如今他娘越发过分了,竟然想要她命了。 苏氏急哭了:“娘都是为了你好。” 欧阳锦冷笑,如果不是孝道压头,他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告诉我爹,最好适可而止,不要怪我翻脸。” 欧阳锦带上九雀,进宫去了。他不想留在京城了,好烦。他为了他们委屈了宋琪,如今他的亲人一个两个逼着他娶妻不说,竟然要害死宋琪,忍无可忍。 “皇上,臣刚刚失去妻子,想去地方上历练几年。”他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开口。 皇帝一愣,没想到欧阳浩那老狐狸养了一个痴情的儿子。这几个月丞相府的事,他知道的清楚。 欧阳浩自己情史混乱,那苏姨娘死而复生就很可疑了,想不到如今把欧阳锦这一个好苗子也要气走了,真是让人意外啊。 欧阳铭聪明有余,才干不足。欧阳钦就是个半调子,不出彩。欧阳锦才干有之,能力出众,是个能臣。 巡查三州,治理水患,打战也是一把好手。那宋琪也是一个奇女子,据高璋所说,聪明伶俐,胸有丘壑。长城就是她提出来的,也能上阵杀敌,不可多得的女子。 想不到被欧阳家逼的自请休书,也是一件奇事。那样出众的女子,确实不适合京城。天空海阔,那里才是她的地方。走了也好,这样的女子,可遇不可求。 遇见了,是幸运。错过了,也是应该。 他是一个皇帝,坐拥四海。活了这么久,难见那么一个肆意洒脱的女子他有时候挺羡慕她的,活得自我。不受规矩束缚,不受三从四德的制约。 祖宗礼法上,她不合规矩。不过他是皇帝,见多了墨守成规的人,偶尔出现那么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挺新鲜的。 治理一个国家,不容易。人人都守规矩,有些无趣。但是有人挑战权威,那也不行。 这是一个微妙的平衡,帝王之术,就是权衡之术。他是掌舵的人,偶尔倾斜,是为了让两边平衡。 他欣赏她,因为他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大概很多人不敢置信,堂堂一代帝王,竟然会羡慕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见多了女子柔柔弱弱的样子,见到一个明媚的女子,才发现,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过。 “宋琪是个好姑娘。”别的不用多说,聪明人就会明白怎么处理。那些不守妇道的说法,自然不会再出现。 皇帝都说她是一个好姑娘了,那她和欧阳锦的和离,只能就是天灾了。比如得了病,不治而亡。 欧阳锦真心感谢皇上,跪下连连磕头:“谢主隆恩。” 欧阳锦如愿以偿被调出京,被派去州上任一方大员,官拜一品。宋琪被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宋琪不治而亡的消息很快就流传开了,很多人都想起了曾经男才女貌的佳偶,引来不少唏嘘。 红颜薄命,自古如此。他们的故事,不知道赚了多少人的眼泪。 过了三个月,消息传到塞外。宋琪愣神,她已经被死亡了。想不到啊,死了还能被封一品诰命,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倒是让她一个“死人”占了便宜。 “木头,以后世上再无宋琪。” “宋琪死了,宋宋重生了。” 说罢扬鞭,冲了出去。宋琪大笑,是啊,她以后就当宋宋好了,名字只是代号,何必在意。 “木头,等等我啊。” “宋宋,你来追我呀。” 两人迎着夕阳,奔驰在草原上。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走到了塞外。日行一善,今天帮牧民追回了失踪的羊群,算积德行善了。 两人纵马奔驰,一不小心进了草原深处。草原的风暴说来就来,差点吹翻两人。 “宋宋,我们要去找个地方躲一躲。”风太大,几乎睁不开眼睛。他武功再高,面对暴风也是无力。 宋琪本来想带着他躲到空间去,可是木头进不去。没办法两个人只好下马,趴在地上匍匐前进。 “扶桑,你能不能让风停止。” “主人,我只能控制空间里的天气,外面的世界,我无能为力。” “想想办法。” “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大树。” “谢谢。” 宋琪拼命拉着慕朝大树跑去,她快坚持不住了。 好不容易跑到大树那,一阵龙卷风2平地而起,把宋琪卷到了半空。慕一手抓住了她,另外一只手紧紧扯住了树枝。 “木头,放手,我能保护自己。”再拖下去,两个人都要送命了。 “不放。” 大风卷着碎石,慕的手腕被割破,血液一滴滴落到地上。散发着兰花香味的气息,随着风四处飘散。树后突然出现两个人,一把抓住了慕。 宋琪来不及反应,就见慕被打晕,消失在眼前。宋琪被迅速进了空间,等着龙卷风过去。 听外面风声渐小,宋琪闪身而出。那棵树依然在那,不过变成了两棵。应该是阵法,她现在不能急。 “扶桑,看出来了吗?” “周围有阵法,我能避开,不过可能会有意外。里面情况不明,你一个人能应付吗?” “开。” “好。” 扶桑强撑着指导她破了几个陷阱,跟着黑玉找慕。原来黑玉还有追踪的作用,是她见识浅了。 破了阵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长长的通道。青砖铺就,白玉为杆。宽可容四五辆马车并排行驶,墙上有明珠照明,十分奢侈。 走了大半个时辰,面前出现了一道青铜大门,高有几丈,门口并无守卫。 宋琪小心翼翼的溜了进去。 看到面前的景象,目瞪口呆。这是一座十分雄伟的城池,金碧辉煌已经不足以形容它的繁华,琼楼玉宇的天宫大概也就如此了。 最高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立在城池最中央。其他的宅子,一圈圈的围绕着塔楼而建。分为三层,最外围是两层楼的宅子,第二层是酒肆商铺,多为三四层,最里面才是主城。 一层层拱卫着塔楼,说是城池,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国家。制度森严,等级明确。 城墙外面的护城河,深不见底。塔楼外围,林木环绕。此处应该是个低洼盆地,四周有高山环绕。只是据她所知,这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城池。 所以是某个秘密基地吗? 她能想到的,只有天机门了。 阴魂不散,逃离了京城,又进了虎口。 如果没有空间,她这被子连门口都进不来。或许长廊上的几个陷阱,都足以要她的命了。 现在想一想,明月国的人好像特别热衷于打地道。欧阳浩打地道,皇帝打地道。好像在地里,更有安全感一样。脚踏实地,是这个意思吗? 扶桑无语:他们又不能上天,当然只能藏到地里了。你那么厉害,照样也上不了天。 宋琪听到它诽谤,好笑不已。 第42章 慕泽慕泱 站在入口,俯视城池,震撼久久。 “扶桑,很漂亮的城市。” “主人,快进去。”来不及感叹了,阵法快变化了。 “好。” 迅速翻身跳下,堪堪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城内景致与她所看到的,一样。门口巡逻的人,并不多。不过她看得出来,他们武功不弱。 宋琪不敢观望太久,怕木头有什么三长两短。寻着黑玉留下的气味,很快就进了二城。 宋琪丝毫不敢大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运用心经,怕引起神秘人关注。现在她恨不得腋下生两翅,快速把木头带走才是。 “扶桑,这城叫什么名字?”她刚刚记住了,怎么现在就忘了。 “归一城。” 扶桑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是记忆太深,不甚清晰。 等宋琪走到塔楼前,扶桑再也无法向前一步。强大的阻力,抵抗着它。 “主人,快跑。” 它感觉到一股强劲直冲过来了。 宋琪本能的逃跑,最后还是被波及。一个不慎,受了内伤。再也无法聚集内力,跌落在地。 宋琪迷迷糊糊见到面前出现了两个人,张张合合说着什么。她凭着本能,喊完“救命”之后,不省人事。 扶桑替她承受了大部分攻击,本就消耗过度,这会儿也帮不了她。他们之间的联系,微弱的若有似无。 它现在完全推翻了之前的结论,九州大陆上,并不是没有随身空间,而是比它高级太多了,它毫无所察。 宋琪昏迷间,把扶桑好好骂了一遍。不是说上古神木吗,怎么这么坑。时常失灵也就算了,她忍了。经常沉睡,她也认了。可是扶桑,咱能不能多一点真诚。 每次判断失误,她就没有好下场。动不动沉睡昏迷,要不然就是洗筋伐髓,她身体健康,吃饭倍香,不想走柔弱路线。 能不能,做一个好伙伴。 扶桑跪地哭求,指天发誓,宋琪来不及答应,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断了。不管多少次锤炼,她始终是个凡人。 扶桑默默流泪,暗暗发誓会洗心革面,下次不再坑她。 其实它也很迷惑,照理说,不应该的。它应该强大一些,靠谱一些才对。难得认主,它并不想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 好想哭,它是神木呀。 宋琪昏迷后,一对老夫妇发现了她。那老头显然有些犹豫:“老婆子,这女娃是外面闯进来,受伤了吗?” “应该是了,在这住了六十多年,也不曾见过这么标致的姑娘。” 老头忽然拍大腿,喜道:“咱家石头不是没有娶妻嘛,要不给他做媳妇儿吧。” 那老婆子一喜:“对对对,咱家石头心气高,看不上一般人,不过这姑娘长得好看,没准他就看上了。” “老婆子,快抬进去。” “哎。” 两人小心翼翼的把她抬了进去,那老头打开了暗道,送到密室去了。 应该是特意收拾过的,桌椅齐全,床上的被子也是新的。老婆子把她抚上床,替她诊脉。 随手开了单子,让那老头去煎药。老婆子提了热水,替她洗漱一番,换了新衣服。 她特意检查了一番,是个黄花闺女,喜不自胜。 石头都二十五了,在塔楼当值。职位不高,不过十分体面内城有不少姑娘家看中了他,不过他心高气盛的,一个没相上。 眼看着他们都六十了,连儿媳妇都没见着,过几年就该作古了,这可急坏了他们二老。 他们也不是没有逼过,不过石头虽然孝顺,可是心里有成算的,他不愿意,别人耐他不得。 这会儿好了,天上掉下一个天仙似的姑娘,石头应该满意了。 他们归一城久无外人进来,他们在这住了一辈子,见的都是那些人,看都看腻了。 每年都有十个名额,能去外面走动。可是世道太乱,有些人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城主派人去找,接回来的,是一身白骨。见多了死亡他们就不想出去了。归一城再不好,这里也没有战乱。 他们永远不用体验“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惨状。 每月有四天,归一城开放,他们可以去城外的归山游览。那里景色漂亮,有众多寺院、道观。有心愿未了的,可以去求。想游山玩水,也可以去。 世外桃源,不过如此。 宋琪喝了药,睡得更沉。傍晚,石头回到家,就被二老给拉到了密室。看见床上躺着的女子,他一瞬间被吸引住了。 美,真美。 “儿子,那姑娘好看吧?”老头问道。 “爹,那姑娘是好看,不过好像不是城里人吧。” 石头觉得他爹娘肯定疯了,竟然劫了一个姑娘进来。城主知道了,可是大罪。 “儿子,这姑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老婆子开口解释。 石头欲哭无泪,他见过归一城最厉害的人,就是少主了,想飞可没那么容易。平常人能有个轻功就不错了,飞,想都不要想。 “娘,私留外人,是重罪。” “我们都不说,谁会知道呢?” 归一城人口千千万,难不成城主大人都认识不成。 “娘,您别说,城主还真认识。他那里有完整的户籍,记录得清清楚楚。连咱家有几只鸡,估计都清楚。” 这话半真半假,城主当然不会无聊的去数人家有几只鸡了。 二老被吓住了,不过他们想要抱孙子。归一城有律法严苛,可是不追究连罪。就算被抓,也是他们二老的罪,和石头无关。 “儿子,罪就罪吧,反正这儿媳妇,我们娶定了。” 石头哭笑不得。 见那姑娘昏迷不想,只好先替她疗伤了。 “娘,先治好病再说吧。” 老头见他松口,喜不自禁。 “你娘的医术,在归一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放心吧。” “对对对,保管三天后,就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新娘子。” 二老笑呵呵的出去了,说是要准备成亲的东西。 石头无奈,又怕宋琪误会。 “姑娘,在下无意冒犯,爹娘无状,请不要怪罪。等姑娘醒了,自然会送姑娘离开,不必担心。” 说完也离开了密室。 塔楼,最高层。 慕看着面前的少年,目光不善。谁被莫名其妙的抓来,心情也会不爽的,何况现在宋宋生死不明,他脸色能好才怪。 “慕,别来无恙。” 两人显然是认识的,语气熟络。 “滚。” “慕,这样对待兄弟,不好吧。” “有话快说。” “想你了,想见见你。” “又要换血了?” “嗯。” “快换,换完我要走。还有,别动她。” 那人神色一闪,显然意外。 “慕有喜欢的女孩了,蓝儿该伤心了。” “爱换不换。” 慕说罢就要离开,他没功夫和他纠缠。 “慕,你脾气越发大了,不好不好。” 那人调笑道。 “慕泽,你丫的有完没完。” 那人摘了面具,露出一张绝世惊人的面孔,两人长相竟是有七八分相似。 “弟弟,跟哥哥这么说话可不好。” 慕气得仰倒:“谁是你弟弟?” “慕泱,你连自己名字都忘了吗?你忘了你也是从归一城出去的吗?” 慕一愣,神色阴冷:“当初要不是你告密,爹娘也不会惨死。” 他也不会得了怪病,时好时坏。 慕泽眼里的痛苦一闪而过:“主上盯上你们了,万事小心。” 慕嘴硬道:“不用你好心。” 没有多久,那管一就进来了,也不多话,例行公事,很快就把两人的动脉连通,开始换血。 三个时辰后,慕泽容光焕发,慕泱脸色苍白。他的伤口愈合不了,看着十分恐怖。管一拿了药粉,洒上,这才愈合。 “管一,谢谢你。” 慕泽真心道谢,他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管一神色未变:“主上要的东西,你最好尽快找到。” 慕泽点头,管一看了他一眼,迅速退了出去。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五岁就被主上选中,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 慕泱醒来时,已经到了城外。他回到了草原,除了那两棵树,什么都没有。他叫着宋琪的名字,找了许久,也不见她。 他在几公里外,见到了他们的马。龙卷风过去了,草原恢复了平静。慕泽没有抓她,那她应该被风卷走了。 他会找到她的,然后和她聊聊小时候的事。 他有好多话想说,好多故事想讲。 原本只想安安静静的做慕的,可是命运爱开玩笑,他永远躲不开他是慕泱的事实。 看着手上的伤口,还有几天就会消失。 可是心里的疤痕呢? 慕泱骑上马,四处找寻。 他不会想到宋琪进了归一城,因为太过自信,也知道主上的实力。他能出入,完全是因为慕泽需要他的血,如若不然,他一个外人,根本没有资格。 慕泱心下失落,宋宋总夸他很厉害,其实和慕泽比起来,他差远了。更别说那神秘莫测的主上了。 或许,他已经不是人了。 能造出归一城的人,确实已经不似凡人了。 想到归一城,他想到了爹娘。其实心里,他并没有多恨慕泽。他忠于主上,无可厚非。 而且就算他不告密,他们想安然无恙的脱离归一城,本来就不容易。那十八道关卡,一个比一个刁钻。 就算是现在的他,也不能保证能一一通过。何况当时的爹娘,不过是略通武术而已。连当时十岁的慕泽,都能轻易的打败他们。 他恨的,或许是自己。 无能为力的自己。 第43章 以身相许 慕泱在草原转着圈的找了几天,日夜不休。 归一城里,宋琪的情况不容乐观。 三天了,那老婆子喂了无数好药,甚至多次用了师门绝技,也不顶用。 他们用尽办法,都不能把她唤醒。那老婆子倒是起了兴致,已经忘了儿媳妇的事,专心致志的要医好她。把石家父子赶出密室,日夜不停的看着她。 石头看着他爹,十分不解。他娘疯了吧,看个病人都那么兴奋。 石老头笑道:“你娘久不出江湖,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疑难杂症,一时手痒。” 石头摇头:“算了,让她去吧。日子单调,找点乐趣也好。” 石老头笑着点点头,是无聊啊。以前是为了避世,现在日子太平了,倒是没什么乐趣了。 想当年,石家祖上也是有名的匠人之家。他手上传承了技艺,如今也只能修补修补他们家的桌椅了。 “石头,外面是什么朝代啦?” “爹,现在是明月国啦,刚刚打了几场大战,可乱着呢。” 石头扶着他回屋。 “哦?跟我说说。” “好咧。您还记得那景王爷不,如今啊,他又上战场啦。” “景王爷啊,得六十多了吧,那可真是老当益壮。哎,你接着说。” “话说那景王爷呀,临危受命,带着他的儿子,景小王爷,领着八十万大军,那就支援赵将军去了。赵将军您记得吧,那也是一人物,镇守北境多年。那夜国集结五十万大军,领兵南下,眼看着就要破城而入了,那景王爷就到了。景王爷冲在最前,上阵杀敌,一路勇猛,把夜国杀的片甲不留,节节败退,一路赶回老家去了。那景小王爷也是英勇,立了头功,一下子就成了护国将军,领着二十万大军,驻守关山。” 石老头叫了声“好”,石头继续讲了下去。 “那景小王爷领着二十万大军,就地驻扎,修建起了万里长城,把夜国阻到了关外,再也无力反击。那明月国是内忧外患,把皇帝急得不行,派了赵将军去追击西边的沙国,不对,现在赵将军已经是镇国公了,领了三十万大军,就去击退沙国。景王爷这边也不闲着,领了兵,一路南下,平定南境南国战乱去了。” …… 要是宋琪醒着,他会很讶异,这些事情归一城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显然她现在是不会知道的,她陷入了幻境。梦里,她不停的走,总是走不出去。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回来。 她想问问扶桑,可惜它没有回应。 她在黑暗中奔跑,良久,才找到了出口。 “姑娘,你醒啦。” 宋琪睁开眼,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想来,是她救了她。 “谢谢婆婆救命之恩。” “不客气,不客气。” 说着把她扶起,倒了杯水,张罗着要给她弄吃的。 宋琪确实饿了,道了谢。 那婆婆显然很高兴,宋琪感叹世间还是好人多。 “主人。” “扶桑。” 见它没事,她也放下心。不过她现在不敢进空间,只能用精神交流。 “主人,那老婆婆想让你做她儿媳妇。” 宋琪惊讶道:“救命之恩,也不用以身相许吧。” 扶桑点点头:“他们就是这个意思。” 宋琪摇头:“见机行事。” 她见识了归一城的神奇,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她还没把木头救出来呢,不能翻脸。 “主人,黑玉已经离开归一城了。” “那咱也跑吧。” “好啊。” 宋琪留下一些珍贵的药材,当做补偿。见四下无人,立马闪身进了空间,让扶桑带着她逃跑。 石婆婆端着饭菜回来,不见人,把石头喊了过来。三人对着桌上的药材,面面相觑。 石头先开口了:“爹,娘,那姑娘肯定是悄悄离开了,你们哪也别找了。” 石老头点头:“那姑娘来历神秘,离开了也好。是好姑娘,还知道知恩图报。” 看那药材就知道珍稀,看来也是懂行的。 “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儿媳妇。” 几人一起笑了起来。 宋琪在归一城转了几圈,趁着城门打开,混了出去。她也不知道别的出口,只好原路返回。 到了外面,已经是深夜。 草原深处传来几声狼嚎,宋琪来不及细想,快速朝木头走去。现在四下无人,她靠着扶桑很快确定了方向。 在离他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木头,木头。” 慕泱听到他的声音,喜出望外。 “宋宋,是你吗你在哪呢” 慕泱紧走几步,看到了她。 “宋宋。苦了你了。” 慕泱思念成痴,也不管她会不会介意,一把抱过她,紧紧抱住。 “我没事。” 宋琪真没受什么苦,她现在身体很好,内伤也痊愈了,心经修炼更进一层。也算是因祸得福,没有什么苦不苦的。 慕泱升起火堆,拿了一些干粮给她。大概是这几天一直心惊肉跳,吓怕了,他一直牵着她。 宋琪想说不用这么担心,见到他的眼神,很快败下阵。她实在拒绝不了他,不忍心。 “宋宋,我有事想告诉你。” “好啊。” 十几年前,慕家也住在归一城。他真正的名字,叫慕泱,他还有一个哥哥,叫慕泽。他们住在归一城,直到他五岁那年,爹娘出城。可是名额只有一位,他们根本不可能一起出去。 所以,他们准备去闯关。 归一城十八道关卡,关关艰难。爹娘把唯一的名额给了他,带着十岁的哥哥进了试炼之路。 他很快被送到了出口,爹娘也闯了出来。不知为何,他们接到我后,就把我藏了起来,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百花婆婆找到了我,带我回了百花谷。 后来,长大了,问婆婆,为什么会救他。婆婆只是笑了笑,说受故人之托。继续追问谁是故人,她就不开口了。 他第一次知道他的血能治病,是他十岁那年,他贪玩,出了百花谷,路上不小心遇到一个小狼,它受伤了,他想救它,可是被咬了一口。他的血哗哗流着,止不住了。那小狼却很快活蹦乱跳。 他吓得大哭,婆婆把他救了回去。那狼也跟着,他一直追问,婆婆才告诉他,他的血很特殊,能治病。 可是他体质特殊,异于常人,伤口不会自动愈合。 后来,他十一岁,遇到了慕泽。他快死了,他情急之下,割血喂他。慕泽很快痊愈了。 一句不说,就离开了。 没有多久,他又浑身血淋淋的过来。他再次救了他,他问他爹娘在哪,他说死了。 他追问他,谁杀的,他就沉默。 没有几个月,慕泽再来,依旧是一身伤口,半死不活。 他救了他。 他十五岁,慕泽二十岁,他喝了他最后一次血,然后再也没来找他。 最后一次,慕泽告诉他,是他当初告密,城主才派人杀了爹娘。 他恨不得杀了他,可是他再也打不过他了。 不对,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赢过他。 宋琪听得惊心动魄:“那这次归一城,是他找你?” “嗯,他受了内伤,很严重。” 宋琪搞不明白了:“城主不抓你?” 慕泱苦笑:“慕泽现在是归一城的少主,保我一命,很容易。” “少主?城主不是最厉害的吗?” “归一城真正的主人,是主上。没有人见过他。” 宋琪沉默,原本以为归一城是天机门的大本营,看来是她想错了。 能够弄出结界的人,怎么会计较那些一城一池的得失。 “宋儿。” “嗯?”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被龙卷风卷走了,好不容易爬了回来。” 空间的事,就不告诉他了。天机门就够麻烦了,如今又出现一个归一城。她不想再卷入奇奇怪怪的争斗里,她就想过肆意洒脱的生活。 每天看夕阳落下,看朝阳升起,她就满足了。 “在草原待了几个月了,接下来去哪里?” 慕泱见她并无伤口,放下心。 “往东走吧,去看看护国将军的万里长城。” 宋琪见过景墨几次,印象不坏。而且有人在那里,她想去见一见。 “好,明天我们就沿着长城,往东走。” 宋琪折腾了半天,早累了。听完了慕泱的故事,她困了。 慕泱把她安顿好,用披风给她盖住了,闭上眼睡觉。 只有见到她,他才觉得踏实。 失而复得这种喜悦,冲淡了他心底的悲伤。他并不想去找城主报仇,就像他现在想明白了他爹娘的离开,不是单纯的出走以后。 慕家可是塔楼的守护者,他爹娘武功不高,可是知道的不少。本来塔楼有规矩,后人终身不得出归一城。他爹娘执意要走,肯定是有原因。 他不傻,这些年,他能活得好好的,都是慕泽的功劳。 而且慕泽那么记仇的一个人,肯定不会让仇人逍遥法外。 城主活得好好的,说明这事另有隐情。他进不来,帮不了他,只好乖一些,不捣乱。 把自己养得健健康康的,慕泽受伤了,他还能救他。 大概这就是他唯一的作用了。 他想叫他一声哥哥,真碰上了,一句好话都不说。 五年没见,知道他很好,他也就放心了。 第44章 十七 两人骑着马,一路往东去了。 这天,他们连续赶了几天路,累得人仰马翻。进了城,准备好好休息。好巧不巧,碰上了十七皇子。 宋琪和他是认识的,两个人心照不宜的微笑致意。至于她和欧阳锦和离的事,十七知道的一清二楚。在这碰上,也算有缘。 “宋姑娘,好久不见。” 十七自然是要和她打招呼的,想当初也算一起同生共死了。 宋琪笑道:“是好久不见了。” 十七见她有些疲惫,不过精神很好,放下心来。她总是给他带来意外,上阵杀敌的时候是,如今卸下戎装,依旧活得潇洒。 “宋姑娘,不如就去府上休息吧。” 宋琪点头:“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姑娘,请上马车。” 十七亲自打了车帘,请她上车。 慕泱沉默不语,骑着马跟在后头。看来是旧相识,他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他现在是外人,还是沉默比较好。 马车里,十七看了看她,想了半天,还是问出口。 “小琪,你到底和欧阳怎么了?” 宋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自顾自拿了点心吃。 “宋琪,说话,别吃了。” 想不到他们会熟悉至此,慕泱很意外。 宋琪吃饱了,喝了口茶,拿过他的手绢擦擦手,这才开口。 “刚刚不还叫我宋姑娘吗?现在就指名道姓了。” 十七也笑:“那不是为了维护我高大上的皇子形象嘛。” “形象?对不起啊,我只记得某人灰头土脸,浑身是血的模样。”宋琪也不客气。 “我们俩真狼狈。” “嗯,好丢脸。” 想当初在庆州城,围城之战中,他们有一次被天机门断了后路,活活饿了三天。本来宋琪是有空间的,可以把里面的粮食搬出来。她确实也搬出来了,来接应的就是十七。 两人找人把米搬了出去,问题又来了。 他们没有水,所有的水被天机门截断了。存的那点水,很快就没有了。而且那几天大热,很多人中暑。士气大减,欧阳锦领着人去救治病人。 宋琪和十七去找水源,本来她有空间,应该是可以轻易躲过暗算的。不过因为旁边有十七,她只好奋力抵抗。 十七内力不如她,很快被攻破。他们带来的五十个高手,尽数被灭。 宋琪和十七被陷入绝境,为了保命,她也不得不暴露。只是空间装不了人,她还是得一路打出去。最后,扶桑放了大招,两人侥幸逃脱。 不过他们也算完成了任务,打开了水闸,救了几十万人。有了水,他们有了力气,很快就会冲破包围。只是这会儿,他们俩掉进了枯井。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十七受伤最重,她不是大夫,只能拿了些伤药替他包扎。空间的水,够他们喝了。她只好偷偷给他喝一些。 十七醒来时,已经被包成了木乃伊。他看着宋琪,一脸怨恨。能不能包得好看些,显然是不能的,宋琪的水平也就那样。 十七伤口最多,不过宋琪更惨。她好像是瘸了,动不了腿。可惜扶桑帮不了她,它又睡着了。 两人一个瘸了,一个残了,恨不得抱头痛哭。还好欧阳锦很靠谱,过了一天就找到了他们。 两个人也算是同生共死,自此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不过为了避嫌,除了欧阳锦、景麒、赵茗三人外,其他人并不知晓。 “你最近可好?” 宋琪摇头:“在塞外奔波了几个月,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好多蚊虫,可劲盯我。” 车外的慕泱一顿,她从没有说过这些。 十七大笑:“活该。”嘴上不饶人,不过还是拿出了药膏,替她抹上。 宋琪心安理得,一副大爷模样。 “脚上也有几个呢。” 说着就脱了鞋。 十七脸一红,骂道:“宋琪,你这样是要被浸猪笼的,懂不懂?” 宋琪笑道:“哪那么多歪理,我像是那种三从四德的人吗?” 十七也笑:“你当然不是,你只是宋琪而已。” 如果她是三从四德的女子,她不会上阵杀敌,遇到婆婆刁难,丈夫怀疑,她不会自请和离。 就因为她不是,他才会欣赏她。 宋琪点点头:“十七,我困了。” 十七抹好药,穿好鞋子,替她拿了件披风盖上:“睡吧。” 宋琪安心睡了,车外的慕泱很不是滋味。她在他面前总是那么坚强,不见她抱怨一句。如今对着十七,她才像个小女孩。 或许,是他强求了。 到了府邸,十七抱着宋琪下了马车,见她未醒,把她抱着回了房。又吩咐人准备热水和衣物,派了小丫鬟在外面侯着。 十七这才好好打量慕泱,原来就是他,让欧阳吃醋的男子。确实俊朗,惊为天人。 不过宋琪也不至于那么肤浅,为了相貌跟人在一起。何况他可是看出来了,宋琪和他关系正常着呢。 一点恋人的感觉都没看出来。 “慕公子,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慕泱笑着道谢:“多谢,在下就打扰了。” 十七摆摆手:“慕公子不必客气。” 慕泱下去休息了,十七坐着喝茶,等景麒和赵茗过来。 两人前后脚到了:“十七,听说小琪来了?” 十七笑骂:“你们两个消息倒是灵通。” 景麒在下首坐了:“谁让我们的十七皇子那么高调,直接抱着人家进门。” 赵茗接着道:“十七,听说府上来了个天人之姿的公子,在哪呢?” 十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迟迟不成婚,是因为有什么隐情?” 说着景麒和十七都大笑起来。 赵茗反击:“十七,你自己也二十了,怎么不着急?” 说来也是,景麒比他们俩小一岁,也十九了。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纠结于那些儿女私情。”景麒认真道。 赵茗踹他一脚:“滚,假正经。” 景麒委屈:“我真不想成亲。” 家里已经有好几个小孩了,再多他受不了,烦死。 “由不得你。” “老王爷逼着,你哥盯着,家里还有你娘和嫂子帮忙相看着,过不久就得被抓回去成亲。” 景麒气乐了:“好像老国公不着急一样。” 说完两人都叹气。 十七看戏看得开心,丝毫不准备解救他们。 他们俩的心思,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不过想找宋琪一样的姑娘,很难。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像她那么特别。而且他们不同,一个王爷,一个国公,他们需要一个大家闺秀来打理内宅。 宋琪不合适,她也不会将就。 “十七,小琪会不会多留几天?” 他们都挺想她的,还有她的酒。 “一两个月是没问题的。” “哈哈哈,醉月,桃花醉,梨花酿,还有果脯。”景麒口水快留下来了。 十七哑然失笑:“光惦记着酒了,没出息。” 宋琪睡醒后,沐浴一番,见有新衣裙,也换上了。十七总是想得周到,也不枉她来看他。 宋琪刚刚收拾好,十七就来接她了,同行的还有景麒和赵茗。 景麒性子最活泼:“小琪,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啦。” 宋琪笑着打他:“我担心你惦记着我的酒。” 赵茗立马告状:“对,他刚刚还记挂着醉月呢。” 宋琪佯装生气道:“我最近新酿了花间醉,景麒你一滴都没有。” 景麒狗腿道:“小琪,我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吧。” 说着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刚好慕泱也到了,宋琪笑着给大家介绍:“这是慕泱,刚认识的好朋友。” “慕泱,这个是十七,景麒,赵茗,他们三个都是我当初的战友。” 几人又相互见礼,坐到了饭桌上。 慕泱从小没有伙伴,此时倒和景麒聊得投机。赵茗和景麒都没怎么出过远门,对塞外十分好奇,听说他们遇到过龙卷风,惊得两人连连感叹。 十七和宋琪相视一笑,举杯痛饮。 宋琪下了老本,搬了不少醉月出来,花间醉最烈,最得他们喜欢。衬着大漠这种风光,确实也只有和最烈的酒,才能抵挡那凛冽的风。 慕泱解了心结,知道他们并不觊觎宋琪,交谈起来就真诚多了。他性子古灵精怪,做事向来随心所欲,经历多了,倒是有了几分洒脱之意。 几人你来我往,景麒和赵茗很快趴下。慕泱体质特殊,酒量尚可。和十七相比,就逊色多了,十七唤人送他们回屋安置。 院子里只剩下他和宋琪两人。 十七问道:“为何离开欧阳?” 宋琪摇头,忽又笑了。 “我不合适。” 光是婆婆苏氏给她立规矩这一条,她就接受不了。 明里暗里的说教,她也接受无能。孝顺公婆,很正常。可是那些故意的为难,她忍不了。 最要紧的是,身边的人,都觉得那是正常的。 欧阳锦知道,他什么都没说。后来,她慢慢就失望了。 他是别人的儿子,然后才是她的丈夫。所以她受了委屈,是正常的。他不会心疼,如果她说出口,抱怨,那就是她的错。 “十七,我那时候才知道,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连身边最亲的人,也不曾把我放在第一位。后来遇到慕泱,纯属巧合。他会生气,我也明白。只是那时候,我很累。懒得解释,心累了,多说无益。” 十七叹道:“如果你只是一个陌生人,或许我也免不了俗。大概也会认为是你不顺公婆,不遵妇德,严重些,就该休弃了。” 宋琪苦笑道:“我就知道会如此。我什么都不说,并不代表我不委屈。可是我不能替他选择,也不能逼他选择。所以,我只能替自己选择。” 曾经欧阳锦是她的全世界,直到后来,发现她只是他的一部分。 第45章 欧阳锦 十七视她为好友,怜惜她,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宋琪是个柔弱些的,忍一忍,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老话说,多年媳妇熬成婆。 偏偏她不是。 欧阳锦的不体谅,以及有意无意的忽略,让她下了决心。 慕泱只是一个契机,就算没有他,他们也会分开。 欧阳锦少年受尽欺辱,对家庭抱有极大的期许,以至于他不经意就偏向他们。对他稍微示好,就能勾起他的孺慕之情。何况苏氏和欧阳丞相,对他还算不错。 人心都是肉长的,有所偏颇也正常。何况是欧阳锦,他以前怎么怨恨他们,毕竟他们是亲人,他们认个错,道个歉,很容易就原谅他们。 因为是亲人,原谅他们总是比较容易。 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 “小琪,我并不想替谁当说客。可是我觉得慕泱并不适合你。” 十七坦言。 宋琪似笑非笑:“慕泱吗?只是一起游历的旅友罢了,谈不上合不合适。” 十七干了一杯:“他喜欢你。” 宋琪低头:“我知道。” 她拒绝过。 他说做好朋友,她沉默。 这种事,回应是错,不回应也是错。怎样都不对,那就沉默好了。 十七笑她天真:“人家曲线救国,你不会不懂。” 宋琪认真道:“我懂。只是我不喜欢。十七,我不傻。” “你还是爱他。” 宋琪沉默,满杯,一饮而尽。 一杯接一杯,终于灌醉。 十七也不劝她,赔了一杯又一杯。 “欧阳,出来吧。” 屏风后面,人影闪动。 欧阳锦眼眶通红,伸手抱她。 “十七,谢谢你。” 十七叹气,人生总是不能太圆满。 “总归是你对不起她。” 欧阳锦低头,惨笑。 “我知道。” 十七见他神色哀伤,不忍再说。 “唉,去吧。” 欧阳锦点头,抱着她回房。宋琪喝醉了,睡得很香。 欧阳锦替她除了鞋袜,又打了水,悉心擦拭。最后替她盖好被子,坐在身旁,痴痴看她。 琪儿,我现在能明白你当时的委屈了。只是晚了,对不对? 总觉得欠你一声对不起,现在只想说,我很想你。 我做错了事,没资格挽留。 我怕你你会骂我,怕你会看不起我。其实最怕你会无动于衷。 你知道我不算聪明,要不然也不会被屡屡算计。 高先生说我愚昧,我现在算明白了。你知道的,高先生最喜欢你,连九雀他们也是。 我原来不清楚,现在明白了。 原来连我自己,都更喜欢你。我总觉得,你很厉害。上阵杀敌可以,对酒当歌可以。 好像你什么都可以,我不用操心。 我好像忘了在京城的黑暗里抱着我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还有在别庄惊慌失措的小女孩。 她举目无亲,她失去记忆。 我以为你无所不能,总觉得他们才是弱者。 让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对。 我犯了错,无颜面对你。 欧阳锦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忍不住落泪。 他想念她。 “琪儿,等你醒过来,就当这是一场梦。” 起身印下一吻,深深吻住。 宋琪动动眼皮,最终平静。 欧阳锦替她拉拉被子,悄悄离开。黑夜里,宋琪突然睁眼,一瞬间,眼泪滑落。 他没办法释怀,她又何尝不是。 她早知后面有人,还是借着醉酒吐露心意。 他一番告白,她也收到了迟到的道歉。 可是又能怎么办? 他过不了自己的坎,她也是。 欧阳锦出了门,就见到慕泱等在外面。他有些意外,很快也释然。想来这一年,都是他陪着她吧。 “要不要喝一杯?” 欧阳锦笑道:“好。” 两个曾经大打出手的情敌,如今坐在一桌,喝起了酒。 “想来你早就发现我了。” 欧阳锦武功不如他,他知道。 慕泱点头:“你心绪起伏太大。” 他酒量很好,千杯不醉。 不过是为了给宋琪一个宣泄的机会罢了。他并不确定,她会说出来。 慕泱继续道:“我和她,确实什么事都没有。一路都在行善积德,减轻罪孽。来不及谈情说爱,她也不给我机会。” 欧阳锦目光飘远,轻笑一声,一饮而尽。他不需要回答,说故事的人会继续讲下去。 慕泱也笑,脸上神色莫名:“我总以为陪伴是最好的良药,能够治愈她的伤口。你知道她会间歇性失忆吧?就是那种,一觉醒来,不记得前程往事。” 欧阳锦点头,扶桑心经的破绽。 慕泱弃了酒杯,拿起了坛子,喝了一口:“我找到她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月。她不记得我,也不记得你。她一个人在山间生活,像个流浪的小孩。” 欧阳锦闻言神色哀痛,是他之过。 “我给她讲你们的从前,她神色迷茫,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我以为我有了重新填满她生命的机会。” 欧阳锦五味杂陈,听他说着他的迷茫和爱恋。他本该生气,甚至愤怒。然而此刻,他只想敬他一杯酒。 欧阳锦转头看他:“慕泱,她快乐吗?” 慕泱答非所问:“她和十七说塞外蚊虫太多。” 半晌,他又道:“她从来没跟我抱怨过。” 欧阳锦想起很多年前,他们还在月山。她不爱穿鞋,光着脚在山坡上玩闹。最后还要赖在他背上,让他背回家。此时她不过十岁,很轻。 他总嫌弃她吃太多,每次她不吃饭,最担心的还是他。 她长大了,不需要他哄着吃饭了。又要他哄着睡觉,她爱听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主角不是狐狸就是花妖。 偶尔他嘲笑她幼稚,她总说他无趣。现在想来,他真无趣。 慕泱和欧阳锦都不说话,默默喝着酒,想着心里的人。 欧阳锦决定离开,成全他们。能再见到她,已经是奢求。慕泱很好,至少他能放弃一切,随她浪迹天涯。 而他欧阳锦就算离了京城,还是丞相的儿子,朝廷的官员。他就算逃离京城,该存在的问题,依然存在。 他娘亲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三言两语也不可能回转。他爹盯上了琪儿的秘宝,也不是他一己之力能够改变。 人性贪婪,得寸进尺,他算是见识了。宋琪跟着慕泱,至少性命无忧。他现在只想她好好活着,能够幸福快乐最好。 慕泱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欧阳锦在宋琪心里的地位。如果明天她还拒绝,他就绝口不提。如果她答应了,那他立马回百花谷,举办婚礼。 慕泱自嘲,很有可能,他会失败。可是不甘心,总要走到最后一步,无可挽回了,才肯死心。 明知道结局,总是抱着期待,希望会有意外。事实是,哪来那么多意外。一切都早有结果,不肯相信的,只是自己罢了。 第二天一早,十七去找宋琪。只见到了留在桌上的留言,人早就离开了。 “我走了,不用找我。” 落款是宋琪,并没有说留给谁。景麒一嚷嚷,几个男人都聚到了一起。 欧阳锦内心酸涩:想来琪儿知道他来了,毫不犹豫就选择离开。她还是没有原谅他,连见一面都不给机会。 慕泱看了眼纸条,即刻告辞离开。他要去追她,不管结果如何,他不允许她当了逃兵。 他认识的宋琪,不是这样没有担当的人。就算她知道欧阳锦来了,她也不必离开。 慕泱心下一片苦涩,答案显而易见。 十七看着两个失魂落魄的人,默默退了出去。即使他和宋琪关系再好,他也帮不了她。他能听出她的犹豫,只是欧阳锦不懂,他也爱莫能助。 就算现在他冲上去,点醒他,又有何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还存在着。只要欧阳锦没有选择,他们就没有结局。 看宋琪被高门大户的规矩活活逼死,十七是万万不愿意的。那还不如放她离开,天高海阔,给她自由。 景麒和赵茗,似懂非懂。不过宋琪的离开,他们心里的失落,摆在脸上。昨天刚刚见面,今天就要分离,而且是偷偷离开,总觉得遗憾。 缺了仪式,总觉得少了什么。 好歹也要念一句“一路顺风”才是,这样才算完整。 宋琪显然是想不到的,她昨晚心神俱乱,来不及想太多就匆匆离开。现在想来也是幼稚,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不过是见到欧阳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抱了她,亲了她,有什么关系。 本来想进空间,和扶桑聊聊。想不到那不靠谱的神木,又睡着了。以前好歹是出了力气才睡觉,现在不是了,想睡就睡,不分场合,不分轻重。 宋琪哀叹,好不容易觉得还完了债,想轻装上阵,又碰上欧阳锦。现在出了城,连马都没有,更别说银子。虽然她空间有吃的,吃穿不愁。 不过,银子总是需要的。 想了半天,有了主意。 “卖水果啦,又香又甜的香酥梨,一百文一个啦,不甜不要钱。” 宋琪找了篮子,就在街上吆喝开了。她吆喝的起劲,很快就围了不少人。一百文一个,有些贵了。不过看那梨卖相不错,个大饱满。 宋琪为了吸引顾客,特意切了几块,请他们免费试吃。有人听说不要钱,很快就围了上来。 “大娘,这梨不错吧。” “不错,不错,给我拿两个。” “好咧,两百文,谢谢您了。” 有了第一单生意,很快就有人更风买了几个。 “我要三个。” “我要四个。” …… “姑娘,我全要了。” 宋琪忙着收钱,很快就卖完了一筐。有钱人家的小厮出手大方,一下就买走了一筐。 宋琪一下子赚了很多钱,笑呵呵蹲在地上数钱。有人停在她面前,宋琪头也不抬回道:“客官,今天的梨都卖完了,您要买,明天请早。” “能送上门吗?” “您要是买得多,当然没问题。” “每天一筐如何?” “好嘞。不知贵府在何处?” 宋琪抬起头,怔怔看着来人。 第46章 和好如初 “琪儿。” 欧阳锦蹲下身,静静的看着她。那天她不告而别,他也和十七告辞离开。他想了千万种理由,想要成全她。可是一想到她和别人在一起,他就放弃了。 自私也好,霸道也罢。他不准备放手了。 想来也是凑巧,他漫无目的的找,想不到竟会碰上。在这样一个小城,阳光明媚的午后。 她拿着梨,像一个普通的市井小贩般吆喝。 她的声音清脆,围了很多人。陆陆续续,两筐梨就卖完了。 他们不缺钱,从来没有计较过这些,花钱一样随心所欲。几十万,几百万,她说扔就扔。现在她拿着几文钱,笑得灿烂。 他不知该心疼她,还是羡慕她。 周围的人离开,他慢悠悠走了过去。她沉浸在几十两银子的喜悦中,没注意到他。 他突然起了心思,想要逗逗她。刻意变了声调,和她交谈。说了几句,她也没抬头。 他心下温暖,出声唤她。 她眼里有意外,也有惊喜,他觉得足够了。 看了良久,宋琪腿麻了。挣扎着要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摔倒。欧阳锦眼疾手快接住她,惊魂未定。 宋琪丢了铜钱,眼泪汪汪的盯着他。她莫名觉得委屈,赌气似的咬他。 欧阳锦失笑,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生气了就咬人。 “琪儿,乖。” 一句话完,眼泪瞬间决堤。欧阳锦手忙脚乱要安慰她,最后只好把她抱起,运起轻功,去了河边。 “琪儿,乖啊,不哭不哭。” 宋琪哭得更厉害了,刚开始只是默默流泪,现在是嚎啕大哭。欧阳锦只能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出来也好,憋着难受。 良久,哭够了,顺手拉过欧阳锦的衣服擦了擦。欧阳锦哭笑不得,借了怀抱,还得赠送衣服。完全无视了他手上的手绢,他只好放回去了。 “琪儿,不生气了吧?” 哭了半个多时辰,应该不生气了吧。 宋琪抬头瞪他一眼:“没有,我还生气呢。” 说着又缩回他怀里,拱了拱。欧阳锦心软,只好抱着她靠在石头上,看着远处夕阳落下。 不久,月亮上来了。她感觉有些冷,欧阳锦解了披风,替她盖好。 “琪儿,我去烧个火堆。” 宋琪点点头,默默拿出了不少吃的。塞外买的羊毛毡子,铺上刚刚合适。那五彩毛毯当被子盖。洒上药粉,避虫蚁。她还在塞外买了一个小型的帐篷,现在刚好用上了。 风干牛肉,葡萄酒,配着满天星光。两人吃完,就着河水洗漱。 盖着毛毯,看着夜空。 宋琪突然叫他:“欧阳锦。” 欧阳锦心里一动,扭头看她:“怎么了?” 她不说话,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欧阳锦福至心灵,揽过她,轻轻吻她。 不知道是谁乱了呼吸,很快就陷入混乱。欧阳锦攻城略地,很快就把宋琪压倒在地。他眼里火光大盛,手上动作丝毫不慢。 他双手所过之处,引起一阵阵战栗。 他想要她。 “琪儿,我想你。” 宋琪笑道:“哪种想?” 说着翻身而起,很快换了位置。 欧阳锦瞬间惊愕:“琪儿?” 宋琪堵住他的嘴:“不要说话。” 欧阳锦咽了咽口水,他还没见过那么魅惑的宋琪。以前她害羞,被动,一逗就红了脸。 现在她大胆很多,欧阳锦热血沸腾,迫不及待。 她显然是想好好吃他,一层层掉落,十分有耐心。最后他们坦诚相见,欧阳锦只记得那冰肌玉骨,比星星更亮。 “琪儿,你在玩火。” 欧阳锦再也忍不住,直接出手了。 宋琪娇笑:“如何?” 欧阳锦低头咬她:“琪儿。” 回答被吞入腹中,只剩下低吟。 欧阳锦熟门熟路,刚要深入,遇到阻碍。内心波涛汹涌,再也顾不得其他。宋琪一痛,皱眉,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琪儿。” 欧阳锦欣喜之下,越发温柔。 “欧阳锦,混蛋。” 宋琪骂他。 欧阳锦久不经人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宋琪恨不得自戳双目,把自己打死。偏偏要逗弄他干嘛呢,现在是赔了夫人,折了兵。 她亏大了。 “欧阳锦,我不要了。” 欧阳锦坏笑:“琪儿,你求我呀。” 宋琪低声哀求:“求求你。” 双目含情,火上浇油。 宋琪再次被推倒,吃了个一干二净。月上中稍,欧阳锦伸手把她抱到怀里。见她睁不开眼,又心疼又好笑。明明是她点火,最后先睡着的也是她。 欧阳锦吃了个饱,自然不和她计较。把两人收拾干净,换了衣服,添了柴,这才安心躺下。 他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一肚子的相思想诉。只是她累的睡着了,只好等明天了。 是他贪欢,累坏了她。只是每次和她一起,他总是控制不了。 想起一年的相思,心惊胆战,今夜尘埃落定。他再次拥有她,就不会再伤害她。他已经想好,再也不回京城。 如果他们再逼他,就不要怪他不讲情面。 或许一年前,他还有所顾忌,如今也没有了。他们生了他,却没有陪着他。三番五次救他的人,只有琪儿。 “琪儿,我们以后不回京城了。” 宋琪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欧阳锦抱紧她,闭上眼睡了。 宋琪睁开眼,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她在他怀里醒来。展颜一笑,软软的喊了一声“相公。” 欧阳锦瞬间击中,心都化了。 “琪儿,饿不饿?” 伸手揉揉她的头,亲吻额头。宋琪心里一甜,送上热吻。 宋琪见他脸色变了,立马推开。 她腰好疼。 欧阳锦哀怨:“琪儿!” “我腰酸背痛腿软。” 星星眼求饶。 “小妖精。” “小书生。” “小妖精。” “小书生。” …… 宋琪见到毡子上的血迹,瞬间脸色绯红。欧阳锦见了,悄悄收了起来。 他的琪儿,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 欧阳锦这次出门,本就是为了找她。一个随从都没有带,出了流莺的事,让他十分介意。流莺阁尽数交给九月等人打理,就连佳颖和佳欣也被送到了庄子上。 不是他草木皆兵,而是他一点都赌不起。 “你怎么找到我的?” “命中注定,你信不信?” 宋琪摇头,随即点头。 欧阳锦莞尔:“琪儿,接下来,我们去哪?” “随意啊。” “等我上书请辞,我们就走。” 宋琪感动,随即皱眉。 “欧阳,你不必如此。” 她不回欧阳府邸,也不回京城。 “琪儿,我不想让你委屈。” 欧阳锦以为她想离开,急了。 宋琪莞尔一笑:“我陪你回丰州上任吧。不过我先声明啊,我不掌家。” 欧阳锦心底石头落地,笑道:“我带了九雀过来,他会打理俗务。” “那走吧。” “好。” 丰州有王廷主事,他并不着急。一路慢慢回,估计得一个月。欧阳锦正想着要带她去哪玩,就被宋琪吓了一跳。 “哎,琪儿。” 原来宋琪跳到他背上,吓他一跳。懒病又犯了,每次不想走路,都要他背。 “你都好久没背过我了。”说完还有些委屈。 欧阳锦心软,背过她就走。她以前也这样,撒娇耍赖,就为了少走几步路。现在想来,也有两三年没背过她了。 “以后,我都背你。” “老了呢?” “老了呀,那就坐马车好了。” “笨啊,家里怎么坐马车。” “忘了。” 两个人都笑起来。 慕泱那天出了门,刚要去找宋琪。慕泽派来的人,到了。来的是云一,慕泽身边的亲卫。 “大少爷危在旦夕。” 慕泱一顿:“他怎么了?” “小少爷,走吧。” 云一不答。 慕泱无奈,他不能不顾慕泽。原以为要回到归一城,想不到慕泽在丰州。他们赶得急,也用了三天。 慕泽情况危急,管一几乎控制不住。慕泱见此,来不及多说。和管一点头示意,躺到床上。 侧脸一看,慕泽身上毫无人气。呼吸微弱,几近停止。如果不是他还有微弱的心跳,几乎和死人无异。 只是,他不说,他也不问。等这次醒来,他就问他。如果有什么事,他们一起承担。如果他能醒过来,他什么都答应。 “管一,他为什么还不醒?” 云一显然急了。不是说换血就好了吗,现在这样,又怎么解释。 “内伤太重。” 管一心下一片冰冷,早知道不可能,他还是一次次去闯,不知道该说他愚蠢,还是勇敢。 如果他晚到一步,直接不敢想,会如何。 慕泱沉默,他和云一他们不熟。如今床上躺着的人,是他唯一的亲人。只是他还不如一个侍卫了解他。该悲哀吗?该吧。 “管一,再想想办法吧。少主不能出意外。” 云一眼里一丝绝望闪过。 “我不是神仙。” 管一冷着脸,看不出喜怒。 “你是归一城的神医,只有你能救他。” 云一绝望更深。 “神医也是人。” 管一扫了他一眼,又看向慕泽。他们曾经一起训练,吃过苦,挨过打,也被关过禁闭。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隔绝一切声音,静静的待着。 刚开始,还能忍受。过了五天,有些焦躁。十天以后,失去耐心。时间越久,越容易疯狂。 那种绝望,他们都尝试过。如今又换了方式,折磨他们。 老天真闲,没事折腾着玩。玩死了,那就是他们的命。玩好了,也不太容易,它有千万种方法,玩你。 “少主。” 云一颓然坐下,看了看慕泽,再看看慕泱。眼里的怨恨,陡然增加。 如果不是他,少主又何必活得那么小心翼翼。如果杀了他,是不是能少受一些威胁。 “云一,慕泽还没死呢,怎么就想背主了?好好坐着。” 管一冷笑,目光如剑。 第47章 以命换命 慕泽昏迷不醒,慕泱几夜没合眼,心乱如麻。他既担心他,还记挂着宋琪。他知道她武功不弱,能够自食其力,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她。 他看着慕泽日渐消瘦的脸,再好的脾气也撑不住了。疾步飞身而出,纵跃间就出了城。 落到河里,对着河水一顿猛拍。无用,真是太无用。百花谷以医术见长,他一无所学,现如今后悔莫及。只是百花谷远在南边,如果他们赶回去,舟车劳顿,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 婆婆医术高明,或许她可以救他一命。宜早不宜迟,如今还是快速和管一商量比较妥当。 慕泱正准备出来,就看见蓝依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在看他。 “慕哥哥,好久不见呀。” 蓝依生得灵动可爱,自小如此。如今大了,更多了几分机灵劲。 慕泱冷笑:“你那城主爹爹愿意放你出来?该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蓝依也不介意他的冷眼,自觉生火,拿了干粮出来:“爹爹自然是不愿意,我娘亲愿意就可以。” 说罢喵了他一眼:“晚上天凉,要不要喝两杯?” 慕泱失笑,翻身而起,落在她身旁,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说吧,你来明月国有何事?” 蓝依殷勤的给他满上,这才开口:“我娘说明月国出了异宝,让我出来查探查探。” 慕泱脸色不改,问道:“什么异宝?” 他想的是归一城富可敌国,有什么异宝不曾见过。天下人都想要的夜明珠,他们直接用来照明,那些金银财宝,更是不计其数。古玩字画,古籍孤本,随便一样都能够引起疯抢。 蓝依认真道:“慕哥哥,按理说你离开了归一城,就不算是我们的人了,不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告诉你也无妨。” 慕泱翻了个白眼:“爱说不说。” 蓝依笑道:“好啦好啦,我说就是啦。娘亲说明月国出现了奇人,能够藏纳万物。奇人有奇宝,我就是冲着它来的。” “哦,仔细说说。” 慕泱顿时感兴趣了。 归一城,兴建于一千多年前,自成一派,过上了与世无争的生活。不管朝代如何更替,政权如何变幻,归一城都不插手。 按理,归一城人,终身不得外出。只是人就是这样,战乱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保住了命,就想吃饱穿暖。衣食无忧了,就想更上一层楼,锦衣玉食。然后呢又想长命百岁,长命百岁了,又想长生不老。 他们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永远满足不了。 归一城本无城主,也无守卫。爆发了几次起义后,兴建着痛心疾首,这才立了城主,有了军队,颁布了律法。 过度的自由,其实也是一种罪孽。 自此,归一城有了城门,有了高高在上的塔楼,还有平民不能涉足的地下宫殿。 慕泱冷笑,人啊,就是犯贱,非要自己给自己戴上枷锁。那时候给了他们自由,反而不珍惜,想要叛逃。 世外桃源虽好,也不能遗世独立。后来的城主,就订了几条规矩。 想出去,可以。 达到要求再说。 为归一城做出了贡献,出城。 脱离归一城,终身不回,出城。 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以。 或者走过试练之城,归一城还会双手送上异宝。 名额有限,时间有限。 出去的人,活着回来的,再也不提出门闯荡。 没活着回来的,更不会提。因为他们连命都保不住。 别说生逢乱世,就是太平盛世,也有盗贼。 归一城再不好,他们衣食无忧,他们性命平安。有书可读,有武可学,有归山大半的领地,等着他们去建设,有很多疾病等着他们去攻克。 归一城人才济济,随便一人,都是不世出的大才。有人精于医道,有人专修农学,有人修佛,有人修道,在这里,都可以。 不过心大了,也不好。 白年前,有一天才出城,闯过了十八道关卡,拿走了归一城的一样秘宝。自此建立起天机门,广收门徒,插手政事。 归一城规定,离开可以,秘宝可以,如果插手政事,得归还宝物,自费武功,饮下秘药,忘记归一城一切事宜才可。 那人早就料到了,不仅联合了朝廷兵马攻打归一城,而且出手杀死了几位长老。城主大怒,下令要把他挫骨扬灰,不死不休。 那次大战,归一城八成得精英惨死,子民死伤大半,归一城积累的财富,大半被天机门掠夺。 城主在激战中不幸陨命,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城池,还有孤苦无依的百姓。主上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他不仅打败了朝廷的军队,而且亲自处死了那叛徒,接下来又整顿了归一城的防卫。 他新建了一个归一城,比原来更坚固,也比原来更宏伟。他拿出无数金银财宝,建造了一个固若金汤的城池。 他下令重整归一城的秩序,重新颁布法令,制定新的规矩。 能够接触到高级功法的人,要经过重重选拔,所有高深的武功秘籍,医术孤本,收藏于塔楼。 百姓经过洗劫,不敢再藏私,纷纷贡献出来。他们能够保留一本,传家之宝,归一城不干涉。 归一城重回正轨,那人也成了神秘莫测的主上。他不是城主,他不管理归一城。他只是偶尔出现,就足够震慑所有人。 传说中,他就是能够藏纳万物,这保住了归一城的财富。 慕泱惊叹不已。 “天机门的创始人是归一城人?” 蓝依点头。她的曾曾祖父,就是那一任的城主,几位长老也是蓝家人。那一次战乱,蓝家几近灭亡。 他原来也不知道,想不到归一城和天机门还有这种渊源。那天机门抓他,他也就能想明白了。 “慕哥哥,你怎么了,傻笑什么?” 蓝依见他一脸傻笑,忍不住跳到他身上。 慕泱随手一推:“蓝依,下去。” 蓝依笑道:“慕哥哥,我们几年不见,你忍心吗?” 慕泱一顿,他们第一次见面,她跟在慕泽身后,小心翼翼的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那时他十五岁,她八岁。 想来现在她也不过十五岁吧,又偷跑出来了? “你偷跑出来是慕泽带的?” 蓝依摇头:“泽哥哥出来很久了,没回来。” 慕泱把她拽了下来,正色道:“慕泽重伤,昏迷不醒。” 蓝依难得认真道:“快带我去看看。” 慕泱把她带了回去,慕泽还在沉睡。管一难得露出惊讶的神色:“蓝儿,你怎么来了?” “泽哥哥怎么了?” 管一摇摇头:“听天由命。” 蓝依看了看慕泽,他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泽哥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蓝依握着他的手,轻声唤他。 要说起来,他才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人。她刚出生,他已经十二岁,他经常来城主府。 他沉默寡言,经常冷着一张脸。只有她会朝着他爬过去,流着口水要他抱抱。次数多了,他也习惯了。 后来,她慢慢长大,他来找她的时候,经常带着伤。他不声不响,从不说疼。有一次,他浑身是血,倒在河边。 见到她,笑着让她闭上眼睛。他很少笑,唯一的一次,他带着血。她知道他有很多事要做,从不去找他,也不给他添麻烦。 他来,她欢天喜地。 他不来,她就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生活。 他第一次带她出门,就遇到了多次刺杀。他把她护得很好,她毫发无伤。 她第一次见到慕泱,惊叹于他的外貌。后来多次提起,想气气他。 想不到慕泽误会了,以为她喜欢慕泱。慕泱温暖会笑,比起冷冰冰的慕泽,确实讨喜很多。 她有次无意说起温暖的多好,慕泽像个冷血动物。 慕泽有一个月没来找她。 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他不懂。怕他拒绝,她也不敢说。以前怕嫌她小,现在呢,她也不知道。 如今,他真的冷冰冰的躺在床上。 蓝依冷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云一好像看到了希望:“拜托了,姑娘。” 拉着慕泱走了,管一看看她,欲言又止。摇摇头,走了。 何必呢,以命换命。 “慕泽,换我保护你一次。” 蓝依体内有一个黄金本命蛊,养了百年,在她身上不过十五年。它保护她十五年,如今她想把它给另外一个人。 “小金,替我好好保护他,好不好?” 小金是一条金色的蛊,摇摇头。 “小金,我知道你可以。” 小金摇摇头。 她想把本命蛊种到他身上,不是简单的下蛊。是完全的转移,为了让它适应,得把她所有的内力转移给他。 她没了它,不会死。没有了内力,也不会死。 但是慕泽,不行了。 “小金,我现在把内力传给他,你慢慢进入他体内,吸走他体内的死气。然后,帮他恢复生气。” 小金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听她的话。小心翼翼的没入他的心脏,蓝依聚精会神的把内力一丝一丝转移到他身上。 过了几个时辰,黄金蛊在他体内沉睡,他脸色有了生机。蓝依全身汗如雨下,面色苍白,她轻轻吻了他的唇角,推开门走了出去。 见到他们都在门外,笑道:“不要告诉他我来过,拜托你们。” 管一见她脸色不好:“蓝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 说着摇摇晃晃出了门,慕泱刚想送她,就见一黑衣人把她接走了。 管一拉住他:“是她的暗卫。” 慕泱作罢,转身去看慕泱。她是城主府唯一的小姐,出门怎么可能不带人,想来也是他多想了。 管一脸色一暗,知道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 只是她不愿意说,他也不说破。 慕泽一无所知,他只是睡了长长的一觉,做了一个醒不来的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