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粉重生成豪门以后》 第1章 《唯粉重生成豪门以后》作者：林初宜【完结+番外】 文案： 1. 祁彦重生了，他发现自己重生在了与自己同名同姓的祁家私生子上。 更离谱的是，这个私生子还是他偶像傅知言的老板。 他偶像傅知言长得帅，演技好，可惜碰到一个狗逼不作为老板拖他后腿。 没想到一朝重生，他竟然扛起了为偶像事业奋斗的大旗。 这一世是个被排挤在外的私生子，被放逐在家族小影视公司里混日子。 想要放逐他？ 做梦。 他非要把傅知言捧红。 2. 傅知言早年入圈不慎，被人骗了八年卖身契，无奈只能做打工人，拍戏七年，最大的角色却是一个网剧男三。 老板祁彦是个不务正业，只会吃喝玩乐被家族放逐的富二代私生子。 傅知言从来没想过指望他搞事业。 他表面上不争不抢，暗地里结识人脉，准备合约到期就飞。 结果有一天，老板被绑票后进医院了，再醒来时却成为了自己的事业粉。 为他抢资源，争商务，签对赌。 并且他还发现老板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崇拜是怎么回事？ 很久以后，傅知言站在颁奖典礼上，手握奖杯，郑重地感谢了所有人，唯独没有祁彦。 回程的路上，祁彦赌气一晚上没主动说话，还阴阳怪气地嘲讽：“现在是视帝了，我这个小老板是配不上了。” 傅知言哼笑一声。 当晚，市中心某酒店豪华套房里，傅知言把人压着说了一晚上的感谢话（骚话）。 预收《反派重生后被死对头攻略了》求收藏～～ 徐野是个反派。 他十八岁被徐家以私生子身份带回，本以为自己从此飞黄腾达，结果不过是被利用的炮灰。 后来，为吞掉梁家所有财产，他坏事做尽，不惜走上绝路。 融兴大厦的顶楼里，他和死对头梁顾川两两对峙，在爆声中一起化为灰烬。 算计一生，他终究没落下好下场。 重活一世，徐野决定不要再做反派了，这次他甘心做一个老实的炮灰，不争不抢。 他的死对头梁顾川学成回国那天，家族举办接风派对。 众人拿他和梁顾川对比，冷嘲热讽：“正牌少爷和冒牌少爷的面子就不是不一样。” 徐野对此充耳不闻。 谁料，身后传来一声：“但不管怎么样都是少爷。” 徐野转头，看见梁顾川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后来，有人发现本来应该是死对头的徐野和梁顾川关系处得其乐融融。期待已久的家族财产争夺战并未出现。 而徐野未曾想到，上一世和自己争锋相对的死对头梁顾川，此刻埋在他的肩膀喘着粗气，声音低沉地喊他的名字：“小野，今晚别走了。” 爱与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第1章 祁彦以为自己这次一定死定了。 勒紧在脖子上的尼龙绳慢慢收缩，陷进他的皮囊里，压榨他仅剩的最后一道呼吸。 他死了。 是被他亲爹祁道远活活勒死的。 可是他又活了。 睁眼时，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祁彦戴着呼吸罩，茫然地审视这个世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凑近扒开他的眼睛，用手电筒照了照，然后向站在另一边的长发女人说：“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太好了！”长发女人激动道。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祁彦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呼吸罩已经被摘除，他抬了一下眼皮，瞅见吊水已经见了底。 金灿灿的光线穿透玻璃和窗台，落在有些褶皱的床单上。 许是阳光刺眼，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你醒了？”前来换吊瓶的小护士冲他笑着关心道。 “嗯，我爸呢？”祁彦开口问。 小护士闻言疑惑道：“你爸？在医院陪护的人一直是你的母亲。” 母亲？ 祁彦惊讶，他的母亲在他七岁就死了啊。 正说着，一身精致装扮的长发女人拎着暖壶进来。 小护士看见她，说：“王女士，您儿子醒了，精神还不错。” 王慧芝立刻跑过来，左看右看，打量着祁彦。 “宝贝，你可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祁彦警惕地看着眼前这张面生的女人面孔，在他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这张脸，所以，她为什么会说是自己的母亲？ 他下意识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白色的病床，黑色的水泥地，空气中浓重的消毒水气味——这些都在说明他还活着，并且身在医院。 可是……为什么又有些不一样呢？ 就在王慧芝准备伸手去触摸祁彦的脸时，他避开，用有些冷漠的语气询问道：“你是谁？” 一个小时后，医生会诊室。 写字白板上挂着刚刚做出来的脑ct片子。 “从ct上的结果显示，并没有任何问题。”医生看了看片子，开口道。 王慧芝指着“失忆”后，一脸淡漠的祁彦，不信：“不可能，你看他这个样子像是没问题吗？” 医生也有些疑惑：“也许是受到了刺激造成的短暂失忆。”顿了顿又说，“总之，病人这段时间需要好好修养，每月来医院复查一次，以免导致并发症。“” 第2章 病房里，王慧芝收拾完行李后去办理出院手续。祁彦坐在床边看着镜子里脖子上的痕迹——不是勒伤，是很明显的刀伤。 伤口已经结痂，只剩一道凸起的粉色疤痕。 他已经清醒了两天了。 窗外的天很蓝，梧桐叶子耷拉着，泛着金黄的光线，医院里行色匆匆，不时会有交谈声入耳。 “302病房的病人真的失忆了？” “应该是的，他妈一直在说自己的儿子不记得自己了，唉，听着还挺难过的。” “唉，失忆也比丢命强，302病人送进来那天，我真的以为救不活了。” “是啊，那天他脖子流了好多血，还好抢救的及时，昏迷了六个月了，总算熬过来了，哦，对了，你还记得吗，那天还上了新闻的，所有电视台都在报道这件事，祁氏集团的二少爷被撕票，全城的警力都出动了，脖子上那一刀就是绑匪划的。” 交谈声渐远。 祁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们口中所说的人是便是这副身体的主人——祁彦。 得知这个名字时，祁彦有一瞬间的诧异，不仅模样长得像，就连名字也是和自己一模一样。 他用医院的座机给自己打过电话，发现电话处于关机，给自己所就职的公司也打过电话，对方说公司从未有这个人。 以前的他就这样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拥有了一样的名字和面容，但却并不是从前的那个祁彦了。 祁彦转过身看向窗外，本能地眯了一下眼睛。 阳光真灿烂，温暖的触觉让他很有安全感，虽然只有一块玻璃那么大小。 他渴望这种温暖。 他不禁想起被祁道远锁在仓库里那天，黑暗的视线，冰冷的触觉，只要回想一下都会有些难受。 王慧芝回病房时，祁彦正在穿自己准备好给他的衣服。她站在门口，没立刻进去，打量着穿衣服的祁彦，系扣子的动作慢条斯理的，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 她对自己的儿子太了解了，衣服一披就能走人，扣子经常错位，扣五个空三个。 这人要是失忆了，习性也会跟着变吗？ “出院手续办完了？”祁彦转头，看见了王慧芝站着愣神，出声问道。 王慧芝恍惚了一下，走进来：“司机在外面接了，我们走吧。” “好。”祁彦点头。 “宝宝，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妈妈说，”王慧芝担忧道，“回家也千万不要和你那两个兄妹吵，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修养，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知道吗？” 祁彦闻言，没应声，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王慧芝是个话唠，这两天他已经领教了，虽然碰上一个这么美丽动人的妈，他有些不太习惯，但对方的关心还是让他有些心暖。 他七岁丧母，父亲还是个有精神障碍和暴力倾向的病人，从小他就是在被折磨中长大了，这种情况在他成人后也并没有好转，打骂是常事。 祁彦工作后搬出来住，祁道远也阴魂不散地缠着他，会跟踪他上下班，并向他要钱。 那一次就是在他拒绝祁道远的勒索后，下班时被祁道远捆了荒凉的仓库里，在两人争执的过程中，祁道远用尼龙绳套住了他的脖子，勒断了最后一口气。 往事如同噩梦。 他走出住院部的大楼，刚刚还窄于一处玻璃的阳光成片成片地落在他身上。 也许很荒唐，也许真的不切实际。 但他确实获得了新生。 以另一个身份，继续活下去。 城市的天空一如既往的蓝。 闹哄哄的片场让人没来由的心烦，片场人员过多，有布置场景的，给演员化妆的，还有调试设备的，全部汇聚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地方。 傅知言换好了戏服，正在候场等戏，蹲着角落处一边抽烟一边看剧本。 今天的角色是有大概七八场戏的配角，台词不算多，但总归是有镜头的，两三页的纸被傅知言翻来覆去地看，手指的汗把纸边捏得发皱。 “傅知言，到你了。”副导演严升隔着老远喊了一声。 “来了。”傅知言狠狠地吸完最后一口烟，捻灭了。 他跑着过去，严升看见他手里的剧本忍不住打趣他：“我说你至于吗，这两页纸你翻成这样？”他忽然凑近压低了声量，“瞅见了吗，那是我们这部剧的男主角，昨天真是一点剧本都没背，今天临时抱佛脚，那台词说的一个磕巴。你再认真，也不如人家一个说台词磕巴的流量男星。” 严升和傅知言很熟，一个万年配角龙套专业户和一个名为副导演实则打杂的不志青年，在一部非常小成本的低级古装网剧里相遇了。 当时那部剧在某个小平台还火了一把。因为傅知言演绎的男三太过出彩，还被那个平台的粉丝成为“沧海遗珠”。 那部剧傅知言确实演的好，严升也发现了他的演绎天赋，主动结交，两人后来成了朋友。 傅知言听出他的嘲讽，不屑地瞅了他一眼：“我做好我自己的事，管那么多呢？” 他顺着严升的视线看过去，男主角程显正在补妆，旁边是他同公司的签约艺人杨璐璐。 程显去年刚刚因为一部现偶刚大爆的流量小生，杨露露刚播完一部一部古偶提升了名气。这部剧是所属公司祁氏影业投资的，这么搭配自然是想让自家男艺人带自己女艺人。 第3章 “怎么，羡慕了？”严升就爱抓傅知言的痛点说道。 严升知道傅知言野心一直不小，奈何签约公司没有实际争取资源，只能游走在边缘角色里挣扎。 “你那被人骗的合同到底还有多久啊？”严升又问。 “还有一年吧。”傅知言说。 当年他辍学来混娱乐圈，全凭一腔对表演的热情。可惜热情有多烫，现实的水就有多凉。 本准备离开的他在这时碰见了一个经纪人，说看中他资质想捧他做演员，那年他十八岁，不懂人间险恶，头脑发热和经纪人签了合同，这一签就是八年。 最后落下的结果是，经纪人都不干了，他还得给那个破公司打工。 他无数次希望公司倒闭破产可以恢复自由身，可公司却无数次神奇地能发出薪水，养着公司这几个半死不活的人。 “叫什么名来的？”严升挤眉弄眼成了大小眼，“我老是记不住你那破公司的名。” “宜正影视。”傅知言告诉他。 “对对对，想起来了。”严升评价道，“你们老板铁定是个废物。” 闻言，傅知言想起祁彦穿着跟花公鸡一样在办公室搔首弄姿的模样就犯恶心。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还在办公室大打出手。 为什么打架来着？ 好像是因为互相看不惯吧，因此什么都能成动手的理由。 导演在催入场了，严升应了一声，带着傅知言进了拍摄现场。 两页纸，完全被傅知言吃透了，何况一个没什么难度的小角色，单人拍摄都是一条过，需要对手戏的时候会因为对方ng两条。 不到半天，傅知言的戏就都拍完了。 进组即杀青，这么多年他都这么过来的的，已经习惯了。 换完衣服，又和严升打了招呼离开了。 闲着没事，祁彦准备回趟宜正，回去取落在休息室的蓝牙耳机。 刚进公司，他便听见几个小女生凑在一起八卦。 “听说了吗，小祁总好像是变成傻子了？” “不是变成傻子，是失忆了！听说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我天，这么夸张吗！” “那你说他还会来公司上班吗？” “谁知道，反正他也没好好上过班，每天不是在办公室抽烟就是打游戏！” 不满情绪溢于言表，这位小祁总确实没点正经的样子，与其说他是富二代，不如说是个二流子。 祁彦站在那听着，经纪人小胖看见他后走了过来。说是经纪人，其实就是挂个名，小男孩刚毕业，想找个清闲不做事的公司。 “言哥，你回来了。”胖子也爱八卦，“听说小祁总醒了。” 傅知言闻言没发表意见，只轻声哼了声。 绑架被撕票进医院，大动脉被划了一刀，昏迷了六个月后还能醒来。 命还真是硬。 要不怎么说祸害遗千年呢。 作者有话说： 开新了，求收藏，更新时间就是尽量日更。 第2章 祈彦想过自己现在的身份可能非常显赫，直到车子开进高门别墅，停在带有喷泉的庭院中时，不免还是被眼前繁复华贵的这处地产所震撼到了。 深红色的木质大门，上面雕琢着精美的图腾，一时之间他看不出是什么鸟还是鹰。 王慧芝带着他上了二楼，别墅是三层复式，站在悬空的走廊之上往下俯视，有种居高临下的既视感。 祁彦从未住过如此华丽的别墅，他上班后都是和别人合租，后来赚了一点小钱才有机会住小公寓。 “宝宝，你先好好休息。”王慧芝打开行李，把衣服挂在衣柜里，然后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有些干瘦的脸，“这几个月都没吃什么，看你瘦的，我一会儿给你煮点靓汤补一补。” 祈彦对于突然的亲近还不太习惯，下意识歪头避了避。 “没事没事，妈不逼你，你慢慢习惯。”王慧芝尴尬地收回手，继续交代了几句，下楼去熬汤了。 待她走后，祈彦打量了一下这间房间。 卧室里的家具都是用了红木，雕刻手法精细，却没经过任何二次加工，原汁原味体现了红木的质感，似乎是找人独家定制的，想必这栋别墅的主人十分喜欢带着复古气息的东西。 祈彦以前合作过一个客户，喜欢这些木质古董，他为了投其所好，还专门去了解过一些。 连着的露天阳台正对着庭院，阳光铺在平台上，低头能看见喷泉和修剪齐整的绿丛。 房间里虽然打扫过，桌子上摆满的烟酒，衣柜里挂着色彩各异衣服，大概能体现出这间房的主人应该是个喜欢吃喝玩乐的纨绔公子。 祈彦走到穿衣镜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整个人都很瘦，面色也十分的惨白，昏迷六个月都知靠着营养针维持。 头发干枯，没有营养，发尾处染了一片红，半年没剪发没染发，头发快要及肩，一半红一半黑，看着非常滑稽。 他需要先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 门口忽然出现脚步声，祁彦闻声回头看，只见一个身材纤瘦的女生依靠在门边，用并不善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听说你失忆了？”说出的话也并不善意。 祁彦没有立刻回话，看着面前打扮十分漂亮的女生很随意地进出这栋别墅，猜想到这人的身份。 第4章 “你就是小妹？”祁彦问道。 在医院时，王慧芝就提过自己还有两个兄妹，大哥叫祁晟，小妹叫祁嘉，而他排行老二。 祁嘉疑惑地眯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祁彦这次从医院回来后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换作以前，她这种带着嘲讽的语气被祁彦听了去，后者一定会跑到她面前骂人，混不吝的模样特别像社会二流子。 她很不喜欢祁彦，且不说因为同父异母这层关系导致的敌意，就连他这副不务正业，每天和朋友鬼混的做派就让人生厌。 她是瞧不起他的，连带着也瞧不起王慧芝，一个用专靠美色上了老男人的床，生了孩子后入住别墅的小三，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后妈？ 妈妈是小三，儿子是小瘪三。 祁嘉恨不得让这两母子扫地出门，但父亲祁明仁当家做主，她不敢做出太过分事，只能有事没事冷嘲热讽几句，不给祁彦任何好脸色，说出的话几乎句句带刺。 祁彦也是个爆脾气，根本不碍于自己是私生子的身份，对祁嘉向来也不忍让，血缘上是兄妹，关系却如同敌仇。 祁嘉每次嘲讽他，他都会回嘴，甚至有一次激动起来差点动手，当时被站在旁边的祁晟给拦了下来。 所以，按照祁彦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叫祁嘉小妹，更不可能在听见祁嘉嘲讽过他后还能如此平静的面对她。 “妈和我说了，我有个小妹。”祁彦脱掉夹克外套，往祁嘉的方向走去，“你是来看我的吗？” 昏迷六个月，祁嘉没去过一次医院，她甚至希望他因此断气。 祁嘉心想，还真是失忆了，她顶着会被扇的风险说：“你命还是真大，这都死不了。” 她觉得下一秒祁彦肯定会炸毛，对她挑眉毛瞪眼睛。 谁料，祁彦只是笑笑：“大难不死，才有后福，多谢小妹。” 祁嘉皱眉，有种拳头打在了棉花的感觉。 祁彦表现得太平静了，平静让人有点害怕。 “爸叫你过去。”祁嘉没好气地说，“在书房。” “我换个衣服就来。”祁彦说。 祁嘉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走了。 衣柜里挂着得都是花花绿绿的衣服，不是贴着亮片的夹克，就是破洞漏风的裤子，是从从腿根露到脚踝那种，还不如不穿！没一件正经点的衣服，他感叹于原主人的品味和他实在不相符。 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件压在底层的绵t恤，祁彦套上后，出了房间。在走廊碰上了端着汤的用人，询问了一下，才知道书房在别墅三层的尽头。 祁彦按着指路寻找过去。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苍老沉稳的一声：“进”。 祁彦忽然有点紧张，吸了口气，抬手按上门把，推门而进。 祁明仁已经年过五十，双鬓见了白，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可他抬眼时的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经历过千锤百炼的掌控者，身上的气质独特犀利，间接压低了气压。 他正在写一幅毛笔字，上了年纪的人总爱一些能修身养性的事，祈明仁也不例外，反而他把写毛笔字，投资木雕和古董当成了副业，当做在正式退休之前的一件事业。 “爸。”祈彦主动开口叫道，眼神从旁边的祁嘉身上一闪而过。 祈明仁放下毛笔，看着面前大难不死的二儿子，多少有点感慨，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他三十岁那年去香港出差，经人介绍遇见风情万种的王慧芝，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一心一意的男人，他有欲//望，容易被美色所获，逐渐衰老的男人遇见青春靓丽的女孩，干柴烈火，不可收拾。于是他和王慧芝一夜销魂，藕断丝连，每每去香港出差两人都会约会，久而久之，这段感情倒是也固定了下来。 后来王慧芝怀孕，祈明仁把她养在香港的别墅里，这一住就是十几年。后来，结发妻子因为癌症去世，祈明仁把王慧芝和祈彦接到别墅，这一举动无疑惊动了很多人，谁也没想到祈明仁在外面不仅有女人，还有一个这么大的私生子。 起初，祈明仁确实想让祈彦进入公司，等他做出一些成绩后给他个名分，但祈彦不思进取，毫无本领，是个不知不扣的纨绔子弟做派，还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模样，让人多看一眼都心烦。渐渐的，他也放弃了这个念头，在大儿子祈晟的提议下，把他派去了祈氏影业旗下的一个小公司混日子——也就是宜正影视。 “身体怎么样？”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终归是要关心的。 “一切都好。”祈彦温和地回道。 “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祈明仁说，想起被绑架撕票那天，他也心有余悸。根据警方调查，绑匪在撕票后自杀，想必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钱财勒索。 “谢谢爸。”祈彦点头示意道。 祈明仁瞧了瞧自己的儿子，面前的人眼神温和，气质也柔和了起来，以前两人见面，祈彦除了要钱就是要钱，很少有这么乖顺应话的模样。 “你妈说你记忆方面出了点问题。”祈明仁说。 祈彦大方道：“不碍事，请爸放心。”他隐瞒实情，顺势说道，“只是记忆有点混乱，医生也说可能是暂时的，不影响什么。” “那就好。”祈明仁点头。 第5章 站在旁边的祁嘉忽然开口道：“爸，你可不能放任二哥一直在家待着啊，公司还有一堆事需要他管呢。” “你说宜正？”就连祈明仁都惊诧于这个子公司竟然还没解散整合，“你把它处理一下，并到总公司吧。” “那可不行。”祈嘉立刻说道。她可不能让祈彦在家晃悠，虽说这个酒囊饭袋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总要把他放逐到无人在意的地方，她才能觉得安全，这也是她大哥祈晟告诉她的，一定要把祈彦困在宜正，不能让他总是在爸面前待着。 “公司不能一日没有领导，二哥不在这半年，都是我从总部这边拨款过去发的工资。”其实祈彦在的时候，也是她在养这个公司，不然早就破产了。 但祈明仁不清楚子公司的事，他从来不管这些，集团的业务分为实业和影娱，实业是大儿子祈晟管理，影娱是小女儿祈嘉管理。 只是祈嘉似乎在做影娱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项目砸了一堆，赚钱的却没几个，公司已经连续两个季度都没有挣到钱了，上一个季度甚至还亏损了一千万。祈明仁甚至已经在考虑把影娱这块的业务砍掉，但是祈嘉立下军令状，明年一定让公司进账三千万，不然她就卸任总经理职位。 祈嘉也知道祈彦不爱上班，若不是父亲逼他，他根本不会去公司打卡，现在父亲松口了，万一祈彦顺着口风直接摆烂那可就糟糕了。 祈嘉还在担心着，没想到祈彦主动问：“宜正是做什么的？” “做影视的。”祈嘉忽然想到什么，笑说，“二哥你不记得你去年还和你们公司的签约艺人打起来的事了？” 那次在办公室里两个人互揍，祈彦鼻青脸肿的说要把傅知言那个混蛋给开了，嘴上这么说，无故开人是要赔钱的，祈彦后来蔫了，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祈彦愣住，原主的事迹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竟然还能和签约艺人打起来，实在离谱。 不过好在，影视行业是他的本行，以前他就是做这个的，给ip做风险评估后做投资，甚至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制片人，经验丰富，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那和我打起来的艺人叫什么？”祈彦又问。 “不记得了，应该是叫什么傅泽言，还是傅知言？”祈嘉当时听说祈彦和自家艺人差点打起来的事，还幸灾乐祸取笑了很久，所以对那个艺人的名字有点印象。 祈彦的眼神微微一颤，一双复杂又漂亮的眼睛浮现在脑海里。 他记得这个名字，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停顿了许久，祈彦正了正神色，问道：“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公司？” 第3章 有一种本能很难控制，就像在街上遇见漂亮的人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听见好听的声音会想着多听两句。祈彦也有这种本能，遇见演技好，长相又好的人，会忍不住欣赏。 算不上追星，但按照当代人追星族的说法称之为偶像也不算过分。 他做影视几年，阅花瓶无数，从来没见过一个颜值出类拔萃，演技出神入化的人，只有一次，那是一个很小的网剧，饰演男三的那个男演员，用一双眼睛，演绎了角色从天真、嫉妒、愤恨、最后到遗憾，悲苦的一生。 他很糊，网上关于他的消息很少，祈彦只知道他叫傅知言，甚至连他签约哪家公司都不知道，只是很唏嘘公司没眼光，不捧他。 在死亡的前一刻他甚至还在遗憾此生没能合作上，没想以另一个人身份活下来后，能续上这样的缘分。 短短几日，祈彦便了解了宜正全部的情况。 这几乎是一个三无公司，没人，没戏，没钱，名义上背靠宜正，其实除了每月固定的工资拨款外，什么也没有。 祈彦知道，这是祈嘉故意而为之，宜正赚不赚钱没所谓，只要能让自己一直在这个公司废物下去就行了，既不会碍着她的眼，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 可她万万想不到，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祁彦了。 去公司那天天气不错，祈彦站在穿衣镜面前换衣服，衣柜里的衣服他没动，但他实在无法恭维这种审美，前几日便让王慧芝带着自己去购置了几套新衣服，同时还理了个发，托尼老师看到那头半黑半红的头发，忍不住吹了口哨：“哇哦，兄弟，你这头型比我的还酷啊。” 祈彦有些哭笑不得，坐在位置上，告诉托尼老师不用剪，直接剃成板寸就行，额头漏了出来，整个人清爽俊俏了不少。 “让司机送你吧。”王慧芝来房间找他，想到儿子又要去上班，那股担忧的心情就没消停过。 “下班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家，不要和那些朋友出去喝酒了。” 祈彦看了看房间里的烟酒，医生的医嘱是让他戒烟戒酒，他便说：“这些麻烦妈帮我收起来吧。” 王慧芝闻言有点愣，迟钝了好久才蹦出一个字：“好。” 祈彦整理了一下自己衬衫领子，又披上休闲西装外套，活脱脱一副职业精英的模样，他问王慧芝：“好看吗？” 不知为何，王慧芝看着面前“劫后余生”的人，忽然酸了鼻子，回答：“好看，我宝宝最好看。” 宜正文化坐落在临川经济中心的某座写字楼的格子间里。 这是个极小的影视文化公司，办公室的规模非常小，只有五十平左右，除了大厅里的办公场所外，还费劲地隔出两个单独的房间，一间用作总裁的办公室，另一间作为艺人的休息室。 第6章 司机熟门熟路，把他送到停车场。 “夫人让你下了班直接回家，千万不要出去和朋友喝酒。”司机转头说。 司机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大家都叫他林叔。 看得出来王慧芝是真的被绑架的事情弄出阴影了，不仅在他出门前叮嘱了几次，又叮嘱了司机提醒他。 “林叔，你把手机号给我吧，我下了班就打电话给你。”祈彦给他吃个定心丸。 林叔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祈彦能这么好说话，他给祈彦做了这么久的司机，每次都被这位少爷极致恶劣的态度给恶心到。 林叔报了手机号，祈彦存好，下了车。 宜正在顶层，因为顶层那间办公室够小，租金也很便宜。 办公室里没几个人，一共就几个小姑娘和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 小姑娘们凑在一起吃零食聊八卦，内容无非就是哪个男明星和女明星疑似恋爱了，到底是真的假的，或者这个剧传闻谁谁谁要演了，搞影视行业的，吃瓜的嗅觉比别人异常敏感，雷达就像那发动机一样，运转迅速。 小胖子第一个看见他，立刻站了起来：“祁总，您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祁彦，由于一改往日形象，大家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这人是祁彦？ 好像除了脸有点像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像的。 “大家好啊。”祁彦觉得气氛有点奇怪，让自己展现比较轻松的状态应对，“今天回来上班了。” 他不太清楚以前的祁彦是怎么和这些人相处的，但想着亲和些总是没错的。 “请问我办公室在哪边？”祁彦又问。 “那边。”小姑娘们指着一个方向说。 “谢谢。”祁彦笑了笑，往办公室方向走去，留下一群愣在原地的人。 待祁彦进了办公室后，议论声才起。 “卧槽，什么情况？” “看来传言是真的，祁总他真的失忆了。” “我看这不是失忆，是换了个灵魂，他竟然这么客气的说话，还有，你看他今天的穿衣风格，太奇怪了。” “啊啊啊啊，我头一次发现，祁总好帅了，笑起来还很温柔。” 祁彦没有听见外面的人怎么议论自己，不过他大概猜得到。 按照他这些天的了解，原来的祁彦一定是一个极为不讨喜的人，王慧芝对他心疼有余，但进了他的房间，看着满桌的烟酒和满柜子的奇装异服还是会露出嫌弃的粉神色，祁明仁的把他放逐到这个小公司，已然是不太看的上这个儿子，让他消耗度日，祁嘉更不用说了，很看不起他，嘲讽神色根本不掩饰，他还没见过祁晟，不过他和祁嘉一母同胞，想必对他的态度是一样的。 刚刚见到公司这些人有些惊诧的目光，祁彦大概率在公司里也是不讨人喜欢的。 祁彦坐办公室的位置上，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 面积不大，一张桌子，身后是放文件的书柜，从崭新程度来看应该几乎没翻过。 桌子上的绿植已经死了，枯黄的叶子垂落在桌面上，土壤干裂得不像话。 祁彦不知道怎么评价眼前的这幅景象，唯一确认的是，如果不是祁嘉想找个地困住自己，想必这家公司早就破产了。 公司业务杂乱无章，人员分配混乱，情况不明，他需要重头理清这段乱麻，才有机会让它死而复生。 同一时间，傅知言刚下了戏。 最近的戏倒也是赶得巧，都在本市取景，剧组的拍摄安排一般会在把配角和龙套的戏安排在一起拍，这样比较高效，节省时间。 傅知言三天跑了四个剧组，数量看得多，但戏份一个比一个少。 他下戏后决定去公司睡一觉，租的房子在城郊，坐车太远，懒得跑。 坐电梯时，他接到严升的电话。 “今天怎么样啊？说了几句台词？”严升正在休息，闲来没事就想逗逗傅知言。 “严升你是不是有病？你今天没拍摄？”傅知言烦躁地说。 “有啊，我跟你说，就我们剧组那个大明星，每天迟到半个小时以上，全组都等他一个人，我这几天收工都晚，导演不敢得罪，结果全剧组都得伺候这个祖宗。”严升吐槽道。 傅知言有些好笑地说：“糊逼演员得看导演脸色，导演得看大明星的脸色，还真是有意思。” 他这话里面有些讽刺的意味。 严升知道傅知言心里有根刺，玩笑话常说，一旦对方认真了他便收着，岔开话题：“你们老板回来上班了没？” 电梯门打开了，傅知言走出去，在自动感应玻璃门打开时说：“谁知道呢，希望他永远别回来，不然我会忍不住再揍他一次。” 他说起祁彦是从来不避讳公司里这几个员工，大家都看不上祁彦，更何况两人打过一架，可以说是撕破了脸，就没必要装模作样。 “每天穿着像花公鸡一样，看着就欠揍。”祁彦忍不住补了一句。 他注意力都在打电话，胖子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祁彦没理解，还在和严升吐槽祁彦，等他转过身时，便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看着自己。 起初他没反应过来，随后才认清那张脸。 祁彦？ 傅知言没有被抓包的心虚，神情淡漠地对着电话里说了句：“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第7章 说完，他便把电话挂了。 两人沉默对视，室内陷入了一股莫名的气氛当中。 傅知言看着对面的人，黑色休闲西装外套加白衬衫，配上干净的黑色短发，这感觉很奇妙，产生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的纠结感。 相反，祁彦想法却很简单，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比起在屏幕里看，傅知言的五官更立体，一双具有攻击性的双眼让他从内而外散发着桀骜不驯的气质。 像狼，但又像难以驯服的猫。 他比他想象的更有复杂，更有内容。 沉默对视许久，仿佛谁先开口说话就跟服软了一样，何况，对傅知言来说，他真不知道开口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两人自从打完那一场架后就再也没见过面。 他正想直接无视祁彦，径直去休息室时，祁彦却主动出声：“我们挺久没见了。” 傅知言哼笑了声，一点也不给面子：“不如不见。” 祁彦很平静，觉得自己应该改善一下对方对自己的印象：“我觉得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你觉得呢？” 傅知言侧过头，用一种“你有病吧”的眼神看向祁彦。 这人进了一趟医院后，怎么什么都变了？性格，发型，还有穿着。 除了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我觉得不怎么样。”傅知言对祁彦毫无耐心，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后进了休息室。 祁彦留在原地有些苦恼地想，看来想转变人的已有的负面印象，还真是挺难的。 第4章 傅知言径直走进了艺人休息室，关上门，无视身后的祁彦和一群吃瓜群众，躺在了懒人沙发上，闭着眼休息。 这间休息室是宜正单独划分出来的，专门给艺人用的。 宜正的签约艺人不多，因为公司的不作为，没有资源，在合约到期后还跑了不少，现在只剩一个傅知言和两个爱豆。 爱豆们经常跑各种小综艺刷脸，鲜少回公司，于是着艺人休息室成了傅知言专用，他拍戏累了，不想回郊区的出租屋里时，就会在公司睡上一晚。 祈彦没有追究傅知言的无礼，倒是让众人大跌眼镜。 按照以往情况，这会儿祈总应该指着傅知言的鼻子一顿输出国粹了才对。 今个儿是怎么了？ 大家互相看看，皆露出惊讶和茫然的神色，看了半天，甚至凑到一起小声讨论了一会儿，也没能得出一个所以然来。 “刚祈总是笑了吗？”一个女生凑到胖子身边，怼了怼他的胳膊，问道，“他竟然会看着言哥笑？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有点魔幻！” 问话的女生叫方娅，是负责宣传工作的，每天工作内容无非就是pp图，剪个小视频。因为太糊，签约的艺人连一个正式注册工作室官微都没有，根本没地方发图，所以只能发在公司的官微上。 胖子也一脸茫然：“确实很惊悚。” 在傅知言留给他一道潇洒的背影后，祈彦也回了办公室。 宜正目前为数不多的业务也混乱不堪，当务之急，他需要理清这些头绪，做出新的计划，才能改善公司目前的营业状况。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抬头时，看见窗外的夜幕挂着几颗忽闪忽现的星星。 祈彦忽然想起自己无数个日日夜夜也是在这样灯火林立的写字楼中渡过的，而这些差点终止在自己亲爸的手上。 祈彦有点累了，面前是一堆零散的业务，宜正旗下这两个爱豆，一男一女，选秀出道，算是有点名气，但不够成熟，只能靠进各种小综艺去刷刷脸。 至于傅知言，他的履历看似丰富，但大多都是配角和一些龙套，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角色是那个曾经小火一把的男三，可惜热度没持续下去，后续的作品，营销全都没跟上，一朝被打回原形。 祈彦对他的颜值，演技全都放心，他无非就是差一个角色。 门被敲响，祈彦抬眼，是经纪人胖子。 “祈总，您的司机刚刚上来提醒说该下班了。”胖子说。 祈彦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抬眼看了门口的人一眼，忽然说：“你进来，我有点事问你。” 胖子愣了一下，有点紧张地走进来，他很少这么直面祈彦，在他的印象里，祈彦不过是一个混子富二代罢了，仗着自己有个好家世才能做总裁。 他从心底里瞧不起祈彦，可面对祈彦又会有些躲避，他骨子里是一个很怕事的人。 “你来公司多久了？”祈彦问。 “两……两年了。”胖子有些不安地搓着手指。不知为何，他觉得祈彦和之前相比，那种沉稳的气势仿佛更具有压迫感，问话时，从容不迫的模样让人心里直打颤。 “喜欢做经纪人？”祈彦又问。 胖子眨着眼，诚恳道：“也不是，就是想混这个圈子。” 祈彦笑了笑，看出他的紧张，安慰他：“你别紧张，我就随便问问。” 被他这么一说，胖子更紧张了：“祈总……您到底想问什么啊？” 祈彦忽然站起身，靠着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胖子：“傅知言他……” 胖子以为祈彦想要为刚才的事情兴师问罪，立刻道：“祈总，言哥这人是比较随性。但是他没什么恶意的。上次你们俩已经……”打过架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第8章 两人不和全公司都知道，他可不想再看一次大型人类斗殴事件。 更何况，于情于理，他都是站在傅知言这边，自然也要为傅知言说话。 “我只是想问，他接下来要拍什么戏？”祈彦说。 艺人行程的第一手资料都掌握在经纪人这边，他这里只有以前傅知言的接戏档案记录和他的签约合同，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傅知言的合同是八年，从出道到现在，已经做了七年配角。 一个演员的黄金期很短暂，能有多少七年可以浪费？ 几乎是一瞬间，祈彦决定捧他的心思更强烈了些。 “言哥接下来还有两个配角要拍，”胖子看了看自己手机里的备忘录，说，“一个是现代戏，下个月进组，还有一个古装戏，这个月底要飞去横店。” “戏份重吗？”祈彦问。 “不重，大概三天就能拍完。”胖子说。 那基本就是只有十几场戏的角色，搞不好后期删减后还有被一刀切的可能。 “行了，我知道了，”祈彦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下班吧，我帮你叫车。”说着，他拿起了手机打开软件叫了辆计程车。 “啊？”胖子茫然地眨眨眼。 祈彦看他呆愣的样子，笑笑：“天黑了你还想去挤地铁啊？其他人都已经走了，我的司机可没办法送你啊。” 胖子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谢谢祈总。” “不用谢，下班吧。”祈彦说。 胖子离开前掐了掐自己的脸颊，他觉得今天过得很梦幻，祈彦竟然会给自己打车？ 这种不真实感伴随着他下楼，直到他到了写字楼的门口时，计程车司机探出头问他“你是叫车的胖先生吗”后才有敢确信，祈彦不仅是失忆了，还很有可能被人魂穿了。 现在的祁彦不仅温柔沉稳，还如此的关心员工，实在让人感动到落泪。 祈彦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在别人眼里看来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他整理完桌面上的文件，又给林叔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马上下楼。 披上外套，刚出门，正巧碰见了从休息室推门出来的傅知言。 他刚睡醒，眯着眼睛，脸侧印出了明显的红痕，头发撅起了一缕，看起来一点也不酷了，反而有那么一丝可爱，也许是朦胧的倦意让他卸下锋芒的外表，映衬着暖和的淡淡光晕，显得整个人很柔软。 “你不回家睡？”祈彦打量着他，问道。 傅知言懒得搭理他，说出的话可一点都不可爱：“关你屁事。” 说完，他没管身后人，进了卫生间，上完厕所出来后，竟然看到祈彦还站在原地，一丝不苟的模样和记忆里那个染着红头发，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完全无法重合。 “你怎么还在这？”傅知言有点清醒了，眯了眯眼睛，打量着他。他的眼神还有些迷茫，深色的瞳孔却十分清澈，也许是天生的天赋，哪怕不是在演戏，他总是恰如其分的通过那双眼睛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祈彦轻轻地吸了口气，坦白道。 傅知言依旧很冷漠：“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他还是这副做派，对待祈彦是不耐烦的态度，他不想这人浪费一丁点的时间，如果对方还想在办公室打一架才能彻底解决这两人之间那点鸡毛蒜皮的恩怨，他也可以奉陪。 “我想谈一下你以后接戏的事。”祈彦说。 闻言，傅知言冷哼笑了声：“祈总什么时候还关心起我拍戏的事了？” 祈彦当然听得出他话中有话，在傅知言看来，两人的关系还处于冰点，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关心对于他来说确实很奇怪。 祈彦很有耐心地说服：“接下来宜正也要投入一些项目，我需要你帮我？” 真是越说越好笑了。 就像听见什么笑话，傅知言真就笑了下，然后瞬间收敛，冷着眼直视他，昏暗的光线让他看不清对方的眼睛，只觉得这人今天是脑袋抽了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宜正要做项目？ 需要自己帮他？ 这都是什么鬼话？ 且不说宜正这几年的业务都在开天窗以及祁彦是个废物的客观事实，就算宜正真的要做一些项目，按照祈彦和自己的关系，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帮他？ 他是谁啊？他不就是一个臭跑龙套的吗？ 这是祈彦在与自己争执那日骂他的话，直白，犀利，却也是事实。 “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傅知言沉静的双眸和祈彦对上视线，他已经彻底清醒了。 “我说过什么？”祈彦有些不明白，反问道。 傅知言静静地打量着对方的眼睛，忽然想起关于祈彦失忆的传言，他察觉到这双眼睛确实与之前不一样了，少了漫不经心的浮躁，带着沉稳和清澈，像是要洞察一个人的心。 但不管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这些都与自己无关。 傅知言动了动唇，一字一句道：“我只是一个臭跑龙套的，我帮不了祈总，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错身离开，再次进了休息室。 门关上的那瞬间，办公大厅里恢复寂静，泼墨一般的夜色从玻璃窗洒下来，祈彦望着紧闭的门轻叹了口气。 一天被同一个人拒绝两次，还真是有点挫败。 第9章 作者有话说： 我尽量日更，有时候会隔日更。求收藏求收藏，这个文我后面都想好了，真的好看！信我！ 第5章 对于如何让宜正打一个翻身仗，祈彦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三无公司想要在娱乐圈占有一席之地，那就必须要和其他公司做利益交换。 宜正现在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资源，所以祁彦必须想办法找到一个能用的资源——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祁嘉。 祁嘉帮祁明仁打理集团旗下的娱乐业务，经他打听，祁嘉并不擅长，而且公司一直在亏损中，这对于祁彦来说是一个拿到资源的突破口。 至于和谁交换资源，他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 天启影视是国内一所专业做古装仙侠偶像剧的影视公司，他们旗下的制片人的季晴也是公司老板。 据行内消息，天启在和爱喵网络平台计划合作一款古装仙侠项目，爱喵是主投资，天启负责制作。明明是一拍即合的项目，却在去年年底放出立项消息后迟迟没有开机——甚至连演员都没有敲定下来。 项目一旦签订，筹角，置景，开机都是很快速的事情，没能启动的原因，祁彦猜测这个项目一定是在追加投资上遇见了不能解决的难题。 敲门声起，祁彦抬头，看见王慧芝端着汤进来，督见他手里的文件，说道：“你身体还没调养过来就不要总忙着工作了，你不爱上班就不要去，干嘛老是被那个丫头使唤来使唤去的，回头我去和你爸说。” 祁彦明白她是关心自己，主动道：“是我自己要去公司上班的，和爸，和小妹没关系。” 虽说她早就知道了，但还是不敢相信祁彦会这么主动去工作，下了班就回家了，不像以前那样和一些狐朋狗友去酒吧喝酒耍钱，一玩就是一晚上，不回家是常事，回来一次也是满身酒气，神志不清，每次祁明仁看到祁彦这副样子都忍着想要发飙的冲动，让人把他带回房间，不要放出来丢人现眼。 长此以往，就连王慧芝都对自己这个儿子没抱什么期待了。 结果，现在竟然像换了一个人，性格变了，习惯也变了，就连看人时的眼神也跟着不一样了。 有时候，她也会恍惚，这还是她的儿子吗？ 每当重复仔细地确认到一模一样的脸，这种恍惚又会消失了，是的，他就是祁彦，是她的儿子。 “这什么汤啊，很好喝。”祁彦喝了口汤，问道。 王慧芝是广东人，又在香港待了很多年，煮靓汤是拿手绝活，祁明仁的心还没被牵住的时候，胃早就已经被她拢惑住了。 “是枸杞子乌鸡汤。”王慧芝现在是全职太太，研究做饭就是她的事业，“我熬了一整天呢，专门给你补身子的。” 久违的关心，让祁彦有些触动，她母亲死得早，几乎没剩什么记忆，和父亲十几年的关系都是在施虐和被施虐的仇恨中度过的，亲情对他而言是浅薄的。 没想到重来一次，他竟然还能总有亲人，哪怕这是偷别人的身份。 “谢谢妈。”祁彦说。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早点睡，别老是看文件了。”王慧芝端着空的汤碗离开。 祁彦冲她笑了笑，又低下头看手中的文件——这是天启和爱喵去年发布的项目招商计划书，项目名称叫《剑川天河》。 网络平台在投资项目时都会为项目做评级，评级代表衡量这个项目要投入多少。 《剑川天河》的评级是s，这已经是一个很高的级别。平台的分级分别分为s+，s，a，b不等。 想必《剑川天河》迟迟没有启动的原因就是没有拿到追加的投资而升为s+的项目。 想要追加这笔投资不难，但他需要先见天启的制片人一面。 第二天照例还是起早，林叔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祁彦习惯性地道了声早，林叔为他打开车门，他顺从地坐了进去。 他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着，起初他不让林叔这么做，但林叔说既然挣了这份工资，就得做到应尽的义务，他态度坚决，祁彦也不再坚持。 车屁股消失在初夏的淡绿色景色中。 站在阳台上的祁嘉怼了怼身边的人：“哥，你觉得他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是的？” 祁晟眯着眼，淡声道：“不知道。” 人要是想伪装，想要抓把柄其实也很难。 但祁彦那种愣头青，也不像有什么心眼的人。所以，祁晟也观察不出来他到底是装失忆还是真失忆。 昨晚他出完差回家，第一次碰见出院回来的祁彦，刚进门，两人正面撞上，对方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不慌不忙地叫了声“大哥”。 “反正你就好好把他困在宜正，其他的我不用管。”祁晟说，“你把唐风派过去吧，正好监视他一下。” “就宜正那个破公司，不赚钱还得天天让我倒搭钱。为了困住他，你让我一直养着，现在连唐风也要派给他用。行，现在我已经让公司两个季度没有盈利了，那些股东看我就像看败家子一样的目光，你当哥的就不知道帮帮我吗？”祁嘉不满道。 “我做实业的怎么帮你？”祁晟无语，他对娱乐圈丝毫不感兴趣，更毫无建树。 “给我钱投资一部剧。”祁嘉对自己亲哥要钱还从来不犹豫。 祁氏影业的股东对祁嘉的表现非常不满，在职期间所做的决策没有挣钱，反而还在赔钱，股东们对她的能力待价而沽，因此，祁嘉想要投资项目在公账上拨款，必须得经过股东合议商讨。 第10章 她急需钱投资项目，快速做出一些成绩，只能找亲哥要钱投资。 “你上次投资的电视剧赔掉了我八百万，是我用其它分公司进账补得窟窿，你现在又来？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还我这笔钱吧。”祁晟无情道，说完，他转身回离开了阳台。 祁嘉奓毛，无能怒吼：“祁晟，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了！” 祁彦到公司时，傅知言果然还没走。 接下来他要空窗一段时间，再次进组是月底，这段时间他准备去找其它剧组试试镜。 公司不喂饭，人总得学着觅食。 昨晚的不欢而散的记忆像警钟，敲打着祈彦，犹豫着还要不要主动打个招呼，一群人踩着上班打卡的时间乌泱泱地跑了进来。 方娅看见傅知言打招呼：“言哥，昨晚又睡公司啊？” 傅知言应了声。 “一会儿有试镜吗？”方娅又问。 傅知言自己找活试镜的事，全公司都知道。 “一会儿有一个。”傅知言说。 方娅打完卡，准备回自己的工位上：“那祝你好运啊。” “谢谢。”傅知言笑了笑。 站在他对面的祁彦把两人的互动全部收入眼底，原来这人还是会笑的，只是面对自己的时候脸才会那么臭。 看来他得想点办法让两人的关系缓和下。 面前的人正要走，祈彦忽然道：“傅知言。” 这一声，惊动了全公司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站在办公大厅中央的两个男人。 气氛有种一触即发的紧绷感，呼吸都跟着沉重了。 “有事？”傅知言不耐烦地挑眉，他现在真的不想打架。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话想和你说。”祈彦说。 傅知言有些疑惑地皱眉，这人自从医院回来后确实变得奇奇怪怪的，有事没事都说有话要和自己说，他实在想不清，两人到底有什么话题可谈。 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你没听到刚才我说的话？” “什么话？”祈彦装糊涂，他当然听到了。 傅知彦双手揣着裤兜，散漫地说道：“没时间，有试镜。” “就五分钟。”祈彦表示自己的诚意，“然后我让我司机送你去面试。” 他态度平静真诚，几乎把姿态放了下来，不仅让其他认震惊无措，就连傅知言都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疑惑又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人，再拒绝下去，显然是他再不识好歹了。 他不喜欢祈彦这个人是真，但做人还懂得什么是分寸。 总裁办公室内，清晨的光还没那么强烈，缓慢渗透着明亮的玻璃，然后爬上窗台，最后落在棕红色的地板上。 傅知言坐在黑色的转椅上，侧着身子，盯着地板上那一道微黄的光。 他的侧脸沉静，分明的下颌线好似雕塑品，有些沉郁的目光微微垂着，只是这样一个画面，都像在诉说着什么内容。 有些人天生就是适合演戏的。 在祈彦十年的影视工作生涯，在他阅片无数的眼界中，他能看出一个人身上是否有故事性。 傅知言无疑就是具有这种故事性的男人。 “要喝点什么吗？”祈彦问道，想了想这才是他上班的第二天，他根本不知道这间办公室里有什么，随后又补充了句，“我让人去买。” 说话间，傅知言侧过头来，很冷漠地提示道：“你只有三分钟了。” 还真是够无情的。 以前他在工作上谈判时，也曾用“给我五分钟”这样的托词来说服对方给他一次可以谈话的机会，一旦这样的机会被他抓住了，最后谈话的时长不仅仅只有五分钟，他善用语言技巧，让对方对他的项目，甚至对他这个人感兴趣，最后达到合作的目的。 他从未见过有人帮他倒数时间的。 “你不想喝就算了。”祈彦脱掉外套，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伸手拿了一份文件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傅知言一边翻开一边问。 他人已经坐在这了，倒是想知道祈彦到底想搞什么鬼。 文件翻开，第一页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剑川天河》项目计划书”，投资平台是爱喵，制作公司是天启，后面还附带了关于这个故事的大纲和人物小传。 “你什么意思？”傅知言抬起眼问。 祈彦沉静道：“宜正准备加入这个项目，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镜。” 傅知言认为他在说梦话，他虽然只是个演配角的，但好歹也在圈里混这么久了，消息没少打探，对于平台的项目分三六九等也是知道的，眼前手里的这个项目一定是平台的大制作，怎么可能有宜正参与进去的机会，退一万步说，就算宜正真的参与进去了，这种大项目的资源都是给当红演员演的，甚至还有带资进组的人在浑水摸鱼，怎么着都轮不到他一个三十六线的演员去试镜到重要角色。 “祈彦，大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傅知言扣上文件，扔在了办公桌上。 “你觉得我在骗你？”祈彦说。 “不然呢，”傅知言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眼办公室，“你知道我在这个公司待多少年了吗？” 不知为何，祈彦隐约在他的自我嘲笑的反问里听到一丝不甘。 “七年了。”傅知言说，“所以我知道这家公司的实力。”他忽然站起身，很严肃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到底要玩什么花样，但没事别消遣我了。我承认，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但我也没想和你成为敌人，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不是吗？” 第11章 祈彦听懂了，傅知彦签在宜正的合同还有一年，他在等，在等时间过去。 “傅知言，我是真的要做这个项目，也要把宜正做起来。”祈彦诚恳道，“不管以前我们之前有多少误会，但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能帮我。我来负责拿到《剑川天河》，你只要负责去试镜就行。” “试镜哪个角色啊？”傅知言玩味地笑着问。 “哪个都可以。”祈彦说。 “男一也可以吗？”他目光的野心初露锋芒，刺的祁彦有些恍惚。 “可以。”祈彦毫不犹豫地回答，直视对方的眼睛。 傅知言神色间有一丝微妙的晃动。 两人沉默了许久，五分钟早已经过去了。 傅知言起身离开，没有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祈彦看着开着的门，傅知言的身影早就消失了，这是他第一次谈判失败，技巧仿佛没有任何作用。 第6章 一个游走在圈子边缘的小影视公司，拿下《剑川天河》这样的项目简直是天方夜谭。 被任何人听来都像是在说大话。 可祈彦并没有在说大话。 他要拿下《剑川天河》，并且势在必得。 如今爱喵迟迟不肯追资的那一处缺口，便是他介入这个项目的最好机会。 据他了解，爱喵不肯追资的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天启没有谈到当红明星。 今日影视圈的制作模式已经不同以往，在评级制度的来临，也代表着流量明星变现的价值。天启一直主打精良制作，他们有专业的导演团队，编剧团队，和服装道化团队，可以说是圈内一流的制作公司。但拥有再好的团队，天启毕竟也只是影视制作公司，他们没有自己的签约艺人，出去谈艺人的渠道又非常局限，这也就是导致了，天启拿不下当红明星加盟《剑川天河》，而爱喵对此望而却步，迟迟不敢追加最后一笔投资。 祈彦不得不承认，昨天他答应傅知言说可以试镜男主的话里确实有哄骗程度。 他拿下《剑川天河》，傅知言也演不了男主。 一连忙了几天，他也没在公司再遇见傅知言，他出来接水时，频频往艺人休息室看，紧闭的门宣告着屋里已经好几天没人了。 应该去跑剧组试镜了吧，祈彦心想。 这天，家里的人难得齐全。 祈明仁接近半退休，但却经常有饭局，祈晟接管集团实业，出差是家常便饭，祈彦以前又经常出去鬼混喝酒不着家，偌大的别墅里，除了王慧芝，便只有一个祈嘉。 饭桌上，一家人坐了一圈。 祈明仁坐在主位上，一边吃饭一边闲谈公式：“最近公司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祈晟回答：“没问题，这个季度比上个季度多盈利了百分之三，工厂进度都正常，爸你就不用担心了。” 祈明仁点头。 一旁的祁嘉瑟瑟发抖，一提起公司的事她脑袋就疼，她上次大言不惭立下军令状，结果昨天一看报表，只怕要提头来见了。 “爸……”还未等祈明仁主动开口问，她颤颤地说，“那个，影视公司那边……” “我知道了。”祈明仁打断她，放下筷子，“我最近一直在想，当初我决定做影视是为了实业的发展，让我们的产品多一个宣传的平台，但近些年，影视经济如同泡沫，不仅在宣传上已经帮助不了我们多少，反而一直在亏损，我的想法是，把公司现有的项目逐渐清空后，我们就退出这个行业，但这只是我一个初步想法，我想问一下你们是什么态度。” 退出影视行业，祈明仁早就在计划了，只是苦心经营了多年的产业，说放弃哪是那么容易的。 直到他看到这两年的账务问题，才开始下决心。 “爸，”祈嘉有些坐不住了，“影视业务我们都做了这么多年了，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而且大哥那边总要需要一个宣传渠道吧。” 这话她说出口都有些心虚，这几年，祈氏影业不仅没帮助到祈晟那边做宣传，大量的投资反而让公司赤了红字。 祈明仁似乎已经做了决定，不容祈嘉辩驳，只是说：“我们可以和外面的进行合作，没必要一直消耗。” “可是……” “我这有个项目，不知道爸有没有兴趣。”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的祁彦忽然开口道。 众人的目光皆看向他，祈明仁倒是很诧异，很好奇一向无心工作的祁彦怎会对公司的事情放在心上。 “爱喵平台有一个新的古装仙侠项目要开，我想以宜正的名义去谈，目前平台不愿意追投这笔投资。”祈彦看了一眼用不满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祁嘉，很快撇开目光，又看着祈明仁说，“宜正也是祈氏影业的子公司，它挣钱，就代表着祈氏影业挣钱。” 祈明仁幽幽地开口道：“你凭什么有把握它会挣钱？” 祈彦抿唇，淡然道：“这就要靠小妹帮个忙了。” “我？”祈嘉疑惑道。 祈彦说：“平台大项目只要有当红明星参与，自然是稳赚不赔的。” 言下之意便是，只要祈氏影业签约的当红明星参演，那么就是一个保赚的项目。 “爸，这事让我去谈吧……”祈嘉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她得把主动权抓紧自己的手里，可没想到，等她主动请缨时，祈明仁却抬手打断了她。 第12章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想法？”祈明仁用探究的目光盯着对面的人。 祈彦淡定从容，黑色的头发在吊灯下泛着一层光，如同他整个人蓄势待发，散发出了势不可挡的微光。 “我希望爸能让我以宜正的名义参与，分担平台的追资。”祈彦说。 他的欲望强大，几乎掩盖住了所有声息，整个餐厅里陷入寂静无声的状态，过了好一会儿，祈明仁微眯的双眼轻轻颤了颤，然后垂目重新拿起筷子，淡声道：“吃完饭，你来我书房一趟。” 祈彦本来没想以这么张扬的作风来处理这件事的，他原本计划是私下找祈嘉，以签对赌协议赚钱的理由说服祈嘉给自己演员资源，然后再去找平台和天启。 但一顿饭，话赶话，他没能克制住自己，如果祈明仁真的决定不做祈氏影业了，那么宜正更不可能生存下去。 他必须出奇制胜，占据主导位置。 书房内，祈明仁正在写毛笔字，他喜欢狂傲不羁的草书，下笔飞扬有利，笔锋韧劲十足。 祈彦进了门，在门口站着。 “把门关上。”祈明仁头也不抬，写完最后一笔画。 祈彦把门关上，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祈明仁的红木桌前，静静地等着。 祈明仁放下笔，抬眼，用打量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确实，自从他出院后，不管是形象，习惯，气质，甚至是眼神，都变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这张脸明明还是这张脸，是他的儿子祈彦的脸。 饶是祈彦以前在谈判桌上再阅人无数，游刃有余，面对祈明仁打量的视线，他还是忍不住紧张了，喉结微动，下意识空咽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对影视行业这么有兴趣了？”两人对视，沉静许久，祈明人开口问。 祈彦听见他问，松了口气：“最近产生了点兴趣。”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祈明仁直白地问。他从商多年，习惯性算计，但面对儿子，不想揣着更多的城府，如果祈彦要，他一定会给。 “我的想法就是，希望爸给予我资金让我参与爱喵的项目。”祈彦也同样坦白。 祈明仁想了下，说：“这样吧，你不如直接回总部上班吧。” “不用了。”他拒绝道，“总部有小妹呢，我就不回去了，我在宜正也待的挺好的。总部这几年收益不好，我在宜正，一样可以为总部赚钱。” 祈明仁垂着眸，陷入思考。 “爱喵会让我们介入投资吗？”祈明仁虽然半退休，但对市场上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二的，平台的掌控欲极强，对于第三方的进入一定会严格把关。 祈彦自信地笑了笑：“只要小妹愿意把公司旗下的签约艺人程显和杨璐璐借给我，我就一定能介入这个项目的投资。” 祈明仁看他如此胸有成竹，随后点了点头：“好，那你就去做吧。” 也许是被祈彦感染，祈明仁暂时放下了放弃影视行业的想法，最起码也要看一下祈彦口中所说的项目是否真的会扭转祈氏影业的赤字账单。 从书房出来，正要回房间的祁彦被祈嘉截住了路，旁边还站着祈晟。 “你什么意思？”祈嘉对他一向没大没小，只有在祈明仁面前才会装模作样的叫一句二哥，其他时候都是没名没姓地直接开口说话。 “怎么了？”祈彦好脾气应对。 “和我装傻是吧？”祈嘉看见他这张脸就无比讨厌，“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在爸面前和我抢功劳，还是你急于表现，想要争家产啊？” 祈彦闻言，抿了唇笑了笑，说实话，他还真没想那么多，尤其是争家产，就算祈明仁归入黄土，他也不至于落魄街头。 他只是单纯的想把宜正做起来罢了。 不过他倒是也能理解祈嘉此时此刻的心情，一向没什么竞争力的二哥，突然这么积极工作，很难不往这方面想。 “我只是觉得，有个好项目，宜正不想错过。”祈彦回答。 祈嘉被气笑了：“你骗鬼啊，你懂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混子！” “小妹。”这话是明目张胆的羞辱，祈晟在旁边提醒地喊了他一声，随后又打圆场对祈彦说，“小妹性子急，你别介意。” 祈彦偏过头，看向没什么表情的祁晟。 比起直来直去的祁嘉，祈晟反而看似心思更深，祈彦见过太多这样会伪装自己的人。 他笑了笑，不在意地说：“大哥说笑了，我不介意。” 祈彦看了看两兄妹，一个气愤成红脸，一个冷静成白脸，十分有意思，随后又说：“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先回房间了，明天还要上班。” 第7章 拿到了祁明仁的援助，祈彦相当于拿到了谈判的筹码。就如祈明仁所说，爱喵作为主投资的视频网站平台方，不会轻易让第三方公司轻易介入。 但是如果有当红演员参与作为额外的谈判条件，祈彦很有信心，爱喵必然会点头让宜正参与到这个项目中。 但现在需要一个突破口，他联系了几次爱喵那边的工作人员，对方皆以不接受投资为由拒绝了他的见面邀请，想必是对方觉得宜正名不见经传，没必要浪费时间。 祈彦想过是否要以祈氏影业的名头去邀约，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宜正就没可能进入资本领域市场，在日后影视行业的份额中更毫无竞争力。 第13章 起初必然是艰难的，祈彦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他打算去见一下天启的制片人季晴。 对方很不热情，同样回绝了他的见面邀请。 “对方并无意见我们，老板，还需要我继续邀约吗？”站在身边的唐风问道。 男人穿着整洁的西装套装，气质沉稳。 就在几天前，祈嘉忽然提议说他在宜正没有可用的帮手，要做大项目估计会分身乏术，于是说不如从总部调一个人过来，这个人就是唐风。 祈彦不清楚唐风在祈氏影业做了多久，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眼前的人是那对兄妹派来监视自己的。 他没拒绝，也没反抗，就这么轻易接受了。 唐风确实是一个好帮手，对业内的情况无一不知，掌握信息的速度就连祈彦也是不能及的。 “不用了。”祈彦看了他一眼说，“你帮我打听一下爱喵和天启的追资会议，我要知道时间和地点。” 既然约不到人，那就只能去堵了。 唐风点了下头：“好，我立刻去查。” 爱喵要和天启进行第二次的追资会议，他需要赶在两方还未达成一致之前，以第三者的身份插足进去。 他忙起来不顾时间，再次抬头时，天已经黑了。 初夏的风里卷着青草味道，顺着窗户缝隙钻进了进来，初升的月光散漫着浅淡的清辉，勾勒着盆栽里绿叶的轮廓。 林叔又来打电话催他了，这是王慧芝交代他的，一定要叮嘱他按时下班和吃饭。 如今他这副身体，确实比以前差了不少。 医生建议他早睡早起，不能劳累，还要戒烟戒酒戒糖，以及他最喜欢的咖啡。 放在以前，他可能不会忍住，但鬼门关走一遭，他似乎又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告诉林叔还要一会儿才下去，让他去附近先吃个饭，对方似乎有些为难，他笑着安慰说回家会主动和王慧芝解释的。 挂了电话，祈彦继续看《剑川天河》的资料。 这几日，他几乎已经掌握了这个项目的全部信息，这是天启想要打造的重点s+项目，故事风格是大众仙侠，故事离奇且狗血。 这类故事表面上千篇一律，但只要有比较纠葛的人物关系和虐点，就能引起观众的兴趣。 祈彦看完这些资料后，发现男二柳岩歌是一个非常复杂矛盾的角色，他本是天界的太子，派遣在魔界的卧底，却因为爱上魔族公主而动摇，他在黑白两面游走，亦正亦邪的人物特色非常的出彩。 几乎是一刹那，他觉得这个角色很适合傅知言。 门外传来自动门开门的声音，祈彦的办公室没有关门，他一抬眼，便看见了傅知言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色的短袖，下/身搭配深灰色的运动裤，脚步有些虚浮。 他起身走出去，与人打了个正面。 一靠近，祈彦便闻到一股很重的酒味。 傅知言的眼眸很黑，头发微卷，许是喝了酒，眼底似乎起了一层雾，一开口，嗓子是微哑的。 “你怎么还没走呢？”傅知言以为这个点公司不会有人的，他在附近喝完酒，脑袋疼，不想坐车，就多走了两步来公司，准备在休息室里睡一晚。 谁知又碰见了他讨厌的人，真是晦气。 “你喝酒了？”祈彦不理会他的质问，关心道。 傅知言喝醉了，反而脾气没那么大了，听见祈彦问，他轻轻闭着眼“嗯”了声，没有看他，侧身走近了休息室里。 他忘记了关门，整个人混沌地陷进懒人沙发里，酒精带起的热劲在他身体里流窜着，使他后脖颈都出了一层汗。 傅知言酒量向来不错，但今天有些心事，心情郁闷，再加上喝得急，醉意很快就侵袭了他。 休息室里没开灯，黑漆漆一片，大厅里的光线顺着休息室门开合的角度，窥探到了里面的一角。 祈彦接了一杯温水，推开休息室的门，光线窥探的角度更大了，落在了傅知言的后背上。 傅知言没有动静，祈彦以为他睡了，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喝水吗？” 他问完，没想得到回答，准备放下水就走，转身时，他听见躺着的人忽然说了句：“你说，我真的很差吗？” 祈彦停下脚步，回身看向还闭着眼一动不动的人，此刻，他分不清傅知言是醒着，还是在说梦话。 没一会儿，傅直言闷声问了句：“为什么不能是我？” 祈彦侧身低着头，静静地听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小声反复的嘟囔着“我到底差哪”和“为什么不能是我”这两句。 他大抵能猜得出来傅知言为何会这样，傅知言几天没回来，胖子说他去跑剧组面试，结果回来就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想必是在剧组碰了不少壁。 只是他没想到，一向桀骜不驯的傅知言在受到打击后也会露出这样的脆弱的一面。 白色的半袖让他看起来很单薄，休息室里没有被子，祈彦担心他出着汗睡在这里会生病，于是脱下西装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 回家时，王慧芝正在厨房忙活她的靓汤。 这段日子，祈彦被她的各种汤滋养身体，他感觉自己精神特别好。 “回来了，快来尝尝，刚煮好。”王慧芝听见开门声，不看也知道是祈彦回来了，人还没见到，声音却已经从厨房传出来了。 第14章 祈彦听见声音，直接进了厨房，迎面而来一股浓郁香甜的味道。 “今天煮的什么？”祈彦凑过去，闻了闻。 王慧芝一边盛汤一边说：“是椰青母鸡汤，”她转身看见祈彦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没穿外套回来？” 祈彦接过汤尝了一口，先是夸了一句好喝，然后回答：“借给我朋友了。” “朋友？”王慧芝忍不住皱眉，祈彦的朋友都是一些鬼混的富二代，经常凑在一起喝酒打牌泡妞，哪有什么正经朋友。 祈彦看出她的担忧，补充道：“是我们公司的签约演员，不是别人。” 王慧芝松开了眉，松了口气。 “妈，这汤还有吗？”祈彦觉得这汤很纯，淡淡的甜味，喝起来很舒服，应该适合宿醉后的酒鬼喝。 “有啊，”王慧芝说，“我煮了一砂锅，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那你帮我用保温桶装一份吧。”祈彦放下碗，担心她多问，随后说，“我明天有事要早点去公司，正好可以带走。” 王慧芝没怀疑，立刻答应了。 第二天，祈彦比平时早两个小时去公司，还没到上班时间，他估摸着傅知言肯定没走。果然，他前脚刚进公司，傅知言后脚就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宿醉的感觉不好受，他脑子又胀又昏，睡觉的姿势也毫不讲究，头发被压的翘了起来，看起来很是滑稽。 白色的短袖经过一晚上的摧残，皱皱巴巴地挂在他的身上，但配上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竟然一点也不狼狈，甚至还有点可爱。 祈彦想笑，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傅知言有些烦躁：“你笑什么？” 祈彦很有眼力见地岔开话题：“要不要喝点汤？” 傅知言下意识想拒绝，但却被祈彦抢先堵住了话口：“我妈装太多了，你就当帮我的忙分担一点吧。” 对方都用请求的语气了，再拒绝下去，显得他很不近人情。 傅知言洗漱完，祈彦已经打开保温桶分好了汤。 他不太自然地坐在祈彦的对面，看着面前奶白的汤汁，有些迟钝，可能酒精还没从他身体里散尽的缘故。 “尝尝，很好喝。”祈彦说。 “昨晚你在公司？”傅知言忽然开口问道。 他今早醒来时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就知道昨晚见到的人一定是祈彦，他喝了酒，脑子里的片段断断续续的，但他记得昨晚见到了一个人，好像还说什么。 “嗯。”祈彦抬眼看他，“怎么了？” “没说什么疯话吧？”傅知言又问。 他昨晚的情绪很低落，像是被揉成了一团堵在了胸口，闷闷的，打不通，只能用喝醉的方式暂时忘记这种难受的感觉。 “你想希望你自己说了什么？”祈彦故意反问道，又故意刺激他说了句，“你哭的样子还挺丑的。” 傅知言心里暗骂你在放屁，他清醒时对祈彦的耐心果然没多少，才说了两句，就烦躁地想要走人。 祈彦督见他的神色，用勺子舀了舀汤，十分沉静地说：“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大概就是一些胡言乱语吧，我也没听清。” 面前的人明显松了口气，余光一撇，看见了翻开的计划书，剑川天河几个大字收入眼底。 起初他以为祈彦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在认真研究这个项目。 “你真的要搞这个？”傅知言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祈彦漫不经心地放下碗：“如果你能来试镜就更好了。” 傅知言被他的离谱发言弄笑了，他连一个a级剧的都试镜不上稍微重要点的角色，这种s级别的剧他根本没可能摸到门槛。 说起来，他还真的感谢宜正查无此人的名声，对方在看见他签约的公司时，皆是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没有强大的公司做靠山，傅知言的演员之路走得非常困难，七年的时间，他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 “说什么鬼话？”傅知言懒得搭理他，一口饮尽面前的汤，准备起身离开。 祈彦叫住他：“只要你想来面试，我会不顾一切让你试上的。” 傅知言愣了一下，他不懂祈彦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执着。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我去试镜？”傅知言问道。 祈彦抬起眼，与他四目相对，认真道：“因为我觉得你可以。”他忽然想起昨晚傅知言躺在懒人沙发里克制隐忍痛苦的神情，像是一只受伤的刺猬，冷硬锋芒的外壳下其实是一颗早已破碎的心。 他想为他争取一个机会，把那颗心重新拼起来。 末了，祈彦笑了下，补充了句：“而且，不比任何人差。” 第8章 傅知言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动摇。 面对祈彦认真的神色，他很恍惚，分不清哪句是真的，哪句只是在吹牛逼。 那天早晨，他面对祈彦，说自己要想想。 祈彦也不逼他，他也知道自己在未拿下《剑川天河》之前，给傅知言任何承诺都如同空头支票。 如果傅知言在他的劝说下决定去试镜，那么接下来他所有的计划才会变得更有意义。 天启和爱喵开追资会议的地方是蓝禾酒店，祈彦不请自来，在酒店门口堵住了季晴。 对方看见他显然一愣。 第15章 季晴是一个十分难搞的女人，在圈内的风评可以用“雷厉风行”来形容，她作为天启的掌舵人，在短短六年之内，就把天启打造了成了一流的古装制作公司。由她做出品人的项目，十有八九都是赚钱的，她以口碑在圈内打响名气，却没掌握住流量这张王牌。 想要说服她和自己合作，必须要让她觉得有利可图。 祈彦看见她皱着的眉头，猜测她似乎和爱喵的人在追加投资上一事上谈的并不是很愉悦。 “季小姐你好。”祈彦穿着得体的西装，风度翩翩地伸出手。 “我们认识吗？”季晴并没有伸出手，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面前的男人五官立体，身材偏瘦，浓黑的头发蓬松自然，微微笑起来时，弯起来的弧度倒是有点像一双桃花眼。 “我们并不是认识，”祈彦抻了抻西服下摆，重新伸出手，“我是宜正公司的负责人，祈彦，有个合作想和季小姐谈一下，不知道您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给我。” “宜正？”季晴回忆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印象，又说，“我们之前好像没有什么可谈的。” 说完，她与祈彦错身，准备离开。 谁料，身后的祁彦慢悠悠地说了一句：“那不知道季小姐，有没有兴趣和祈氏影业合作呢？” 季晴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会儿，转身看向眼前男人。 男人的眼睛轻轻眯着，仿佛还带着一丝笑意。 祈彦是有备而来，一早就在蓝合酒店里订了私人包间。 昨天他问了王慧芝自己银行卡的密码，祈彦去银行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原主祈彦这么有钱，难怪之前的祁彦会这么花天酒地的。 想必祈明仁放逐祈彦后，终究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没钱花，每月都会往卡里打钱，只是这一举动更养足了祈彦的咸鱼心态，根本不想工作，只想玩。 祈彦决定好好利用这笔钱。 私人包间里。 祈彦倒了杯茶：“季小姐，请喝茶。” 季晴瞄了一眼杯子里的绿茶清澈的汤底，淡淡道：“不好意思，我只喝花茶。” 祈彦准备去叫服务员换茶，还未起身，季晴又开口道：“有什么合作，你就直说吧。” 祈彦气定神闲地往后靠了靠，还是把服务员叫来了换了一壶花茶，眯着眼，开门见山地对着季晴说：“听说贵公司最近有个项目和爱喵合作，叫《剑川天河》，我没记错吧？” 季晴警惕地挑眉：“你怎么知道？” 祈彦笑笑，意味不明地说：“猜的。” 他确实通过猜测大概推理出天启和爱喵这个项目因为资金问题出现的矛盾。 《剑川天河》本就是去年就在筹备的项目，按理说，今年年初也该开机了，可现在却连演员都没迟迟定下来，演员是一个电视剧决定市场反应的主力因素之一，说明天启在邀约演员这方面遇见了困难。另外一个消息是，天启项目虽然一直在盈利，可顶多算热播，距离爆款剧总是差一步之遥，上半年大多古装项目已经开机，只有一部《剑川天河》迟迟没动静，想必天启是想在这个项目上压一把大的，只可惜因为公司自身短板，始终没能敲定爱喵平台的追资问题。 “这你都能猜到，”季晴也笑了笑，“祈总莫不是开了神通？” 茶上了，扑鼻而来的花香混着氤氲的水汽。 祈彦倾身给她倒了一杯茶，花茶的茶汤比绿茶更浅，淡淡的透明黄在水晶壶里晃荡。 祈彦玩笑般地回应：“季小姐说笑了。”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抬手轻轻嗅了一下，称赞道，临时给话题拐了歪，称赞道：“花茶更清香，季小姐好品味。” 他习惯了这种谈合作的社交场合，见缝插针地称赞能打消合作者的防御的心态。 只不过，他低估了季晴。 她出身不凡，母亲是飞天视后，父亲是犀利的影评人。毕业后就在一家公司做总监，后来又和朋友一起创业做了天启制作公司，影视行业的经验非常老到，名义上是制片人，实则是天启的绝对控股。她的做事风格是谈合作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所以祈彦的谈判技巧对她来说，基本没用。 “祈总还是别卖关子了，”季晴说，“我还是对你口中的祁氏影业的合作比较感兴趣。” 祈彦也没想到季晴会如此直白。 “宜正背靠祈氏影业，但我今天是代表宜正想单独和季小姐合作。”祈彦表明自己的来意。 “我只对祁氏影业感兴趣。”季晴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祈彦吸了口气，他来之前显然低估了季晴的能力，她的针对性如此强，想必不是他能轻易说服的。 “《剑川天河》这个项目剩下的那一部分投资我来追加，”祈彦收敛了笑意，“爱喵对这个项目还欠缺一部分信心，所以迟迟不肯追资。天启无非就是谈不出有影响力的演员来出演这部剧，宣传的缺口我也可以补上。希望季小姐考虑一下，给我们一个彼此可以合作的机会。” 季晴笑了笑：“我合作的原则是基于平等的。宜正只是祈氏影业的子公司，在业界还毫无名气，我凭什么考虑合作呢？” 祈彦眯起眼，严肃地看向她：“如果我说，我可以让程显和杨璐璐来参演这部戏的男女主呢？” 第16章 季晴神色微微一动。 祈彦语速很缓慢：“有了程显和杨璐璐来参演这部剧，季小姐想要的那笔追加的投资，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在这场谈判上，他渐渐拿回了主动权。 对面的人沉默许久，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随后，她动了动唇，声音很轻，但语气却一点未示弱。 季晴往后一靠，问：“什么条件？” 闻言，祈彦轻笑了一下：“不如明天来我公司谈？”他起身，礼貌地点了下头，“明天我会让我的司机去接您，我的条件，一定会让季小姐非常满意的。” 说完，他不等季晴反应，离开了包间，走时顺便在前台买了单。 不一会儿，有服务人员进来，给季晴送上账单，背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第二天，季晴信守承诺，来宜正赴约，许是没见过这么狭窄的办公室，季晴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心道，开影视公司却只有这么大规模吗？ 她有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祈彦给骗了，祈氏影业下怎么会有这么破烂的子公司？ 见她来了，祈彦让唐风把人接进办公室，这次他提前准备好了咖啡和茶，以免下次找不到东西招待人。 “喝点什么？”祈彦请她坐。 “不用了。”季晴坐在转椅上，“我来，是为了谈合作的，不是为了喝东西。” 祈彦已然习惯了她不喜欢寒暄的节奏，所幸也坐下来，直接进入正题，他拿过桌面上的文件递给对方，说：“这个项目我研究了很久，它很有潜力，不仅适合网播，还适合上星。”他双手交叉，继续道，“有些话，我就明说了，天启拿不到平台的追资，就是因为签不下来能带动流量的演员参演。现在我可以带来演员资源，但我需要季小姐答应我一个条件。” 季晴很干脆：“什么条件？” “爱喵不屑于和我们这种小公司联合出品，所以我需要季小姐帮我做个引荐，让宜正，以投资方的名义正式进入这个项目。”祈彦神情无比认真，在谈合作上，他比季晴更看重利益，更有野心。 他不屑于任何蝇头小利。 他想要的，是宜正拿到投资方的身份。 一旦有了成功投资的项目，宜正就算在这个圈子里迈出了稳健的第一步，那么后面自然也就打开了渠道和市场。 季晴不会看不出对方的欲望，良久，她轻笑乐一声：“祈总的野心不小啊。” 祈彦眯着眼，轻抿了一下唇：“野心要是不够，怎么在娱乐圈里挣钱呢？” 两人隔着木桌对视，气势谁也不输。 办公室的门始终都开着，大厅里的人看着里面的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的天，这是哪家公司的女总裁，长得真漂亮。” “你们看到了，就她挎着的那个包，最起码这个数。”有人夸张地比画出五个手指。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方娅疑惑地凑在胖子身边问。 胖子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一帮人都在好奇祈彦办公室里坐着的女人到底是谁，几个脑袋排成一列，瞬间成了公司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傅知言刚踏进公司，便看见了这道风景线，还未等他问，便听见有人忽然激动道：“会不会是我们老板的女朋友啊？！” 有人根本不信：“拉倒吧，你没听过传闻吗？” “什么传闻？” 那人说：“有人说祈氏集团的二少爷其实是个同性恋。” “我操，真的假的？” “不知道，传闻是这么说的。有人在酒吧看见他和一个男的接吻！” 傅知言站在一群人的后面听着，顺着风景线的目光看了过去，他看见祈彦面前坐着个漂亮的女人，而他在说话间，低头笑了笑。 第9章 季晴是个在工作上十分高效的女人。 很快，宜正便和爱喵牵上线，在爱喵的办公楼里，祈彦参加了他们内部的第一次会议。对于祈彦要联合出品提出的条件，爱喵不仅没有拒绝，反而欣然接受，毕竟对于一个投资型的网站来说，祈彦不仅能给他们带来当红明星的加盟，又愿意出一部分的资金为其承担风险，怎么算，这都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在第一次会议后，这个项目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双方签署了意向书，待演员的合同拿到手后，再签订正式的合同。 祈氏影业总部大楼内。 祈彦带着季晴一起来签合同，祈嘉则是带着程显和杨璐璐早就等候在会客室。 坐电梯时，季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忽然道：“我实在是没想到，原来祈氏卧虎藏龙，还藏着你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人物。” 对于能促成《剑川天河》这个项目的落实，祈彦确实功不可没，他精打计算的资源换置，表面上比较吃亏，实际上受益最大。 爱喵那边的人当然也明白，但商人都是各取所需，既然能达到三赢的局面，谁也不会在意谁得到的好处更多了些。 祈彦闻言笑了笑：“季小姐说笑了。” 电梯直达顶层，在秘书小姐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会客室。 祈嘉明显不太高兴，可能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中不仅没捞到任何好处，还得把自己家的艺人几个月的档期搭进去。 不过，作为参演这部剧的男一女一的扮演者，程显和杨璐璐对《剑川天河》十分有兴趣，在祈嘉那里拿到这个项目剧本时，就表示想要出演的强烈欲望。 第17章 两人同属一个公司，又刚合作完一部现代戏，现在光速二搭，等戏上的时候在宣传上直接炒两人的cp倒是很有话题性。 祈嘉在心里这么盘算着，她可不会坐以待毙，让好处都让祈彦得了去。 “这是天启的季晴。”一进会议室，祈彦主动介绍，“这是祈嘉祈总，这两位是我们《剑川天河》这部剧的男女主角。” “你们好。”季晴礼貌道，随后下意识地看了祈彦一眼，祈彦是祈嘉二哥的事，她并不是不知道，看眼下的气氛，两人的关系还真称不上是兄妹关系。 真是要多生疏有多生疏。 双方寒暄结束后，很快进入正题，季晴带了演员的正式合同，爱喵主负责投资，制作和选角方面都是由天启负责，季晴作为制片人，自然要亲自接洽演员。 “这是我们的项目合同，条款都让法务写在里面了，你们可以看一下，有问题我们再谈。”季晴说。 祈嘉例行公事地翻了翻合同，其实在今天会面之前，他们就已经看过扫描过的电子合同了，方方面面的条款均挑不出任何问题，似乎预知了她想要讨价还价的想法，条件开出十分松快，片酬，待遇，以及番位问题，皆找不出一丁点的问题。 祈彦下意识抬眼看了对面的祁彦一眼，后者没什么表情，反而倒是他身旁的季晴注意到她的目光，主动问了句：“祈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祈嘉愣了下，稳了稳思绪，开口道：“没什么，没有问题。” 程显和杨璐璐作为艺人，从不过问合同事宜，他们有经纪人，公司还有祈嘉，只要等他们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只要最后签字就行了。 “祈总有问题可以直说。”祈彦轻轻地翘着嘴角，一副打量的神色看着祈嘉。 祈嘉很不爽这种被压制的感觉，但她确实挑不出任何问题，没事找事又太有失风范，何况，祈氏影业要给予宜正资源上的帮助，这是父亲授意的，她不能违背祈明仁，不然相当于就是在和自己父亲对着干。 “没问题。”祈嘉把合同扣上，侧头，对着两位演员说，“签字吧。” 合同签得非常顺利，至此，《剑川天河》这个项目算是彻底尘埃落定。 离开祈氏影业的大楼时，祈嘉叫住了祈彦。 季晴很有眼力见地说：“那我去停车场等你。” 祈彦微微侧头，轻声说：“好。” 季晴走后，祈嘉才说：“祈彦，这个项目，我也要参与。”她想了一下说，“你让我的演员当你的筹码，争取到爱喵共同做联合出品的机会，总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我吧？” 祈彦笑了笑，心想，祈嘉看似心眼多，其实在商业合作的算计上还是单纯了些，这么直白的找对手要好处，这么蠢的行为也做的出来。 难怪祈氏影业在她管理之后，业绩日渐下滑，想必没少被合作方忽悠吧。 祈彦顺着她的话问：“你想要什么？” 祈嘉挑了下眉：“我要你把《剑川天河》的全案宣传都交给我。” 祈氏影业有一套完整的宣传体制，在娱乐圈里，是非常全面的娱乐性公司，旗下的业务涉及影视投资，影视制作，宣传营销，和艺人经纪。早年是龙头一般的公司，但在新型公司的崛起下，业务被刮分的四分五裂，再加上祈明仁退休，公司流失人才，以及祈嘉上任后的无所作为，影视投资制作等方面大不如前，唯独艺人经纪和影视营销还算可以。 天启不擅营销，爱喵只管投资，祈彦本打算接过营销的活，没想到祈嘉竟然要主动做，祈氏影业宣发资源雄厚，他当然不会拒绝。 “没问题。”他很痛快地回答。 停车场内，季晴坐在后车座上翻开合同，她属实没想到合同会签的如此顺利，对于这种大公司旗下的当红演员，对方总会提出各式各样的要求以及附加条件，以前季晴去谈演员时没少遇见这样的麻烦。和外面的经纪公司谈演员费时费力，她早就有自己去签约培养艺人的计划，但此计划一拖再拖，始终没能实现，拖到现在，更是无法实现了。 祈彦开门上车时，季晴刚看完合同，想起刚刚那有些诡异的氛围，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兄妹关系不好？” 祈彦有点哭笑不得，侧过脸，窗外的光透过玻璃，有暗影拂过他的眼睫上，声音跟着车内安静的气氛沉静下来：“你问得这么直接，我应该怎么回答你？” 季晴自觉有些冒昧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抱歉，我不应该这么问。” 祈彦轻笑了声。 季晴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合同我对过了，明天我拿到爱喵那边。你明天是和我一起去，还是等我消息？” “明天我要回公司一趟，合同的事情就麻烦你了。”祈彦说完，又问，“正式签项目合同是哪天？” “我安排在了下周一。”季晴说。 “嗯。”祈彦想了想，说，“《剑川天河》的试镜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季晴有些疑惑他怎么会关心这个，抬眼看向他：“合同的事情结束了，试镜很快就会开始，招募的信息会在明天发出去，男女主演员已经定下，其他的角色定下来会很快。” “男二这个角色你有人选了吗？”祈彦目光沉沉，窗外流动的光影在他的眼底下闪烁，似乎形成了一个漩涡，让人忍不住想要看进去。 第18章 季晴作为制片人，选角的事情要把关。 “还没有。”季晴说，“梁舒倒是有几个人选推荐过来，不过我还没看。” 梁舒是天启御用的导演班底，虽然是拍古偶剧出身，但实力确实不错，懂得运镜，也能拍出氛围。 “我这有一个演员，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看一看？”祈彦带着试探的目光瞧着季晴，他知道季晴对选角的事情上一向严谨，哪怕就算未经过试镜便敲定下了程显和杨璐璐也绝对是在外形上最贴合人物的，祈彦当初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拿这个当做筹码来谈判。 但此时，祈彦还是有点摸不准的，男二柳岩歌这个角色的分量几乎可以和男主慕仲几乎不分伯仲，在人设上，祈彦甚至觉得柳岩歌更为出彩，只是再出彩的角色也要看演绎角色的演员有多大能量。 祈彦心里有了答案，但他不知道季晴能不能看得上傅知言。 季晴一听，轻笑一声：“祈总这是打算往我的剧组里塞人？” 他作为联合出品的投资方之一，往剧组里塞个人是件很轻松的事，如果他强硬地要求，季晴必然也不会拒绝。 可祈彦不想这么做，最起码他必须要让傅知言是以实力被选上的，而不是直接被他塞进剧组里。 “你要是觉得不行，”祈彦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我哪儿敢硬塞啊？” 季晴心里有所考量，不得不说，她承认祈彦的能力，无论是资源置换的商业谈判，还是对项目预估和演员的定位。 好像他天生就有这种敏感度。 “别说的我很霸道似的，”季晴淡淡道，“下周我会让梁舒开始试镜，你要是有空，就把人带来给我看看吧。” 祈彦想到傅知言见到自己就抗拒的脸，苦笑了下：“人我可能是带不来。” 季晴看他，露出一副“你是不是在玩我”的表情。 "不过，他也许会自己去的。"祈彦很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第10章 傅知言许多天回公司睡觉的时候都没看见祁彦。他进公司是下意识地往总裁办公室看了一眼，门开着，人不在，桌子上摆放整齐的文件，以及绿意盎然的盆栽。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祁彦时的场景，他看着一头红毛，穿着亮片夹克的男人，嘴里叼着烟，整个人很烦躁地在办公室里翻来覆去，最后坐在转椅上，双脚交叠地放在办公桌上，全身上下都凸现着流里流气的气质。 他记得当时听公司里的人说，这是总部派过来的新总裁。 宜正作为一个附属大集团却濒临在倒闭边缘的子公司，成为了没人管的地方，来来去去换了好几任总裁，直到三年前祁彦空降过来，公司的业务更是一塌糊涂，似乎没人能真正的把这家公司盘活。 祁彦在这里待了七年，就被荒废了七年，公司太小，没有名声，去面试一些有些分量的角色时，没几个制片人和导演会把角色就给他。 所以他一直想离开，甚至祈祷宜正能早点破产。 但现在，傅知言似乎没有这种想法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大厅里办公的人，似乎多了几个新面孔，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 他说不上来到底在变化什么。 “胖子。”他叫了一声，正在回复邮件的胖子抬起头应了一声。 “言哥，你找我有事？” “那个……祁……彦今天没来？”他问得极其不自然。 以他俩的关系，没人会认为会彼此主动关心对方。 胖子抻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祁总今天没来了吗？”他想起什么又说，“今天好像是有个合同要去签，应该是不回公司了。” 傅知言心想，这人难道真的在搞《剑川天河》的事，他一直以为祁彦在搞笑。 他准备回休息室睡觉，桌子上放着上次祁彦给他的剧本。 傅知言忽然心思一起，拿起剧本看了看，他在网络上一直有看过关于《剑川天河》的一些消息。天启去年公布的一些招资的项目中，这就是其中一个。 不过一般这种大投资项目，他基本不会去面试，因为就算他去了也是一趟空。有分量的角色不会要他，龙套配角需求量大，但想去的人更多，一批又一批筛下来，基本也是选不上，所以傅知言宁愿多跑几个小剧组，也不往这种大剧组里扎。 《剑川天河》的故事题材不算创新，但重在逻辑在线以及人设立体，每个人的爱恨情仇都十分复杂。 傅知言还挺喜欢这个故事的，他正看的入迷，兜里的电话震了震。 “喂。”他看也没看就接起，目光落在手里的剧本上，手指从一行又一行的黑字摸了过去。 “你在哪呢？”电话那头的严升刚跟完一个戏，抽空想约傅知言吃个饭。 “公司呢，怎么了？”傅知言一边看剧本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你还没回家啊。”严升知道他家住的远，经常去公司得休息室睡觉。他主动道，“今天有空没，我请你喝酒。” 傅知言笑了声：“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严升如实道：“我跳槽了，跟了一个大公司的组，他们本来有个副导演来着，但项目追资后，多招了一个副导演，我正好被选上了，明天要跟总导演一起去给演员试镜。” 傅知言停下翻剧本的动作，隐约察觉到什么，下意识问了句：“你要跟的组不会是天启的《剑川天河》吧？” 第19章 “你知道？”严升显然也惊讶了。 傅知言手指捏了捏手中的纸张，轻笑了声：“前几天，我们那位老板心血来潮让我去这个组试镜，这不，现在剧本就在我手上。” 严升“哇”了声：“你们老板这是打算开始搞事业了？唉，不对，你不是说他除了喝酒约炮打游戏，根本不工作的吗？” 傅知言也想不通这事，难道失忆真的会改变人的性格吗？ 对方不等回复，又问道：“那你来试镜吗？我跟你说，这个剧就在前几天拿到了平台追资，男女主就是上次我和你说过的，祁氏影业旗下签约的程显和杨璐璐。当红明星加天启的制作班底，这剧肯定能爆。” 从班底和演员配置来讲，这剧就是冲着爆去的。 能出演这部剧的人，到时候多多少少能沾点好处。 “这么夸张？”傅知言乐了，他但是对圈内这方面的事不太了解。 “你来吧。明天我们在蓝禾酒店的一层试镜，我发定位给你。”严升强烈建议道，“这剧本里面角色特别多，你肯定能中一个。” 傅知言心有余悸，叹了口气：“我今晚想想。” 严升也一直为他的经历唏嘘，他一直觉得以傅知言的能力，可以火，可惜就差一个剧本，差一个机遇。 “行，那你好好想啊，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严升结束这个话题后，回归正题，“那今晚还喝酒不？” “不喝了。”傅知言往懒人沙发上一靠，声音都跟着抻长了弧度，“我晚上看看剧本。” 严升也不坚持，又随便说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初月模糊的光隐藏在淡薄的云后，露出浅浅的月牙。 傅知言没有开灯，接着微弱的光线，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手指在怀里的剧本上轻轻敲了敲。 他留在公司过夜，第二天刚起来，看到严升发来的一条定位消息。距离蓝禾酒店不算远，他洗漱完，在楼下的便利店解决了早餐，手边还放着昨晚他刚刚看完的剧本。 剧本只有前五集，他却已经把人设，故事设定，情节线索，甚至是每个人的台词都已经记住了。 他的剧本理解能力确实很强，这要多亏于他那些年没什么戏拍的日子里，拿到剧本后在家自我演练，把其它的角色都演一边，所以他现在吃透剧本的速度非常快，不仅能演自己的角色，还能演对方的角色。 微信又冒出严升的两条消息。 “兄弟，你在哪呢，到底来不来试镜啊。我们马上要开始了。” “你快点来，今天要定好几个重要角色呢。” 傅知言叹了口气，要去吗？ 万一又是一场空怎么办？ 他实在是没信心，或者说他的信心早就已经磨砺的面目全非了，找不到一丁点的形状。 算了，反正今天也没事，去一趟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傅知言起身，把剧本卷在一起攥在手里，走出了便利店。 晴空万里，天蓝的没有一片云，透彻的像洗过一般。 为了能赶上试镜，傅知言打了辆出租车过去。 与此同时，蓝禾酒店一层的某个商务厅内正是一片忙碌的身影，由于是临时定下的试镜选角的时间，场地也是季晴加急找人布置好的。坐在位置上摆弄镜头的男人带着渔夫帽子，下巴处有一点点的胡须。 祈彦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人，他听季晴提起过，这人是《剑川天河》的总导演梁舒。 梁舒是她的御用导演，毕业于名校导演系，他本来毕业后是打算拍文艺片或者悬疑片的，可市场无情，他一身本领无处施展，起初经常碰壁，是季晴发现了他的能力，邀请他来天启做导演。他对拍古装爱情片没兴趣，对于季晴的邀请拒绝了两次，最后一次却被季晴的一句话打动，她说：“想要实现你的追求，你得掌握一定的话语权，如果连戏都没得拍，又何谈追求。” 梁舒在天启待了六年，拍出的片子都被业内外赞不绝口，说他镜头十分讲究，不是一个仅仅拍古装喜剧的导演。 拥有追求的导演就连试镜都是不同的，他设置了一台摄像机对着演戏的场地进行录像，不仅要考察演员临场的发挥，还要评估演员的上镜后的感觉——也就是镜头感。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季晴忙里偷闲，特意去接了一趟祈彦。 “今天有空。”祈彦把视线拉回来，看向季晴。 "怎么，你的人呢？"季晴笑着问。。 接触了这段时间，季晴认为祈彦是个冷静，又很有能力的男人，看待项目的犀利和认真，就连她都十分惊诧，看起来不像是个会为了泡女友耍手段玩带资进组的人。 也许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她现在还是真的有点好奇，这位能让祈彦委婉向自己提出要求的演员，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美人。 “不知道。”祈彦声音很淡。 “那你不塞人了？”季晴开了他一句玩笑。 祈彦没说话，他当然想塞，但是也得看当事人愿不愿意，眼瞅着试镜就开始了，他也没看见傅知言，这会儿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不知道这人会不会来，该不会真的窝在公司的懒人沙发上睡觉呢吧！ 现场准备的差不多了，梁舒准备开始试镜了。 《剑川天河》的演员招募消息放出去后，各家经纪公司都来往这边送人，这么大的制作，小道消息又在传当红明星出演男女主，简直就是一块天大的好饼，谁都想借机沾点光。 第20章 试了好几个演员，梁舒一直面色冷淡地翘着摄影机，不发一言。 旁人都觉得这个导演很怪，祈彦倒是觉得这人很有意思，他不喜欢用肉眼看演员的表演，透过摄像机来看他想要的本质。 几个演员试镜结束，祈彦也没看到傅知言，他想着要不要给对方打个电话，但是想到两人现在还没缓和的尴尬关系，他觉得还是绕弯路比较好。 祈彦侧身和季晴说要出去打个电话，从商务厅的后门出去，是楼梯通道。祈彦打电话给胖子，问他傅知言在不在公司。 胖子迟疑了一下，说：“早上碰见言哥了，他说他下去吃个早餐，然后就没回来。” 出去了？ 得，这下连人都抓不到了。 祈彦有些失望，他收了手机，转身回到商务厅。周围围了一群人，将试镜的那点场地围了，祈彦首先看到的是摄影机后的梁舒，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人，眼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祈彦刚想转头问季晴什么情况，目光一扫，看见摄影机正对着的人，那人穿着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再简单不过的装扮，却因为入了戏，他身上散发杀气，怨恨和爱意，皆通过那双眼睛渗透了出来。 祈彦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傅知言嘴唇微颤，双目通红，一句台词也没有，精准表达出了情绪。 透过摄影机，这些细节全部被放大，祈彦看见，梁舒这次不仅是露出笑意，而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不错吧？”身边的季晴忽然出声，同样是夸赞的口吻。 “什么？”祈彦有些迟钝。 季晴没有转头，只是扬了扬下巴：“这人，真是天生的演员。今天试镜了这么多个，目前这个是我最满意的。” “是吗？”听见如此夸赞，祈彦有些得意，他也没想到傅知言会给他一个出其不意惊喜。 "你如何评价？"季晴瞄了他一眼。 “嗯，是还不错，”祈彦顿了一下，轻声道，“但是，他就是我想推荐给你的那个演员。” 季晴蓦然惊讶地偏过头看着他：“这就是你的人？” 竟然是个男演员吗？她还以为是女的。 祈彦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惊讶，目光直直地望着还在演戏的傅知言，继续说：“不过，我不想让他演普通的配角。” 季晴听出了他的意思，还是想确认一下：“那你想让他演哪个角色？” 祈彦偏过头，用笃定的语气，不答反问：“你觉得他演柳岩歌怎么样？” 第11章 明明是在询问，可季晴却听出了一种既定事实的味道。 在谈论眼前这个并没有什么名气的演员时，祈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很笃定的情绪，就好似，他想要塞进来的人，一定是最优秀的一种卓越感。 季晴不可否认，祈彦的眼光向来很有水准，以她的经验评估，如果眼前这个演员真的出演了柳岩歌这个角色，那么不久的将来，娱乐圈可能会掀起一轮新的流量风暴，因为不管是外形、颜值、气质，甚至是演技，他都有。 一场试戏结束，沉默许久的梁舒在摄影机后面喊了句“cut”，这不是正式拍戏，但傅知言的表演让他觉得这就是非常正式的一场表演，他作为执掌镜头的导演，身临其境在戏中，情不自禁地喊出声。 接下来是一些比较简答的交谈环节，问到经济公司的时候，傅知言下意识皱了皱眉，他的眉形很好看，不用怎么勾勒都很英气。他似乎很回避这个问题，不想提起公司，含糊的说了句：“只是很小的公司。” 站在角落处的祁彦闻言挑了下眉，身边的季晴轻笑了声，打趣道：“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公司。” 祈彦心道，何止，他还不喜欢公司的老板。 梁舒问完了话，傅知言转身离开了试镜厅，祈彦的目光跟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后，他听见身边的季晴又说：“你的人还不错。” 祈彦转头，看向她，他知道季晴一定对傅知言产生了兴趣。他扬唇，颇有自信地附和道：“季总看得上就行。” 试镜还未结束，祈彦便提前离开了。 《剑川天河》的试镜周期为一个月，由于前期追资的问题已经浪费很长的时间了，季晴把所有的进度都拉到了最快，横店的影视车已经申请批下来了，置景，服装道化，以及通告安排，全部准备完毕，就等演员确定后，直接开拍。 不到一个月，演员基本都确定了下来，只差一个男二柳岩歌。 严升跟着梁舒一起试镜，内部消息他都知晓，他冒着泄露剧组内部消息的风险给傅知言打电话：“你试的两个角色都确定别家的演员了。” 傅知言刚睡醒，坐在懒人沙发里，头发很乱，心情更低落，他没什么精神地听着电话那头的严升在为他抱不平：“明明是你演得更好啊，我们总导演都一直在夸你来着，结果大师兄这个角色竟然定了原天赐，他就一个流量爱豆，根本不会演戏。八成是带资进组。” 原天赐是个爱豆，公司实力不差，资源也多，经常往剧组里塞自家人。像严升说的这种情况不少，但傅知言觉得，大师兄这种憨厚老实傻白甜角色，在形象上，原天赐确实比他更贴合一些。 有时候，演技也不是能决定一切的，选角角度多种多样，更何况，角色半路截胡是娱乐圈常态，签了合同的都能反悔，更何况只是一个试镜阶段。 第21章 “我都没什么感觉，你那么生气干吗？”傅知言有些好笑地说。这种事他经历的多了，说实话，早就不痛不痒了，现在让他回想起那天自己到底抽了什么疯跑去面试都记不得了，也许是祈彦那人老是在自己面前念叨着这事，让他潜意识里又开始复苏一些念头。 “我就是为你感到不值啊，你到底哪里比那些人差？”严升气不打一处来。 傅知言站起身，开门，准备去卫生间洗漱，这个时间还早，公司的人都没来上班，他一边走一边对着电话说：“是是是，我不差，但现在没选上也没办法，下一个更好。” 他安慰着严升，同时也欺骗着自己。 哪还有下一个？ 就算有，也不是他的。 “行了，大早上的你扰我清梦，你今天没活啊？”傅知言问道。 严升说：“有啊，不过要下午呢，下周我就要跟组去横店了，剧组里还有个男二没定下来呢，导演和制片人今早要在公司开会，可能是为了商量男二选角的事。” 闻言，傅知言蹙了蹙眉，疑惑：“选角还没结束？” “对啊，就差一个男二了。”严升一向不瞒着傅知言，有什么内部消息都和他分享，“男二这个角色戏份特别重，听编剧的人说，其实人设比男主还要有亮点。我们试镜了一圈，把圈里的演员筛选了一遍，也没找到合适的。” 傅知言思索了一下，这种男二也确实不好找，程显已经是顶流男星了，其他顶流不可能给他作配，找不火的演员吧，这好歹是个戏份很重的男二，不能如此敷衍。要符合基础条件，有形象有演技，还得中和这两个极端要求，这个角色确实不好选。 “下周都要开机了，男二还没确定下来，你们剧组还真是玩速度与激情啊。”傅知言开玩笑道。 严升无奈道：“没办法，我们导演和制片人对于重要角色就是挑剔文学的代表人。选角就跟便秘一样，半天出不来。” “真恶心。”傅知言对他的比喻很不屑，他洗了把脸，没擦对着洗手台开着扩音的手机继续讲电话，镜子里的人头发有点长了，胡子也有些长了，他半个月没进组，大部分时间不是在跑试镜，就是窝在公司的休息室睡觉，他连郊区的租的屋子都没怎么住了。 “我哪儿恶心，我说的是事实。”严升想起还有些事没做，又说，“行了，不和你扯淡了，我还有事先挂了，有空一起喝酒。” 傅知言漫不经心道：“你请客就喝。” 严升笑着骂道：“你个孙子，我请，我请还不行吗？” “滚吧。”傅知言同样笑着回他。 电话挂断，傅知言摸了摸自己鬓角有些长的头发，决定下午去剪个头发。 他拿起手机，回身拉开卫生间的门，也许是猝不及防，门外的人显然没想到他会开门，愣了一下，眼神透着一些局促。 “我是不知道你还有爱听墙角的习惯。”傅知言有些嘲讽着说。 听墙角倒也不至于，祈彦站在原地，迎着傅知言质问的目光，一闪即逝的局促后，反而倒是坦荡地说：“我只是恰巧听见而已。” 他知道傅知言肯定在公司过夜，所以赶了个早，休息室没人，他就来卫生间看一下，结果就听见了傅知言在打电话，通过电话内容，他猜出对方应该是《剑川天河》剧组里的人，想必还是个副导演。 傅知言眯着眼，带了警告意味地说：“不管听到什么，就当没听见。” 他想走，却听见身后的人说：“《剑川天河》的试镜你去了吗？” 傅知言停下脚步，不知为什么，尽管严升告诉他已经没戏了，他都没什么感觉，但被祈彦这么直白的一问，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瞬间翻涌了他的血液。 “没去。”傅知言冷淡道。 “是吗？”祈彦说，“那我怎么那天在试镜现场看到你了？你试镜的是大师兄和魔族二殿下两个角色，对吧？” 傅知言转身，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对面的人。 这人什么意思？ 拆台很好玩吗？ 还未等他说什么，只听对方又说：“那两个角色不适合你。” 傅知言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偏过头，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很快恢复了冷淡的神色，和一样每一次看向祈彦时的目光如出一辙。 “你有病吗？”沉默了片刻，傅知言实在没忍住，他搞不清祈彦到底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一再说服我去试镜的人是你，现在和我说我不适合的还是你，祈彦，你是不是有毛病？知道我那天去试镜了，现在站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地问我，你是觉得耍我挺好玩是吗？” 堵了很久的气在这一刻顺出去了，傅知言得承认，他装的再云淡风轻，每次试镜被刷下来的经历都无形地叠加，成为了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 他不想坐以待毙，但又无能为力。 “我没有耍你。”祈彦否认道，“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那两个角色。” “那你觉得我适合什么？”他顺着他的话问下去，脸颊上的水已经干了，但呼吸还泛着潮气。他的心绪从来没有起伏过，都是拜某人所赐。他甚至开始思考一会儿要是动起手来，他先出哪只手。 祈彦不假思索道：“柳岩歌。” 傅知言想了一下，这个角色名字不是《剑川天河》的男二吗？ 第22章 说什么疯话呢？ “季晴已经决定了，让你来演柳岩歌。”祈彦又补充道。 傅知言越听越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实在不想和祈彦浪费时间下去，他回休息室拿充电器，穿上外套离开公司，整个过程，他一句话也没和祈彦说，直接把人无视个彻底。 一大清早，就经历了莫名其妙的事，傅知言出了写字楼才把堵在胸口里的那口气顺了出来。 天气晴朗，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路口旁点了根烟。 其实他今天根本没什么行程，如果祈彦不回来给他找堵的话，他应该会再睡个回笼觉的。 还真是烦躁。 算了，还是先找家理发店剪个头发剃个胡子。 把剩下的半根烟碾灭在垃圾桶里，傅知言正准备走，兜里的电话震了震，他掏出来接通，很随意地说：“喂？” “请问是傅知言先生吗？”对方很有礼貌地问道。 “你是谁？”诈骗电话吗，这么恭敬。 “我这边是《剑川天河》剧组，麻烦您今天过来一趟，我们制片人想和你聊聊。” 还真是诈骗电话。 傅知言想都没想就挂了。 结果没过多久，电话又打了进来，是一个新的号码。 “我真没钱，不用白费力气了。”傅知言接通后便直接说了句。 那边显然是愣了一下，没过多久，一道成熟的女声传来：“傅知言你好，我是天启的季晴，也是《剑川天河》的制片人，你的试镜我看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当面和我聊聊？” 傅知言闻言，愣在了原地，随后他听到路过的车响了一阵很悠长的喇叭鸣笛声，震的他耳朵有些微微发痒。 第12章 傅知言还是第一次来天启，他很早就知道这家影视制作公司，圈内的古装龙头，以口碑打下了稳健的基础，公司的老板季晴担任总制片人，由她制作的电视剧，几乎没有糊的。 他没想到，有一天，会有这样显赫身份的人会主动邀请他见一面。 这几年，他一直想结识一些人脉，想等着和宜正的合约到期后能有个去处，但可惜效果甚微。 天启的规模很大，一整栋都是他们的办公楼，傅知言在秘书的带领下坐电梯到了顶层的一间会议室里。 “我们季总在里面等你。”美女秘书冲他笑了笑，眼神在他的身上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好看的皮囊总是会吸引人的第一目光，傅知言的外型实在是优秀，帅气和漂亮两个完全相反的两个词都能在他身上体现。 “谢谢。”傅知言点了点头道谢。 说完，他推开门，进了会议室。 季晴早已经等着了，看见他，笑着抬手示意他：“傅知言你好，请坐。” 女人一身职业正装，红唇长发，知性性感。 傅知言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他坐在她的对面，隔着一道长长的红桌，淡然地看着对面的漂亮女人，未等对方先说话，他倒是开门见山地说：“我记得我试镜应该是没过吧。” 闻言，季晴笑了笑，祈彦早就提醒过他傅知言是个不太好对付的人。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他如此直白，但却丝毫不问今日自己主动打电话约他的事。 在圈子待久了，季晴什么样的艺人都见过，像傅知言这种条件的，属实没见过。哪怕没有祈彦坚持，她作为制片人，也会主动找傅知言的。 “我今天约你来是想和你聊聊，你有没有兴趣出演我的项目《剑川天河》。”季晴同样直白，“不是你试镜的那两个角色，是想让你来演男二柳岩歌。” 傅知言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道：“柳岩歌？” 季晴点点头，把手边的合同递给他：“没错，这是我们的演员的签约合同，你可以看一下。” 一般这种合同都是直接交给演员签约的经纪公司的，但傅知言的情况特殊，他是祈彦指定的演员，老板早就点头了，现在反过来是要让演员接受这份合同。 当时季晴把这份合同拟好发给祈彦的时候，对方只是说：“我没问题，但你要能说服他才行。” 当时季晴还笑话他：“你这么拿不住自己家的艺人？” 祈彦只能无奈和她讲了自己和傅知言之间的那点仇那点怨：“我怕我出面，他不仅不信，还会更抗拒。” 季晴收敛笑，忽然眯起眼：“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看重傅知言？” 欣赏有能力的新人可以理解，可铺了一个这么大的网来进行资源置换，甚至要拉起半死不活的公司，就是为了给傅知言铺路，这多少不能用简单的欣赏来解释了。 祈彦听懂她话语里的疑问，笑了笑解释道：“你可以理解成，我是他的事业唯粉。” 季晴散乱的思绪被傅知言的声音拉回。 “季总，你不是在耍我吧？”傅知言随意翻动了两页合同，条款清晰，公章印章，就差乙方的一个签名，这份合同便能即时生效。 “怎么，你对待遇不满意？”季晴本能地认为他是觉得钱少。 傅知言微微皱眉，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条款没有任何不满意，这份合约可以说是他入行以来条件最好的一份合同，三番男二，戏份超过了八百场，片酬上百万。 他不知想过多少次，如今成真了，那份轻得不能再轻的合同，却仿佛有千斤重。 第23章 所以，一直迟迟没定下来的男二，是打算让自己演吗？可是为什么呢？一他没试镜这个角色，二他根本没任何背景。 傅知言沉默了许久，季晴不知道他在考虑什么，也许是惊讶，也许是怀疑，她平静地等着对方的反应，直到对方忽然说：“你为什么选我？” 他抬眼，和季晴对视，他的双眸深沉的像海中心的漩涡，带着质问的目光，犀利又锐利。 季晴本不想提起祈彦，可她看着傅知言的表情便知道，如果她不如实告诉他，他不会签下这份合同。 “这是祈彦的意思。”季晴冷静道，“他推荐我让你来演柳岩歌，那天面试的时候，虽然你试镜时演的两个角色是大师兄和魔族二公子，但我觉得你不适合，在你身上看到了适合柳岩歌的特质，所以他提议后，我接受了。” 傅知言想起刚刚在公司里祈彦说过同样的话。 所以，这一切都是祈彦安排的？ 祈彦真的参与了《剑川天河》的项目，还为他拿到了出演柳岩歌的机会吗？ 傅知言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现在是被带资进组了吗？因为祈彦。 “你不用想太多。”季晴见他迟迟没有说话，主动道，“你确实也适合这个角色。你要是还有别的问题，可以直接提。” 傅知言没有任何问题，他大笔一挥，在乙方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名字后，他才抬起眼，平淡道：“我没有任何问题。” 从天启离开后，傅知言打车回了宜正，距离他离开才过去两个小时，但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两个小时前，他因为不想看见祈彦，生着气离开准备去剪发，两个小时后，他签下了人生第一份s+项目的影视演出合同，此刻他迫切地想见祈彦一面，有些事，他还是想问清楚。 正值午休，傅知言轻车熟路地进了公司，正在吃外卖的小姑娘们见了他习惯性打招呼，公司里唯一一个漂亮的男演员，不管见多少次都觉得惊艳。小姑娘们都是颜狗，自然就想多和傅知言多说上两句话，万一以后傅知言真要是爆火了，她们岂不就是第一批近距离接触的小粉丝了。 想想还是挺兴奋的。 众人看着傅知言进了公司后没有直接奔向休息室，而是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不仅进去了，还把门给关上了，只能透过窗户看到傅知言的半道身影。 方娅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我去，这什么情况，言哥怎么会去祈总办公室？” “完了完了，快准备叫救护车，我觉得要发生大事了。”另一个小姑娘说。 “不会又要打起来吧！”有人跟着附和。 一群人连饭也不吃了，游戏也不打了。凑在一起齐齐往办公室的窗户上瞄，祈祷一会儿不要听见里面发生暴力殴打事件。 办公室里，傅知言坐在转椅上，迟迟没有说话。 祈彦脱掉了西装外套，休闲的白衬衫领口扣得很紧，可以依然能看见脖子上一条粉红色的痕迹，那是刀伤结痂撕裂后愈合出的新肉。 做过医美缝针的伤口愈合的很好，王慧芝找了很有经验的整容医生为祈彦做修复，保证他受伤的脖子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 可刀伤终究还是陷入了肉里，想要和以前一样毫无痕迹，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祈彦被绑架撕票那会儿震惊了整个南城，毕竟他是祈氏集团的二公子，祈明仁的亲生儿子，不管风评口碑多差，有着这样的头衔，肯定在网络上大肆传播。 撕票的消息传来时，所有人都以为祈彦必死无疑，包括傅知言，祈彦昏迷了半年后，谁也没想到他还能醒过来。 傅知言打量着和以前完全不太一样的人，思索着，明明是一摸一样的脸，但他总是觉得现在的祁彦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祈彦的。 这很矛盾，就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我刚刚见了季晴。”沉默许久后，傅知言开口道。 祈彦并不惊讶，反而这是他的意料之中，问道：“然后呢？” 他当然知道季晴今天会约傅知言见面，甚至也知道了傅知言已经签了那份合同。 果然只要不是自己，都能让傅知言心平气和地去接受。 “然后，她说让我演《剑川天河》的男二，”傅知言用探究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试图找到一些他会发生改变的线索，“她还说这是你的意思。” 祈彦抿着唇轻笑了一下，大方道：“她说的没错。”顿了一下，又主动告诉傅知言，“季晴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你已经签了合同，我很高兴你没有拒绝。” 傅知言吸了口气，心中万千怀疑，都化成开口的一句疑问：“祈彦，你到底想做什么？” 祈彦动了动唇角，说：“我只是想把宜正做起来。”还有，想把你捧起来。 后半句他没说，他估计就算他说了，傅知言也不会信。 办公室里陷入许久的沉默，事情似乎已经成定局，傅知言看着面前的人想，他没有拒绝《剑川天河》，而祈彦也没有异想天开，祈彦说要参与《剑川天河》，他做到了，他还说让自己参演这个项目，他也做到了，虽然并不是男主。 以目前的状况来讲，让他一个十八线小透明演员参与如此大制作有分量的角色，已经属实是天上掉馅饼的资源。 第24章 “这个角色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祈彦双手交叠，难得露出一副无比认真的神色，傅知言有一瞬间甚至以为他是在发誓，他说，“傅知言，你相信我。” 傅知言有些愣怔，他盯着那双深色的眸子，像是隐藏着午夜潮水下的漩涡，如一场暗色的风暴，不断地，不断地把他卷进其中。 良久，他找回自己的语言系统，评价道：“祈彦，你真得变得很奇怪。” 第13章 《剑川天河》在横店正式开机，由于追资，爱喵特地派了影视部的高层来参加开机仪式。 当天，一众主创穿着戏服站在临时搭建的红色舞台上，按照提前开始策划的流程脚本开始进行活动，先是主持人介绍了这个项目，然后又分别采访了主演。 “据我所知，这是两位第二次合作了。”主持人问程显和杨璐璐，“上一次是现代剧，这次是古装，对于再次合作，两位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呢？” 程显笑得格外得俊逸，他看向杨璐璐，语气暧昧地说：“我和璐璐上次合作就很顺利很开心，而且我们是一个公司的，经常会一起吃饭聊剧本什么的，所以这次合作我们应该会更有默契。” 当主持人把话筒递向杨璐璐时，她也弯着眼睛笑着点头，跟着附和：“我也觉得这次合作会更有默契。” 两人之间的互动引发了现场应援的粉丝一阵激动号叫。 其他配角的采访比较短暂，众人也没太在乎男二柳岩歌是一个新人演员饰演的，由于没有正式在网络上官宣，只在横店举办开机仪式，通过代拍和粉丝的图透来看，所有的热点都放在了程显和杨璐璐这对流量cp上。 开机仪式结束后，开始正式进入拍摄，第一天的戏份都是围绕女主月灵心和男主慕仲的对手戏，大部分是轻松日常的过场戏，傅知言没什么戏，下午只有两场穿插着拍的男二的戏。 他没回酒店，而是在现场等戏，顺便看看拍戏，以前他没什么戏可拍的时候，经常在跑完龙套后都会找个不太起眼的角落里看别人演。 午休时，严升拿着盒饭跑来找蹲在墙角抽烟的傅知言。 “我说你平时一声不吭的，结果跟我玩心跳是吧。”严升忍不住控诉，在昨天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悬而未定的男二到底是谁来演，第二天开机，但主要角色还缺一个，严升带着疑惑来横店做准备工作，结果就在酒店里碰见了也在办理入住手续的傅知言。 严升听他说了来龙去脉后，惊讶程度无异于堪比得知了地球明天就要毁灭了。 “我都说多少次了，我是没来得及告诉你，就在这碰见你了。”傅知言捏着烟，一脸无语的样子。 从昨天在酒店碰见开始，严升就一直再为这事声讨他。 “所以，你拿到柳岩歌这个角色是因为你们老板？”严升问道。 傅知言点头，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一缕白烟缓缓上升，略过他的眉眼，傅知言对此始终没太想明白，一向和自己水火不容的祁彦会为他的事能这么上心，不过转念一想，他帮自己也是为了利用自己做起公司，这其中终究是少不了利益关系的。 不过他无所谓了，反正横竖他都不亏。 只是，他还有一件事也想不通，祈彦的能力怎么会忽然这么厉害了？ 资源置换，亏他想的出来。 当他得知爱喵追加这个《剑川天河》的原因是因为程显和杨璐璐的参演后，这件事就不难猜了，傅知言好歹也是混娱乐圈的，这点猫腻都想不通，那也太蠢了。 “你说，”傅知言漫不经心地叼着烟，“一个人要是失忆了，性格也会跟着变吗？” 严升塞着盒饭，摇头：“不知道。” 祈彦失忆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严升想了想，说：“也许他不只是失忆呢，可能是长时间的昏迷引发出了第二人格也说不定。” 傅知言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又看悬疑心理推理小说了？” 严升是个悬疑迷，他一生中最大的理想就是能拍摄一部悬疑推理的剧。 “昨天刚买了一本新的，超好看。主角有七个人格，第七个人格杀死了第一个人格最爱的女人，也就是……”严升说起悬疑小说就滔滔不绝起来，他抬眼看着傅知言起身，明白他这是不打算搭理自己了，忍不住喊了句，“你去哪啊？不吃饭了？” 傅知言只留给他一道潇洒的背影：“不吃，去撒尿。” 这一问一答放在一起还真是不怎么悦耳。 傅知言去了趟洗手间，准备去化妆间换戏服，他的戏排在傍晚，需要提前做准备。 现场安排了一个专供艺人化妆换服装的房间。 傅知言刚要推门进入，便听见屋内传来声音。 “你们听说了吗，演男二那个演员是带资进组的。” “早就知道了，不是说有个联合投资的金主嘛，把他塞进来直接演了男二。我记得制片人对演员挺挑剔啊，怎么会允许塞人进来。”另一道声音疑惑道。 有人继续跟着附和：“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剧拿不到追资也开不了机。你们说，那个小白脸的金主是男的是女的？” “我觉得应该是男的吧，就是不知道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屋内传来一阵一阵此起起伏的笑声，极为刺耳。 第25章 在剧组里，这种事被人议论是常事。 傅知言想着自己这会儿还是先别进去，让他们笑完再说，他呼了一口很长的气才缓过劲来，转身，迎面撞见了一道身影。 他不知道祁彦站在后面多久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刚才屋里传出来那些不太好听的话。 “你怎么在这？”傅知言眉头轻皱，明显有些不爽。 “我来现场看看。”祁彦说。 他本来在开机仪式结束后应该离开横店的，但季晴说爱喵的高层想见见他，所以便拖到了现在。 飞机改签到了晚上，祁彦闲着没事就来拍摄现场看看，下午的戏还没开始拍摄，他在现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先去休息室休息，结果撞见了这一幕。 为了避免尴尬，祁彦只字不提刚才听到的事，只是说：“我晚上要飞回去，你现在还没有助理，有什么事你就打给我。” 这待遇，傅知言还真是消受不起。 “太夸张了吧。”他无所谓道，“我能有什么事，我也不需要助理，麻烦。” 祁彦也不坚持，又说：“离下午的拍摄还有很久，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傅知言想也不想地回答：“一会儿要换戏服，没空。” 祁彦是真不想刺激他，但实在是没办法，提醒道：“你确定要现在进去？” 傅知言十分不爽地抬眼看他。 这人虽然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似乎都变了，但三言两语就能让他生气的本事是一点没变。如果说以前是更明面上的惹他生气，现在是暗搓搓地让他不爽。 祁彦欠揍的模样和身后窗外横店夏日里的景色融为一体。 傅知言犹豫了十秒，然后道：“去哪吃？” 便利店里，傅知言只点了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 他需要减脂。 他的身材并不粗壮，反而因为肩稍宽，穿衣服十分好看，是人们常说的行走的衣架子。 但古装上镜太要求身材的窄度，何况《剑川天河》还是一部仙侠剧，穿上戏服，吊上威亚后，需要让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仙气飘飘的感觉，只能先从体重上下工夫。 傅知言对塑造角色非常的精准和严苛，这是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高要求和标准。 咖啡的香气蔓延，散着淡淡的苦味。 算起来，两人有半个月没见了，合同签完后，傅知言就提前进组了。他是整个剧组最后定下来的演员，也是第一个进组的演员。 他要进行一些训练，还要提前熟悉剧本。 “在这还习惯吗？”沉默许久后，祁彦主动问道。 “我要是说不习惯呢。”傅知言故意抬杠，谁让祁彦刚刚故意嘲讽他。 “不习惯也没办法。”祁彦无情道。 傅知言轻笑了声，祁彦听出他的无语，看了看他手里的美式咖啡，黑不见底。 “那你还问？”傅知言不爽地看着他。 祁彦脱下了西装外套，天气越来越热了，透白的衬衫贴着他的皮肤，阳光晒得棉质的布料微微发亮。 傅知言侧头，看见布料下偏瘦的身体，他忍不住想，他怎么会这么瘦？ 以前他也这么瘦吗？ 傅知言有些想不起来了，毕竟以前的祁彦最吸引眼球的就是那头骚气的红色头发和反光的亮片夹克。 “随便问问也不行？”祁彦问道。 被反问将了一军，傅知言以为他会解释一下，没想到回地这么摆烂。 “行。”傅知言故意玩笑道，“你说什么都行，我是带资进组，不听话怎么行？” 果然，还是没忍住。 祁彦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要忍很久？” 傅知言喝了一口咖啡，真苦，苦到他完全没控制住表情，在祁彦面前泄露了苦涩。 “你很在意？”见他不说话，祁彦又问。 傅知言想了想，他其实也并不是很在意，剧组里向来是传八卦的地方，当明星不就是被人饭后闲谈当谈资的吗。但知道这回事，和当面撞见是两回事。 当他听到那些人议论自己是上面还是下面的时候，那种羞耻感无疑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当街观赏。 “没什么感觉。”傅知言口是心非道。 祁彦想安慰他，但又不知从何开口，直到傅知言起身准备离开，他都没想到该说些什么。 傅知言说：“下午还有还有戏，先走了。” 祁彦透过玻璃窗看着傅知言的背影，拨通了季晴的电话。 第14章 傅知言在剧组的日子一开始不太好过。 因为自己是带资进组的关系，但又是个很糊的小演员，现场很多人经常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倒也不是故意刁难他，只是在叫戏的时候，如果是换做叫程显的话那必然是和颜悦色的，叫他的时候语气总是充斥着不耐烦。 傅知言对此倒也没多大感觉，剧组里遇见这种事是常态，趋势利益是本能。他一个不红的三无演员，又是裙带关系进组，想让别人用好脸色对他基本不太可能。 背地里对他的议论传了好几个版本，有人说他是平台那边塞进来的，因为话语权大才导致季晴推辞不了，也有人说他是季晴包养的小白脸，季晴一直都有培养自己家演员的计划，所以这一说法看着也比较成立。 听到这些传闻时，傅知言下了戏，蹲在不起眼的墙根，咬着烟发笑，谣言千奇百怪，没有一个和祈彦挂上钩，不知道祈彦知道，他这个联合出品人存在感这么低，有何感想？ 第26章 傅知言很快发觉自己也挺奇怪，他怎么会想到祈彦？ 他管祁彦的感想做什么？ 今天的戏拍到晚上九点，夜戏不多，收工后，忽然传来消息说总制片人要请全剧组的人吃饭。傅知言抽完了烟，正在回酒店的路上，接到了严升的电话。 “为什么突然要吃饭？”傅知言有些疑惑。 开机那天不是吃过了？那天祈彦为了赶飞机还没有参加。 “不知道，”严升催促道，“你快点过来，还是上次那家饭店。” 电话切断，傅知言茫然地看了一眼手机，只能改道去饭店。 夏天的风里黏着潮热，横店的温度普遍要高几度，尽管是夜晚也热得人非常难受。灯火通明的横店内，到处能见到剧组人员忙碌的身影。 傅知言忽然有些怅然，他的第一部有名字的大制作影视作品要在这里拍成了。 人到饭店的时候，剧组的人大多都已经到了，傅知言四处看看，准备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一会儿，还没等他找到，远处坐在主桌的季晴便叫了他一声。 “知言，来这边坐。”季晴挥手叫他。 被点名了，傅知言躲不掉，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主桌主要坐的是制作主创和演员主创，一见到他，程显的神色明显变冷了，目光里透露出一些敌意。无他，只是最近几天的几场都是男主和男二的对手戏，梁舒对傅知言满口夸赞，对他这个男一倒是无话可说，让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程显的不敬业在圈内是比较有名的，他不提前做功课，台词也是临场背，因为他红，再加上背后的影视公司祈氏影业，实力雄厚，所以没几个人敢对他表示不满。 他虽然不敬业，但却是也算有点小天赋的演员，戏这么一直拍下来，除了浪费了点拍摄时间和精力外，倒也没出过什么大岔子，完成度也算不错。 和资质中庸的对手在一起时，反而能凸显他那点天赋，所以在网络上他不少粉丝都会用这点优势去拉踩其他人。 也许真是一环克一环，一物降一物。 这点天赋在傅知言面前立刻化为虚有，两人对戏时，梁舒常常因为程显而叫“cut”,也在傅知言的映衬下，梁舒本就高标准的要求再升一个档次。 梁舒真性情，季晴为他做保护伞，他从不与演员虚与委蛇，只专心把戏拍好，遇见好的演员，也赞不绝口。 《剑川天河》开机以来，梁舒夸得最多的就是傅知言，还经常在候场或者下了戏后和傅知言讨论戏，这样一来二去，不免就冷落了剧组里的当红男明星。 程显对傅知言的敌意也便日渐加深。 明明他才是最红的那一个，导演却对这个糊逼演员青睐有加。 “知言，来这边坐。”梁舒也顺着季晴的话语附和。 “谢谢导演。”傅知言坐在了梁舒的身边。 季晴看着傅知言笑了一声，忽然举杯道：“从开机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了，大家辛苦，今天我请大家吃个饭，轻松一下，以后还请大家努力工作，把我们这个戏拍好，我一定不会亏待各位。” 季晴这个制片人的风格是谈合作时冷艳高贵，像个女强人，落实到拍摄现场后，亲力亲为，做事说话倒是很是烟火气。 傅知言感叹这个女人的气质变化。 饭局吃到最后，所有人都红了脸，不是喝的，是热的。 期间，季晴主动聊到了试镜的过程，她夸赞了程显和杨璐璐就是最适合《剑川天河》男女主的演员，程显冷着的脸展露笑意，委婉道：“哪里，还得感谢制片人给我这个机会。” 内情大家都知晓，在饭桌上演一场皆大欢喜的戏彼此心照不宣。 然后季晴又说起傅知言，眯了一下眼睛，说：“虽然知言你是祈总送过来的人，可我也是千挑万选后才选了你的。” 此言一出，现场的人都悄悄地吸了口气。 谁也没想到，季晴会把傅知言带资进组的事这么明摆着放在台面上说，而且在季晴的话里，大家也终于明白了傅知言的关系户，原来他的金主是联合出品方宜正的老板祈彦。 宜正文化在过去实在太没存在感，哪怕突然进了如此大的投资项目，都很难让人注意到它。所以大家本能地遗忘了它。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确实不错，”季晴问梁舒，“是吧，梁舒，你觉得知言演的怎么样？” 梁舒抬了一下眼，夸赞道：“演得确实很好。” 总导演和总制片人两座大山都为傅知言保驾护航，再傻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今天这顿原来不是犒劳饭，是警告饭。 傅知言一言未发，只是淡笑着垂眸，他这时候说话只怕会引起某些人更大的敌意。 饭吃到最后，程显整张脸都快成绿色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散场后，傅知言始终没走，梁舒和他聊了两句明天要拍的戏，问他有什么想法，傅知言简单回应了几句，梁舒点点头，便先走了。 季晴有自己的专车，拍摄期她常驻剧组，但很多事也需要出差。 车停在饭店后面的停车场，季晴结完账，绕道饭店后门，走得近了，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暗处中，傅知言白色的半袖很是亮眼，立体的五官，哪怕是夜色也笼盖不住。 这确实是一个天生要做演员的人，季晴忍不住想，祈彦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看透傅知言身上的特质。 第27章 “找我有事？”季晴只看他一眼便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主动找自己，只是她并不着急，笑着，“我也要回酒店，我送你吧。” 傅知言没拒绝，坐上副驾驶。他善于左右逢源，但面对季晴，他认为不需要，他是带资进组进来的，季晴比谁都清楚。 “想问什么就问吧，现在也没别人。”季晴系上安全带。 “你今天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傅知言同样开门见山地问。他不认为季晴会故意促成这样一顿饭局，只是为了帮他说话。 “我说的不都是一些很正常的话吗？”季晴笑道。 傅知言一言不发，侧头，认真地看着她，那目光很是犀利，看得人心神紧迫。 季晴也没顶得住他这样看自己，于是道：“祈总要请客吃饭，这么大的便宜我总能不占吧？” “你说祈彦？”傅知言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 季晴开着车，抽空瞄了身边的人一眼，似乎有些奇怪对方怎么会惊讶。祈彦费了那么大的周折把人塞到她这里，竟然连这件小事都不告诉他吗？ 看来两人关系确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事。 季晴无语地想着，然后转过头，打量着他说道：“祈彦打电话给我，他说这事也不算谣言，与其躲躲闪闪，不如把带资进组的事坐实了，何况，你确实也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祈彦没把你塞过来之前，男二这个角色我试镜了有三百人都没找到满意的，没想到祈彦随便送过来一个竟然真的入了我的眼。” 把一个大制作的男二砸在一个小透明的演员身上，需要制片人极大的魄力。 但季晴恰巧有这种魄力。 “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季晴把车开到宽敞的大道上，夜色追着她的车尾，街道两旁的树被午夜的风吹得摇晃。 “知道什么？”傅知言对很多事清楚，对许多事情也很糊涂，就像他至今也不是很明白，祈彦为何会突然认真做起业务，此刻的他一定在顶层的办公室里加班，而不是在酒吧喝酒。 这不并不符合他以往的行事作风，但又觉得好像一切都是合情合理。 这一切似乎都太矛盾了，也太复杂了。 “你知道祈彦为什么想把你捧起来吗？”季晴忽然问道。 傅知言想起什么说：“他想把宜正做起来。” 所以需要我帮他，傅知言在心里想，这是祈彦的原话，当初他觉得这些话很扯淡，如今竟然开始一一变成现实。 闻言，季晴竟然笑了笑：“他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傅知言眯起眼，疑惑地看着她。 季晴感受到他的目光，接着说：“他跟我说，他是你的唯粉。”想了想当初祈彦说过的话后，特意补充了一句，“还是事业型的。” 傅知言听完，神色很是复杂，难以置信地抿了一下嘴唇。 第15章 《剑川天河》正式开拍的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正式开始进入宣发阶段。网络上不少人通过代拍和粉丝放出来的图透已经知道了主演，其中，程显和杨璐璐的粉丝宣传最为卖力，做小海报，控评做数据，可谓是给足了牌面。 为此，祈嘉特意买了两个高位热搜，第一个词条是程显单人的，第二个是程显和杨璐璐的双人词条。 一时间，网络上关于《剑川天河》的消息铺天盖地。 当红小生首部古装剧已足够有噱头，何况程显和杨璐璐火速二搭，赚足了粉丝的热情和路人的关注度。 宜正办公室内，方娅刷着官宣的热帖，评论区里已经被程显唯粉控评，好不热闹。 “啊啊啊，程显竟然这么快和杨璐璐二搭了，还是一番男主古装剧，定妆照太好看了。” “不愧是天启制作的剧，服装质感看着就很好。” “程显真的好帅的，古装更好看了。” “爱喵s+制作，程显牛逼！” 方娅感叹着当红男演员的热度，“啧啧”叹道：“官宣十分钟，转赞评竟然已经几十万了，程显的流量是真大。” 有人凑过来问：“我们言哥怎么样，有人说啥吗？” 方娅翻到那条官宣男二的帖子，目前才一百多条评论，评论区大部分都是吃瓜路人，有人问这个男演员是谁，演过啥，还有人吐槽为什么s+级别的项目会选一个这么没名气的男演员，简直就是在拖男女主的后腿。 不用说也知道，这肯定是程显的粉丝，他们在网上拉踩发言一向如此，可以说是拉百家仇恨，不管红的糊的，基本都和程显家的粉丝撕逼过。 方娅深入混饭圈的，对这点事门儿清。 “还没啥有利评论。”方娅耸肩，对着同事说。 胖子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看到大厅里凑在一起的人头喊了声：“方娅，祈总叫你。” 方娅显然愣了一下，祈彦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她应了一声，还是乖乖起身往办公室走去，与胖子错身时，两人停下对视了一眼，胖子颇有些无奈地说：“我得出差了。” “去哪儿？”方娅诧异，她和胖子一同进公司，她做宣传，胖子做经纪人，两人简直就是一对摸鱼好兄弟。虽说公司现在有了业务做，但还不至于让胖子五谷不分的选手去出差。 “去横店。”胖子有些垂头丧气的，他只想做咸鱼，不想出差。 第28章 方娅立刻明白了，这是要安排人去横店陪傅知言。 祈总竟然对言哥这么上心了，还担心他自己在横店没人照顾着。 “去吧去吧，”方娅拍着他的肩膀劝慰道，“公费出差，还有得玩了，这个季节，横店的景色还是很漂亮的。” 还很热。 胖子一听，还真产生了点兴趣，回位置上关电脑，准备回家收拾行李出发去横店。 方娅走到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祈彦自从这次回来后，除非有客人到访，不然办公室的门长时间不关，整个一透明化，方娅偶尔抬头，总是能看见他坐在桌前，不是看电脑就是看文件。 敲门声起，祈彦抬起了头。 “进。”他看见方娅，放下手里的文件。 方娅走进来，主动道：“您找我有事？”胖子都被一杆子支到横店了，想必自己也有什么新任务了。 “坐。”祈彦笑了笑。 他来公司也有两个月了，《剑川天河》已经进入正轨，他也是时候好好整顿一下公司内部的结构。胖子不适合再做傅知言的经纪人，但他和傅知言比较熟，所以他给他换了岗，直接派去横店做助理。 至于其他，他发现方娅以往做的一些宣传方面确实很是创新，尤其是给公司那两位爱豆型演员写宣传文案的时候，总是能抓到一些新角度。 所以他想找方娅聊聊。 “《剑川天河》这个项目公司有投资，想必你都知道了。”祈彦没做铺垫，直言道，“宣传这个部分你做的是最好的，我想让你带队，做傅知言的个人宣传。” “我？”方娅惊讶道。 “嗯，”祈彦往后靠了靠，姿态十分悠闲地点了点头，“《剑川天河》的全案宣传交给了祈氏影业那边，但我想要的是，我要在这场宣传里，傅知言的话题度要能和程显对打。” 方娅有些说不出话来，祈彦的野心让人瞠目结舌。 按照目前程显和傅知言的热度指数来比较的话，程显简直是完虐傅知言，怎么对打？ 这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方娅心虚，双手交叉，手指放在身前搅来搅去。 “你是没信心？”祈彦看出她的忐忑，眼角勾起，有些含笑地看着她。 脱胎换骨的祁总实在是帅得掉渣，干净爽利的短发，洁白整洁的白衬衫，还有那双要笑不笑的双眼，看着人时明明是温和的，却总是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危险性。 就像狩猎场上的猎人，表面不动声色，但一出手必定能掐住猎物的死穴。 “确实没有。”方娅如实道。 本以为对面的人听了这话会生气，没想到祈彦只是低头笑了笑，沉稳道：“不用这么着急否认自己的能力，傅知言与别人不同，现在看起来他与程显确实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和程显抗衡了。” 方娅心道，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傅知言长得好，演技也好，这点方娅承认，但娱乐圈大多后面是资本操作，程显有祈氏影业做靠山，资源雄厚，后续必然会一直坐稳一线顶流的位置，傅知言要怎么抗衡？ “祈总你这么笃定？”方娅有些怀疑道。 祈彦笑了笑：“没有信心怎么打仗？”他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她，“这份是新的劳务合同，你看看满不满意？” 方娅迟疑地接过合同看了一眼，眼睛差点掉出来，她不仅升了职，薪水还直接翻了一倍。 这如天上掉馅饼一样的条件，她再没信心也得答应啊！ 祈彦似乎已经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欲拒还迎道：“如果你实在不想做，我也不逼你，我物色新的人。” “不不不……”方娅立刻抽出笔筒里的笔，爽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祈总说笑了，宣传是我的强项，这工作我不接谁接，你说是吧。” 祈彦瞅着面前笑得像朵花的小姑娘，觉得好笑：“别这么见外叫我祈总了，我没那么古板。” 方娅见风使舵，露出打工人标准的笑脸，立刻换了称呼：“祈哥，我一定好好工作！” 胖子被派去了横店，方娅开始着手傅知言的宣传工作。历时一个月，祈彦把宜正内部做了一个大换血，辞退了一批人，招了几个新人入宣传部供方娅差遣。 一切万事俱备，似乎只差一件事。 祈彦思忱再三，他决定要给傅知言物色一个新的经纪人，方便后续谈一些其他渠道的资源。 助理唐风提醒他该下班了。 祈彦看了一眼天色，时间确实不早了。 “最近祈嘉那边有什么动静吗？”祈彦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动静。”唐风例行公事般地回答。 祈彦沉静的双眸抬起，看了唐风半晌，没再说什么。 进入盛夏，横店热闹非凡，许多新剧开机，拍摄现场内也是忙忙碌碌。由于《剑川天河》是仙侠剧，需要做特效，很多戏需要在棚内进行拍摄。 如同蒸笼一般的棚内，程显与傅知言吊着威亚，正在拍摄一场重场戏。 这场戏讲述的是，男主慕仲知道了月灵心魔族公主的身份后，两人产生误会，爱恨交织，男二柳岩歌前来相助，展开的一场打斗戏。 此时的柳岩歌已经在嫉妒，对慕仲带着私人恩怨，招招狠毒，不留余地。 第29章 傅知言有跆拳道的底子，这还要归功于当年他给一部和跆拳道题材的片子做龙套，当时剧组请所有的演员进行训练，他那会儿认真学习了好一阵。 踢腿、弯腰、旋转、翻跟头，一整套漂亮的招式，傅知言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本来能一条过，可对手却出了问题，程显没接住傅知言的动作，吊着威亚的身体失去平衡，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旋，在场的工作人员立刻接住他，降落在地上。 “显哥，没事吧？”有人关心道。 程显吸了口气，有些不舒服地转了转卡着自己的威亚：“没事。” 梁舒坐在摄像机后面，对着麦克风催促道：“准备好了吗，开始第二条拍摄。” “好了好了。”工作人员撤离，把镜头留给两位男演员，跑离了拍摄的场地。 高温棚内让每个人都渐渐失去了耐心，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戏，大家都等着导演喊收工，然后能提前回酒店洗个澡。 然而这声“收工”迟迟没有等来。 在ng了第七条后，梁舒让大家休息十五分钟调整一下，在这间隙，终于有人憋不住抱怨了一声：“这到底什么情况啊，一个打戏竟然拍了七条都过不了，男一这个演员也太差劲了吧。” 不敢指名道姓，只能言语内涵。 剧组里的人谁不知道程显是当红男明星，可工作人员没有粉丝滤镜，吐槽起来也确实比较难听。 “程显是出了名不提前背台词的，怎么可能提前学习招式，害得我们这些打工人陪他浪费时间磨，太恶心了。”有人早就不满程显了，每次拍摄进度都会因为他迟缓，导致晚收工，但导演不吱声，制片人不吱声，底下的人哪敢吱声。 “你看那个男二的演员武打动作做得多标准，肯定是提前下了功夫的，要是每个演员都这样，我们得省多少事！” “是啊是啊，唉，十五分钟快到了，赶紧回去吧。” 棚外躲在树下乘凉的严升听着墙角，嗤笑了声。 他是梁舒的副导演，主要掌管其他零碎的过场镜头，主戏还是梁舒亲自掌机。他回到片场，傅知言正在补妆，他凑过去，小声道：“我刚刚可听到有人嚼舌根了。” 傅知言不解：“什么舌根？”八成又是他带资进组那点事，尽管上次饭局后已经没什么人再敢堂而皇之地提起，但总有人是喜欢说小话的，那么多长嘴，怎么可能堵的过来。 严升好笑地看着他：“有人在夸你踩那位呢。”他声音压得极低，“我就说那位业内风评不行，早晚翻车。” 傅知言听出了弦外之音，用余光瞄了一眼同样在补妆的程显。他是对程显的事没多大兴趣，这人只要不主动找自己麻烦，他就能和他泾渭分明，毫不搭边。 不过显然有点难。 程显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目光偏移，和傅知言撞了一下视线，敌意非常。 拍戏的时间越长，越有人会把他俩做对比，不管戏内戏外，戏内他们是情敌，戏外也同样是对手，要在各种方面进行比较，颜值、演技，或者是敬业程度。 剧组里有些人对程显的作风颇有微词，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 “我说，你这要是翻盘啊。”严升伸手拍了拍他的侧腰，“你现在在组里口碑好得要命，可不是一开始那个待遇了。” 傅知言心想，这还得多亏了某位自称他唯粉的粉丝帮衬。 第16章 八月底，由于横店始终处于高温状态下，剧组里不断有人因为中暑而倒下，因此季晴给整个剧组放了三天假。在这种需要强力赶工的周期段，季晴做的这个决定无疑不让人惊诧。 但季晴却说：“工作人员休息好了，我们这个戏的拍摄才能保证质量，三天也不长，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剑川天河》的微信工作群里一阵欢呼。 傅知言本来计划着在酒店休息顺便看剧本，其实他早已经把剧本背的滚瓜烂熟，只是闲着的时候本能地想再多看一遍，看能不能琢磨出一些角色的新角度。休假的第一天，他忽然想回家一趟，当时来横店来得急，带的衣服不多。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胖子从酒店的餐厅给他打包了早餐，看见他收拾了几件穿不上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主动问道：“言哥你这是做什么？” 傅知彦头也没抬地说：“我要回家一趟。” “现在？”胖子疑惑道。 傅知言直起身，回头看他，应了一声，他看着眼前的人，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祈彦。 一个月前胖子突然出现在横店的酒店，说自己要过来给他做助理，还是祈总安排的。他不知道祈彦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也没拒绝，既然有此安排，他欣然接受便是。公司的事还轮不到他来掺和。 “你不用和祈彦说。”傅知言说，“我回家拿点衣服就回来。” 演员突然离开剧组这事还挺严重的，胖子虽然没啥见识，但常规的事还是清楚，有些为难道：“不如我帮你回家拿吧。” 傅知言笑了声：“不用，我家你找不到。”他看出对方的担忧，宽慰道，“放心吧，我会准时回来的，而且我会和导演打招呼。” 傅知言都这么说了，胖子也不能再说什么。 傅知言临时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的机票，落地后直接回家，两个月没回来，家里还是一片老样子，他租住的地段是本市很偏僻的老小区，楼房常年被日晒雨淋，墙体留下斑驳肮脏的痕迹，楼底下的垃圾处理的不及时，总是能闻到一股馊味。 第30章 他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洗，然后从衣柜拿出几件比较舒适的衣服。他衣服并不算多，因为总是搬家，让他习惯了过简洁的日子，不是必需品就不买，衣服够穿就行了。 做完一切，他坐在床上，脑子有些放空，房间里没有空调，燥热的温度如同窗外的蝉声一般高涨。 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本能地皱眉。 “喂？”他接通。 “这个月的钱为什么还没到账？”那边的人语气十分不好，通过声筒传来搓麻将的声音。 傅知言叹了口气，他以前跑龙套戏份少，结账也快，一个月拼拼凑凑，总是有钱拿给自己电话那头的混账父亲用。但他自从入了《剑川天河》的剧组，便一直没有片酬入账，预付款应该在祈彦那，他在剧组里的日子太沉浸，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我忘了。”傅知言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那边显然愤怒了，拍了桌子：“你老子的事也能忘记，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傅知言不想听他说这些没用的废话，疲惫地闭上眼：“明天我打给你。” “不行，今晚我就要收到这笔钱。”傅威在麻将桌上输了钱，人如同炸药包，一点就着。 傅知言从来不会因为钱的事情和他讨价还价，傅威想要钱，他就给，只要给完了之后不再出现来烦他就行了。 “行。”傅知言痛快地答应，挂了电话。 他答应得干脆，却还不知道这笔钱找谁要，他想了想，给胖子打了一通电话，问了公司财务谁在负责。 胖子想了想，说：“好像是小崔吧，不过我听方娅说，公司内部最近被祈总改革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他。”他们员工只要保证自己每月拿到工资就好，财务是谁在负责在管并不是很关心。 “言哥，你问这个做什么？”胖子犹豫了一下，倏然惊讶道，“难道公司欠你片酬了？” 傅知言嗤笑一声：“别乱想瞎想，我挂了。” 他挂了电话，决定去趟公司。 去公司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感觉到陌生，掐指一算，他很少有进组这么长时间的时候。他轻车熟路地坐电梯，刷门禁，大厅内确实多了很多新面孔，他有些怀疑地打量着，方娅看见他，主动从工位前站起来，走上前：“言哥，你不是在横店拍戏，你怎么回来了？” 他言简意赅地回答：“剧组休假，我回来拿点东西。”他看了一眼门紧闭着，就连百叶窗也拉下的总裁办公室，下意识地问：“祈彦不在吗？” “祈总今天有贵客。”方娅忽然凑近，小声道，“是个特别漂亮的女人，我怀疑是祈总的女朋友。” 傅知言闻言皱皱眉头。 女朋友？ 他不是喜欢男的吗？ 祈彦到底什么性取向？怎么众说纷纭的。 管他呢，傅知言想，又和他没关系。 “财务在吗？”傅知言问方娅。 方娅说：“啊，财务？”她不知道傅知言问这个做什么，如实道，“现在发工资的事情都是唐风哥在负责，你问这个做什么？” 傅知言隐约记得这人，是祈彦的新助理，一个长得挺帅的男的。 “没什么，”傅知言继续问，“那他人呢？” “他……”方娅茫然地从四周看了看，公司就这么大点地方，没看见人那就说明不在，“可能上厕所了吧！” 其实说跑外勤更靠谱，唐风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算了，我去休息室待会，他回来的话叫我一声。”傅知言说。 方娅点点头说好，她忽然想起什么，准备叫住傅知言，但是已经晚了，后者已经推门进去了。 进入休息室后，傅知言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想到屋里有人。 这屋子平常就他一个人使用，冷不丁在屋里看见别人，他还有点惊讶。 许嘉煦看见他后也愣了一下。 许嘉煦是公司签约的男爱豆，另一个女爱豆叫徐采绮。两人擅长唱跳，在一综大型综艺里以男女搭档的组合参赛，结果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此后一直在跑各种小综艺或者一些不知名的线下活动，始终没能翻腾出水花来。 “好久不见。”傅知言主动打破安静，两人虽然都是宜正的签约艺人，但路子不同，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很少见面，其实并不熟。 仅有的几次见面也都是在公司，说过的话寥寥无几。 “确实很久了。”许嘉煦打量了他一眼，见对方主动，他也没端着，“你不是在横店拍戏，怎么突然回来了？” 傅知言说：“剧组休假，我回来看看。” “哦。”许嘉煦挑了挑眉，他今天来公司是来见祈彦的。他确实很少回公司，所以连祈彦重新回公司上班的事都不太知道，如果不是看到《剑川天河》的官宣了傅知言，他还不知道祈彦原来有这么大的本事，参加完某平台的糊逼综艺后，他立刻赶回来见祈彦。 但祈彦在见贵客，他只能在休息室里等着，结果就和傅知言打了正面。 “在横店拍戏还顺利吗？”许嘉煦问道。 听出他在试探什么，傅知言随后轻笑了一声，模棱两可道：“还行，就是有点热。” 两人在这边进行着尴尬的谈话，祈彦则在会议室里会面一位重要的客人，对面的女人叫庄媛，是国内知名经纪人，她不隶属于任何经纪公司，签艺人都是看心情。 第31章 目前由她带过的艺人，不是成为了一线顶流，就是成了电影大咖。她和上一位艺人满五年合约在去年刚刚结束，在国外待了半年后，近两天才回国。 祈彦三顾茅庐，才打动对方见上一面。庄媛十分特性，她和祈彦初步交涉后并没有深谈，而是选了一个日子亲自登门来找祈彦。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让我先见见你口中的演员吧。”庄媛笑说。 祈彦说：“他现在在横店拍戏。” 庄媛倒是不急：“没关系，我刚回国，没那么快进入工作期。”她笑笑，“其实比起你说的这位演员，我反而对和祈总的合作更感兴趣一些。” 祈彦抿着唇笑笑：“是我的荣幸。” 会客完庄媛，祈彦亲自送她下楼，他想让林叔送她，但庄媛自己开了车，婉拒了他的好意。 “那就下次再见。”祈彦客套道。 庄媛坐在驾驶座里，仰着头，女人披散着棕色的头发，风情自发丝而散，眼尾轻轻挑着：“下次再见。” 祈彦不可否认，他在和庄媛的交谈中使用了一点美男计，也只有这样才方便谈接下来的合作，对于这种什么世面都见过的女人来说，也许只有异性相吸中的某种独特性才能对她有一点点的吸引。 他投其所好，三顾茅庐，才换来这一次见面，可谓是煞费苦心。 祈彦松了口气，坐电梯回顶层。 见他回来，方娅迎上来，主动道：“祈哥，言哥回来了。” 祈彦有一瞬间的愣怔，傅知言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随即，方娅又说：“许嘉煦也回来了。” 祈彦皱眉，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才记起这位许嘉煦是何许人物，天天忙着傅知言的事，他都快忘了公司里还有两个签约的爱豆需要安排。 “他们在哪？”祈彦问。 方娅抬手，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 第17章 “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休息室内，许嘉煦对傅知言敷衍的回答表示很无语，公司里现在谁不知道傅知言能拿到《剑川天河》男二这个角色是因为祈彦，现在祈彦成了大腿，傅知言成功抱上了，面对自己的两句询问还装模作样的打太极。 他问的根本不是横店的天气，他问的明明是《剑川天河》。 这么好的资源竟然喂给了傅知言，祁彦还真是偏心。 “我哪里没意思了？”傅知言故意装傻，他本就和许嘉煦的资源不重合，没必要多解释什么，更何况两人还不熟。 “傅知言，你千万别得意的太早。”许嘉煦道。 他的恶意来的太过莫名其妙，傅知言觉得自己不宜在此地多久，叹了口气，准备开门离开，没等他碰到门把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祁彦还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敞着，露出凸出的锁骨。 他还是那么瘦。 傅知言脑子里第一个冒出这个念头。 看到人的那瞬间，祁彦才有了实感傅知言是真回来了。 这两个月他在剧组拍戏，他在公司整顿，偶尔和季晴通电话时会打听一点傅知言的消息，季晴对他赞不绝口，他也是很放心。 可他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自己一声？ 有一瞬间的安静，许嘉煦看见祁彦愣了一下，发现自家老板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这干净利落的职场风格真是以前那个红毛花公鸡？ 再仔细一看，确实是那张脸，是祁彦没错。 “祁哥，你可算有时间了，我找你有事。”许嘉煦主动走上前，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祁彦瞄了眼前的男孩一眼，许嘉煦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一张小脸充满胶原蛋白，长着一双笑眼，弯起来时看着很可爱。 “那你们先说，”傅知言陷在熟悉的懒人沙发里，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我的事情没那么急。” 祁彦颇为疲惫，叹了口气：“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许嘉煦不太想让傅知言听见，提议道：“祁哥，我们进你办公室说吧。” “就在这说吧。”祁彦没对付过这么黏人的小孩，颇有些无力。 他的神色冷了下来，很有威慑力，许嘉煦下意识颤了一下，就连傅知言也诧异短短几秒间祁彦身上温和的气息化作冰冷的味道。 许嘉煦忽然凑了上来，满口地抱怨：“祁哥，你有《剑川天河》好的资源怎么都不想着我，你之前还说要捧我的。” 祁彦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傅知言好整以暇地观赏着眼前的这出好戏，以前许嘉煦就看着撒娇卖乖的方式在祁彦那拿到不少好处。 后来祁彦出事，许嘉煦就跟蒸发了似的，根本看不着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祁彦心想，看样子之前的祁彦和许嘉煦的关系还没那么简单。 “祁哥，你装傻可就没意思了。”许嘉煦委屈道。 祁彦如实道：“我什么时候装傻了？我只是失忆了。”他看了一眼正在看戏的傅知言，轻描淡写道，“资源是我换置来的没错，角色是他自己试上了。下次你可以去试镜，试上了，那角色就是你的。” 许嘉煦哑口无言，他怎么也没想到祁彦竟然失忆了，他两个月没回公司，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祁彦的话都这么说了，许嘉煦憋着的一口气只能咽下。 第32章 “没别的事了吧？”祈彦问他。 “没事了。”许嘉煦委委屈屈地说。 终于解决了这人，祈彦松了口气，随后对看戏已久的人说：“你跟我来一下。” 那声音，非常霸总。 傅知言觉得好笑，跟着祈彦进了办公室。 “你怎么回来了？”祈彦对于他这个时间出现在公司依然表示诧异，他此刻不应该在横店吗？ “回来看戏啊。”傅知言故意调侃他，懒洋洋地坐在他对面的转椅上。 两人许久没见，没有预想之中的生分，反而倒是更熟络了些。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两人之间如冰点的关系渐渐开始融化了。 “看戏哪有演戏好。”祈彦对于他的调侃只是笑笑，“怎么，季晴亏待你了，让你不得不跑回来找我救助？” 刚刚因为许嘉煦而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祈彦倒是挺享受和傅知言这么一来一回互相调侃着，他向来不惧任何谈判场合，自认为在嘴皮子上谁也不输。 “季晴倒是没有亏待我，相反，因为祈总对我倒是青睐有加。”他最后几个字咬的比较重，听的祁彦不自觉地挑了一下眉。 “那挺好。”祈彦点点头评价道，不再和他逗贫，问道，“所以你到底回来做什么？” 傅知言玩了一下手指，也收敛了调笑的神色，说道：“剧组放了三天假，我回来取点东西，顺便……”他故意顿了一下，抬起眼，直视祈彦英俊的眉眼，“顺便向祈总要钱。” 要钱？祈彦闻言蹙了下眉：“什么钱？” 傅知言嗤笑一声：“让人工作，却不给工作人的人发工资，还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祈彦立刻反应过来了，傅知言应该说的是《剑川天河》的预付款片酬。 “天启的资金都是来自爱喵，因为流程问题，预付款要这个月底才会到账。”傅知言如实道，又问，“你很着急用钱吗？” 是挺着急的，傅知言心想，但他却说：“不着急。” “那就再等等吧。”祈彦道。 傅知言点头，他是来要钱的，现在钱要不到也该走人了。他正要起身，却听见对面的人问：“刚刚那个……许嘉煦，我和他关系很好吗？” 祈彦神经敏感，看对方对着自己又是撒娇又是要上手的，总觉得他和自己的关系匪浅。 傅知言不屑道：“你俩什么关系你问我？” 祈彦理所当然：“我不是失忆了吗？” 傅知言语塞。 还真是那么回事。 傅知言很少打听别人的八卦，但在公司里的人来来往往，想要完全屏蔽这些声音也是不可能的。他不清楚祈彦和许嘉煦是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有一次听公司里的小姑娘说，许嘉煦在祈彦的办公室里待了大半天才出来。 很难不惹人猜想。 按照祈彦的做派，这事没多稀奇，有人说他开车豪车带妹子去开房，也有人说曾经看见他在酒吧和男人接吻，众说纷纭，谁也不清楚祈彦的性取向，到底是爱好女还是爱好男。 傅知言以前还真不关心这事，但今天撞上这么一出，他倒是真有点好奇了。 他深思，眯了一眼眼睛，动了动唇：“祈彦，你到底……” 门口传来唐风的声音，似乎很着急：“祈总，有几个人要见你，在门口徘徊很久了。” 祈彦有些疑惑，问：“谁啊？” 唐风道：“不知道，但他们说是你的朋友。” 祈彦站起身：“带我去看看。”说着，他跟唐风出了办公室。 公司大厅内，站着两个头发染着五颜六色的男人，身上的半袖夹克上闪着亮片，破洞裤的口子能露出整条腿。 十分夸张，祈彦看见那两个人，下意识皱紧了眉。 染着紫毛的人一看见他，立刻伸手搂住了他：“祈少，你出院这么久了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啊，要不是小翔说看见你在上班，我都不敢相信你还活着。” 这人说话属实很没礼貌。 祈彦想躲开他揽着自己的手，但没挣开，皱着眉问：“你是哪位？” 他心里大抵有谱了，按照原主祈彦那放浪不羁的做派，想必这些人就是他的朋友。 被问的那人露出疑惑的目光，难以置信地笑了笑：“祈少，你这是玩的哪儿出啊？” “没玩。”祈彦冷淡地看着他。 紫毛指了指旁边的黄毛，又指了指自己，耸肩道：“我，我是陈均胜，他是方翔，我们都叫他小翔啊。”他顿了一下，依旧用怀疑又不信的眼神看着祈彦，缓慢地松开手，“祈少，你不是在玩我吧？” 看来他失忆的事情确实不是秘密了。 祈彦平静地看着他，疑惑这人的气质和他说话的内容还真是契合，张嘴闭嘴就是玩。 “两位找我有事？”祈彦并未回答，只是问道。 陈均胜很快回神，打了个响指：“祈少，今天是你生日你忘了？哥们是特意接你来庆生的？” 祈彦已经从最初的茫然中回复理智，他想着以前祈彦最喜欢和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眼前的两个人很明显是他的玩伴，但从他的言语间又知晓，两人并不是什么真心朋友，不然祈彦出院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想必是围绕在祈彦身边的狗腿子，专门骗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二傻子贵公子的吃喝。 第33章 不过难得这俩人还记的祁彦的生日。 今早王慧芝还特意嘱咐他早点回家，要回家过生日。 时间尚早，祈彦并不着急回去。 眼前的两人不是什么好货，但对于祈彦来说倒是能套出点消息。 一片空白的状态让他偶尔会恐慌，很难保证下一次出现一个和自己有关系的人，比如今天突然出现的许嘉煦。 思及此时，祈彦忽地笑笑：“难得两位兄弟还记得，今天我请客。” 陈均胜立刻道：“好啊，祈少请客，今晚喝个不醉不归。就去我们常去的酒吧怎么样，卡宴今晚有新驻唱，肯定很热闹。” 祈彦有一张蓝卡，是卡宴的钻石vip会员。 “好啊。”祈彦准备打电话订座位，“我让司机送我们过去。” 拿着电话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祈彦回头，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双眼。 傅知言抿着嘴角，像是在轻笑：“既然祈总生日，请全公司一起为你庆生，不过分吧？” 祈彦心道，我一点都看不出你想为我庆生。 第18章 三人行突然变成公司团建。 祈彦也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他本想和陈均胜两人在酒吧随便聊聊，套点消息后就找个理由脱身，这下可好，他作为寿星，又是请客的人，在大家玩得兴致正浓的时候，还真不能第一个张嘴说散伙，太扫兴。 卡宴是会员制酒吧，是上流社会公子哥的聚集体。 陈均胜和方翔两个人曾经偷过一个有钱人的钱包，里面就有这样一张会员卡，两人装着有钱人混进来，也就是那一次遇见了独自喝闷酒的祁彦。 两人吃透了祈彦的性格，一左一右地吹捧他，把这位少爷捧得飘飘然，然后蹭吃蹭喝。 可眼前的祈彦已经不是原来的祁彦了。 目前这俩货还尚不清楚。 “祈少，你看。”陈均胜忽然凑近，捏着装着威士忌的水晶杯，意味不明地笑，“那小调酒师一直在看你。” 他声音很低，被驻唱的歌手的声音掩盖住了，只有离得近的祁彦听得见。 “上次我记得你玩得很爽啊。”陈均胜补充道。 祈彦本能地皱起眉，他有些反感这种话，原主祈彦的事被按在他的头上，而他只能不知所云地去应对。 “玩什么？”祈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个穿着制服的调酒师频频往自己的方向看，似是发现了祈彦也看过来的目光，迅速匆忙地转过了头。 祈彦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来，喝一杯，”陈均胜往他面前的杯子里倒酒，“祈少，恭喜你大难不死，今天你生日，我们不醉不归。” 祈彦想拒绝，医生建议他戒酒。 以前他为了谈生意也没少喝酒，但现在这副身体不允许，他还没那么不惜命，难得重活一次，他要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不……”他刚抬起手去挡，第二个字还未说出口，陈均胜递过来的酒就被人挡住了。 祈彦侧头，傅知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刚才他说去厕所抽烟，人不见了好一会儿。 “我也祝祈总生日快乐。”傅知言眼角勾着，干净利落地仰头，把那杯烈酒直接灌进肚子里。 “你悠着点。”祈彦下意识提醒道，“烈酒这么喝，容易打120。” 他有一次陪客户吃饭连灌了六杯烈酒，结果当天晚上被送进了急诊室洗胃。 “你这么想我进医院？”傅知言抬眼瞅他。 祈彦无语：“我可没这么说。” “这位是？”酒被人截了胡，陈均胜侧眼打量着傅知言，男人长得漂亮，就跟电影里出来的明星似的。他心道，难不成这是祈彦的新宠？ 陈均胜暧昧地笑了笑：“祈少，你这是换口味了？” 祈彦是双的事，陈均胜早就知晓，而且对于他的品味也十分了解，他喜欢带点野性的，但气势又要屈服在他之下。 比如那个调酒师。 当初祈彦相中人家，非要点他调酒，调着调着，两人就黏糊在一起了。 祈彦出事之后就没来过卡宴，消失了半年，再次出现，竟然还能被调酒师惦记着呢。 说明以前的祁彦还是有点魅力的。 祁彦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松开，陈均胜偶尔一句的言论让他还真有些吃不消。 “他确实换口味了。”身旁的傅知言再度开口，抓起酒瓶旁边的水果茶倒了一杯，放在祁彦的面前，“他现在喜欢健康的。” 说完，他回头冲着祁ban彦弯了弯眼睛。 傅知言的眼睛是极好看，微笑时会翘起眼尾，眯起来是充满神秘的意味，不管哪个角度，都充满故事感。 祁彦当初就是看上了这双眼睛。 “我说得不对吗？”傅知言见对方愣怔地看着自己，随口问了一句。 “嗯。”祁彦回神，应了一声。 “祁少，你现在可太没劲了啊。”陈均胜搂着旁边的方翔，不满道，“我和翔子敬你酒，你都不给面子。” 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祁彦很是无语，他如实道：“出院后医生让我戒酒，这一杯下去可能要打120。” 在场的人都被这冷幽默的一句话给弄愣了。 还在喝酒听歌的人皆默不作声，驻场歌手的声音传遍整个卡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