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节 ?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作者:阿囤 本书简介: 火葬场文 作为一国之母,阮瑶清谨小慎微,母仪天下,做那任谁都挑不出错处的仁德皇后,这样的她,却意外得知皇帝欲要颁废后诏令。 那一刻,她只觉得满腔钟情喂了狗。 索性,狗皇帝没得逞,竟意外与白月光命丧江南。 她一辈子没信过玄学,临死那天她信了! 带子登基那日,阮瑶清不喜不悲,俯视众生,只还未戴稳尊冠,却死在一道“红行煞,血灾”的批命上。 那日,她只是穿了个赤色肚兜…… 只是,她竟然死后重生?一睁眼竟竟回到了恰是她被定为皇家媳这一年。 从头再来?阮瑶清气笑了,可去他的太子妃吧,半生凉薄孤苦凄凉,那个眼瞎的太子爷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既然没那个命,便不求那个事儿,她向天屈服,换道而行。 掐指算命,不香吗? 这一回早早打了包裹南下,顺便挑个表哥夫婿。 甚好!甚美! 她不问朝堂事,不进后宫院! 奈何狗太子这辈子非要拉她入凡尘,前世一月也未必能见一次的人,这辈子一日竟见他在跟前晃个三四回。 男主版 徐元白七岁那年便得怪病,头疼病症久治不愈,不仅如此,每每发作都会现一倩影。 他错想以为约莫是前世忘喝了孟婆汤,才使得前世情人日日难忘。 她的前世情人,阮家千金,亦是她命定皇后。 他满怀期待等她入京,这辈子势要与一续前世情深,做一对恩爱夫妻。 只是今生他等了三四回,也未见到她的面,也是奇了,他心如百抓挠肝,到底是自寻了机会见着了她的面,只是…… 徐元白:姑娘有礼,在下徐…… 阮瑶清皱眉打断,掐指后退三尺:慢着,你今日有血灾,离我三丈,后退后退! 说着就要离去。 徐元白忙要跟上,却脚下一痛,不知何时竟一脚踩到铁钉!正鲜血淋漓。 阮瑶清眉睫一挑,拿袖捂面一脸嫌弃道:说了还不信,该! 徐元白:…… 说好的一见钟情温婉大方呢? 排雷 女主疯且飒+专心算命搞玄学 今生1v1,前世有误会,但他确实渣 慢热,这是一篇教训狗的故事 男主因重生记忆错乱,误以为他前世与女主恩爱 说白了就是报应来了 大纲已定,男主不换,情节已有,请误指点江山 主角三观非作者三观,看书而已,不要激动 不合适咱就不看,不必勉强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励志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瑶清 ┃ 配角:徐元白沈易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半仙真香 立意:万事万物皆有定数 第1章 阮故(已修) 腊月的长临,落雪时风里都似乎带着冰刀子,冷冽刮得脸生疼,雪花夹杂雨水,翩然进宫墙内,令本就萧肃的皇城又冷上几分。 台阶广场之下,立着白压压一片同样穿戴的臣子,他们不知呆了多久,身上已是积雪满头,百官皆低头垂泣,面露哀婉之色。 原因无他,今日是大宣皇帝的丧葬,满朝皆伤,却无人发现,大宣皇帝的幽魂,正飘在众人头顶之上。 徐元白的眼神在众人之间一扫,却未瞧见他想见的身影,眉头一皱,便又往太庙处飘去。 皇家太庙处,青石板路此刻也叫雪花盖满了地,雪地被来人踩的“嚓嚓”作响,只听“吱呀”一声,殿门被人推开,随后又紧忙闭上。 “娘娘,您歇歇吧,您抄好的《往生咒》,《净土文》已交到三危观,师父会替陛下诵经,自陛下去您不眠不休已经四五日了,这样下去,身子该如何是好?”匆匆而来的女婢菱星见此满是心疼。 灵位前的瘦弱的女子闻言依旧巍然不动,微垂起的长睫已湿,浑身带着数不尽的愁绪。她身着白衣素裳,纤细如扶柳,腰已纤细的不成样子,偶不时听她“咳”上两声。 菱星见她不理会自己,咬了咬唇又道:“陛下丧葬事宜还需得娘娘您操持,娘娘务必保重自己才是!” 这时才见那女子才停下了笔,她抬头看了眼大宣历来的皇帝灵位,眉睫轻动,声音空虚道:“菱星,我觉得他在怪我。” 她面色苍白无力的冲着菱星惨淡一笑又道:“他定会怪我,未处理好唐氏的丧葬,依着他对唐氏的喜爱,当很想与她葬在一起才是。” 徐元白此刻正飘荡到她身侧,闻言悠悠的只瞥了一眼,实在是嗤之以鼻更是厌恶,她正是自己的正宫皇后阮瑶清,对她,徐元白很是怨怪的,虽然她将他这个皇帝的丧葬事宜安排的妥妥当当,但却不得他心,确实很大的缘故是因为她草草了解了贵妃唐氏的丧葬。 贵妃唐氏,是他此生最宠之人,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入宫后便得他椒房独宠,一月之前他带她去岭南南下,怎么没想到会死在双双被刺杀的路上。 既说起唐氏的丧葬,徐元白便愤愤难平。 那算什么劳什子丧葬,只是简单入殓,连礼制都未安排,便草草入了妃陵,想到唐氏明明与自己同时被刺杀而亡,此刻身边却无她身影,只自己孤影飘着,她那么娇弱,也不知可会有孤魂野鬼欺她,想到这些便觉是与阮氏脱不了干洗。 怎如此善妒,不过是平日里多宠溺了些唐氏,张狂得罪过这正宫皇后,竟是连死后都不给她体面,到底是个心性凉薄心狠手辣之人。 如今大臣们都在廊岩下冒雪静思,偏她躲在这处写什么经文,这些个经文能有什么个用处?若真的有用,他倒也不必仍飘着未去投胎,听那个什么个莫须秃驴胡言乱语做甚,偏她竟然也信!实在昏智,转身便又飞的高高的,眼不见心不烦,再不看她一眼。 菱星也不知如何劝她,只是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娘娘,唐氏她大逆不道,你还留着她体面当是慈悲为怀,即便陛下知道,当也不会怪你的。” 阮瑶清莞尔冲着她笑了一下笑:“还有半章便完了,莫须师父说,亡人路不好走,需得经文铺路,才能让孤魂野鬼少扰他一分。” 谁人知道,在此之前,她从不信这些。 约莫半刻钟后,阮瑶清才是真的停了笔,她将经文包裹玩好,顶着风雪怀抱着出了太庙。 雪下了两三日,她便顶着风雪跪拜在棺椁前跪拜礼两三日,徐元白亲眼盯着她,见她无甚差错,才算是安了心,看都未看她一眼,便又想飘到半空中,只才飞升到一半,又听一人惊呼“皇后!” 他随声看去,只见方才还屹立不倒的女人,此刻如同破碎的娃娃一般晕倒在地上,闭眼不起。 苦肉计?前两日不晕,怎偏挑人多的地方晕? 他翩然至她身侧,冷眼仔细看了看,似乎是想瞧出此刻女人装晕厥的端倪。 此刻外头的人乌怏怏蜂拥而上,太医首领立时上前查看,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 见来人,徐元白冷笑,看她还装,太医齐佰是出了名的刚正性子,落在他手上,便是他这个皇帝都未必会帮腔,何况她这个皇后。 只见齐佰他搭了会脉搏,眉头便直皱,拿了个熏片放于阮瑶清鼻下许久也未见她转醒,忽然便见他起身,让人将皇后往最近的宫宇送去。 见齐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徐元白忽而心咯噔了一下,见人马不停蹄的将人往侧殿送去,他也忙飞升而起跟了上去。 未央宫 “齐大人,娘娘这是怎么了?”宫女菱星搓着手忙问起刚收针的太医。 徐元白此刻亦是悬在空中,看了眼齐佰看了眼紧闭双眸的阮瑶清,不知作何感想,只是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急切。 阮瑶清似枯败的兰草一般斜靠在床沿,看向齐佰,声音里满是虚弱还无气力道:“齐大人,本宫身子如何,如实说便是。” 齐佰闻言,也不敢隐瞒,只得和盘托出:“皇后身子本就阴亏,这些日子又殚精竭虑,少食少睡,劳累过度,以至于一厥再厥,在如此下去,必将耗到气血。” 阮瑶清听他言语,只是淡淡的,面上没有多大的变化,待他说完:“那按齐大夫的意思,本宫接下来该如何?” 齐大夫闻言抬头看她,言辞恳切道“自是养生修病,切记不可操劳不可见风,再操劳下去,恐拖出旧疾,新病旧疾怕是难愈。” 齐佰这话也是掐着说的,到底是没说的太过严重,但却也严重,曾伤过根里的女子,但凡受寒,必然大病,阮瑶笙目下便是如此。 话甫一落地,四下皆静,窗开半扇,能听到外头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莫在操劳?这话简直是痴话,现如今的阮瑶清,俨然没有其他的选择。 但自皇帝死后已经七日,她便这么脚不沾地的操持了七日,这些本该太子操持,可惜皇帝崩殂突然,太子年幼不足七岁,太后处因受打击重病不起,两位王爷一位在边疆征战尚未来得及赶回,一位身子比阮瑶清还要孱弱,这事儿推脱来推脱去操持重担就这么压在了她一人身上。 徐元白就飘荡在她身侧,他一瞬不挪的盯着她,这样虚弱的女人,他第一次见,也没想到如今这些事情,能将她压得快垮了,他其实很好奇她的决定,若是当真闭关修养,也如可厚非,但她若真撂挑子不管,他定要去地府里列位先皇处参她一本,倒是让父皇看看,他瞧上的好皇后,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只是静了半晌,便见她长叹了口气道“劳烦齐大人了,哪怕是下猛药也可,让本宫安稳到太子登基即可。” 此话一落,菱星颤着手跪在她面前,求她保重,眼眶里满是泪水,说来如今真正心疼她的也只有她了。 与此同时,徐元白也是轻松了一口气,确然,如今坐镇的大宣,唯她能够顶用,不过是高热用药压着便是,再如何,也要撑到戚王归来那日才成。 说来,连他自己都不觉,他对阮瑶清向来吝啬且苛刻。 齐佰摸了把自己花白的胡子,还想张口劝劝,却被阮瑶清摆手打断“齐大人,我知你医者仁心,不忍本宫受苦,但如今的大宣,本宫还退不得,你当知晓的。” 年迈耄耋的齐佰闻言不再言语,只是施礼掀起衣袍重重的往地上一磕,嗡声道“微臣,尊命。” 见他应了,阮瑶清才缓缓松了力气,对着齐佰道“有劳齐大人了。” 随后便让奴才送齐佰离开。 待人离开,菱星端了杯燕窝送到阮瑶清身侧,将她扶了起,慢慢的伺候她用下,越看着阮瑶清消瘦的面容,越是怨怼已去的帝王,待喂了小半碗,她在不肯吃半口才道“娘娘,奴婢真是心疼你,陛下在时,对你从来都是冷淡的,放肆着唐氏跋扈就算了,更是不顾您母家兄弟,只剩言哥儿一人也送他去了边疆助战,您何苦为了他的江山如此劳命操心。” 说到言哥儿,阮瑶清募的一顿,也不知道兄长此番可会随着戚王一同回京。 对于菱星的话,阮瑶清皱了皱眉头道:“菱星,往后这话莫再说了” 听阮瑶清言语,菱星默然叹了一口,见她打了个寒颤,立时起身将半开的窗牖关上,屋内窗沿下有只正开的梅花,花蕊微黄清香四溢,阮瑶清累极了,头昏沉的又侧躺了下去,呼吸微沉,伴着她爱的梅花香缓缓睡去。 徐元白仍然盘旋在她身侧,见她侧躺露出的半面娇颜皆是疲惫之态,几日的操劳眼睑下是青色一片,微闪跳跃的烛光落在她面上竟无端温柔,他不自觉伸手想去抚摸,却再碰到她脸颊时落了个空,忽然想起自己临出宫时下的那密诏,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熟睡的阮瑶清,飞腾起身子往屋外飘去,直奔着御书房去。 往日里的御书房常常灯烛一亮就是一夜,旰食宵衣不眠不休,而今日,此刻的御书房却只拢在黑暗中,无一丝亮光。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2节 他揣着心事,四下瞧了一眼便寻到了地方,飘向了摆在侧面的小案牍前,伸手就想打开最下方的抽匣,奈何手刚触摸到却是摸空了。 他又试了几回,双手都无法触碰到抽匣,无奈感油然而生,是了,他早死了,目下他只是个虚无的魂魄而已。 他焦急于抽匣里的那道密旨还在不在原处,奈何无能为力,但见抽匣处无打开痕迹,到底是松了小半口气,只要那东西不落到阮氏手上,便好,便好。 只要还未到她手上,她便能死心塌地的为他大宣的江山坐镇,眼下的徐元白便当真如此所想。 他哪里知道,自他刚离开未央宫,阮瑶清便被人叫醒,来人正是菱星,她手里捧着从何公公那处送来的密函,这何公公正是服侍徐元白身侧的贴身总管太监,此刻他却匍匐在地跪在阮瑶清面前。 阮瑶清有些瘫软的拿着那密函,眼神在烛光闪闪的夜里格外清明透亮,她看着何厚,静默半晌才道“那人死前可说了什么?” 何厚匍匐在地摇头答道“那黑衣人反抗激烈,身手极高,赶来的御卫怕出了乱子让他逃了皆是下了死手,没能留下活口问出一言半语。” 他们夜巡时发现这人从宫宇南脚翻出,那位置正是陛下的御书房,何厚深知重要性,从死去的黑衣人中搜出一密函便马不停蹄的送到了未央宫。 阮瑶清拿着那道密函,手细细摩挲了半晌,料子与手感猜测应是皇帝的圣旨,只是未装裱样,该是未来的急发的,说来她也挺好奇的。 她没在问何厚一句,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掀开包在外头的那团粗糙黑色布料,果不其然,里头是金织的绫锦,她默默打开,低头看去。 待她瞧清圣旨所拟为何,面目忽而苍白,眼神满是不可置信,泛白的唇微微颤动,细指抓着那金绫竟是泛红,忽而便见她掀唇长笑了一声,竟是咳了一声,吐了一口鲜血,那血染红了金折,接着便听着未央宫呼唤的声音,阮瑶清又昏迷过去了。 又是一连几日的下雪,这般大的雪,似蒙城的雾,积蓄已有一两尺高,脚踩在上头,必然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 皇帝是在前一日入陵的,那日一虽百官恭送,却无皇后身影。 却无人敢说闲话,皇后忧思过度,昏迷两日不醒,约莫实在是太过悲伤的缘故。 阮瑶清闭着眼喝下齐佰送来的汤药,靠在床榻上看着外头落下的大雪,手里头仍旧捏着那日送过来的密旨,上头还有斑驳血迹,她低头看了一眼,嗤笑了一声,气略虚浮的喊了声“菱星,拿把剪子来。” “来了,这便来了。”菱星闻声,忙不得取来一把金剪子,递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看向阮瑶清,到底是没放心又叮嘱了两句“娘娘,这东西利的很,仔细别伤了手。” 阮瑶清含笑看了她一眼,而后拿起那斑驳的密旨,一剪刀下去便是咔嚓一声,绫锦应声便断开。 “娘娘?” 菱星自服侍阮瑶清以来,还是头回见着她如此,自那日昏迷醒来后,便不言不语整整两日,眼神里的凄楚几乎要淹没了这长乐宫,她不清楚那道密旨里写了什么,但她却知道,这东西怕是伤了姑娘这些年的心。 阮瑶清没言语,只是手更是麻利的将那密旨剪去,不稍片刻,便剪成了碎段,零星一片,只见她似是出了口恶气一般将那剪子往地上一扔,伸手将那碎片一扬道“烧了!你亲自去烧,在本宫面前烧!连灰都不要剩。” “咳……咳。”她咳嗽不止,眼神极其哀悯。 菱星闻言哪里还敢耽搁,忙取来火炉子,将那碎片小心捡起来,火舌渐渐将那碎片吞没,仔细看去,却能辨出“废后”二字。 锦缎扔进火炉内燃起阵阵白烟,有些呛人,阮瑶清却似毫无反应般盯着那处,待火熄灭,菱星便命人去将窗牖打开,透了风清了味才算作罢。 “太子明日登基,三危观上的那摇卦可出了?”阮瑶清敛去方才所有失控的情绪,仿若刚才只是幻觉。 菱星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将怀里的一锦囊递给了阮瑶清“三危观莫须师父只道,太子乃大宣天子之选,无需占卜算验,只是为娘娘卜了一卦。” 她眼眸微挑,懒懒的抬手接过,打开后,从里头取出一纸张,粗略而过,忽而见她勾唇一笑,似乎是瞧见了什么贻笑大方的乐事。 菱星疑惑,凑近看了一眼,也有些愕然,只见那张纸上用朱砂赫然写着“红行煞,血灾”五字。 她懒懒的将那纸递还给菱星“我倒是没瞧出来,长临山上那位能有这么个本事,怎的皇帝会死,他就没掐出来。” 真是笑话了,也是为着这卜卦,她成了这大宣的皇后,如今她即将为大宣的太后,又是这卜卦,偏能为这五字命亡? 她不做他想,而后便是扔在了脑后,夜里头沐浴,她挑了件赤色肚兜睡去,第二日一早,她便被奴婢伺候着起声,华服典制厚重加身,满身皆是明黄,内里却仍旧是那件赤色。 正午时分,她领着七岁的太子缓缓走向和申大殿,转身看向台阶下密密麻麻一片的臣子,阮瑶清长呼一口气,放开了手,让太子去面朝满朝的叩拜。 徐元白此刻便飘在半空中,他这几日都守在了御书房,直到今日大礼将成才一个飘腾来到这登基大殿,看了眼年幼的皇帝,又看了眼阮瑶清,他忽而觉得,这大宣如今有她扶持在侧,也是稳当的,心募的便是放了下来。 大约是心事已了,他便觉得身子越发轻盈了,他便知道时候到了,和申大殿的尽头出现一道白光,他轻飞而起,朝那处远去,只在快要被光束没入时候,忽而见那站在最高处的明黄色女人倒地不醒,四下人又是纷乱一片,他想抽身回去时,却发现光束里的吸力拉着他动弹不得,渐渐的被彻底埋入。…… 第2章 重生(已修) 阮瑶清不知昏睡了多久,待睁开双眼便见到四周景象,竟恍若陷入了梦中,这摆设这场景不正是方洲的老宅吗? 见左右无人,光着白壁脚丫便下了地,一头乌发似墨一般散着,乌黑的瞳孔四下打量着,推开门出去,望着外头晴朗的天,颇有些迷惑,耳畔边的虫盈鸟叫如此真实,倒是真不像做梦。 正恍惚间,腰间便被人扶了一下,回头一瞧,是匆匆而来的菱星,只是她面若红桃梳着丫鬟发髻,看着像是年轻了不少。 “姑娘,快回去躺着,怎还光着脚,落水后要是着了寒气,是要病的。”菱星将呆呆站在廊檐下的阮瑶清拉起,忙往屋内推去,边说着还边伸手摸了摸她手背见无烫热才放下心来。 她何时落了水? 阮瑶清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菱星一通恍惚,眼角渐渐闪湿,有些迷糊,这不是做梦? 她伸手摸了下菱星,见触感真实,更是愣了,猛地掐了下自己。 “嘶”的痛呼了一声,疼的,那便不是做梦。 这动静吓到了菱星,以为是磕到哪里,忙仔细打量了一番见无碍才放心下来。 阮瑶清摸着正疼着的手臂,心里满是疑惑,那她怎回了程家方洲的老宅?明明昏倒前还是大雪纷飞的冬季,现如今外头却是落樱漫天的四月,竟是昏迷了整整四个月? 被菱星推着进了屋,恍惚见听到菱星叨叨半是怨载道:“盛家二小姐当真是欺负人,光天之下也敢行凶,姑娘放心,老爷回来后定会为您做主,管他是什么节度使之女,什么有姑姥子在做贵妃,老爷必不会放过她,咱有理,咱什么也不要怕!” 一听这话,她似是被一道雷劈中,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话她曾听到过,一个想法忽然升起,阮瑶清一个没忍住,猛咳了一声,吓了菱星一跳。 “姑娘,快喝口茶,我去请郎医。” 阳春四月落樱纷飞的天,年轻许多的菱星,程家老宅,落水,盛家二小姐,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她,她像是回到了十四岁那年。 她记得,十四那年她被害落水,昏睡三日未醒,一觉醒来,恰是眼前这番光景。 阮瑶清心砰砰直跳一把拉住了菱星的手,一双好看的眼带着较真问她:“菱星,我如今可是十四了?” 菱星闻言一懵,坏了,姑娘落了失忆症,连年芳几岁都不记得了,却也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十四,当真十四,她松开了手,阮瑶清只觉得胸口一口气差点没将自己噎死,又是连咳了几次,觉得胸口处都牵扯着难受,咳着咳着她便哭了,哭了半晌,又笑了。 菱星见阮瑶清如此反常,害怕极了,忙上前扶着她喊着她哄着她,她从未见自家姑娘如此。 但如何喊她,阮瑶清都像是陷入了梦魇中一样,对她的叫喊不闻不问,如今的她也不过十五岁,哪里见过这幅架势,早已经慌了神,她忙对着外头喊去:“许妈妈,许妈妈,快去请医郎,姑娘怕是不好了。” 守在院子的外的老妈妈闻言,忙进了屋子,满脸带着不耐,看了眼又哭又笑的阮瑶清,一副疯癫不可掌控的样子,也是下了一跳,却还是道:“要请你便去请,差使我这老婆子做什么?你去吧,我在这盯着便是。” 说着便伸手拽了个椅子坐下,抱着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摆明态度不愿跑着一趟,菱星心里憋屈极了,但如今寄人篱下,只得松开了手,小声叮嘱阮瑶清两声,便要往外头去。 阮瑶清见着那老婆子,便是在一瞬间清醒了,天煞的老天爷,故意折腾着她玩呢?好不容易兢兢业业了十余年,眼瞧着就能成为太后,统掌大权,却是让她一摔又回到了十四岁? 她停了哭,面上冷冷的,拉着菱星摇头道:“我无碍,不用了。” 转头看向那摆谱比主人家还大的老奴道:“有劳许妈妈了,劳烦您告知下外祖母,让她老人家操心了,晚些时候我亲自去谢罪。” 那许妈妈见阮瑶清又恢复了清醒,也没敢在明目张胆的坐着,起身点头道:“那老奴便回去禀告老夫人了,姑娘先歇着吧,可别再象方才那样,要是惊动了老夫人,怕是这程府也呆不得了。” 言语里带着嘲讽之意,面上带着笑转过身扭着大臀走了出去。 菱星见她出门,忍不住骂了一句:“这老刁奴,欺人太甚!” 可不是欺人太甚,如今的阮瑶清却一生中最难的是时候,她如今寄居在程府,是实实在在的寄人篱下,一无靠山二无钱银,连这个老奴都能如此轻贱她。 说到底,这外祖母到底不是亲的,自是谈不上多照顾她。 要不是她亲祖母早亡,哪里还有李氏什么事儿,亲外祖母走的早,祖父便续了李氏为妻,李氏肚子也算争气,续弦后便生了二舅舅与三舅舅一举拿下来府内的主事,母亲作为前室嫡女便养在她膝下,索性祖父疼爱这膝下唯一的长女,且女子也不影响李氏地位,李氏到底也算是厚待的。 成年后,母亲程素与阮家庶子阮义舟成婚后,才搬离了程府,只不到十年母亲便去了,父亲为去挣个前程,便带着哥哥去了京城多年未归,只留下自己一人在这程府养着,这一呆便是五年。 此刻阮瑶清脑子乱极了,哪里能操心道那刁奴,似水的眉间微微蹙起,心头是化不开的愁绪,细细思忖到底为何她会重生?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菱星见阮瑶清眉梢压着,当她是被那刁奴气着了,脑筋一转忙提议道:“姑娘,我们去趟山上礼佛如何?一是为您除除霉运,二是给老爷与公子求求福气,您看如何?” “礼佛?” 这话恰是点心了阮瑶清,猛地想起太子登基那日的五字密函,她舔了舔牙尖快要气笑了,难不成当真是因着那红色肚兜,让她猝死当场?程费了十年筹谋? 小丫头见阮瑶清不再陷入沉思,松了口气,忙点了点头,兴致昂昂的看向她。 阮瑶清笑了下意有所指道:“是要拜的,却不是拜这里的菩萨。” 菱星迷惘:“那姑娘要去何处我好着车马安排。” 阮瑶清理了理衣裙站了起来,走到窗牖旁打开了窗,无不贪婪的看向四周,外头草长莺飞蝴蝶翩翩,呼吸间是曾让自己难忘存在于记忆中的味道,那飞舞的姿态比宫中的歌舞要美的多,只是这样的景色也是看不了几日了。 她懒懒的靠着窗:“不必了,再过三日,你便知道了。” 算一算,父亲再过三日便能来接她了。 只是这两三,她也未必能安安稳稳的过,她关了窗,转头看向菱星道:“去取条最轻薄的中裤来,颜色深沉,切记要薄的那种?” 菱星虽不知缘由,却是很听阮瑶清的话,转身便走向了箱笼,翻了许久才找出一条墨绿的中裤来。 “姑娘,您看这条可以吗?” 阮瑶清看了一眼,这裤是薄纱织的,极薄极轻,虽粗糙了些,却正合她心意,她命菱星为自己穿上,又挑了挑颜色深的襦裙遮着,裙据一遮掩,便瞧不出端倪。 待忙停当,已是午后半晌,菱星见阮瑶清一身青衣罗裙,青丝半散,简单用了个碧玉簪子绾起,别的华贵钗钿皆无,反倒是衬的一双娇面潋滟仙气,她生的本就好看,娇容上总带着稚气与天真,小鹿般的眼睛任谁看了都要心软,只是自入宫后为显得端庄,总用浓厚的粉黛遮掩面上的灵气,时间越是积累,那双眼睛也尽被死水沾染。 阮瑶清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越发的感慨,她多久没瞧见这般装束的自己了。 菱星见着这般的阮瑶清,满是自豪,正要开口夸赞,便听到门帘响了一声,她探头看去,问来何人。 是去而复返的许妈妈,只听到嗡着声音道:“娘子既安歇好了,便去寿春堂一趟,老夫人在那处等着呢。” 阮瑶清闻言嘴角几不可微勾起,心道,该来的到底是躲不掉,好笑的摇了摇头,顺手拿起一串碧玉耳珰戴上后,才却是站起了身,慢悠悠的走到了木门前,打开了门。 她扬着一张笑脸道:“劳许妈妈久等了,这便走吧。” 许妈妈打眼看了下阮瑶清,轻笑了一声才趾高气昂的转身领路。 春晖堂是程府家祠,历代的程家主人便是久眠再此,在这样的地方召见阮瑶清,自是带着深意的。 他们穿过两重厅堂,三道回廊才堪堪迈进了春晖堂的院子。 院子是由四面的高墙围起,是个三进的院落,一道景墙映入眼帘,待越过垂地的月亮门后,穿过一道竹林后便是春晖堂了。 阮瑶清一进堂,便能闻到一股沉沉的香火气味,她对着味道有深入骨髓的厌恶,不适的皱了皱俏鼻。 刚进入,便瞧见烟雾缭绕中的李氏身着一身暮色衣裳,半阖双目低头跪在牌位之下。 许久未见李氏,阮瑶清其实无甚感受,说到底,这老妇也没几年寿命了,要是没她,自己这些年或许该更凄惨些。 她默默走到她身侧的蒲团跪下,双手合十静默而跪,自打遇着了重生之事,她便对这些事情带着敬意,毕竟像这般神魔之事她是真的遇到了。 程老夫人听着动静,只是微微侧目,看了眼她如此乖巧,便才转头继续。 约莫过了一刻钟,才见程老夫人缓缓放下了合十的双手,又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头,才要站起身,许妈妈一直站在她身侧候着,见状忙眼疾手快的将她扶起。 没有程老夫人准许,阮瑶清依旧跪着,她:“怯怯的”抬头看着李氏,眼里头满是诚惶诚恐。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3节 只见程老夫人满是皱纹的面上,挂满了严肃,嘴角向下的皱纹深深压起,便是此刻她带着笑,也让人觉得冷峻。 她利眸打量着阮瑶清,见她瘦弱纤柳羸弱芊芊,眉头皱的更甚,她天生富态,对着娇软女人最是厌恶,早先外祖父还在时,她尚能装些,自外祖父去后,她便将憎恶显露的清清楚楚。 她咳了一声,一张口确实冰冷入骨,只听她质问道:“三娘,你可知罪?” 知罪?她有何罪?被人推入水下也能算罪过? 阮瑶清闻言心冷,连怯怯的黑瞳都寒了两分,她垂着脑袋瓮声摇头道:“三娘不知,还请外祖母明示。” 李氏闻言轻哼,见她乖觉,本要厚发的怒火便歇了火,却依旧将她的错处一一举来:“是老身将你骄纵过了?竟是让你如此不知廉耻?尚未出阁,便随意外出,便是出门也该仔细些,无端冲撞了盛家的小姐,闹得两家不快,你可知道她家有亲在宫中做贵妃?索性当时没有外男在场,你清誉尚保,若是让外男见了,你让你尚待字闺中的妹妹们如何自处?倒是便是你死也未可弥补,你且说来,老身说的可有错?” 第3章 看开(已修) 这似曾相识的话,阮瑶清越听着,唇边的笑意越是浓,眼里的寒光却越是盛。 她挺直着脊背端正跪着,不卑不亢的低着头,由着李氏训斥,不反驳也不认罪,就乖乖的听着。 当初听着这话,年仅十四的阮瑶清便是淹没在这负罪感里,诚惶诚恐的她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犯错的那个,明明她是被欺负的那个,到头来她却是要受罚的那位。 那时候的她,都没来得及替自己委屈,便被歇斯底里的怒火吞没。 见阮瑶清未应,李氏猛地用拐杖杵了杵地,木地被敲得砰砰作响,那嘴上还不住的咒骂“混账东西,怎还不回话!” 阮瑶清似这才听到,悠悠的抬起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道“外祖母要如何罚我都可,三娘必恭敬受着。” 李氏听着,重重哼了口气,喘了口气眉头紧压,嗤笑了一声也不愿在说什么,指着程家满门的先烈牌位道“可我怎见你尚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既不认错,那便在这处跪着,何时认错,何时来见我!” 菱星在一旁听着,脸都白了,姑娘才刚落水,还未缓过来,又要在此处跪着,这祠堂便是夏日都是透着凉意的,何况如今才四月,空洞的廊柱里刮着呼呼的风,要真是长跪下去,姑娘必是要大病一场。 她噗通便是跪倒在地低着头求情道“老夫人,还望息怒,姑娘身子孱弱,如何跪得......” 话还未说完,便见李氏不耐烦的挥舞着木拐猛地便是打到菱星身上,应声便听到她闷哼了一声。 这一棍打的所有人都一懵,菱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棍子打趴在地上,面目惨白的蜷缩着,眼泪都不住的顺着眼眶留下。 李氏瞧了一眼面上满是不耐“糊涂东西,哪里学的规矩,主人家说话也轮到你驳话。” 话虽是对着菱星说的,眼神确实看向阮瑶清的,话落便扬起那拐棍在打去。 “三娘知罪,还望外祖母息怒,三娘错了。”她转过身来,跪向李氏,声音里带着颤,这错她认下了。 早前自阮瑶清进祠堂,老夫人便觉得阮瑶清隐约带着叛意,不似之前一般唯唯诺诺,方才回话亦是不动声色,见她如此,便越是讨厌她,想她李氏自掌管程家来,何曾败在谁手上,岂能让着小丫头挑了威信。 见她低下头颅认错,才算是撒了口气。 闻言她才缓缓放下那拐杖,耷拉着的眼皮睨了一眼主仆,静默片刻后,便见她手扶着许妈妈的手,缓缓的走出了祠堂。 门“嘭”的一声关上,接下来便传来落锁的声音。 偌大的祠堂,此刻只阮瑶清主仆二人。 阮瑶清起身走到菱星身侧,将她缓缓扶起,问她伤处可疼,要不要紧。 菱星的眼泪未干,却倔强的摇了摇头,还笑着安慰她道“不打紧的,奴婢命操很,老夫人没伤到要害。” 眼见着菱星的委屈,阮瑶清哽咽,面前这丫头,却是在那可笑的十年皇宫日子里唯一对她不离不弃之人。 她拿起帕子擦掉菱星的眼泪,将她扶到抱厦旁靠着,若有所思道“且在等等....”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音打断,是外头的许妈妈去而复返“三姑娘,老夫人有令,让您罚跪祠堂三日,好好记记这学过的规矩,莫在丢了程家的脸面。” 那老奴说完并未离开,见阮瑶清并未回答,还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阮瑶清闻声,深吸了一口气才应了一声“是,三娘知道了。” 便缓缓走到了灵位下跪着,她将厚厚的衣裙掀起,那条薄如蝉翼的中裤露了出来,将那蒲团扫到了一旁,就这么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地上。 菱星不明所以,正要问她,便见阮瑶清目光一扫看向她,才默默噤声。 那祠堂的窗纱极其的薄,从外头贴的近些便能将里头的状况瞧个大概,那老妇透着纱窗见阮瑶清端正跪坐在地,才转身准备离开,临走是还不忘加了一句“三姑娘自跪着,奴婢这三日便守在外面,若是有事,唤我来就可。” 守着。 阮瑶清心中冷嗤了一声,这是不放心她会老老实实跪着? 那老奴见她不应,只觉得无趣,临走还不忘轻呸一声。 菱星见许妈妈走远了,忙拖着伤起身捡起蒲团道“姑娘快起来,多少垫下个蒲团,这地寒的很,这三日要真这么跪下去,如何得了。” 阮瑶清未接,转头看向菱星拒绝道“没事,我受得住,外祖母让我跪着,便是要让我受罚,三日下来若是不伤的惨些,怎能解她心头的怨气,她心头稍有余怒这事情便翻不了篇。” “小姐.....”菱星再没忍住,眼泪哗哗的便往下流,方才拿一棍子都未让她流多少泪,见着这般委屈的小姐,她实是忍不住,只觉得心疼夫人还在时,他们小姐亦是千娇百宠的,可如今..... 只盼着远在疆域拼杀的老爷与公子早日挣得个前程,将小姐接走。 思及此,菱星也缓缓起身,跪在菱星身侧,怀着十足的诚意双手合十默默祈拜。 阮瑶清转身见跪在一旁的菱星,默然的叹了口气,想伤的惨些是真,给那李氏看却是假,真真要看她卖惨的那人,实则是两日后要来接她的父亲与兄长。 想起前世,父亲来接她时,为了所谓的对女看护之恩,对着李氏感恩戴德尊护崇敬,送了不知多少钱银珠宝也就罢了,李氏更是挟恩图报让父亲为她的两个混不吝的儿子谋划,再她成了太子妃后,这种行径更甚,两个舅舅打着她太子妃的名声处处张狂,以至于后来阮瑶清在徐元白面前被累的名声尽散,令他对自己多是嫌弃。 想起徐元白,阮瑶清只觉得累及,想起那被她剪的零落的废后圣旨,便觉得那十年殚精竭虑,刻尽本分是个笑话,自入宫后,她竟是一个稳妥觉都未睡过,时时刻刻都吊足这精神做好那一国之后,到头来却是被嫌弃的一无是处。 她自见到那废后圣旨后便止不住的想,若是徐元白与唐贵妃没有双双被刺杀身亡,待他们南巡回宫后,那召圣旨必是要宣的吧,到那时免不得是个兔死狗烹的结局,皇后之位被废后自己恐怕会落得个惨死冷宫的结局,连阮家唯剩的兄长或也会被牵连不止,想想便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一股后知后觉的后怕慢慢将她吞没。 她看向摆的整齐的程家灵位,香火烟尘缓缓而起,飘到空中便什么都不剩了,这里头敬拜的,无论功成名就还是臭名昭著却早已落叶归根化作烟尘,好的坏的,最后莫不过是那一捧黄土罢了。 人生八苦,上辈子便让她尝尽了,她曾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反正到头来都是一捧黄土,不若竭力改变呢? 若是不成为那太子妃呢?她自有了这想法后便不住地想那可能性。 那想法渐想便渐遏制不了,似被撒了春雨的种子,破土而出。 ------ 长临戚王府绿柳亭下,徐元白仰头便喝了一壶琼浆红,一饮而尽便伸手便去拿另外一壶。 刚伸出的的手,便被一把画扇拦住,徐元白抬眸看去,便见是姗姗而来的三皇子戚王徐成青,他身着一身玄色锦袍,虽眉目青涩但自由一身锐气,与徐元白有六分肖像,他生的好看却唯有一双桃花目最佳。 徐元白见来人,皱了皱眉头,混囵道“可是处理好了?” 三皇子撩起衣袍坐他对面,扬了扬眉头边斟酒便问道“那你需先告诉我,你又在算计些什么?” 算计? 徐元白半是迷醉,只是觉得这话不大好听,想张口否认,却又觉他说竟毫无错处,他确实在算计些事情。 他转头看向微微泛红的天,掐算这日子,忽然道“再过半月,她便要来长安了吧。” 徐成青眉睫一挑,一双晶亮的黑眸盯着他打趣道“这阮家的姑娘,是给殿下下了蛊这么牵肠挂肚?为了她盛家这棋子说抛就抛了?你也不怕盛贵妃寻你麻烦?” 施咒?徐元白不免想起脑海里那人,记不大清那人模样,只是觉得心格外牵挂她,越想着,头便更烈疼,这人何时进他脑海里,他竟想不出来。 他却道:“一个无所出的贵妃,我要怕她何事?” 第4章 大爷(二更) 转眼两日便悄然过去,阮瑶清与菱星便在程氏祠堂结结实实的跪了两日。 天刚蒙蒙亮,菱星侧目便见阮瑶清已摇摇欲坠,摇跪不住。 她两日滴米未进小脸已瘦了一圈,惨白的让人心疼,菱星小心跪到她身侧劝道“姑娘,你先歇歇吧,许妈妈这会子不会来,您去那柱下靠着睡会吧。” 阮瑶清虚弱的摇了摇头,强撑着眼皮看了眼外头的天,心下默念,再撑一日,再撑一日,父亲与兄长快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怕自己散了劲晕倒不起,没说话只是倔强摇头。 菱星见状,心疼的眼泪直掉,直叹这天爷为何不怜悯怜悯姑娘,非要让她受如此折磨,却又没办法劝她,她哽咽了一声,悄悄的往她身侧靠了靠,伸出手将她往身旁揽一揽,这几日瘦弱的更盛,纤细的让她不敢用力。 让她半靠着自己,多少能省上些力气。 就这么约莫跪了半柱香,菱星便忽觉靠在自己身侧的姑娘像是彻底散了力气,不放心的喊了一声,未见她应,便微微侧身看她,果如想的那般,她已经失去意识晕厥过去,直直的倒在自己怀里。 菱星彻底慌了,留着泪忙着“姑娘,姑娘.....” 阮瑶清半昏半醒之间,还朝她笑了一下,才彻底晕厥过去。 菱星抱着她,边唤她边朝着着外头喊去,可喊了许久,也不见外头来人,许妈妈明明说她就守在外头,可如今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她来。 她将阮瑶清缓缓扶起靠在墙边,爬起是腿上酸痛让她一下子摔倒在地,顾不得伤痛,连滚带爬滚到了门便 ,门被锁死,她打不开,只能拼命的敲打着屋门。 在她近乎绝望的耗尽力气,哭泣坐在了地上,回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阮瑶清,咬了咬牙,决绝的看向那屋门,费劲力气撞去。 门只是被撞的吱吱作响,却纹丝不动,原本安静的程氏祠堂,此刻却是夹杂在这咔吱咔吱的撞门声中。 她近乎嘶吼道 “来人啊,来人啊,救救我家姑娘吧,快来人啊......” 菱星知道,那许妈妈此刻定在门外,然,这人却对她的求救声视若罔闻。 她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连她也要昏昏欲晕,疲累的想闭上双眼,恰在此时,她听到外头传来了动静,一道道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趴在那门上高喊。 那波人越走越进,要靠近时候,菱星几乎喜极而泣,觉得终于要得救了。 却在这时,外头传来许妈妈声音,只听她气喘吁吁道“哎呦,大公子怎来了这处,老夫人听闻公子与姑爷归来,正洗漱准备着呢,您快去前厅,三小姐还在渊亭阁休息,奴这便让人去叫。” 说着就要将人往旁处引。 菱星靠在门上,听许妈妈对那人称呼,几乎可以肯定,是大公子与老爷归来,生怕这好不容易有的生机被许妈妈夺去,忙喊道“大爷,大爷,姑娘在这里,快救命,救救三姑娘!” 站在不远处的阮言文听到里头叫喊,眉头皱的更甚,他方才就觉得这老奴可疑,如今听里头呼救几乎可以肯定阮瑶清被锁在此处,他一脚踹开那老奴“滚开!” 许妈妈被阮言文踹翻在地,诚惶诚恐的看着他,还想在拦他,撑着腰起身却见他已经走到了祠堂门前。 阮言文自昨晚开始便噩梦不断,梦里头是尽是阮瑶清,她一会化成了凤凰翱翔于天,一会儿却叫人生生折断了翅膀,鲜血淋漓让他崩溃,他心头惴惴不安,先于父亲一日,到了程府。 程府下人对于他们归来诧异万分,恭恭敬敬将他请到了前厅便道要去请老夫人,他等了片刻便等不得了,迈着步子就往后院去,他走到程氏祠堂处,想起了三年前已故的外祖父,思索再三便决议先拜上一拜。 刚迈进院子,便看到那老奴匆忙而来,百般阻拦他进来,他本就疑惑,恰听到里头传来呼救声。 这婢女声音他不大有印象,但他却知道,那婢女口中的三姑娘便是他的胞妹阿茗。 他走到那扇屋门处,便见那紧锁的铜锁,伸手抽出身后随从的刀,挥刀便砍向那锁,那锁应声便断了。 门被他一脚踹开,封闭在烟尘中的程氏祠堂豁然开朗,阮言文四下一扫,便瞧见了昏迷靠墙的阮瑶清。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4节 即便是许久不见,但他几乎一眼便确定,那昏迷的虚弱少女,便是他的亲妹。 菱星见门终于打开,从外头进来是一俊朗少年,少年样貌肖像老爷年轻时候,她小跑搭到阮瑶清身侧哭喊道“姑娘,姑娘,大爷来救您了,您快睁眼看看,咱盼到了,盼到了。” 阮言文不做耽搁,将手中见摔落于一旁,疾步到她身侧,见她昏迷不醒呼吸急促,像是伤热,伸手到她额前果不其然,热的几乎灼人“喊了两声阿茗”,也未见人醒来,不敢耽搁立是弯腰将她一把抱起。 菱星此刻脑子也及时清醒,随意抹了把眼泪,就将阮言文往渊亭阁带去。 待出了程氏祠堂,阮言文一眼便瞧见隐在不暗处的许妈妈,抱着阮瑶清的他顿都未顿,只朝仆从五恣吩咐了一声“拿下”,便迈出院子。 一刻钟后,阮瑶清等人便到了渊亭阁,阮言文小心将阮瑶清放置到榻上。 菱星在一旁无法搭手,只得搓着手哽咽着嗓子叮嘱道“大爷轻些,姑娘的腿正伤着.....” 这时阮言文才忆起阮瑶清方才时不时的痛呼声,他将阮瑶清纤弱的腿微微曲起,小心翼翼的摸了下膝盖处,手刚碰上便见床榻上的她眉目皱的厉害,不自觉松了松手下的力道,轻轻按去,片刻后松了口气,还好未伤及筋骨。 阮言文眉头紧皱,她膝盖上的伤处或无大碍,只是此刻阿茗正高热不停,面色苍白迷糊的囫囵乱语,凑近听去,喊得是“阿娘.....” 一声阿娘喊得阮言文身型一晃,不自觉想起娘亲去世时,附在他耳边的叮嘱,那时娘亲弥留,唯留二愿,其一护好自己,其二,便是护好阿茗。 他护好了自己,可阿茗..... 他抬头看向正昏迷不醒的阮瑶清,心头痛似针扎,一双虎拳青筋暴起紧紧握拳。 一旁的五恣看的心惊胆战,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下祈祷成三手脚麻利些,快寻到府医前来,再耽搁一会怕是大爷的怒火能火烧了这程府。 须臾便见一府医被成三脖子架刀驱赶而来,成三正是阮言文手下另一仆从,他这次来的匆忙,只带了心腹成三,五恣两人。 那府医哆哆嗦嗦何曾见这等架势,一个哆嗦便摔倒在地,阮言文依旧坐在床边,一双冷的寒人的眸子觑了他一眼,一语未发,成三立时呵道“还不快去,小姐若是伤到哪处,小心你小命。” 那府医闻言哪里还敢耽搁,忙起身走到床边,拿出看家本事为阮瑶清诊疗。 片刻后便得结果,禀告阮言文后忙不迭去开方熬药,片刻不敢耽搁。 待府医离去,阮言文从怀里抽了个明黄的令牌命甩给了五恣道“去应我父,让他们务必午时到,十万火急。” 五恣心知重要,将那不安分的许妈妈一脚踹晕后,收好那令牌,领命便飞奔而去。 刚出房门走到渊亭阁门口时,恰碰上气势汹汹而来的程府众人,他心下冷笑呵了一声,未行礼,就那么明晃晃的从那波人面前走过,脚步未停的朝着外头而去。 李氏皱眉只侧身看了一眼,亦是脚步未停的朝着渊亭阁而去,想去方才收到的信件,眉头的皱纹更深,她怎也没想到,本该死在外头的阮家父子竟能凯旋而归,不仅如此,父子二人因战功斐然拿了十座城池还取了敌方将领首级,如此卓绝皇帝破格封了阮义舟候位,不仅赐了虎符统领了西军,更是赏了蜀郡,如此殊荣,整个朝廷都未有过。 她知道消息时虽惊讶,却多少亦是喜的,虽阮义舟与她无什么实质关系,但他却是是程家的女婿,只要他一日是这个身份,那么程家便可背靠这大树,两个儿子的仕途便可有所依傍,正当她打算将来时,猛然想起还被她锁在程氏祠堂的阮瑶清,不敢耽搁的便是让许妈妈去放人,自己则是准备安排这迎接两人凯旋。 怎想许妈妈去而不返,等得了消息才知,她被提前归来的阮言文扣下了,不仅如此,更是听闻阮瑶清在祠堂晕厥,被阮言文抱着走出了程家祠堂,听下人禀报时心下咯噔,随后便是片刻未敢耽搁匆匆赶来。 第5章 阻拦 五恣远远便听着外头来人,想来方才的动静到底是惊了程府上下,他踱步道阮言文身侧,看了眼依旧昏迷的阮瑶清,小声禀告道“大爷,外头来人了。” 阮言文闻言神色微变,仍旧轻手轻脚的替阮瑶清擦脸,用了一块便递给菱星再换一块。 待替她擦洗干净,才神色冷淡且凛冽道“拦住。”顿了下又道:“直说阿茗重病,此刻不宜见人,若有事商讨且等我父到了在说.....” 五恣颔首,自是知道阮言文心头似乎有气的,便是他这个下人见姑娘如此遭遇,亦是不平,他未劝什么,低头领命便退了出去。 接下来擦洗身子,阮言文辩帮不了忙,只得交给菱星来,他退出榻旁,走到屏风后,恰此刻才缓缓的打量起这个房间。 他方才就发现这庭楼位置极偏,在整个程府的最北角,离主院极远,方才他抱着阮瑶清走了一刻钟才到,院庭门极不显眼,走近院内,入目便是破败一片,仅余一棵败了的梨树枯木,只一眼便知这院子旁时是久无人专人打理的,院外破败不堪,房内也是摆设皆无,除了些简单的家具再没什么华丽摆设。 他走到阮瑶清那妆奁前看了一眼,是极简单的梨木材质,木质斑驳使用的有些年岁了,镜边已经出了裂痕,他伸手打开最上面的抽屉,里头的首饰除了些碎玉釵环,竟是找不到一根精细些的簪子。 他窝着火打量完整个房间,菱星也将阮瑶清擦洗完毕。 他又入了房间,坐在阮瑶清榻前的杌子上,菱星眼看着,泪水便止不住的流,心下直叹,这回终是能有人给姑娘做主了。 阮言文眉目未动,面上带着寒霜,看了眼菱星,眼里头带着些责怪的,她未护好主子,这便是失责,手缓缓搓着串佛珠,抬眸看她“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有些事情总要理清楚,才好算账。 菱星自知护主不利,噗通便是跪在地上,声音低低的答道“三日前,姑娘收了盛家二姑娘......” 这事儿说来,便是牵扯着盛家,姑娘貌美,放眼望去几无人可比,那盛家二姑娘却向来善妒,平日里贵女交际总挤兑阮瑶清便也罢了,这次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竟然下了狠手将姑娘推进来荷花池里…… 里头菱星正缓缓道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五恣则是守在院外面带肃穆的阻了所有来人。 五恣是个油盐不进的,唯认阮言文的命令,他伸手便是拦在了李氏等人面前,态度虽比方才出去的成三略好些,却也淡的很,他面无表情重复方才听来的话“老夫人,世子传令,姑娘此刻正昏迷未醒,尚不能待客,若是有事要谈,还请等午后侯爷来此再论。” 一声世子,侯爷将李氏刺激的面容铁青,连带着这身后之人都面容复杂,跟在她身后的是两个儿媳,她们虽知道阮义舟被封了侯位,却不知道阮瑶清被罚晕厥在祠堂之事,只当是来提前叮嘱阮瑶清好好说话,算计着挟恩图报的打算,怎知里头还有这事,从五恣一言半语中便知是的得罪人了,各自静若寒潭闭口不言。 李氏吃了个闭门羹却也不好发作,何况他说的在理在节,到底是隐忍下来,一把年纪的她握紧拐杖,笑了慈和,缓缓道“既然如此,那老身便先回了,” 确然,她此刻还不能耗在这,要尽快回去商量个对策才是,一个晚辈还不至于掀起多大的风浪,她真正要严阵以待的是阮义舟,至于落入他们手中的许妈妈,她全然不担心,许妈妈是她的陪嫁丫鬟,对她甚是衷心,定然不会说出些什么,心下打定主意,便带着众人回去。 一群人如何浩浩荡荡的来,便是如何浩浩荡荡的归。 五恣正要进屋,刚推开那扇门手确实一顿,想起方才阮言文的神色,到底是没敢进去,敲了敲门道“大爷,他们已经收了话回去了,奴这便去催姑娘的汤药来。” 里头静悄悄无半声响动,五恣便知阮言文是默认了,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转身寻那府医去了。 里头阮言文越是听着菱星的话,面上的冷笑挂的越盛,深知他脾性,便知此刻他已大怒。 只听咔嚓一声,阮言文手中的佛珠便是随了一颗,他浑然无觉嘴角微微掀起,呵了一声,眼里头是驰骋沙场常见的血腥。 盛府盛烟.......很好。 程李氏.......也很好,看着都是些活腻的了。 阿茗被盛烟推进了荷花塘,侥幸未死便罢,竟无端还要受责,难怪两日罚跪能让她高烧不退,这程李氏是存了要置阿茗于死地的心了,若是他今日未提前归来呢? 他竟是不敢做想。 ----- 成三自出了程府便飞马扬鞭,赶了半程的路才遇到了姗姗而来的大部队,他驾马就直奔阮义舟所在的马车,四下来人见他肃着一张脸,皆极有眼色的让出道来。 阮义舟此刻正坐在车里翻看兵书,听外头传来驾马声顿了一下,稍后便听到马车门传来成三的声音,只听他道“侯爷,奴有事要报。” 他搁下手中书简,沉声道“进来说。” 成三听令,手脚麻利便登上了马车,掀开了车帘便闪身进去。 片刻忽听马车里头突兀一撞击声,像是什么东西被豁在了地上,外头守着的仆从皆是一颤,各个缩着脖子静在原地。 接着便见成三掀了车帘出来,站在马车上发令道“侯爷下令,速度出发,午时前必要到达程府。” 众人应令,片刻不敢耽搁,皆驾马前行,速度比之要快上了多倍。 此次来会方洲,其一是接阮瑶清回京,其二便是带着圣旨荣归故里,料清阮家的关系,自是摆足了场面。 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便是再加速,到达程府时,也是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三刻。 待马车刚停了程府门前,程李氏一行人便候提步迎上,看模样便知道是等候多时。 阮义舟待马车停稳当,等不及便下了马车,落地便看到迎面而来的程李氏。 他想起方才成三所报,眼里头募的一凉,面上也似带着寒霜,他是个武将,脾气秉性也是典型的武人,惯来直愣,从不会藏着掖着,是故一见程李氏,面上自是无半点亲近之意。 程李氏带着众人朝他行了礼,她终是弯下向来高贵的头颅,举止皆谦。 阮义舟此刻心里便是有再大的气,也礼仪未缺,他颔首喊了声“老夫人请起。” 程李氏见他面色冷然,心下便知不妙,寒暄了几句便将他往府里头请,她此刻哪里还敢将人往正厅里请,领着他便往阮瑶清的渊亭阁去。 第6章 醒来 阮瑶清这一病,便是半月有余,任谁都未想过,她能久烧未退,一病不起。 这半月里,阮瑶清病了多久,程李氏的心便悬了多久,她日日能见着阮氏父子越发黑浓的面,只得日日陪着笑脸,也是当真怕阮瑶清能有什么好歹,竟是也夜夜跪在佛龛前求拜,她怎么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为了她求佛。 也是昨日,才见来了好消息,倒是她烧渐退,人虽昏迷病却渐好转。 倒也不是阮氏不想发作,人到底是昏迷着,便是发作惩治她见不着,便替她解不了气,只是明面上不能,暗地里却可,饶是程李氏也不知,不过半个月,阮言文便叫整个程家损了一半的家底。 天又擦黑,酉时的梆子声,在程府门前敲过,此刻算深夜,整个程府此刻灯火微暗,廊下稀稀散散的亮着烛火,程府主院,此刻却是最热闹的。 程李氏手搓着佛珠,眉目紧皱,一张皱巴巴的脸比之前要憔悴的多,眼睑下黑乌压一片,抿着唇满是不悦“二郎竟是还未归?再派些人去寻他!” 坐在她下首是她的嫡子,程府的大爷程乾,只见他默然的摇了摇头,眉梢压起嘴角是毫不掩饰的讽笑“寻他?寻到又怎么样?,他此刻只知道勾栏里的娇娘,哪里还有程家。” 他模样肖似李氏,生的憨态,便是人到中年,脸也是肉圆。 李氏闻言,只觉得头疼的紧,抬手轻轻按抚,想到老二程银,便觉得有止不住的气要叹,天生好色,扶不起的阿斗,此刻她巴心巴肝的为他筹谋,竟也找不见他人,也罢,也罢。 程乾看了眼愁眉不展的程李氏,颇有些怨怪之意“母亲,我早就叫你莫要跟小辈计较,三娘那事,明明就是她吃亏的,你还偏要罚她,如今倒好,她病重难愈,阮家父子恰借这故要带她离去,您当能拦的住?” 今日一早,阮义舟便唤仆人便敲响了主院的门,李氏姗姗到主厅时,阮义舟面色不佳开门见山要带阮瑶清离去,饶是李氏几番挽留,也未见他首肯答应,见他去意已决,竟是意欲拿已故程素的灵位做胁,要不是程乾来的及时打断了她,也不知后头会发生些什么。 程李氏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心里憋着一口气“他就想这样简单就接走她?当我这些年的抚养白受了?病才见好便要待人离去,这般过河拆桥也做得出!” 程乾见母亲一副未捞着便宜的嫉恨样,颇觉得好笑,他抬眸看她,眼神略复杂“母亲,你该庆幸,阮氏父子尚有度量,未揪此事发作,不若,你当我程府能不受牵连?” 说道牵连,程李氏便想到了盛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便是此刻也不敢相信,明明曾经还执掌方洲的节度使大人,此刻竟是成了阶下囚了,整个府上皆是锒铛入狱,曾经何等风光的盛府,此刻却是一夕间成了云烟。 她咬了咬牙,恨恨道“他倒是敢!” 她再如何都是程府的当家人,名义上仍是阮义舟这侯爷的岳母大人。 程乾见李氏冥顽不灵的模样,叹了口气,手搓着大拇指上的紫玉扳指,狠了很心语气颇重道“母亲,三娘的事儿,你就莫操心了,就此安养便罢,” 话甫一落,程李氏满眼的不可置信,手颤着杵着那拐杖就要起身“如何?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眼见着李氏的勃然大怒,面上却是平静地很,他眼看着李氏,头一回好不遮掩道“母亲,你打的什么算盘,儿子多少是知道的,你可着挟恩图报能为二弟谋些什么无可厚非,但你万不该起素姐儿的灵位要挟的心思,阮氏父子什么心性,你或是不知,他们二人是斩杀万人的枭雄,手底下的鲜血血流成河,便是你从未敢想的程度,这样的人你欲要跟他谈条件,无异于虎口夺食,阮氏父子未因你苛待三娘发作,你便该知足,听儿子的话客客气气的交出灵牌才是,只要程府的这份血亲在,以后若是真有何事,他们多少也是能帮衬的。” 程乾将道理揉碎了跟李氏分析,让她莫要为了眼前的小利坏了大事,这李氏平日里头脑及时清醒,一旦遇到程银的事,便急躁的慌神。 话尽,程乾叹了口气,便自顾自起身,他朝着李氏重重行了一礼后才缓缓出了房,房门关上,便听他在外头吩咐道“母亲大人今日操劳,身体不适要静修多日,你们尽心服侍,莫要她出门见了风,若是未照看好让她病上加重,便将你们乱棍打死,丢出府去!” 话落,便听到外头仆人皆是低头答是。 渊亭阁 阮瑶清半昏半醒时,便觉得嗓子似裂开般疼痛,连下咽都困难,闷闷的咳嗽了两声,更觉得犹如撒了盐一般,一咳便停不下来。 正昏着,便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那人慌忙到她床边将她扶起,好似拿了杯水到她唇边,哄着她喝下“阿茗,快喝些,喝些便不咳了。” 她半眯着眸子,艰难的啄了两口,便皱起了眉头,嫌弃的挪开了脑袋。 苦的,好苦!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5节 那人见如此,却还是好气的哄着她“阿茗,听话可好,爹爹喂你再喝两口。” 爹爹? 一声爹爹将阮瑶清本飘着的三魂七魄给拽了回来,她半迷糊的睁开了眸子,才看清楚抱着她的人。 记忆里的父亲,在她成婚后的第三年便去了,她前世抱憾便是未能在父亲去时见上一面,父亲是死在与客舍尔部厮杀的战场上的。 她似是在梦中,抱着他的臂膀,哑着嗓子问他“阿爹?” “是,阿爹回来了,我家阿茗可还记得阿爹?”他抱着她,温声哄着她。 阮瑶清眼睛愣愣的看着她,眨巴了两下,才是回神点了点头“记得的,阿茗记得阿爹。” 她看着他,泪水止不住的流,也不言语,就窝在她怀里低声的哭,母亲早亡,父亲自外出拼搏后他们便少见,她记忆里与父亲从未这般亲近过,前世里她恪守规矩,带着程李氏的教养规矩,与父亲带着距离,直到死时,也没有这样被父亲抱在怀里,亲近过一份,这一世她做了上辈子想做却未敢做的。 阮义舟就这么抱着女儿,轻柔的不敢用力,她太过孱弱,就这么窝在他臂膀上,都未感觉得重量。 见她一直哭着,阮义舟便哄着,担心她才醒又哭昏过去,哄了半晌,才见她缓缓停了啜泣。 “兄长呢?怎未见到大哥?”待停了哭,阮瑶清才想起阮言文来。 边说着边往外头看去,却是只看到了眼睛红的跟兔子一般的菱星,并未见着阮言文。 阮义舟便替她缓着背边答他“你大哥也归了,只是此刻正在外头处理公务,未来得及归,爹爹已着人去找,待会该回了。” 听言,阮瑶清也是放下了心。 菱星眼见她,带着哭腔道“娘子可知你昏迷了半月,迷迷糊糊不吃喝了多少药,可是担心死奴婢了。” 半个月了? 阮瑶清闻言一愣,竟是半个月了?这倒是她未料想的,按照前世的发展,她此刻该已经进京才是,却未想到,一病竟是到现在都未启程。 “阿爹,我可耽误你事情了?” 阮义舟为她拉长了回京日程,也不知可会有什么影响,她扬起一双哭的红通通的眸子,看着阮义舟。 阮义舟闻言一怔,心里很是触动,她这样乖这样的善解人意,也不知这些年来他不在,受了多少欺负,老眼朦胧一片,抬手抚了抚她碧落的青丝,安抚她道“你安心修养便是,没什么要紧的,爹爹已派人给圣人传了书信,圣人大善谅我等难处,莫想的太多。” 见没什么牵扯,阮瑶清才算是微微放了心,此刻她心尚飘着,怕一举一动影响到些什么,还需尽快回京,上那三危山上问问才是。 她琢磨着如何劝服爹爹早日启程,但她目下病着,怕是爹爹要等她好了七七八八才愿。 正思忖着,忽听见阮瑶清道“阿茗,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如何?” “后日?”她端坐起身,有些讶异。 阮义舟怕她冻着,拿了个褙子替她披上才点头道“你病了多日,阿爹遍访医士,只是这方洲地界小,都是些赤脚大夫拖治半月才见你转醒,咱早日回京,阿爹便可寻太医为你整治,前些日你昏着,怕路上颠簸劳你病情,目下见你好转些,咱也可启程回京。” 阮瑶清边听着边点头,乖觉的让人心疼,她总觉得阿爹要回京总有些别的原因。 果然,阮义舟顿了片刻后道“再者,这程府太脏,为父想早日带你与你阿娘离去。” 当初,程素病故,他作为庶子阮家又不可依傍,被阮家主母寻了机会,竟是剥了他阮家根系的身份赶出了阮家,丧妻丧家,那时他犹如丧家之犬带着两个孩子,恰此时程老爷伸出援助之手,将阮瑶清接回,他便安心将女儿与妻子的灵位交于阮府,这些年岁,安心在外征战,只是他未算到,岳父病故后,阿茗能受如此待遇,他恩受过程家,自是要还恩,只是...... 闻此,倒是正中阮瑶清下怀,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默了。 正思索间,只听外头菱星敲了敲门道:“侯爷,姑娘,老夫人她们来了。” 第7章 下马威(一更) 阮瑶清闻言一顿,思绪叫这声被岔开,来了? “你可要见?”阮义舟见她神色郁郁,沉默不语,想起这些日子所听所闻,本不愿计较的心登时便被挑起。 阮瑶清低垂的眉眼一颤,仍旧未言语,越是这样,阮义舟便能想到,自家的女儿曾受过怎样的苛待,却是不敢发火,只怕吓着了她。 他温声道:“阿茗莫怕,今时不同往日了,有爹爹给你撑腰,莫要害怕。” 怕?她倒是不怕,只是不想再见那一堆烂眼睛的老货罢了。 她点了点头,冲着外头道:“既来了,便请进来吧。” 默了片刻又道:“我身子不好,见不得太多人,只进来两人便罢。” 菱星方才还在想自家姑娘心软,如今一听,倒是心上一乐,忙领命去院子外传人。 程李氏肃着一张脸,侯在门外,她心中此刻正怒火滔滔,在程家这地界,她还需守着旁人的规矩也是笑话,若不是门口有侍卫守着,她早便将这些人乱棍打出去了。 她憋着火在门外等着,一见着菱星,便迈着步子要往里去,之前三娘那小丫头昏着,他们拦着便也罢了,如今她既然醒了,还能由着这些个放肆东西作贱自己? 她深信阮瑶清没那个胆,毕竟是在她手上长大的,她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哪里能做的了主? 她刚一迈脚,就叫人拦住,或是听阮瑶清醒了,她料想自己能拿捏住她,便莫名有了些底气,拐杖一挥便直直的打了过去:“放肆的东西!你可知道我是你家侯爷的岳母?是里头姑娘的外祖母?” 那侍卫眼疾手快便拦住,握住那拐杖一把推了过去,直推的程李氏直晃悠,往后踉跄着要倒。 “老夫人!” “母亲……” “祖母小心……”周边人皆手忙脚乱的护了过来 “放肆!放肆……咳咳!”程李氏叫这油盐不进的护卫气大,即便众人搀扶,也晃悠着要倒,她指了指匆匆赶过来菱星,趾高气昂道:“你来的正好!看看你家主子的奴才,他们怎敢!” 菱星一来,方才还严阵以待的侍卫纷纷挪开让位,菱星眼见着这处生了争端,眼里头是止不住厌恶,这老妇怎敢如此放肆,瞧着也不像是个傻子。 菱星懒得与她们计较,转头对着侍卫道:“姑娘有令,可以放人进来了。” 那侍卫闻言,便脚步往边上一迈,让开了道。 程李氏闻言这才面色渐缓,匀两口气才算是缓和过来,面色不虞的瞥了那两个侍卫道:“待我见了你家主子,定要让她好好责罚你们这些狗奴才!” 说着便迈着步子要往里头,可刚到门栏处,又被菱星伸手拦住,只听她道:“老夫人莫急,姑娘传话了,她身子刚好,见不得风也见不得太多人,今日最多只能见两人。” 两人?程李氏一怔,她们这番来的虽都是女眷,但细细数来,也有二十来人,即便不算服饰的丫鬟婢子,也有十来个人。 这下马威,便是一旁不通文墨的奴才们也瞧的明明白白,程府的主人家守着外姓的规矩,这巴掌打得在场人都是闷气,尤其程李氏叫气的一时愣住!眼里头满是不可置信。 “可懂规矩?这长辈来瞧,竟拒之门外?你姑娘学的规矩都丢哪去了?”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正是程李氏最宠爱的孙女程柳。 早前这程柳便仗着程李氏喜爱,可着劲的糟践她家姑娘,都这个时候了,程李氏都不够瞧了,竟然还敢张狂! 菱星闻言脸色一肃,冲着她道:“二姑娘慎言,我姑娘的规矩学的如何,侯爷都未觉的怎样,倒是你有什么不满了?” 程柳何时被奴才这么下过脸,张嘴便道:“你这小妮子不得了了啊!来人!给我撕碎她的嘴!” 说着就要上前掌掴她,菱星人往后一退,那些个侍卫便上前拦住,将来人狠狠一推,长面立时混乱不止。 忽的从窗里飞出来一块琉璃瓷器,“哗啦”一声正正砸在了垂门上,顷刻间碎了一地瓷片,在场人都是一惊,抬头看去,就见阮义舟正站在明窗前,面色不虞的看向他们,程氏一族人见此威严吓得都是心头一凉。 直到窗前的人走开,众人才松了口气。 不过片刻,屋子里头又来人了,是跟在阮义舟身侧的老仆从了,只见他来,四下人都极有眼色的噤了声。 他面色一肃道:“各位都回吧,姑娘觉得太吵,实在太伤神了已经歇下了,侯爷有令,让老夫人管好府中仆从,你若管教不好!他或可拨冗来管!” 既给脸不要!那便一个都不见! ——— 这厢阮瑶清在商量着安排回京,恰此时,远在长临一封加急书信疾驰入了太子东宫。 来人是徐元白亲卫,他疾步便入了东宫书房,将怀里的书信递给了上座之人。 徐元白皱眉看着他递上来的信件,眉眼皆是不耐,原因无他,只是本该今日进京的阮瑶清等人,候到了如落西山竟是还未见人。 今日一早,他便派人去成候府暗中候着,只是从日起到午时,阮府门户大封竟是毫无动静,着人一问才知成候府三日前便递了折子给皇帝,道是遇事耽搁归期待缓,具体为着什么事儿他未可知,心却是不知为何一直悬着。 他起身接过信件,细细看去,随后喃喃一句“病了?她怎会病了?” 利一跪在他跟前,小声道“奴着人去问过,三姑娘半月前便感伤寒,医治半月未有见效,目下大约是还昏着.....” 徐元白皱眉回想,他印象里阮氏一家便是今日回京,因笃定这事必然,是故并未着人在方洲盯着,倒是没想到会在这事儿生了变故。 他仔细想了许久,也没有阮瑶清大病这一档子事儿,也不知是他之前未留心的缘故还是别的,他实是记不起她生过一场大病。 只是她若是病了,也不该影响归期才是,七日后便是重五节,母妃为替他选妃,聚了一众的名门贵族,也似是那日叫母妃一眼瞧中了阮瑶清,她若是未来得及回京,便必会错了选妃的机会,那他要如何? 越想着,徐元白便觉得头疼,头痛几乎欲裂,一个不稳便是摔坐在木椅上,利一见状忙起身扶他,眼里满是担忧。 太子殿下自七岁起,便时常有这头疼之症,病重凶猛,有时一疼便是昏睡一日,目下见他状态,怕是又要犯病。 他起身便要去换太医,叫徐元白一声勒住。 利一哪知,也是七岁那年,徐元白自头疼过后,脑海里便不自觉出现一人的影子,起初瞧不见那人面目,后来每疼一次,脑海里便能多见些事情,直到阮义舟入朝为官,初见他时似是被打通了记忆,似海的零星记忆纷踏而来,也恰是此他才知晓脑海里徘徊的那阮氏是何人。 他似是重生来过,亦或是投胎时忘喝了孟婆汤,才致使得记忆零碎如斯,无碍,他如此心挂阮氏,必是上一世心系挂肚之人。 疼了片刻,徐元白才渐渐缓过来,他半靠在木椅上,失神似的盯着方才的信件片刻而后道“派人去方洲盯着,寻胡生去看看,以后事无巨细皆要汇报。” 听闻胡生姓名,利一吃惊不小,胡生是太子东宫的医士,也是三年前入的东宫,自他来后,太子疼痛病症减缓,也是为此,多得器重,倒是没想到,如今太子为了一毫无干系的小娘子做到如此地步,竟是将胡生都借了出去。 徐元白将怀中腰牌卸下扔给他,利一接过领命后便撤了出去,顺带关上了书房的门。 刚关上门,便见胞弟禄二凑了上来,眼见着李一怀中的腰牌,颇有些好奇问道:“兄长这是领了差事?殿下何令?” 眼见着禄二好奇心这般重,使了狠劲抬手便是赏了他一爆栗:“殿下的事儿也敢打听?仔细脑袋才是。” 禄二哀嚎了一声,摸了摸脑袋退了一步,憋着嘴有些叫屈道“那我不问便是,作何下这么狠的劲儿.....” 顿了片刻像是恍然大悟问道:“莫不是关系着方洲那小娘子?” 这些时日殿下如何关注着阮家他多少知晓,许多差事还是他亲手去办的,虽人未归京,但操心的事儿铺的路早就算到了年后了。 利一闻言眼角都直抽抽,忙伸手捂住了弟弟的嘴:“那娘子病了,殿下着我带胡生去瞧病”说着还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殿下是何意,好端端如何要这么关心一闺中女子。” 禄二眼见着利一真情实意的担心,不觉兄长实在是有些迟钝了些,只觉得没眼看,殿下如今还未见到人便恨不能将一颗心都用上,都这般明白的事情了,他竟还不知什么情况,扫了他一眼只叹气:“兄弟我瞧着你怕是这辈子娶不上媳妇了。” “什么意思?这又与我娶不娶媳妇有什么干系了?” 愣头青一枚,说句话都觉得浪费,拿开他捂着自己嘴的手后白了他一眼便叹了口气,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摆了摆手道“快走,快走!那位姑娘的事儿可耽搁不了,快去办差事去!” 听他催促,利一也不再与他言语,看了眼天色,忙匆匆的便去寻人了。 禄二候在门口不过多时,便被徐元白喊了进去。 “吱嘎”一声,禄二推门而入,抬眸便见徐元白半靠在那木椅上,模样有些抑郁款款。 “传太医,道孤晕厥不醒” 顿了顿又道:“事儿闹得大些,消息传的广些!”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6节 她既不能如约而至,那他便寻机会等她就是,无碍。 第8章 萝嘉(已修) 两日的修养,阮瑶清算是修养缓过劲来,今日阳光正好,天晴朗无云,此刻她正懒懒的依靠在床榻上,看着从窗牖处撒进来的微光,好不自在。 若是对面无人叨扰,自会更好,她颇是无趣的看了眼对面之人,不甚用心时不时点头笑笑,面上倒是无半分不耐。 让她算算,这是今日第几波人了? 说来,自她进这渊亭阁来,倒是头一回这么热闹,简直算得上是门庭若市了。 她掐了掐手中的玛瑙红珠算了算,约莫是第三波,她真是有些累了。 她瞥了眼正打哈切的程萝嘉,手撑在软枕上笑道“二舅母,若是有什么事儿,您尽可直言,我瞧着四妹妹困乏的很,她年纪尚小,可坐不住的。” 王氏在这坐了快一柱香了,东扯扯西扯扯,实在无趣,平日里可未见她有这么热络,王氏比之老夫人有些气度,却也向来对她的遭遇冷眼旁观,说来,她的境地倒是未见的比阮瑶清好到哪处。 李氏偏爱幺子,却格外苛刻幺媳,二子无德行,她不怨怪旁人,竟是将错处归结到王氏身上。她觉得是王氏无能,未能服侍好程二留不住他,才致使他留恋花巷,且她嫁入程府多年,也未有一嫡子,倒是庶子高树,是故多年来受了不少气,索性她母家有些能耐,不然怕是更难熬。 跟在她身后的程萝嘉近乎几回要撑不住睡去,她比之阮瑶清小上三岁,是二爷与王氏的嫡女,面容娇憨的可爱,脾气向来直愣,有着些小姐脾气却没什么心机,说来,除了长一辈的,她们这些小辈,尤其是姊妹间,倒是没什么大的隔阂,相处来都是和睦的。 由是这程萝嘉,对她,一贯算是不错的。 王氏低头看了眼窝在怀里的程萝嘉,好笑的敲了敲她的头,见阮瑶清说的直白,她笑着捂唇道“瞧你说的,哪有什么要直言的。” 顿了下又道:“不过是你明日便要启程回京,老夫人放心不下,特要我来叮嘱你些。” 阮瑶清笑了,那老妇到底是派了说客。 “二舅母直说便是,三娘谨记外祖母嘱咐。” 见她乖巧,王氏募自松了口气,她本是不愿前来的,只是熬不住婆母的眼色,才巴巴的跑了这一趟,被迫从中调解,她也是百般不愿,她这身份不尴不尬,与阮瑶清实在算不上有什么干系。 她干笑一声,亲昵的握住她手道:“好孩子,舅母早前便知三娘是个好孩子,果未让舅母失望,你祖母自你缠绵病榻后,焦躁的也急病了,本想亲自前来叮嘱一二,确实是起不来身,便让我来跑着一趟,你可别怪她老人家罢。” 起不来身?还是磨不开脸低不下头? 自那日下了她脸后,她好似顿悟了。 阮瑶清闻言垂眸,看向自己冷白的纤纤软指:“三娘明白的,劳二舅母辛苦了。” 见她只字未提李氏病情,王氏心咯噔一下,知她心里到底是介怀的,毕竟婆母待她确实算是刻薄,只是她连问都不问,倒是出乎王氏预料。 她只得挑了话头勉强接道:“不辛苦,不辛苦,咱们本是一家人,操心操劳自是应该的,你祖母平日里对你虽严苛,切实是器重你的……”说完忽而语重心长“哎”了一声,又道:“这程家,目下只有你父亲是成器的,可想程家你几个叔伯,依旧无名无功,实在是有愧对你外祖父,索性你父此下扬名立万,得圣人青眼,想你外祖父若是泉下有知,也可含笑九泉了……” 王氏只觉得说的口干舌燥,她有意扯出已故的程老太爷,自是想阮瑶清能看在他的面子上能帮衬两把程家,尤其是她的两个舅舅,毕竟再如何,两个叔伯确实是与她有这些血亲在的。 只是抬眸看她,却见她面上只含笑淡淡,竟无半分被自己言语所动的样子,王氏见此难免有些泄气。 硬着头皮又道:“三娘,舅母说的话你可明白?” 阮瑶清闻言一笑:“舅母所言,三娘知晓的。” 知晓是一回事儿,做不做又是一回事,自始至终她便时刻捧着一张淡淡的笑脸,仔细而认真的应付着王氏,直到她再无话可说,才叫菱星送客。 王氏稀里糊涂的走出了渊亭阁,直到出了院子,衣角被身后的程萝嘉拉了拉她才回神。 程萝嘉撅着一张红唇把玩着手中的一串红珠颇是嫌弃道:“母亲,你今日话怎这么多,劳的三姐姐都不愿说话,真是无趣!早知我便不与你一起来了。” 话甫一落,王氏身型一滞才后知后觉,阮瑶清虽一直笑着,却是自始至终都未应过自己一回,答话间也是带着客套,玩的一手好推拒。 她回头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渊亭阁,低头笑了笑,看样子婆母是小瞧了这丫头,看样子是白跑了一趟。 她正欲牵着程萝嘉离去,瞥了眼她手中正把玩的红珠,脚步一顿:“这玛瑙怎在你这儿?” 要是记得不错,这东西方才明明白白握在阮瑶清手上。 她拿过那珠子,仔细看了下,凝脂通透,红似带血,无棉无杂是上等的血脂玛瑙,这样稀罕的物件,她也是头一回见,想来是阮氏父子送给的阮瑶清,不然她哪能得到这样的好物。 只是这样好的东西,怎就到了嘉儿手上。 见珠子被抢,程萝嘉伸手就要抢回,嘴上还不住道:“三姐姐给的!方才出门时我跟在你后头,三姐姐叫我过去,随手塞给了我,母亲,快还我!” 王氏狐疑:“她给的?” 见她不信,程萝嘉急的跺脚:“当然是三姐姐给的!母亲若是不信,我们回去问问就是!” 说着就要拉着王氏再往渊亭阁里闯。 她一把拦住了程萝嘉:“她可说了什么?” 她撅着嘴有些气:“说是说了,也没什么打紧的,只是说这东西金贵,她不好带走,放于我这儿让我好好保管,待以后见了,再还与她。” 王氏闻言略是失神。 程萝嘉见她似是还不信,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说什么也要拉着她回渊亭阁。 只是片刻,王氏忽而将那玛瑙递给了程萝嘉,眼里满是认真一字一句道:“嘉儿莫闹了,母亲信了,这东西金贵,你可要好好保管,你三姐姐给的东西,万不能丢,这东西的意义可很要紧。” 她接过了玛瑙,用力攥了攥,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怀里:“那是自然的,下回见了三姐姐我还要还给她的,怎能弄丢。” 王氏拉着程萝嘉前脚走出了渊亭阁的院子,菱星便捧着汤药进了屋里。 “姑娘,今日晚份的药好了,您喝了好早些睡罢,明日便要启程,还需多养养才是。” 阮瑶清看了眼泛着浓郁苦味的汤药,皱着眉头:“怎还要喝?今早不是才喝过吗?” 话虽嫌弃,却是接过了汤药。 菱星抿唇笑着,手拿着蜜饯,见她咕咚咕咚将药喝尽忙递过去。 “姑娘还似小时候,还是这么怕苦。” 阮瑶清嘴含着蜜饯,哼哼两身,翻身便要睡下。 菱星眼尖的瞥了一眼,见她手上空空少了物件,疑惑问她:“姑娘,大爷给您的玛瑙串子呢?我方才出门前还见您拿着呢。” 待舌尖的苦味消弭殆尽,她才吞下了蜜饯点了点头答她:“嗯,送给四妹妹了。” 菱星解了惑,还颇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四姑娘啊,还是姑娘做事妥帖,四姑娘素日待您不错的。” 说着边转身去收拾东西,明早便要启程,她需得规整规整,以免缺了些什么。 榻上的幔帐被放下,薄纱微透,她懒懒的靠在软枕上,透着纱看向菱星忙碌的身影,有些失神,明日便要离开了,也不知到底躲不躲的开…… 她喝了药,有些事情越想越混沌,一会便睡意沉沉,她放下半撑着软榻的胳膊,翻身向内,片刻便呼吸浅浅朦胧睡去。 次日一早,阮氏一家坐上了回京的马车,车马辘轳向北,阮瑶清怀里抱着程素的灵牌,程氏一族的身影越行越远,快瞧不见时才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她眼神深深,抱着灵牌喃喃自语似的:“娘亲,咱们走了,你在看一眼方州,此去也不知道何时才归,爹爹在京城有了府宅,以后我们便安家在长临了………” 只车马刚行至城门处,募得便停了下来,阮瑶清与菱星皆是一愣,不知发生了何事,少顷,车厢被人敲响,是阮言文。 “阿茗,阮家来了人,你可要见见?” 阮家?阮瑶清了然了,父亲成了侯爷,阮家那伙子见利忘义之人,自是要巴巴地贴上来的,早前便听说父亲挡了几回,也真是没辙了?竟是堵到了城门口。 她默了片刻:“不见了,这些年我也没见过什么阮家人。” 明明是在一个州里,他们却是向来将她当作不存在的,即便见了,也未打过招呼。 “好,菱星伺候好姑娘,她要是不适,便来喊我。” 菱星应是。 车马未停多久,便缓缓前行,她掀起一帘角看了一眼,恰撞到一墨深的瞳孔,车马越行越远,她没瞧清那人是谁,但却能感觉那人沉似寒霜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她松了帘角,觉得莫名。 菱星见她微愣,不放心问了她一声。 她摇了摇头,便将那淡淡不适感抛却至身后。 ……… ……… 车马缓缓行了七日才行至一半路程,夜深他们下榻在驿站休整。 一封快信送到了阮义舟手上。 此时他们一家三口正坐在桌前用膳,他接过信件,粗略看了一眼,眉募得便是一沉。 阮瑶清莫名,搁下筷子喊了一声:“爹爹?” 阮义舟手攥紧了信,面容肃穆:“太子病危,我们需早日回京!” 顿了一下对阮言文道:“言儿,着人安排,今晚便赶程回京。” —— 太子危重,阮义舟作为成侯,只得加快了回京的脚程,本还需十来天的路程,他们仅用了四五日便入了京门。 到成侯府门第时,已是日落西下,西边的云彩将天染的透红,极是漂亮,夕阳映着红光照射在门禁森贵的府门上,显得格外贵气。 马车缓缓停下,侍卫下马敲响了成侯府大门,不多时,里头的出来一众奴仆,打头的是个中年男人,慈眉善目生的很是面善,笑着就迎了上来,是成侯府的管事李伯。 管事笑着上前:“侯爷回来了,舟车劳顿,定是辛苦。” 阮义舟颔首下了马车问道:“府医可安排了?” 阮言文就跟在他身后,转过后面那辆,掀起帘幕就钻了进去,片刻后便见他小心的抱了一俏丽少女下车。 少女一身青绿衣裙,身带斗篷遮蔽得严严实实,只听她时不时的咳嗽几声,声音孱弱无力,管事一眼便知,这便是侯爷的嫡女阮瑶清。 他忙点头:“收了侯爷的信,奴便着人安排了,此刻人正在府内侯着。” “命他去菡萏院!”说着阮言文便抱着她脚步不停的往府内去,阮义舟则紧跟在身后。 连日的舟车劳顿,阮瑶清那本就病弱的身子雪上加霜,从昨日起便起了低热,昏昏不醒只喂得进米水,只喂的进参药吊着精气神儿。 “好,好,老奴这边去唤人。” 菡萏院 半刻钟后,李管事便携着一年轻男子而来,是个和尚? 样子生的清秀,青丝被剃了干净,光着脑袋,有些违和,眉宇间带着股仙气儿。一身粗布白衣袭身,身型倒是略瘦弱,拎着医箱便迈进了菡萏院。 见来人如此轻岁,阮氏父子眉目皆是一掠,纷纷看向李管家。 李管家一眼瞧出他们顾虑:“侯爷这位是亦大夫,有得一身好本事,师从莫须大师,是他的首徒。” 莫须? 此话一出,阮氏父子皆是一惊,颇是默契的相视看了一眼,莫须是当今在世的高人,掐算占星医术皆是精湛,民间向来有人传,是神仙下凡落在三危山上,故此莫须深受皇帝的信重,道是真没想到,能请的到他的徒儿。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7节 既如此,阮氏父子心倒是沉了沉,虽心头有疑虑,目下却无旁人可用,阮义舟拱手“有劳亦先生了。” 亦生端着笑,无视他们的迟疑,面容依旧谦和“客气。”顿了下直接道“不知病人在哪?” “这边请,先生跟我来。” 阮义舟说着就把人往房内引去。 寝屋内,面色苍白的姑娘正闭目昏去躺在床榻上,却似睡的极不安稳,鸦雀似的长睫总时不时颤着,眉头也微微皱起,看着就难受得很。 亦生见她状态,眉目机不可微皱了一下,掀起衣袍坐在了床榻旁的矮凳上,望闻问切细细把脉片刻,缓缓松了口气。 阮氏父子杵在一旁焦急万分,欲言又止又不敢打扰。 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李管事闻声出门,片刻后又推门而入,走到阮义舟身侧,看了眼亦生小声道:“侯爷,宫里传令,让您即刻入宫。” 阮义舟皱眉,看了眼床榻上的无半分苏醒意思的阮瑶清,有些难动身。 阮言文了然,拍了拍他肩道“圣人旨意,阿爹莫要耽搁了,阿茗这处有我。” 既如此,阮义舟便无可耽搁,有些疲累的捏了捏鼻梁点头道:“好,若是有事,即刻让人入宫寻我。” 又交代了两句,便出了菡萏院的房门。 小室内,檀香微微,寂静无声,阮文言半靠在床柱上,双手抱胸的看着亦生。 片刻后便见终于停了诊,甩了甩袖子起身。 阮文言忙站直身子问他:“先生,小妹身子如何?” 他摇了摇头,看了眼昏迷的阮瑶清直叹气:“她身子本就弱,寒气入肺腑伤寒多日,本该静养才是,你们偏要她舟车劳顿,疲累愈加,风餐露宿,寒上加寒,难办,难办哦。” 闻言阮文言也急了:“那当如何?烦请先生想想办法。” 他将脉诊包收进了箱子里,从里头取出取出一暗色小包,边打开边道:“办法自是有的,不过要吃些苦头了。” 包裹里是一根根细针,他随手拿起一根,尖头在室内闪了一下,看的一旁的阮文言眉头直皱,心下一跳。 “这是推针?” 亦生点了点头,他转身看向守在一旁的菱星:“来,把你家姑娘扶起来。” 阮文言先她一步道:“我来吧”说着便走到阮瑶清身侧,将她小心的扶了起来。 亦生没什么所谓,只要有人扶,是谁都可,倒是意外阮文言对她的重视。 “掀开她的衣领,露出脖颈即可。”亦生道 阮文言依言照做,他倒也没讳疾忌医觉得有什么。 只见亦生边施针边喃喃,语气甚是老道,倒是雨与他一副少年模样违和得很:“这病啊,最忌讳就是拖,一拖再拖,寒气郁结散不出去,便要往五脏肺腑里钻………” 屋内静悄悄的,只余他一人自顾自语。 话落尽,也收了针。 “约莫三刻,她便能醒。” 他起身收拾好医箱,准备起身,菱星眼疾手快接了过来:“有劳先生,我来,我来吧。” “这便好了?”阮文言替阮瑶清掖好被子,起身忙问他。 亦生好笑的白了他一眼:“当然不可能。” 他边起身边道:“要想好得快,针推,药浴,苦药,缺一不可,她这快月余寒气,不这次排尽,是要留根的,女子留寒气,更是坏事。” 阮文言闻言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手上的佛珠子,不知为何,他似与这亦生不大对付,实不耐他这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却又无可奈何,恭恭敬敬将亦生请出了菡萏院。 临出菡萏院,亦生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屋内,摇了摇头:“苦主耶,来了便是差点断了命。” —————— 阮义舟前脚刚递了牌子进宫,利一后脚便也迈入了东宫。 整个东宫此刻灯火晦明,他进了徐元白寝殿,就见男人此刻正悠哉地躺在摇榻上,眼瞧着心情尚佳,精气神正好,面若冠玉眉目炯炯,哪里有半分“病危”难治的模样。 他懒懒瞥了眼一利问道:“有消息了?” 利一点头:“成侯一行人今日申时入的城,此刻成侯受了圣人的令,方才与奴差不多时进了宫。” 回来了,那便成了。 他捏了捏手上的扳指,舔着齿间问道:“她可好?” 诚然,利一闻言便知这个她说的是谁,这些时日,利一便是那咕咕的信鸽,来往间都是“她”的消息,这个她便是阮家的嫡女。 好?大约是不大好的,您好端端装病,成侯府为早日进城,生生加快了脚程,让那本就重病的姑娘更是重了几分,他沉默片刻,只道:“不大好,不过,亦生先生去瞧了,太子殿下可放心。” 竟是亦生,徐元白颇有些意外:“他竟下山了?” 他与亦生有些交情,自他头疼晕症犯起,父皇便请了莫须诊治,他时常上山,一来二往便与山上的和尚们熟识,其中最不对付的就是那亦秃驴,明明年岁相当,却总是老神在在,一副万事皆在他掌握之间的样子,让看不透发生何事的徐元白厌极了,他也知道他有些能耐,只是每当问他望他能指点迷津,他倒是闭口不谈了,只眼含幸灾乐祸的笑意,让徐元白越发厌恶。 “是,说来也巧,是他下山遇候府贴告示招医,自己掀了告示入了府的。” 这话一说倒是让徐元白更是生疑,秃驴那不问世事的坏坯,怎可能起了慈悲心救治他人,他可不信那什么巧合之事。 他喃喃: “莫须竟也愿放他下山?” 利一无言,只跪着。 他皱眉细想许久,也想不透缘由,总觉得他这当口下山实是透着些诡异,也罢,他既能医治她,想必便可好的快些,他的本事,徐元白多少还是知道的:“且盯着些吧” 她既已回京,那初初相遇之事便可从长计议,其实对她,徐元白心下多少复杂,他目下只有零星片段,皆是她一颦一笑,还有风雪中跪立而泣的模样,怜悯又心疼,那人入了他的脑海里,让他牵肠又挂肚,越是想起她,越是有一种想抓住却又脱手而出的无力感,这种感觉对于徐元白而言,最是难忍,越是如此,他越是想要探究,欲罢不能。 他挥手便欲要利一退下,却见他还跪着。 他皱眉问道:“还有何事?” 利一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殿下,唐家表姑娘又寄了信来了。” 捏着手中的信,利一越发想要叹气,他自是知道殿下自幼与唐家的表小姐的关系,往年表姑娘也会传信而来,殿下看了也回她,两厢一来一往也是常事,只自前年那件事儿后,殿下对这表姑娘的态度却是募自冷了下来,起先信件只读不回,后来连读都不读了但却还却是收着,近些年却是连收都不收了。 说来那位也是糊涂,即便心钟殿下,也不至于与盛贵妃同谋,想那样一出昏招,如今事没成,倒是惹的殿下凉了心。 太子爷不收,却也没让他们拒着 ,以至于每每来信,利一都如手捧着烫手的山芋,不知如何处置。 毕竟从以往看来,这位表小姐在殿下心里还是颇有些分量的。 徐元白闻言,眉梢微捻,唇角压下,似是有些不耐,他看了眼信件,募自沉声道:“传孤话,让她固自安好,信不必再传了,既皆已年长不再是孩童,不可似往日交往,未免惹她清誉惹人非议。” 利一接了话,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点头应是便撤了出去。 待他出去,徐元白缓缓起身,走到案牍旁,从最里头的架子里取出了个华美的木盒子,盒子未锁,他轻易便打开了,里头躺着的皆是信件。 字字缀尾皆是署名亭羽。 亭羽便是那位的小字。 他眼神复杂看了一眼,神色未明,倏地见他嘴角掀起一抹释然笑意,诚然,利一不提他都要忘记还有这盒子了,他面色复杂的将它拿起,连着盒子都扔进了烧的正旺的火炉里,霎时间便叫火舌吞并,只剩灰烬。 转眼便是两日过去,重五佳节缓缓而至。 —— 果如亦生所言,当日晚间阮瑶清便悠悠醒来,醒来后虽身子仍然虚着,却不咳了,又老老实实的两日用药,推针,药浴,病症已减了大半。 病去如抽丝,此刻连身子都觉轻快了许多。 暮光渐微,西边的太阳宛若油彩般被晕开,染映着菡萏院的荷花池子里,波光粼粼悠悠荡荡的甚是好看,阮瑶清半躺在河边的摇椅上,拿着把摇扇悠哉的看着菱星在船上摘睡莲。 “左边点,再往左边点,对,正含苞的那朵。” 菱星依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让小厮划过去:“这朵吗?是不是小了点?” “对对,就那朵。” 菱星寻着位置便侧身掐断了那朵。 一眼又瞥见一朵难的的并蒂,掐完又要去掐,一旁的阮瑶清见了忙喊住她:“并蒂的不要,那花难得就开在池子里就好,养不活死了,倒是可惜了。” “摘你后侧那朵,半开的那朵,在那,在那!” 她托着腮甚是挑剔的在池边挑拣,她身子还没好全,不让下池,只得在岸边看着。 菱星忙活了片刻,捧着十来支睡莲下了小船,擦了擦额间的汗水,送到阮瑶清跟前:“姑娘,这些可还够?” 她笑眼看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一支,掰开外头的绿萼,清香淡淡散开冷香扑鼻:“回去吧,拿清水醒一醒,才能插上,待盛开了,会更好看。” 菱星无奈含笑点头应和了两句,眼见她天真烂漫,仿若将之前的所有磨难抛却脑后,心下也跟着松快许多。 她扶着阮瑶清缓缓往院子里去,忽而想起什么转身问她:“对了,明日的宫宴姑娘可去?” 明日重五节,宫内设了家宴,阮瑶清为武成侯嫡长女,自是在宴请之列。 阮瑶清手把玩着那支睡莲,摇了摇头,耳坠子随着缓缓铛铛作响:“不去,我这个病号子去那做甚?要是染了哪位贵人,可是得罪人的事情。” 好不容有了说辞躲开,今世她可不愿再往深宫里凑,想着徐元白,阮瑶清便觉得心中郁结,他便是来克她的,他病了害着父亲急赶着回京,到头来他有没有事儿自己不知,舟车劳顿差点要了她的命。 菱星点头,却是觉得有些可惜:“话是如此说,可听外头说,这次宫宴是有些趁着贵女多选太子妃的意思在里头的。” 阮瑶清闻言,眸光一灰顷刻却又消逝不见,好笑的看着她:“怎么着?你巴望着你家姑娘能当太子妃?” 小丫头满是认真道:“如何当不得?我家姑娘顶顶好的人,旁人可比不过。” 阮瑶清闻言轻讥一声,嘴角带笑:“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家姑娘我可志不在那。” 上辈子,在那一隅宫殿里一守就是十几年,那样的地方虽恢弘却是全天下最黑的地方,在那处再真的情都看不见,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付诸东流罢了。 前一世的苦心孤诣换来的不过是一旨废后。 那样冰冷的地方,有什么好的。 见阮瑶清确实无意,菱星也就闭口不谈,刚入院,就碰到了提着药箱子的亦生。 他今日又是一身灰袍,衣袍宽大挺拔他身姿宽广,神态似素竹般云淡风轻,脸上扬着笑,疏离里又带着股子仙气儿。 阮瑶清眉头一挑,笑着福身打了个招呼:“亦生先生。” 亦生颔首见她精神状态不错,面色不再似那日苍白,透着红润。 “姑娘身子觉得如何?” 菱星接过他手中的药箱,一行人边说边进了屋内。 “已觉得大好,亏的先生医术高超,劳先生费心了。” “姑娘客气了。”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8节 他们进了屋内,亦生照例拿出诊脉包,阮瑶清甚是默契的伸手让他诊脉,手上还拿着那支睡莲。 檀香袅袅,鸦雀无声。 片刻后他收了手:“确已大好,明日便能好清,在下也可告辞了回山上了。” 她颔首答谢,听他要回山上,眼睛忽是晶亮的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听阿爹说,她是莫须的首徒。 第9章 重五 其实对他,阮瑶清没什么印象,前世交集最多的就是莫须,但凡皇家大事必要托他卜卦,但她也只去过两回三危山,一回是定下太子妃后算挂如意,一回是滑胎后上山为王儿超度。 现在想想,也不知是皇后选的她,还是山上那莫须选的她。 亦生了然似得看了一眼,而后从药箱里取出一配好的药包递给了菱星“今日是药浴,你且去准备吧,记着分九份,分别熬煮后加入盆内,火候九分……” 听完他嘱咐,菱星领着药包便找人去安排了。 见人下去了,亦生才抬眸看她,那双云淡风轻的眸子似是能将人一眼洞穿他道“阮姑娘有困惑要解?” 阮瑶清眉头一挑,有些吃惊心下咚跳了一下,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他能不能信,毕竟她重生之事太过玄幻,犹豫再三一直语塞,柳眉轻簇神思重重。 亦生见她不语,只是笑了笑,而后才道:“难怪师父说姑娘是有些道缘在的。” 阮瑶清愕然,满是惊讶素指纤纤指向自己“说我有道缘?” 亦生点头“师父只说,姑娘是个有道缘的,便遣着我下山来了,这不亦生便来阮府为姑娘医病了?”说着还摇了摇头顿了一下颇是不赞同道“姑娘还是保重些身体才是,你可是坑了自己病了半月有余,若非是我医治,可不是半月那么简单咯。” 话甫一落,阮瑶清瞠目,一双美眸瞪圆了瞧他。 他竟然知道这次是她故意着的病。 亦生笑着看她“姑娘不必如此惊讶。”边说着边拿起茶盏,缓缓为自己斟了一杯。 阮瑶清忽然变动了心思,鬼使神差道:“明日我可否跟着先生一同上山?” * 夜间,忙了一整日的阮氏父子回了府,便去了厅上陪着阮瑶清用膳。 她替阮义舟盛了碗参汤,递到他跟前,才缓缓坐下。 阮义舟一口喝完,看了眼她,见她面色红润,气息匀缓才放下心来,还是开口问她“今日恢复的如何?可还有不适?” “好多了,今日觉得有些力气了,头也不大疼了。” 阮义舟点头,那亦生却是个能人。 “明日宫宴,你可要去?” 阮义舟的意思是不愿她去凑那热闹,那宫宴的深意但凡为官的,都心知肚明,不过是携女攀贵罢了,别人稀罕,他却不稀罕,他现在所拥有的是自己与儿子一刀刀拼杀出来的,其他鲜血阴谋都不知见了繁几,战场都如此,官场后宫更是如此,她不愿乖女去掺合这样那样的脏事,但他不愿,却不是她是如何想的。 阮言文闻言也停了筷子看她。 阮瑶清抿了口参汤兴趣缺缺拒绝道“不去了吧,女儿不爱热闹。” 倒是新鲜,旁的人家遇到这样的事情必是要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她却是要躲开。 但见她没那份心思,父子也松了口气,他们想法一致,阿茗年岁尚小,不急着婚配,便是再留几年他们也养得,只要不是宫里头的,良配佳婿可慢慢挑,倒也不需掺合宫里头的事儿。 “也好,你且安心在家中休养,为父替你挡了就是。” 话刚落却听阮瑶清忽而道“对了,父亲,明日我想与亦生先生一起上山。” 这话突兀,让父子都是一愣,好端端的为何上山? 率先开口“三危山?” 阮瑶清点头,而后缓缓解释道“亦生先生道我身子未好全,须得好好调养些时日,可他明日却要回去,无法再为女儿调养,既如此,女儿便想不若索性一同上山,一呢可推了宫里的宴,二呢女儿也可安心休养几日……” 她缓缓诉着缘由,阮义舟边听边点头默然,他无甚异议,山上清悠,确实适合养病,再者,莫须大师的庙宇,可不是等闲能进的,女儿自有着缘分,去沾沾仙气儿道也不错。 与之一座这远的阮言文越听着眉头却越是紧锁,手指微微曲起,眼神清明的看着喋喋不休的妹妹,她盈盈婉婉的坐在那处,娇俏可爱,一双眸子里盛满了娇憨,这样的阮瑶清在他眼里,宛若是只待宰的羔羊。 他就说看那亦生不甚顺眼,抿唇满是不悦,原是如此,是个藏坏心的,不过两三日,竟就能拐着阿茗上山了。 只他还未来及的表态,只见阮义舟已经点头道“那便去吧,有亦生先生照看,我也可放心。” 见他答应,阮瑶清笑的灿然扶着案桌娇道“就知道爹爹最好最疼阿茗了。” 一眼瞥见了一脸肃容的阮言文,脸上似写满了不愿“大哥?怎么了?” 阮言文见她一脸笑意,也不愿再扫他兴,他握了握拳头舌舔了齿尖道“没什么,山上难行,你身子弱,明日我送你去。” 她道“耽误吗?明日大哥不是也要参宴吗?” “无事,宴在午下,明日送你便回即可,不碍事。” 他提醒了阮义舟,颇赞同道“明日让你大哥送,你好省力些,爹爹也好放心。” 既如此,阮瑶清也无异议,点头便同意了,一板敲定,用完膳出了厅,便安排明日上山的事儿。 重五这日,徐元白算是深刻体会了什么叫“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 他今儿起了个早,天蒙蒙亮就醒了,便再也卧不住了,练了套拳大汗淋漓,收了剑柄才发现不过过了半时,看了眼东边才升起的初阳,默然地叹了口气。 方才练剑,脑海里皆是她的娇容,越是想她,心越是闷闷的,那种感觉极是奇怪,像是极其排斥这场初遇,带着股子淡淡的伤气,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那种诡异之感从何而来。 他不是爱极了阮氏,才使得她自己脑海里倩影难挥吗?难不成上辈子爱的太苦,怕旧梦难圆?再是悲剧收场,才使得心下排斥? 他想不清,也琢不透。 一旁的禄二在一旁随伺踢了踢一旁的兄长利一道“怎觉殿下今日有些心神不宁的,今儿是不是早起了一个时辰?” 边说边还不忘打了个呵切。 利一瞪了他一眼让他噤声,见徐元白收了剑忙递了帕子过去。 “去汤池。” 将剑递给了他,便疾步去了殿内。 利一禄二见状忙点头退下,他二人是随侍,非内监,这等贴身伺候之事他二人无用。 内监何厚领着一众小太监捧着用龙涎香熏过锦衣侯在外头,眼见着香篆钟已烧了大半,徐元白也未出来,心有担忧,又不敢贸然往里头闯,殿下不喜人近身伺候沐浴,自此他一贯都是守在外头的。 他醒了醒嗓子小声朝里头喊了一声“殿下?已过两刻了。” 徐元白听他呼唤,睁开一双清明的眸子,眉头直皱,竟只过了两刻。 他无心在沐浴,遂站起身来,挑了帷帐便出去,看了眼何厚手上的蓝墨镜水缎面锦衣,脚步顿下,略是挑剔道“怎选这件?颜色沉寂的很,换件明亮些的颜色来。” 何厚微愣,他跟在殿下跟前服侍近十五年,倒是头一回见他挑剔衣服颜色沉与不沉的,虽心有疑惑,却是忙应,低头答是,便去寻衣去了。 可他刚挑了件明黄的蟒袍欲回,却见徐元白穿了内衫便进来了,头发依旧披散着湿漉漉的还不时滴着水珠,他风尘仆仆而来,瞥了眼他手上的衣物,不出意外,眉头又是轻皱。 这是又不满意。 何厚头回见见如此的徐元白,虽觉得新鲜,却是战战兢兢的服侍再旁。 一会子颜色太沉,一会子花色太流气,一会子又是质感不好,一会子又是换样子过时,挑捡了大半晌才最后定了见青色绣竹桓越锦绣,青色显然气韵,薄锦轻衫,竹叶挺立,倒是真真的透着气宇轩昂贵气愈显。 如此忙完,不过才到辰时,他这整日便怀着浮躁难熬的心,终于晃到午间,已至重五节气,至夏时分,太阳尚有那么几分毒气,这样的天徐元白却是早早的便在离宴上不远处的楼宇坐下,索性楼宇较高,还有微风缓缓。 此处风景正佳,有一处垣窗开着,往外头看去恰能瞧见进入皇城来往车马的长安巷,那巷子的城墙极高,里头的人瞧不见外头,那楼宇的人却能窥的清清楚楚。 徐元白便作坐在那窗垣处,状似无意似的坐在那处欣赏风景,看那方想却是朝着那长安巷。 此刻时分,长安巷上的车马来来往往,鳞次栉比,皆是官隽相携,不过男女宴席不在一处,为官者从前门而入,亲眷则是再行十来米从偏角入了宫。 他眼瞧着阮家的车马从城门处缓缓而至,从上头下来的,却只孤影一人,后头再无旁人,哪里有什么亲眷在后。 徐元白又朝那处看了两三回,才确信自己没看错,心募得就是一沉,她又出了何事? 正疑惑间,禄二从外归来,与下马车入内的阮义舟擦肩而过,一步不敢停歇的上了楼宇。 见他上来,徐元白开口便问“她怎么了?” 禄二只觉得心下苦不堪言,忙答道“殿下,阮家姑娘跟着亦先生入了观。” 徐元白匪夷,好好地入什么观? 禄二自知又是自己失职,没能仔细阮家的消息,心下惶恐非常,谁能想到阮家的姑娘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旁家的姑娘得了能进宫的机会,便是削尖了脑袋也要来的,这位可倒好,不来便罢,竟是去那荒凉清贫的观里。 他低头将探听的消息一股脑全说出“说是姑娘还未好清,亦先生替她占了一卜,道她与三危观有些缘道,山上清悠更适合养身,是故请她去了观里。” 又是亦生,徐元白霎时便觉得攒了大半日的欣喜似泄洪般啥时间就散了干净,手指微微曲起捏紧手中的折扇,面色微沉。情绪暗淡。 他将手中折扇往楼下一扔便站了起开,挪步便要下口,早到跪在地上的禄二旁时,脚步一顿,看了他一眼凉凉道“如今我看你这差事也是不好好当了,既如此,不若去洗洗马厩,清清脑子,才能好好当差。” 洗马厩? 这话一说,禄二面色便是一白,想到那近乎百十来亩的厩场,便觉得眼前晕黑,这一场清洗,那是要劳断半条命。 还未来得及应是,便见徐元白衣摆一掀便下了楼。 跟在后头的利一与何厚同情的看了眼禄二,便紧跟他身后下了楼。 佳人不在,徐元白便失了参宴的兴致,但到底是皇家宴赐,他为皇储,怎也是要去的。 他进了颐园,便直朝着高位走去,四下不停有人行礼,他不过颔首尔尔,索性他一贯冷淡,旁人也瞧不出他此刻心情甚是糟糕。 整个颐园被一流池一分为二,左边为官员男子之座,右侧则为亲眷之位,两处离得不远不近,恰能瞧见对面,只女子那处有着轻纱帷幔堪堪遮挡,但却无甚用处,缓风清吹,便拂起荡漾,对面隐约便能瞧见那处佳人娇容。 徐元白刚落座,便听到内监道皇帝皇后至,闻言众人皆起,再叩首跪拜。 待皇上等人落座,命众人不要拘礼,宴赐才算开始。 整个宴会不过为昭示皇家恩泽,设宴之事又极是繁琐,都是一些虚礼,一道道流程下来,时间已过了一刻,佳肴都已渐凉。 佳肴赐下,觥筹交错间歌舞缓缓而起,丝竹乐声靡靡,歌姬舞蹈袅袅,然徐元白兴趣却是缺缺,捧着一壶酒,一言不发的喝着。 呵,筹谋几许,不过是白费功夫。 正喝着,忽听到不远处的皇帝发话了,他看向徐元白道“太子既大病刚好,酒虚得少饮。” 徐元白闻言眸间一沉,刚执起的酒杯募自便放下了。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皇帝不容置喙吩咐道“何厚,将太子的酒撤下。” 何厚闻言,哪里敢耽搁,言诺后便忙将酒壶撤了,连他手中那杯都叫他拿走。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9节 第10章 惊恐 徐元白无端被夺了酒,在这酒宴上的兴致更是缺缺,百无聊奈的看着底下的莺莺歌舞。 他正无趣,忽而瞥见了姗姗来迟的人阮言文,他眸光一转,想起他来迟的缘由,忽而嘴角带笑。 他与阮言文不大相熟,阮家初初入朝为官,一月下来,不过见了了数面,连话都未说过几句,他本是觉得,即便他是阮瑶清兄长,也没什么必要深交,可听方才禄二的消息,他像是也格外厌恶亦生,如此看来,倒是合的很……… 唐皇后坐在主位,本就心系着太子妃人选之事,她人坐在高位,往下看去,两座之人她一目了然。 她看着各家贵女,观其言行举止,待看好了几位,正欲喊徐元白来瞧瞧,却见他正直勾勾的往一处看着。 她正诧异,忽而,便见他又笑了,嘴角虽只轻轻勾起,却是显而易见的心情愉悦。 唐皇后见他募得一笑,当他是瞧上了哪家闺秀,欣喜异常便顺着他目光看去,待看清何人,怔的便有些愣住,只见那人不是个纤纤贵女,竟是个倜傥男儿。 她看着那人面容生得很,还在打量着是谁家的,瞥了眼坐在她跟前的阮义舟,才惊觉那人当是他独一的嫡子,武成侯世子。 她心募得一沉,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极其荒唐的猜测不自觉在心头缓缓升起,越想着眉头皱的越紧。 太子身侧,目下似是连个侍妾都无…… 她稳了稳心神,喊了一声“太子在笑什么?” 忽被人点了一声,徐元白忙回神,敛却嘴角的笑意,状似无语的摇了摇头“无事,只是今儿热闹,儿臣眼见着开心,便跟着乐乐。” 这番答复,落在唐皇后耳里头却变成了旁的意思,眼见着开心,是看见了些什么才能开怀,跟着乐乐?跟着谁? 她又瞥了眼阮言文,不得不说,他生的确实好看,他长得虽像阮义舟,却无半点武将气,一双星眉趁的他格外精神,坐在那处,有匪君子皎如玉树,似陌上君子般爽朗清举,诉的是天资自然之韵。 这,生的确然好。 她眉头皱的厉害,嘴角微微颤抖,越想着越觉得疲累,手摸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皇后可是累了?” 坐在一旁的皇帝见她似是累极,忙出口问她。 皇后此刻只觉得头疼欲裂,一刻也坐不下去,再看下去,便遏制不住那荒唐的想法。 她点了点头道“臣妾忽头疼不止,应当是旧疾烦了,便告辞先回宫休息,扫了圣上兴致,实在臣妾罪过。” 言辞柔然,甚是虚弱,听到皇帝耳朵便觉得她应当难受非常,哪里还能耽搁,抚着她忙道“什么话,你身子不适便是大事!速速回宫,可要朕陪?” 说着便招来内监总管张样,吩咐着速招御医去坤宁宫候着。 他们结发近二十年,成的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美,多年夫妻从未有过什么争执,年少时皇朝不稳,亦是皇后唐氏摇曳风雨中陪着,这头疼之症便是当年殚精竭虑留下的。 是故便是在新人如花的后宫里,皇帝待皇后却是由为不同,更是在徐元白出生那一年,便定下了太子之位。 唐皇后手搭在皇帝膝上,脆弱的摇了摇头道“今日大宴,怎可无人主事,让太子陪着臣妾便可,若是有事儿,臣妾在派人来告知圣上可好?” 她一贯如此恪守懂礼,乖巧懂事,皇帝看了眼底下欢快的宴席,到底是点了点头“皇儿,你母后身有不适,你且陪着她先行回宫,若是有事需得立即着人来报。” 徐元白忽闻言皇后不适,心有焦急,忙起身踱步到她身侧,见她眉目紧锁,唇瓣皆白,心下更是一沉“母后,可要紧?” 唐皇后闻言摇了...摇头“旧疾犯了,你陪我先回宫罢。” 徐元白闻言应是。 唐皇后端着身子摆起母仪天下的对着下方道了两声别话,众人起身,立送了皇后与太子,见人出去,才缓缓坐下,宴席继续。 - 坤宁宫 御医齐佰正替皇后唐氏把脉,徐元白便立在一旁守着。 片刻后见他收了手。 徐元白捏了捏扳指闻道“齐大人,我母后何恙?” 齐佰答“皇后这是旧疾发了。” 随后又对着唐皇后道“皇后娘娘,您这头疼之症乃是顽疾,遇事切记勿躁,放宽心些,微臣这便去下方熬药,可轻缓疼痛之急。” 唐皇后闻言点了点头,让身边贴身嬷嬷方姑送人出去。 徐元白见她半撑着靠着,甚是贴心的拿了个软枕,将她慢慢扶着垫靠在她身后。 唐氏靠定后,拿起放在一旁的玉如意细细摩挲着,看了他一眼问道“今儿宴赐,你可敲定了人选?” 徐元白闻言一顿,低头未言。 唐皇后见状眉头皱的更深,她边看着他边道“今日宴请,我瞧着李侍郎的闺秀李欢颜倒是不错,生的貌美,品行也端正。” 徐元白抿嘴道“年岁不大相当,她不似不过才十三。” 明明前日才过了十四生辰…… 唐皇后翻了个白眼又道“那姜侍中的千金呢,叫姜雨酌来着,年岁十五,刚过笄礼,年岁倒合婚配。” 只见他嗤笑一声“年岁虽合适,却骄纵任性,性情不稳不堪太子妃位。” 骄纵任性?人家是出了名的娴静端庄,简直满口胡言! 唐皇后强耐折着性子深呼了口气又道“那许宴之女如何?生的貌美,性又贤淑,家世清白,年岁亦是相当,当称得太子妃之位” 却见他眉梢轻压道“是挺合适,唯独一个不合,不大合儿臣眼缘” “眼缘?”唐皇后这回要气笑了,她猛的将那玉如意往旁边一搁,觑了他一眼讽道“我倒是不知道了,方才你只顾自斟自酌,何时瞧见许家姑娘的脸了?竟是能瞧见合不合眼缘?” 徐元白闻言缄口不言,默不作声,只是劝慰了一句“母后息怒,是儿臣不是,病中当要宽心才是。” 唐皇后轻哼,眼尾被气的泛红“宽心!你让母后如何宽心?” 她头回跟太子发这么大脾气,可真是怪不得她,实在是被方才所想所看刺激到了,他可是未来的天子啊,若真是,若真是好那什么…… 她越想心越惊,头越疼,不住手扶着按了按前额。 — 三危观落在长临山的三分之二处,从山底往下瞧,那处正被遮掩的结结实实。 午时,阮言文便将她送到了观内,本是要与莫须打个照面的,可憾他恰此时往山顶去还未归,阮言文因着宴赐,耽误不得,只得嘱咐明日会再来,便匆匆下山去了。 亦生选了处清幽的屋子与她,是处单独的小院子,小牌匾上写着“清风斋”三字。 院子幽静干净,门口处还有片片绿竹,细细闻来,鼻息是树草间的清新。 他打开了院门转头道“这院子小,姑娘莫要介意。” 阮瑶清闻言笑了笑“怎会,这院子极好,极合我心意,劳先生费心了。” “你喜欢便好,若是缺什么什么,尽管找菱星菱月来问我取,对了,我住在清风斋的左侧的小屋里。”说着还指了指起头。 阮瑶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几人进了屋,见她始终笑脸盈盈,亦生不放心又多交代了几句,待交代完才道“你身子还未好全,劳累好几个时辰,可选休息休息,待师傅回了,我再来寻你。” “多谢!菱月送送先生。” “先生请。” 菱月领命便请了亦生出去。 菱星抱着包袱,目送着菱月将亦生送了出去,见看不见人才小声走到阮瑶清身侧“姑娘,那丫头往后与奴婢一道服侍您吗?” 今日一早,阮言文便领来菱月,道是阮瑶清已经是侯府千金,还是一个贴身丫鬟实不像话。 菱月是他亲自挑选的,会些武功是其一,其二为人做事更稳妥些,菱星虽衷心,却实在是个愚笨的,有着菱月在,他才可全然放心。 既是兄长送的,她是推拒不得的,再者,前世里这丫头却是衷心能干,她便也笑纳了。 阮瑶清看着她认真点了点头“菱星,菱月既来服侍我,你当与她和睦处些,她人不错的,莫要欺负人家。” 菱星募自点了点头,诚然今日第一眼见到她,她便是她有些好感。 她道“姑娘放心,我见着她也是喜欢的,必和睦相处,定不让姑娘操心。” 阮瑶清轻轻嗯了一声后,便细细打量着屋子。 这处虽久无人住,却是常有人打扫的,四下无丝灰尘,她走进了寝屋,一眼便瞧见摆在窗牖下的一把摇椅。 那摇椅正对着一扇双开的窗牖。 她轻推便打开了那窗,霎时微风徐徐出来,垂落的发丝被风轻拂,为这略炎热的夏添了几分凉意。 映入眼帘的是个澄清的小池塘,约莫只有侯府那池子的十分之一大,却也是莲片朵朵,流水潺潺。 面前之景,让阮瑶清方才还有些略是有些空燥的心,忽而便静了下来。 她默然走到那摇椅上躺下,微微一用力那摇椅便悠悠的晃悠起来,眼瞧着窗下那片片河莲,耳畔是山间的鸟语声声,这些是从未有过的淡致,她想,生活若能一直如此,便是极好的。 第11章 莫须 天渐黑时,宫中才散了宴,皇帝似心有牵绊下了宴便匆匆离去,众人便踩着西落的云彩,三五成群车马有序的结伴出宫。 阮家父子初初为官,除了些同征沙场的武将,旁人也不大相熟,闲聊攀扯了两三句场面话,便要乘马车回府。 阮义舟先入马车坐定,便听到外头传来一太监细声“世子且慢,太子有事要请,还请先挪步东宫。” 阮文言脚都已经半踩在了马车上,闻言又收回了脚,看向何厚,有些不确信问道“太子殿下寻我?” 阮义舟掀开车帘,便见太子殿下近侍何厚只见他笑眯眯点了点头“正是。” 何厚瞥见阮义舟点头问安“给阮侯问安了。” 阮义舟回以一礼。 阮文言皱眉,他与东宫无甚往来,也不知此番找他何事,思忖再三他回头对阮义舟道“父亲先回府中罢,晚些再叫车夫来接我便是。。” 阮义舟看了眼何厚,方才点头应好,他放下帘幕,命车夫先驾马回府。 阮文言看了眼缓缓的车马,转头对着何厚道“有劳公公领路。” “世子请随我来。” 一刻钟后,阮文言便踏进了东宫。 何厚领着阮文言到了一门闭森严的殿门前,便停了下来,他敲了敲门对里头喊道“殿下,阮世子到了。”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0节 里头随即应声“进来。” 何厚闻言往后退了一步道“世子,您进去吧,奴在这守着。” 阮文言睨了一眼,点了点头“笃笃”敲了下殿门方才推门进去。 这厢他还未见到太子爷的面,被请入东宫的消息就传进了坤宁宫。 唐皇后刚打发走皇帝,还未来得及歇下,就见方姑匆匆走到她身侧。 眉头紧锁小声道“娘娘,太子殿下方才请了武成侯世子进了东宫。” “咳咳……你说什么!”唐皇后眼睁的浑圆,满目的不可置信。 他这是破罐子破摔毫不遮掩了?就这样将人请进了东宫,便这么急不可待吗? 唐皇后被刺激的咳嗽不止,一张虚弱玉面被呛的通红,方姑见状忙踱步上前为她昀气。 方姑宽慰道“娘娘可万千要保重身子,莫要焦急多思才是。” 唐皇后一把握住方姑的手,模样戚戚忧思,一双眸子满是无助“太子这般,让我如何能保重啊方姑。” 方姑叹了口气扶着皇后安慰道“娘娘目下勿要想太多,或是您想差了呢?兹事体大,咱尚要查查清楚才是。” 她缓缓撑起了身,也不知道是对着谁喊,“查!给本宫查!事无巨细皆调查清楚,他不过才入宫为官,怎就能叫太子看上了?荒唐,太荒唐了。” “好,好,奴婢这便着人安排,您先息息怒,保重身子要紧。” ———— 到了申时,日已西下时分,亦生才敲响了清风斋的门。 菱星推开院门接他“先生稍等,姑娘正睡着,我去叫她。” 他笑道“无妨,不急。” 说着便背手侯在门前,待菱星迈着步子去屋里叫人,不经意往屋里瞧去,便瞥见那半敞开的窗榧,少女在那摇椅上睡的深沉,罗缨青丝锦纱飘飘衬的她似落入凡间的仙儿般,如此宁静致远的美好,便想永久为她留下。 不免一时看的有些怔住。 菱星小跑到了屋内,见阮瑶清睡的香甜,不免脚步都轻缓了几分,也是奇了自方才到这儿,她家姑娘便睡到现在。 菱星轻轻拍了拍她肩,小声道“姑娘,姑娘,亦先生来了。” 阮瑶清懒洋洋轻哼“嗯?”了一声,却只是翻了个身,竟是毫无要醒的意思。 菱星知她起床时最是迷糊难哄,换做平时,她光缓缓就要一刻钟,瞅了眼外头,隐约能看见外头侯着的灰色身影,咬了咬牙,将她半扶了起来“我的小姑奶奶诶,莫须先生回了,亦生先生都来接您了,快醒醒罢,回来再睡成不成。” 阮瑶清就这么软趴趴靠在她肩头,依旧迷胧十分,听到菱星在一旁碎碎叨只觉她吵,正预翻身离她远些从后再睡,忽听见一声“莫须先生回了”,猛然便是清明了。 到底是睁开了那双眸子,似喃喃问她“先生回来了吗?” 菱星无奈笑着点头:“嗯,回来了,亦生先生都来接您了,快起罢。” 阮瑶清慢悠悠地眨巴了两下惺忪的琉璃水眸,脑海才算是正真清明,是了,她是上山来找莫须的。 默默叹了口气,也罢今日也算是睡了个好觉,悠悠的什么伸了个懒腰,才从菱星的肩头离去。 待款款到了院门时,已过了半晌,她推开竹篱院门,面容见红,对着亦生微微福了福身“劳先生久等了。” 亦生那云淡风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甚是谅解道“你身子刚痊愈,疲累久睡些也是常事,师父方才刚回,我带你去。” 阮瑶清点了点头,一行人便跟在他身后走着。 这三危观不愧为皇家观院,四处宏伟清肃,皆是红篱高高矗起,他们越过了一道长廊又经过个小竹林才似到了地方。 阮瑶清忽而觉得,这莫须似是格外爱竹,几乎每个院落门口都有个小竹林。 阮瑶清看了眼头顶牌匾上“拾月斋”三字,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她也曾站在这牌匾之下,那时候还是她无神论者,如今却是要巴巴的来此拨问因果。 她好笑容地摇了摇头,跟着亦生进了院。 刚进了院内,便看见敞开的屋门外正站着个身形略胖的男人。 他手拿着个矮凳子,正要往一旁的葡萄架子下去。 还未走进就见那人招了招手喊道“小四儿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这葡萄枝子固下。” 亦生笑着迎了上去,接过了矮凳,走到那藤下放下。 “师父,这藤子我来就是,人家姑娘才来,可别失了礼。” 话落,莫须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三个丫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的阮瑶清,他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嘴角掀笑语焉不详道“她可不是才来。”顿了一下又道“许久不见,姑娘可还安好?” 第12章 赖定了 菱星菱月被丢在了院子里,陪着亦生修剪那葡萄架子。 菱月看了眼紧闭的屋门,眉头皱紧,方才莫须师父那意思分明与阮瑶清相识,可她不曾听说姑娘来过三危观, 她戳了下正忙活着的菱星问道:“姑娘来过这儿?” 菱星摇了摇头:“没有,姑娘自小便在方州长大,一步都未离过,三日前才初初来长临的。” “那姑娘可曾在方州见过莫须师父?” 菱星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应当不曾有过。”顿了下又不确定道“我也不全然清楚,不过自我四岁跟着姑娘后确是肯定没有过,但之前就不知道了。” 那便是不能确定的事了,那方要问问世子才能清楚。只是,这么莫须师父明明是个修道的,怎是个和尚模样? 屋内 阮瑶清坐在藤椅上,看了眼已席地坐在三清跟前许久的莫须,她眼睫轻颤,几次三番想张口又觉得无从问起。 莫须朝三清拜了一下,才缓缓起身坐到了她对面。 一双洞若观火的黑瞳看着她道“缘主,有些事倒不必强求因果,你说可是?。” 阮瑶清觉得心莫名被刺了一下,她觑他“师父是高人,能视万物为无物,三娘不过是俗人,受这无端戏弄,一觉梦醒,不知是梦是真,堪堪回首,只可觉得汲汲营营十余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实在可悲,让我看开?再走一遭?未免强人所难了些。” 莫须摇头轻笑“再走一遭?缘主若是愿意,便不会来这观中寻我。” 阮瑶清一震,她木怔怔的看着莫须,便见他又道“你既已定了决心,尽管向前便是,何苦纠结,人生漫漫,处处是道,求名求利是道,淡泊逍遥是道,求佛敲鱼亦是道,何愁无路可走?不过是一路一因果罢了。” 她闻言喃喃“一路一因果?” 柳眉微簇,陷入沉思,片刻便见她抬头,迁延观望道“师父可有因果?” “我的因果?”他被问的莫名,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有因才有果,自我入道,便不问因由,怎会有果,有也有,便是似你这种找上门的因,躲不开的果。” 阮瑶清闻言面沉,身影默在那处,不知过了多久,而后却见忽而她嘴角带笑抬头直视着莫须道“师父错了。” 莫须不明,皱眉问她“错了?哪儿处错了?” 她一字一句道“三娘可不是找上门的因,今日此局分明是你种的果才对。” 诚然,若无当年那条批命,阮瑶清死了便就死了,即便重生,也断不可能找上三危观,她那之前,从不信这种妄论神佛之事,如今信了就是因为那道批命!说到底,因是莫须种下的。 她打定主意赖定他了。 莫须闻言也是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回神,感情劝慰了半天,倒是让她绕了进去,他“哈哈”笑了起来,边摇头边笑道“这是赖定老道了?” 阮瑶清被戳穿了心思,也不恼火,不无所谓的还点了点头。 便是赖定了,又如何? 莫须几次笑的身子发颤,片刻才停了下来“也罢也罢,随你便是,如你所言,老道既种了你这因果,倒也不能袖手旁观,诚然我也想知,你这别道而选到底能种什么因果。” — 约莫一个时辰后,阮言文被何厚送出了宫。 直到踏上了长安巷,阮言文都未回过神,他坐上马车,掀开帘子看了眼在在马车旁送他,仍笑眯眯的何厚,只得点了点头,才放下了帘子。 他靠着车壁上,闭目凝神,几不可为的叹了口气,实想不透太子今日拘了他半日到底为何。 天色已黑,马车辘辘行了半刻才到了侯府。 李管事忙迎了上来“世子归了,侯爷在书房等您,您快去吧。” 阮言文点头,知道阮义舟必然忧心半晌,脚步未停,就往书房去了。 书房大门“咯吱”被他推开。 迎着夜间烛火,在案牍旁找到了正闭目养神的阮义舟。 “父亲,我回了。” 闻声,阮义舟疲惫睁开了双眼“嗯”应了一声,而后端正了身子上下看了他一眼才道“殿下今日找你做甚?” 阮言文坐在一侧,想到方才甚是尴尬的局面,笑了笑,道“问问家长里短?约莫就是这样。” 阮义舟莫名,皱眉“家长里短?” 他点了点头“太子殿下道阮家忠烈,为百姓浴血,初初为官若有不妥可去寻他。” “就这些?可说别的了?” 阮言文笑容一敛,又细细回想,将方才所见多听都细细说来。 待全部说完,才见阮义舟面色松了几分,他仍然嘱咐道“约莫是你与太子年岁相当,他看你格外有眼缘些,想提携你,平日里若是随玩也罢,注意好分寸就是。” 如今阮义舟手握虎符,又领西军,朝野上下他需得耳提面命衷心为君,太子虽是储君,但无君意,他便不可与皇子过从甚密。 他忽而想到了什么,猝然抬头问他“他可提到了你妹妹?” 太子目下正在选妃,这突然其来的交往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阮言文面容一紧,摇了摇头“并未。” 阮义舟闻言点头“那便好,你且看看吧,若是有些端倪,切记来告诉为父才是。” “是,孩儿知道。” 方才提了那么一嘴,阮义舟忽而后知后觉,晏儿年岁与太子相当,旁的人家男子这个岁数早已孩儿绕膝,夫妻携手,可他却还孤着。 如今,他的晏儿也十九了。 阮义舟一双黑瞳看一眼面前清隽潇洒的儿子,道“你也已十九了,往年你与为父上场拼杀婚姻大事无心操持,现如今稍是安定,你也该好好挑挑才是。” 阮言文低头未语,他手细细转着手上扳指,不无敷衍道“父亲若想操持,安排就是,我静听父亲安排。” 他于婚姻大事上,无甚期待,年岁小时还曾想过白首偕老之事,可如今,见惯了沙场厮杀横尸百首,他的心便被那血淋凉了,他是武将,说不定哪日便死在了沙场之上,若真是随性寻那心尖上的人,怕是到死都未可能给阮家留后。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1节 他会如父心愿早早成婚,他亦会与妻子港湾庇护,但谈别的,那东西早叫他埋了…… 阮义舟见他态度稍冷,也不计较,既首肯点头愿意便好,说着便招来守在外头的李管事。 李管事进屋看了眼,气氛微妙的父子,谨缩了缩脖子,唯恐烧到自己,小心问道“侯爷有何吩咐?” “将京中尚待字闺秀,家境清白的人家都拟个册子来,务必查的细致些。” 李管事是个人精,寥寥几句便清楚了阮义舟的打算,他瞥了眼明显不大畅快的世子,喜笑眉开起来,忙应道“欸,好,好,老奴这便去安排,必叫世子与侯爷满意。” - 夜已至半,山间的夜里漆黑一片,除却烛火笼的地方能有微光,往别处看去,皆是伸手不见五指。 阮瑶清刚沐浴完,正坐在那摇椅上,半曲着身子,让菱星替她绞那一头乌黑湿发,她低着头翻看膝间摆的几本数据,挑选片刻,拿起一本泛黄的书,将其与的摞到了一旁。 菱星瞥了一眼,她跟着阮瑶清也识些字儿,那书页泛黄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她见阮瑶清看的认真,问道“姑娘,这是莫须先生给的吗?我怎瞧着是些五行八卦之类的。” 菱星垂眸头都未抬起,“嗯”了一声“我问师父拿的,这有些意思,算看八字就能知人后世,还挺有趣的。” 她打趣笑了一声“是嘛?那等哪日姑娘写成了。给奴婢也算算,瞧一瞧咱姑娘算的可准成。” 阮瑶清问她打趣,这才抬起了头,春水的眸子里也是笑意,“啪”的一下合上了书,手掐葱指慢慢算来,而后长“嗯”了一声,老神在在半眯着眸子道“小道算了下,你这丫头往后必大富大贵,嗯,婚姻美满,丈夫体贴,有儿有女,和美得很呢。” 菱星娇俏道“真是如此?那我倒是看看,姑娘算的可准,要是准了,我不必少不得你的卦金。” 待说完,主仆二人相视皆笑,嬉笑打闹开来,菱月收拾好床铺,见她二人笑的开怀,有些半怔,她命苦,早前被人伢子卖来卖去,不知换了多少人家,后来学了些武艺,机缘巧合下叫阮言文挑中,接着便被送到了阮瑶清这里。 在此之前,她从未见到过主子似他们二人一般。 不免有些艳羡,正看着,便见菱星转眸看见了她。只见她小跑到她身侧,拉着她道“快来,快来,姑娘如今可是个神算子,来来来,你来看她算的可准成。” 阮瑶清将快干的头发散开在那藤椅上,灯下美人,衣裳半披,面若芙蓉,面上恰着笑意,叫人看着迷眼。 她笑着看菱月,上下打量了一番“嗯,我来算算,你这丫头前半生命苦,但所幸遇着贵人了,你这贵人就是你家小姐我呢。” 菱月抿唇直笑,菱星则娇气的论说真假,一时间嬉笑声隔着院落传出,在这久未住过人的小院里传出几丝烟火气儿。 打闹着时间过的飞快,直闹到深夜,外头繁星满天,月掖深深,清风斋才渐熄了烛火。 观内的时间过的极快,阮瑶清这些时日过的极其自在,她白日里要么跟着莫须去山间钓鱼采茶,好么就是跟着亦生去习道参拜,亦或是无事在那摇篮上虚晃着过上整个下午,睡个懒觉,一眨眼,竟是半个月过去。 这厢她正自在快活,徐元白却是等的近乎望眼欲穿。 他如何能想到,一个娇娇的姑娘家,能在个破观里呆上十几日,这便也就罢了,他眼见着来信,道她与亦生那秃驴相处尚恰,这叫他更如鲠在喉。 他本是要不管不顾上山偶遇的,奈何皇后身弱,那日起后便一病不起,头疼之症多日不解,他需得侍候在侧,是故一步都离不的。 人,明明就在那处,他却是相见却见不到。 这日一早,退了朝他便叫住急往外赶的阮言文“清宴,这刚下朝,你这着急去哪?” 阮言文顿住,应了一声才道“去趟三危观接人。” 徐元白闻言心咯噔一下,眼尾几不可为上扬,这是要去接人了? 他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去那做和?有何急事?” 他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家妹前些日子身有抱恙上观内修养,这些日子见好,父亲有些想她,是故让我将她接回。” 实则是阮义舟今日刚接了皇帝的令,要南下去处理近岸草寇流民的问题,五日后便要出发,阮义舟这一去又是多日不归,阮言文想着让阮瑶清回来陪陪父亲才是,下了朝未通知阮义舟便要上山接人。 这是头回,徐元白在阮言文口中听到他聊起她。 他似讶异道“你原还有个妹妹?倒是瞒多严实,竟从未听你说起过。” 阮言文抬眸看他,见他面似惊讶,诧异十分,一时间倒也分不清,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阮言文低头笑道“哪里有瞒过殿下,她方才来京,是清宴还未来得及说才是。” 他看了眼天色,不欲再多言,正遇环抱双手告辞,却忽而见徐元白道“那倒是巧了,母后多日未愈,孤今日原就准备去观里祈问。” 这话未免说的突然,一时间让阮言文未反应过来“殿下也去?” 徐元白眸中带笑点头“自然。”顺势便让身边利一下去安排。 利一听他安排,倒也不敢再提,明明早前殿下便定了要去刑部调查陈侍郎贪污腐化的事儿,只得点头应是,下去安排了。 话落,徐元白撩起衣袍便走在了前头,见阮言文未赶上来,回头催促道“还不快些,上山来回,再耽搁下来,怕是下山时该天黑了。” 见他催促,阮言文目光复杂看了他一眼,才缓缓踏步跟上。 徐元白眼见着跟上来的阮言文,嘴角那笑意又勾了三分,不过片刻又叫他隐去。 今日也确是巧了,她既不下山。那他便请去接她又如何,他若当真就这么白等下去,怕是能等到黄花菜凉,也是方才阮言文提了那一下,叫他寻到了机会,当下便胡诌了个借口,要与他一同上山。 两人相携刚上了马车,利一正准备上马驾车,忽而瞥见坤宁宫方姑匆匆而来。 只见方姑苍茫赶来,敲了敲车壁道“太,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要您去趟坤宁宫……” 第13章 下山 方姑年已四十,一路小跑过来,显然有些吃不消,因故着礼仪只得吭哧吭哧的喘气,昀了口气儿才算缓了过来。 徐元白闻言掀帘,看向正喘着的方姑,心头一紧“母后怎么了?” 他还是头回见这坤宁宫的掌事姑姑这般失仪,不免想的多些。 方姑见他焦急,知该是想差了,正准备宽慰他皇后无碍,却见帘子里头静坐在最里头的男人。 那男人掩在车内,车外的微光透过车帘拂到他面上,衬的玉骨潇洒,风流倜傥。 想起皇后交代的意思,方姑心下一横道“娘娘头疼发作不止,让奴婢来寻太子殿下,殿下,快去吧。” 徐元白心沉了一沉,回头对他道“今日不巧,孤便不去了。” 话落便一跃而下,看着利一道“你送阮世子一趟。”顿了一下又道“务必护好周全。” 利一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意思,这护好周全是对着“那位”说的,忙点头应是。 可这话落在旁人耳里又是别的意思,阮言文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却是默不作声。 方姑则是顿了一顿,眼神又往车内瞟一眼,眼睛闪了一闪,几不可微的叹了口气。 徐元白话落,便头也不回脚步不停的朝坤宁宫的方向去,方姑又瞥了眼那紧闭的车厢忙抬步跟上。 利一握紧缰绳“阮世子,您坐稳了,咱们这便出发。” 车厢里只淡淡传来“嗯”的一声。 利一扬起马鞭朝宫外赶去。 “太子殿下,一贯如此吗?这么体贴下臣……” 他倒是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突如其来的关怀了。 车内冷不防传来阮言文这一声,让利一一惊,脊背僵的笔直,嗓间干涩道“自然,不过殿下看世子格外投缘些。” 阮言文闻言掀开了窗帘往外头看去,不轻不重道“原是如此。” 倒也不是他多想,他十四五岁便跟着父亲离家,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在攀往权贵的路上,不晓得吃了多少亏,自那以后,他待何事皆先观摩待望,总是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譬如太子殿下。 他总觉得他是有事要谋算的,只目下却想不到是为了什么。 利一只得干涩的又应付了两句,心里却是叫苦连天,这事儿合该禄二那滑头的来做才是,自己这笨嘴拙舌的,就怕露了马脚,让人发现太子殿下在觊觎自家小妹,到时候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一路上他便这么吊着心眼,待马车稳稳停在了长临山下,才堪堪放下。 “世子这便去吧,小的在这侯着。” - 长临山三危观上 阮言文到时已是未时,今日非香客来往祈拜的日子,是故山路行来,倒也算快。 刚到观前,久等的五恣忙迎了上来。 “世子,姑娘已在清风斋等着了。” 阮言文嗯了一声,脚步不停往里头去,拇指搓着手上那扳指,淡淡敛眉问他“近些日子,小妹怎么样?可有什么事情?” 自阮瑶清上山后,他便将身侧两个心腹留在她身侧护着,近些时日,他刚入大理寺为官,诸事繁杂推脱不开,近半个月他只来了两三回,只得从五恣的信里头知道些她近况。 五恣身型一顿,心头盘算姑娘似拜了莫须为师这事儿,是好是坏,今日晨时的事儿,信件虽传到山下去了,但想必世子还未这风尘仆仆来,定是还没瞧见。 他眉目一凌,语气沉了三分“怎么回事?” “姑娘今日晨时……” “大哥!” 话还未说完,便叫远处一声娇俏声音打断,阮言文闻声寻去,便见不远处少女身着青色粗布道袍缓缓而至,道袍宽大,将她衬的娇小无比,头发绾起个玉冠,面施淡妆,似个小仙童般,眼瞧着她便翩然到他身侧。 “大哥怎才来?午膳可用了?”说着环着他臂膀将他往清风斋引。 阮言文上下又看了看她,有些迟疑“你这一身是?” “嗯,好不好看?”说着她松开了抱着的手臂,在他面前晃了晃。 她扬起一张天真笑颜解释道“整日在观里,若是金钗璎珞锦绣罗衫出入真人神仙面前,实不大合适,婳婳便朝师父借了几身道袍穿穿,这一身洁衣,行走做事很是方便呢。” 这番解释,阮言文很是受用,果见他点了点头。 说着她便将阮言文往清风斋引“小妹知道你这一路风尘仆仆来,定是还未用膳,先去我屋里吧,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些食膳,待用完膳咱再下山家去。” 她边说着,再阮言文看不见的地方边朝着一旁的五恣使了使眼色,让他勿要多言生事儿。 五恣领悟,面上有些犹豫,思索再三到底是乖乖的垂下了头。 反正那书信他早上已传到了府中,虽现在未瞧见,但下山后世子总该是能看见的,再者,他不说,菱月那丫头也会说的。 - 待用了膳,阮瑶清一行人便去找莫须辞了行。 莫须眉眼带笑的送他们到了观前,看阮言文浑身透着疏离之意,也不甚在意。 他那双似参透万物的黑眸,仔细看了眼阮言文,而后便见他朝阮言文曲身一福“世子慢行,和尚我见你煞气行身,该是杀戮过多,与你一物挡挡,望世子安福。” 是个镂空的玉壶环佩,通体沁白,一眼看去便是价格不菲。 阮言文向来不信这些,让阮瑶清来此已算是勉强,但瞥了眼面色有的紧张的小妹,撇了撇嘴客套了一句“多谢。”便让五恣收下。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2节 阮瑶清见他满脸的敷衍,怕他不重视,忙抢了先,将把东西收下,边收着边走到他身侧为他系在腰间上“兄长,这东西妹妹可看着,你务必日日带着,要是哪日不带,可别怪妹妹给你眼色看,师父给的宝贝,旁人……” 阮言文眉头稍敛,他怎觉得,小妹此番回来,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 什么时候开始信起神佛之事了? 见她还要絮叨,开口打断“知道了,我带着就是。” 说着边朝着莫须辞行。 这长临山陡峭险峻,上山已经难行,下山更是难走,一路下来到了山脚下,已日落西山。 阮瑶清待瞧见山底下稳稳停着的车马,轻轻的松了口气,心叹总算到了。 她让阮言文放下自己,拿出绢帕替他擦了擦汗,诚然,她虽身子较弱,但到底也不至于他这副看护模样,前半程还肯放她自己走的,后半程见她气息不稳便硬是要背她下山。 她也知道,他这是在弥补亏欠之意,他缺席了四五年,在见她时,虚弱至极险些在他面前丢了性命,那种歉意近乎要将他吞没。 她知道的,便由着他了。 她收了帕子,随意看了一眼那车马,见车上跳下一人,竟是有些熟悉,那身型像是在哪见过,心头莫名有丝不安划过。 是利一! 怎会是他,那徐元白呢?他可是来了? 阮瑶清身子猛然一滞,细葱的手抓紧了那素白道服,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那处,唯恐从马车里再出来一人。 “怎么了?可是哪有不适?”阮言文极其敏锐地察觉到阮瑶清的不对,见她面色苍白的盯着车马处,有些压抑。 她紧盯着那处,见当真无人下来,才略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虚弱苦笑道“没什么,回府吧。” 上车时,阮瑶清似不经意般又看了眼利一,才掀起车帘进去。 车内铺着软垫,还有着靠背,她靠在上头,思绪渐渐回笼,倒了杯茶,双手捧着细细衔着,眼眸一转问道“这车夫我瞧着眼生,是哥哥新买的下人?” 阮言文摇头“那是太子门下亲卫,哪里是什么新买的下人。” “太子?殿下的亲卫怎会在这儿?” 阮言文见她好奇,边便缓缓道来缘由,待说完,车已经行到了西市。 “皇后娘娘病了?可有大碍?”她垂下眸子问了一声。 前世皇后待她这个媳妇很好,徐元白虽是冷落她,但皇后待她是真心实意的,唐氏虽是她亲侄女,但皇后从不纵着她跋扈的性子,多次见她骄纵将她罚了,为她这个皇后做主。 想到她那孱弱的身子多病多灾,阮瑶清不免也有忧心。 阮言文搁下茶盏,轻搓着那青瓷的花样“本也是好转了的,但今日见那嬷嬷的样子,像是要不好。” 她叹了口气,手半撑着娇面,点了点头,前世是婆媳,今生无可能再有关系,无她碍着,那人当是会顺利娶到他表姐,是后是妃都可,左右她再不会被搅进去了,不再受那无端屈辱。 心想着就看开了,便不再聊宫中的事儿。 - 坤宁宫 徐元白尤为疲累的叹了口气,见着面前这几十卷画轴,就觉得头疼,他已被绑在这坤宁宫三四个时辰了,眼见着天都要黑了,皇后还无要放他离去的意思。 他也不知道真假,明明方姑来寻他时,说的甚是严重,他揣着心惴惴不安到了坤宁宫,见到的却是他母妃甚是悠哉的靠在软榻上,面色红润气息匀透,一看这就是头疼症大好,哪里有半分复发的样子。 他满目疑惑,责问方姑。 皇后却是悠悠的替她开脱道“见到我儿,头疼病才大好。” 皇后既然这么说,徐元白只得抿唇放过,心下失望,白白丢了见阮瑶清的机会。 他心有不甘正准备离去追赶,却又叫皇后叫住。 “你既来了,那便刚好,这些画卷上的闺秀你且挑一挑,方姑,你诉清这些闺秀的家世,性情,年纪都说与太子。” 第14章 阮家 徐元白只觉得脑仁直突突的疼,他闭了闭眼,待方姑口干舌燥说完最后一位闺秀,深吐了一口气。 那副模样活似瘦了惨绝人寰的折磨。 唐皇后越是看着,越是觉得头疼,她宽袖一甩,方姑领会闭了嘴。 她拿起跟前的茉莉茶,轻轻吹了口气才问道:“二郎,你告诉母后,可心哪家的?” 徐元白捏了捏鼻梁,有些疲累道:“倒也无特别可心的,再瞧瞧吧。” 皇后搁下茶盏,玩着手上的护甲睨着他“那倒是难了,这满京城里的闺秀,但凡适龄婚嫁的,都列席再这儿了,这都无特别可心的?那你预备如何。” 都在这儿了,也不尽然,他方才听了一圈,就独独没听着阮瑶清的名字。 要是有,他倒也不必费事了。 诚然,这也怨不得皇后,这阮瑶清初初才到京城,又从未展露过头角,整个京城都未必知道:阮家有这号闺秀待嫁,不在这花名册上实属正常。 徐元白心头一动,啧啧嘴道:“都在此了?那倒是不尽然。” “怎个意思?难不成还真有余下的?”她边说边看向一旁的方姑。 这画轴册子皆是方姑亲自督着底下人办的,她甚是确信的冲皇后摇了摇头。 徐元白看着皇后懒懒的掀掀眼皮,点了点头道:“自是有的,好比就今日,听武成侯世子他家有个妹子在京,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一个姓阮的姑娘在册。” 顿了一下又道:“可见这册子遗漏的也不知凡几了。” 皇后皱眉问道:“武成侯家有个女儿?” 她复又看向了方姑,方姑也甚是困惑,也无论真假了忙低头认错道:“许是底下人大意,稍漏了几人,奴这便再去查缺看看。” 皇后心思一动看向徐元白“怎么,你是看上阮家的女儿了?” 徐元白嗤笑了一声,道:“儿臣目下连她的面都未见过,哪里知道:瞧得上瞧不上的事儿。” 这话未往死里说,皇后亦是听了出来。 皇后准备再问,徐元白在无心应付,她要查便让她查就是了。 若是太刻意了,反倒是惹了皇后的眼。 他向皇后施行一礼,看向外头已晚的天色“母后,儿臣需得告退了,东宫待批的奏章快赶上山高了,再拖下去明日该挨父皇批了。” 有关公务,皇后向来重视,既听他这么说,忙道:“那便回吧,待明日查清了,我在寻你来便是。” 徐元白未答,起身退了一步道:“那儿臣先告退。” 皇后颔首。 他掀起衣袍,脚步不停的便往坤宁宫外去。 自他走后,皇后便一直静立不动,坐在那软榻上深思许久,不知多久,茶水渐已凉透。 方姑重沏了一杯,送到她手上。 她伸手握住有些微热的茶水,忽而回神,柳眉微微蹙起,看向方姑道:“太子今儿是几个意思?” 好端端的,怎又提到了阮家的女儿。 方姑拿了把摇扇缓缓替她扇着,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心思向来深,奴婢哪瞧的透?” “也是了,我这个当母妃的都瞧不透他。” 她起身要往寝内去,方姑走到她身侧扶她,却听她道:“查查吧,阮家那女儿,若是真有,便寻她画像来。” 方姑闻言一默,而后点头应是。 - 徐元白进了东宫尚未坐稳,便让人去传利一。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 他跪拜在地“殿下,已将阮家小姐安稳送回了府。” 徐元白点头“她看着身子可好些了?” 她身子太弱,一病下便久治不愈,这些日子虽然极想见她,但心头最记挂的便是她那堪折的弱体。 利一答“奴看姑娘,脸色好了些许,也爱动了,看着就是大好了。” 大好便好,大好便好。 闻她境况变好,徐元白虚浮的心,总算是堪堪放下了些。 他甩了甩手,便让利一退下。 利一点头,退了出去,将门扉掩上,守在了门外。 夜已渐深,烛火微微闪闪,照的人影晃荡,似躁动的心跳,摇摆不止。 男人深呼一口气,预备再次回神,细看手中的奏章,奈何,脑子里皆是那人倩影晃荡,叫他几乎魂不守舍,眼前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手不自觉稍稍一用力,奏章叫他撕破了页。 他想去看看她,她现在不在方州,不在山上,离他很近,前所未有的近。 那种浓烈的渴望近乎将他吞并。 不知过了多久,已至深夜。 天上的云朵已全然散开,月渐渐爬上了高空,月光照着人影微漾。 东宫紧闭的门发出“吱嘎”一声。 门被人从里头推开。 利一禄二低头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寻身夜行黑衣来。” 两兄弟闻言皆是一怔,禄二最先回神,忙答道:“殿下稍等,奴这便去寻。” 说着戳了下利一,拉着他下去寻衣。 - 武成侯府 夜已深深,万物俱籁,侯府廊下烛火被夜风吹的微漾,将檐下廊柱影子拉的斜长。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3节 偶有三两个家丁手执灯笼夜巡而过,人影与灯光渐渐消失。 夜黑之处,又是三道:身影在廊下闪过,随机又默到了暗处,仿若方才发生只是眼花。 菡萏院 今夜有些闷热,人睡的有些不安稳。 阮瑶清不知怎的,心躁难安,辗转难眠,她在床铺上翻腾了许久,眸子合了又合,硬是半点睡意也无。 她翻身而起,叹了口气朝外喊了两声“菱星。” 少顷才听到隔间小屋里传来一声应答。 待那人拿着火折子过来,印着微弱的火光,阮瑶清认出那人不是菱星,而是菱月。 菱月披着衣裳,将寝殿内的灯烛点亮,拿到杌子上问她:“姑娘,怎么了?” 阮瑶清眨巴了下双眼,一双黑瞳里水汪汪的满是精神,她嗡道:“想喝水。” “我去拿,姑娘等等。”说着边转身去桌上拿着茶盏。 “菱星睡了吗?” 菱月拿了茶盏送上:“她睡的沉,该是今日太累了。” 少女拿着茶盏顿顿饮下,待喝了一杯,将茶盏递给她示意还要。 菱月拿着茶盏转头下去添茶。 只听少女声音脆脆传来:“那你不累吗?我看你今儿也没闲着。” 菱月莞尔:“不累的,婢子练武的,身子骨要强些,轻易倒是不容易觉得累的。”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曲着腿蜷抱着,小脸窝在膝上,睁着一双澄清的眸子霎时可爱。 “姑娘睡不着?” 阮瑶清点了点头:“今夜也不知怎的了,就是不困,菱月,半开下窗子吧,有些热呢。” 她甜糯糯撒娇道:。 因着她大病初愈,府里上下看护格外严格些,父兄更是跟两个丫头下了严令,让她们看护好自己,莫要宠着她贪凉。 眼下,她贪凉的习惯又犯了。 菱月甚是坚定且扫兴道:“姑娘莫要难为婢子了,你这大病初愈的,若是见夜风凉到了再病着,侯爷可放不过婢子。” 她闻言眸子里略是委屈,红唇翘起娇道:“好菱月,就开一会会,不然夜里我热的睡不着。” 见菱月仍旧不理她,她撅了撅嘴甩了甩青垂的乌丝便要下地自己去开。 菱月见状,只得妥协“您歇着吧,奴开就是,就一会啊,要是让侯爷知道了,婢子该受罚了。” 阮瑶清高兴了,便是喜笑颜开。 窗牖被半推开,露着条细缝,屋内的微光透过那条细缝撒到了外面的地上,靠的近些,能瞧见里头的春色撩人。 阮瑶清拍了拍床榻喊道:“你过来,陪我聊聊可好?” 菱月瞥了眼用丝绸锦绣铺着的软榻,眼眸微闪,到底是没坐上去,她半坐在边上的床沿上,拿着把扇子缓缓替她扇着风。 “你今年十九了?家里可还有旁人?” “嗯,十九了,奴也不知家里可还有人,奴被卖了几回了,早不知家里头还有谁了。” 她答的平静,面上无半分委屈,她没说清楚自己被卖过几回,但阮瑶清想,约莫不下五回了吧。 不然怎锻造这样一颗麻木心肠。 “你为何会到我这儿?” 她摇着扇子答:“也是巧合,奴被上一家主子卖了后,便无处可去,恰逢战乱……” 阮瑶清问一句,她便答一句,偶能听到她细心安慰,也能听到另外一位莞尔一笑。 少女迎着窗牖坐在床榻上,认真仔细的看着身边的丫头,若顺缝隙着光看去,能瞧见她稚嫩绝色的面庞,温婉的光将她笼住。 这一聊,便至丑时。 阮瑶清撑不住打了个呵欠,不多时便耷拉着脑袋啪在膝上沉沉睡去,顺滑的青丝顺着肩头散开,将小小的她掩住。 菱月见她睡着了,勾了勾唇,将她扶着睡下,才熄了灯,而将那窗牖轻轻合上,轻手轻脚的敛步走了出去。 屋内一时间又陷入一派静谧,唯余少女轻缓的呼吸声。 忽而“吱……”一声在夜间响起,内寝的窗牖叫人推开。 床榻上的少女浑而未觉,只是软软的翻了个身,趴在床榻上,月白的寝衣被压着微微松开,面朝外趴着。 徐元白见她只是翻了个身,僵住的身子才缓缓放松,呼出一口气,缓步到她身侧。 他子时便到了,奈何那时她起夜了,怎想点亮了烛火后,便燃了一个多时辰。 方才,他便隐没在那半开的窗牖处…… 第15章 夜探 他轻手轻脚到了内寝,房间内昏暗一片,唯有窗外月光轻拂映照,他寻着那呼吸声去,黑夜里少女隐没在床榻里。 越是靠近,徐元白的心越是跳动的厉害,今夜,是他第一回 见她,她曾在自己的记忆里反复循环的出现,他却是从未在现实中见过她一面。 他刚至床榻边上,恰此时天上乌云散去,婆娑月光渐亮,透过了纸窗映到了少女床榻边上。 照清了床榻上人的面庞。 少女皮肤细腻柔软,肤白赛雪,浓密纤长的眼睫乖巧垂落,她正趴着,像不大舒服,朱唇微微嘟起,柳眉也蹙着。 徐元白心“砰”跳的飞快,她那稚娇的侧容忽而像是穿进了他的记忆里,头疼之感猛然袭来,漫天大雪,她跪在雪中眼角落泪期期艾艾的记忆猛然侵来,让他冷不防轻“嘶”一声。 高大身形晃荡,险站不住脚。 他扶靠在床柱上,静了许久。 又来了,又来了,那诡异至极的记忆片段又封纷至沓来,记不起前因后果,反复出现的唯有面前酣睡之人的娇颜。 他眼神微暗,稳了几息才堪堪缓过劲来,他俯身看她,细细端详起她来。 柳眉微蹙,琼鼻娇挺,朱唇红润,脖颈脆弱纤长,再往下,是意外露出的片刻洁白。 他看的怔住,喉间吞咽了一下。 他是真的没想到,夜探会瞧见如此春色。非礼勿视,他继而转眸挪开了视线。 忽而见少女红唇轻喘,似做了什么梦,他缓缓靠近,听她呓语:“二……郎,救……救命!别,你别过来,别回来!” 徐元白身型猛然一震,瞳孔微扩,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看。 心头不免闪过一丝可能性,她或是同自己一样,被那梦魇所扰? 亦或是,她也认识谁家男子,也叫“二郎?” - 半刻后 那紧闭的窗榧又被推开,一道身影从窗前闪过,而后消失在夜间。 翌日早 阮瑶清疲累的被菱星从床上捞起,她撅了撅红唇,靠在床沿边上,仍闭着眸子,一双洁白脚丫轻晃荡着。 “哎呦,我的好姑娘,这都日上三竿了,还睡着呢。” 阮瑶清忽而鼻息间有股熟悉的淡香,她驽了驽鼻子仔细闻了闻,那香味忽而便淡了,实在是熟悉,但要说是什么,又辨不清。 她闭着眼问道:“菱星,可是换香了?” 菱星闻了闻,除了她家姑娘的香气外倒是什么味也闻不着,她道:“该是新来的婢子将姑娘常用的熏香换了,这香味……” 还未说完,便叫阮瑶清打断。 “换了吧,这香味我不大喜欢。” 菱星了然,转身便将摆在一旁已燃尽的香炉送了出去。 菱星回来,却又见她眯着睡了,人就那么靠在床柱上,颇是无奈的与菱月相视一笑。 而后各自拿着衣裳鞋袜,替她穿衣着装漱洗打扮。 直到坐到了厅上用膳,她才算是悠悠转醒。 今日只兄妹二人用膳,阮井然因着要南下,有庶务要安排,便早早便出了门。 阮言文替她盛了碗清粥放到她跟前,就见她又打了呵欠。 她眼下是一圈青黑,面色微白,一瞧就是昨夜休息的不好。 “昨夜没睡着?还是择床了?” 阮瑶清抬手掩唇,水眸满是氤氲,睡是睡着了,确是睡的不好。 她懒懒的摇了摇头,耳铛被摇的轻晃,道:“睡着了,却是做了一整夜噩梦。” 阮言文皱眉问她:“梦见什么了?” 她拿起汤匙舀了勺,口吐不清含含道:“nang” “馕?”阮言文当她是要馕饼,伸手就帮她拿。 阮瑶清抬眸就见比她脸还要大的馕饼摆在她跟前,迷茫的眨了眨眼,待反应过来,一时忍俊不禁,笑了出声。 “好端端的?你笑什么?”阮言文莫名。 “大哥!我说的狼!山里头吃人的狼,哪里是这被人吃的馕。” 这话一落,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皆是抿唇笑着。 由是菱星,忍的辛苦,身子也是颤颤。 阮言文也是一愣,随后反应回来闹了个笑话。 冷眼扫向憋笑的菱星,只见她霎时收了笑,忙安静低头站着。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4节 阮瑶清瞧见见,哼了他一声喊道:“大哥!” 阮言文回神,眼风瞥向她正色道:“有梦症,应是心神不安,夜里点些安神香,或会好些。” 阮瑶清乖巧的点了点头,昨夜的梦,实在是心有余悸,现在想来都是吓极了。 那头狼双眼幽绿,一顺不顺的紧紧盯着她,张着个血盆大口越走越近。 她害怕,便不停的跑,那狼确是不住的追,一整夜,她便一直被那狼追着,那便也罢了,她跑累了,停下,那狼竟也停下。 整整一夜,没完没了。 晨起时,只觉得疲累的很。 片刻后,阮言文搁箸,擦了擦嘴道:“我今日去请休沐,明日再陪你逛逛长临。” 长临有什么好逛的?阮瑶清挑眉,心叹她前世着长临街上她不知都逛了几许,早没了半点新鲜趣儿,哪里需要人陪着?奈何这话却是不能说与阮言文听。 诚然,她也实在装不出什么好奇模样,这长临街她太熟,怕就怕在,偶不甚露出点什么,让阮言文瞧出来,她可解释不清目下所有发生在身上的事儿。 她脑筋一动,放下了瓷勺,看向他“大哥要忙便忙去,你这初到大理寺,庶务繁忙,小妹怎好再搅你分神?我让李叔陪着便是,左右是出了不了事儿的。” 阮言文蹙眉,显而易见的不大赞同。 李掌事极有眼色,忙上前应道:“世子放心,奴必护好姑娘。” “当真不要我陪?” 阮瑶清甚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道:“你去忙便是,这儿有李叔呢。” 阮言文静默沉了片刻后,到底是依了她,从怀里掏出个玉佩给她。 是枚通体皆碧的腰牌,镂空精雕而成的羊脂玉,里头雕刻个“阮”字,她细细摩挲了下,佯装不懂,天真问道:“这是?” 阮言文起身,理了理衣摆:“圣人亲赏的牌子,唯有我阮家有的,你拿着便是。” 说着便转身离去。 “大哥,路上慢行!小心些。”她握紧了玉牌追着阮言文的身影喊道:。 李掌声见她也用完了膳,便道:“姑娘,咱何时去街上?我好着人套马。” 阮瑶清看了眼外头大亮的天,实是提不起精神去街上溜达,她疲惫的打了个哈切,道:“我先回去睡一觉,待睡醒了再说吧,李叔也去忙吧。” 说着不待他反应,便伸了个懒腰往菡萏院去。 只留李芜一人在厅上。 - 睡到午时,她才渐渐醒来,她半坐起身子,便看见正背着她坐着的菱星。 那丫头正低头做着绣红,仔细又专注。 阮瑶清缓缓坐起身,约莫是动静惊到了她,便见她回头,搁下了手中的锦绣“姑娘醒了?这回可睡好了?” 阮瑶清点头,这一觉她睡的很是满足,放肆又悠哉,这样的日子,在她成为皇后之后便一日也不曾有过了,她要时刻为着所谓的“规矩”恪守着自己,从不敢有半分懈怠。 她掀起软被就要起身,忽而瞥见系在自己腰间的腰牌。 身型微微一滞,愣愣的伸手握住牌身,夏日的和田玉也是沁凉。 她用力的握了握,直到手上微疼,漠然叹了口气,才缓缓松开,只细细摩挲着,唇角微掀起,这东西还是到了自己手上啊。 既睡饱了,有了精神,她当也要去街上逛逛,好歹完了兄长的安排。 待她整理好仪容遍问道:“李叔呢?” 菱星答“应当是在前厅,可要奴婢寻她来?” 阮瑶清照了照镜子而后起身“咱去找便是。” 说着便出门去寻他。 她们穿过了竹林,走到第二个回廊时,恰遇到了李掌事。 阮瑶清有些诧异的看了眼他手中摞的高起的画册。 素手一指问他道“李叔,这是做何?” 李芜将画册往前头一递道:“这些都是京里适龄待嫁闺秀的画册。” 阮瑶清闻言惊愣,眸子睁的溜圆,蹙着眉头半有些诧异道:“是要给父亲寻的?” 想到前世,自父亲发迹后便不知有多少闺秀争先抢后要来做她继母。 李芜闻言摇头失笑“姑娘误会了,这些都是为世子挑的,哪里是为了侯爷?” 给兄长挑的? 这倒是阮瑶清没想到的。 不为别的,前世,阮言文便一直单着,直到她莫名其妙死时,他仍旧是孑然一人。 她亦曾劝过他,他却都是柴米不进,到后头,也就随他去了。 看了眼面前李芜手上如山的画卷,她却是有些讶异,兄长为何能点头答应,今世也不知缘何,他能有此改变。 “李叔,可否与我瞧瞧?” 她面容带笑,一副乖巧模样。 “自然,姑娘要看,拿去就是,左右是世子的婚事,你瞧瞧也是应该的。”说着便将手中画卷递了出来。 菱月忙接了过来。 阮瑶清点头,态度温婉,正要让李芜去套马晚些出门上街去,忽而便见外头有个小厮急忙而来。 那小厮朝着廊下奔来“姑娘,李管家,宫里,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的! 阮瑶清本交摆的手,募得便是攥紧,心头一跳,心跳速跳,一时愣在原地。 李芜反应极快,看了眼面色褪白的阮瑶清,朝着那小厮呵道“成什么体统,勿要惊扰了姑娘,来人可说是什么事儿?” 那小厮被训斥的面色通红,低头唯唯诺诺道“只说是来寻侯爷的,旁的一句未说。” “糊涂东西,既是来找侯爷的,当去着人去寻侯爷才是,侯爷未到再将人请去正厅备茶候着。” 又担心那小厮处理不来,他转身安抚阮瑶清道“姑娘,老奴这便去处理,您勿要心焦,可回房先歇息。” 阮瑶清道了声“辛苦” 李芜便带着那小厮往正厅里去。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阮瑶清的心律缓缓落下,却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面色也不大好看。 总觉得风雨欲来。 菱星见她怔住,凑到她跟前碰了碰她道“姑娘,怎么了?” 阮瑶清闻声此刻才回神,低头喃喃道“今日是出不去了。” 菱星只当她因着今日出不了门上不了街而失落,只安慰道“今日出不去,那便明日出去就是,长临街便在哪,也是跑不动的。” 顿了一下又道“姑娘不要看看管事寻来的这些画像?”说着从菱月手上的画册上抽出一卷递到了阮瑶清手上。 阮瑶清手握了握那画卷,眸子里似有云雾一闪而过,将方才面上的郁气一并带离,只余温婉,而后笑道“那便去小书房吧。” 菱星笑着点头应是。 她们刚到所好居,阮瑶清忽而想起昨夜的梦症,心里忽而一动,坐到案牍旁道“菱星,去把我从观里带的书寻来。” 菱星愣住,从观里带的书,约莫一二十本呢“是,都要吗?” 阮瑶清寻思片刻,才道“将梦解与梅花易数寻来就好。” “好,姑娘稍等。”说着便往菡萏院去。 菱月将画册一一摞齐摆在阮瑶清跟前,她手里还拿着名字对应的册子,待弄完便静立她身侧。 几番被卖,她寻摸着机会便学些个字,尚也算识字的。 菱星还未来,阮瑶清便将解梦之事先搁箸,她眼瞅着根面的画册,细细思索起来,前世里,她虽身居后宫,直到最多的,莫过于后宫与亲眷之事。 自然,也有不少是那狗太子说与她听的。 她伸手拿过一张,缓缓打开,一张身着碧色俏丽少女显了出来,菱星瞧见了左上方的名字,正要打开册子说与她听,却见她眉头都未皱的,就将那册子摆到了一旁。 明显是被弃下的。 “姑娘?不先了解家世背景性情吗?” 她淡淡道“倒也不用,瞧着就不大有眼缘。” 顿了顿又道“眉勾唇薄,中庭又长,实非长命之人。” 菱月:“……” 倒真是没想到是这个缘故。 后又见她拿起另一画册,随即又挑拣的仍在了别处,面上还颇为嫌弃“嘴角下垂,下巴短小,眼睛又无神,实非有福之人。” “这女子颧骨高的很,有道是女子颧骨高,杀夫不用刀,不行!不行!” “眼角勾陷,面生刻薄,嘴角微掀,注定后宅不宁,不好相与……” 菱星眼见着她面前待看的画册越见越少,不免嘴角微抽。 终于她见阮瑶清手拿画册微微顿了下,神色略崩紧,有些惊讶,片刻后又眼眸微微垂起,似在思索什么,不似方才凯凯而谈模样。 菱月心里头不免有些期翼。 莫不是瞧上有眼缘的了? 她正要往边上伸头去看时,却见阮瑶清将那画册又卷起。 “拿去烧了吧。” 菱月眼眸睁的老大,吃了一惊,她瞥向卷轴末端的姓字,隐约像是能瞧见个“唐”字。 唐家的姑娘?她也初到长临,对京中大官也不甚了解,猜不到是哪家的姑娘,不过皇后母家像是姓唐的…… “拿去。” 阮瑶清又催促了一句,语气比之方才略成了一沉,菱月不敢耽搁,忙接了过去,有让人着人去置个火盆回来。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5节 阮瑶清眼瞧着火升起来,烟火燎燎而起,菱月将那画册扔了进去,火顺势便将它吞并,少顷,那火愈发大了,将那木制的画轴都一并焚了起来,片刻后再瞧不见什么字了。 她不再看去,又伸手拿起最后一副画卷,她已不存什么希翼,只缓缓打开,募得眼一定,待看清面容,她脑海里便想起那曾如兰空谷,极通透幽幽静婉的女子。 她仔细想去,这位姑娘,前世里,像是年华三十都未出嫁,随了她爷爷齐佰学了医,却是不慕官场,只开了医栈,悬壶济世。 一生孑然,活得恣意。 - 菱星到时,那火才刚刚湮没,推开门来就捏着鼻子,一时不甚被呛到“咳,这是在烧什么东西,怎这样熏人?” 却是无人应她。 边说着边往案牍旁去。 眼见着阮瑶清面色略郁,想来便是与她有关。 她瞥了眼那火盆,随即便一言未发,只将手上的两本书递给了她“姑娘,您看下可是这两本?” 阮瑶清点头,小心放下手中的画卷摆在正中央,后才接了过来,看了眼道“没错,就是这个。” 菱月见状有些吃惊,不免多瞧了两眼那画卷。 阮瑶清接过书先是翻阅起梦解,狼禽追而不动见吉,由是紧跟其后的“运势兆,吉,大运起”顿了一顿。 她像是不信,又拿起另外一本,里头是寻梦算卦之术,她起卦周易,又用四柱八字算解,卦显皆是旺者-吉。 “姑娘,您这是吉兆诶,奴婢还当是什么噩梦,原是吉梦,您要交好运了。” 菱星在一旁叽叽喳喳个不停,阮瑶清她却静在那处,眉头皱的深深,看着那泛黄书页上的“吉”字。 这吉兆二字,似梦魇般让她又被扼在了过去,这吉,与她己身而言。当真算得上是吉吗? 正想着,“叩叩”两声响起。 “谁?”菱星问 接着便听来人道“姑娘,是老奴,侯爷要您去趟正厅。” 来人是李芜。 阮瑶清闻言募得抬头。 两个丫鬟闻言皆是一愣,不约而同相视看去。 侯爷不是在正厅会面宫里来人?来寻姑娘做甚? 第16章 画册 阮瑶清头一回觉得,小书房离正厅的距离,竟是这么近。 李芜领着她到了正厅,远远的,她便瞧见一熟悉身影,垂头微顿,心头一滞,她怎也没想到今日来的是方姑。 方姑她是熟悉的,毕竟前世她往来坤宁宫,皆是她随伴皇后身侧,皇后待她及其亲近,竟是能叫她跑上一趟,阮瑶清心想着越发心恫,默不作声的跟在李芜后头。 “侯爷,姑娘到了。” 阮义舟方才正在与来人寒暄,听下人传话,看向阮瑶清款款而来的身影才来介绍道“方嬷嬷,这便是小女瑶清。” 他转头对阮瑶清招了招手“阿茗,你过来来。” 阮瑶清走至他身侧,轻声喊“阿爹。” 他轻“嗯”应了一声,而后指了指坐在左侧的两位介绍道“这二位是皇后宫里头的方嬷嬷,王公公。” 她未抬头,朝他们见了一礼“瑶清见过方嬷嬷,王公公。” “姑娘莫要多礼,快起快起。”方嬷嬷从方才就瞥了一眼。如今她到身侧,看的更是仔细,只见面前少女似院庭芜绿一般,绰约立在那处,虽低垂着脑袋,浑身气韵难掩,皎皎兮似轻云,闲花淡淡春,如清风拂过般叫人心生好感。 阮家的一双儿女,倒真是生养的极好。 不免又对着阮义舟夸赞了几句。 只听方嬷嬷道“皇后闻成侯府闺秀如花貌美,年岁尚轻便德行厚誉,娘娘本想借上回重五宴见见,未曾想姑娘身子不佳未到,娘娘又抱恙见不得人,故而让奴带画师来寻姑娘画册。” 这话却是说的荒唐,现今见不得,往后见就是,何故寻张画做什么? 阮瑶清一听便知这几人的来意,原是宫中皇后来寻她画像,至于为何来寻,原因自是不言而喻。 她眉头微皱,心头思绪万千,她已成功躲过了宴赐,本以往后可安枕无忧,离那只“狗“远些,没成想竟是“祸从天降”。 她不免又想起昨夜梦症“吉”兆。 柳眉不禁蹙的更深。 阮义舟看了眼垂眸不语的女儿,顿了一刻道“劳娘娘记挂,小女年岁尚小,尚顽皮的很,又生自乡野,没什么规矩,未曾想得娘娘青睐,哪里承得住。” “侯爷哪里的话,我瞧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娴静温雅礼态端庄,是个有福气的。” “本侯也不求她有多少福气,只望能平安顺遂就罢,旁的,自有她的造化,嬷嬷你说对与否?” 说着她伸手抚了抚她乖巧的脑袋,看她时是眼里头满是武将少有的温慈。 方嬷嬷哪里能听不出他话中深意,她贯来敬佩武将,这位是战场上撕拼的杀神,舍命护的江山稳固,如今又言辞中肯推拒泼天的恩赐,不免叫她又敬畏三分。 但到底是皇后交代的差事,她只得恳切道“奴婢知道侯爷意思,必然如实予之娘娘,不过今日奴婢是来寻画的,还需得回去交差不是。” 阮义舟捧茶道了谢后,便让他们去□□里寻一处作画。 行至浣溪亭处,阮瑶清坐在亭中,迎光而坐,微风缓缓吹拂,淡淡杉儿缓缓吹起。 那公公将笔墨摆至后道“烦请姑娘抬起头来,再摆个舒适的姿势便好。” 唯此时,阮瑶清才缓缓抬起了脑袋。 方姑此刻才是瞧见她真容貌,她俏丽面若三春之桃,面施淡妆,一双水眸似琥珀般通透,朱唇红蕊生的是难得一见的花容月貌,约莫是年岁尚小,隐约有几分稚生,却是少见的娇美。 不愧是兄妹,眉宇间生的确有五分像。 阮瑶清眼见着方姑那双灼灼的目光凑在自己身上,只觉得无奈,她朝着方姑笑了笑,才随遇摆了个姿势,由着画师作画。 阮瑶清便想着,一幅画罢了,不过是皇后从哪听到的风声,四处寻闺秀画册,好搜罗着为太子挑选,但到底最后做主的还是那位,前一世她是在宴席上惹了眼才叫皇后挑上,这回死画罢了,倒是未必会出什么事儿。 不过,也是为了提了个醒,她总得要寻个借口挡一挡。 待阮义舟将人送出侯府,已是日暮十分,今日天上云卷颇多,像是风雨欲来,浓乌的云朵将彩霞遮掩了干净,窥不见半分霞光。 “侯爷留步。”方姑又行了一礼,才手拿着画册由人搀扶上了马车。 马车辘轳而行,缓缓向着西边皇宫而去。 待瞧不见车马,阮瑶清上前抱住了阮义舟的衣袖略有些委屈的喊了声“阿爹。” 阮义舟低头看她,知她担忧什么,拍了拍她后背安抚道“莫要担心,为父今日一番话说的也已言明,若是皇后仍执意要选你,只要你不愿意,为父为你拼上朝堂拒之也无碍,放心便是。” 他这说的也并非狂悖之语,他目前所有皆是自己一点点打拼而来,现下虽局势稍微,但南番却是躁动在即,只要皇帝还用得上他,他便尚有些底气在的。 —— 方姑手拿着画册进了长安巷,不敢耽搁下了马车,直奔坤宁宫去。 恰在门脚处,与两人撞了个正着。 “哎呦”一声痛呼,一个不稳,摔坐在地,画册从手中滑落,落在了石路上。 她来不及疼痛,便去找那画册,见此刻半是展开,画像朝上瘫着,没染上脏尘才是放下心来。 伸手便要去拿,待刚要触及时,却叫一纤长棱骨分明的玉手捡起,她正要发作,抬头见来人,忙跪在地上请罪“方姑见过三殿下,奴婢不甚冲撞,还请殿下赎罪。” 徐成青将画像捡起,敛眸细看了一眼,见画上碧人,目光微沉,撇了眼落画上方题字,有些愣住,片刻嘴角微勾,又恢复如初,细细将那画卷起,擦了擦灰尘,半弯腰又递给了她。 只他瞧得仔细,未发觉身后之人见到画像亦是一怔。 “快起来吧,左右也是本殿不注意,东西收好,快去交差吧。” 方姑忙磕头谢过,接过那画册,又行了一礼,起身往坤宁宫去。 徐成青见她脚下生风的渐渐离了院子,忽而桃花眼带笑喃喃一句“倒也不怪太子如此惦记了。” 跟在他身后之人,闻言忽而身型一顿,倒是未叫他发现什么。 徐成青领着他出了长安巷,刚上马车,似才想起来问他“姚濂,我记着你母家是不是姓阮的,你是不是从方州来,可是与成武侯有些渊源?” 那人闻言,眼眸微动,看了眼紧闭的宫墙,含糊不清答道“或有吧,臣离家过早,记不得清家中亲缘关系了。” 言罢,徐成青那双桃花目笑意流转,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似打趣答了声“是嘛……” 姚濂不理,眼眸都未赏半分,坐正了身子正色道“殿下,先去趟京兆府,那人还需得再审审才是。” 徐成青闻言笑容一敛,赏了他个眼刀不大赞同道“再审?你已伤了他半条命,在折腾下去,小命恐休矣,我还如何让他吐出广西盐案首尾,我让严度去就是,你且给本殿回府歇歇去。” 姚濂闻言抿唇不语,面上带着几分不悦,浑身散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徐成青见此只“啧啧”道“你这冰块,三五两句便甩脸子,哪里能有姑娘愿嫁你。” 姑娘? 姚濂闻言敛眸,不知为何脑海中忽而想起一月前方州那从马车上露出来的娇面,心一时竟是乱了方寸。 - 方姑将画呈到坤宁宫时,未想皇帝太子都在。 徐元白自她出宫,便得了消息,无人叫他,他难得早早来坤宁宫坐下,陪着用了晚膳。 见皇帝太子都在,方姑踌躇要不要先退下,却叫人叫住。 “呈上来与本宫看看。”她将茶盏放下看向她道。 “是。” 这话让一旁皇帝有了兴趣,看向方姑手中画册,也猜出二八,看了眼静坐不语的太子,问向皇后“这是哪家的?” 皇后手拿画册,边细细打开边答“是武成侯的嫡女,上回重五宴没来,臣妾还未见过。” 皇帝了然点了点头,也侧身看向那画“武成侯性醇,是个能委已大任的,他那儿子阮言文养的就不很是不错……” 唐皇后抿笑微语,只间隙撇看了太子一眼,见他也唇角带笑似是赞同,抓着轴承的手,又重了两分力道。 画册渐渐展开,一副芳容丽质少女娇面呈了出来。 唐皇后见她光润玉颜,明眸善睐,生的是真真的不错,比前头看的那些画册,确实要惊艳许多,不免动了心思。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6节 “今年多大了?”头上珠翠晃动,纷纷作响。 方姑最是了解皇后心性,当下便知道她甚是满意,不免撇了眼太子,见他态度淡淡,垂眸喝茶,似与他无甚干系,又想起今日无成侯交代,心下叹气。 “回娘娘,武成侯嫡女名唤瑶清,还未到十五岁,今年八月及笄。” 皇后闻言若有所思“是小了些,与二郎差了四五岁呢……” 皇帝在一旁看了眼徐元白道,见他面目淡淡,有些郁气,他实在是挑了些,啧道“小些也倒无妨,若他愿意成婚,再小些,朕拟了圣旨下定下就是,晚两年也可,可也要他点头才是……” 皇帝眼见着他悠悠地放下手中茶盏,状似无意道转了转手上扳指“母后先看着吧。” 话甫一落,四下皆是一惊,尤是皇帝徐黔城黑瞳募得睁大,被口水呛了一下,闷着头直咳“咳咳咳……你这是愿意了?” 似还不相信,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唐皇后“皇后,二郎这是同意了?” 皇后却不似他一般惊讶激动,面上也无半分欢喜,深思略重深深看了他一眼,见他云淡风轻面上没什么表情,便又收回了视线。 她只淡淡“先瞧瞧吧,太子选太子妃尚要谨慎些,哪日得空了,臣妾将她接来仔细辨辨看?圣人觉得如何?” 说着将画册递给了皇帝。 皇帝点了点头,他一贯信任她,知她做事最为稳妥,接过画册也看了两眼,便让方姑收下“皇后所言在理,当是要好好看看才是,总要是德行配得上才是。” 徐元白只静默在一旁,心里却似虎挠一般,他本以为皇后应他开口,当即安排宣人进宫才是,阮瑶清的德行他自是有数的,毕竟那些记忆里,她当皇后时做的也是很好的,却未曾想到,皇后已一句“哪日得空”就这样按住不提了,倒是让他没想到。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倒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他求卿心切露了马脚,叫母后瞧见了端倪,故意端着让他着急不成?想来也不该才是。 毕竟这成婚之事,最着急的便是她了。 直到更漏到了戌时,徐元白与皇帝才出了坤宁宫。 方姑又替皇后加了盏灯,照亮了她跟前的画册,眼看她又望画中佳人出神“娘娘,有何忧心之事?” 她依旧凝望着画册淡淡问她“这丫头你见着怎么样?” 方姑久居深宫,虽徐黔城后宫相较前朝还算干净,但凡是女人多的地方,便皆是是非,陪着皇后一路走来,一双眼辨人识心练的尤为毒辣,对她瞧过的人,唐蓉婉是放心的。 她看了眼皇后,到底是一字未瞒她道“那姑娘是个通透的,知书达理绰约亭亭,生的也是一顶一的貌美,虽出自小乡之地,却与奴见到的大家闺秀无甚差别,仪态尚佳,尤是那一双眼睛,生的极其好,似玲珑玉璧清澈干净……” “只是……” 方姑蹙眉停住,有半分为难。 唐皇后讶异挑眉,侧过身子仔细看她“只是什么?有什么恻隐之事在?” 方姑点了点头,捏了捏袖间绣样道“奴婢看着侯爷的意思,似不大想让姑娘进后宫,言之凿凿姑娘年时尚小,不大强求福分之事。” 唐皇后闻言有几分诧异,问道“他亲自与你说的?” “是,他虽然说的隐晦,奴婢却是能听出来。” 唐皇后闻言不语,静了半晌,才将画册合上,眼看向半空,似穿过亘古时光眼波淡淡“倒是个难得脑袋清明的。” 方姑哪里不知道皇后的意思,旁人或者趋之若鹜这宫中泼天敦煌富贵,但若是真的进来了,才知这富贵倾注的是毕身的自由罢了,被带上枷锁再难逃飞。 “娘娘…”方姑手握着她手,满是心疼的喊了她一声。 唐皇后回神,莞尔一笑道了声“没事。” 她手搭在矮桌上用手撑着额问她“你觉的二郎对她可是有意?” 大约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可笑,也没等她答话,只是轻叹了口气,心似九转回肠,她倒是愿意如武成侯得的意,可是越想着徐元白,她便不得已想要硬下心肠,太子目下被阮义舟所迷,又恐时俗难容故而挑了与他五成相似的亲妹做替,费了心思的将她引到跟前,若是未如他意,以她的了解,不知道他疯魔之下会再出什么岔子。 可若是应了,这不是白白葬了人家姑娘好好一生吗? 光影照在她身上,阴影一片,显得她尤为疲惫令人心疼。 方姑上前一句到她跟前道“娘娘,再看看吧,殿下目下还未得过女子的好,才叫好面色迷了眼,待他尝到了女儿香,就该回心转意才是。” 唐皇后未应,沉了半晌,才疲惫摆了摆手“那便去安排吧,挑些貌美的送去。” 要是有用,简单松了口,哪里还能是她的儿子,也罢,司马当作活马医就是。 — 翌日巳时 阮义舟人早到了菡萏院等了半刻,他昨日归的略晚些,见她院门关着,便回自己的院里休息,一早便吩咐人来传话,今日他带着阮瑶清出门逛逛。 待他近乎要耗尽耐心,终是见清雅掀了珠帘走了进来。她道“世子,姑娘刚梳洗好,您可进去了。” 阮义舟闻言点了点头,踏步走了进去。 他刚一进去,就见阮瑶清打了个呵欠软绵绵的从里寝里出来,依旧是一身素雅衣裳,再简单不过的钗镮首饰,却是将她承得灵透蕴秀,散着一缕缕青烟袅袅的神仙气儿。 “又没睡好?” 阮瑶清瞥了他一眼,略是有些幽怨“自是没睡好,一大早叫人扰了好觉如何睡得好?” 阮义舟:“……” 这天巳时了,再过三刻连晌饭都能用了,还早? “早些出门吧,我让成三天韵馆的厢间,这时间尚好,便先去那处带你尝尝长临的地道味道。” 阮瑶清闻言眼眸忽而一亮,迷糊状霎时一扫而空,来了精神,有些雀跃的便要拉着他出门。 天韵馆的菜式,前世里,她自入宫后便再没尝过了,要说多好吃,比起宫里头的山珍海味自是要差了不是几许,但却是叫阮瑶清最是心心念念的…… 第17章 榜意 一听是去天韵馆,阮瑶清慵懒一扫全无,半分都不肯耽搁,一双秋水的眸子亮晶晶的笑着,说着便环着阮言文往外头走。 阮言文好笑的低头,上下扫了她一眼道“就这么出去?” 她撅了撅嘴,蹙眉伸手朝清雅吩咐道“把那帷帽带着。” 清雅应声答了声“是”便回头去取。 阮瑶清再瞥向他“这回能出门了?” 见她小脾气颇多,阮言文心头却略是柔软,月初时见她那副令人心疼的懂事模样实让他难受,见她如今终有了女儿家的娇俏,心安下几分。 伸手抚了抚她脑袋,便由着她拽着自己出门去。 他们这边刚相携出了府门,便有人递信件进了东宫。 何厚此刻正俯身禀报“殿下,皇后娘娘那厢派了些人来服侍,可要安排?” 徐元白拿着毫笔用朱砂在吏部的折子上勾了个红圈,才分心问他“什么人?” 什么人? 何厚想起那些奴婢的婀娜身姿,不免觉得有些难以言说,毕竟皇后那意思显然也是只可意会的事儿,正要说是些服侍的婢妾,却忽而叫人打断。 “殿下,禄二有事要禀。”殿门外忽而想起禄二浑重的声音。 自阮瑶清回长临后,他便让禄二守在阮府,他忽而来此,必是与阮瑶清相关。 徐元白闻声顿了下,挽袖搁下了毫笔“进来。” 禄二推开门来,进殿后目不斜视走到徐元白跟前禀报“殿下,阮姑娘出门了。” “出门了?去哪?” “天韵馆,世子定了厢间,奴已将左右两个隔间都包下了……” 话还未落,就见坐上的人站了起来,颇是赞许的看了他眼“事办的不错,下去领赏。” “走,去天韵馆。” 说罢便让何厚去安排车马。 何厚眼见着他脚步不停,想起皇后的指过来的那波人“殿下,皇后娘娘派过来……” 是了,还有这事。 脚步募得顿下。 此刻他却无暇顾及,左右不过是来照料他衣食的,袖子一甩便道“你去安排就是,留侧殿伺候便罢……” 何厚愣了一下,最后只得悻悻将卡在嗓子眼的话压下,低头答了声“是。” 急匆匆便退下办事去了。 至晌午,何厚领着那美人们路过华庭,安排进了太子侧殿,一路走来多少眼睛瞧了个清楚。 东宫收了七八个窈窕美婢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不过半日便传进了宫中大小殿宇。 - 成韵馆落在长临间繁荣中位,占了最好的地段,门庭若市般繁华,马车刚停到门口,便有小厮上来迎人。 五恣丢了牌子过去,小厮看了是天字间的客,笑着便将人往里投引。 带着帷帽的阮瑶清被清雅扶着下了马车。 “贵客里头请。” 阮言文点头,看了眼稳稳落地的阮瑶清便往里头去。 刚至拐角处将要上楼,却听一人喊了声“阮世子?” 阮言文回头,见着来人,他顿了一顿,忽而见他转头对着阮瑶清道“你先随着小厮去,我一会便道。” 他如今在官场,见到人自是少不得要应酬的,左右逢源自是必要的且躲不掉的事儿。 阮瑶清瞥了眼来人,心头闪过一丝恶心,知阮言文担忧什么,又掩了掩帷帽,乖巧的点了点头,便跟在小厮后头往楼上去。 那人看了眼阮瑶清消失的背影,眉眼里带着些不可言说的黏腻笑意,“你今日请了休沐?原是来这处?” 阮言文往那个方向挡了一档,面色微冷朝他作了一揖道“家妹初到长临,今日我得空带她出来看看罢了。” “你妹妹?” 阮言文颔首,看了眼跟在他后头的女子,想他平日里的作为,倒是毫不吃惊,随意寒暄了两句,便告辞离去。 那女子忽而靠近男子身侧,暧昧耳语问他,竟是丝毫也不遮掩“公子,那位是?” 唐榜意啧了一声,拿手捏了女子脸蛋一下,言语里无不轻佻“粗悖武夫罢了,怎么?余娘瞧上她了?” 那女子拍了拍他手,一脸的娇俏笑意,嗔道“唐公子哪里的话,余娘眼里是瞧得见你一人呢,你这般说话,未免伤了奴家的心呢。”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7节 声音婉转若莺啼,直娇的男人眼眸深了三分,心都酥软了,笑了一声,便拉着她往楼上厢房里去。 只听“砰”的一声,门被猛然推上。 阮言文刚进了厢房坐下,便听到外头这一声,只挑了挑眉,没做声。 他直往窗栏处去,推开了紧关的窗,霎时清风缓缓吹来,他深呼一口气。 “方才那人是谁?哥哥的同僚?” 阮瑶清到了杯茶盏递给了他。 他“嗯”了一声,接过茶喝了一口,才道“你看到他了?” 她还未来得及应,却见他皱眉嫌弃道“一个混账出世的粗鄙之人,往后若是见了,务必绕道而行,可听到了?” 阮瑶清乖巧的点了点头,便是不叮嘱,她也会避着他的,那人正是唐亭羽兄长,平日里斗鸡走狗,风月膏肓无所不通,无所不沾的。 却也怪哉,他人却是极有才干的,谁能想到如此糜烂之人,是状元出身,他如今所在官职,没靠他唐家根基半分,是让徐元白既头疼又偏爱的存在。 阮言文似是还不信,还睥睨着她。 阮瑶清觉着好笑,她将茶盏放下“我见着他眉眼生的尖长,三庭五眼皆是傲气,是个惹祸不安生的主,兄长你也离他远着些,别叫他带坏了。” 阮言文“……..” 他走到桌前坐着,敲了敲她眉间“去了两趟观里,真当自己是个赤脚神仙了?” “疼!”她嚎了一声,眸光一闪,撅着嘴道“你还不信?莫须先生可是收了我做徒儿的,他道我极有天赋,学习这些可是快了。” 阮言文只当她是说笑,毕竟三危观上那位,笼统不过只收了展望一个徒弟罢了,是故,只长长“喔”了一声。 见他不信,她心下生笑,面上却是一副生气样子,纤细手腕搭在桌上,撑着小脸,气呼呼道“你怎不信我,哪日见了师父,我可要他给我作证!” “好,好,真的真的,我信你就是,来尝尝这个如意卷,味道不错。”话是如此说着,面上却是笑着摇头,哪里有相信的样子。 阮瑶清“哼”了一声,夹着如意卷点头小口咬了一下,细嚼慢咽起来。 低垂的眉眼里皆是得逞的笑意,她已经全盘交代清楚了,是他不信的,可与她无关。 他们这厢刚止了话,隔间的厢房便被推开,徐元白抬脚进里,一眼就挑中了凭栏处那山窗,他坐在那处,恰能透着光隐约瞧见对面人绰约身影。 他能听到对面女儿娇俏打趣笑声。 “画册你看过了吗?” 阮言文皱眉,喝了口鸡汤,转头问她“什么画册?” “嫂嫂的画册呀,大哥你不是要挑嫂嫂了吗?” 这话说的突兀,让正喝汤的阮言文呛了一口,止不住的磕了一声。 “你怎知道的?”这事早叫他扔到了脑后,他若不提,他压根记不起。 阮瑶清咬着勺喝汤,分心答道“李叔选好了人送去爹爹书房,恰叫我撞到,我便提前过目了。” 他眸子睁大,满是吃惊“你都看过了?” “嗯,都不大好,不过有一个,我瞧着极好,运道什么的我都算过了,可放心,画册我叫菱月昨日就送到你书房了,你没瞧见?” 阮言文:“………” 他上哪去瞧!昨夜公事便是忙到天黑,回府后为了她的事儿焦心许久,书房都未进去过,怎想到她倒是心大,都操心到他了,连运道都算过了,倒,真是真贴心啊 他扶额一叹气“你近日可是有些闲了?身子既好清了,明日我请教习嬷嬷教你学些东西,省的心思多操心些有的没的。” 听到教习婆婆四字,阮瑶清只觉得头大,想起前世里被折磨学那些规矩,浑身便觉得疼,她将勺子一放,瞪大了眸子红唇一嘟起,看他叫屈道“哪里是操心有的没得,兄长的事儿哪里是闲事嘛!” 阮言文不语,只盯着她。 她看了一会,见他半分不让,便软了下来撒娇举着手认输道“我错了,错了,以后再不掺合你的事儿了,我这身子才好没几日,哪里经的起教习婆婆为难喔,在缓缓,在缓缓可好。” 阮言文本也就没狠下心来罚她,见她认错,态度微缓,却仍端着“请不请,何时请,还要看你闲不闲才是。” 她忙摆了摆手“不闲,不闲,一点都不闲呢,每日醒来就日上晌午了,打个磕巴就到晚上了,就该晚睡了,一天就那么短,半刻都不闲的。” 阮言文“……” 忽而觉得,这教习婆婆是有些必要要请的。 隔间的徐元白嘴角掀勾,摩挲着书中的玉扳指不住的摇头轻笑,耳边皆是女儿家的娇俏可爱声。 守在一旁的利一禄二兄弟两,相识一看,皆是极为默契的挪开了双眼,看向了别处。 约莫半个时辰后,阮瑶清缓缓吃了最后一个甜点,才喝下了碗筷。 她抬头问他“接下来去哪?” “先去趟红袖斋,再去如意坊,总是姑娘家爱去的地方,先带你逛逛。” 阮瑶清点了点头,无甚异议,她已吃饱喝足心满意足了,接下来随意拉她去哪都可。 徐元白坐在凭栏处喝了口茶,闻言眉头一挑,指腹摩挲了下茶盏,招来守在一旁的禄二。 顾及这边隔音不好,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待说完,就见禄二面色几不可微的扭曲了两分。 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徐元白,摸了下额间,才应是退了下去。 第18章 初见 自出了天韵馆,他们便直奔红袖斋,掌柜的一见是侯府的车马,笑脸将他们引进了门。 阮言文大掌一挥,便叫拿出时下最新的成衣出来,一一落在阮瑶清面前让她挑选。 见她像是没瞧上似的,掌柜的更觉她是见惯了好东西,对这些普通花样没什么兴趣,眼眸一转道“姑娘面若桃粉,生的是碧落天仙之貌,穿什么都好看,但唯有精品才得相宜,小的这有时下最新的雪缎,姑娘瞧瞧。” 阮瑶清双手托腮,眼皮一耷拉,索然寡味似的点了点头,饶是阮言文都瞧出来她兴趣缺缺。 掌柜的应是,忙喜滋滋的让小厮去取。 她又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困了?” 阮瑶清点了点头,百无聊奈。 他那手中扇骨轻轻敲了敲她额间“一日日的,怎这般嗜睡?” 她摸了摸额间,红唇微嘟,也不反驳,她也不知为何,重生后的她,似乎格外好睡,像是将前世殚精竭虑失眠的觉都补回来一般。 见惯了宫中星罗云布的绫罗绸缎,她是实在提不起兴致来,随意点了几身略素色的,没做耽搁,便出了红袖斋的门。 而后逛那如意坊,她亦是如此兴致索然,阮言文也不强求她,替她选了些金簪钗子玉石翡翠便罢。 只临出门时,阮瑶清瞥见了一根碧玺玉兰的簪子,簪花精小可爱又用金边攢着,淡雅又不失贵气,她越看着越觉得眼熟。 “大哥,我要这个。”她将那簪子拿起样了样。 难得她千金开口,阮言文自然允了,朝成三看了一眼,成三会意,掏了银子递上。 阮言文本以为她会簪上,未想她递给了小厮“包好了,给他。” 说着指了指阮言文。 “给我?为何?”他个大男人要什么簪子? 阮瑶清唇瓣一勾,眼里头很有深意道“先收着就是,以后用得上呢。” 说着阮瑶清便打头走出了如意坊,阮言文只得接了簪子跟在后头,她让菱星扶自己上马车,刚刚坐稳,五恣匆匆而来。 对着阮言文耳语一阵,便见他眉头略紧略有踌躇。 “可真?” 五恣点头“唐家公子方才已匆匆去了,定是无误的,世子可去?” 阮言文瞅了眼车厢,喊了一声“阿茗。” 阮瑶清掀帘,见着五恣便知道他定是有公务要办,阮言文三言两句道清原由,她了然道“大哥你有公事儿快先忙去,不必为我操心,我先回府就是。” 阮言文颔首“我还让成三赁了雨湖亭的舟,荷花开灿甚至好看,倒也不必为了我改了行程,你先去就是,晚些我来寻你。” 赏荷不赏荷的,阮瑶清不大在意,但为让阮言文安心,点了点头,道“好”。 他留下成三护着她,便转身离去。 成三跳上马车坐在栏上,握住缰绳“姑娘,坐好了,咱这就走。” “好。” 闻言,成三挥起缰绳“驾!”一声,马车缓缓前行。 约莫半刻钟,成三停稳马车敲了敲车壁“姑娘,到了。” 此刻正是日落西霞时分,今日天朗,除却云彩依依,处处皆是灿阳相伴,天被染的酚橙一片,印在湖水里潋滟冉冉,煞是好看。 刚下马车,一阵清风徐来,隔着帷帽,她也能闻到不远处的荷花幽香。 这处做生意的船伐颇多,便是日落西山,此刻人也攒动,夜里似是还有游湖会,不断会见马车缓至。 也不知怎的,约定好要候着的船家竟是还未到,成三在人群里找了会也未见人来,他转头道“姑娘稍等,我去寻船家来。” “你去吧。” 成三应是,临走时看了眼菱月,让她守好姑娘,菱月会意点了点头。 阮瑶清站在原地等着,忽而觉得耳畔边响起人嘈杂争吵的声音,她转头看去,果见不远处有两波人在对峙。 听了会,像是为了自家车马位的缘故,两家人互不相让。 菱月甚至警觉,拉着阮瑶清望侧边的位置靠了靠“姑娘往这边站站,未免波及到。” 她正说着,却见那两波人果然打了起来,那也便罢,抄起手上的东西往对方身上招呼,不仅如此,那搅打在一处的人,竟然渐渐往阮瑶清这边靠了。 人打了狠了,拳脚皆上,阮瑶清一行人不住的往边上躲去,只尚赶不上他们靠近的步伐。 忽而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一墩胖男子叫人踹翻,那人正要直直的往她们身上扑去。 菱月菱星忙护在阮瑶清身前,那男子跌在她们身上,却是力道极大,两个小丫头哪里敌得过扑来的力气,她们稳不住身子就要往阮瑶清身上摔去,菱月一个眼疾手快,将阮瑶清退到一旁“姑娘!小心。” 只是力气大了些,阮瑶清叫推的往地上趴去,眼看着就要结结实实的面朝地摔去,两个丫头急的直叫姑娘! 阮瑶清何其无辜,心中不住哀嚎今日是出门没瞧黄历?怎这般倒霉,这是要破相?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