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重生都对她一见钟情》 第1节 ====================== 每次重生都对她一见钟情 作者:宋墨归 文案: 九重天太子费尽心机追求寒界第一美人蕊白衣八百年,终于抱得美人归,与蕊白衣过上你侬我侬的神仙日子,不料太子突然走火入魔,陷入情劫,要遭受九世轮回之苦。 天帝和天凰言:“若要救太子,需儿媳妇投入太子的九世俘获太子的真心,不然太子将魂飞魄散。” 于是蕊白衣投入太子九世之中。 满脑子想了一大堆攻略太子的主意,然而,她发现,太子这货,每次重生都对她一见钟情。 - “女人,朕恨不得把心窝子掏给你。”暴君抱着他捡回来的小娇妃说。 “这位姑娘,我瞧着你长得像我娘子。”落榜书生凑到隔壁村的村花面前。 “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会杀你,我是嗜血无情的杀手,不会手下留情!”冷血杀手刀架在侯府嫡女的脖子上。 当天晚上,他不仅没杀成人,之后还天天爬人家墙。 “小同学,这道题不会?哥哥教你。”学渣大佬对新转来的同桌说。 …………男主转世解锁中 冷萌女主x臭不要脸小狼狗男主 (日常流,1v1,甜腻腻的撒狗粮日常,伪快穿)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重生 甜文 快穿 主角:魏润,蕊白衣 ┃ 配角:下本开《穿成首富大佬的小可爱》 ┃ 其它: ====================== 第1章 暴君和小娇妃(一) “女人,想勾引朕?” “你是隔壁牛家村的?” “尝尝,血是甜的。” “你是我妹妹!” “陛下爱上了我的皮囊。” “戴上,都戴上。” “充电宝可以吗?” “后悔吗?是不是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在后悔?” “啊,不要给我浇水!” …… 蕊白衣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汗,身下的寒冰床仿佛变成了烤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几个晚上不是失眠就是做梦。 做的梦十个里,七八个都跟太子有关,有些场景还反复梦见好几次,请来梦神解梦,梦神却说她这是对太子思念过度所致。 思念过度? 蕊白衣无语着揉了揉肿胀的脑门,下意识看了看身侧的位置,身侧什么都没有,只能看见从寒冰床里冒出来的一丝丝寒气。 因为她现在又不是在九重天,而是在寒界,太子并不在这。 往常她下寒界处理争端,他都会陪着她,这次他终于没有跟来,她以为会落得清闲,谁知竟是连续好几夜地梦见他,真是见了鬼了。 在寒冰床上翻了一下身,蕊白衣觉得自己没睡好,还想再睡一会儿,可一闭上眼睛就是太子那张脸,最终还是选择起床。 刚坐起身来,“咔嚓”一声,寒冰床遽然裂开,耳边轰隆隆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奔腾在她的冰堡外面。 她还来不及作何反应,一颗肥硕的蓝色巨头怼进她冰堡的大门,吼出悲痛的龙吟。 “小神龙?” 蕊白衣皱眉。 闯进来的庞然大物不是别物,是九重天太子的契约神兽,龙王的小儿子。 蓝色巨龙又吼了几声,传入蕊白衣神识的,却是小孩的奶音:“太子妃不好了!太子他、他走火入魔了!要死了!” 蕊白衣:? * 九重天上,一朵冰清玉洁的白莲花左右摆动,水嫩花瓣扭曲折断,花丝枯萎,有葱绿的火光乍现,花瓣遽然收拢,一片一片不情愿地脱落。 仙侍哭倒一片,众神神色凝重,曳地的胡子跟着冷风拍打,天兵天将手捂左胸,表情因为悲痛而狰狞,飞兽铺满云空,嗷嗷嗷地哀嚎,三条巨龙从深洋里跃出,溅起大片涟漪,一头猛扎向天。 轰隆隆一声,暴雨从九重天砸到一重天。 “小宝,你怎么就……”天凰娘娘眼眸通红,揪过天帝的袖子蒙住脸,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流,天帝将她搂到怀里,拍拍她的肩膀,脸色微沉。 那朵花瓣快要掉光的白莲花,就是他们的儿子,九重天太子魏润。 修仙者要历经重重磨难和险阻才能踏上通天大道,而太子一出生便是仙胎,除了刚出生时遭受过一劫,之后平安顺遂,更因血脉的强大,只费了微薄的功夫,修为轻松登顶巅峰。 而如今,该来的还是来了,即便是尊神之子,也难逃天道的考验。 天道将一道”情劫“砸在他身上。 “父帝,母凰。”匆匆赶来的蕊白衣见到此景,微愣住,不得不将这突发的状况,跟她这几夜做的怪梦联系在一起。 “儿媳妇!”天凰娘娘冲过来拉住她的手,泪眼婆娑,哽咽出声,“小宝他……” 蕊白衣不习惯太子之外的人碰触,哪怕是太子的母凰,眉心蹙了蹙,可她忍住了想要避退的想法,反握了握天凰娘娘的手。 巨龙游过去,龙尾将白莲花卷起,落到蕊白衣怀里。 白莲花花身上的花瓣还在凋零,羸弱不堪,可落到蕊白衣怀里那刻,他的两片花叶立马抱住蕊白衣的手指,如何也不愿意松开,花蕊蹭在蕊白衣指甲盖上。 一卷天道阕书落到天帝手心,他将阕书展开,上面是几排狗爬似的字,这些字一个个从阕书上蹦出来,争先恐后跳到白莲花头顶,像蚊子一样嗡嗡飞了几圈,才找准自己的位置,排列出能读得通顺的话来。 【天河定,银海荒,苍茫汇聚吞阳日,初幽上古,劈云斩月,复始悠悠万界归一,却,情根摘错,历九世,真心付。】 众神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把字认清,可这些字分开来他们都认得,这连在一起,实在不知其表达的是什么。 只有天帝和天凰娘娘读明白了,他们给众神翻译,确切的说,是给蕊白衣翻译:“太子修炼过度,走火入魔,因此陷劫,将遭受九世轮回之苦,此劫乃情劫。” 蕊白衣皱起眉头。 … 天凰娘娘身怀可掌驭时空的黑灵根,她利用黑灵根穿到自己宝贝儿子九世,回来后精神憔悴,整个丰满的小身子瘦了一大圈。 天帝问她如何,她对他说了一夜,也哭了一夜。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天帝深知其性子,他稍一想,想出一个不算作弊的法子。 天凰一听,花眸发亮,翌日便对蕊白衣解释。 满颜乞求之色,“一言以蔽之,若要救小宝,需儿媳妇你投入他的九世,俘获他的真心,不然这个劫,他度不过,会魂飞魄散的。” 蕊白衣:“……” 魏润是她的夫君,也是未来继承九重天君位的太子,她自然是要去的,蕊白衣便对天凰道,“儿臣听母凰的。” 一条蓝色巨龙甩着尾巴游过来,游到蕊白衣裙边,哼唧了一声。 天凰抹抹泪,说道:“这一行,让小哼唧陪你一块。” 小哼唧是龙族后裔,也是太子的契约神兽。 天凰话落,巨龙立马扭身一变,变成手指细一小根,从蕊白衣的裙摆爬至她的肩头,卷成一坨龙饼。 脚下的天空裂开数条缝,缝隙漏出刺眼的光芒,光芒快速旋转起来,汇聚成一个紫红色的漩涡。 “这是轮回漩涡,跳下去吧。”天凰娘娘道。 蕊白衣“嗯”了一声,带着肩膀上那坨肉,抱着变不回人形的白莲花太子,一同跳下。 …… 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中,感觉到一双生有小绒毛的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蕊白衣醒了过来。 小蓝龙立马跳回她的肩头,哼哼唧唧了一声,这是龙语,旁人不会听懂,但与它通过神识的蕊白衣能听懂。 小蓝龙说:“这里是乌桑国,你现在是乌桑国公主的面首的守夜侍女。” 蕊白衣:“……” 所谓守夜侍女,就是字面意思,此时她正抱着一张黄花梨木杌子坐在硬邦邦冰凉凉的地上,下颌磕在杌子边角上,久坐的缘故,尻骨发酸,手臂发麻,耳边能听见一道震天响的呼噜声。 她扭扭脖子,提着裙襦站起来,一扇绣着蝶戏海棠图的四扇屏风竖在眼前。 如果她猜得没错,原身的主子——乌桑国公主的面首,就是呼噜声制造者。 此时正躺在屏风后面那架雕琢精美的拔步床上。 蕊白衣用神识问:“太子在哪?” 小蓝龙哼唧道:“太子他不在这,他在绝世帝国呢。” 这个位面千国林立,绝世帝国就是这上千个国家里最牛逼的存在,所以带一个“帝”字。 这个帝国的掌权者本来姓独孤,就是乌桑国现任国主独孤氏。 可独孤氏的老祖宗染了疯病,每天要杀一百个老百姓才能舒坦,杀着杀着,这个疯王就被英勇激昂、嫉恶如仇的起义军给搞下台了,一颗头颅被大刀咔擦一声砍掉,悬挂在高高的城墙上。 </div> </div> 第2节 起义军首领皇甫氏就此取代独孤氏成为千国霸主的新王,并将国号从“无双”改成“绝世”。 而独孤氏苟活下来的遗孤长大后,带领同样苟活下来的几个前朝大臣,逃到一个偏远之地打败了当地的原住民,悄悄咪咪建立了“乌桑”这么一个小国家。 皇甫氏的绝世血脉此时成功延绵到第三代,不巧,第三代这个皇帝,似乎有志要当第二个被起义军搞下台的暴君。 因为他疯得比独孤氏的老祖宗更厉害,他倒没杀人的恶癖,因为有洁癖,但他喜欢听人惨叫,叫声越大他越兴奋。 他还喜欢夜宿狼群密集的深林之地,听着狼叫才能睡得更香,代价却是身边士卒被狼咬死了一批又一批。 他还有个很符合绝世血脉的怪癖,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因为他觉得女人都有狐臭,宫里的妃子和奴仆都是男子。 小蓝龙对蕊白衣解释完一通,最后说道:“太子妃,这个绝世帝国的暴君皇甫润,就是咱们的太子殿下,你得讨得他的欢心,并俘获他的真心,才能拯救他啊!” 蕊白衣:“……” 可以拒绝吗。 她不知道重活一世,魏润怎么就染上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古怪性子,不过既然来了,她试试也无妨。 这天晚上蕊白衣在黄花梨木杌子旁边打坐了一夜,非在修炼,而是在绞尽脑汁谋划攻略皇甫润的计划,其间问了小蓝龙不少问题,毕竟关乎魏润的生死存亡,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够走心,耽误了魏润厉劫。 半个月后,机会来临。 因为皇甫润“盛名”已久,国内国外的起义军团都不知道成立了多少个,手中要打倒“暴君润”的旗帜设计得一个比一个漂亮。 独孤氏见状,也早就起了要夺回王权的雄心,召集一堆大臣筹谋了数年,终于想出一计良策。 良策施行第一步,美男计。 千挑万选,选中乌桑国公主众面首里最俊俏的一位,半森郎。 腊月十五那日,暴君润会去绝世帝国边境的螺阴山夜宿,恰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只要半森郎能魅惑住暴君润,他们再联合起义军势起攻城,皇座指日可待。 蕊白衣混进随行队伍里,一同前往螺阴山。 她们这一群侍女被带到一个小黑屋秘密训练过,届时会从她们之中选出两个,假扮成恶毒女土匪鞭打半森郎,逼他到山上给寨主当压寨夫夫。 其实大可以让两个身手更好的乌桑国武将或者士兵来扮演土匪,但因为暴君润厌恶女的,有龙阳之癖,上面那些老臣摸着胡子考虑再三,深觉让女子假扮,更能激起暴君润对半森郎的怜惜。 乌桑国没有女兵,也没有女杀手,就从会点儿拳脚里的侍女中挑选,蕊白衣自然是其中身手最好的一个,抽起人来姿势狠辣标准,不带一丝温柔,立马当选为恶毒女土匪之一。 · 腊月十五这一日的螺阴山,白雪铺地,冷风呼啸,发狂地吹着峰上被凝霜点缀的一草一木,誓要把螺阴山吹成一个没了头发的秃驴。 听见前方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轱辘声,蕊白衣手里的鞭子立马朝身前假装被打趴在地上、却衣着整洁干净、书生模样的美男子抽下去。 “啊!”这一声惨叫不是演的,是真实的,半森郎美容皱成一团,立马压着声发怒,“轻点儿,你想要我命啊你?!” “演得逼真一些,暴君才会相信。”蕊白衣说。 半森郎:“……” 蕊白衣那么说,也是真的这么想的,她是个尽职尽业的女土匪扮演者,而不是伺机报复谁,她与半森郎又无过节。 紧接着,她又几鞭子抽下去,不论半森郎怎么痛嚎,终于一声“住手”响在前方。 作者有话要说:蕊白衣:我是个莫得感情的演技派 魏润:媳妇,手疼不疼? * 解释一下,女主姓“白衣”,名“蕊”。 * 第2章 暴君和小娇妃(二) 皇甫润手里捏了本《治国策》,食指和拇指抵在侧额和颧骨上,眼眸低垂,半睁半闭,似在小憩,又似在的冥思苦想,雕着宫粉梅的镂空车窗故意敞开,窗帘被寒风呼得飒飒响,男人的长发,在狂风的爱抚下飞扬出几分邪肆放浪的凌乱美。 忽听外边一个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喊了一句“住手”。 皇甫润没当回事儿,眼皮都没抬一下,心想或许不过是又从哪里跳出来的不长眼的寇匪,或是想谋反的逆贼,可半晌没什么打斗声,随在马车外的太监总管高常喜说:“陛下,前方有女土匪抢劫良民。” 皇甫润“哦?”了一声,睁开眼睛。 “陛下,土匪已经被我们的人扣下,被打劫的是个……是个还挺俊美的小郎,说是个刚刚出师不久的郎中,来山上采药的,却碰上土匪打劫,还说这两个土匪看他貌美,想把他抢去山上给寨主当压寨夫夫。” 皇甫润:“……” “陛下,这个小郎中怪可怜的,敢问如何处置那两个女土匪?”高常喜道。 “皮剥了,喂朕儿子。” 男人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朕饿了,来碗米饭吧,却听得高常喜脊背发凉。 他觉着自己伺候皇甫润这么些时日都还没死,真是阎王爷嫌弃他命臭。 要说喂儿子,这暴君殿下是没有儿子的,而是指那两头从南境猎来的黑毛狮王。 因为皇甫润破天荒怜悯起了他那一堆将士的小生命,便在南猎时,故意猎了两头幼年黑毛猛狮找驯兽师驯化,专门用来在他夜宿山林时对付那些狼群。 这两头猛兽是无数死囚犯的血肉喂养长大的。 “是。”高常喜应了一声,转过身大手一挥,让侍卫将两个女土匪押到远一点儿的地方处理,免得熏着了他们万岁爷。 蕊白衣和另一个“女土匪”被押了下去。 半森郎见状,勾起微微抹了口脂的唇角,他被两个小太监扶了起来,立马剧烈地咳嗽几声。 高常喜走过去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越瞧越是觉得这少郎貌若潘安,陛下见了一定喜欢,便秉承着为了皇甫润下半身着想的坚定信念,大着胆儿让人扶着小郎中跟着他走回华贵的轿撵前。 “陛下。”高常喜唤了一声。 皇甫润掀起眼皮。 高常喜忙说重点:“陛下,这个小郎中怪可怜的,身上鞭伤很是严重,陛下,您要不要瞧瞧?” 瞧上一眼,陛下您一定就喜欢上了呢。 若不是对小郎中的样貌有十分自信,高常喜真不敢再来扰了皇甫润的清净。 “……” 为了符合人设,皇甫润最终“嗯”了一声,立马有两个小太监受了高常喜的眼神跑上前,替他们的皇帝陛下解开车帘,好让他看清俊美小郎中的脸。 半森郎一时紧张起来,双腿不自禁哆嗦,虽然他对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但此时即将要面对的,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若是他哪一点儿惹了暴君不满意,暴君也将他剥了皮,可如何是好啊。 这腿一抖,心窝也跟着抖了起来。 隐在暗处,乔装成上山砍柴的农夫的乌桑国国师盯着这一幕,眯住老眸,瞧着事情进展如料想中一般顺利,眼角下弯,压出数条鱼尾纹。 “啊!” 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高常喜一骨碌挡到马车前,“护驾!”以为是从哪里跳出了刺客。 皇甫润手肘压在膝盖上,大掌半撑着下颌,好整以暇地寻着声望过去,突然想看看这回又是哪个不要命的撞上来送死,谁知映入他双目的是一个身材纤瘦、满脸麻子的丑陋少女。 少女手中鞭子飞扬,抽在两个侍卫身上,占于上风,统领愣了一会儿,一声令下,侍卫们即刻拉起弓,齐齐对准那少女。 马车前的小郎中红着眼睛冲到他面前:”陛下,就是她!就是她!呜呜呜陛下,您看我身上,这些这些,还是这些,都是被她抽的,她可太狠毒了!陛下要当心啊!“ 高常喜道:“奴才当是谁,原来是那个女匪,一个女匪罢了,射死便是,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说时迟,那时快,侍卫们手中的利箭如他之意,脱离箭靶,对准彪悍的女土匪直射过去。 蕊白衣见状,脚尖点地旋到空中,用手中长鞭扫飞密密麻麻扑过来的利箭。 不过她此番对付皆是用巧劲,似乎原身的身子骨并不好,也因为长期不锻炼腿脚并不灵活,穿到这个世界她也无法动用法术,不多时,左肩被一柄短箭刺中,她跌落到地上,前方的侍卫瞬间涌过来,将她围到中心,腰间的长剑齐齐拔出,银光刺进眼瞳。 蕊白衣没当回事儿,手握到箭头上,刚准备使力拔出,忽发现这箭上有毒,她的力气被这股强烈的毒性吞噬殆尽,两滴血从唇角流下。 “陛下,呜呜呜您一定要杀了这个女土匪!”一个白白净净的美少年跑过来,泫然欲泣地指着她。 疼痛使得蕊白衣额头布出细密的汗珠,汗水同她脸上被用墨水易容上去的麻子小点混在一起,整张脸顿时变得更加不堪入目,一双精致的水眸嵌在这样一张脸上,显得暴殄天物。 她晕倒过去那一刹,看见一双明黄色长靴走到她面前。 …… 就地搭起的明黄色帐篷里,炉香缭绕,一群小太监和临时被抓过来的几个村妇忙里忙外,步子匆匆。 一个书生模样的俊美少郎跪在床榻边瑟瑟发抖,脖子快缩到衣服里。 皇甫润骨节分明的长指敲打在膝盖上,像只慵懒的猫儿,深浓的长眉轻挑,“你不是大夫吗,怎么,连只毒箭都不敢拔?” 半森郎脖子又缩下去一点。 皇甫润终于没了耐心,一脚将他踹下去,“起开。” 半森郎匍匐到地上,全身发抖,却大着胆儿说:“陛下您糊涂啊!!她是土匪,土匪啊!差点就将伦家抽死的土匪啊!陛下您怎么还要救她呢?!” 皇甫润突觉眉心一阵生疼,抬手揉了揉,“拖出去。” 高常喜便秘着一张脸,立马对几个小太监使使眼神,大手一挥。 小太监们将半森郎生拉硬拽地拖了出去。 皇甫润看着床上脸蛋黑糊糊的“女土匪”,声音听不出喜怒:“叫随行太医过来。” “这……”高常喜瞪大眼睛。 陛下要救这个女土匪?!是个土匪就罢了,还长得丑,丑就罢了,还是个女的! 陛下……女人。 高常喜如何都没办法将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去。”皇甫润又淡淡吐出一个字。 见高常喜还愣在那,他声音冷了几度,“再不去,她就死了。” 高常喜赶紧大手一挥,立马有几个小太监哆嗦着腿冲出去。 蕊白衣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两根冰凉的长指捏开她的嘴,将一块带着木草香的帕子塞进她嘴里,紧接着左肩袭来一瞬息的巨痛,将她的神经强制拉醒。 一只大掌伸过来握住她要动弹的手腕。 </div> </div> 第3节 左肩的毒箭被一个胡须发白的老头拔了出来,她躺在陌生之地,她的夫君魏润坐在床边。 确切的说,那不是她的夫君,而是根本不记得她是谁了的暴君润。 暴君润正盯着她看。 “陛下,好在毒还未侵入要害之处,微臣得施针将她的毒素全部逼出来。”老太医说。 皇甫润挪开目光,长指点点下颔,“嗯”了一声。 蕊白衣静静地躺着,任太医给她施针,一根根又细又长的药针插进她指尖,她眉毛都没皱一下,最后十根手指尖都插满了,候在旁边的下人们看着都疼,却没见蕊白衣有何反应,像个醒过来的活死人。 哼一声也行啊,不由皆在心里道:不愧是女土匪。 皇甫润观得津津有味,最后竟观出一丝心疼来,这种情绪的出现,让他心神整个崩住,松开又收紧,如同一根散漫惯了的弦,突然有一天被一根柔韧的细指拨动,发出声来。 “你不怕疼吗?” 男人磁性的嗓音发出,帐篷里的气息瞬间又低了一度。 蕊白衣转过乌溜溜的眼珠看他,半晌过去,也没作答复,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姑且认为这女土匪是疼麻木了,没力气回答他们的暴君殿下,而不是因为胆子大到不想要命了。 皇甫润突然笑了一声,说道:“倒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一颗泪滢从眼角滑落出来,蕊白衣终于扯起力气,回了一个“疼”字。 那滴泪滢不是因为别的,就是疼出来的,她又不是木头,怎会感觉不到疼痛,只不过她不是一个会因为疼而叫出来的人,而且她怕疼。 这一声虚软无力、不掺半分假意的“疼”字,让皇甫润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滞在那,他心口似乎扯了一下,眉心蹙了起来。 “还没好吗?”皇甫润转过头去,睨向老太医。 老太医胡须一抖,忙回道:“陛下,还、还得等上半个时辰才行。” “不能快点儿?”皇甫润神色冷下来。 “这个……”老太医擦擦额头上的汗渍,秉持职业操守地回道:“陛下,快、快不了的啊,也不能快啊,不然毒素逼不干净,她会死。” 皇甫润阴沉在那,不说话了。 半个时辰是熬过去的,伤者“女土匪”在熬,暴君润在熬,帐篷里候着的一堆奴才和老太医更在熬。 这半个时辰里,那气氛的冷森程度,让他们一度产生一种若是床榻上那女土匪有个什么闪失,暴君一定会将他们千刀万剐的错觉。 时间一到,老太医立马哆哆嗦嗦着将蕊白衣指尖的药针拔了个干净,小太监们将从蕊白衣指尖滴下来的黑血端走。 蕊白衣乌黑的唇恢复血色,密长的眼睫动了动,她睁开眼来。 皇甫润不知什么时候将人都清了出去,只余那个老太医和一个快抖成筛子的村妇。 “你,蒙上眼睛。”皇甫润朝老太医睇过去一眼。 “…………”老太医惊在那,这女土匪肩膀上的伤口还没包扎呢,蒙上眼睛还让他怎么治啊?!考验他医术? “嗯?” 老太医不敢迟疑了,赶紧从袖口摸出一块帕子哆哆嗦嗦蒙住眼睛。 “你,过来。”皇甫润这回喊的是那个村妇。 “是是是是是、是……”村妇“是”了好半天,才挣扎着把自己挪上前,整个人快抖晕过去。 “脱她衣裳。”皇甫润道。 “啊?!”村妇更抖了。 老太医:“……” 最后村妇不堪重负皇甫润那冷摄的眼神,被吓晕了过去。 皇甫润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朕亲自伺候了。” 老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皇甫润:媳妇的衣裳,只能朕脱 第3章 暴君和小娇妃(三) 皇甫润起过身,坐到榻侧,微蹙着眉将蕊白衣轻手抱起,圈着她削瘦的肩膀把她搂在自己怀前,本做好这打架时彪悍无比的女土匪会是个刚烈性子的准备,不会因为他是帝王就任他摆弄,谁知女土匪乖得不像话,他抱她,她就让他抱,半点反应也没有。 这种反应却半点无故意依附讨好他的意思,更不是因为惧怕他而不敢反抗。 皇甫润觉得更有趣了,唇角止不住扬了起来,可视线移至蕊白衣被血染红的左肩时,整个心神瞬间被扯了一下。 “你说,朕照做。”皇甫润睨向老太医。 老太医虽然蒙着眼睛,但愣了愣后,立马反应过来皇甫润是在同他说话,“是是”了一声,忙冷静下来告诉皇甫润包扎要义。 皇甫润手覆到蕊白衣胸口,触及的柔软让他魂颤了颤,微滞住,他停了片刻,开口道:“冒犯了。” 老太医:“……”!!!! 暴君!你是暴君啊!暴君怎么能说出“冒犯”这两个字?! 老太医差点没忍住扯掉蒙住眼睛的帕子,想看看皇甫润是不是被妖怪附了身。 蕊白衣揪住眉头,扯着力气用手掐了掐皇甫润的大腿,虚弱的声音说:“你……快点。” 她的伤口很疼。 皇甫润:“……” 老太医:“…………” 这个女土匪不仅彪悍,还十分……十分从贵如流啊! 皇甫润不再顾及什么风度不风度,也不再顾及蕊白衣会不会害怕和抗拒,给她处理伤口要紧。 整个过程怀里的女人都出奇的乖软,任他捣腾,皱着眉头似乎还有点嫌弃他动作太慢。 即便蕊白衣的肌肤很白,不经意间一触碰也滑如珠玉,但皇甫润没动什么歪心思,专注地按照老太医的指示给蕊白衣处理伤口,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怀里这个目前看起来柔弱得不像话、半点没有一开始看到的那么强悍的少女会若花枝被折断。 高常喜按照皇甫润的吩咐让人快马加鞭到最近的村子给“女土匪”找来一件干净的衣裳,让一个村妇送进去。 村子里住的都是朴素的村民,这衣裳自然是村妇惯常会穿的衣裳,上面秀了很多小小的翠花,高常喜很周到,皇甫润没有想到的,他都能想到,不仅派人去找了衣裳,还找来一双漂亮的绣花小白鞋,连村民包头发用的花帕子都有,还有一只可以放碎银的绣花小荷包。 皇甫润瞧着那一堆送到眼前的东西,莫名的喜欢,唇角止不住上牵,小心翼翼地将衣裳给怀里的小娇人穿上。 蕊白衣依旧全程乖巧,皇甫润抬她的手,她就让她抬,他怎么抱她,她都没半点排斥,甚至不等皇甫润将她的脑袋放在他胸前,她也会自动靠过去。 像是累极了,没什么力气,就想靠着好好休息一会儿,全程对皇甫润不设防备。 等衣裳穿好了,暖暖的小被窝也盖回蕊白衣腰腹的位置,老太医一片漆黑的眼睛才得以重见光明。 “过来检查检查。”皇甫润睇过去一眼。 “诶!陛下。”老太医揉揉微花的眼睛,忙把自己挪过去。 为保蕊白衣的小命,讳疾忌医要不得,皇甫润再不愿意,还是微微将蕊白衣外面一层的衣裳掀开一些,让老太医查看。 老太医仔细瞧了瞧,点点头:“陛下,没有问题,陛下做得很好!” 倒不是拍马屁,而是皇甫润的包扎处理之细致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下去。”皇甫润淡淡说。 这声“下去”如特赦令,老太医内心满怀激动外表却波澜不惊地“哎!”了一声,功成身退,心里大喘了口气。 在暴君面前晃过眼,依旧能活蹦乱跳到看到明天早晨的太阳,就是一种本事。 . 怀里的女人已经睡着,他埋头望去,入眼的是她那双小刷子一般的浓密眼睫毛,恰好地盖住她漂亮的眼睛。 这会儿皇甫润才细细打量起“女土匪”脏兮兮黑乎乎的小脸,美人在骨不在皮,“女土匪”小脸的轮廓骨架细一看是很完美的,他一只手掌就能盖住。 患有洁癖症的暴君殿下此刻无半点嫌弃怀里“女土匪”那张小脸,没忍住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女孩的小鼻尖儿,又捏了捏她的脸颊,触及一手的墨汁使他挑起眉梢。 “热水。”他突然开口。 “陛下,可是要沐浴更衣了?”高常喜走过来问道。 “不。”他说:“朕要给朕的爱妃洗把脸。” 高常喜:“……” 其他奴才:“…………” 爱妃??? 陛下,她是土匪,土匪啊!而且她是女人,女人啊! 陛下,您要纳个土匪也就罢了,怎么要纳一个女人呢?您不是…… 内心的感叹一个比一个多,可连高常喜在内,没一个人敢把内心的咆哮说出来。 高常喜最后化震惊为行动,半点疑惑都没敢提,乖乖去给他们暴君殿下端来一盆热水,并周到地捧来两块干净的帕子。 这一次同样是皇甫润亲自伺候,他饶有兴趣地用沾了热水的湿帕子将蕊白衣的小脸细细擦干净。 这脏兮兮黑乎乎的小脸一见了水,就像丑小鸭拍拍翅膀,就变成了白天鹅。 被擦干净的少女此时乖乖地靠在明黄色华袍男人怀前,睡得很安静,未施粉黛,却眉目如画,豆腐白的凝肤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像个睡美人,就这么看着她,怎么也无法将她与“土匪”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众人亲眼瞧着,怔在那里,再联想到皇甫润方才那一系列反常举动,不由心想,怪不得怪不得,这哪里是什么女土匪,原来是从山上来的美艳小狐妖。 小狐妖将暴君迷住的消息,就此不胫而走。 . 乌桑国国主独孤烈听完国师所言,皱起眉头。 国师赶忙道:“主君,您放心,半森郎如此貌美,暴君不会不动心,那女土匪演得太投入,将半森郎伤得不轻,暴君将她抓去,定是要用百般痛苦的法子惩罚她,折磨她,主君您是知道的,暴君喜欢听人惨叫。” 独孤烈皱起的眉头松下去,“希望如国师所言。丹城和眉山的起义军问得如何了?他们是否愿意与吾国联手?” 国师道:“主君放心,两只起义军对暴君怒不可遏,主君的邀请信一发出,两只军团振奋不已,其中丹城起义军的首领还说,他的太爷爷同他讲过独孤氏掌舵绝……无双帝国时,无双帝国的繁荣与昌盛,如今,无双帝国变成了绝世帝国后,早已没了以前的繁荣。” 独孤烈冷哂一声,“那是自然,我独孤氏才是正统的皇室血脉,他皇甫氏的江山,是用卑劣的手段从我独孤氏抢去的!待本君身着铁铠踏回原来的王土,那里的百姓一定齐齐跪拜,欢迎我独孤氏回归,这千国霸主的位置怎么能让一个强盗民族来做?” “不好了主君!”一个探子跑进来。 </div> </div> 第4节 “何事慌慌张张?”独孤烈松开的眉头又皱起。 探子禀报:“暴君他……他将我们安排过去的女土匪封为了娇妃!” 孤独烈:“……” 国师:“……” “半森郎呢”独孤烈眉骨突突地跳。 “他……”探子犹豫了半晌,才说:“半森居士好像不得圣宠,被、被关了起来。” 独孤烈:“………” 作者有话要说:归归:娇?妃?? —— 存稿!用光了!了!!(哭 第4章 暴君和小娇妃(四) 国师忙安慰道:“主君,你别担心,那假扮土匪的小侍女也是我们的人啊,她得暴君的宠爱,与半森郎得暴君得宠爱,是一样的!” 独孤烈黑下脸,“那小侍女要叛国该如何?” 国师被问住了,他愣了好一会儿,说道:“不会的,如果她叛国,必杀之,没有用的棋子,不要也罢,况且此事蹊跷,说不定又是暴君在玩什么花样儿,我们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与这个小侍女联系上。” 独孤烈:“嗯。” …… 蕊白衣醒过来之时,发现身侧躺了个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一条蓝色的手指粗小龙卷成一小团窝在他手臂上睡。 见她醒来,小蓝龙“呀”了一声,翘起尾巴。 它这么一呀,把皇甫润呀醒了。 皇甫润轻轻翻了个身,将手臂上的小龙捞起来,似乎在蕊白衣睡着的时候与小龙有过交流。 他坐起来,长袍下一条大长腿曲起,他揪着小龙在蕊白衣眼前甩了甩,尾朝上,头朝下,他道:“别人养宠物,都养小猫小狗,或者小兔子,那种毛茸茸的,朕的爱妃胆子倒大,养蛇?有意思。这条蛇虽然小了点儿,但好歹是蛇,跟朕那两个胖儿子挺配。” 被甩晕的小蓝龙:“……” 我是龙! 和着它之前哼唧了半天,太子爷根本没听懂。 蕊白衣没说话,她唇有些发白,明显没什么力气。 皇甫润忽地蹙起眉心,有些后悔当初他没及时拦下,害得小美人中了毒箭。 他将小蓝龙放到枕头上,去查看蕊白衣的伤口。 手摸过去的时候,他心跳还漏了半拍,下意识看了看小美人的反应,可女孩只是眨巴着乌溜溜的水眸看他,眸子里很纯净,不带半点拒意,同时也带了点冷意,这丝冷意似乎是骨子里透的,而不是因为对他的疏离或者敌意。 皇甫润喉结上下一动,舌头卷起来抵了抵口腔内侧,他自己都未察觉声音变得很温和:“朕看看你的伤口。” 蕊白衣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褥里,床侧烧得火红碳炉里的热气萦在她身上,很暖乎,可她现在突然很想吃雪饮,越冰越好。 又因为伤口涂的药具有助眠功效,她头还有些晕晕的,以至于没注意听清皇甫润跟她说了什么,她看着皇甫润,舔了舔唇。 皇甫润:“……” 他掀衣裳的动作一顿,红晕没出息地就爬上了耳根,忽然发生了某种他没有料想到的状况,他查看完蕊白衣的伤口,声音变得有些哑,“会好起来的。” 他没忍住捏了捏蕊白衣嫩出水的小脸。 蕊白衣没什么反应,就让他捏,整个人看起来软软的,她曾经身上全是刺,自从和魏润在一起后,被魏润拔了不少。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不记得她了,但他是魏润的转世。 “是不是饿了?朕让人给你做好吃的。”皇甫润稍微一想,努力解读出蕊白衣舔唇这个动作的背后含义,目光也不自禁盯向蕊白衣的唇,喉咙又是一滚。 他想尝一尝小美人的唇,那唇,此时有些苍白,还有些干裂,他越瞧越是心疼,想给它润润。 “想喝水。”蕊白衣虚虚地说,她后面其实还有一个“还想……”,没来得及说出口。 “好!朕去给你倒!”皇甫润将被子往上扯了扯,捂到蕊白衣胸口上面一点儿的位置,只留她受伤的肩膀露出来。 怕扰蕊白衣休息,皇甫润将下人都清了出去,他自己贴身候着,此时怕小美人渴着,都等不及唤下人,亲自爬下床去给蕊白衣倒了杯热水过来。 蕊白衣手压了压床,想把自己撑起身,皇甫润突然按住她的手,他盯着她的唇,一本正经地说:“朕喂你。” 蕊白衣没动了。 她以为皇甫润会用小勺子喂她,谁知道他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埋下头来,含住她的唇,将温热的水从自己口中缓缓汲入她嘴里,唇里水都喂完了也没见他松开,细细吮了起来。 蕊白衣:“……” 小蓝龙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不太懂,脑袋搭在尾巴上又睡了过去。 直到蕊白衣低哼了一声,白嫩的脸蛋变得潮红,皇甫润才舍得松开她,声音哑得更厉害了,“还喝吗?” 蕊白衣摇头。 “再喝点儿吧?”皇甫润自己又喝了一口。 “……”蕊白衣别过脸去。 皇甫润咕噜一声,只能把水吞进自己肚子里,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小美人的伤还没好,他这个时候怎么也得忍住。 他起身将杯子落到床头小案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蕊白衣的手,果然有些凉,他便轻轻抓到手心里给她揉搓,眼皮有一刹的抖。 小美人这虚弱的小模样,让他莫名着急起来。 虽然太医说毒素已全部逼出,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帐篷外天寒地冻,冷风猎猎,小美人这小身子骨若是承受不住,他该如何? 皇甫润不放心,把老太医叫来给蕊白衣诊脉。 老太医说脉象平稳,皇甫润才放心了些,老太医顺便给蕊白衣重新换了副药才离开,他离开的时候蕊白衣还没睡过去,一双水眸盯着皇甫润看,像是在想什么。 小蓝龙在用神识与她说话:“太子妃,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哦,离目标不远了。” “什么目标?”蕊白衣处于昏沉状态。 “俘获太子的真心呀!加油!”小蓝龙用芝麻大点的小爪爪给蕊白衣比了个拳头。 蕊白衣盯着皇甫润的目光更挪不开了,那张被她盯着的大脸突然凑了过来,能看见他脸颊处似被火炭晕红了。 “女人,你是不是被朕的风华绝代给迷住了?”皇甫润挑眉一笑。 蕊白衣:“……” 她沉默了一会儿,懒得搭理皇甫润那自恋的话,虚着声说:“我饿了。” 皇甫润捏她的脸,“想吃什么,朕叫人给你做。” “雪。”蕊白衣舔了一下唇说。 皇甫润:“……”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心想小美人这么猛的吗?能面不改色地与侍卫开打,能一鞭子扫飞数把利箭,爱好养蛇,现在还想饮血? “想喝人血还是狼血?”为显得自己也很猛,乃与小美人的性子绝配,皇甫润面不改色、自以为很淡定地问。 螺阴山有狼群出没,他心想,如果小美人要喝狼血,他可以陪她一起的,至于人血…… 蕊白衣翻了个白眼,像是想掐他一下,吐出两个字:“白雪。” 她又说:“还有香蕉。” 皇甫润愣了一下,说:“好。” 他抖抖袍子,帅气地站起来,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保持“朕是一个暴君,所有人都怕朕,小美人方才对朕翻白眼是朕看错了,小美人再与众不同,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对朕翻白眼以表示对朕误解了她的意思的无语呢?”的凛威转过身,出了帐篷,冷戾着脸对高常喜吩咐:“去采一桶干净的雪,配几提香蕉送过来。” 便见螺阴山上,伴着狼声嗷嗷,一群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碌,手里攥着一把小铁勺,去舀梅树枝头的雪花儿。 很快舀满一桶,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将满满当当一桶雪,给他们万岁爷的新晋小宠妃送过去。 蕊白衣被皇甫润从被子里抱出来,裹了一块暴君殿下的狐裘。 皇甫润将她抱在怀前,蕊白衣任他抱,脑袋没有力气地搭在他胸膛上,看见一桶白白的雪被送进来时,眼睛明显地亮了亮。 “太医说雪太寒凉,女子不可多饮,更何况你还受着伤,会刺激伤口,朕叫人打来一桶,也不是给你吃的,朕只是想让你’望梅止渴‘,不,’望雪止渴‘。” 蕊白衣:“……” 他抬抬袖子,高常喜躬着老背将切成丁的香蕉端了过来。 皇甫润用勺子剜了一点儿,服务周到地送到他的小娇妃唇边,蕊白衣一口吃下去。 她的确是饿了。 香蕉很快就吃完了,高常喜又叫人端了几盘过来,那桶里的雪却不见化去,因为即便是室内,有暖烘烘的炭盆在那烤着,那温度也是低的,雪融的速度很慢。 蕊白衣就一直盯着那桶雪看。 皇甫润亲她的时候她都没反应,眼睛里只有雪。 皇甫润:“……” “就只能吃一勺。”皇甫润挣扎过后,忍痛说,他是真的畏惧那冰冷冷的东西会折了小美人的小命。 · 这个身体很惧寒,她若按着自己的性子来,伤口肯定好不了,毕竟修士的体质在这个世界不起作用,蕊白衣便依言“嗯”了一声。 小太监盛了小半碗雪过来,蕊白衣没直接吃,用使得上力气的右手捏起勺子,将盘子里的香蕉舀进去。 皇甫润见此,扯起唇笑了,“这是什么吃法?” “这叫香蕉冻。”蕊白衣说。 皇甫润没忍住吮了吮她的脸颊,吮出一朵小小的草莓,挂在蕊白衣豆腐嫩的小脸上,显得有些可怜。 皇甫润还想再亲的时候,蕊白衣偏了偏头,似乎很嫌弃皇甫润打扰她享受美食,微冷的神色让暴君殿下心口莫名悸了一下,忽地对小美人产生一种强烈的征.服.欲。 “你吃得这么香,也不喂朕一口?”皇甫润咬上蕊白衣的耳骨,将她一只耳朵咬红了。 另一半边耳朵还是白的,瞬间显得很不协调。 不过蕊白衣没拒绝,也没不搭理他,用小勺子舀了一勺,轻轻抬起来一些,皇甫润产生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埋下头接过那口像是赏赐一样的“香蕉冻”。 </div> </div> 第5节 美滋滋地吃完,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受宠若惊? 他是绝世帝国的皇帝,被捡来的小娇妃喂一口雪渣子香蕉肉,就受宠若惊了?岂有此理,他怎么会产生这种情绪?! “还吃吗?”蕊白衣抬起眼皮看他。 “要!”暴君殿下心魂乱颤。 . 到了晚上,风吹得更响了,有狼在林中咆哮,皇甫润和他的小美人盖在一床被窝里,他抱着小美人细如竹竿的小腰,贴在她耳边说:“别怕,明早朕就带你回宫,有朕在,狼不敢吃你。” 蕊白衣:“……” 她抬右手将皇甫润的大脸推过去,皱着眉说:“我要睡了。” 皇甫润哽在那,想擒住小美人尖尖的下巴说一句“女人,你胆子愈发大了,仗着朕宠你吗?” 思及小美人的伤,他没发作,心想看你伤好了朕怎么收拾你,抱着小美人香喷喷的小身子满足地闭上眼睛。 高常喜却在这时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地药走进来。 “陛下,该喝药了。” 皇甫润抬起头,用对待蕊白衣截然相反的另一种神色冷声说:“朕的爱妃已经喝过药了,你们搞什么?” 高常喜一哆嗦,鼓足勇气道:“不是,陛下,这碗药是……是您的。” 皇甫润:“……” 高常喜是个尽职尽业的奴才,他鼓着胆儿继续说:“陛下,您忘了?您……”不举啊!得喝药,不然没法替绝世血脉传宗接代。 “……”皇甫润脸一黑,抽掉一颗枕头砸过去,“闭嘴!” 第5章 暴君和小娇妃(五) 高常喜快站不稳了,直哆嗦。 “滚出去!”皇甫润吼完这句,想着小娇妃还在怀里,他缓下脾气来,就此也忽地想到什么,整张俊容有一刹的凝滞。 凝滞之后,是热血沸腾。 因为小秘密被揭穿而窘迫震怒之后,是唇角邪勾,他道:“喝什么药,朕健康着呢!” 一见到小美人就举了,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为了守住这个小秘密,他还假装自己喜欢男人,说只有男人才能让他举,啊呸,都是他瞎编的! 高常喜瞪大眼睛。 “要朕给你验验吗?”皇甫润冷下眸。 “不不不,不!奴才告退!”高常喜端着快洒出一半的药哆哆嗦嗦离开。 蕊白衣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也很困,在皇甫润和高常喜说话的时候,就不受干扰地睡了过去。 全然不知道皇甫润偷偷吮了吮她的耳垂,胡思乱想了一通,才安分阖上眼皮。 . 翌日,皇甫润便下令启程回宫。 因为蕊白衣有伤在身,暴君殿下格外体贴,命车夫以最慢的速度驾马。 出了螺阴山后,途中在一个秀丽的小村子落脚。 高常喜从村子里找来好几套新制的干净衣裳,好让他们万岁爷的新晋小宠妃在回宫前有的换洗。 换衣裳这种技术活,他们万岁爷不放心交给下人做,连个小丫鬟都不愿意给小宠妃安排,每次都是自己亲自动手,说是怎么也得等小宠妃的伤好了再说。 被关在笼子里的半森郎,瞅着那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待遇,气得牙牙痒,突然一只飞镖从林中咻出,朝他射过来,守笼侍卫身手敏捷地用手中银剑挡开。 半森郎惊出一身冷汗。 他没用了,主君就要杀了他?! …… “你太瘦了,抱起来都是骨头,朕要将你喂得白白胖胖的。”皇甫润给他的小美人喂完饭,将一圈亲自动手用花瓣编的花环戴到蕊白衣头顶。 蕊白衣穿着村妇的衣裳,上衣和裙褥上绣的都是小碎花,此时戴了只花环,活像画本里走出来的花仙子。 皇甫润怎么瞧怎么喜欢,挑起蕊白衣的下巴,“女人,你是上天赐给朕的小仙女吗?” 说完这句,他就盯向蕊白衣渐复粉润的薄唇,松开蕊白衣的下巴,指腹摩挲到那里,那软软的触感让他十分喜欢,觉得口渴了。 蕊白衣不知道怎样才算俘获了魏润转世的真心,这样还不算吗,那要如何才算 在皇甫润压过来要贴上她的时候,蕊白衣开口道:“陛下可喜欢我?” 皇甫润不得不停下来,捏上蕊白衣的耳垂,扯了一下,勾唇道:“自然是喜欢的,你的美貌深得朕心。” 这个答案在蕊白衣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她不自禁回想了一下当初魏润追她的时候,她那个时候从未问过他为何喜欢她,也没有想过要去问,她也并不感兴趣真实答案,这会儿皇甫润说出口,她竟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因为只是喜欢我的美貌,所以还不算真心对吧?”蕊白衣敛了一下眸,用神识对小蓝龙问。 “是的!”小蓝龙脆生生地回答。 蕊白衣:“……” 可她不知道自己除了美貌,还能有什么可以拿来吸引皇甫润的,琴棋书画吗? 那等她伤口好了再说吧。 “今日阳光甚好,朕带你去外面晒晒太阳,老闷着可不利于伤口恢复。” 皇甫润轻手将蕊白衣身上的被子掀开,将她的小脚捏出来套上高常喜找来的绣花鞋。 皇甫润低头的时候蕊白衣盯着他发顶的玉冠看,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很无趣的人,她这么无趣的人,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让皇甫润对她产生更深的感情。 那如果完成不了这个事情,肯定会影响魏润历劫。 于是蕊白衣尝试着走进暴君殿下的内心,开口道:“可听说你喜欢男人?” 乍一听以为蕊白衣就是起个头要跟皇甫润聊天儿,可她其实是在接之前那话茬,皇甫润给蕊白衣穿绣花鞋的大掌一顿。 他道:“胡说!朕怎么会喜欢男人。” “那你宫里的妃子怎么都是男人?”对于成为暴君殿下唯一一位、也是第一位性别为“女”的嫔妃,蕊白衣或许应该表现出一点儿荣耀感。 皇甫润:“……” 这要他怎么解释。 他还没想出怎么回答,就听小美人说:“难不成陛下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 皇甫润:“……” 这个小美人不开口时看起来娇软可人,还带着一点点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冰美人气质,这一开起口来,却能把他噎个半死。 最主要是,谁叫“喜欢男人”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人设,现在不知道要怎么跟小美人解释清楚。 “朕……有难言之隐。”皇甫润给蕊白衣穿好绣花鞋,将她的裙摆掀下来盖住她的小脚,将她打横抱起来。 蕊白衣勾上皇甫润的脖子,大剌剌地问:“什么?” 皇甫润:“……” 他努力让桃花眸子变得冷摄,冷摄中带一点严肃,眯住眸瞪过去,“女人,你的问题有点儿多了。” 蕊白衣看着他。 皇甫润:“……” “女人,你知不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敢直视朕的眼睛的人。”皇甫润依旧用冷摄加严肃的眼神瞪着她。 蕊白衣还是看着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皇甫润:“……” 这女人不仅没有被他吓到,还不会察言观色地继续刨根问底,胆子也太、肥、了。 不行,他不能惯着她! 于是暴君殿下用了他认为最合适的惩罚方式——贴过去咬蕊白衣的耳朵,咬得蕊白衣脸蛋爬上化不开红,用手抵住他的肩膀,低哼了好几声他才放过她。 “看你以后还乖不乖,不乖朕有的是法子收拾你!”皇甫润邪魅一笑,给蕊白衣披上暖裘,抱着她去院子里晒冷冬的太阳,蕊白衣却在这时候用右手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皇甫润:“嗷!” 哼哼,这个小女人无法无天了! . 一路上,半森郎脚下的飞镖越来越多,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再挣扎和纠结,笼子运进了绝世帝国都城,不等侍卫们将他押去牢狱审问,他就倒豆子似的什么都招了。 谁知绝世帝国的这个暴君,似乎对他口中那坚守了好几日的秘密情报和惊天真相并不感兴趣,眼皮都没抬一下,还派人将他送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赏赐了他一堆金银珠宝,说这些都是他应得的,这些都是赏赐。 如果没有他,暴君殿下就无法收获他的小娇妃,他的小娇妃是无价的,对他的赏赐自然也不能含糊。 高常喜说完,便秘着一张脸匆匆离开。 半森郎:“…………” 他好羡慕怎么回事? 愤愤地踩了好几脚那些金银珠宝,他又心疼地捡起来,心想:爱情没了,还有钱啊!好多好多钱啊!他这辈子都花不完啊! 可传出去的消息却是,半森郎被暴君殿下金屋藏娇了。 独孤烈听闻这个消息,嘴角抽搐,发出同暴君殿下新晋小宠妃一样的疑问:“皇甫润到底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 国师摸着胡子认真思考片刻,说道:“主君,怕是这暴君突然转了性子,又突然喜欢起女人来了,但不管他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对我们都是有利的,现在暴君身边,一下子有了两个我们的眼线,是好事啊。” 独孤烈:“好事?哼。” 他已经不想说话了。 国师赶忙道:“主君莫着急,我们的人很快就会与那个小侍女取得联系,半森郎的下落,微臣也已经派人去查,丹城和眉山的起义军也已经蓄势待发。” </div> </div> 第6节 独孤烈:“最好如此,不然你这个国师就别当了!” . 因为途中皇甫润小心伺候,照顾得很好,蕊白衣进皇城之时伤口已经结痂,恢复得不错,皇甫润将她抱进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后,似乎有朝事要忙,吩咐了几个小宫女陪着她,怕她无聊,还找了一个戏班子过来给她唱戏。 蕊白衣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听听戏也无妨,一群男男女女涂得花不溜秋地往那高台上一站,能演出一场潸然泪下或嬉笑怒骂的戏码,若看进去了倒也几分有趣,天庭上并无这种娱乐方式,蕊白衣第一次瞧见。 此时唱的是《望江亭》,扮演谭记儿的小花旦正声情并茂地演到谭记儿于望江亭上假扮渔女的桥段,蕊白衣扑闪着水眸看得津津有味,却见这时候小花旦朝她挤了挤眼睛。 蕊白衣看着她,她继续往下演,演了一会儿,又对蕊白衣挤了挤眼睛。 蕊白衣以为戏子都这样,但她稍一观察,发现台上只有这个小花旦总爱对她挤眼睛。 一曲戏唱完,一个小宫女毕恭毕敬地走过来,对她问道:“娘娘,戏可喜欢?可要给他们赏赐?” 蕊白衣说:“挺有趣的,赏。” “是娘娘。”小宫女便小手一挥,立马有两个小太监捧着金元宝走过去,说:“能让娇妃娘娘笑,是你们的福气,这些都是娇妃娘娘赏给你们的,还不谢恩!”手里的金元宝递给戏班子领头。 一群生旦净末丑齐齐跪下,对蕊白衣充满感激地说:“谢娇妃娘娘赏赐!” 听着一口一声“娇妃”,蕊白衣嘴角微抽了抽,她挥挥袖,“下去吧。” 这时候那扮演谭记儿的小花旦却偷偷抬起脸看她。 立马有小太监吼出声:“放肆!谁让你抬起头的!这是对娇妃娘娘的大不敬!” 这个位面尊卑有别,做奴才的绝不许僭越半分,那小花旦被吼得一抖。 蕊白衣看她被吓着了,才想起他们唱戏时,她偷偷对她挤眼睛这事儿,多看了她一眼。 “娘娘饶命!”小花旦埋下头。 蕊白衣道:“无妨,都下去吧。” 小花旦:“……” 你应该把我留下来,然后商讨迷惑暴君的大计啊! “我们娘娘宅心仁厚,不愿罚你,以后再不守规矩,可没有你好果子吃!还不快下去!”小太监拿着腔说。 他们咄咄逼人、气势汹汹的架势十分符合他们主子暴君殿下的属性。 小花旦只得不情愿地跟着其他戏班子的人往外退。 “慢着。”蕊白衣开口。 小花旦眼瞳一亮。 “你留下来。”蕊白衣手指小花旦。 小花旦装作惊恐地转过身。 “娘娘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小太监吼道。 “是,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小花旦重新跪下来。 蕊白衣道:“你们都退下去吧,只留她。” 小花旦唇角不可察觉地翘了起来,心道:看来这个小侍女还是爱国的。 皇甫润对蕊白衣的宠爱众奴才都看在眼里,都是有眼力见儿的家伙,蕊白衣说什么,他们自然都顺从,此时也不敢有疑虑,皆依言退出殿,只将小花旦留在那。 戏子们进殿唱戏之前都是被严查过的,身上绝无可能携带凶器,蕊白衣的身手他们也略有耳闻,便也不存在娇妃娘娘会被刺杀的担忧。 人都出去后,蕊白衣看着小花旦开口道:“你是乌桑国派来的?” 小花旦:“……” 如此开门见山,都不带打暗号的询问方式,让小花旦愣了一愣。 她忌惮地抬起眼看了看蕊白衣,犹豫半晌,才“嗯”了一声,她忙站起身来,跑到门口探了探,再跑回来。 “时间紧迫,咱们长话短说。”她挽开袖子,摸到手臂上,活生生从那处撕下一块皮。 那皮非真皮,而是易容上去的假皮,假皮后面藏了一小包药。 她将那包药塞到蕊白衣手里,“这是无色无味的七草蜥蜴粉,是最毒的慢.性.毒.药,你务必每天给暴君喂一点儿,喂上三个月,暴君保准回天乏术。” “……”蕊白衣看着她。 “陛下驾到——”外面的小太监像黄鹂鸟一样唱报。 小花旦一抖,“我得走了,你要记住主君的交代!” 她又跪了下来,重新挂上恭敬畏惧的神色。 蕊白衣想了想,将那包药收进袖子里。 皇甫润是她的夫君,她自然不会毒害他,更不会听命于什么乌桑国,只不过她不想因为一包药要了这小花旦的性命,毕竟她也是身不由己,只是乌桑国一枚随手扔出来的小炮灰。 皇甫润进殿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小美人与一个满脸花啾啾的女人独处一室。 “把宫人们都支出去了,是在聊什么小秘密?”皇甫润不过是调侃一问,并未起疑心。 小花旦心理素质却没那么高,况且见到暴君殿下者,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会瑟瑟发抖,更何况她还是个心里有鬼的,因为皇甫润那略带猜疑的话,她当即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喊道:“陛下,我们没有!” 皇甫润:“……” “我们?”暴君殿下挑起眉。 小花旦捏紧了袖子。 蕊白衣看她快吓晕过去,说道:“退下吧。” 小花旦松了口气,“是、是!” 皇甫润眯住眸,待小花旦退出去,他步子踩在光滑的紫檀木地板上,慢慢踱过去,擒住蕊白衣的下巴,“女人,你有事情瞒着朕。” 不是用疑问句,而是用陈述句。 蕊白衣抬起眼皮看他,“陛下现在才怀疑?我什么身份,到底来自哪里,陛下没有调查过?” 皇甫润:“……” 这么直白的吗 暴君殿下甩甩袖子,揪过蕊白衣肩头的那条小胖蛇到手中把玩,他道:“朕是调查过,不过朕更想听你自己交代。” “交代什么?”蕊白衣看着他。 皇甫润笑了,勾起唇,“交代什么你不清楚?” 男人绕到他小美人身后,从后背贴住她,手里的小蛇被丢出去,他单掌握住小美人一头浓密的长发,拨到她肩前,在小美人白嫩的脖颈上咬了一口,邪魅的语气:“他们派你来,是来勾引朕的?”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暴君殿下的内心戏好像有点儿丰富。 第6章 暴君和小娇妃(六) 殿内烧有地龙,贵妃榻边置有光火缭绕的紫铜炭炉,皇甫润突然觉得有些热,扯了扯领口的位置,指腹从蕊白衣的耳尖划至她的耳尾。 他将蕊白衣的头发拨了拨,拨成一团。 蕊白衣偏了偏头,躲开皇甫润不安分的爪子,像是无语的语气:“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 “承认了?”皇甫润从后面抱住蕊白衣,将她整个小身子圈住,鼻尖微动,嗅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 “承认什么?”蕊白衣听完戏有些乏了,她懒得再理皇甫润,推开他站起身来,想去床上躺一会儿。 皇甫润却将她扛了起来,扛到肩上,邪戾勾唇,“朕最讨厌别人对朕撒谎,女人,看朕怎么惩罚你。” 蕊白衣:“……” 魏润的转世怎么是这副德性。 她突然好想快点完成任务。 “你先放我下来。”蕊白衣锤了一拳皇甫润的后背。 “怎么,怕了?”皇甫润邪魅一笑。 “嗯,我怕了。”蕊白衣配合他现在的性子演戏,她努力告诉自己,现在这货是在历劫,不完全是他自己,她不跟他一般计较,等他历完劫,再找他算账。 皇甫润眉梢高挑,心中得意,将肩上的小美人轻轻丢到柔软的床榻上,他蹲下身脱掉她小脚上的绣花鞋,捏了一下,爬到床上将小美人捞到怀里,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变得很沉默。 蕊白衣:“……” “怎么了?” 两个人贴得太近,蕊白衣总觉得皇甫润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下意识用手抵住他的肩膀。 皇甫润却顺势握住她抵过去的手,捏着她的手覆到他心口上,皇甫润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声音哑下去,“女人,朕恨不得把心窝子掏给你。” 蕊白衣:“……” 她觉得她还是不要说话了的好。 “就算你是乌桑国派来勾引朕的,朕也认了,只要你以后真心实意做朕的人,不再与乌桑国那边有联系,朕可以保你荣宠一生,你要星星要月亮,朕都可以摘给你。”皇甫润捏着蕊白衣的柔荑落到唇心,深情地吻了一口。 暴君捏过她的脸,往中间挤,又说:“要是你不听话,还与乌桑国那边纠缠不清,朕就砍了你的手,挖了你的眼睛,将你的皮肉丢给朕的那两个胖儿子吃!” 男人狭长的桃花眸子从深情变得阴狠,迸出危险的光。 蕊白衣静静地看着他,毫无反应。 落到皇甫润眼里,以为她是被他的话吓坏了,你看小脸都吓得有些白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弱小又无助,皇甫润心口一揪,有些后悔对她露出自己残暴血腥的一面。 他捧住她的小脸轻轻贴了一口,将她的碎发捋到耳后,温下嗓音:“小东西,刚才吓唬你的呢,朕怎么舍得那样对你,不过你若是不听话,有一天背叛了朕,朕不会轻饶了你就是了。” 捂着脑壳上的包从墙根爬出来的小蓝龙瞪了瞪眼睛,骨头快要被狂霸拽暴君附体的太子爷的那些苏话麻碎了骨头。 搓搓鸡皮疙瘩,它溜到高常喜给它用柔软棉花铺的小窝窝里,打了个卷儿,呼呼大睡过去。 蕊白衣的绒毛领子被皇甫润解开,里面的衵衣领子也被他扯开,皇甫润卷着她一缕细软的发丝在骨节分明的指尖把玩,说道:“你要快些痊愈。” 男人浅尝辄止,将她的衣裳系回去,松开她起过身,准备去唤下人给她备膳。 要把小美人养得白白胖胖的目标时刻谨记心中,可身上宽大的龙袍尾端从榻上滑落那一刹,听见有什么小小的东西掉落到地上。 皇甫润转过身,低头瞧去,是一包……用牛皮纸包住的东西。 蕊白衣:“……” </div> </div> 第7节 她手撑住床坐起来,叫了一声“陛下”。 皇甫润看了她一眼,弯下.身去捡那包东西。 刚捡起来,蕊白衣又唤了他一声“陛下”。 皇甫润挑起眉,大拇指指腹摁了摁手里的牛皮纸包,就那么盯着她,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这声嗯,尾音拖得有些长,带了点审问的意味。 蕊白衣几分头疼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沉默在那。 “你不是喊朕吗,喊完了不说话?”皇甫润掀开袍子在床沿坐下,抬了抬眼皮,掌心落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里捏转着把包牛皮纸。 旁侧的高案上点着铜灯,铜灯里的烛光闪烁,投射过来的光,照拂了暴君半边如刀削的面庞,他眉锋逐渐冷下去。 见小美人还不老实交代,皇甫润大掌抬起,落到她细嫩的颈后,轻轻握住那里,扯了扯。 左边唇角往上翘,却不带半点笑意,神色阴冷得像毒蛇,“这包东西是什么” 男人手里的药递到眼前。 蕊白衣觉得皇甫润粗粝的掌心握在那有些不舒服,轻颤了一下,将他的手推开。 皇甫润蹙起眉。 蕊白衣自知她编胡话的功夫不怎么样,也懒得撒谎,便直说了,“里面是毒药。” 皇甫润眼睫微抖。 试想一下,这个他又亲又抱了好几日的小美人,每日原来都揣着一包毒药,随时准备毒杀他,皇甫润第一反应应该是震怒或者嗜血的。 若是别人,他会立马拧断她的脖子,将她的皮一块一块剥下来,闲然坐在一边,享受一般听着她凄厉的惨叫。 可此时此刻,看着小美人那张胆大妄为、无所畏惧、表情淡然的小脸,他是一分一毫都舍不得动她的,即便她对他产生过毒害之意。 “你想杀了朕?”空气凝滞半晌,皇甫润开口。 蕊白衣:“不想。” “那你身上为何揣这包毒药?”皇甫润狠狠摁住手里的牛皮纸,另一只捏在蕊白衣后颈上的手却舍不得加重力道。 他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就将身前这多娇美的花儿拧成两半,为此他还松开了蕊白衣的脖子。 “别人给我的。”蕊白衣说。 “谁?”暴君声音冰冷冷的。 “不记得了。” 那边天寒地冻、风雨欲来,这边却是微风轻拂,蕊白衣同皇甫润,完全不在一个情绪的频道上。 她坐在那里,仿佛只要负责美就好,乌黑的长发在头顶盘了个符合她“娇妃”身份的尊贵发髻,留出一绺自然垂在肩头,勾着她胸口鼓鼓囊囊的曲线蜿蜒而至纤细的腰部。 就这么一张盛世美颜和婀娜身段儿,看得皇甫润满腔的不快漏了不少,他想发火,舍不得。 不过蕊白衣那张无论什么时候都反应淡得像水,有时候还像冰一样的小脸,也让皇甫润起了恶念,他突然想在她小脸上,看到别的情绪。 那种惊恐的、瑟瑟发抖的、哭兮兮的反应。 到时候他再将她抱进怀里哄就是了。 哆哆嗦嗦的小美人?呵,想想就有趣。 暴君殿下唇角邪魅地勾了起来。 “真不记得了?”皇甫润这么问着,勾下.身捡起蕊白衣的绣花鞋,将她的小脚捏过来套上。 穿鞋的时候皇甫润手不老实,像是惩罚似的,轻轻揪了一下蕊白衣的脚趾头。 蕊白衣皱眉,将他的手踢开。 皇甫润:“……” 这会儿他更想看一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了! . 皇甫润用“扛”的狂霸拽方式,将他的小美人带到一个乌漆嘛黑的地方,入鼻的是一股血腥味。 蕊白衣那条小萌宠“蛇”也按照皇甫润的吩咐,被高常喜揪进一只茶杯里,用茶盖扣住。 忽听见两声低沉又有磁性的狮吼,还有咬碎骨头的咔嚓声,伴随着一声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 黑暗尽头有两只大铁笼,铁笼里关着两头血口獠牙的黑毛大猛狮,它们身型肥胖,随便甩甩毛,肥肉能抖出几尺,一看就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家伙。 此时双目赤红,像是刚刚饮过人血,舔舐过人肉。 笼子边上,堆了不少白骨。 高常喜捧着手里的茶杯,跟着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在跟灵魂深处的恐惧做斗争。 这进和退,他的小命都摇摇欲坠,只能硬着头皮大步向前,内心祈祷那两头猛狮看在他还挺眼熟的份上,等会儿吃人的时候不会误伤到他。 茶杯里的小蓝龙吧唧了一下小嘴。 来到笼子前,皇甫润将肩上瘦得没多少肉的小美人落下来,捏住她的小脸,狠心将她的水灵小脸蛋转过去,正对那两头大猛狮。 “女人,盯着它们看一盏茶的时间,仔细想想你到底还记不记得给你那包药的人是谁。” 蕊白衣:“……” 智障吗? 作者有话要说:男猪要gg了 第7章 暴君和小娇妃(七) 蕊白衣倒也没拒绝,被皇甫润从后面搂着腰,就这么盯着那两头黑狮子看了半刻钟,那两头黑狮子也瞪着大眼睛看她。 一人两狮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蕊白衣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 她的确是有点儿饿了。 皇甫润:“……” 跟预想中的好像有点儿不一样,皇甫润抬抬眉,睨向那两头大猛狮。 两头狮子都是被训练过的,十分听主人的话,立马会意皇甫润的意思,张开大嘴,就对着他身前的小娇妃“吼!!”了一声。 蕊白衣看着它们,不为所动。 两头猛狮:“……” 皇甫润的青筋凸了一根出来,他深深地看了蕊白衣一眼,对高常喜挥挥袖子。 高常喜”是“了一声,揭开手里的茶杯,将里面的小萌宠“蛇”揪出来,抖着腿儿,视死如归地朝笼子走过去,一步两步。 待走进了些儿,他揪着小萌宠对着他们暴君殿下身前的娇妃娘娘举高,佯做要把小萌宠扔进笼子里的姿势。 皇甫润凑到蕊白衣耳边,咬了咬她的耳尖,邪戾开口:“女人,你再不老实交待,你那条小胖蛇,可要给朕的两个胖儿子当磨牙棒了。” 小蓝龙:“……” 哼唧! “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蕊白衣淡着一张小脸说。 “丢进去。”皇甫润沉下脸,他这会儿如何也不会心软了,他不让小美人哭出来,他就不姓皇甫。 “是!”高常喜其实有点儿不忍心的,手里这条小蛇软乎乎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也很萌,但是暴君的命令他不敢不听。 细细一小条小蓝龙就这么被扔进了笼子里。 两头猛狮瞪了瞪眼睛,其中一头率先冲上前,一口咬了下去。 皇甫润心口莫名一提,瞬间后悔了。 那条小胖蛇小美人似乎很喜欢的样子,他就这么把它杀了,小美人会不会恨他?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握住蕊白衣的小手,“一条蛇罢了,朕可以给你买很多条。” “呕!”那头吃掉小胖蛇的黑狮子突然呕吐不止,呕了半天将小胖蛇全须全尾地吐了出来,而后倒在笼子里呼哧呼哧大喘气。 没人知道黑狮子此刻内心的心理活动,鬼知道它适才怎么熬过来的,那条小东西用小拳拳在他胃里为非作歹,捶得它胃快爆了。 被吐出来的小胖蛇“哼唧”了一声,跳到狮子身上揪过狮子的几搓毛嫌弃地将湿哒哒的自己擦干净,甩着尾巴从笼子里跳出来,再跳到蕊白衣肩头,昂着小脑袋瞪向皇甫润,满脸控诉的小表情。 皇甫润:“……” 最后暴君殿下的恐吓计划以失败告终,这之后,他对小美人产生了更无法自拔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即便这个小美人会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皇甫润将接触过蕊白衣的人都审问了一遍,自然不会放过与蕊白衣单独谈过话的那个小花旦。 小花旦惧怕皇甫润的凛威,却不惧怕严刑拷打,什么都没招,可与她牵线的人被抓了出来,随便烙了个铁,就什么都招了,皇甫润对早就猜到的事情真相同样没什么兴趣,挥挥袖,让人将那小花旦丢去喂他的两个胖儿子。 可半道又改了主意,让人把小花旦放了,只杀了什么都招认了的那一个。 众人惊愕不已。 头一次,有犯人在他们万岁爷手里死里逃生。 入夜,皇甫润搂着蕊白衣的小腰盖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他将蕊白衣贴得紧紧的,但也就是贴着,半点不敢动弹,他闻着蕊白衣身上的香气,大掌不可察觉地伸进枕头下面。 摸了摸,嗯,没有匕首。 他眉梢挑了一下,微哑的嗓音有几分讨好的意味:“那个演谭记儿的小花旦,朕给放了。” 蕊白衣快要闭上的眼睛睁开来,困意袭在眸中。 “女人,你瞧瞧,朕为了你,一次次突破下限,你要如何报答朕这份真心?”皇甫润手摸到蕊白衣的小脸蛋上。 蕊白衣将他的手拿开,打了个哈欠,“睡了吧。” 皇甫润:“……” “哼,你的伤口快些痊愈,朕要罚你,狠狠地罚你!”皇甫润下巴抵到蕊白衣肩头,将她抱得紧紧的,她伤势还未痊愈,他也就只能抱一抱罢了,不然难受的也是他自己。 就这么安分下来闭眼睡过去。 </div> </div> 第8节 此时,世人眼中的暴君,变成了被敌国奸细迷得神魂颠倒的昏君。 乌桑国国君独孤烈勾起唇,叹了一声:“大好!好极了!” 越来越多的起义军揭竿而起,手中打倒“昏君润”的旗帜在风中狂舞。 三个月后,面对依旧精神饱满、雄姿英发的皇甫润。 独孤烈:“……” 所以那个小侍女最终还是叛国了吗?她与暴君朝夕相处这么久,有这么多的机会可以毒害他,或者刺杀他,可是她却没有行动。 叛徒! 期待越大,失望越大,独孤烈不能忍受这样的状况,气得一口血吐出来。 绝世帝国的金铠战卫驻守城门,来一波起义兵,他们就挡一波,牢不可破,昏君虽然是昏君,但他也是传说。 . 冬去春来,宫中传来娇妃娘娘痊愈的消息,打扮俏丽的美男子们相约到一起,携上礼物前去拜贺。 “鸭嫔参见娇妃娘娘!” “鸡妃见过妹妹。” “娇妃娘娘吉祥,我是狗才人。” “参见娇妃娘娘,我是猴昭仪。” 蕊白衣:“……” 一堆动物前缀是怎么回事? 她刚要说一句“都起来吧”,一个胖嘟嘟的少年慌忙跑进来,被门槛绊倒摔了一跤,“哎哟”一声爬不起来,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赶紧把他扶起来,关切道:“猪妃娘娘您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小胖子摆摆手,忙提着裙子跑进来对蕊白衣半跪下,“娇妃娘娘对不起,我来晚了!” “……”蕊白衣抽了一下唇角,揉揉发胀的脑门。 眼前这些男嫔妃们,脸上都打了或浓或淡的腮红,口脂也没少涂,有的额心还点了朱砂,论起相貌来,都是一等一的,蕊白衣瞧着他们,却生出几分同情的意味来。 这些男嫔妃皆出自高门显贵,曾经不是少爷就是达官,为了巩固家族势力,被送进宫里来被皇甫润糟蹋,其中有些个还是十年寒窗苦读终于高中的秀才,不小心被皇甫润瞧中了,纳进宫里来当了妃子,从此与笔墨形同陌路,整日相伴的变成了胭脂水粉。 人数还不少,都涌进来给她行礼,将诺大的娇华殿挤得满满当当。 “无妨,你先起来。”蕊白衣说。 “谢娇妃娘娘!”小胖子站起身来。 他稍抬头,就瞥见蕊白衣那张绝美的小脸,一下子愣住了,怎么也挪不开眼睛。 “其他人也都起来吧,找个位置坐下。”蕊白衣其实不太想应付他们,想将他们直接从哪儿来打发回哪儿去,但大家都携礼物而来,神色诚恳,她直接把人赶走终归没有礼貌,闲着也是无事,就留人在殿里坐坐罢。 一群猴鸡狗猪鸡鸭鱼肉妃坐在那,七八个胆子大一些儿的,那目光都止不住盯到蕊白衣身上。 女孩正值碧玉,是最美好最绽放的年纪,鹅蛋小脸如出水芙蓉,眼眸含泉,对视一眼,能沁进心坎里,薄薄的两片唇瓣比花叶更诱人,鼻头圆润,无可挑剔的五官凑在一张脸上,显得不真实,又的的确确就在眼前,除了那七八个胆子大的,鼓着胆儿抬起头来把蕊白衣细细打量的男嫔妃越来越多。 哼着小曲儿步进殿中,准备把小美人抱到怀里香一口的皇甫润:“…………” 于是当晚,暴君殿下做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决定——将后宫佳丽三千全部遣散。 男妃嫔们都被打发回了家,将他们的位份全部摘除,允许他们娶妻生子,拥有自己的生活。 为此满朝文武怨声载道,纷纷劝暴君三思,千万不要冲动。 皇甫润紧接着就将一道“废后宫制令”砸到他们脸上,并说:“朕有皇后一人足够了。” 众臣:??? ……皇后? 当晚皇甫润将他的新晋小皇后圈在矮几旁边的鹅绒地毯上,做了一整宿不可描述的事情,直到矮几倒翻了个头儿,四条腿子朝天,皇甫润才算倾出一口气,终于满足了他盼了好几个月的念想。 最后声音哑得不行,皇甫润低笑了一声,用自己的龙袍将蕊白衣的小身子包起来,抱回龙榻上,适才他们就是从上面滚下来的。 “女人,朕好中意你。”皇甫润密密匝匝的吻又落到蕊白衣小脸上。 蕊白衣早就乏了,任他继续折腾,先行垂了眼皮睡了过去。 翌日暖阳初照,蕊白衣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一个炕头,眼睛又酸又肿,像是哭了一整夜,她抬起头,入眼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老婆婆躺在炕上,似乎没了呼吸,一只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蕊白衣轻手掰了掰,才将自己的手腕掰出来。 小蓝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哦太子妃,真是抱歉,让你一穿过来就面对生离死别,这个老婆婆是您在这个位面唯一的亲人,是她将你抚养长大,可是昨晚上,她归天了。” 蕊白衣:“……” “这是什么地方?”蕊白衣扫了周围一圈,发现富丽堂皇的宫殿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漏风的土屋。 小蓝龙将一块红通通的心形石头交到她手里,“太子妃,这是上一世太子殿下的真心,你成功俘获了,现在交给你,任务完成后,就来到太子殿下的第二世啦!” “……”蕊白衣看了看手里的红色石头,发现它还是烫的,摸上去还有这些软,仿如心脏。 “那皇甫润他……”蕊白衣皱眉,不太能理解,“我中途离开,皇甫润不会怀疑或者奇怪吗。”应该说,他会不会疯掉。 小蓝龙却说:“太子妃,天机不可泄露,这个恕我不能多说,等太子殿下历完劫,太子妃自会知道的。” “那他现在在哪?”蕊白衣问。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暴君润下线,村里最靓的崽·马大润即将登场 第8章 村草和村花(一) 估茵巷,升道旁,一张印有密密麻麻名字的橙红色大榜被两个官爷啪叽一声贴到墙上,马狗蛋和马翠花手里揪着袋韭菜,分别骑上他们大哥哥和二哥哥的肩膀,被带着挤进人头攒动的人群里,昂着脖子去望那榜子。 从最后一名往上看,瞅啊瞅,都把第一名都瞅完了,也没看见“马大润”这三个字。 马翠花瘪了个脸,“啊,糖葫芦吃不成了。” 马狗蛋用小指头戳她脑门,“吃吃吃,你一天就知道吃!三哥哥都落榜了,你还吃个屁的糖葫芦,回家啃窝窝头去!” 马翠花被他说得眼泪花在眸子里转。 马铁柱和马富贵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将他们抱回牛车上。 太阳快落山之际,老母牛踩着笨重的蹄子,才算将四人拉回马家村。 远远地看见一群彪壮结实的汉子丢了手里的铲子和斧头,扯着衣服边一拉,把衣裳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噗咚一声,把大汗淋漓的自己跳进河里,三两个拍着胳膊打起了水仗。 其中一个,马翠花和她的三个哥哥再熟悉不过。 “三哥哥真是的,发榜这种大日子,他还能有心情下河玩水。”马狗蛋皱着一张脸,像拉不出来粑粑一样难受。 马翠花“唉”了一声。 牛车驶到河边,马狗蛋对着河里游得最欢的那个赤胳膊赤胸的壮汉喊了一声,“三哥哥!” 壮汉扭过头,是一张无比帅气的脸,即便皮肤被太阳晒得有些黝黑,他那双比女人还美的桃花眼和他那双立挺挺的大浓眉,足可以把村里的小姑娘们都勾了魂去。 瞅着这张脸,马狗蛋心里想:唉,要是能靠脸吃饭就好了,还考啥科举啊。 马大润甩了甩湿答答的头发,手捋到额尖,将湿发整个顺到后面,从河里游上岸,捞过河边的衣裳胡乱擦了一把头发,将裤子穿上,把衣裳往肩头一搭,他扬了一下眉,朝马狗蛋他们走过去。 “瞧你们那表情,我又没考上?”马大润勾着唇,跟在说“你今天又要吃饭了?”没什么两样。 那没所谓的态度,那淡定的反应,令牛车上的四个人额头飘出几条黑线。 马铁柱缓了一会儿,不唠叨也不埋怨,说道:“没事儿,下次一定考中。” 马富贵:“是啊,这个还可以再考的嘛。” 马大润挑眉一笑,“下次?” 他脚一蹬,将地上的锄头跷到手中,握着锄头往前走,背着身对马铁柱和马富贵说:“没有下次了,我啊,跟你们一样,干活的命,舞文弄墨不适合我。” 马铁柱:“……” 马富贵:“……” 马翠花皱着脸:“啊,我的糖葫芦。” - 马大润的父亲曾十二岁就考中秀才,风光过一阵子,可在此之后,考了半辈子也没能中上举人,又一心钻在科举这条道上,不想着混个老师或者书吏养家糊口,觉着浪费时间,生活用度全靠朝廷微薄的补贴和马大润她娘种田苟的那点钱。 他寒窗苦读、悬梁刺股把自己搞得快要断气的时候,紧紧拽住马大润的手,说完“三儿啊,你一定要高中,至少得当个探花,不然我泉下无眠啊……”这句,才舍得咽下最后一口气。 因为他这执念,全家都把马大润当成未来探花郎供养,满心满眼地希望他出人头地,马大润也从小比别个儿聪明,三岁能墨,七岁能文,是马家村里的小神通。 可谁也没想到这个小神童一连考了五次,也没能考中秀才。 如今小神童哪里还是小神通,早长成一拳能将柴劈成两半的糙爷们了。 马大润不管身后四人的反应,只觉得考试这玩意儿贼几把浪费时间,不如多种点韭菜拿到城里去买。 他吊儿郎当地扛着锄头,踢着石子儿往家里的土屋走,半道遇见村里的马冬瓜,跟他唠嗑起来。 马冬瓜说他要娶媳妇了,是村尾的马冬梅,他说他们两个是天定的缘分,因为名字里都有一个“冬”字。 马大润“呵”了一声。 这当儿,前方响来哭丧声,马大润和马冬瓜勾头望去,是送葬仪队。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瘦得小脸惨白的少女,她披麻戴孝,一身缟素,手上抱着一块灵牌,面无表情地朝前走着,与她身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群人形成鲜明对比。 从马大润这个角度,只能看清少女的半张脸,孝帽遮住了她鼻根儿上面的地方。 可少女走路的姿势,她的神态,她抱着灵牌的双手,她微垂的小脸,她微抿的唇,都在强烈地吸引着马大润。 在这样极不合适的场合下,马大润一颗心,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无法自拔地吊了起来。 “什么情况?”他问。 马冬瓜“哦”了一声,说道:“隔壁村死了人,这要拉到山上去埋呢。” “那姑娘是谁?”马大润定定地盯着素衣少女。 “她啊。”马冬瓜刚要说下去,顿了一下,对马大润扬了眉,“怎么,瞧上了?” “没。”马大润踢了一下石子儿,嗓音从喉结里发出来:“她,我媳妇。” 马冬瓜:“……”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