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太岁神!》 第1章 碧梧仙境 第1章 碧梧仙境 “天奉七年官府停了生员廪饩,去岁今上登基,更是直接罢了科举,从此文路断绝,登天无门。” “哈!想我等寒窗苦读十年,到最后竟落得个穷途末路,莫说为官一方,教化百姓,就连养活自己也是艰难,实是可哂!” “百无一用,真是百无一用的蠹虫蠢物啊!” “咳!洪兄慎言,慎言,喝酒喝酒!莫谈国事!” 砰! “还喝甚鸟酒?我现在满脑子只想赚钱懂不懂?” “嘿嘿!若只是为了弄点银两销,小弟这里倒是有条路子,洪兄可想一听?” “想!” …… 嗡嗡! 耳畔传来嘈嘈杂杂,愈发清晰的喧嚣声响,似有许多人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是不熟悉的语言,但,能听懂。 身体逐渐从‘鬼上身’的状态中脱离,最先能动弹的是手指。 指尖触感冰凉,粗糙而踏实的质感让他知道这是一张石桌。 鼻翼微翕,一缕沉郁的香气便撞了进去。 眼前光影流动,如同一道闪电撕裂漆黑如墨的苍穹。 ‘洪元’眼皮轻颤,终于是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这个世界。 穿越了! 脑中那依旧翻腾如潮的记忆让他慢慢理解了一切。 没有巧合到同名同姓,毕竟文字,语言都有所出入,虽然查阅记忆,此世和前世总有种相似之的意味。 前生名讳乃至一应际遇此刻都已无意义,无需赘述。 此身姓洪名元,大胤朝,临江府,清徐县人氏。 曾经是清徐书院的杰出学子,前景亮堂,不过自从永昌帝即位,下《止贡诏》罢科举消息传来,书院陈焕山陈院长第二天就打包细软,带着一妻二妾携小姨子跑路了。 书院一众学子骂骂咧咧,刻碑痛叱,发泄悲愤,终究是无可奈何,各奔前程。 洪元长衫还没来得及脱,转眼就被输入市井,灵活就业。 晃眼都快一年了。 “呵!你醒了!” 一声轻笑入耳。 洪元激灵一下从那浑浑噩噩的梦境中醒来,揉捏着眉心,抬眼迎上一张方正英挺,轮廓刚毅,蓄着络腮胡的脸庞。 此刻这人笑吟吟的瞧了过来,目光在洪元脸上顿了顿,又是‘呵’的一声:“这批新人中,小兄弟算是最后一个醒来的了。” 新人? 洪元搭着石桌,站起身来:“阁……阁下是什么意思?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保持着冷静,一边问询,眼睛不自觉观察起来。 眼前之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肩宽体大,身量魁梧,一身黑衣剪裁得体,整个人透着一股精悍,看起来就很不好惹,只是双眼中隐含血丝,眼眶周围有些乌黑。 或许是近期没睡好吧! 他而今所在是一处临水的开阔庭院,湖泊不大,乃是人工开凿的景观湖,以这小湖为中心,四面阁楼挺立,曲径通幽,占地极阔。 此园上首摆放着一座大香炉,近有半人高,氤氲之气自其内飘出。 洪元吸了吸鼻子,确认刚才迷糊中嗅到的香气就来源于此。 作为一介读书人,洪元对于焚香并不陌生,毕竟前代大家早就留下了‘时无车马游,焚香坐读书’的名句。 烧香点茶,挂画插皆被视为读书人的雅趣,而焚香更是四般雅事第一。 洪元往昔也会购买一些香方,沐浴之后,焚上一炉香,坐而读书,可谓惬意闲适之极。 只是他所购用多为下品香,熏燃之后总有挥之不去的草木腥杂气,偶尔奢侈一回,也只敢弄上一盒中品香,这已足可让他肉疼十天半月了,甚而使用时会有一种微妙的负罪感。 可这炉中之香,馥郁芬芳,清甜甘冽,沁入鼻中,仿佛一缕清气直冲天门,精神都为之一振。 清徐县中有间老字号香铺,名为‘云间坊’,其镇店之宝便是一门上品香方,唤作‘万里云游’,洪元与那老掌柜熟稔之后好奇那‘万里云游’有何玄妙,老掌柜迟疑再三,最后包了指甲盖大小一撮香熏燃。 洪元当时闻了,确是大为惊叹,但与这满园清香一比,忽然就觉得那‘万里云游’也不过如此了。 “而且,这香炉如此之大,其间用度该有多少?更何况就这么放置于室外,任凭馨香满园,奢侈,实在是太奢侈了!若是那老掌柜知晓,怕是会捶胸顿足,哀嚎暴殄天物了吧?” 洪元心中浮想联翩。 黑衣络腮胡汉子则是挑了挑眉,笑着回答:“哦?小兄弟这话问的有趣,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 “他们?” 洪元面露讶然,旋即摇了摇头:“我确实是一头雾水,只记得那日与好友饮酒,喝得七荤八素,醒来就到这里了,还请老兄告知一二。” “我叫杨烈!” 黑衣络腮胡汉子先是指了指自己,嘿然笑道:“好友?嘿嘿!看来小兄弟能到这里,应该是走了你那好友的路子啊!不过既然来了,就算我不说,你也很快会知晓的……” 他转过身,面向园中小湖,手掌一摊:“此地名为碧梧仙境,乃是七位仙姑的道场。” 碧梧仙境? 七仙姑? 仙?! 洪元悚然一惊,此方世界竟然有仙人的么? 没人告诉他这个啊! ‘自己’闲暇时倒也偷摸瞧过一些野史杂记,志怪录一类的杂书,其中不乏神鬼剑侠逸事,亦有妖魔作祟,以人为血食的记述,可这种杂闻他从来只当消遣看,谁会当真啊? 见洪元面上震惊,杨烈轻轻点首:“七位仙姑,分别是司艳娘娘,合和仙姑,玉魄夫人,还有……” 杨烈话语一顿,神情有些不自然,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呵呵,剩下的几位仙姑,还是留待小兄弟自行了解吧!总之,能被选中入这碧梧仙境的,无一不是天姿过人之辈,不过能否真正留下还得等仙娥们测过器量,但……” 他再次审视洪元,比前番更为仔细打量,意味深长道:“以小兄弟的天姿风采,实乃杨某人生平仅见,纵然器量下劣,想必也是能留下来的。” “留下来有什么好处?”洪元愈发困惑,还有那几位仙姑的名号,听起来有点不正经啊,这碧梧仙境莫不是什么邪修门派? 他心中惴惴,前世看过的诸多黑暗修仙流小说在脑中飞快划过,正要深度讨教,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好处?那自然是仙姑赐予仙缘。” 数丈外一鹰钩鼻青年背倚廊柱,环抱双臂,面色冷峻,微微眯起的眸子如同猎犬般扫过洪元面目。 洪元轻轻皱了皱眉,隐约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些许敌意。 不过他也没有针锋相对,只笑了笑搭话:“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那仙缘又是何意?” “用不着套近乎,我可没有给你答疑解惑的任务。” 鹰钩鼻青年瞥了杨烈一眼,径直闭上双目假寐。 “仙缘啊……”杨烈则是感叹一声,便没了下文。 洪元不好追问,目光环顾庭园内一众人。 相比起这偌大的庭园,园内人数实不算多,打眼扫过,约莫也就二十来人,却稀稀落落分成了许多个团体。 有些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议论,更多的人是如鹰钩鼻青年一般,单独待在一个角落,或坐或立,神情各异。 有的人神情冷漠,有的是亢奋中带有几分期待,渴求……有的是神情忐忑,带着几分纠结,也有些人左右张望,面色茫然,不知所措。 而这二十来人无一不是男子,年少者瞧来还是少年模样,年长者也就三十岁,四十岁左右的壮年汉子。 洪元瞧着瞧着,脸上不由得浮起一抹古怪。 盖因这一众人无论老少,皆称得上是五官端正,仪表堂堂,十七八岁的少年,二十几岁的青年自是一表人才,容貌清俊。那几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也是各俱风采,或是体格健硕,气宇轩昂,或是温文尔雅,风流倜傥…… 至于那位瞧来就过了四十的汉子,虽是两鬓略染霜白,可一身气度却是风度翩翩,双眼依旧明亮如点漆,微微一笑间,清隽的面庞上纵有些许皱纹却丝毫不会让人反感,反增添了几分沉蕴沧桑的魅力! 洪元忽的看向那鹰钩鼻青年。 细细瞧来,这人面部轮廓虽显阴鸷了些,可容貌也是上等,称得上‘俊俏’二字,放在前世的短剧里,若是去演一些‘邪帝’,‘魔君’之类角色,应是很出挑的。 嗯?! 这碧梧仙境收人还专挑长得好看的? 想想也算合理,毕竟是仙境,长得太丑也有损门面不是?就连逍遥派原本也只收英俊潇洒,清丽脱俗的男女弟子! 虚竹子?那是开挂! 这样一来,洪元或许就明白那鹰钩鼻青年为何对他有莫名敌意了。 事实上,不光是那鹰钩鼻青年,园内一众人中时不时投来的目光里,总有那么几道透着不善。 洪元叹了口气。 他不怪这些人,也不会怨天怨地,这都是他‘自己’的错,他的因,他的果,他一肩挑之,绝不推诿! 并不是这些人心胸狭窄,因而羡嫉生恨,他们能有什么错?怪只怪洪元他天生一副翩翩绝世的好相貌! 而今纵然只是一袭简朴的青衫,小一年的市井落拓也无损他的丰神俊朗,天然出尘的风姿。 眼下在这一众青壮帅哥之中,道一句‘鹤立鸡群’过于桀骜狂妄,却也能自谦一声独占鳌头了! 嘈杂声中,四面楼阁,连廊之内突有一盏盏灯火亮起,霎时间宛如连成一条火龙,颇为耀目。 众人中传出几声惊叹,于此同时‘铮’然一道清音破空,如泠泠清泉跃石,响彻园内。 仿佛是一个信号,倚靠廊柱的鹰钩鼻青年耳朵一动,倏然睁开眼睛,几个大跨步便挤向了景观湖畔。 身旁的杨烈这时候也顾不得洪元,迈开长腿赶上去,翘首望向湖心。 与杨烈二人一般举动的还有数人,洪元回想杨烈先前话语,估摸着这些人应当是仙境‘老人’,而剩下的大部分人如他一般,都是第一次登门的新丁。 自然就有一容颜清秀的新丁面露疑惑:“老哥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呵呵!妙韵仙子到了,纵然我已来了几次仙境,可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聆听妙韵仙子的仙乐的,这次算是有福气了。” ‘老人’之中,一个三十岁许,浓眉大眼,刚正英武的汉子感叹。 “安静!”鹰钩鼻青年叱喝一声,凌厉的眼神扫过,冷哼道:“都别吵了,谁若扰了仙子兴致,我饶不了他!” 妙韵仙子! 这就要看到修仙之人了吗? 洪元不禁生出了几分忐忑和期待,抱着复杂的心绪看向景观湖。 此刻时近黄昏,天光渐黯,疏淡的霞光自云层透射而下,却没带来多少温热和光亮,已是入秋的傍晚,清风拂过小湖,圈圈涟漪荡开,也让人蓦地有了几丝凉意。 骤然间,一层层薄雾或许是随风而来,在湖上弥散开来,宛似穿上了一件轻飘飘的,乳白色的纱衣。 雾气萦绕中,似有虚幻空灵的嗓音吟唱幽幽传来,水浪在这时候翻涌波荡,润湿了湖畔招摇的木。 雾朦胧的水面上,相距七八丈的湖心中央陡然多了一座清幽雅致的石亭,好似凭空显现,自天外仙境落入凡尘。 “啊!”这一幕奇景再次引得诸多人失声惊呼。 嗯? 洪元目光闪动,瞥了眼周遭众人,见多是面露敬畏及震动之色,他转而看向湖心突兀出现的石亭,眉头微蹙。 那雾气源于湖心,顷刻间流泻四散,遮蔽了诸人眼目。洪元却是瞧得分明,目光透过纱衣也似的雾,窥见那座石亭乃是一两个呼吸内,快速自湖底涌了出来! 且他还听得了‘咔咔’脆声自湖底发出,揣测着应是某种机括摩擦的响动。 “仙境?仙姑?”洪元生出了些怀疑。 “而且,相距二十多米远,又有雾气阻隔,我能看清楚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听见湖底下面的一些响动,这就太惊人了!我的视力,听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穿越福利?增强了我的耳目,或者说身体素质提升了?” 记忆中的‘自己’因常年苦读,沉浸书山题海的缘故,年纪虽轻,却犯上了‘短视症’,也就是近视眼,虽则不算太严重,哪来这般强大的目力? 终归是一件好事。 洪元暗忖。 天气太热,还是码字吧! (本章完) 第2章 五两仙缘 第2章 五两仙缘 洪元并非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心志坚毅如铁如石的狠角色。 这眼一闭一睁突然就穿越到了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换了新躯壳,顶了新身份,他也很懵很慌乱。 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恐慌,惊惧坠在心头沉甸甸,只勉强按捺住,总不能大喊大叫宣泄吧,那也太杂鱼了。 尤其是开局就身处这诡谲莫测,不知底细的碧梧仙境中,洪元那接受了大量影视剧,小说,惊悚游戏洗礼的脑子总忍不住胡思乱想,越想越是忐忑。 而今发现自身有超乎常人的良性变化,也算是略微缓解不安。 没时间去研究身体上的‘穿越福利’,洪元目光一凝,就见雾气萦绕,白蒙蒙一片的石亭中,忽然从底部探出了个脑袋。 接着是上半身。 这湖心石亭底部竟像是连接着一条通道,从中钻出一位衣裙素白,云鬓微拢,怀抱瑶琴的美丽女子,她扬起脸庞,做贼也似的张望湖畔,虽然知道大雾遮掩,三两丈外已是五指难辨,仍然有些心虚的模样。 她吐了口气,弯腰拍掉沾染尘埃的裙裾,瑶琴置于亭中木桌,旋即跪坐于蒲墩上,依旧觉得不满意,重新理了理裙摆褶皱,调整了下有点歪的垫子,这才轻轻颔首,纤纤玉手悬于琴弦之上。 洪元不知该做何表情,木着一张脸,耳边听得有人嘟囔叱骂:“这腌臜雾气真是恼人,挡了我一睹仙子芳容,实在教人厌烦。” 旁边几人点头附和。 呵!你们若是真能看清,怕不是滤镜要碎了一地。 当然也未必,毕竟那白裙女子容貌甚是美艳,置身雾气之中,颇有种冯虚御风,飘然欲飞的仙姿妍态。 铮!铮铮! 一缕缕清音又起,透过朦胧白雾,如和煦的春风,潺潺流经的溪流,漫过庭院。 洪元凝目看去。 那白裙女子换上清淡冷冽的神情,珠钗摇动,映衬着最后几许霞光,愈发显得高不可攀,双手在云袖中起伏,纤长葱白的手指好似琴弦上跃动的精灵,每一次跳跃都带起悦耳的音符。 琴声初时轻柔婉转,如软语倾诉,情人之间琴瑟和鸣,缠绵悱恻,予人无暇遐思,紧接着骤然一声高亢激鸣乍起。 清音猛然拔高,化作振翅翱翔的仙鹤,呼吸间腾云驾雾,直入青冥,高至瑶台仙境之上。 好似天人永隔,原本的爱侣一人堕身凡尘,一人举霞升天,从此仙凡陌路,千年万年再无相逢,直让人忍不住落下泪来。 琴音也在这时候变得缥缈而空灵,悠远绵长,仿佛九霄宫阙之中,群仙众圣宴饮间坠入人世的幻音。 洪元有种听‘绿野仙踪’的感触。 换了个世界,审美也是共通的,这首琴曲毋庸置疑的悦耳美妙。 其余人等更是听的如痴如醉,魂魄都随曲调变化飘向九霄云外。 尤其是随着雾气缓缓淡去,诸人翘首眺望,得见亭中白衣胜雪的女子,纵然相隔七、八丈,瞧得不是太清楚,可正是这份淡淡的朦胧,足以在脑海中勾略出十分的美丽。 这湖畔和湖心亭的距离,恰如凡俗与仙子的天堑,难以逾越,只能屏住呼吸,仰慕仙容,静聆仙乐。 待到琴音渐趋平缓,余音袅袅,似已作尾声时,突有一道脆生生,清甜的嗓音响起:“玉楼十二假鸾鹤,霓裳暗锁云廊。小鬟持咒掌蟾光,丹炉空吐雾,罗袜自生香……” 左近清幽长廊上传出脚步声,几盏灯火缓缓行来,皆是手把灯笼的俏丽婢女,为首者尤为娇美,虽也是寰髻的丫鬟,却着了一身霓裳丽服,手持华美宫灯,款款行至大香炉前,笑语吟吟:“婢子名唤小婵,乃是诸仙姑门下掌灯侍者,见过众位仙苗!” 她盈盈一礼,仪态曼妙,也将近乎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身上。 唯有洪元注意到湖面上再次有大雾扩散,水浪掀起,那座石亭悄无声息隐没了下去,那位‘妙韵仙子’自也是随之不见。 洪元瞥见这一幕,不动声色。 如果他不是耳力,目力敏锐了许多,又置身于这环境渲染中,怕不是真会以为这是什么仙境。 当然,现在洪元也不是彻底否定了。 毕竟,他对这方世界了解甚少,原主十来年的记忆,泰半都是在读书,求学,连县城都没出过几次,一叶障目,参考价值不大。 只能说洪元已经对这所谓‘碧梧仙境’存了疑心,暗自揣测是否是某些人装神弄鬼的伎俩。 他也未轻举妄动,依旧保持沉默,目光落到‘小婵’一行侍女身上。 这仙境倘为真,固然教人敬畏,若是为假,这展现的财力,物力更是让人心惊。 洪元岂敢不谨慎? 杨烈,鹰钩鼻青年等一批‘老人’熟稔的躬身行礼:“拜见小婵仙娥。” 其余人等见此一幕,也是慌忙跟随着上前,洪元亦不例外。 “嗯,不必多礼!”那侍女小婵等众人行礼后,方才颔首轻笑,妙目流转,秋水般的眸子扫去,仿佛含着勾人的媚意,被她眸子一扫,园内一些人都觉得筋骨酥麻,整个人挪不开眼睛。 小婵嘴角噙着笑,打量园中每一个人,俏脸浮现满意之色,“今次这批新苗倒是比上次要多了几个,希望能多留下几人……” 她挥了挥袍袖,点了身后丫鬟中一人,“果儿,你带已经入室的仙苗们先去,勿要让仙姑们久等。” “是!”果儿朝着杨烈,鹰钩鼻青年几人点点头,当先领路,一行人转入一条长廊。 园中剩下十几人,还未等小婵发话,已有人迫不及待开口:“小婵仙娥,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小婵笑道:“勿要着急,你等既能被选中进入仙境,其中大多数人都是能留下来的,只需测了器量,过关即可!” “何为器量?” “若是不能过关,该当如何是好?” 小婵摆了摆手,压下诸人喧哗,俏脸郑重:“求仙访道,长生真途,那是何等艰难之事?古往今来的王侯将相耗费无穷财货精力也不过是一场空,唯我碧梧仙境众位仙姑慈爱世人,开此仙门,招揽仙苗……” “但纵有仙姑赐下仙途,能否踏上这条路亦有关隘,一看天姿,二看器量,诸位天姿都是不差的,只这器量嘛……” 小婵顿了顿,又笑道:“不过纵然今次不得入门,也无须灰心丧气,日后或还有机缘,且我仙境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归,自有仙缘五两奉上以作赠仪!” 五两仙缘! 这个‘仙元’它指的是银子吗? 洪元面皮一抽,那小婵已经提着宫灯在众人中转了转,忽儿就到了他跟前,仰着一张俏脸盯着洪元细看,目泛异彩。 “小婵仙娥,我有什么不对劲吗?”洪元摸了摸脸,微微一笑,已显露一副谦谦君子的作派,实则已提了几分警惕。 小婵粉颊生晕,只觉对方笑得实在耀目,忙道:“不!只是洪小郎君的名声,婢子早有耳闻,实未想到今日得见,你……你比我听说的还要好看!” 洪元目光闪了闪:“哦,小婵姑娘竟认识我?实乃洪某的荣幸!” 他轻车熟路的把‘仙娥’二字转为‘姑娘’,拉近关系,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于清徐县中,洪元确有几分薄名,毕竟他素有才学,乃是清徐书院的读书种子,又是生就一副好皮相,有才有颜,想不出名都难。 当然,随着朝廷罢科举后,那点浮名早随清风去了。 而这小婵能听过他的名头,就代表了一件事,这碧梧仙境纵然不在清徐县境内,也绝对相距不远。 小婵听他以‘姑娘’相称,并未生气,反是甜甜一笑:“你的名字我自是听过的,而且,洪小郎君的‘仙凡契’也是在婢子这里签下的。” “仙凡契?”洪元脸色一僵,莫名头皮发麻:“那是什么东西?洪某何时签下的?小婵姑娘勿要戏我。” “我怎会戏弄小郎君,签了仙凡契便是仙境中人,身心俱归仙境,哪怕器量差些,也不会被踢出去,除了洪小郎君外,园内倒还有一人同样签了此契……” 小婵朝身后招手,一个小丫鬟便捧出一册帛书,小婵取来翻开,从中摘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黄金书笺,在洪元面前展开。 洪元目光浏览内容,基本就相当于是卖身契,落到金笺最后的签字上时,赫然是他‘洪元’的名字。 但这不是他的亲笔签名。 不过,洪元瞧着那两字签名,越看越觉得笔迹熟悉,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张相貌敦厚,一脸和善,笑眯眯的胖子形象。 洪元面沉似水。 小婵点了点签名旁的红印,笑了笑,“那日小郎君酩酊大醉,是你好友黄公子将你带来,代替你签了这仙凡契,当时你也是同意了的,这纹印便是小郎君亲自按下的。” ‘你都这么诚恳的说了,那我还能不相信你吗?那我还是人吗?’ 洪元没去争辩什么,目下时空类似封建朝代的背景,那契约跟奴隶条约也没多大区别了,等于是他这个人现在被碧梧仙境打死,官府都不会来过问。 若科举未罢,还有个学子身份,对方或还能顾忌一二,可—— ‘黄胖子,你可真是原主的好友,怪不得当初书院有人背后骂你黄鼠狼!’ 洪元只觉得原主无怪乎会有‘短视之症’,这眼光的确不怎么样,竟与此等人为友。 瞧着小婵与洪元闲聊,其余人等已有些露出嫉妒之色,其中一个身形魁伟,浓眉方脸,高壮犹胜杨烈的汉子瞥了洪元一眼,朝小婵拱手道:“小婵仙娥,在下王毐,敢问那器量如何测试?” 小婵闻言,回到众侍女之中,笑道:“测器量确是头等要事,诸位仙苗且随我前往升霞殿,入飞仙池,涤荡凡尘,蜕去凡胎!” 言罢,小婵自领着几个丫鬟在前引路。 “让开!”那王毐将雄壮的躯体往前一挤,便将两个挡在前面的人撞得一个趔趄,身形不停,粗大的胳膊一晃,半边身子撞向洪元。 洪元侧身闪过。 没有撞到洪元,王毐冷哼了一声,也不回头,径直一马当先,大踏步跟上了小婵等人。 假山流水,曲径通幽。 又穿过一座庭院,转过两条长廊,沸腾的热气扑面袭来,让这已经黯淡生寒的夜色都温暖了起来。 升霞殿的匾额映入眼中。 殿门已然洞开。 但见锦帐流苏,熏炉生香,而在中间赫然是一口温汤池子,氤氲雾气萦绕室内,更有诸多美貌侍女等候一旁,宛如仙境胜地。 这口温汤池并不算大,长约四、五丈,宽不足一丈,几座屏风架在池子上以作隔断,隔成了七眼更小的浴池。 有俏丽侍女穿行其间,将瓣洒在池水里,亦有侍女捧着莹白的玉碗,往水中倾倒着粘稠的药液。 “小婵仙娥!”王毐停在小婵近前,看向了温汤池。 小婵看了王毐一眼,拍了拍手,将众侍女召唤过来,脸色平静:“一切如旧,你等分别带人入‘飞仙池’蜕去凡体……嗯,还有测器量。” “是!”众侍女领命,各是去引了新苗,一个小丫鬟走到王毐身边,将其带到了另一旁的池子。 小婵则三两步小跑到了洪元面前,说道:“洪小郎君,你的测试便由婢子来吧。” 说罢,拉着洪元到了一口空荡的池子旁,伸出白嫩嫩的小手便去解他衣袍,洪元‘大惊失色’:“小婵姑娘,你这是作甚?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还请自重。” 小婵见他惊惶模样,反倒噗嗤一笑:“此地乃是飞仙池,若不解了衣衫,还怎么浸泡全身,蜕去肉体凡胎?” 两只小手抓得愈发凶猛。 “你不要过来啊!” 洪元好似见到了毒蛇猛兽,害怕得‘瑟瑟发抖’。 他极力‘挣扎’反抗,但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贫弱书生,哪怕比这小婵高了一个头,哪怕这小婵看起来一拳就能被打得嘤嘤哭泣,可那只是表象,她实则乃是‘仙境仙娥’,两只嫩白小手恍有千钧之力,没几下就解下了洪元衣衫。 咕哝! 小婵咽了咽口水,一双妙目发直,舍不得从洪元身上挪开,脸面滚烫,红晕染开,“小郎君,婢子原以为你只是个文弱秀气的君子,原来……原来君子这般强壮的么?” 洪元也是怔了怔神。 低头看去。 原主久坐书斋,疏于锻炼,身子骨称不上弱也绝不壮实,胳膊腿看着也单薄,没多少力气。 可如今却如武侠小说中描述的吃了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一般,整个人都仿佛脱胎换骨了。 身体如被投进熔炉中锻造过的精铁,肩架舒展,脊背挺直,腰腹精干,肚子上的一点软肉消失无踪,几块腹肌轮廓分明,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是绷紧的弓弦,充斥着强劲的爆发力。 洪元心中一喜。 果然他这穿越福利不仅仅只是耳聪目明,而是身体全方位优化了一遍。 单手伸出,径直将小婵环入怀中,这小侍女属于娇小类型,但瞧来应也有九十斤的份量,可洪元仅仅是轻轻发力,便一只手将她抱了起来。 “啊!小郎君,你不要这样子!”小婵低呼出声,只觉身子都软绵绵的,两只小手无力推着钢筋一般的胸膛,只是触碰就觉得手指要被折断了。 当然,这仅仅只是小婵怕使用仙力伤了洪元,不然那千万钧力道爆发出来,洪元区区凡人哪能扛得住? “小郎君,先入飞仙池,不要耽搁正事,日后……日后有暇,婢子会伺候你的。”小婵倒不觉得害怕,轻声说着。 洪元随即放下小婵。 她一脱身,顿时鼓了鼓脸,一双小手往前一推,“小郎君,你太坏了!” ‘扑通’一声,洪元整个人被推得跌入温汤池中。 是吧,凡人岂能抗衡仙娥?一发怒就见真章了! 小婵在池边褪去霓裳,只穿了单薄的小衣,跃入池中,将温热的水溅到洪元身上去。 “婢子来服侍小郎君蜕尘!” 她将白嫩嫩的小手在洪元身上揉搓,眼睛放光,嘴角噙着笑容,温水浸润了衣衫,若隐若现。 洪元身为正人君子,自然懂得非礼勿视的道理,当即轻哼一声,闭上眼睛,这点考验谁经受不起啊。 “啊!”不片刻小婵突然惊呼一声,脸颊酡红:“小郎君,你不要乱摸啊。” 嗯?洪元蓦地睁开眼睛,也看了看小婵,又看向被瓣遮盖下的池水,觉得有些生疼:“小婵姑娘,你不要恶人先告状。” 恰在此时,周遭屏风隔断间陆陆续续传出侍女们清亮的声音。 “器量中上。” “中平,可。” “上等!” 未等喧声落下,临近隔间内便传出一声不屑嗤笑:“劣下,这位公……那个谁,你可以离开了,仙境与你无缘。哦!不对,仙境与你有五两的仙缘,待会领了就快走吧,别耽搁了回家的时间。” “啊!”一道男子惨嚎在旁边发出,颇为悲愤。 “……” 洪元看了看小婵,是我不对劲还是你们不对劲?这器量究竟测的是什么? “平平无奇……”小婵张口就来。 你信口雌黄! 洪元长身而起,水浪将小婵掀得仰倒,呛了两口水,连连咳嗽,洪元只觉得吵闹,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吗?你就信口开河,胡乱回答? 耳畔嗡嗡响,偏这时候又有一道更响的惊呼传出,“王毐王公子,上上等……我从未见过如此伟岸人物……” “呵呵!” 洪元笑了,他终于确定这所谓碧梧仙境,什么仙姑仙娥全是扯淡,能是神仙一流那就特么见了鬼了! (本章完) 第3章 说好修仙,搁这给我玩聊斋? 第3章 说好修仙,搁这给我玩聊斋? 明月吐光。 庭院幽寒。 升霞殿内灯火通明,熏香满室,蒸腾的水雾,让得整片空间温煦如春日。 几个俏美侍女站在大殿角落,窃窃私语,脸上或多或少带有几缕忧色。 “今次这批新苗人数比前番多,满拟能多留下几人,谁知多的是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表面光,筛选下来才不过七人过关。” “比起上趟还少了几个,倘若惹得众仙姑不快,降罪下来,如何是好?” “我不怕其它几位仙姑发火,就怕威德佛母……” “嘘!住嘴!” 或许是那‘威德佛母’过于骇人,光是提及名字,这几个侍女就身子发颤,连忙闭嘴不言,只面面相觑,都是忧心忡忡,眼神中透着惊惧。 忽而一道清脆的笑声传来,从温汤池边走过来一个衣衫润湿的侍女,也是十五、六岁年纪,脸色轻松。 “勿要忧虑,这趟人数虽少了些,可却捡了两个宝,佛母若是知晓了,非但不会降罪,还会奖赏我等呢!” “啊?” …… 小婵又换回了一身霓裳丽服,只是衣襟难免濡润,独自出了升霞殿,小碎步下台阶,眸光四顾,轻声呼唤:“石嬷嬷,您来了吗?” 嗒嗒! 沉闷的脚步声来自身后。 小婵回首,便瞧见廊柱阴影处走出一人,乃是个方脸阔额,肤色黝深的健壮妇人,其左眉有一道寸许长疤痕,显出几分狰狞。 这面相有些凶恶的妇人不但穿得精干利落,身形骨架也是异常魁梧,不逊色男性中的健壮者。 此刻面无表情的盯着小婵,让后者缩了缩脖子,赶紧双手捧出一本簿册,“石嬷嬷,今次的名单已经出来了,您先给诸位仙姑送去查看,稍后婢子便带新仙苗过去。” 石嬷嬷接过簿册,翻开,就着升霞殿内透出的光验看,眉头大皱。 小婵赶紧道:“这趟人数虽然不如人意,但却有两个出类拔萃的,佛母和仙姑们见了定会满意。” 她伸出纤长手指在簿册上轻点,但见那页面上赫然是一个个名字,后面标注天姿,器量等等,小婵点了其中两个名字,“这位洪小郎君,嬷嬷应该也听过名声,天姿上上,丰神俊秀,金质玉面。还有这位王毐王壮士,他天姿虽平平……但他有特长,是很特别的那种,前所未见的……” 小婵搜肠刮肚,也想不到恰当的形容词,只得道:“嬷嬷,您还是自己瞧吧!” 石嬷嬷先前也不过粗略扫了人数,这时候才顺着小婵手指看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当真?” “真!”一个字,小婵斩钉截铁。 “真天人也!” …… “壮士,非人哉,天人乎!” 几个娇俏丫鬟围聚在王毐身边惊呼赞叹,仰着脑袋,脸上写满了敬畏,恭谨的伺候着王毐更衣。 王毐挺起胸膛,目光睥睨,还故意快速扭动腰肢,仿佛有‘唰唰’声响起。 “有没有这么唬人?”其余五名新人目瞪口呆,一脸呆滞,都似受到了打击。 沐浴之后,十来人淘汰后只剩下七人,被侍女们带着更换新衣,不过除了王毐身边有多人伺候,即便是洪元这里也仅有二个侍女而已。 “说好的飞仙池,蜕去肉体凡胎呢?净特么扯淡了!” 洪元觉得也就洗去了一身酒气,倒是这地方越看越像某些地方,如窑子,当然洪元是个知书达礼的读书人,雅称天上人间。 不过这里貌似是专供女方的。 很合理! 男女平等嘛,没道理女人不能逛窑子。 “不行,我得走。” 理解归理解,该跑路还是得跑路,洪元那身朴实的儒衫早丢在温汤池边,此刻在两名侍女摆弄下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袍服,里面还有一件内衬,质感柔软,肌肤触之温润,显然是上等的绸衣。 洪元瞥了这两个侍女一眼,身量纤细,他握了握拳头,袍服下的手臂立时紧绷,顿觉得力量汹涌上来。 眼下也无从测试那穿越福利给他带来了多大增益,但一拳一个的话,这些侍女应该很容易哄睡。 洪元打定主意,寻得恰当的时机就溜之大吉。 片刻后,一众人更衣妥当,小婵踱步至众人面前,笑道:“既已妥帖,请诸位仙苗跟随婢子,一起去仙台拜见仙姑们吧。” “不过在此之前,婢子有言在先,路上不要问东问西,到了仙姑面前也不要说话,更不准轻佻妄动,冒犯仙颜,一切皆听仙姑们指示即可。” “小婵仙娥放心,王某可不敢撒野。”王毐笑道。 小婵微蹙眉,不过见插话的是王毐,就未动怒,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领着一行侍女挑灯引路。 方出了升霞殿,洪元脸色蓦地一变。 只见殿外院内早有八名健壮仆妇等候左右,虽是妇人,却都是劲装打扮,身形高壮魁伟,胳膊大腿粗大有力,绝不是那种一拳就倒的嘤嘤怪。 最关键的是,其中两名健妇腰囊鼓鼓,或许藏了短兵刃,剩余六人也各持梢棒。 八名健妇也没跟小婵打招呼,迅速分为两队,将洪元等人夹在中间,目光凛然,似乎他们稍有逾矩,那棒子就会招呼上来。 洪元暗叫不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能抗几个人,不过赤手空拳面对利棒兵刃,肯定是会吃亏的。 而且,洪元凝目望向幽暗深处,侧耳倾听,也能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显然这所谓碧梧仙境的护卫力量,可不仅仅只是这几名健妇而已。 其余几人也是吓了一跳,不敢与那些健妇锐利的目光对视。 “只能随机应变了。” 洪元叹了口气。 所谓‘仙台’其实便是这座大庄园的主屋,路线恰好途径洪元醒来时的临湖庭园,再往内深入百步余,不片刻便到了目的地。 比起其它楼阁,仙台地基抬升三尺,平添了几分威严感,亮堂的红光从中透出,让殿前也明亮起来。 其余丫鬟皆已不知不觉散去,唯有小婵持灯入殿,左右八名健妇拱卫,将洪元七人领入殿中。 这大殿极为宽敞,殿顶离地怕不是有近两丈,屋中最上首筑起一人高的高台,高台三面皆悬镂刻奇异纹的铜镜。 此刻那巨大的高台上坐了七人,其中六人身形隐藏在垂落的帘幕后,若隐若现,难辨真容,唯有中间一人不设帷幕,大马金刀的坐着。 殿中杨烈,鹰钩鼻青年等人低眉顺眼,垂头站立不动。 而进入殿内的一众人,即便是洪元这一刻往高台上望去时,虽被那铜镜反射的光晃了眼,也是张大了嘴巴,彻底呆愣住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特么就是一头猪! 不,放在这个时代,猪想要长到这么肥也是极难极难。 高台上虽有七人,但中间坐着那人,一人的位置怕不是就相当于占了三个。 这是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妇人,一张大脸堆满横肉,两只眼睛陷在一堆肥硕里,只眯缝着射出阴狠的目光。 她身下的椅子也是硕大无比,其上缀满了各种珠玉,与其说她是坐在椅子上,倒不如说是瘫在上面,整个人宛如一堵肉山。 偏偏她一身华贵的云锦,浑身的翡翠金珠,就连那粗如树桩的手腕上都戴了不止一对金环! 别人是什么感觉洪元不知道,反正他已经是快要反胃了。 这肉山般的老妇人光是坐在椅子上,喉咙里就不断在‘呼哧呼哧’喘气,发出沙哑如风箱的声音。 她急促咳嗽了一声,立即就有两个身穿彩衣的的人跃了出来。 其实这两人一直在高台上,就站在老妇人身后,但被肉山挡住了身形,是以就连洪元都没第一时间看到。 而现在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已经不止是反胃,还想刺瞎自己的眼睛了。 本以为这两个彩衣人是仆妇之类,此时才发觉竟是两个涂脂抹粉,女装扮相的男子,即便是这般不伦不类的打扮,也能瞧出本来的相貌颇为不俗。 一个给那胖妇人顺气抚胸,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胸口……另一个则是半蹲着,昂起头颅,乖巧无比。 我屮艸芔茻…… 这年轻人! 胖妇人终于是咳出了堵在喉咙的物事,大手把那凑过来的彩衣人一拉。 彩衣人身体发抖,脚下已经发软了。 洪元不是没有涵养的人,但他现在真的很想骂人,他不忍目睹,蓦地将眼睛放在身体轻轻战栗,低头闭目的杨烈身上。 明白了!都明白了! ‘杨兄,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怪不得这杨烈身形又高又壮,却是一副两眼发青,没睡好的模样,这能睡好才见了鬼。 洪元忽然想到聊斋以及诸多的志怪杂俎,其中不少便是书生少年,侠士客商因各种意外缘故,误入仙境,得遇仙娥,春风一度的故事。 而以现代人的理解去看,就有人解读为,什么仙境,什么仙娥,无非就是一些深宅寂寞的贵妇人,故弄玄虚,装神弄鬼勾搭汉子罢了。 此情此情,何等相似? 洪元猜测过修仙者,也怀疑过这碧梧仙境是不是一群山精野怪作祟,但现在看来,不过是以权势和庞大财富构建出的仙境假象。 其实以这个时代的理解,也未必是假象,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权贵跟生活在仙境的神仙有何区别? 即便是洪元上一世的古代,对当时人而言,庙里的是坐城隍,县太爷是立城隍,进士、状元是文曲星下凡,皇帝是天子…… 都是神圣,没有凡人! “呕!” 身边终于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胖妇人被一个彩衣人服侍擦拭嘴角,阴狠的小眼斜睨了一眼,立时便有一名健妇扑上前去,粗大的手掌捏住那呕吐之人后颈,像老鹰抓小鸡般往后拽。 那人大声干咳,身体奋力挣扎,健妇空着的一只手捏成拳头,狠狠砸来,一拳捣在对方太阳穴上。 这人身体抽搐了一下,立时瘫软如泥。 健妇冷哼一声,胳膊一伸,将这人夹在腋下带出了殿外。 洪元瞳孔微缩。 其余人亦是噤若寒蝉。 又有一名健妇将梢棒狠狠往地面一杵,‘嘭’响声中,厉声道:“威德佛母法驾当面,也敢放肆,所有人全部低头,不得直视佛母圣颜。” ‘威德佛母’挥了挥肥胖的大手,一双眯缝的眼睛居高临下俯视全场,点了点头:“这次仙境招收新鲜仙苗,本座只收两名入室弟子……” 她大手张开,一根肥硕的手指点向了洪元和王毐,沙哑笑着:“这两人入我门下,修持仙法,其余仙苗你们共分吧。” 这本书类型其实想选武侠的,但又有术法元素就没选。不要被书名误导了,书名我是实在不知道该取什么了! 经过教训,我已深刻明了,力量层次越高越虚,不是能轻易驾驭得了的。某天,我突然刷到铁马骝那部电影的片段,然后我了两天,各种刷以前老武侠片,我曾经很迷这些武侠片,后来就忘了,而这时突然又感受到了力从地起,拳来脚往,刀剑相交的美感,轻功不是天上飘来飘去,一飞不知多远,而是要踩一下墙,拔升借力!拳脚功夫也不是一拳元气沸腾,隔宇宙杀敌! 所以第一卷是百人敌,百人敌已经很强了,超凡了!项羽能单人,无马无甲百人敌吗? (本章完) 第4章 暴起杀人 第4章 暴起杀人 此言一出,王毐脸色惨白。 雄壮坚实的身躯,近乎两米的威武汉子,这时却连站都站不稳,变成了软脚虾,脚下踉踉跄跄,仿佛随时都要摔倒。 他再是天赋异禀,面对这‘威德佛母’也是坚挺不了。 洪元亦是神情剧变,随时打算暴起发难。 他身子不动,眼角余光瞥向两旁健妇,思考着突围的角度和时机,又或者劫持那老肥猪,以其为质更好? 这穿越开局太不利了,醒来就落入此等‘魔窟’,连一点发育时间都不给,洪元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自己这副被强化过的身躯。 怎么办? 就在洪元思虑对策的时候,一声轻笑自一道帷幕后响起,慵懒的女声随之飘出:“威德佛母,你也忒心急了。仙缘尚未赐下,便急着揽人入怀,还将最好的两个仙苗一并收了去,那我等岂非只能分些残羹冷炙?” “哦?司艳娘子,你对本座有意见?” “不敢,只是佛母此举,怕是坏了规矩。” ‘威德佛母’呵呵发笑,嗓音暗哑刺耳:“合和仙姑,玉魄……你们几个也是这么想?” 话音未落,‘威德佛母’右侧帷幕被一只白净纤长的手掀起一角,露出半张狐媚的脸来,若隐若现,声音慢悠悠传出。 “佛母可不要把火气撒到我们头上,玉魄身子骨弱,招架不住……司艳娘娘说的也过了些,这殿内都是百里挑一的上好仙苗,何来残羹冷炙?” ‘玉魄夫人’勾人的眸子在殿内转了圈,又垂下帘幕,笑道:“只不过佛母怕是忘了,今倘这次聚会略有不同,玄素娘子半月前飞升金阙,弃了咱们六姊妹,去了仙界享福,幸好又添了个新姊妹进来。今日是昙心娘子首次参加这碧梧仙境极乐仙会,佛母大肚,岂能不给点优待,分润一二?” 最左侧帷幕后响起一道轻柔声音:“玉魄姐姐的好意,小妹甚是感激。不过小妹初入仙境,一切都听诸位姐姐做主,可不敢跟佛母讨要优待。” ‘威德佛母’并不理睬那昙心娘子,肥脸阴沉狰狞,思索片刻,冷哼道:“好!” 她一双小眼在洪元,王毐身上转悠,好似挑拣货物,指了指洪元:“这个仙苗就让给昙心娘子吧。” 她知道其它五人很会玩,深怕一次过后就把人玩坏了,让她没得玩,倒是‘昙心娘子’新入,应该有所收敛。 “多谢佛母!”‘昙心娘子’挑开帘幕,露出一张温婉可人的美妇人脸庞,发髻点缀珠玉,颇有几分雍容之态,柔柔的眸子看了下方洪元一眼,似是含羞带怯。 ‘威德佛母’则看向了王毐,舔了舔嘴唇,对其余人都似丧失了兴趣,“本座这次就选这一个仙苗了,其余苗子你等分吧。” 王毐浑身战栗,这一刻终于是一屁股坐倒在地,只感觉脑子轰鸣,胸膛如打鼓。他也瞟见了那位‘昙心娘子’,又妒又恨,不敢针对‘威德佛母’,却拿阴毒的眼神盯着洪元。 高台上诸仙姑见其狼狈模样,哈哈大笑,那玉魄夫人捧道:“佛母果是大气。” ‘威德佛母’摆手打断:“本座还有话说,关于下次仙会,就定在一月之后吧。” ‘司艳娘娘’懒散的嗓音飘来:“我等聚会,向来三月一次,佛母这是见了好苗子,迫不及待了吗?也是,此等天姿的仙苗,纵然是妾身也很动心,想立刻将其收入门下呢!” ‘威德佛母’又哼一声,挥着肥腻大手:“赐仙缘吧!” 话音落下,‘威德佛母’身边那两个彩衣人各取了一篮,以锦绣的帕子遮盖,踱步下了高台,一人往杨烈,鹰钩鼻青年等人行去,一人走向洪元,王毐这一边。 “仙缘百两,仙姑赐福!长生极乐!” 彩衣人揭开绣帕,取了一沓青灰色银票出来,一张张分发出去,立时引得一声低呼:“宝济贞记的百两银票?!” 就连瘫坐在地的王毐接了那百两银票,也是精神一振,一翻身坐了起来,将银票贴在额头,凑在鼻尖轻嗅,神色迷醉。 倒是杨烈,鹰钩鼻青年那边,一行人虽然亢奋,却还是抑制得住,只是各个小心翼翼将银票贴身藏好。 洪元也终于明了,为何这些‘老人’来了此地不止一次,一个个还是既忐忑畏惧又是渴望了。 实在是财帛动人心。 这个世道,清徐县城内,底层平民一个月顶多赚个二、三钱,勉强糊口,能月入一、二两已称得上不错的收入,但各种苛捐杂税,官府乃至帮派的压榨下来,没点后台,一年到头也根本存不下什么钱。 百两银子毫无疑问是一笔天大的巨款! 若是每来一次都有的话,对很多人来说,真可谓是‘仙缘’了! 即便倒霉的被那‘威德佛母’选中,眼一闭就硬熬过去了,又不是必死。 街面上为了二、三铜板便博上的性命不在少数。 百两啊! “为什么我没有?”洪元一批人中,有个清秀的少年叫嚷道。 “住嘴!”彩衣人呵斥,盯着那少年看了一眼,淡淡道:“你和仙境签了‘仙凡契’,身心早就归属仙境,自是没有的。” 说着话,又瞥了洪元一眼:“这位小郎君也是如此。” “我……我不知道。”清秀少年有些害怕,但想到那百两银票,糯糯说道:“我是被人带过来的,我没有签什么‘仙凡契’……” 又是一个被卖了的! “这个不重要!”彩衣人发完银票,盖上竹篮,转身往台上走:“只要你在仙境好好表现,讨得仙姑欢心,以后自然有仙缘奖赏。” 台上的‘威德佛母’伸出两只肥掌,左右被那两个彩衣人搀扶着,肉山般巨大的身躯好似食人精血的怪物,喉咙里又在急促喘息,沙哑道:“乏了,本座先去休息了。” 眼睛看向了王毐,露出的笑容好似恶鬼:“小宝贝,快上来,随本佛母去。” 蹬蹬蹬! 王毐往后连退几步,从骤得巨款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四个健妇却已经手持梢棒堵在他身后。 ‘威德佛母’则是目光一转,又盯住了洪元:“还有你这小郎君,切勿心急,佛母下个月便点选你入门!” 我屮艸芔茻! 洪元忍了又忍,压了又压,此刻胸腔中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只觉得一股焰火直冲天灵盖,喷薄而出。 不错! 他看似‘运气好’,这次躲过了一劫,左侧那位‘昙心娘子’更是看起来雍容美丽,或许还能春风一度,可本质上在这魔窟中,那‘昙心娘子’和‘威德佛母’有任何区别吗? 都不过是一坨臭肉罢了! 前世网络上风行着‘富婆饿饿,求包养’的说法,可实际上九成九都不过是玩梗,没谁当真。即便真的求包养,那也是主动选择,而非这般毫无尊严,如同猪狗一般的挑挑拣拣。 又或者,洪元可以暂时隐忍,毕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总能寻找到更好的契机,至少有一个月缓冲,脱身的概率要大了许多。 但他忍不了,一刻也忍不了! 一句‘死肥猪’已经涌到了喉头,便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似有红艳艳的光亮起,殿外庄园内猛然传来阵阵喧哗,许多人奔行起来,脚步杂乱。 台上一个彩衣人探望几眼,忽然高声惊呼:“不好,走水了!快去灭火!” 殿中那八名健妇闻言,非但没有出殿救火,反而各是快步奔向高台,“保护仙姑,保护佛母!” 那彩衣人见此一幕,脸色一变,猛地从怀中取出一物,握在掌中,咬牙切齿,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朝着那‘威德佛母’头上砸去,喉咙中爆发出嘶吼:“老虔婆,给我死!” 嘭! 下一刻,彩衣人狰狞的表情僵固,那坐着都要喘气的‘威德佛母’居然一伸手就抓拿住了彩衣人砸下的手腕,巨大的力气好似能将他手臂拗断! “小杂种……”‘威德佛母’脸色亦是狰狞可怖,大嘴流出涎水,嘶吼起来,下一刻便发出痛呼! 却原来是另一位彩衣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尺许长,削尖的木棒,狠狠扎入了‘威德佛母’脸肉之中,入肉近半。 ‘威德佛母’痛得脸庞扭曲,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砰! 几乎是在那两名彩衣人暴起,八名健妇急速奔向高台的同一时刻,洪元也动了,拳头骤然握紧,裹挟着汹涌的怒气,一拳挥出,砸在奔在最后的一名健妇后脑勺! (本章完) 第5章 来了来了,它来了! 第5章 来了来了,它来了! 经常打人的朋友都知道,未经锻炼,想要打中一个移动目标是很有难度的,这需要强大的身体协调能力。又即便击中了,也很容易位置偏移,力量分散,难竟其功。 倘若是赤手空拳,反容易伤及自身,手指骨折,手腕扭伤都是寻常之事。 但洪元这盛怒之下,蕴势而动,近乎本能般手与眼合,腰胯一体,拧腰,蹬腿,挟带着一股劲风,将满腔怒火灌注一拳之内,势如猛虎下山,扑杀一击。 砰! 沉闷的拳头,势大力沉,精准无误的命中了最后那名健壮仆妇的后脑勺。 这肌肉虬结,犹胜壮年魁梧男性的仆妇哪能料到一群‘小白脸’中竟有人不讲武德,突施辣手偷袭,当场被打得身体一僵,脑袋似欲炸开,剧痛让她连一声惨呼都发不出,随即双脚离地腾起,轰然撞向了前面奔行的另两名仆妇,直把这二人撞得一人摔倒,以头抢地,一人身形踉跄。 爽爽爽! 猝然穿越到陌生世界的彷徨,被视若猪狗般挑拣的愤怒,都随着这暴烈一拳宣泄了出去。 洪元只觉得酣畅淋漓,身心无一处不舒坦,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哪怕拳骨上传来的丝丝震痛也是如此的令人愉悦! 忍?! 忍个毛,真男人就是要战斗! 也就在这时,洪元眨了眨眼睛,视线下有什么奇异的东西浮了出来,一排排乌黑扭曲,似飞舞的蚊虫…… 什么玩意儿? 洪元诧异,顾不得细看,耳畔响起一声厉喝,锐风呼哧作响,当头罩落。 却是那被撞得踉跄的仆妇已然稳住身形,瞪目扫去,一个同伴砸落在地,生死不知,一个额头与地板相磕,擦得满脸是血,她惊怒交加,反手掣出梢棒,呼喝砸出。 也就是洪元从未经历过真实搏杀,经验不足,否则趁这两个仆妇一个摔倒,一个立足不稳的时机猛打猛杀,应该还能废掉一个。 此刻一愣神功夫,便要面临反扑! 洪元头皮一麻,突兀的,没有缘由的,他身体之中也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生机勃勃的暖流,流转四肢百骸,就连微有撕裂的拳头都是一热,火辣刺痛顿消。 这还没完,更有一股清凉空明之气直入天灵,洪元顿觉心神一净,仿佛扫去了心灵深处的不少尘埃,霎时前所未有的冷静澄澈。 脑海中如有厉电一劈。 ‘家具城之龙’、‘津门第一’、‘我要打十个’等众多影像在脑中飞快划过,洪元身形一矮,垂首! 呼啦! 一根梢棒扫得他头发扬起,散开一大片,洪元旋身一转,已然近距离贴住对手,一只手快速探出,抓拿住这仆妇挥动梢棒的胳膊,一手握拳直捣对方面门。 这膀大腰圆的仆妇也将头一埋,躲开洪元冲拳的同时,以头为锤,狠狠朝他怀里撞了上去。 洪元提膝,捏住她胳膊的那只手大力一拽,顿将她拽得前冲更猛,脚下步伐却已散乱,气力难以维持。 砰! 紧跟着便正面迎上洪元提起的膝盖,一记膝撞之下,但听得鼻梁骨‘咔嚓’碎裂声响,这仆妇发出惨叫,眼耳热,摇摇晃晃。 洪元劈手从她手中夺过梢棒,入手极沉,也不知这棒子是何木质,触感结实,两端还裹了铁箍,又直又硬,是任何男人都抵抗不了的那种棒子。 啪! 棒子在洪元手中挥动,一棒抽在对面仆妇脸上,直打得满脸横肉乱颤,几颗烂牙飞出,本就站不稳的仆妇立即栽倒在地,虽然未死,却是肢体抽搐。 轰! 从外间传来喧闹,到高台上彩衣人疾呼‘救火’,朝‘威德佛母’反戈一击,再到洪元骤然暴起,打死打伤两名健壮仆妇,前后也不过几个呼吸罢了。 直到这时,场内众人才反应过来,各个惊声色变,满脸惊骇,随即便是哗然四散。 大部分人朝着殿外逃窜,也有人贪念发作,趁机出手,抢夺他人身上的银票。 “抢什么抢?这里还缺银子么?百两算什么?” 被抢之人大吼。 抢夺之人也是立时醒悟,对啊,这碧梧仙境如此豪奢,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显然是有人对此地出手了,何不趁此大乱捞上一大笔? 只那杨烈就地一滚,抓起地上掉落的一根梢棒,一棒敲在即将站起的那名额头流血仆妇颅顶上。 嘭嘭嘭! 这杨烈出手可比洪元凶狠果断多了,一棒落下,丝毫不停,又是连打三下,直打得对方颅顶破裂,当场暴毙。 杨烈犹不停歇,反手又给地上抽搐的仆妇补了一记,送去归天。 这才看向洪元,脸上很是惊异:“小兄弟,杨某原以为你是个文弱读书人,想不到不但力气大,身手也不错,甚好!正好与我等联手,扬了这丧尽天良的魔窟!” “你等?” 洪元扬了扬眉,抓住了关键词,点头:“好!” “不是说话的时机,必须趁外面的护卫赶过来前,速战速决!杀!” 杨烈语速飞快,杀机凛然,扬起梢棒,直扑高台。 洪元刚要随他一起动手,余光又扫到视线下那悬浮的一排排‘飞蚊’,神情不由得一怔。 (穿越而来,异乡孤儿,身困魔窟……你并没有自怨自艾,迅速接纳现实,坚守本心,心性得到了磨砺。悟性+1缕。) (遭受压迫,奋起反击,于生死之间,首度染血,心念通达。悟性+1缕。) (你经受了一次药浴,肌体得到了提升,根基夯实些许。根骨+1丝。) (逆境爆发,搏杀劲敌,体魄得到了锻炼。根骨+1丝。) 嗯? 这是?! 来了来了! 虽迟但到,它终究还是来了。 洪元长吐出一口气,他早就说嘛,自己‘穿越福利’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强化一次体质而已,这不就来后续了。 蓦然间,眼前那一排排小字飞速消散,又是一团飞蚊小字浮现出来。 【福地道主(灰):洪元(18)】 【根骨:2/100】 【悟性:2/100】 【天赋:1气贯百骸(筋骨力量提升,身体协调增强,气血畅行,充盈全身,短暂爆发力些许提高,受伤后恢复速度加快。)2:明目通幽(夜能视物,幽夜数丈外清晰可辨,方位感知敏锐,战斗时观察力增强,捕捉攻击轨迹能力提高。)】 …… (本章完) 第6章 高手?闷棍高手! 第6章 高手?闷棍高手! “根骨……悟性……” 洪元终于明了方才遭遇那壮仆反扑时,躯体百骸内涌出的暖流及让他脑子空明澄澈的清气从何而来了。 原是加点了! “而且所谓的‘飞仙池’居然还真有一点效果,不是用来蒙人的。” 洪元思及那些侍女倒入‘飞仙池’中的粘稠药液,一次药浴,为他提升了一丝根骨。 “根骨,悟性的圆满都是一百么?” 虽然现下无论根骨,又或悟性都仅增加二丝二缕,洪元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因为他的初始值很高。 他的身体是被‘穿越福利’强化过一次的,精壮程度本就远超寻常,单臂能抓小鸡样把约莫九十斤的小婵举起,甚至余裕还很充足。 两个小婵迭在一起能不能一手托举,洪元有点踌躇,但纵然不能,应该也差距不大。 再配合上【气贯百骸】的天赋,加强过的身体协调能力,一拳迅猛击出,起码也是数百斤的力量! 具体多少无从测试,可估摸着不下于五、六百斤的力道。 这还是洪元从未经受过锻炼和开发,且实战搏杀和打固定靶能够动用的力量本就不能相提而论。 当然,真实厮杀中,力量如果不具有绝对压倒性,多一些少一些意义不大,最好的杀人方式是持械。 就以洪元而今的身体数据,这方陌生的天地且不去提,不知是否有超凡元素?单是放在上一世也称不上最顶峰,真正赋予他强大战斗力的还是两个天赋加持。 【气贯百骸】带来的身体协调以及快速反应。 【明目通幽】具备的敏锐观察和战斗预判—— 让他这个以往从未练过拳脚和搏击术的菜鸟,顷刻间飙升到了‘叶师傅’级别。 已经超越现世一筹了! 毕竟现世中不管什么功夫大师,搏击高手,场下吹得天乱坠,一旦上了擂台,到最后几乎都是抡王八拳。 洪元瞥向了‘福地道主’一栏。 其它的都明白,唯独这个让他有些费解,在他注视着‘福地道主’四字时,眼前文字化为一道灰黑色的漩涡。 只瞧了一眼,洪元就觉得那漩涡要把他心神吸走,他没有感受到丝毫危险,反而迫切的想投身入内。 “这可不是时候啊!” 洪元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绪,手掌紧握梢棒,杀机沸腾,大步踏出。 首次杀人,并没有多少的不适,身体仍然还在亢奋之中。说到底,害怕杀人,怕的不是杀人这一行为,更多是怕带来的后果。 此时殿内棍棒交击声不绝,杨烈想杀向高台,却被三名健壮仆妇所阻,一人持短刃,两人持梢棒,呈合围之势猛攻杨烈。 杨烈足下生风,步伐迅捷,左右闪躲,绝不给三人合击的机会,梢棒飞舞,或砸或劈! 他以一支梢棒抵住两支,碰撞之间,感受到对方传出的凶猛力道,不禁心头一沉。 更让他忌惮的是那毒蛇般盯住他的持刃壮妇,每每在他突围时便是一刀毒蛇般刺来,角度刁钻狠辣,他背上已然见血,划开衣襟,皮肉裂开一道豁口,便是此妇所为。 剩余两名壮妇人并未去管洪元,快步奔上高台,脸上又是急切又是害怕。 台上‘威德佛母’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不住疾呼:“废物,都是废物,养你们这些奴才何用?快来救我!嗷嗷嗷!” 这时候也不自称什么‘佛母’‘本座’之类的了。 两名彩衣人见此情形也是双眼发红,那被‘威德佛母’拗住手腕的彩衣人挣脱不得,张嘴便朝后者手掌咬去。 只是这‘威德佛母’实在太过肥硕,哪怕彩衣人极力张大嘴巴,也只将一根拇指咬住。 咔嚓! 十指连心,‘威德佛母’大力挣扎,但那彩衣人咬住她拇指就如钳子夹住,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是无用,且彩衣人一双眼睛射出憎恨的目光,牢牢盯住她,脸上更是露出诡异的狞笑。 好似要将那泼天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另一彩衣人一手持削尖木棍,不住往‘威德佛母’脸肉上使力,想要捅得更深一些,更是张开大嘴,欲要效仿同伴。 嘭! 沉闷声响中,一抹棒影砸在他头上,直接是脑壳脆响,一命呜呼去了! 却是一名壮妇已登上高台,一棒砸死了他。 另一边,也有一只粗粝的手掌攀上高台边沿,紧跟着翻身用力,魁梧的身躯跃上台来,掌中翻飞,寒光一闪,便有一口短刃刺出,扎入了咬住‘威德佛母’拇指彩衣人的后脖颈肉内。 这彩衣人身躯战栗,终于是支撑不住,松开口来,口中喃喃:“老婊子……” 一语未落,人已无声息。 手持短刃的壮妇虽救了‘威德佛母’,黝黑脸上却满是惊惧,只因‘威德佛母’不但一边脸上血肉模糊,那根拇指也被咬断,仅是粘连着些许皮肉罢了。 “杂种!都是杂种,把他们全部剁了喂狗!”‘威德佛母’嚎叫起来。 倒不是洪元不想救,实在是前后不过几句话工夫,他也没有飞腾的本领,目光望向高台上,那六道帷幕内的‘仙姑’早已是惊慌失措,更有人呼出声来:“启暗门,快走!” 各帷幕内人影绰绰,洪元耳中听得‘吱嘎’作响,似是打开了隐藏的小门。 “想跑路?问过我的棒子没有。” 洪元眼神冷冽。 眼前兀的一,小婵好似轻盈的彩蝶,挡住了他的去路,面上也没了妩媚的笑意:“未曾想到小婵我瞧走了眼,洪郎君竟还是个练家子,不过你扰乱仙境,已经铸下大错,还不速速退去。” “再进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在这座庄园内,她的地位极高,皆因她与‘威德佛母’之间有某些隐秘的关系,故见得‘佛母’受创,此刻也是咬牙切齿。 呼! 洪元可不会因为跟她有点按摩洗脚的交谊就留手,懒得废话,挥棒直劈。 小婵冷哼一声,周身霓裳彩衣飘起,腰肢好似折断了一般朝后仰倒,纤细的双腿,左腿如钉子扎稳地面,右腿则是瞬间绷紧,弓弦般弹起,‘啪’的踢向洪元挥棒的手腕。 洪元手腕一翻,避开这一记踢腿,身形下压,再将梢棒以横扫之势挥出。 小婵左足一点地面,身子陀螺般旋转腾起,霓裳华服恰如蝴蝶振翅,虽是搏杀之中,却仿佛翩翩起舞一般赏心悦目。 洪元都吃了一惊,这小娘皮竟然真的是个高手! 啪! 小婵足尖落下,奇准无比的踩到先前一名倒毙的仆妇胳膊软肉上,脚下一滑,便是一个趔趄,身形摇晃了一下。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紧跟着一道棒影落下,狠狠砸在了她脸上。 霎时间—— 这一张俏美的小脸碎肉横飞,血绽放,人也被打得横飞出去,翻滚于地,再起不能。 “打架就打架,跳什么大神?差点还以为真的是高手,你装什么?” 洪元都有些无语。 入秋的夜晚,一阵燥热的火气自外间袭入殿内,红艳艳的光火冲天,外间喧哗愈发大了,更有厮杀声急速接近。 噗通! 一个护卫打扮的汉子倒跌着撞在门上,也不知是不是被人踹过来的,旋即一道急速的刀光掠过,“哧”的一声,掠过他的喉咙! 两道一身黑衣的精悍身影闯入殿内,其中一人三十岁许,脸孔狭长,眸如鹰隼,手持钢刀,刀尖渗血而落。 见此二人现身,正厮杀中的杨烈顿时脸色大喜。 忽然发现战力可以设为……叶师傅级别——杰哥精武陈真级别——黄师傅级别——衍空级别—— (本章完) 第7章 火焚金屋,闯出‘仙境’! 第7章 火焚金屋,闯出‘仙境’! 嗖! 狭长脸汉子一语不发,身形微屈,脊背若张弓,大腿肌肉猛然绷紧,足踏地板的摩擦声响起时,人如猎豹窜射而去。 他右手反扣钢刀,手臂肌肉虬结,森冷的杀机毫不掩饰,呼吸间掠至围攻杨烈的一名壮妇前。 锋寒闪动,蓄势已满的一刀如离弦之箭,直劈对方脑门,那壮妇骇然色变,急撤一步,双手持梢棒,横架格挡。 “贼子!”一旁持短刃掠阵的壮妇呵斥一声,跃步上前,绕至狭长脸汉子背后,短刃疾刺他一侧脖颈。 钢刀与梢棒相击,‘当’的一声清脆激鸣,好似金铁碰撞,持棒壮妇手腕颤动,虎口撕裂,几乎握不住梢棒。 但这梢棒木质也确是坚韧无比,被这般大力一斩,竟也未曾断折。 狭长脸汉子神色冷漠,如枯木青石,手腕翻转,钢刀与梢棒碰撞之势变为平行,掠着棒身,疾削持棒壮妇手臂。 ‘扑哧’声响,惨呼乍起,持棒壮妇来不及躲避,一只手掌被削断了三根手指,鲜血溅射,梢棒跌落。 狭长脸汉子钢刀余势不绝,划了个半圈,夭矫如蛇,忽而便折到了后颈,与那袭来的短刃相击,激溅出点点火。 持刃壮妇立被迫退数步。 狭长脸汉子顺势再将钢刀一划,抹了那断了几根手指,仍在惨嚎的壮妇脖子。 杨烈这时候也是挥出一棒,逼退对手,喘了几口气:“武叔,你们终于来了,这些娘们可不好惹,一个个气力大得惊人,还通棍棒技巧,两个我还能应付,三个就太勉强了!” “在外面放火,还要绕开那些护卫,耽搁了些时间。”狭长脸的武姓汉子声音平淡,皱着眉头:“平时让你下苦功夫练武,总是差不多差不多,到了这关键时刻就不顶用,等过了这次,以后我会好好操练你。” “啊这……”杨烈脸色一苦。 话音未落,那持刃壮妇已冷喝道:“没有以后了,你们今天谁都走不了。” 她的语气满含杀意。 虽然眼下这殿内她八人已死了一半,可拱卫这整座‘仙境’的力量除了她们这些个常年熬炼身体的仆妇,更有近八十人的护卫队。 那些护卫个个敢打敢杀,手上染血,平时也是好酒好肉的伺候,养的是精悍强壮,只需拖延片刻,待得护卫们杀至,就凭殿内这四个小蟊贼又能抵挡几只拳头? 何况护卫们都不是蠢货,岂会赤手空拳?自是会带齐了刀枪棍棒前来杀敌。 持刃壮妇眼神阴毒的审视着武姓汉子,在他掌中钢刀上一顿,见刀镡上有鳞片般的点缀,嗓音暗沉:“鱼鳞刀?这是‘白鳞卫’的制刀,你出自‘白鳞卫’,是擅离职守还是犯了事的逃卒?” 洪元眉头一挑,瞥了那武姓汉子一眼,这白鳞卫他是听过的,乃是拱卫临江府的三支府兵之一。 临江府地处水陆要道,漕运发达,自是造就了府城的繁荣,海量银钱涌入。 而要养出一支精兵最重要的是什么? 钱粮! 临江府不缺钱粮,有粮能养足士卒的体魄气力,有钱能打造精良器械,双管齐下,白鳞卫不敢说是天下精锐,但也拿得出手。 高台上‘威德佛母’痛得肥肉乱颤,小眼仿佛要从眼眶中凸出来,嘶吼道:“白鳞卫?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白鳞卫是谁家养着的么?敢来犯我?” 武姓汉子扭了扭脖子,看着杨烈说道:“这两个娘们留给你对付没问题吧?” 也不管杨烈反应,目光一转,直视着高台上,满脸血污的‘肉山’,嘿然冷笑:“临江魏氏,魏半城!好大的名头,我又岂会不知?我更知晓你是出自魏府的小姐……哦,不对!几十年前还能称小姐,现在只是一头猪。魏珍珠,呸!还真是名副其实,果然是一头大肥猪,宰了正好过一个肥年。” 武姓汉子持刀而上。 “杀了他!”‘威德佛母’魏珍珠咆哮连连,却被台上两名仆妇拉着往那镶金点玉的大椅上按。 武姓汉子脸色一变,加快脚步,身形飞窜,纵身自殿下一跃,跃入高台。 同时间,另一位黑衣人也动了,与武姓汉子有所不同,这位黑衣人还以黑布,头巾裹了大半张脸,仅只露出一双烁烁有神的双目。 厉喝一声,便与杨烈联手杀向殿下两名壮妇。 呼啦! 棒影趁着武姓汉子方跃出台面,兜头打去,他早有预料,身子一偏,单掌在台上一按,一记扫堂腿将使棒的仆妇踢翻在地。 “哧”的一声,右手刀光一闪,刺入仆妇胸膛,入肉极深,后者痛呼一声,凶狠的抬手朝武姓汉子脸面抓去,却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啪嗒’声响,扶着魏珍珠的最后一名仆妇一手在大椅背后拍了一记,紧跟着台面‘嗡嗡’颤动了一下,魏珍珠连同那张椅子倏然消失不见,没入底部突然出现的硕大滑洞内。 那名仆妇却未跟着跃入洞中,而是俯身一探,手中短刃刺出,贯穿了洞壁内某个机关,机括咔嚓声响中,一块厚实的铁板滑了出来,刚好卡住了洞口。 武姓汉子脸色难看,台上的仆妇则如胜利者一般,露出狞笑:“你们一个都跑不了,等着‘佛母’的报复吧,我若是你们,现在就拔刀自尽,否则等待你们的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砰! 沉闷脆响中,这仆妇脸上狰狞凝固,头颅如棒球般被大力挥打,又是‘咚’的一响撞在石板上,倒毙当场。 “废话真多!” 洪元不知何时也到了台子上,单手持棒,指间摩挲着铁箍,感觉接连用棒子打杀几人,有越用越顺手的趋势。 “你是?”武姓汉子有些疑惑,知道眼前本非敌人,仍旧手按刀柄,似乎是长久养成的习惯,一双锐目如电,更是仔细审视着洪元。 “洪元,一介读书人!”洪元拱了拱手。 武姓汉子看着洪元手中仍在淌血的棒尖,有这么暴力的读书人? “这位洪兄弟确是读书人,只是我也没想到他身手这般了得。”殿下杨烈和黑衣人也解决了另两名仆妇,纷纷上了高台,杨烈指了指洪元:“先前也是洪兄弟第一个出手,打杀恶仆!” “哦!”武姓汉子冷漠的表情解冻,朝洪元挤出一丝笑容,另一黑衣人也是目光和善,朝他点头致意。 “不能让那死肥猪就这么逃了!”武姓汉子还是不甘心,俯身探视滑道洞口,更欲以钢刀撬开,奈何那块铁板卡死在洞壁凹陷处,绝不是短时间能撬开的。 “就算能打开,下面也可能伏有机关,冒然下去,并不明智。”洪元道。 武姓汉子也知这个道理,只得收了钢刀,轻轻一叹:“功亏一篑,可惜刚才在外面为了尽可能引起大火,已把火油用光了,否则现在倒是可以倾倒火油,让那肥婆变烤猪。” 黑衣人摇了摇头:“以魏珍珠的体形,行动不便,下方空间必然十分开阔,可供她居住,那得多少火油才够……” “我们这次出动,就是为了铲除这群淫娃恶妇,现在倒好,光杀了些喽啰,正主倒是跑得一干二净。” 杨烈拍着额头,很是气恼。 为了查清楚这‘仙境’真相,里应外合,他前前后后进了此地不下三次,还被那死肥猪挑中了一次…… 他的牺牲太大了! 杨烈眼眶含泪,极其不甘心。 此刻空气愈发燥热起来,殿外映红一片,‘噼里啪啦’的火星爆裂声,哗啦啦的房屋倒塌声连成一片。 惊叫,喧哗从各处响起,间或还有厉叱喝骂声,许是那些逃散的人撞上了庄园内的护卫。 紧接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朝着这座大殿飞速奔来。 武姓汉子,杨烈脸色一变,洪元亦是神情严肃起来。 他虽然自我评估,觉得自己或许已经达到了‘叶师傅’级别,可究竟能打多少还是个未知。 何况这方世界虽暂时没看到什么太过超凡的力量,但那八个健壮仆妇,小婵以及身边的武姓汉子,杨烈等人身手之利落,应变之快,也不能以普通人视之。 武姓汉子侧耳倾听,很是老练的分析:“起码有二、三十人围了过来,这些护卫都有武器,少数几个可能还穿了布甲,一旦被堵住,可不好脱身,走。” 洪元掀开台上一道帷幕,见其内布置得很是巧妙精致,瓜果点心酒水俱有,地上铺了华美的地毯,背后是一扇暗红色小门。 他伸手推了推,有些晃动,也不迟疑,飞起一脚! ‘轰’的一声,门框震动不停,小门被踹得倒飞,露出一条悬挂壁灯的通道来。 洪元有【明目通幽】之能,目光仔细扫了通道两侧,并未发现什么暗器机关,又见这通道不过几十步外,就显出庭院景色。 “这里有通外院的小门,刚才那六个所谓仙姑就是从这逃跑的,咱们追快点,或许还能抓得一二。” 洪元道。 “快!”杨烈精神一振,抢先挤入通道。 一行四人自通道入,顷刻间就直通到了一座庭院内,四下环顾,却都有些麻爪了。 原先在主殿内对外间还看不真切,而今到了室外,洪元举目望去,各处楼阁都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散开来,燃烧最鼎沸处是一座高四层的塔楼,一股股火蛇冲天而起,火光映照,如若艳霞。 “那处倒得火油稍多了些。”黑衣人虽蒙着面,瞧不清脸上神情,语气却颇有几分自得。 杨烈双目逡巡,这庭院森森,廊道四通八达,更有诸多假山流水,清幽小道,人已窜入其间,再想找到谈何容易? 何况还不知道哪处就隐藏着密道暗室,怎么找?不禁一叹:“走吧!以后再觅良机与她们算总账吧。” “倒也不算是白跑一趟。”武姓汉子摸着下巴,此刻反而想通了,指着连绵起火的楼阁:“如此豪奢华美的庄园付之一炬,不提其中置办了多少财货,光是这座费尽心思的园子再要重建,怕不也要好几年工夫,以魏珍珠的财雄势大,怕也要心痛若死。” “最好气死她。”杨烈恨恨道。 黑衣人领着路,并没有直接往院墙外窜去,绕开火焰炽烈的地方,三转两转,竟然又回到了那座景观湖前。 即洪元最初苏醒之地。 洪元见这一幕若有所思,这黑衣人对这庄园如此熟悉,除了杨烈,那两位彩衣人,怕不是还有其他内应。 想要让这座大庄园四面着火,得需要大量火油,火油怎么悄无声息运进来藏好?放火也不是一两个人能四面开的。 湖畔边一人垂手而立,目光呆愣愣盯着被火光映亮的湖面,妖冶的光火伴着水波荡起,明明不深的湖水仿佛变得幽邃如渊。 洪元看了一眼,呆站着的人正是那唯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他原本只是两鬓略有霜白,此刻却好似眨眼间历经了十数寒暑,满头发丝都有了不少枯白,脸上皱纹也浓密了许多,双眼也不再明亮,变得黯淡无焦距,只是口中低喃:“没了,明明就是这里了,怎么会没了呢?” 他右手拳头紧紧握着,身体微微战栗。 “秦夫子……你找到子越那孩子了吗?”黑衣人咳了一声,开口唤道。 秦夫子木然转首,摊开紧握的右拳,掌心中是一张黄符,上有奇异的殷红纹路,只是一道焦痕自中穿过,折断了纹路。 洪元轻吸鼻子,从中嗅到了丝丝鲜血的味道,他眸光微微闪烁:“这是什么?” “血契符!”杨烈低声说着,双眼瞧着那秦夫子,不觉透出了几丝怜悯。 听了这个答案,洪元心绪略有浮动,只是现在不是寻根究底的时机。 武姓汉子像是明白了什么,眸光投向了景观湖,鹰隼般的眸子映着闪动的火光,晦明不定。 黑衣人叹息一声,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恰在此时,几个惊慌失措的侍女窜过,他大手一翻,抓住其中一人,厉声道:“被你们带到这里来的人,没出去的那些,都在哪里?” 那侍女脸色惊惧,不自觉头转向景观湖,嘴唇嗫嚅。 “说!”黑衣人又是一发力,捏得她肩胛骨似要裂开,那侍女忙道:“死了,死了的人都被佛母和仙姑们沉湖了,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小小婢女……呜呜呜……” “滚!”黑衣人一脚将其踹开。 那秦夫子闻言瞬即面如土色,摇摇欲坠,直欲昏倒,武姓汉子使了个眼色,黑衣人和杨烈忙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秦夫子。 当是时,明月在天,清光如洗。 烈火熊熊之中,洪元,武姓汉子当先开道,直往庄园闯去,一路上倒也碰上了落单的几个护卫,都被两人轻松解决,不片刻后,一行五人便已杀出了庄园。 “这里是?” 洪元隐在阴影之中,回望了一眼仍然在燃烧的庄园,再举目四顾,赫见成排屋舍,街道清凉,并不像是有多少人居住的模样,仅是庄园外一条街颇为热闹,两侧屋舍内奔出不少人影,纷纷向庄园汇聚。 (本章完) 第8章 妖鬼传闻 第8章 妖鬼传闻 绕开奔走的人群,洪元一行五人身形隐入树丛中,借着暗夜的掩护,悄无声息越过前排屋舍。 但也就只有靠近庄园的这排屋舍维持着完整,似乎是为了方便人居住,特意重整翻修了一次,而越往外走,越见冷清破败。 残破的泥墙屋瓦,倾塌了大片,碎石瓦砾随处可见。 荒草树木遮掩下,依稀可辨一条条斑驳的青石小道,四通八达,述说着此地曾经的喧嚣气象。 路过一面坍塌大半的石墙时,内里更是废墟成堆,规模不小,过往这里应有一座工坊伫立,洪元还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异味萦绕。 他略一思索,是桐油的味道。 一行人摸着月光走出近一里地,耳听得水浪翻腾,哗哗作响,前方一条大河奔腾,汹涌不息,确定后方没有敌人追上来,除了被黑衣人背着的,已彻底昏死过去的秦夫子,四人都松了口气。 “梧桐镇!”杨烈此时才转首,回望焰火燃烧之地,回答洪元先前的问题。 洪元微微一怔,略微有些困惑,杨烈笑道:“洪兄弟年纪尚轻,没听过此地也很正常。” 几人也未停驻步伐,洪元跟着武姓汉子,黑衣人身后,一边向河畔走去,一边听杨烈的讲述。 梧桐镇,位于清徐县城以东南,相距不过二十里许,环山抱水,这所抱之水便是穿州过境,流经三州数十府县的玉带河。 此镇周遭山野遍植油桐树,镇民多以桐油加工为生,大肆营造炼油工坊,因所炼桐油产量高,品质好,吸引来了大批商贾前来认购,最鼎盛时近乎垄断了临江府七成桐油贸易。 梧桐镇也因此得以繁荣起来。 然好景不长,十几年前此镇突然爆发了一场剧变,有传言说是内部争权,分赃不均,有人说是遭逢瘟疫,匪祸……更有流言说是妖鬼作祟,反正短短半年时间内繁华的市镇就破败下去,镇民纷纷抛了家业,仓惶出逃,奔流四散。 即使后来官府出马,数次迁移人口住进去,想要重启炼油,可每次都住不长久,那些迁入丁户就接二连三的逃跑,哪怕被官兵刀子顶着,当时虽则服软,后来竟宁愿遁入山林当野人。 久而久之,这镇子便彻底荒废下去,连官府都只能无奈裁撤,而关于此镇的传言却愈发的玄乎,渐渐就有了‘鬼镇’的说法。 洪元恍然。 他此身不过十八岁,没听过梧桐镇不出奇,倒是‘鬼镇’的名头记忆犹新,小时候每当‘自己’顽皮捣蛋,不肯念书的时候,父亲便会吓唬他再不听话,就会被妖魔抓到鬼镇去。 “这世上难不成真有妖鬼之事?”洪元好奇道。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武姓汉子大踏步疾行,随口回答:“某在军中之时也听过一些奇异之事,但多是道听途说,无法验证真伪,若真有那些个妖魔鬼怪,倒还真想见识见识。” 他手按刀柄,一副战意盎然,跃跃欲试的模样。 “尚未请教尊驾和这位……前辈高姓大名?”洪元拱了拱手,有些踟蹰的看了黑衣人一眼,对方蒙着脸显是不想暴露身份,不过听声音已知年岁不小。 “尊驾不敢当,本人姓武,武都雄是也。” 武都雄忽然停下脚步,本来冷冽的脸上绽放出得意的笑容,眉飞色舞:“这个名字是我那死鬼老爹了钱找老夫子取的,某家也很满意。” 他嘿嘿笑着,挑着眉头看向黑衣人:“老杨的名字相比起来就差远了,老杨,别装闷葫芦,问你话呢?怎不回一声?还有都这个时候还戴着面巾作甚,你是哪家的闺秀?没脸见人吗?” 黑衣人‘老杨’没好气瞪他一眼,顺手拉开面巾,露出一张方面虬髯,古铜肤色,约莫五十岁上下的脸来,朝洪元点点头:“老夫杨二虎。” “见过杨前辈。”洪元又是郑重行礼,说道:“多谢两位前辈和杨兄弟的救护之恩,若无三位相助,我今夜恐怕很难走出那魔窟。” “恰逢其会罢了,我们是自有计划,并没想着救人,你用不着谢我,要谢也该谢老天爷!”武都雄摇了摇头。 见洪元张口欲言,他摆了摆手,笑道:“好了,大丈夫行事何必婆婆妈妈,你也不必叫我们前辈,我瞧你这小子颇为顺眼,一是你有出手的勇气,二是你年纪虽轻,身手着实不弱,当然……” “最主要还是你长得跟我年青时不能说相似,只能说简直一模一样。” 洪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了。 杨烈瞧了眼洪元丰神如玉的风姿,又看了看武都雄狭长的马脸,忍不住腹诽:“常言道人不知自丑,马不知脸长,我算是见识到了。” 他险些就要笑出声来,忙低下头去,强行憋住。 “啪”的一声,一只大手甩了过来,打得他脑壳生疼,杨烈抬眼一看,武都雄已凑近过来,眼神锋锐:“你想说些什么?” “没!” “那就憋着。” 武都雄又顺手给了杨烈一记脑瓜崩,痛得后者龇牙咧嘴,另一边的杨二虎突然闷声道:“他想说,人不知丑,马不知脸长。” “嗯?” 武都雄挑起了剑眉,眼神不善。 杨二虎看也不看一眼,只低着头走路:“你想打我,我会还手。” “等回到了家,我们切磋一下。”武都雄提议。 杨二虎身体微顿,缓缓点头:“好,你我师兄弟也确实有些年没交过手了,让我瞧瞧你的进展。” 洪元微笑看着,那武都雄又回头看向他,问道:“你小子家住何方?” 未等洪元回话,便自顾自道:“不管你住哪里,你都已经回不去了,就是不知道你家中是否还有亲人?若是有,那就有些麻烦。” “洪兄弟确实是回不去了。”杨烈呵呵一笑:“你那好兄弟代你签了那劳什子‘仙凡契’,其实就是卖身契,又让你按了纹印,一旦回家,那头肥猪只要想起来,都不需亲自动手,将契书往衙门一递,官府就得带人来抓你。” 洪元眼神一冷。 又想到了那个一脸敦厚相的黄胖子,曾经的同窗好友,这个仇是无论如何也是要报的,不管是自己想出这口恶气,还是为了替原主了结因果,都得去黄家走上一趟。 不过黄家在清徐县内颇有势力,想要动一动,也得从长计议,至少得对这方天地加深了解,自身实力再强一些后。 “我家在清徐县城,家中父老皆已过世,我父亲本是秀才,生前积累了些家资,田亩,还有座两进院子……” 洪元本不必讲得这么仔细,但隐隐猜测到武都雄几分心思,便把底细讲的明白了些,索性也是坦荡君子,并无事不可对人言。 “我父亲几年前过世,当时我为书院学子,艺业还算勉强,是以还能保得家产,等到朝廷罢科举后,就没有什么学子了,旁的觊觎还好说,直到那些衙门差役上门逼税征役,甚至还要补交前好几年的……” 他叹气一声:“最终只能散尽家资,保全自身,如今县城内唯一剩下的,也就石板巷两间瓦房罢了……倒是还有个二叔,可我父亲生前就跟他断了来往……” 洪元也未全都交底。 他二叔的确跟父亲关系不好,因他父亲是秀才,而二叔痴迷练武,身为读书人,自觉书香门第,自然瞧不起二叔这般不学无术。 二叔常年在外,有限的几次记忆里,二叔归家也是与父亲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但在科举取消后,洪元‘只是’交纳了所有田亩,家资财货,两进宅子,最后还落下两间瓦房容身,背后其实是有那位神秘的二叔使了力气。 毕竟,原主只是个文弱书生,可不是现在全新版本的开挂选手,背后若无人护持,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旁的不提,这副上上乘的外貌就是最大的罪过。 洪元就记得某一次险些被套了麻袋,等到第二日早上,就有几个断手断脚的地痞混混满身血污的躺在巷子里,见了他不住求饶。 等到了晌午,二叔便带了十几条身强力壮的大汉进了石板巷,往家门口一站,二叔则进屋与他待了一个时辰,留了些银子便离开了。 事实上一个时辰内也就闲聊了几句话,然后便开始相对而坐,洪元清楚,二叔来的目的,只是为了震慑那些敢伸爪子的人。 让人知晓他不是孤苦无依。 二叔闯荡江湖多年,经验老道,还能震慑县城黑白两道,应也有几分势力,短时间内倒不必担忧被连累。 但那头死肥猪瞧起来实在是有几分疯狂的架势,不能以正常人视之,还是得尽快提升自己。 武都雄点点头,身家清白,来历简单,没有挂累,根骨奇佳,越看越是欣赏,脸上带笑道:“既然如此,你不如随我们一起走吧,某家说瞧你顺眼不是玩笑,若不嫌弃,也别叫我们前辈,如杨烈小子一样,叫我们两人一声叔即可。” “劳烦武叔,杨叔两位了。” 洪元打蛇随棍上。 反正也暂无他处可去,而且这武都雄,杨二虎两人都像是有见识的,起码一个出自府城白鳞卫,跟着他们也能学得很多东西。 “说什么劳烦!”武都雄哈哈一笑,状甚愉快,拍了拍洪元肩膀。 一行人说话之间,脚步轻快,不片刻便抵达了玉带河之畔,在临河的一处密林中,武都雄纵身跃下,拍开了枯枝败叶掩盖下一艘乌篷小船。 杨烈赶紧跟上去,两人一左一右,手臂微微臌胀发力,将乌篷船推入了河中。 杨烈取了船桨,卓立船头,定住船身,待得一行人都上了船,将木浆往岸边用力一点,顷刻间乌篷船晃了晃,便稳稳行驶在了河面上。 杨二虎背着秦夫子进入船舱,让后者靠着船舱休息,引燃一盏油灯,昏黄的光耀中,见这秦夫子依旧昏迷不醒,只口中偶尔发出几句呓语,不禁一叹。 武都雄也入了船舱,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壶酒,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 洪元自觉的与杨烈一起站在船头,找出另一块船桨,他前世小时候家门口就有条三丈宽的小河,当时还未搭桥修路,要过河就得划船,此刻强化过后的身体更是得心应手。 哗啦!哗啦! 船桨荡起,掀起清波,缓缓驶出。 明月高悬,光华若银辉,照耀得河面也算勉强可见,洪元的【明目通幽】天赋也仅是夜晚中数丈外清晰,距离太远,还是模糊不清的。 夜里行船,为求安全,并未让乌篷船驶离岸边太远,几乎贴着岸边缓流行驶,加上是顺水而下,倒也算得上平稳。 而且,几乎不用洪元,杨烈二人怎么摇浆。 杨烈也说了此行目的地,乃是毗邻清徐县的阳泉县,不过此刻入了夜,县城早已闭门,所以要暂在下游十几里的市镇歇一夜。 “那废弃的梧桐镇内,魏珍珠的那座淫窟不是短时间能建成的。” 船舱内,火光在灯罩内摇曳,武都雄,杨二虎两人又谈起了梧桐镇以及所谓‘碧梧仙境’。 “就算她三年建成,享乐三年,也就六年。” 武都雄灌了一口酒,入了喉肠,闭目享受了片刻滋味,缓缓道:“瘟疫,匪祸,妖鬼的传说由来十几年……但魏珍珠她们并没有出事,纵然真有什么妖魔鬼怪待在梧桐镇作祟,怕也至少离去了十年。” 杨二虎颔首,叹道:“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脸上又是露出思索之色,沉吟片刻,忽而道:“庄园外那排屋子重新整修了,你说魏珍珠会不会想重启桐油工坊?” “桐油贸易,那么大一块肥肉,若有机会,肯定是想要尝试的。”武都雄继而笑了笑:“重建工坊,还有诸多熟练的炼油工人,光是最简单的这些,那头死肥猪都搞不定,她没这个本事。” “她没有,魏家有。” “魏家是魏家,魏珍珠是魏珍珠,不可混为一谈。”武都雄摇摇头,脸上带着讥讽:“像魏珍珠那样的怪物,早就让魏家在府城丢尽了颜面,所以这么多年都不愿意让她进府城,怎还会帮她?” “别忘了魏珍珠的男人……”杨二虎点了点舱内放置烛火的小桌,意有所指。 “那位盐铁判官?!”武都雄脸色也凝重了几分。 临江府的盐铁判官周文杰,从官职上来说,仅仅只是八品小官,但因是州直属派遣,位卑权重,拥有查勘整个临江府盐、铁、茶税之权力。 周文杰手底下掌握的力量也极为可怖,光是明面上就有缉私营两百精锐,盐丁五百青壮,私底下还不知勾结了多少势力,网罗多少所谓的‘江湖好汉’。 拱卫魏珍珠那座庄园的那些壮汉,应该便是抽调的盐丁! “我没有佩服过多少人,但这位周文杰周判官,我却是五体投地。”武都雄感叹:“据说他本为农家子出身,为了往上爬,搭上了魏家的线,啧!竟然真的跟那死肥猪当了几十年夫妻!这怎么忍得了的?” “也别这么说,据闻魏珍珠年轻时也算是个美人,后来生了病,才越吃越胖……”杨二虎说不下去了,光是想到那魏珍珠,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不禁点头赞同:“你说得对,那周文杰的确是个人物,了不起的大人物!” “除了魏珍珠,剩下六个女人的身份搞清楚了吗?”武都雄又问。 杨二虎道:“‘玄素娘子’的身份倒是知晓了!” “飞升成仙的那一位?”武都雄笑了笑。 杨二虎冷哼一声:“什么成仙?那女人是玉溪镇陈家的大夫人,玉溪镇的产业几乎八成都是她家的,可惜魏珍珠那群人不但吃外人,也啃自己人,入了伙就被慢慢敲骨吸髓,吃光了就该全家飞升了。” “其他那些女人,有官老爷的夫人,豪族中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贵妇人,山上的尼姑……” 武都雄听得发呆,良久才是一叹:“这群女人太会玩了。” “不是这群女人会玩,而是老爷们会玩。”杨二虎道。 “我大胤自有国情,风气如此,为之奈何!”武都雄叹息。 大胤享国近八百年天下,其间兴盛衰落不过寻常之事,每当衰颓时总有雄主出世,力挽狂澜,好不容易国祚稳定,又有奇葩皇帝上位。 三百年前,大胤长乐帝生性乖张,常搞出些荒诞滑稽之事,不但男女通吃,甚至时常在与大臣议政时,召见妃子于正殿开趴,任凭众大臣观摩学习,非但不觉惭愧,反而为之沾沾自喜。 当然,大胤风气之坏,也不能归功于长乐帝,前面也不知有多少位奇葩皇帝,搞出的骚操作丝毫不见逊色。 “白鳞卫,你应该是回不去了吧?” “白鳞卫早就被渗成了筛子,安插了不知多少家的公子,侄儿什么的,战斗力其实并没外人猜测的那么强,我也早受够了鸟气,这次得罪了魏珍珠,索性浪荡江湖,当个游侠子也挺好……” “不如来帮我……” 武都雄摆手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已经替你选了最好的人选……”他努了努眼睛,看向了船舱外。 “这是要收我做弟子,还是什么的……”洪元心中吐槽一句,倒并没什么反感。 身处什么样的地位,就得有什么样的想法,现在他想在武都雄,杨二虎身上打开这个世界的突破口,拜个师也无妨。 洪元目光微闪,念头一动间,眼前又浮现出飞蚊字样。 “福地道主?”洪元喃喃一句,看着飞蚊化为吸引一切的漩涡,很想投入其中,只是终究按捺下去,船上还有其他人,若这漩涡把他整个人吸入其中,那怎么解释? “再忍忍……” (本章完) 第9章 福地道主:握拳即是握权,权武合一 第9章 福地道主:握拳即是握权,权武合一 秋夜深沉,寒意袭人。 玉带河上朦胧的水雾弥漫。 哗啦! 船桨荡起涟涟清波,将略微偏移航线的乌篷船赶向岸边,一路驶来,倒还算稳当。 杨烈操浆立于船头,河面上刮起的冷风挟着水汽,浸润了衣衫,不禁嘀咕一声:“要是有口酒喝就好了。” 身为练家子,筋骨强壮,这点寒湿潮气自然不算什么,可身体扛得住,并不代表寒暑不侵。 他不自觉将目光投入船舱,对武都雄手上的酒壶很是眼馋。 洪元也不例外,身上湿的透透的,感受着紧贴肌肤的冰凉,脑子却愈发活泛。 他对那秦夫子颇有几分在意,确切的说,勾起他心思的是‘血契符’,微微扭头,凝目观察船舱片刻,确定秦夫子仍处于昏迷之中。 向杨烈凑近了些,略作踌躇的模样,才小声问道:“杨兄,那位秦夫子是怎么回事?” “秦夫子啊?”杨烈瞥了舱内一眼,这才压低了嗓音,叹息道:“他本是县里私塾的先生,与我大伯有近二十年的交情,家中有一独子,名唤秦子越……” 秦夫子与妻子是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可惜在他三十岁时,妻子突遭恶疾撒手人寰。秦夫子悲痛欲绝,此后并未续弦,只将一腔感情投注到了独子身上。 时间久了,那秦子越就养成了骄纵的习惯,不知从哪里结交了些三教九流,偏秦夫子因对其太过溺爱,不忍棍棒教训,只是口头劝阻,又因是塾师而不能时时盯着他…… 然后,某一天,秦子越失踪了。 秦夫子各处打听,报衙门,使尽了力气也遍寻无果,最终求到了杨二虎头上。 ‘原来杨二虎是杨烈的大伯。’ 洪元关注点明显歪了,他本还猜测二人是父子或师徒关系。 杨二虎是个讲情义的,见老友涕泪纵横,苦苦哀求,岂会不受? 可他也仅仅只是个武夫而已,人脉有限,一晃眼过了近月,也只是抓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他觉得再这般拖下去,救人希望便愈渺茫,当即去信府城求援手,如此就又聚起了武都雄,杨烈两个助力。 并同秦夫子四人,耗了极大心力才查到那所谓的‘碧梧仙境’,才有杨烈甚而秦夫子以身涉险,潜伏卧底之事。其间惊险,杨烈侃侃而谈,关键过程则是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杨兄真是急公好义,小弟佩服至极。”洪元拱手赞叹:“只是,辛苦杨兄了。” “哎,一言难尽!”杨烈唏嘘不已,年轻的脸上带着不堪回首的沧桑。 洪元其实觉得杨烈有所隐瞒,单是那些火油就不是三、四个人能准备的,何况运进防备森严的庄园了,不过杨烈不提,他自不好过问。 对于秦夫子的悲惨遭遇,洪元表达了一下同情就放下,毕竟他自己也挺悲催,没招谁没惹谁,莫名其妙就穿了。 “那‘血契符’又是何物?”提及秦夫子,洪元主要目的就是引到此处,符箓之说,总是难免让人有些遐想。 “一种符箓异术罢了,炼成此符,就能以自身精血为引子,定位至亲之人的方位……” 杨烈瞧洪元神色郑重,不禁好笑:“洪兄弟是读书人,大略是读多了神仙志怪的杂记,不过这世间异术可没书中那般玄奇,这‘血契符’锁定的范围也不过二、三十丈内罢了。” 他嗓音更低了些。 “二、三十丈内,若是活人,用不着此符,只有……” 杨烈又是叹息。 洪元当即换了话题。 轻舟随风,凌波而下。 闲谈之中,洪元对杨烈也多了几分了解,杨烈的父亲和杨二虎既是亲兄弟,亦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年轻时也曾闯荡江湖,而今年纪上来了,一个在府城置办了产业当富家翁,一个在县城开馆授徒。 至于杨烈的功夫,虽也得到了其父的指点,却并非真传,反而是给他另择了名师教导。 谈及此处的时候,杨烈既是疑惑,又难免带有一丝怨念。 不知不觉间,舟船行经十数里,前方隐隐有灯火亮起时,杨烈低呼了一声:“武叔,大伯,咱们已经到了!” 乌篷船缓缓靠岸,杨烈先跳上岸,用船上麻绳将小船拴在岸边一木桩上。 洪元一跃而下。 紧接着武都雄,杨二虎背着秦夫子陆续上了岸,几人一言不发,在夜色中默默前行,那灯火越来越亮,前方出现一个小镇的轮廓。 待得走近,方瞧清这小镇不过两条街道,一纵一横,街道两旁屋舍低矮,几乎都是平房,仅有中心有二层的酒楼和商铺。 那打着的灯火也出自酒楼,间或从中传出几声吵闹,似到了这夜晚,还有些闲人在饮酒作乐,各处屋舍内不时传出咳嗽声,犬吠声。 杨二虎等人对这小镇颇为熟悉,轻车熟路,没有惊动任何人,绕行到了那酒楼后门,屈指在门上敲了几下。 叩叩叩! 过得半晌,又是有节奏的敲了几记。 ‘吱嘎’一声,后门轻轻打开,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皱纹密布,干巴巴的瘦小老头披着长衫映入眼帘。 洪元倒是瞧得清晰,这小老头浑浊的双目抬起,在几人身上快速扫了一遍,唯独在他身上多停了一息,旋即就低下头,咳嗽道:“回来了!” “进去再说。” 杨二虎平淡的点了点头,径直带着众人进入,内里是个逼仄的杂院,有几间可住人的小屋。 杨二虎选了一间,其内没多少精巧布置,几乎只有一桌一床,他将秦夫子放在床上,掖好被子,关好房门走出来,瞧见杨烈,洪元两人浑身湿透,向干巴小老头说道:“送两套衣衫过来,要干净的。” “好,小老儿这就去办。”瘦削老者点头。 杨二虎摆了摆手,示意他稍等,又对杨烈,洪元道:“你们身上的袍子都不能再穿出去了,请老先生一并处理了吧。” 瘦削老者伸出干巴巴的手掌,摸了摸杨烈的袖袍,摩挲了几下手指,咧嘴道:“上好的绸子,放到黑市,这两件袍子起码能换到二十两。” “交给你了,你明日送十五两过来就行。”杨二虎道。 “那就多谢,多谢了!”小老头皱巴巴的老脸上都似开了朵菊。 洪元听着两人对话,有种强烈的割裂感,一方面自是知晓银钱重要,一方面又刚穿到此方世界,一夜还没过去,又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两种情绪交织,极为复杂。 杨二虎,武都雄何尝不觉得矛盾,刚见识了‘碧梧仙境’那群装神弄鬼妇人的挥金如土,此刻突然又开始斤斤计较几两银子,莫名觉得荒诞。 他们倒也想过从‘碧梧仙境’弄些贵重物品换钱,只是一怕打草惊蛇,二来怕不识货,搞出的东西销赃销到正主头上自投罗网。 衣袍之类倒无所谓,随时都能拆成料子重制。 洪元,杨烈二人当即脱了衣袍,只留了内衬的薄衫,二人各自任选了一间小屋入内,屋内虽有油盏,却无灯火,索性洪元夜能视物,径直躺到了屋中床板上。 这屋舍乃至被褥都略有些异味,洪元此刻也没有嫌弃的心思。穿越而来,暴起杀人,现在一放松下来,就觉得身体乃至精神都有些疲惫,裹着湿润的薄衫仍然想昏昏睡去。 他打起精神,起身将房内小桌,木凳顶住房门,念头一动,一排排飞蚊样的小字悬浮出来。 洪元紧盯着‘福地道主’四字,下一刻,所有小字就急速旋转起来,化为一个灰白色的漩涡。 洪元吸了口气,精神一松,任凭漩涡中的吸力拉扯,下一刻,眼前蓦地一变。 唰! 再睁开眼时,洪元身形骤然出现在一大片灰白色广场上,但他却分明能感觉到自己的肉壳,此刻仍然停留在那酒楼小房间里,现身此处的不过是他意念所化。 洪元环目四顾,这一片灰白广场周围是一圈圈白茫茫,雾气朦胧的天地,难以望穿,如同天渊,唯有洪元正前方有一扇巨大的,同样灰白色的石门像是嵌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 从灰白石门往下,是九道台阶,每道台阶都足有一人之高,洪元近乎本能的朝灰白石门走去,只是抵达第一道台阶前时,刚要伸手去攀,蓦然就有一股轻柔的力道将他整个人弹飞。 嘭! 洪元一下子弹出老远,摔在灰白广场上,倒没有受什么伤,当然,意念所化的身体洪元也不知道该怎么受伤。 “怎么回事?” 洪元诧异之际,眼前忽的一变。 【福地道主(灰)——门径之外:洪元(18)】 【根骨:2/100】 【悟性:2/100】 【天赋:气贯百骸、明目通幽】 ‘福地道主’一栏有了变化,多出了一个‘门径之外’,洪元看了看脚下的广场以及灰白石门,石门下九道台阶,已经有了些猜测。 紧接着那座石门‘嗡嗡’颤抖了几下,蓦然间,一股古朴,厚重的念头就涌入了洪元心神之中。 过了片刻,洪元消化了那股信息,面色震动。 这座石门—— 确切的说,石门背后的天地名为【太岁福地】! 在他穿越而来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就与这【太岁福地】绑定了,成为了【福地道主】,但眼下还仅仅只是个名头而已,想要真正入主其中,必须达成两个成就。 太岁,既太岁神,岁君! 一岁之中权柄最大,武力最强,是以在这一岁之内又被称作年中天子,诸神之领袖。 这段话,重点就在于权力,武力! 而洪元要想登九重台阶,叩开石门,进入【太岁福地】之内,亦唯有达成两个成就,个人武力登峰造极,无人能及,执掌权力冠绝天下。 武力第一! 权力第一! 双冠王! 只有如此,才能不仅仅有【福地道主】的虚名,更有实利,即一旦踏足【太岁福地】,他的寿命同时也将与福地一体,福地不灭己身不朽,与天同寿。 哪怕是意念之躯,洪元都觉得呼吸凝滞,心脏仿似要从这无形之躯中蹦出来。 过了好片刻之后,洪元方自缓缓冷静了下来,这是块巨大的饼,但想要吃到嘴里却极为艰难。 首先是权力方面,而今大胤已经罢科举,平民几乎就断了上升渠道,想当官除非是去给豪族,门阀,勋贵们当狗。 舔的这些大人物开心了,或许就会抛下几块骨头,给一个做官的机会。 可就算是做上了官,想要当权臣,行王莽之事,那也根本是痴人做梦。 因为大胤到了如今这地步,实际上各州府多的是割据一方的势力,表面上听从朝廷诏令,实际上扣押赋税,将朝廷正兵化为自家私兵之举毫不罕见。 旁的不提,就拿洪元所在临江府为例子就是这般操作,否则区区一府何以供养‘白鳞卫’这样的三支府兵,拢共加起来上万人的军队。 入朝为官,然后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最高的念头要不得,根本没有内部改造的条件。 即便位极人臣,想要登顶权力第一,自个儿当皇帝,也得打一遍天下,把权贵军阀们都打趴下,那特么不还是造反吗? ‘武力,现阶段最重要的是个人武力!’ 饼子再大,也得有命才能吃到,唯有自身不断变强,方不至于被扼杀在摇篮中。 幸好洪元还能不断提升自己的根骨和悟性,否则他对吃上饼子的态度就不是极艰难,而是几乎不可能了。 ‘厮杀战斗,药浴都有可能增加根骨和悟性。’ ‘所以目标就是提升武力,保全自身,然后以武力去攫取权力,握住拳头方能握住权力!’ ‘权武合一。’ 洪元默默想着,这里面还有一个令他担忧的问题,就是这方世界究竟有没有超凡者,超凡到何种程度? 念头一动间,洪元退出了灰白广场。 “初步接触福地之门,心神得到了升华,心境蜕变。悟性+2缕。” “嗯?” 洪元脸色一动,一股清凉的气息在脑海回荡,让他再次有了空明之感,瞧着【悟性:4/100】一栏,意念再度进入灰白广场。 数息之后,漆黑的房间内洪元睁开眼睛,摸着下巴,心中轻叹:“果然不能反复刷悟性……” 三万多字,终于点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