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血衣侯:我以杀敌夺长生》 第1章 夺寿系统 秦王政十六年,阳城县南郊。 烈阳炙烤大地,田间蒸腾起滚滚热流,如火舌翻卷涌动,將远方的山峦扭曲成流动的虚影。 豆大汗珠砸落在黄土地上,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年敞著怀,黝黑而精壮的手臂挥舞著锄头,埋头锄去田间的杂草。 【你杀死了一株狗尾巴草,夺取寿命两天!】 【你杀死了一株野稗子,夺取寿命一天!】 【你杀死了一株万根草,夺取寿命两天!】 【……】 【你杀死了一株黄粟,夺取寿命十天!】 正埋头苦干的赵诚一惊,连忙伏下身子查看被“误杀”的粟米苗,有些惋惜。 这些粟苗都是他一点一点种下,照料至现在已经抽穗,只待其成熟收穫,却不小心被他夺了寿命。 这十天寿命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米粮实在太重要了,是他这等草民的主要收入来源和食物来源。 除去赋税之后,剩下的那些米根本不够他吃,需要节衣缩食以及舅舅接济才能生活。 他如今十五岁,正值长身体的时候,身体又长得精壮高大,比正常成年男子吃的还要多许多。 要知道,秦国在之前很长一段时期,都以六尺五寸(一米五)为成年標准,而赵诚现如今已经足有七尺五寸(一米七三),比许多成年男子都要生的高大了。 这除了要感谢他的系统外,还要感谢那快被他吃空家底的舅舅。 “这世道,饭都吃不饱,活得长又算是什么好事。” 少年直起腰来,修长身躯如长枪挺拔,敞开的衣襟露出精壮的胸腹肌肉,阳光照耀在流汗的肌肤上,映出钢铁般的质感来。 【宿主:赵诚】 【当前寿命:109年3月17天(可投入寿命推演、修炼功法武学)】 【当前武学:基础炼体功(炼肉小成)】 赵诚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住没有投入寿命修炼炼体功。 自从三年前母亲去世,他小小年纪便独自承担起这百亩户田,深感力不从心,却意外觉醒了系统,惊喜之下,他一口气投入了十年修炼基础炼体功。 那一次修炼之后他身体素质直线上升,体格比小牛犊子还猛,体力更是源源不绝,身高也提升了不少。 但隨之而来的是饭量变得很大,家里那点口粮根本不够他塞牙缝,幸好舅舅接济,才算渡过难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自那之后,他除了种田做工之外,还常常上山打猎野货,忙的团团转,勉强將自己养活。 当然,饱饭还是没吃上几顿,所以看起来有些精瘦,行动之间,甚至能够看到虬结交错的肌肉纤维。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这百亩田地他一个人就能轻鬆照料过来,甚至有余力连舅舅家的一起干了,还能去其他人家帮工。 身兼数职,仍然生龙活虎,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小铁人。 “等什么时候能吃饱饭再演武吧,靠种地肯定是没戏了,但我生在秦国,不愁没有机会出人头地。” 赵诚再一次举起锄头,继续锄掉杂草。 这些年,他也搞清楚了如今所在的朝代和位置。 秦王政十六年,秦国三川郡阳城县南郊,怀阳村。 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国家比秦国更能斩破阶级,出人头地的了。 商鞅变法之后,秦国奉行二十等军功爵制,以军功为標准授予爵位,配套土地、宅地、奴婢,更能拥有免刑特权和不凡的阶级地位。 而且军伍之中,有功必赏,极度公平。 也是在这两年,秦国这个全民耕战的战爭机器正在飞快启动,轰隆隆的衝上灭六国统天下的辉煌道路。 只要赵诚能够入军,他將再无顾忌,可以任意的投入寿命演武,继而征战四方,杀戮夺寿。 凭此杀穿军功二十等,踏著万重枯骨,拜將封侯! 但在那之前,有一个巨大的问题拦在赵诚面前——他年龄不够。 之前还好,傅籍入伍只看身高是否到达了六尺五,但到了如今这个时期,傅籍以年龄为主要標准,身高作为辅助参考,再加上舅舅坚决反对,赵诚也没法强行入伍。 “如今是秦王政十六年,这两年大战將起,必须得想办法儘快投军。” 想著,赵诚动作更快了些,没多久就將所有杂草一扫而空,寿命也再次增加了一年零七个月。 他起身扛著锄头沿著田间小路向村中走去,边走边盘算。 “一根杂草只能提供几天的寿命,而稻穀却可以提供十天甚至更多,砍掉一棵树却也只有二十几天,野兔则是能够提供两个多月到三个月不等,野狼就更多一些,那头野狼被我杀了之后,提供了半年多的寿命……” “按照这个规律来说,夺寿与生命质量有关,不知道要是杀了同类的话,是否会一比一夺取寿命……” 没走多久,还没踏入村中,一个穿著细麻布衣的少年迎面走来,见到赵诚眼睛一亮。 “铁子,你考虑清楚没,把那玉环卖给我,你就可以歇一年,不用这么辛苦的种地了。” 赵诚看向他,有些无奈。 此人是村中富户牛章的二儿子牛二贵,比自己大一岁,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但这傢伙家境虽好些,却生的细胳膊细腿,一副风一吹就要倒的竹竿样子。 自从小时候见过自己那枚玉环吊坠之后,他就像是著了魔似的,一直攒钱想要买自己的那枚玉环。 经他提醒,赵诚在那之后就没有再佩戴过那枚玉环,但牛二贵这小子却是个记性好的,从七八岁到现在,一直在攒钱,每多攒一些,就来问自己卖不卖。 时隔七八年,这小子不不用,愣是攒到了五百钱的“巨款”,又来找自己求购了。 要知道,一石粟不过十钱,赵诚这百亩地年產也就一百石,还要去掉三十石的赋税,剩下的吃都不够,別说攒钱了。 这小子却能从他老子手里,硬生生挤出五百钱来,也是怪让人佩服的。 不过佩服归佩服,赵诚又不傻,自己那玉环吊坠是家传的,母亲离世前千叮嚀万嘱咐要保管好,事关自己的身世和那个便宜爹。 虽然赵诚对那个拋妻弃子的便宜爹不感兴趣,但是亲娘的话却要听,而且那玉环看著金贵得很,別说五百钱,再翻个十倍一百倍他也不能卖。 第2章 秋初徵兵令 赵诚拍了拍牛二贵的肩膀说道,“不够,远远不够。” 牛二贵那竹竿般的身躯被他拍的一阵颤抖,“不是,铁子,铁哥,你倒是说个数啊!” 赵诚挑眉,英武的面容流露著不舍,“那可是我的传家之物,我是不会卖的。” 牛二贵急了,“別啊铁哥,价格好商量,您开个金口。” 赵诚想了想,一脸为难,“这,我实在不舍,但你毕竟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除非……你出的价,让我心动到不能拒绝。” 牛二贵一愣,皱眉沉思间,赵诚已经走了。 他咬牙跺脚,“不够没事,再攒就是!” 攒钱很痛苦,因为坐拥巨款而不能,但是想到有朝一日能够买到那枚玉环,他就充满动力。 …… 赵诚回到了家,在井旁冲洗了一番后,进屋换上了另一件粗麻衣。 而后从床下一块木板翻开,拿出了一枚玉环。 这玉环圆形扁平,中心有孔,表面刻有云雷纹,质地坚硬且温润,表面泛著油脂光泽,铭刻纹路犀利规整,看著简约而庄重。 內侧下方有一些磨痕,应是上一任主人长期佩戴產生的细微磨损。 赵诚静静看著,看了半晌,总觉得这种质地的玉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手上,它与这个屋子,甚至这个村落都是格格不入的。 “娘说此物关乎我的身世,莫非,我那便宜爹是个流落到此的贵族?”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有可能,普通人也拿不出这种东西。” “不过上面连个特殊標记都没有,能拿这玩意认亲才是见鬼了,就当娘留给我的念想吧。” …… 怀阳村东,里正宅院。 赵诚大摇大摆踏入其中,张嘴喊道,“舅!开饭了没?” 话音未落,屋里传来一阵叮叮噹噹,好似鸡飞狗跳。 隱约传来舅母苦恼抱怨“这討债鬼咋又来了”的声音。 “再蒸一锅,再蒸一锅吧……”黝黑的大鬍子中年摇头无奈嘆息著走出门来,看到赵诚笑呵呵的脸,又是嘆息一声,“最近来的有点勤啊,家里米又吃完了?” 他这些年做里正赚的那些钱粮,几乎全都被这小子吃进了肚子,別说媳妇了,他自己都心痛的很,见到赵诚就犯愁。 “早就吃完了。”赵诚踏进门来,笑望著舅母的苦瓜脸,將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中赫然提著一只染血的野兔,“舅母,我可带肉来了。” 正捂著锅盆的舅母脸上的苦恼无奈缓和了些,“还算有点良心。” 见舅母拿著兔子进了厨房,赵诚看向张余,“舅,我要参军入伍!” 张余当即瞪他一眼,“扯淡!你才十五岁,参什么军,入什么伍!?” 赵诚早就想好,“我身高够了,体格也够强,入伍即大秦锐士,你帮我入傅籍,有什么问题?” 张余摇头瞪眼,“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赵诚也瞪眼,“我在这吃不饱!” 里正眼瞪更大,跳著脚,“老子给你分了水利最好的田,时不时还给你燉肉吃,这些年赚的都进你肚子了,你说吃不饱!?良心在哪里!?德行在哪里!?” 赵诚说道,“对啊,我吃不饱,你也攒不到,我去吃军队的饭,咱们都好,有什么问题?” 里正怒了,“你真是……” 他没说完,一块沾血的兔肉直接飞越而来,啪嘰一声糊在赵诚脸上,打断了他的怒言。 舅母凶狠尖刻的声音传来。 “小王八蛋你是饿昏了头!咱们这离南阳那么近,前两年刚和韩打过,隨时都可能再打起来,你在这时候入伍,找死去吗!?到时候肚子是吃饱了,能做个饱死鬼了!!” 说著,她抱著一大盆饭嘭的一声砸在桌上,“吃饭!你舅再没用,也不至於让你饿死,吃!要参军,再等几年吧你!” 赵诚拿下脸上的肉,看著舅母又钻进厨房忙忙碌碌,总归是没有再提参军的事。 他暗自嘆息,正是因为前几年才打过,才要赶紧参军啊。 所料不差,韩国很快就要迫於压力献上南阳郡,秦得南阳,条件充足,立刻就要著手灭韩东出! 这时候不赶紧,岂不错过了一波大好机遇? 饭后他又单独找张余提了两次,都被拒绝。 …… “粟熟头重如弯腰,晨露未乾割最好……” 转眼间,仲秋已至,到了秋收的时候。 田间一片金黄,饱满的粟米穗向下垂落著,秋风里都带著丰收的气息。 趁著清晨露水没干,籽粒不易脱落,赵诚忙著收割粟谷,他俯身持镰刀,左手拢住粟秆,右手横向划割茎基,每割一小束,以茅草或麻绳綑扎,准备晾晒。 【你杀死了一株黄粟,夺取寿命九天!】 【你杀死了一株黄粟,夺取寿命七天!】 【你杀死了一株黄粟,夺取寿命八天!】 【……】 在这忙碌中,地面突兀的微微震动起来。 赵诚直起身子遥望,一条黑色长龙正自北边官道向著这边蜿蜒而来。 他心中一凝,连忙跑到高处,细细看去。 离得近了,他已能够看到那大秦军队的许多细节,一时之间为之震撼莫名,“这便是……大秦锐士。” 马蹄声如闷雷作响,绣著金色玄鸟的玄黑战旗在风中猎猎翻飞,长戈如林,玄甲寒光,甲冑相撞的轻响连成一片, 最前方的骑兵部队,都是高头大马,披坚执锐,身上散发著一股浓烈的煞气。 在其身后,整齐划一的精锐部队,宛如一道移动的钢铁城墙,向前碾压而来,空气中都瀰漫著一股肃杀之气,那是无数次征战沙场所沉淀下来的铁血气息。 良久,秦军消失在视线尽头,赵诚才回过神来。 “这是前往南阳郡的!” 赵诚意识到了什么,“南阳郡,南阳郡……” “秦国要拿下南阳了,灭韩在即,战时徵兵標准会放宽,恐怕要不了多久徵兵令就会到!” 赵诚眸光越来越亮。 …… 果不其然,三日之后,官府驛马奔入村中,铜锣急响中,一名头戴皂色弁帽的吏员甩蹬下马,在竹筒中拿出徵兵令来。 “秦王十六年秋初令,黔首十五以上未傅籍男丁,三日內携户牒至县廷核验。敢有隱匿者,腰斩;里正连坐!另附:从军者赐爵一级,斩首一级赐田一顷,穀物百石……” 第3章 破肉关,入筋关! “这……”里正张余看了一眼人群中笑嘻嘻的赵诚,訥訥嘆了口气,上前领命。 祠堂前的空地上,沉闷中隱有哀嘆之声,想要建功立业是真的,但是大家都知道打仗是要命的,上了战场丟命只在一瞬间,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回来。 但徵兵令已至,就算是张余也不能有所隱瞒。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里正统计,將村中年十五以上者入了傅籍簿。 舅母抹著发红的眼睛,给赵诚做了一大桌肉菜,让他真正吃了顿饱饭,村中给他们十几位少年烈酒壮行之后,便前往了县廷。 这十几位少年之中,不乏十六七岁的,但赵诚走在其中,仍然如同鹤立鸡群一般,比同行之人高上一大头,且还要精壮上一圈。 一路上,牛二贵异常忐忑不安,絮絮叨叨的和赵诚说话,想要缓解心中不安。 而赵诚则是一边敷衍回復,一边將心神沉入系统之中。 【宿主:赵诚】 【当前寿命:111年4月18天(可投入寿命推演、修炼功法武学)】 【当前武学:基础炼体功(炼肉小成)】 “此去县廷,入军籍已是十拿九稳,只要勇力过人,还怕吃不饱饭?” 他如此想著,藉口去道旁树林方便,在密林之中启动了系统。 “系统,投入八十年寿命修炼基础炼体功!” 【开始投入寿命修炼基础炼体功……】 【第一年,你修炼基础炼体功,如今你已炼肉小成,基础炼体功更是修炼了成千上万遍,不论是桩功还是动功对你来说都是得心应手,但是配合呼吸之法还是感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第五年,你逐渐感觉到修炼效率低下,你觉得是基础炼体功品阶太低了,导致炼体进度十分缓慢……】 【第十年,你沉下心来,將基础炼体功修炼了一遍又一遍,你的身体越发强健,精力更加充沛,肌肉好似生铁浇筑而成,隨手一拳便能打出虎虎风声……】 【第二十年,你的力量越发强大,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蕴含著极大的劲力,好似有无穷的力量蕴含在你的身体之中,你踏入炼肉大成之境……】 【第三十年,你的力量越来越强,但是你却发现,你对於力量的运用有些薄弱,每一次出拳,力量便如洪水开闸一般汹涌而出,行动之间也显得有些笨拙,这具身体的力量,让你感到有些无法掌控……】 【第四十年,无数次的修炼肉身,你开始有了一些心得感悟,你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暗合某种运作之理,心念一动就可以將任何一块肌肉的力量调动起来,也可以將任何一块肌肉放鬆下来,在一动一静之中,你体悟到了肌肉运转的玄妙……】 【第五十年,你有所感悟……】 【第七十年,你终於感悟清楚了力量运转之理,对於身体的每一块肌肉的控制都达到了极致,对於力量也是收放自如,你静坐之时不动如山,可以將自身消耗降低到极致,你出手之时有若雷霆,可以瞬间爆发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並集中於一点打出,你踏入了炼肉大圆满之境……】 【第八十年,你突破炼肉大关,踏入炼筋之关,因为多年修炼体魄,你身体各处的大筋並非毫无基础,而是拥有著匹配肉身力量的强度,但你隱隱察觉到,筋骨的修行,才是解封更多力量的关键……】 【当前剩余寿命:31年4月18天(可投入寿命推演、修炼功法武学)】 密林之中,赵诚睁开眼睛,浑身肌肉虬结隆起,密度大幅增长,无与伦比的力量感充斥到了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角落。 凝实的力量感在肌肉之中流淌,他仿佛能够感知到每一丝力量的所在和单元,对身体如臂使指的程度,令他自己都无尽惊嘆。 他可以一瞬间收敛所有的力量,让身体如同瘫痪一般倒下,也可以在快要倒地的瞬间,以將全身力量爆发於指尖一点,整个人横飞而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和手臂,发现並没有变得很大只,而是精壮了一小圈,肌肉看起来线条更加清晰流畅,每处肌肉纹理都暗合某种韵律,有种异常自然的顺眼之感。 第4章 力拔山兮气盖世! 入兵籍的核验,会將兵力分出三六九等。 材力过人者,可编入锐士,即重装步兵,再有骑射之能,则入骑兵! 普通壮丁则编入徒卒,即轻装步兵。 技术性人才,则分配到工室,军工部门。 许诚双手握住石锁,入手一片轻盈,摇了摇头,又选了七石的石锁。 稍微提了提,感觉还是轻,於是改单手握住石锁。 他轻轻一举,感觉还没发力,石锁竟自己飞起来了,不由得也是一愣。 “喔!!一只手捏起来了??” 所有人的眼睛同时睁大,县尉嘴唇蠕动,无声讚嘆。 牛二贵的嘴巴更是张成了o型! “不是举起来,是给捏起来了,那石锁在他手里还歪著呢,这腕力多大?这玩意真有五石!?” “轻飘飘的好像个布袋子,县廷核验不会是有后门吧,我在家提个穀子都没有这么轻鬆。” “不对劲!” 別说他们觉得不对劲了,就连吏员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在许诚放下石锁之后,他跑去双手提石锁,艰难离地三指,脖子青筋暴起,脸也涨得通红,不得已才鬆手。 石锁嘭的一声砸在地上,烟尘飞溅。 眾人目瞪口呆。 不是,这玩意真七石? 那傢伙放下的时候,怎么感觉也是轻飘飘的?? 县尉看著许诚的目光之中流淌著惊喜。 十五岁,这个体格,这个材力,就算在大秦锐士之中,也是上上之选! “试试九石……算了,直接试试十二石石锁吧。”县尉的糙脸露出柔和笑容,在那浓眉虎目的脸上显得有些违和。 赵诚问道,“大人,我可入大秦锐士?” “自然。” “那九石十二石又有何区別?” “区別在於你能处於军中何等位置,我秦国军队勇力为尊,你若能举起九石,在我秦国锐士之中,也必有一席之地,能得將军重用,或可做亲卫之兵!” 赵诚摇了摇头,“我不做亲卫,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封侯拜將!” “好!”县尉喝彩一声,又道,“若举十二石,可做中央精锐,凡有战事,我出面为你调职,给你第一等战机!如何?” 赵诚又问道,“若举十二石,能吃饱否?” 眾人皆笑。 县尉畅快大笑,“管饱!” 赵诚也笑了,几大步上前,双手一握,双臂肌肉隆起,块垒层层! 真可谓,力拔山兮气盖世! 那十二石石锁毫无凝滯的飞起,瞬间被其举过头顶,这傢伙甚至脸不红心不跳,挺立如松,稳如泰山!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县尉呼吸急促,看著赵诚的目光,好似看到未来一颗將星在此地崛起。 兵籍之上,他写下:材力上上甲,適突骑锐士前锋,可破敌擒將! 自赵诚之后,还有两人举起五石石锁,也被编入锐士之流。 但其他人,则大部分都是轻装步兵的徒卒。 至於牛二贵,因为太过瘦弱,连做个伏地挺身两个胳膊都扇动的像个蝴蝶翅膀,所以连炮灰的价值都没有,被编入了后勤和杂役系统,负责炊煮、粮草运输和养马。 很快,县尉就为他管饱的承诺付出了代价。 当晚,赵诚一人,吃掉了十几人的饭食,將饭堂吃空,尚且没吃饱。 县尉得知此事,连夜回家休息,没敢露面。 …… 按照秦制,傅籍后首先在本县服正卒一年,接受系统军事训练,经过考核之后,县尉授军籍,才算是正卒。 但如今战事隨时可能发生,所以一切从简,但必要的训练还是要进行的,县里要做的是让这些从没有上过战场的壮丁儘可能快的能够参加战事。 赵诚被县尉按照突骑锐士前锋重点培养,命其每日练习骑射,要求能破敌擒將。 一个月后。 赵诚立於马上,开弓射箭,尖锐鸣啸声划破武场,箭矢擦著一名吏员头皮射入墙体,箭身没入一半,箭尾犹自颤动! 吏员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差点尿了。 赵诚不好意思笑了笑,连连抱歉。 这玩意他从没练过,能够骑在马上,射的稳而力大已经算进步了,准头实在无法保证。 县尉嘆了口气,感觉没眼再看,深深怀疑了自己的眼光。 一个月了! 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吗!? 为了那句话,县廷都快要被他吃穷了,就在刚刚,还差点折进去一个吏员! 罢了,上了战场,衝锋陷阵,哪个方向都是敌人,射谁不是射呢? 射谁身上算谁倒霉吧。 而一旁,赵诚则是有些欣喜的看著系统上,能力一栏里显示——骑术入门,箭术入门。 心中长出一口气。 总算入门了。 “系统,给我投入二十年分別修炼骑术和箭术。” 【开始投入寿命修炼骑术……】 【第一年,你修炼骑术,每日骑在马上,渐渐熟悉了奔马的力量,不再以身体力量强制要求马儿顺从於你,而是开始顺从马儿……】 【第三年,你感觉上了马背就像是回家一样,在马上可以平躺,睡觉,吃饭,任凭马儿如何狂奔,都不会掉落下来。你的骑术初窥门径!】 【第五年,你感觉胯下之马与你莫名契合,你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影响马儿,让马儿顺从你的意志前行。你的骑术开始融会贯通!】 【第八年,你深諳御马之术,心思一动,便可让马儿做出各种动作变化,马儿一动,你也会知道它的想法和情绪,骑术炉火纯青!】 【第十年,你好似达到了一种人马合一的境界,你对马的了解达到了极致,面对一头陌生的马,你能够在几息时间之內,就与它建立默契,让它变得如臂使指,骑在马上,马就像是成为了你身体的一部分。】 【你的骑术达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第5章 心中之弓,箭术通神! 【你的骑术踏入出神入化之境!】 这一刻,赵诚感觉到自己的意念,或者说是精神通过腰肢,双腿延展了出去,覆盖在了马的身上。 他有一种感觉,好似这马成了自己躯体的一部分,想要让它去哪,它就能去哪,想要让它抬前腿,它绝不会抬起后腿。 甚至於,马站立在地上,与地面產生支撑的力量,他也能够切身的感受到。 他能够感受到胯下之马浑身肌肉之中流转的力量,能够感受到马的骨骼所能够承载的极限,也能够感受到这只不算太有灵性的马儿,此时也因为他的变化,而变得更加温顺,更加服帖。 这种感觉非常的玄妙,就好似,他真的了十年的时间全身心,不眠不休的练习马术,以至於进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通神境界。 对於普通人来说,如此骑马十年,可能还达不到如此效果,但是赵诚已经炼肉大成,他对於力量和躯体的理解,远超常人,才能够在十年全身心修炼之下,达到如此不可思议之境。 他闭目细细感受,不由嘆息一声,“唉,这马一般啊,发挥不出我骑术的三成!” 一旁,县尉虎目一瞪,好悬没被这句话冲个跟头。 你没被马掀出去已经那算是你力气大抓得紧,你还嫌马发挥不出你的骑术?? 能要点脸吗! 他看向赵诚,却见这傢伙再次闭目,端坐马上,静如泰山,古怪的是,那马儿竟然也很是顺从他的意志,站在那一动不动,也像是闭目沉思的样子。 这一幕太过古怪,一股莫名的高手气息弥散开来,让县尉大人硬是没能开口拆台。 怪了,这马难不成是被他折腾累了? 放弃抵抗了? 县尉站在那里直直盯著那一直不安分却突然老实的马儿,心中根本不信这马能一直这么听话,就等马儿一抬屁股,他就能亲眼见到赵诚破功! 到时不笑话赵诚几句,他这口气都顺不过来! 而此时赵诚意念之中,系统则是继续投入寿命,开始推演箭术。 【开始投入寿命修炼箭术……】 【第一年,你不眠不休的练习射箭,儘管你对身体力量的操控达到了极致,但是射箭的时候,箭矢总会出乎你意料的射在別的地方,你开始察觉到,自己好似没有什么射箭的天赋。】 【第二年,你確信了自己没有什么射箭的天赋,还是更喜欢衝上前去拿刀砍人,但长时间的练习与积累也並非毫无效果,你开始能够在立定射箭时,精准命中三十步之外的目標。】 【第三年,你练习立定射箭找到了感觉,一发不可收拾,五十步,七十步,八十步,你发现越远的距离越是艰难,命中率直线下降,你终於明白传说中百步穿杨的含金量……】 【第四年,你终於可以做到八十步之外百发百中,你的箭术登堂入室,不过当你骑在马上不断移动的时候,依然会经常出现射歪的情况,你开始练习骑射。】 【第五年,因为你的骑术出神入化,你很轻鬆的找到了关窍,在八十步之外,骑射亦可百发百中了,可是敌人不会站在那里不动,让你隨便射,所以你开始有意识的练习移动靶子……】 【第七年,找到了关窍之后,你的箭术进境一日千里,如今就算是在飞速奔马之间,你依然能够轻鬆射中八十步之外的移动靶子,你的箭术炉火纯青!】 【第八年,你越发熟练,精准命中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渐渐地也可以做到百步之外百发百中了,全速奔马之间,你能轻鬆射中空中掠过的飞鸟,你的箭术已经出神入化!】 【第九年,你开始沉迷於射箭的魅力,想要解锁更多的力量,更远的距离,因为你炼体有成,所以力量对你来说不是问题,你开始练习一百五十步之外距离百发百中……你的箭术与日俱增,你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第十年,你如痴如醉的练习射箭,渐渐地,只要是百五十步之內的一切事物,你皆可一箭穿之,如今限制你的已经不再是准头,而是你的目力,你开始不自觉的运转起炼体诀锻炼自己的眼力,想要清晰的看到更远距离的事物细节……】 推演到此戛然而止,赵诚心中突兀的感觉到一种空落,於是毫不犹豫的又是投入了五年寿命进去。 【第十一年,你发觉炼体诀確实可以锻炼到目力,在你尝试看清楚更远更清晰的时候,炼体诀已经悄然运转,不断加强著你的目力,你能够看清楚的距离越来越远,目力不断增强……】 【第十三年,如今就算是二百步之外的飞蝇,你也可以看清楚它翅膀的纹路,你拉弓便射,自信必中,但这时候你发现,你的弓承受不住如此力量,断了……】 【第十四年,现在限制你命中更远距离的不再是目力,而是一把能够承载你力量的弓箭,没有合手的弓,你便以心中之弓练习射箭,你的箭术早已融匯於一心,即使以心中之弓,你的箭术也在不断地精进,你感觉到自己能够百发百中的距离越来越远……】 【第十五年,你以心中之弓射箭,二百步、三百步、四百步,直至五百步,你感觉到自己的目力和力量已经到达了极限,至此,你自信五百步之內,你尽可一箭穿之,你的箭术已经通神!】 外界,县尉瞪著一双虎眼,直直盯著赵诚和马。 好半晌,两者竟然都是一动不动,高手气息反而更加浓厚,让他惊疑不定。 怪哉!! 人不动尚且能够理解,这带毛的畜生怎么也如此老实,刚刚还在躁动不安,现在怎么乖顺的像个小媳妇!? 他眉头越皱越深,眼中迷茫也是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骑在马上的赵诚发出长长的一声嘆息,“唉……” 这嘆息之中,有著数不尽的惆悵无奈和寂寞如雪。 简直一口萧瑟气嘆到了人的心坎里。 让县尉大人心中萧瑟的同时更加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你嘆什么气啊? 却听赵诚昂头寂然道,“箭术通神又如何,世上没有一把好弓,能够承载我的力量,这箭,不练也罢……” 他萧瑟的低头,那马儿如同知晓心意一般,也顺从意念转身,就要默默离去,留给县尉一个背影! 县尉听得眼前一黑,心中无比抓狂! 第6章 你竟通马语?奇人哉!? 县尉眨了眨眼,还是没能反应过来,人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疯了吧! 刚刚一箭差点把吏员脑袋射穿了,现在就箭术通神了?还世上没有一把好弓能够承载你的力量,你咋不上天呢! 这话太奇葩了,让县尉大人整个人都要开始质壁分离了。 “你,你等会!” 他喊住赵诚,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最后还是耐著性子劝慰道,“练箭是大事,也是难事,你从未接触过骑射,对你来说確实不会太容易,但收益却是非常大的。” “你天赋异稟,未来前途无量,此时骑射技艺多精进一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能力就多一些,活下来的把握也更大一些。” 他语重心长,“战场不是儿戏的地方,一念之差尚且会丟掉性命,箭术差些没有关係,但骑术若是差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军阵之中,死路一条,那还不如去做普通锐士,不至於丟了性命。” “所以骑术一事,不可操之过急,你沉下心来,努力与马儿沟通,这匹马已经算是温顺的了,若是骑兵中的那些良驹烈马,才是真的难以驯服。” “和它沟通……”赵诚感受到了县尉的厚望,想著也不好让他担心和误会,於是低头道,“抬下左腿!” 县尉大人气笑了,“你小子就这样……” 话音未落,那马儿当真抬起了左边后腿! 直到马后腿落下,县尉大人都没回过神来,呆愣愣看著马腿,歪了歪脑袋,大脑在飞速转动。 一个很大的问號冒了出来,但是没有答案…… 他看向赵诚,觉得这一定是巧合。 谁知道,赵诚一脸不满意道,“前左腿!就说笨马发挥不出我的骑术。” 却见马儿很是惭愧的低了低头,然后果断抬起了前左腿!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明白了主人的心意,它甚至还坚持抬了好一会儿才放下。 县尉大人眼睛睁的老大,不可思议的看著这一幕。 而后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仔细看了看赵诚,又看了看马,又看了看周围训练的士卒们,似乎在確认什么。 片刻后,他不信邪道,“你,你再来一个我看看。” 说完,他瞪著一双虎眼直愣愣看著马腿。 赵诚笑问,“大人要看哪条?” 县尉瞪著眼指了指左前腿。 赵诚嗯了一声,“抬左腿。” 这回马儿努力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准確抬起了左前腿! “噫!!”县尉嚇了一跳,当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反而更有些不敢置信,惊道,“你竟通马语!?” “奇人哉!?” 赵诚哭笑不得,“怎么是通马语,我只是精通骑术罢了。” 县尉惊道,“你从未骑过马,怎会如此?” 赵诚说道,“这一个月我也很努力的。” 县尉懵了,这是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吗?而且还只有一个月?你在开玩笑! 他很难接受。 能在三十左右的年纪做县尉,而且还是在如此关键的位置做县尉,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建功无数,有公大夫之爵。 不管骑术多好的,他也自认为是见过的,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奇怪场面。 他还是难以置信,又让赵诚再来了几次。 赵诚陪他又玩了一会儿,县尉越发惊奇。 赵诚无语了,“大人,我这骑术也算过关了吧?” “何止过关了……”县尉看了看他,“你別叫我大人了,如若不嫌弃,叫我一声蒙叔即可。” 这一次轮到赵诚有些惊讶了,“蒙叔……可是蒙驁將军的蒙?” 县尉脸上流露出笑意与自豪,“你知道吾父?” 赵诚笑的越发真诚,“以蒙將军之功,大秦谁人不知?” 蒙驁歷仕秦昭襄王、秦孝文王、秦庄襄王、秦始皇四朝,数次率军出征,屡立战功。 先后夺取韩国十余座城池、赵国三十余座城池、魏国五十余座城池,使秦国得以设立三川郡和东郡。 可以说,若无这位四朝老將,生於三川郡的赵诚现在就不处於秦国了。 而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一点,眾所周知,蒙驁是蒙武之父,蒙恬和蒙毅的爷爷,县尉大人姓蒙,又如此称呼,难不成是蒙武? 要知道,三川郡是秦国东进战略的核心据点,之前一直由吕不韦直接管辖。 吕不韦被罢免后,这个战略要地的任职人员,都是由秦王信任的將领或文臣接任,为的是以秦王嫡系替换掉吕不韦的旧部。 而阳城县又是紧靠南阳郡这个关键跳板,此地县尉任选当是重中之重,需要拥有足够的军事能力应对韩的反扑,或者隨时调集军马协援攻韩。 这么说的话,是蒙武的概率也不是很小,只是县尉大人看著年轻了一些。 “你小子。”县尉越看赵诚越是顺眼,但还是盯著赵诚的神色道,“不过,我名蒙威,不是蒙家嫡脉,帮不上你太多,你倒也不用哄我开心。” 赵诚闻言恍然,却也没有什么失望。 抓到了蒙武也不是要抱大腿,只是蹭仗打,没抓到也不过是打仗机会略少,以他的战力,在哪不得重用? 於是他摇摇头说道,“並非哄你开心,蒙將军数次出征,屡立战功,有他在,我秦国才得以设下三川郡和东郡,我生在三川郡,对他老人家自是感谢敬佩的。” “至於蒙叔,已经帮了我很多,此情我已记在心里,日后诚若不是战死沙场,一定会来报达蒙叔提携之恩。” 蒙威一直仔细观察赵诚面色,此时已经知道赵诚不是攀附富贵之人,不由大为宽慰,越发喜欢这个少年。 他高兴的拍著赵诚肩膀,“你小子真是不错,有少年锐气,惊世材力,性情也好,只要不夭折在战场上,以后这大秦必有你一席之地!” “你放心,我虽然不是蒙家嫡脉,但托你一把还是能的,你的骑术已经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这几日好好练箭,过几日,蒙叔我送你一份大礼!” 赵诚想了想说道,“其实,箭术我也成了。” “呵!”蒙威斜睨赵诚冷笑一声,心说这回你可装错了方向,刚才那一箭都歪到人家脑袋上去了,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吏员的腿现在还在哆嗦呢! “来,你就站那箭靶十步之外,我看你能不能射的中靶心!” 第7章 他不能是真会吧? “何必十步之外?” 说著,赵诚举弓边射,抽箭搭箭,拉弓如满月,箭出如流星!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利落到看不清楚,快到几乎出现残影,却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作美感,把蒙威看的一愣一愣的! 而那箭矢射速,更是快到看不清楚,在鸣啸声中,瞬息划破六十多丈距离,笔直射在靶心正中,而后一穿而过! 透过木质靶心,去势犹自不停,迅猛如雷,咄的一声没入土墙,只剩箭尾颤动! 县尉大人看呆了。 六十多丈,直射靶心,一穿而过,没入土墙! 不论是姿势、动作、力道、准度都堪称完美,妙到绝顛! 这特么是蒙的吧! 刚才不是这样的啊! 一定是蒙的! 如果说骑术可以通过某种奇怪的通马语天赋,来快速达成熟练的表象,他勉强还可以接受。 但是箭术,绝无可能! 这玩意就算是有天赋的人,也不可能通过顿悟,突然上升数个等级,到达这种程度。 箭术很复杂,尤其是在这个距离要命中靶心,那涉及的东西太多了。 需要对弓熟悉,对箭矢熟悉,对自身力量的熟悉,还要计算角度,风力,甚至是箭矢的旋转,哪怕一丁点的颤抖,一丝一毫的偏差,甚至是轻微的一个呼吸,都会影响最终的命中位置。 所以,这小子就是蒙的! 蒙威点头,赞道,“蒙的不错,记住这个感觉,你刚才的动作很標准,一定要记住这个感觉。” “再来一箭,模仿刚才的样子。” 赵诚挠了挠头,很理解蒙威的不信。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但此时他已经在推演中练弓十五年,即使是以心为弓,也练习了成千上万遍。 这弓在手,射箭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简单。 射程之內,无物不穿。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支箭再次激射而出,瞬息划过一道笔直的线,从之前射透的靶心穿过,而后竟然直接从上一箭的箭尾射入,依然是没入土墙,箭尾犹颤。 蒙威咽了口唾沫,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这种事!? 这样都能连续蒙中两次,他不能是真会吧? 他不信邪,“你,再来一次我看看。” 话没说完,第三只箭已经没入前两箭的尾端,照旧没入土墙,箭尾犹颤! 躲得远远、缩在角落里的吏员此时哆嗦著腿,眼睛瞪得像铜铃! 不是,你小子刚才差点给老子乾死,现在成神射手了!? 你刚才干嘛去了! 不对劲! 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招惹到他了,他想借射箭的机会给我弄死? 吏员越想越多,几个念头下去,已经生出了辞职回家种田的想法! 惹不起这煞星,老子还躲不起吗? 另一边,蒙威是真的有点懵了! 世界上真有这种事? 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啊! 不可能啊! 他上下打量著赵诚,想了很久,终於想出了一个方案。 “这样,你骑射,奔马之中射箭,再射中的话,嗯……我包你一个月顿顿有鹿肉吃!” 此话一出,赵诚眼睛都亮了。 “当真?” “自然当真!” 赵诚高兴了,抬头一看,天上有只麻雀儿疾飞向远方。 青天白日间,清风同时拂过麻雀儿的翅羽与他的发梢,赵诚眉宇之间意气风发,“奔马骑射算什么,蒙叔,我给你表演个绝活!” 他心意一动,马儿自然知晓,默契的拼命狂奔起来。 马儿起伏之间,赵诚面朝苍穹,上半身却完全静止一般,一双眸子稳定儿有力的锁定目標,丝毫不颤,只有腰肢以下,隨著马儿疾奔而流动,说不出的瀟洒写意! 奔马疾射而出,赵诚已经是张弓搭箭,目力运转,麻雀儿的丝羽在其眼中清晰可见,根根分明! 力量,角度,风向,一切的一切好似流水一般,无比自然的涌现在赵诚的心中。 亿万次的拉弓,必中已经融入灵魂与血脉! 此箭必中! 弓弦崩至极限! 蒙威的眼睛越睁越大,全部心潮凝於一箭之上。 这小子,竟要奔马骑射飞鸟!! 这怎么可能做到!? 可他为何如此意气风发? 连我都觉得,他这一箭不能不中! 这动作,这姿势,这眼神……已成艺术! 此刻,演武场之上的所有人,不论新兵或者老兵,全部被那道意气风发到极致的身影吸引。 更有无数少年心生嚮往,觉得大丈夫当如是! 可就在此时! 咯嘣! 弓直接被拉爆了! 牛筋绷断,弓弦碎裂,巨响使马儿受惊,人立而起。 赵诚愕然间,单手按下马头,轻哼一声,將其镇压而下。 看了看手中断成数截的硬弓,不由有些无语。 心弓练久了,倒是忘了手中弓太脆弱。 罢了,还是射靶更近一些。 赵诚策马而归。 所有人阵阵愕然,继而心生遗憾。 没想到如此瞩目的一箭竟然戛然而止。 本能的,他们想要看到这一箭射出,將那天上飞鸟射下来。 但確实,太远了。 蒙威看著赵诚策马而归,这一次,他反而也觉得有些遗憾。 那弓……好像確实拖累了他。 满场都沉默著。 不过很快,眾人就反应过来。 我在遗憾个毛啊! 这傢伙把弓拉爆了啊!! 他是个人? 赵诚骑马慢悠悠的掉回头来,在蒙威面前停下,眉宇间的意气风发变成了从容沉稳。 “蒙叔,不小心把弓拉爆了,你之前所说还作数?” 蒙威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自然作数,这是弓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赵诚点头笑道,“那就再拿把弓来吧,如你所说,奔马射靶就是。” 蒙威看著少年如常的脸色,莫名感到不舒服,说不出哪里不得劲。 他点了点头,突然喝道,“拿我的弓来!” 卫兵立刻去拿了他常用的精锐强弓来。 蒙威看了看,没接,“不是这把,我收藏的那把弓,拿来!” 卫兵愣了,“您都不经常用……” “少废话。” “是。” 卫兵很快去而復返,拿了另一把强弓来。 这把弓通体看著乌黑,两端如鹿角,外裹牛筋,弦如粗绳,看卫兵的手臂青筋突起,显然此弓不轻。 蒙威接过弓,直接递到了赵诚手上。 “这把乌木强弓以楚国特產的青桐木为骨,江麋之角为弭,黔中犀牛皮筋为弦,用精铁为胎,重百二十斤,据说射程可达二百四十步。” “你拿著它,再来一次奔马骑射飞鸟,若能射下飞鸟,此弓便赠予你!” 第8章 弓如霹雳弦惊 赵诚愕然,看著乌木弓的眼神很是喜欢,但却没有接,“蒙叔,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不能收。” 蒙威笑骂,“他娘的,你当老子送你呢,我根本就不信你能奔马骑射飞鸟!咱们就打这个赌,你射下来,你贏,这弓就送给你了!但你要是射不下来,以后你就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敢是不敢!” 赵诚看著蒙威,认真道,“敢。” “接弓!” “是。” 赵诚恭敬接过,入手触感哪是那普通强弓可比,顿时爱不释手。 他之前所用之弓,已经是锐士强弓,而且是锐士强弓之中的力弓,拉力可达十五石,有效射程可达一百步,最远射程也就只有一百五十步,但到一百五十步时已经非常无力。 秦国一石虽为六十斤,但实际上弓力对应的石並非是直接对应重量,而是指拉开时弓的弹力,一石弓差不多需要十五六斤的臂力拉开。 所以即使是锐士强弓,对於赵诚来说,也像是玩具一般,隨手就可以拉断。 但手中这把弓明显不同,一入手便是沉甸甸的,不论是弓身的厚重质感,还是那坚韧而粗壮黔中犀牛皮筋弓弦,都让赵诚隱隱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和箭术即將被激活解封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剑痴遇龙泉,琴痴遇焦尾。 此时,他低著头,宽大的手掌握著这把乌木弓,安然的摩挲著。 全场所有人都在默默看著他,清晰感受到了他对於这把弓的喜爱,以及他身上逐渐散发出来的那股比之前更强烈的意气风发! 来了! 那种高手的感觉又来了! 蒙威虎目一凛,全神贯注。 却见赵诚豁然抬头,嘴角噙笑,眸子里面的自信宛若天上的骄阳至烈,眉宇之中那股意气之强,好似天下名剑骤然出鞘! “赵诚,谢蒙叔赐弓,且看诚为此弓开弦!” 话音未落,赵诚胯下之马好似感受到了主人炽烈的意气,已经是拼了老命狂奔起来,速度之快,让人开始怀疑这是顶级良驹! 眨眼之间,它便驮著赵诚奔出数丈,一人一马好似疾风驰掠在武场之上! 正此时,武场墙壁上的四五只麻雀儿突然感到一股莫大危机,受惊般飞上苍穹! 赵诚双眸如炬火,昂面举弓,抬手便搭上了三只箭! 而后,双臂稳如泰山般撑开,那厚重的乌木弓瞬间承压变形,弓如满月! 至此,蒙威已经是双目浑圆! 这弓他从得手以来,还从未拉满过! 好小子,一下就拉到了极限,何等神力! 不过,他一下搭了三只箭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他想到了什么,顿觉不可思议。 而武场之上,弓如霹雳弦惊,发出雷霆爆响! 三只箭骤然离弦,电射而去! 眾人只觉眼前一,天空之上,立刻有三只麻雀儿羽毛炸开,直直栽落下来,啪嗒落在地上,都已经没有了鸟首! 漫天飞羽,缓缓飘落在武场之上,全场雅雀无声,落针可闻。 蒙威脸色涨红,呼吸无比急促! 如此奔马急速,隔空近二百丈射飞鸟,一弓三箭竟全中!! 饶是他有所心理准备,此刻也是被惊的不轻,往日就算是说书人说出这种事来,他都要嗤笑一句编的太假! 但今天,就在眼前,眼睁睁的发生了。 他激动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捡到宝了!! 力能扛鼎,箭落惊鸿,此乃战神之姿! 一颗璀璨將星,就在他的眼前,在这个武场之上,破晓而出! 他怎能不激动? 蒙威定定的看著那策马回来的赵诚,感觉这小子身上正在发光! 至此时,武场才爆发莫大譁然声! “彩!!” “神了!!奔马射飞鸟,竟然真有这种神射!” “一弓三箭,全中鸟首!竟然真的有这种箭术,我以为只有传说才有这种桥段!” “传说都不敢这么传啊,就算是传说中的养由基,也不过是百步穿杨,刚刚赵诚射鸟那距离已经快有二百步了吧!” “咱们县出了个神人!今天这事,肯定是能够上史书的,咱们与赵诚同属一个军营,也算是能够名留青史了!” “名留青史也是人家赵诚,咱们的名字才不会出现在史书上!” 眾多將士都是无比激动面色发红,但凡是练过箭术的,哪有人不知道这一箭的含金量! 光是今天这一幕,就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赵诚来到蒙威身前,下马,摩挲了一下手中之弓,又一次递给蒙威。 “蒙叔,真是好弓,过癮了,还你!” 就算赵诚没见过类似的弓,也知道此弓必然价值不菲,打赌虽贏了,但当真可就输了。 蒙威眼中的欣赏更浓了一些,他摇了摇头,將弓推了回去,“当我言而无信耶?” “愿赌服输,心服口服,这弓是你的了。” “更何况,这乌木弓在我手中,不异於明珠蒙尘,只有在你手里,才能大放异彩。” 话说到这里,赵诚也不再推辞,收下了乌木弓,他对这弓,確实爱不释手。 “谢蒙叔。” “以你的材力天赋,已经完全超越锐士骑兵的標准了,但按军制,还需要考核之后,才能入军籍成正卒。” “而且,以你的资质,入县廷的地方军也没有什么意思,要入,咱就入大秦中央骑军,做先锋锐士!不要急,且安心等几日,蒙叔必將你送入能拿一等战功之营。” 此言一出,赵诚心中一动,很是感激,双手在胸前相握,正色肃拜,这是他目前最想要的。 蒙威看到了赵诚眼中的期待和感激,嘴角也露出一些笑意,心情大好。 有一种功成不必在我的成就感! 发现了良才,却不能让他在自己手中蒙尘,赠弓算什么,將他托举到他该去的位置,让他为大秦战征四方!让他为自己建功立业! 这也是一种大丈夫所为! 蒙威摸了摸下巴上不长的青茬,心中想著,小子现在肯定很感激我,不必感激,这是蒙叔该做的。 赵诚想了想,说道,“那个,蒙叔说的那一个月的鹿肉……” 蒙威脸色一变,匆匆离开,“本官还有要事在身,你且去训练,不可懈怠!” 看著蒙威迅速离去的背影,赵诚愕然无语。 不是,鹿肉这么贵的吗? 第9章 蒙武调兵 三日之后。 黑色洪流一般的秦国中央军抵达阳城城下,一名高大魁梧的披甲將领携十余亲卫入城,其腰宽背厚,面阔口方,虎目浓眉,看著与蒙威有几分相似。 蒙威亲自带人於城门迎接,一见此人,便露出亲切的笑容来,抱拳肃拜。 “兄长,久未相见,体中如何?” 这高大將领正是蒙威的兄长,蒙武。 蒙武朗笑道,“哈哈哈,好著呢!你近来如何?” “极好。”蒙威锐利目光一扫,盯住了蒙武身旁的青年將领,脸上笑意更甚,“咦,这小子看著有些眼熟啊。” 在蒙武身旁一直微微低头的少年此时才抬头,露出一张笑脸来,青涩间带著爽朗,“二叔!你认出我了,我还说几年不见,你定然认不出我来。” 蒙威拍著他的肩膀,“怎会认不出来,我也是看著你长大的,只是几年不见,你竟比我还要高一些了。” 蒙恬憨笑,“不长的高壮些,如何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好!”蒙威讚扬一声,又看向蒙武,“兄长,我去的信你可看了?” 蒙武点头,“看了看了,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吹嘘了?这话编的实在是不可信!” 蒙威无奈,“那小子实是万夫莫敌的猛將之资,我何尝哄骗过兄长?” 说谈间,两人来到城墙下的军营正门,也就是司马门。 蒙武掏出虎符与王令文书,与蒙威核验,“此来调兵粮,大王命我兵临南阳给韩施压威慑,军制不可废。” “你的眼光我当然相信,但是中央骑军,且还是突骑营,里面个顶个都是精锐,经过层层选拔,不可隨隨便便往里塞人,你是知道的。” “不过既然是你的亲信,我自然会为他安排妥当。” 蒙威有些无语,还说相信我的眼光,你要真信,还不得求著我要人? 这是把我当成走后门的了! 既如此,一会儿你可不要来求我。 蒙威想著,一点也不著急,说道,“也好,军制確实不可废,那就先让他在县里戍守一年再说吧。” “不过前些日子召来的新兵也该考核了,正巧你们来了,且隨我一起,去看看这一拨新兵如何,过了考核的便一併调走,隨军一起去前线,也算战场磨礪。” “也好。”蒙武虽然兴趣不大,却也没有拒绝。 许久未见,他也想借著调兵的机会,和蒙威敘敘旧,反正调兵调粮也是需要时间的。 …… 此时,武场之上,近百新兵已经穿戴上了黑色甲冑,背负弓箭、三日粮。 这一身负重,足有五六十斤。 接下来的考核,他们要一直背负这样的重量进行行动,许多新兵已经开始叫苦不叠。 赵诚作为锐士考核,身上穿戴的甲冑与普通新兵身上的皮甲不同,而是青铜札甲。 其甲片呈圆角长方形,以皮条或麻绳编缀,更重也更坚固。 但他神采奕奕,行动如常,丝毫没有感觉沉重。 当蒙威带著蒙武一行人来到武场,登上高台时,他便已经发现,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迎著蒙威远远看来的目光,赵诚微微点头。 蒙威一笑,朝著手下令道,“开始吧。” 场上的吏员拿著文书说道,“考核內容,负重三里奔袭,翻矮墙,越壕沟,举石锁,普通兵卒需开五石弓,锐士兵卒需开十二石弓,射移动靶。” “骑兵考核內容,单手持韁疾奔,急停转向,俯身拾物,跨壕沟,越矮墙,单骑绕桩,骑射六十步外移动靶。” 骑兵考核需要在正常考核之后,也就是叠加的。 吏员说完之后,打手势示意考核开始。 近百新兵立刻开始埋头奔袭起来,而其中一人已经是一马当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几息之间与眾人拉开一大段距离! 而且,他还在不断加速,奔若猛虎下山,势头之猛,一往无前! 高台之上,蒙威与蒙武笑谈著。 “蒙威,你练兵之法一如既往的不错,这些新兵看著都很不错。” “比不上兄长。” “你还谦虚上了,待南阳拿下,灭韩便已不远,届时……咦!” 蒙武说著,余光突然看到武场之上那道迅猛如虎的身影,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细细看去,有些意外。 这奔速极快的少年,穿戴的竟然还是青铜甲,这还能有如此奔速,材力不错,只是不知能坚持多久。 三里的考核,一开始就如此发力,恐怕后力不足啊。 想著,他摇摇头,继续与蒙威说话,余光却是不离少年。 赵诚还在加速,短短时间內,他已经与后方新兵们拉开了半里距离,抵达第一处矮墙。 这矮墙不过半丈,也就一米五左右,他连攀爬的想法都没有,脚下一蹬,整个人如飞掠过,竟然是直接跳了过去,而后轻鬆越过壕沟。 没一会的功夫,便已经奔袭三里,来到石锁前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连汗都没出。 这下蒙武有些惊讶了,他开始不再与蒙威閒谈,而是认真看去。 却见赵诚径直来到两块磨盘大的十二石石锁之前,然后一手一个…… 拎! 两枚磨盘大小的石锁,缓缓被其举过头顶,看那模样,稳如泰山,身躯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这!” 蒙武一震,手掌紧紧握住了佩剑剑柄。 何等材力!! 他默默看向一旁的蒙武,却见蒙武笑意吟吟,一脸老神在在的看著,什么都没说。 蒙武张了张嘴,也没有说话,继续看下去。 一旁的蒙恬却有点忍不住了,“二叔,你这的石锁规格,可是和其他地方一样?那是十二石石锁吗?” 蒙威笑道,“那是自然,各处的石锁规格都是如此,我还能作假不成?” 蒙恬有点震惊,“好一个天生神力,这小子看著应该也就十八岁左右,材力却如此惊人,力达千斤,日后绝对是个绝世猛將。” 蒙威笑的矜持,“这月刚至十六岁,月余前才入伍的新兵蛋子罢了。” “这……”蒙恬是真的有点傻了,他还以为这是蒙威自己手下的亲信,弄上场表现是为了往中央军塞人,没想到竟然是个新兵! 蒙威指了指武场上,“急什么,看考核。” 真东西还没来呢。 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爹找不找我要人…… 第10章 要为兄求你不成? 蒙武默默点了点头,赞了一声不错。 但心中却认为这小子材力虽强,但毕竟是新兵,训练时长太短,想入中央骑军,还差得远。 毕竟战场之上就算力达千斤的猛人,技艺不足,不小心陷入敌阵那也是必死无疑。 二弟还是有些天真啊,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意往中央骑军塞人。 不过如此材力,入个锐士营还是很轻鬆的。 如此想著,场上的赵诚已经拿起了身上背负的乌木弓,这乌木弓通体黑色,之前与他的鎧甲顏色融合,还看不出来,此时一拿在手上,厚重的躬身和坚韧的弓弦立刻显出这弓的强度。 蒙武目光一凝,一眼看出这是蒙威收藏的那把顶级好弓,没想到这傢伙竟然如此下血本,连这把收藏的好弓都借给这少年用了。 却见赵诚並未走到移动靶区前方,而是站在近二百步之外的原地,直接就是搭箭开弓。 弓开如满月,隨著一声霹雳炸响,箭矢瞬间消失,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啸鸣,嗤的一声射穿了移动人形靶子的脑袋,而后去势不停,钉入土墙之中! 咄的一声刚刚响起。 又是接连两道啸鸣声接连响起,另外两个晃动的人形靶子头颅正中尽皆被穿透出一个小孔,另外两箭接连钉入土墙,与之前那枚箭矢的箭尾並排。 三箭之间,几乎是毫无停滯,一箭接著一箭,有若行云流水,但却准的可怕,力道也是大的嚇人。 高台之上,蒙武腾的一下站起,眼睛睁的浑圆,定定的看著那將弓收起走向马匹方向的少年。 “神射哉!?” 蒙恬更是大惊失色,咽了一口口水,不可思议道,“这距离,足有二百步!” “二百步射移动靶,三箭全中头颅正中,就连中央军中也没有如此神射手。” “这样的箭术,二叔你说他是刚入伍一个月的新兵??” 此等箭术,放眼整个大秦也是绝无仅有! 射的准的,没他射的远,射的远的,没有他射的准。 蒙威嘴角有些压不住了,强作淡然道,“他刚过十六岁,若不是一个月前的徵兵令,如何能够傅籍入伍?” 蒙恬訥訥无言,只觉得口乾舌燥。 蒙武更是双眼明亮,直直看著赵诚一跃上马,心中涌起无限期待来。 这小子,很可能是自小就被二弟寻来,一直培养到现在的少年神將! 若是,若是马术骑射也能上佳,不敢想像,这是何等锐士! 不过,这孩子如此年纪,要求这么多实在是对他太苛刻了,只要马术过得去,他就可以如二弟所说,將这孩子塞入突骑营! 然而赵诚一上马,那股子游刃有余几乎是扑面而来,他在马上给人的感觉,比在陆地上还要自由! 奔马如风,他亦如风。 单手持韁算什么,他根本就不需要韁绳,马儿紧隨他的心意,就如同他肢体的延伸,灵活舞动。 一个呼吸间,马儿可急停转向数次,灵活机变,令人大开眼界。 转向之后,赵诚轻夹马腹,马儿瞬间开始玩命疾奔起来,速度到达极限之际,强风將赵诚的头髮都吹拂向后,就在如此速度下,他骤然翻身落马! “噫!” 蒙恬嚇了一跳,还以为他掉下来了。 却见赵诚伸手在地上一抹,將铜钱握在手中的瞬间,马儿身躯一扭,一股古怪的力量將赵诚甩上了马腹,整个过程流畅而优美,甚至於赵诚自己都没有怎么发力。 蒙恬整个人都看傻了! 还特么能这样骑马? 这匹马好似知道主人在想什么,竟然能够配合到这种程度,这是什么良驹? 他认真观察那匹马,可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匹再普通不过的马。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少年的御马之术已经达到出神入化之境! 可是他才十六岁啊,自己的马术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坨屎! 箭术就更不用提了,不及其万一! 一时间,蒙恬开始怀疑人生,自己好歹是將门之后,这二十多年难道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另一边,赵诚奔马不停,直奔密集的木桩区,那速度,看的別人都怕他一头撞死! 然而奔马到了木桩前,就像是会身法一样,在密集的桩子里面左闪右突。 一头高大的大马,好似蝴蝶一般在木桩之中闪动,这一幕看的人古怪至极,说不出的心情在每个目睹之人的心中瀰漫。 赵诚在密集的木桩之中快速衝出,而后一鼓作气举弓骑射,奔马之间,连续四五箭射穿二百步外的移动人形靶子,依然箭箭穿头而过! 直至全部考核结束,他翻身下马,立於场中,挺拔身姿如同一把直指苍穹的长枪,朗星般的明亮眸子看向蒙威,冲台上肃拜一礼,默然回到了后方垂眸静立。 动若雷霆,静若泰山。 进退有据,不骄不躁。 如此性情表现,更是让蒙武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麻了! 蒙威的信里哪有什么吹嘘,全特么是肺腑之言啊! 此子有拔山举鼎之力,百步穿杨之能,奔如虎豹,跃如鹰鷂,不是天生神將又是什么? 一想到刚才蒙威要將此子塞给自己自己没要,他就想扇自己嘴巴。 说什么军制不可废?在这样的傢伙面前,军制算个屁! “那个……”蒙武手掌攥了攥佩剑的剑柄,有点尷尬问道,“蒙威啊,这孩子可入完军籍了?” 蒙威点了点头,在军籍上给赵诚標记了通过考核,却没有下笔分配军种。 “如今考核都已通过,自然是要入军籍了,不过他刚刚入伍月余,还是个新兵嘛,我觉得是个好苗子,应该先在县里戍守一年,多练练才是。” 还练? 已经封顶了好嘛! 这还有什么可精进的空间吗? 蒙武挠了挠脸颊,有点艰难的开口道,“嗯……我觉得这小子各项技艺都已经达到顶尖,入中央军突骑营也是绰绰有余,应当隨军去战场杀敌,建功立业,你觉得呢?” 蒙威连忙说道,“军制不可废啊兄长,要入中央军突骑营,总该需要层层选拔,就让他按军制选拔上去,届时不管归属於谁麾下,总归是按照军制……” 话说了一半,蒙武终於恼羞成怒,忍不住一脚踢在蒙威屁股上。 “为兄说话都不管用了,要我求你不成?” 第11章 两军交战,斥候先接 “军制军制,说军製做什么?” “等他按军制选拔上去,到谁手里都不一定,能有我亲自关照培养来的好吗?” “更何况,攻韩在即,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让他到你侄儿手下,两人一起建功立业岂不美哉?” 蒙威心头暗爽,还不服气的嘀咕道,“不是你说军制的……” 蒙武顿时下不来台,作势又要踹他一脚。 蒙威这才哈哈大笑,“去把赵诚唤来!” 蒙武没面子的哼了一声,心中却鬆了口气,如此少年神將,这下真是捡到宝了啊! 没多久,赵诚已至。 “蒙叔。” 蒙威看著眼前挺拔英武的少年,不由得越看越满意,想到一会就要將他交到兄长手中,竟莫名有些不舍。 “好小子,表现不错,就是有点低调了,其实没必要收著力。” 蒙武蒙恬一惊,这还是收著力表现的?? 蒙威继续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赵诚。” “赵诚,这是我兄长蒙武,也是此次大王派来攻韩的中央军將军,这是我侄儿蒙恬,深得我蒙家传兵法传承,此来隨军歷练,你们二人可以兄弟相称。” 说完,蒙武还没有说什么,蒙恬已经是激动的一步上前,对著赵诚抱拳一礼道,“刚刚一见,兄弟真是绝世猛將,蒙恬嘆服,我虚长几岁,正巧有个弟弟与你年纪相仿,若不嫌弃,蒙恬愿以兄弟之礼相待。” 赵诚看著眼前还略显青涩的青年,古铜色的皮肤,浓眉虎目,面目爽朗,身材高大,透著股子忠厚,看著便让人心生可靠之感。 这位可是未来的名將! 更是始皇帝的心腹! 若非胡亥联合赵高篡改遗詔,若非蒙恬忠厚寧愿自杀不愿造反,有此顶樑柱为大秦遮风挡雨,大秦如何会二世而亡? 心中思绪万千,赵诚也抱拳揖礼,“诚乐意之至,兄长。” 蒙恬高兴坏了,如今他也还没崭露头角,尚有少年心性,如此猛人与他兄弟相称,如何不欣喜? “快来,父亲说要你入突骑营呢!” 蒙武顿时有点绷不住了,“我还没决定呢!” “嘿嘿。”蒙恬笑道,“阿诚有如此惊人的骑射之能,又力能扛鼎,不入突骑营可太可惜了。” 赵诚对突骑营没有什么概念,不由看向蒙威。 蒙威则是看向蒙武。 蒙武威严的面容柔和了一些,“你可愿入中央军,做突骑锐士?” 赵诚问道,“诚只想上阵杀敌,哪有有战,哪里有我!敢问將军,突骑锐士,可能第一时间攻阵,有杀敌建功之机?” 蒙武目露欣赏,也有些好笑道,“第一时间攻阵,那是轻装步兵的先锋营,大战起时,先锋营以弩机弓箭进行火力压制,袭扰破阵,而后中央军的重装锐士以方阵推进,瓦解敌方防线。” “若论接敌杀敌,正面衝杀,自是中央锐士为先。” 赵诚觉得这太適合自己了,“那我想入中央锐士!” 蒙武噙著一丝笑意问道,“你入中央锐士,进正面战场,一战下来能杀多少人?又能建多少功?能杀穿成千上万人,擒敌主將,斩敌旗帜吗?” 赵诚认真想了想,虽然如今炼肉大成,但想以一人之力杀穿敌阵,那还是不可能的,除非军阵非常薄弱,不然他越深入敌阵,消耗体能越多,就算体力再好,也没法逆流而上,杀穿军阵。 於是他摇了摇头。 见到赵诚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蒙武不由得有些无语,可能这种猛人和正常人想事情不一样? “所以啊,以你的能力,应该去更重要的位置,才能发挥出你更多的锋芒来。” “中央军的突骑营非常重要,在每一场大战之中,都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蒙武十分耐心,“我问你,大战一起,最先接敌的是什么军?” 赵诚对此一窍不通,猜测道,“先锋营?” 蒙武摇了摇头,“非也,是突骑斥候!两军交战,斥候先接!” “斥候,便是两军的眼睛和耳朵,关乎军情信息,每一分关键情报都是无上军功!” “而突骑营中,只有最上等的精锐,最强大的锐士,才有做斥候突骑的资格。” “战时双方斥候会在主力军前方三十至八十里处活动相接,遇敌或隱或杀,见隙则入,这是第一功,杀敌!” “轻骑深入敌后,探阵型,寻主营,劫粮草,获情报,这是第二功,军情!” “战起之时,迂迴冲侧,绕后包抄,寻隙切入,衝杀破阵,这是第三功,破阵!” “除此之外,还有最为关键的,常规突骑都无法做到的一环——那就是深入敌后,冲险破阻,斩旗擒將!此举凶险至极,但也是无可比擬的无上战功,斩將搴旗!” “至於战后败兵溃逃,率领轻骑追击溃兵,那等小功已经不值一提。” 赵诚听得眼睛越睁越大,里面好似有火焰沸腾! 还有比这更適合自己的兵种吗!? 单兵作战或者小队行动,拥有著高度自由。 且第一时间与敌方斥候相接,足够距离下,自己的箭术可谓是所向无敌,可以轻鬆砍掉敌军的眼睛耳朵深入敌后,谁能拦得住自己? 深入敌后之后,到处都是敌人,以自己的战力,还怕没有敌人杀? 除此之外,在战场上隨意游杀,给了他最大限度的杀敌自由,冲阵杀敌,亦或者斩將搴旗,到处都是军功战机啊! 他的眼神越发炽热。 而蒙武笑眯眯的看著他,知道他根本无法拒绝。 果然,赵诚肃拜,“诚恳请入突骑营!” 蒙武大笑,“准入。” “以你的能力,入营便可破例升为什长!” 赵诚豪气丛生,“何须破例?军功爵位,上了战场,我自取之!” 蒙武看向一旁道,“那也无妨,不过突骑斥候往往以什为单位行动,入了军伍,军令最大,你可要好好听从伍长和什长指挥,不可隨意行动。” 赵诚豪气消失,“那个……偶尔破例一次也没什么,军功等我上了战场自会补上。” 蒙家三人皆是失笑。 蒙武看向蒙威。 “为他选个良驹,配好装备,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起兵奔赴南阳战场。” 蒙威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第12章 立威服眾 蒙威早就为赵诚准备了一匹良驹,唤人牵来。 只见一匹纯黑色高头大马缓步而来,不时甩著马头,想要挣脱吏员手中的韁绳,吏员脸涨得发红,才算將其拽住。 其皮毛油亮,胸宽腿圆,眼神中透著灵性,一看便是上等良驹。 蒙威说道,“这匹马脾气不太好,你可能需要適应一段时间,不过以你的骑术来说,应该也要不了多久。” 赵诚点了点头,默默將蒙威的关照记在心中,也不矫情,上前摸了摸马头,而后翻身上马。 说来也怪,这马被牵来的时候还焦躁不安,被他摸了两下,就乖顺的可怕,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地,还回头蹭了蹭赵诚的手掌。 赵诚拍了拍马头,又翻身下来了,感觉已经非常熟悉。 这一幕,看得眾人都是沉默无言。 “当我没说。”蒙威又调来半身甲,以及一柄青铜剑,交给赵诚。 “县里的装备相对於中央军的装备来说可能要差上一些,这些已经算是良品了,你先用著,等回了中央军,自会有人为你分配新的装备,想必到时候你的装备已经不是普通锐士的战甲了。” 蒙威轻声说著,言语之中却含著深深期许。 赵诚不言,只深深揖礼。 蒙威带著调来的兵粮送至城外,交接完成之后,赵诚与之別过,匯入沉默的黑色洪流之中。 甲冑撞击的沉闷声响之中,大军开拔,奔赴南方。 …… “韩到现在还没有献出南阳?” “月余之前,韩渐有献出南阳称臣之意,但是几名被咱们策反的大臣东窗事发,尽皆被斩首之后,韩就变成了抵抗派,王上大怒,又以强兵威慑施压,韩顽抗之意愈发明显,前线战事逐渐激烈,这才让我父亲率领五万中央军,沿途调兵,匯集十万大军奔赴战场。” “韩若不降也无妨,咱们便將南阳打下来。” 赵诚有些愣怔,感觉歷史走向发生了变化,问题可能就出现在那些被秦策反的大臣上,一点点影响,引发了蝴蝶效应,导致韩从投降派变成了死战派。 不过赵诚倒是觉得这样更好,若是直接献上南阳,那攻破韩都就太简单了,也没有几场仗可以打。 像现在这个情况,就算韩成了死战派,经过之前的多次战爭之后,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抵不住秦的虎狼之师。 蒙恬领著赵诚进入骑兵队伍中。 他虽入伍没有几年,但凭著家传兵法和战机,在多次小规模战爭中获取了不少军功,如今已经是五百主,领突骑营。 此次发兵,中央军调来的骑兵不止五百,但突骑营这种精锐骑兵只有五百,都是身经百战的主儿。 “哪来的新兵,怎么领到这里来了?” “看著体格子挺不错的,不会是过了考核,被五百主看中,要引入中央军突骑营吧?” “看马和装备,应该是这意思了。” “不过一个毛头小子,直接就进入突骑营,未免有点……” “希望他不会拖后腿吧。” “咱们进突骑营,可没少受罪,更是多少次死里逃生,杀进来的,这新兵怎么能直接就进来了,心里不平衡啊。” 似乎是听到了最后那句话,蒙恬目光锁定那名什长。 “冯全,出列。” “是。” 蒙恬指著赵诚说道,“给你一炷香,击败他,升屯长,领兵五十,否则降至伍长,什长位置给他。” 冯全看了一眼高壮英武的赵诚,咧嘴乐了,“谢五百主。” 眾人见状,纷纷羡慕得眼睛发红。 不需要军功就能够升职的好事怎么没有落到他们的头上!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击败一个毛头小子也叫个事?这就能升职了,怎么不让人羡慕? 一个平常与冯全不对付的什长突然喊道,“大人,我来吧!冯全已经老了,打不过年轻人的!” 冯全大怒,“放屁,我让他一只手!” 蒙恬轻喝一声,“肃静!” “全力以赴,否则军法处置。” 冯全领命下马,嘴上虽然不太瞧得起赵诚,但看那架势明显並不打算留力。 赵诚也下马,对著冯全抱了抱拳,还没说什么,冯全脚尖陡然狠狠踢在土地之上,一大股尘土碎石飞扬起来,直奔赵诚面容! 与此同时,冯全已经电射而出,举全身之力,一脚狠狠地踹向赵诚的胸腹。 诸多突骑都是咧了咧嘴,暗道这一脚挨上得疼上好几天。 赵诚挥开眼前的尘土碎石时候,那只大脚已经来到胸前三寸的距离。 不论谁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接下来赵诚会被一脚踹个狗吃屎。 连冯全自己的眼中,都流露出即將升职的欣喜。 但这一瞬间,赵诚动了。 刚刚还在挥散尘土的右手突然一把抓住了冯全的脚腕,轻轻一甩,冯全整个人就像是柳絮一样飘起。 赵诚抬腕,將冯全丟在空中,就像是甩一根木棍一样,让他在半空旋转起来,而后出手如电,轻飘飘地击打在冯全的脖颈上。 冯全噶的一声,翻著白眼晕了过去。 而后旋转著,嘭然趴在地上,砸起一阵的烟尘来。 所有突骑都是愣愣地看著,鸦雀无声。 从冯全突然出手,到冯全软倒在地,前后不过是一两个眨眼的功夫。 但是內容实在是太丰富骇人了,以至於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小子……是个人? 就那么一抓,冯全那么大个汉子就像是片布条子似的,变得轻飘飘的,还在空中旋转起来了?? 之前说要代替冯全对战赵诚的人缩了缩脖子,缩在军阵之中低著头,默不作声地当起了鵪鶉。 赵诚上前两步,抓住冯全背后的衣服,將其扔到了对方的马上,而后在那只马的脑袋上拍了拍,“好好驮著,跟上。” 而后赵诚翻身上马,那只马竟然真的如他所说,稳稳拖著晕倒的冯全,跟在赵诚身后。 赵诚来到冯全之前的位置上,隨军继续前行,没说什么话。 但是身后所有突骑的面色全都变了,其下属十人也是面面相覷,眼底都有惊骇之色,不知所措的跟著他。 第13章 赵诚首战,以血开锋 “之后赵诚是你们的什长,冯全暂为伍长,主要负责辅佐赵诚。” 蒙恬虽为五百主,但也是从基层一点点杀上来的。 冯全这几支,都是突骑营之中能做斥候的精锐,也是他最开始的部下,所以对於他们很是熟悉。 秦制军伍之中,五人为伍,一人领四人;十人为什,两名伍长在十人之中,什长却不属於这十人之內,而是独立出来的指挥军官,临战时,会带头衝锋。 所以现在冯全虽然成了伍长,但是却没有兵给他领,蒙恬也没有另外给他进行分配。 一来,他当伍长也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估计赵诚就又升职了,他就可以军復原职。 二来,赵诚刚开始入突骑,没有经歷过什么战事,需要有人协助,传授经验,冯全这傢伙经验丰富,是身经百战的老突骑了,协助赵诚会很得力。 蒙恬看了看赵诚,赵诚点头示意自己理解了。 蒙恬便回到前方,继续领军前行。 …… 第二日午时,叶县东南。 此时已经是深秋,伏牛山脉的山壁都被枫叶染红,枯叶落下,有几分萧瑟之意。 大军穿过官道,已经隱隱能够看到依託方城山建立的方城隘口,那是之前楚国在此地修筑的楚方城,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之地,至今尚未攻克。 在隘口之外,堆放著无数尸首,鲜血染红了地面。 秦国大军之中,蒙武遥遥望去,眸中闪烁明光,早已成竹在胸。 “此地乃南阳东侧的天然门户,易守难攻,虽说攻下了之后,可直插宛城东侧,切断韩国与楚国的陆路联繫。但韩以此险地阻我,强攻得不偿失……” 蒙武挥舞令旗,大军无视方城隘口的韩守军,直直逼近叶县南门。 此时压力给到驻守方城的韩军,叶县若失,南阳正北门户將大开,可若是支援叶县,那又如何守住方城隘口的周全? 正焦虑纠结之间。 秦军后方,一千五百轻骑悄然分流,沿著伏牛山脉奔袭,融入西侧滍水河谷之中,裹著厚麻布的马蹄踏著枯叶堆,发出沉闷的声响,直奔方城隘口南侧。 蒙恬一马当先,其后左侧便是飞骑赵诚。 “父亲兵临叶县,是要给方城隘口压力,不论方城隘口是否分兵,其防守都会有空缺可入,我等奔袭隘口南侧,事以密成,这一路斥候暗哨都不会少,待会五百突骑將撒出去,以你为锋,此先登之功,就看你的了!” 蒙恬奔马向前,回头笑望赵诚。 宝剑出鞘,当以鲜血开刃。 此乃赵诚第一战,他要给足赵诚战机! 赵诚目光如炬,抱拳笑道,“多谢兄长!” 蒙恬点了点头,手中令旗挥舞,哨声响起。 “二百斥候骑听令,以赵诚为锋,向前侦察五十里,逢暗哨斥候,尽斩之!战机合適,攻上方城南侧,里应外合,攻破隘口!” “得令!” 赵诚一夹马腹,胯下黑光油亮的高头大马瞬间窜出去一大截,强风似刀,將他的髮丝吹得向后拂去。 在其身后,无数斥候突骑自他两侧相继跟上,如大雁横空之阵,渐次排开,向著远处撒去! 隨著地势渐宽,二百骑奔马之间相距也是越来越远,赵诚身后,只有他那十人手下,以及紧隨身旁的、还有些鬱闷的冯全。 冯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腹上被驮著走了很远了。 但不管如何,对於赵诚的骑术,他却是嘆服的,而且他也是个愿赌服输的汉子,既然输了,就要好好的辅佐赵诚,將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 “什长,这里有马蹄印,枝叶折断,方向向南,估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要遭遇敌方斥候了!” 他话音刚落,却见前方赵诚已经开弓搭箭,强横的臂力仿佛能够撑开天地一般,那看著就沉重厚实的乌木弓瞬间被其拉满,有如满月! 最让冯全震惊的是,这傢伙竟然同时搭上了三支箭! 射箭还有这种射法? 懵逼之间,弓弦炸响! 那三支箭並没有按照冯全的想法四处乱射,而是笔直向前,如流星、如霹雳,瞬间消失,穿越枝叶,跨越野林,消失不见! 而后惊悚的,远方传来微弱惨呼和惊呼声。 惊呼刚刚传来,眼前的赵诚奔马之间已经二次开弓,再次两箭射了出去! 咻咻两声鸣啸! 远方再次传来两声惨呼! 而后再无声息…… 冯全咽了咽口水,感到口乾舌燥,我刚刚看到痕跡啊兄弟,你把人都杀光了!? 什么目力!? 而且这种奔马速度,这种距离,还是一弓数箭,你到底是怎么射中的啊大哥?? 要不要这么神? 这样显得我很没用啊! “跟上!” 前方赵诚轻喝一声,猛然加速,后方十一人顾不得惊骇,紧隨其后。 这种地形,就非常的考验马术了,饶是这些突骑中的精锐,面对相对稀疏的林子,奔马速度也快不起来。 但是再看赵诚,这傢伙就像是无视了那些树丛一般,简直就像是人马合一,在林子里面跳舞! 一点狼狈和失措都没有,游刃有余到了极致,手下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看他越拉越远。 “慢点啊哥!” 冯全脑门子都冒汗了,实在是没有见过这种神人! 他这才知道,五百主大人哪里是要扫他的面子,要他的位置,完全是太给他面子了,这种神人要坐他的位置,一个破什长,哪里还需要比试,需要他服气? 就凭刚刚那一手箭术,在这突骑营想做什长,都是瞬间的事情。 依照军制,斩获甲士首级一颗,封公士爵,田一顷,宅一处,庶从一人,军职伍长! 斩首两颗,则封上造,田宅僕从翻倍,军职什长! 按照刚刚那几箭的情况来看,他这什长大人的位置已经是名副其实了,而且他杀得是斥候,敌军之中的精锐骑兵,首级要值钱的多! 惊嘆间,几人已经跟上了赵诚的步伐,却见地上躺著五具无头尸体,赵诚的马上,已经掛上了五颗首级。 赵诚身上染血,双手猩红,脸色微微苍白,一双眸子却煞气四溢,不但没有被鲜血和尸首嚇到,反而像是激发了某种凶性! 结合他那精壮如虎的躯体以及炽烈如阳的精气神,让人如面凶虎! 就连冯全,也是感到身上一凉。 这傢伙,是天生的凶神啊! 赵诚目光之中闪烁著激动,心臟更是如同肋骨,双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杀人,那种感觉不可明说,难以自抑,不適感確实有,但更多的是一种凶狠战慄,如野狼遇血的亢奋,一股非常原始的凶性正在他心中觉醒。 同时,更让他激动的是,系统之中传来的信息。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寿四十八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寿三十五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寿三十七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寿四十二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寿十八年!】 【当前余寿:246年7个月】 当前寿命二百四十余年,杀敌竟可全比例夺寿! 第14章 弓响阎王令 “咻!” 一声啸鸣极速接近,挟著死亡之风扑面而来。 赵诚瞬间回过神来,眼疾手快地將身旁的冯全一把拉下马,一枚锋锐的箭矢贴著冯全的后脑勺射了过去,直直地钉在后面的树桩上面,没入箭锋! 冯全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惊恐看向身后的箭矢,刚刚他陷入震惊之中,竟然没有察觉有敌方的游骑斥候摸到了不远处! 此时那游骑斥候见被发现,第一时间奔马远去! 他刚刚的位置,本来就是射箭的极限距离,如今跑得又快,眨眼之间已经跑出了正常斥候的射程之外。 “想跑?” 赵诚轻笑一声,开弓便射! 箭出如流星,倏忽便至游骑身后! 那游骑斥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傢伙的射程如此之远,等到意识到危机回头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枚箭矢自他脑门一穿而过,带出一蓬鲜血。 游骑斥候瞬间倒地,马匹受惊远去。 赵诚远远扫视,见没有其它斥候,对冯全说道,“去把头割来。” “是,大人!” 此时的冯全刚刚死里逃生,恨不得对著赵诚磕几个头,对赵诚已经是无比敬服,闻言屁顛屁顛就骑马赶了过去,而后將头割了下来。 但在递给赵诚的时候,赵诚却说道,“掛你马上。” 冯全惊喜,又不好意思道,“这不合適吧……” 赵诚无语,“我的马掛太多头影响行动,暂且存放在你那,回营之后再给我。” 冯全愕然,合著自己成拎头官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少年简直就是个阎王,往日里极其难杀的斥候游骑,只要被他看见,那就是死路一条。 在这位眼皮子底下,简直是一只苍蝇都放不过去! 斥候相接,想要杀掉对方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因为机动能力太强,保持距离的情况下,往往是极限射程互射,即使是箭术好的,也没有把握能够射到要害,甚至在复杂的地势环境中,连准確射到对方的马都很难做到。 除非有敌方斥候深入敌后,被己方包抄,这才算好杀一些。 哪有像赵诚这样,隔著那么远的距离,露头就秒。 这身经百战的突骑精锐们打了这么多场仗,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现在脑袋都是懵懵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还没等他们表达什么,赵诚已经再次策马奔袭而去,如一阵风一般,穿梭在复杂地形之中。 眾突骑无奈,只得拼命追赶。 …… “这,怎么又是无头斥候?” “嘶……又是一整队同时暴死,相距不超过十步,奇了怪了,往日里一个游骑斥候都难杀的要死,今天怎么一窝一窝的死?” “听说韩军备力量鬆弛薄弱,没想到连斥候都这么弱。” “可是这么弱的话,怎么咱们一个都遇不到?” 在赵诚一队人的右后方,同行斥候十人队再次遇到一队斥候尸体,不由得大为不解。 正这时,另一个方向的同行斥候队在暗哨证明身份之后,摸了过来。 一见地上的景象,露出惊奇之色。 “咦,你们这边也是如此?” “是啊,你那边也有尸体?” “嘿,还不少,你们在我前方,我还以为是你们干的,既然不是你们,那就是更前方那队,是……那个新兵什长!?” “应该没错了,冯全那几个虽然比我们强点,但也有限,除了那个人,没法解释这情况啊。” “这也太强了,怪不得直接当上了什长!” “强什么,明显是韩的斥候骑兵太弱了。” “非也,我们一队之前遭遇了敌方斥候,非常狡猾,用行跡诱敌,我们差点被他们埋伏,若非提前识破,现在已经交代了,对方的经验绝不弱於我们,你们可不能轻敌。” 听到这话,前方一队顿时脸色一肃,面面相覷之后,眼神都凝重了许多。 正这时,前方远处再一次传来微弱的箭矢破空鸣啸之声。 “这声音……不是第一次响起了,好像是那个叫赵诚的少年所负之弓!” “走,去看看!” 片刻之后,两队人马同时来到地上堆放满队斥候尸首的地点,並和另外两队会了面。 “你们也听到了?” “是那阵锋赵诚的弓!” “这已经是第几队了?” “光是我们看到的,就已经有两队了。” “我这见过一队尸首,加三个游骑……” “只要弓响,就有人死……” “若是满队,就死满队,若是游骑,就死游骑,至今没看过缺编的尸首……” “这得是多少军功啊?” “不是,你们谁追上过前锋队?” 眾人沉默对视,都是摇头。 这太奇怪了,前锋接战,收敛战功,必然耽搁行程和时间,但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追上过! 这速度,未免太快了,自己这些人什么都不干光是奔袭竟也追不上?? 眾精锐各自都是有些脸色发红,感到面上无光。 好歹是身经百战的精锐,结果竟然连人家新来的马屁股都追不上。 “继续前行吧,我有种预感,这首战先登之功,怕是要被拿下了。” 这短短一段时间里面,其他各个方向的同行斥候都或多或少地见过敌方的无头尸首,更近一些的,则偶尔听到弓响。 只要弓响,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看到尸体。 想要追上去和前锋交流一下,偏偏还追不上。 斥候们暗哨交流著,互通有无,渐渐都发现了这件事。 而侧面更远方位的斥候,则是处於艰难的遇敌接战、鉤心斗角之中。 如果说整个斥候突骑是以赵诚队伍为尖锋,其余两侧队伍依次排开,如同一个『人』字的话,那在『人』字两边的最末端,战况周旋拉扯是最为激烈的。 “他娘的,故布疑阵!竟然只是一个游骑斥候!” “你的腿没事吧?” “没事,只是擦伤!” “怎么黑了?” “箭矢有毒!削肉!” “哼!” 正这时,远处传来暗哨声音。 嚟!嚟嚟…… 几人对视一眼,开始回话。 嚟嚟!嚟…… 片刻后,几人脸色开始变得古怪。 “还有这种事??” 他们这边被一个游骑给玩成这样,中部前锋队方向死了一路满编斥候队?? 这对吗? …… 咻咻咻! 鸣啸之声不绝於耳,赵诚那把极具辨识度的弓弦炸响声音不断传出,每一次炸响,都意味著有一个敌方斥候死亡! 若是连续响动两声以上,那就连远处的同行斥候都知道,敌方最少死了一个队的斥候! 赵诚不断开弓,收割著生命,同时也夺取著寿命! 【你击杀一名敌人,夺取寿命:三年!】 【你击杀一名敌人,夺取寿命:二十七年!】 【你击杀一名敌人,夺取寿命:十六年!】 …… 【当前剩余寿命:782年】 越是靠近方城隘口南侧,遇到的暗哨和斥候越是密集。 但赵诚奔袭速度极快,且只要见到对方,就绝无活口逃出,往往敌方斥候连信息都没法传递出去,就被赵诚远距离射杀。 这样一来,突骑斥候前锋队,在敌方眼中,就和隱身了没有区別。 目前敌方斥候获得的信息都在大后方,就算他们立刻传信过来,在秦军斥候的拉扯纠缠之下,他们也追不上赵诚的速度,甚至连赵诚击杀辐射范围內、紧隨其后的那些斥候突骑的速度敌方也追不上。 毕竟一方还在缠斗,另一方毫无阻碍压力地全速奔袭。 这就让赵诚这一支轻骑辐射范围內的所有队伍,全都成了一支奇兵。 马蹄踏在枯叶堆上面的闷响声渐渐消失,隨著声音越来越小,方城南侧的墙下越发悄无声息。 “什长,前面就是方城南侧,若韩守军调兵前去支援叶县,这里的防守力量定会不足,就算他们不去防守,我们也可奇兵攻上方城南麓,製造混乱,帮主力大军调虎离山!” 冯全的手指在地图上面划过,对著赵诚说道。 此时他座下马匹之上已经掛满了首级,就连后面的两个伍长,都仁和封若的马上,也都快要掛满了。 林林总总,总共四十八颗敌军头颅。 这等功绩,就算是一个屯(五十人)打出来的,也足够屯长升爵了。 而这,却是一个刚入突骑营的新人自己打出来的,此战之后,凭藉此功,必能升职百將,跨越公士、上造、簪裊,直封不更爵! 何其恐怖! 赵诚抬头看去,河谷尽头,楚方城的墙体在这里拐了个弯,借著地势形成天然屏障,但南侧山坡植被茂密,虽无正道方便马匹前行,却也可以攀藤附葛而上,更有奇袭之效。 距离很远,赵诚便打了手势,示意眾人全部停止奔马,而是缓行上前。 这里距离方城太近了,已经能够隱隱看到城墙上的守军,但附近植被茂密,眾人隱藏在阴影之下,借著植被的遮掩,对方也很难在阳光之下看到暗处的情况。 赵诚指挥著几人,悄然进入林间隱秘的地带,而后静静等待。 这一路上,所过之处,斥候暗哨全都被赵诚扫掉,並且沿途留下了突骑集结方向的標记。 估计用不了多久,后方队伍便能集结过来,到时候再摸上去,一举攻下方城南麓。 大约一炷香之后,后方突骑渐渐匯集过来。 因为没有什么敌人可杀了,所以后面的队伍渐渐都匯聚到了一起,此时分散开来依次按照標记,与前锋匯合。 而当他们看到前方那一队,掛满头颅的三匹马之后,全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两个百將,也是浑身一震,暗嘆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第15章 筋如铁打,骨如精钢! 林间安静的可怕,眾人看著端坐马上安静如山的英武少年,都是心惊不已。 这小子是个血屠阎罗啊,这一路杀过来,没有看到一个活口! 他们这些后面的队伍,硬是连一个能动的敌人都没看到,全都是没了脑袋的斥候尸体! 此时就连两个百將,都是訥訥无言。 这一战才刚刚开始,这小子的功绩已经可封百將,能压他们一头,再结合蒙恬和將军对他的態度,此子未来前途无量,两个百將哪里敢对赵诚托大? 想来想去,两人上前行礼,“小兄弟,接下来如何行动,可有安排?” 赵诚睁眼,瞬间如猛虎甦醒,杀伐之气透眸而出,令两个百將同时一惊! “准备攻坚!” 他看了看匯集过来的突骑精锐,大概有一百六十人左右,经过刚刚的观察,方城南麓的守军不算多,只算城墙驻守的大概在五百左右,后方还有多少不確定。 “马匹放在这里,隨我摸上去,占领方城南麓,等后援赶到,杀上隘口,里应外合,拿下方城。” 眾人咽了咽口水,激动与紧张同时在心中腾起。 此举若成,定是大功,但其中凶险,也是不言而喻,就算他们都是精锐,但也只有一百六十余人,且无登城器械,云梯之类。 就说这方城的墙不高,那也是易守难攻。 凶险极大。 既然有凶险,自然就有人不想配合。 其中那个长脸塌鼻樑的百將说道,“此举风险实在是太大,若是被地方提前发现,城还没登上去,就被箭射成了马蜂窝。” “小兄弟,你毕竟没有什么作战经验,不知道以下攻上的艰难,对方居高临下,又占据有利之地,驻守人数更多,我们不可能占领下来的。” “就算对方没有能够提前发现我们,我们又能登上去多少人?到时候他们反应过来,上面之人被围,下面的人被打退,就是进退维谷,此为大败!” 也有不想冒险的人帮腔道,“是啊,就算咱们勉强占领,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损失惨重,就是惨胜也要受罚的。” 秦军制行连坐,百將犯错,屯长皆罚。 而到了屯长百將职位之后,立功就不再是单纯以自己杀敌获得的首级来计算功绩了,而是以指挥的团队杀敌数量,扣除指挥团队损失数量,剩余的敌首数量来计算功绩是否足够升职升爵。 比如领五十人的屯长,爵位簪裊,升爵需要全屯斩获三十三枚甲首。 那么在一场战斗中,他率领的五十人死了十个人,但队伍的杀敌数量达到了四十三,他就可以封爵不更,升职百將,领百人。 而若是死了三十人,杀敌数量却不过三十,那便要受重罚! 也正因为如此,两名百將虽然钦佩赵诚的勇武,也愿意尊敬他,但是涉及到自己失职的风险,他们就不那么愿意冒险了。 毕竟杀敌建功是不確定的,但是损失却是一定的。 赵诚见状,也不勉强,毕竟现在名义上他只是个什长。 蒙恬的命令是:战机合適,登上方城南麓。 此时战机合不合適,见仁见智,可能会有更合適的战机情况,但此时战机已是难得,而且稍纵即逝,必须把握。 他环顾四周,“如今我们急行奔袭至此,敌方斥候暗哨全都被我斩杀,但是更侧方的却不一定,隨时有可能將突袭信息传递到方城南麓,战机稍纵即逝。” “我不能否认风险存在,死亡也一定会发生,但是此乃关键战机,若能在后方骑军抵达之前占领南麓,便可一举攻上方城隘口,与大军里应外合,彻底打开南阳东侧大门!” “五百主命我为锋,我责无旁贷做前锋,第一个登上城墙,杀敌血战!愿意隨我冲的,跟著我到前面来,不想冲的,在下方弓箭掩护!” 他面色平静如湖,但那一双炽烈的眸光,却耀的眾人心魂激盪。 何其强大的底气,何其锐利的锋芒! 只见赵诚上前几步,在其身后,冯全等十人一如既往紧隨其后,而紧接著,越来越多的人上前,追隨在赵诚身后。 足有近百人,剩下六七十人也有些犹豫。 而两名百將之中,没说话的那名百將也坚定的上前了。 长脸百將嘆息一声,“好吧,我带人在墙下掩护,此举凶险,某祝各位凯旋!” 意见相左,不过是一方激进,一方保守,但大家都是袍泽,他也是真心希望同袍活著回来。 赵诚下马,身形如野豹般向上摸去,悄无声息。 在其身后,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经验丰富,亦是悄无声息。 百余人如同鬼魅般,飞快地向上摸去。 而赵诚则是心神沉入系统,准备將大量寿命投入推演,他这一次要做先锋登城,就算炼肉大成,也是血肉之躯,更无作战经验。 可以说此战他也毫无把握,所以必须在登城之前,儘可能的提升实力,增加存活机率。 “系统,投入五百年寿命推演基础炼体诀……” 【开始投入寿命推演基础炼体诀。】 【第一年,你按照炼体诀之中的动作不断锤炼周身大筋,迟滯的大筋好似肉体的桎梏,你开始意识到,筋膜是劲力之纲!】 【第三年,你终於找到了一点感觉,每一次锻炼,身体都会出现一股尖锐的抽筋一般的疼痛,好似所炼部位的大筋即將撕裂一般,你在痛苦中不断精进……】 【第十年,你的大筋越发坚韧,你的身体可通过筋膜传导爆发整劲,將全身力道凝结,於大筋之中流窜滚动,叠加於一拳一掌之上!】 【第三十年,你一举一动间,浑身大筋如同弓弦蓄势,尽皆蕴含无尽力量,但到此时,你敏锐察觉到身体之中有许多角落的细小筋膜很难练到,它们好似铁索,横亘在关键部位,阻隔了你力量的传输,又需要以非常古怪的姿势进行针对性训练,你开始艰难锻炼身体各个角落的细小筋膜……】 【第五十年,你不眠不休,拼命锻炼身体各处的细小筋膜,最终將所有筋膜都锤炼完成,浑身肌肉筋膜合纵连横,將全身力量联横成为几大股,解封了大部分肌肉的力量……】 【第一百年,你的大筋如龙,浑身力道游走,筋膜愈发坚韧。】 【第一百三十年,你的筋膜坚韧如铁索联横,你觉得就算是极为锋利的刀剑,也很难斩开筋膜覆盖的躯体部位。】 【第一百五十年,你浑身筋膜无缺,坚韧无比,力量丝缕集结如龙,你突破炼筋大关,踏入炼骨大关!】 这一刻,赵诚浑身骤然绷紧,扶著的树干的手瞬间抓握,一半树干在悄无声息之间,直接被他捏成了木粉! 他浑身筋膜抽动,於层层肌肉之间迅速扭动蜕变,与肌肉结合,浑身大筋犹如铁索联横。 最终,筋如钢缆,联横如虎肌肉,解封出了无穷力量,让他感觉肉身坚韧无比的同时,更是力大无穷。 “以我如今的筋膜强度,就算没有身上的轻甲,敌方的刀剑也很难砍穿我的筋膜,伤害到我的要害,只有没有筋膜覆盖的一些缝隙,以及皮下大动脉,才比较危险。” 浑身筋膜的蜕变,让他此刻充满了安全感,“再加上我的力量又被解封了极多,速度也快了许多倍,战场杀伐的能力也大幅度增强了,此时就算有一头猛虎在前,也能隨手轰杀!” “就是骨头好像有点不顶用了。”赵诚甩了甩手,感觉指骨微微发疼。 在其身后,冯全手扶树干紧紧跟隨,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树怎么缺一块? 他低头一看,突然双眸暴睁。 树干上竟有一块被手掌抓出来的缺口,五指痕跡竟然清晰可见! 他视线落在满手木屑的赵诚手掌上,整个人都傻了。 这他娘的是人手?? 此时,推演还在继续。 【第一百五十一年,你开始察觉到,在巨大的肌肉力量下,你的骨骼承受压力太大,经常会发出疼痛的警告来,你开始蕴养骨骼。】 【第一百六十年,你感到蕴养骨骼无比艰难,基础炼体诀真是太基础了,没有什么动作能够直接锤炼到骨头,只能通过极限力量造成骨头微损,再进行修復,痛苦且进展非常缓慢,你感到有些苦恼。】 【第一百七十年,炼骨进展缓慢……】 【第二百年,骨骼坚固了许多,但是进展依然缓慢,你在长期的锻炼炼体诀中,察觉到了配合炼体的呼吸法的妙处,你开始聚焦於呼吸法上……】 【第二百三十年,你领悟了呼吸法的玄妙之处,並学会了通过呼吸搬运气血,你的气血很强大,通过气血蕴养骨骼,修復骨骼,事半功倍。】 【第二百五十年,通过气血蕴养,你的骨骼越发坚固,但你发现自己的气血虽然强大,但消耗的也很快,气血源於食物,需要每顿吃肉,甚至是天材地宝才能快速补充气血,但你条件不足,只能一边蕴养骨骼,一边慢慢恢復气血。】 【第三百年,水磨功夫之间,你的骨骼终於被锤炼的如同精钢一般,完全能够承载你的极限力量,你全力一拳,可將铁锭锤扁,而筋肉骨骼丝毫不会受损,你突破了炼骨大关!】 至此,筋如铁打,骨如精钢! 第16章 先登之功 方城南麓,一队巡逻士兵自墙道之上行过,甲冑撞击,发出沉闷声响。 密林之中,赵诚迅速伏身,隱於阴影之中。 同时,他的全身骨骼一阵剧痛,而后如同换骨一般,密度极速增加,眨眼之间,已经变得如同精钢一般坚不可摧。 他感觉就连身体都好似沉重了许多,更有一种力量不断解封的肆意之感! 此时骨骼之坚,足以让他肆无忌惮地发挥全部力量,而不用担心骨骼承受不住力量而碎裂! 至此,他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铁人”! 身体的变化没有让赵诚有一丝颤抖,他屏息凝神,目光锁定望向这边的巡逻士兵,缓缓开弓,一旦对方露出异色,他便立刻射杀。 好在阳光明亮,阴影之处在光芒的衬托下越发黑暗,人迎著强光往往更看不清楚暗处的事物,所以巡逻队渐渐远去。 赵诚无声松弦,继续向上攀去。 寿命推演还在持续进行。 【第三百零一年,你踏入炼皮大关,你觉得炼皮没用,但基础炼体法说得很清楚,想要肉身无缺踏入更高之境,只能將皮肤也练至圆满才行。】 【第三百一十年,你最瞧不起的炼皮之关,竟然是最难炼的,即使你精通气血搬运之法,依然炼了十年也没有太多进展,你觉得性价比太低了,但也没有其他选择。】 【第三百四十年,炼皮进展竟然越来越慢,你开始急功近利,尝试用打磨之法促进炼皮进度,结果误入歧途……】 【第三百七十年,你终於找对了道路,你发现身上常年农作训练產生的老茧开始退去,肌肤渐渐光滑晶莹,竟变得白嫩起来,你炼皮之路开始入门!】 【第三百八十年,你的皮肤变得莹莹如玉,你的毛孔通透,你感觉自己好像可以控制毛孔张开,甚至以此呼吸,你开始认识到了炼皮的必要性……】 【第四百年,你的皮肤韧性大幅度提升,如同牛皮一样,你隱隱悟到炼皮之中藏有大玄妙,你越发勤恳修炼,炼皮踏入小成之境!】 【第四百七十年,你的皮肤看著柔嫩,实则已经坚韧异常,简直如同铁皮一般,青铜剑刺在上面也不会受伤,你炼皮踏入大成之境!】 【第四百九十年,你周身皮肤通透,好似能够过风,浑身气机都在这皮肤之间游走,此时你就算不通过口鼻呼吸,依然能够长时间奔行如雷,而不需要喘息……】 【第五百年,十年来你通过皮肤呼吸,感知天地,你隱隱感受到了天地之间,亦存在著某种气机,它流淌在你的皮肤之上,在你周身呼吸之间,融入你的身体之中,你怀疑那是天地间的灵气,对此大为震惊……】 推演戛然而止。 而赵诚染血的手和脸庞,则迅速开始变得润白如玉,幸好之前沾染的鲜血已经开始变得暗红,不然这变化也太显眼了一些。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与此同时,赵诚感觉全身上下好似有一层又一层的油膜在脱去,又好似在深水之中,窒息地破水而出,他的毛孔大开贪婪地吸收著空气,他的身体在迅速变得轻盈而通透。 风吹在身上,透过衣服,好似能够吹拂到他的五臟六腑里面一样,甚至能够从身体前面,吹透到后背去。 这种感觉,异常的清爽玄妙。 就像是之前一直在套著一层塑料膜生活,以前觉得正常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有些窒息。 一股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冥冥气机,若隱若现的流淌在他的肌肤上,他想要抓,却抓不住。 “现在不是探寻气机的时候。”赵诚迅速屏蔽掉这种美妙的感觉,转而测试身体皮肤的强度。 趁著后面的冯全没有注意,他以箭锋戳在手掌之上! 没有感觉。 他微微发力,渐渐感到一些戳痛感,但也仅此而已,依然没能破防。 他持续发力,直到箭矢尖锋微微变形的时候,才感到一些刺痛,皮肤上面出现了一个血点。 赵诚得出结论,说皮肤刀枪不入可能有点夸张,但是已经比牛皮坚韧许多倍,寻常刀剑难以破防是真的。 “这样一来,就算是大动脉的血管也有了皮肤保护。” “皮肤,肌肉,筋膜,骨骼构成四层防御,足够我登城拔寨,在敌阵之中衝杀来回了!” 体內无与伦比的力量感如火山即將喷发一般蓄势待发。 这具身体从骨头到皮肤,每一个角落他都拥有著极致的掌控,强大的力量让他可以隨心所欲的操控这具坚不可摧的身体,这种极致掌控的至高权柄,让赵诚心中底气大增。 他向前的速度更快,身体也已经灵活到了极致,双脚看似踩在枯枝枯叶之上,实则是以手抓住树干前行,能够连一点声音都不发出,一点痕跡都不留下。 隨著靠近方城南麓,眾人的精神越发紧绷,全都屏息凝神,牙关紧咬,眼睛睁得极大,死死地盯著城墙上面的守军。 离得越近,被发现的风险越大。 必须小心再小心,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守军的注意! 近了,更近了! 五十步,三十步…… 眾人的动作越来越慢,身子越伏越低,眼睛因为长时间凝视而出现血丝,但却不敢眨眼…… 二十步,十步…… 站在城墙上面的那名守军的鬍鬚已经清晰可见。 正这时,观察敏锐的冯全突然发现前方的赵诚速度更快,但是其脚下的枯叶竟然没有被踩扁?? 怎么会这样? 惊讶间,他脚下一棵枯枝断裂,发出咔嚓声响! 所有人心中咯噔一声,心道完了! 果然,墙上那名守军同时向下看来,但在他目光落下之前,赵诚迅速抬手,一枚箭头被其当做暗器掷出,径直没入那名守军的咽喉! 见血封喉! “呃!” 守军来不及看清楚赵诚等人,就失去力量向下倒去。 赵诚身如鬼魅,如风一般衝到墙下,脚尖在墙壁上点了几下,手掌一拍,便如同飞一般登上了方城城墙,人在空中,左右开弓! 咻咻咻! 弓弦炸响之间,左右前后不断有韩守军倒下! 同时,韩守军大乱,惊呼声四起,更有反应快的举弓反射,墙上守军何其多也,一时间箭落如雨! 这一切发生在一个眨眼之间。 冯全亡命向前衝去,脖颈之上青筋暴起,嘶声暴吼,“杀上去!!” 因为他的失误,什长大人冒险提前登城,身临重围险境! 这一刻,他已经忘了生死! 竟然也如同个暴怒的小豹子一般,窜到墙下,在墙壁和树干之间反覆蹬了两下,第二个衝上了城墙,挡在赵诚身边! 其后精锐突骑们动作也是极快,或蹬墙攀援,或攀藤附葛,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城墙。 更后方,长脸百將也顾不得许多,一跃而起,“兄弟们,弓箭掩护同袍!” 火力支援,一时间打乱了韩军围攻赵诚的节奏! 韩军很慌,很乱! 城墙上不断涌现的敌军精锐让他们始料未及,有人还在开弓,就被突然窜上来的精锐突骑迅速斩杀。 阵型混乱,短兵相接,箭矢已经无法起效。 於是韩军集结兵力抵杀秦军,想要將他们赶下城墙。 但赵诚已经如同凶虎下山一般衝杀起来,他奔行如雷,手中青铜剑所过之处,头颅不断飞起! 他一个人,迎著上百韩军压来的洪流衝去,逆流而上! 一开始韩军还仗著人多的胆气,一起对他出手,但一靠近他七步之內,便已经被阎罗盯上,眨眼之间,脑袋就会搬家! 最让韩军肝胆俱裂的是,这傢伙砍不死! 他们不知道队友多少次以长剑劈砍在这傢伙身上了,连那傢伙身上的青铜甲都被砍得崩裂,但是这傢伙竟然还是生龙活虎。 如同一个怪物一般衝杀上来,抵著刀剑加身,不管不顾地上前,一刀將一个兵卒生生劈成了两半! 怕了! 鲜血四溅喷洒,洒了旁边的韩军一身一脸,也洒了赵诚一身,將他浑身上下染得血红,只有那双散发著无尽煞气的凶眸依然明亮,散发摄人光亮! 前面的韩军胆子都快要被嚇破了! “凶神哉!” “后退!后退!” “杀!!” “怯战者斩!” 前面的害怕的想要后退,但是后面的没有看到前面的情况,还在拼命上前涌! 更可恶的是,守將赵勇还在喊怯战者斩! 怯战者斩我能不知道吗? 但特么不怯战必死,怯战还可能跑掉,当个逃兵! 你特么不怯战,你倒是上前面来啊! 前面的韩军一边双腿哆嗦,一边咬牙切齿! 咬牙切齿间,那凶神已经再次砍翻了一队兵卒,拖著剑就冲了过来,那压迫感,韩军看著他就好像看到了一只小山般的猛虎扑了过来,有人直接就嚇跪了,被赵诚一剑梟首! 而此时,不断被收割的兵卒们也意识到了跑不掉,反而激起破釜沉舟之心! “他已经深入敌阵,咱们一起出手,一定能杀了他!” “杀!!不要怕!怕也是死路一条!” “杀!!” 韩军嘶吼著,给自己壮胆,然后汹涌著一拥而上! 不远处,压力渐轻的冯全眾人解决了为数不多的守军,疑惑的扭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第17章 一人抵洪流 只见赵诚一个人冲入敌军洪流,深陷敌阵,一人当关,顶住了不断涌来的敌军洪流! 而敌军正在一拥而上,將他死死围住,无数刀剑加身! 他浑身是血,向下淌落,依然死战不退,手中的青铜剑几乎挥出了残影,斩落一个又一个人头,甚至连敌军的刀剑都被他一剑砍断! 他的战甲已经破碎开裂! 他的长剑已经卷刃变形! 但他死战不退! 更让冯全等人心中发凉的是,对方的刀剑也在不断的砍落在赵诚的身上啊! 怪不得守军越杀越少,全特么被什长一个人挡住了! 这真他娘的是猛將,一个人顶著上百个人杀,挨了这么多刀,还能死战不退! “尔母婢也!什长!!” 冯全红著眼睛不管不顾冲了上来,疯狂劈砍,“滚开!都他娘的滚开!!” “杂种!” 其余突骑精锐此时也都被这一幕震撼,一个个红著眼睛,开始发了疯! “杀!!杀了这群狗杂种!把队锋捞出来!!!” 韩军本来就被赵诚嚇得不轻,此时秦军精锐们又发了疯,战力简直是翻了个番! 竟然瞬间就被杀退了! 赵诚杀著杀著,突然发现冯全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然后是都仁! 封若! 一个又一个叫得上名字或者叫不上名字的同袍杀到了自己的身旁,与自己一同向前拼命衝著,他心中气血腾腾涌起! 这就是共赴死的战友吗? 不过我特么死不了,你们是真他吗的会死啊! 他一把將冲深入了,差点被砍死的冯全拉了出去,而后撞身顶了上去! “说了我为前锋,都到我后面,隨我衝杀!” 赵诚声若虎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如剑锋一般狠狠切入阵中,原本混乱的阵型瞬间有了纪律,眾精锐紧隨赵诚身后向前衝杀,如一把锥子刺入敌阵! 方才那一刻,他们才真切感受到赵诚承担的压力。 四面受敌的感觉,不好受。 就算是他们这等身经百战的傢伙,依然在眨眼之间就受了不小的伤! 难以想像,那以身为前锋的少年,承担了多少压力,浑身又有多少伤势! 但他依然如洪流中的砥柱,挺立向前! 韩军被他们一层层的杀著,然后数百人的守军,足以將方城上面的阵地涌满,前赴后继的衝来,好似杀不完一般! 砍死一个,还有一个! 前面的刀剑掉落,后面的刀剑再次递出。 赵诚的剑已经卷刃,如同一根棍一般,但每次出手,依然將人头颅砸爆,或脖颈碎裂,或胸骨塌陷! 他已经明显感到,此时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人之力,而是军阵之力,如洪流一般前赴后继,源源不绝。 此军伍壮士,一人就算只有五石的力量,叠加五人,就有二十五石! 更何况不止五人,他作为前锋,要同时面对七八个人甚至更多,更何况后面还有不断发力涌来的后援! 力力相抵,刀刀叠加! 他的体力都在快速消耗,若非提前推演了一拨,实力大进,现在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好在身旁还有战友,不过情况不太乐观,敌方比想像的多,算上后援恐怕有上千人,己方阵型在收缩,对方正要形成合围之势! 自己倒是可以在力竭之前拼杀出去,这些同袍怎么办? 赵诚咬牙一把抓住一个半死不活,却衝来要抱住自己腰身限制行动的敌军头颅,抬膝一顶,將其鼻子都直接顶到脑子里去了。 而后狠狠一扔,直接將前方守军砸倒一片,这才回身支援都仁,一脚將举剑刺杀都仁的敌军踹飞,连其后三人同时砸下城头! 但很快,又有新的韩军再次涌现上来,阵型再次收缩。 赵诚余光中,看到有突骑锐士胸腹中剑,血流如注间,抱著三个敌军衝下了城墙! 他咬牙爆发,拼命向前顶去,一边杀,一边踹,將敌军的尸体当做石头砸向敌阵,延缓敌方衝来的攻势。 韩军冲势稍缓,与此同时,赵诚听到敌阵深处韩守將的嘶吼声,“击杀敌方前锋,赏千金,升三级,赐田千亩!” “杀敌一人,赏十金!” “退后一步,全家连坐!” “他已是强弩之末,杀了他!” 韩军也发了疯,大量人拼命冲向赵诚,其余人也再不后退,合围之势再起! “哈哈哈,来啊!!” 赵诚张狂大笑,面色却狰狞无比,再次如猛虎扑入敌阵! “他娘的!!”下方指挥射箭掩护的百將看著那道如锋拼命切入的血影,咬牙喝道,“前锋已先登方城,咱们杀上去,支援同袍!” “都跟老子上!!” 这时候还管什么他妈的风险,死了也不能在下面看著! 一行六十人迅速攀援上去,在赵诚一眾后面,迅速前冲,衝破敌方合围,形成强有力的新力量,迅速接替已经渐渐力竭的队友,將他们掩护在身后,可以稍作休息! 赵诚此时已经换了三把刀,吐气如箭,筋骨如铁的身躯依然长枪般挺拔,不知疲倦的挥剑,挥剑,再挥剑。 杀,只有杀! 墙下陆续有其余突骑脱身赶来,一言不发的登上城头,杀入阵中,顶替同袍…… …… 方城隘口。 韩守將韩明远远看著秦军直逼叶县,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出兵了,两千轻装步兵向北而去,走出没多远,方向一变,却不是支援叶县,而是轻兵急行军,直奔河谷西侧密林。 …… 河谷西侧,蒙恬率领千余轻骑持续奔袭,沿途看到许多敌方斥候的无头尸体,皆是整队暴毙,他一眼看出是谁的手笔,不由得大为欣喜。 “诚弟好勇武!” “加快速度,准备支援前锋,登城强攻。” 正在这时,两侧林间,突然传来窸窣声响! 隨后箭落如雨,立刻有人翻身落马! “有埋伏!” “还击!” 蒙恬虽惊不乱,冷静指挥著千余轻骑应对,但一颗心却不断下沉。 对方竟然在这里埋伏了军队,那岂不是说,已经猜到他们要奇袭南麓? 糟了,赵诚怕是要中埋伏! 兄弟,你可千万不要登城啊! 蒙恬稳定指挥著轻骑突围,正这时,后方竟然又有两千骑军衝来,蒙恬嚇了一跳,却发现来的是援军! 他眼睛一亮,笑了起来,“是父亲的后手!这下好了,反包了他们饺子!” 援军迅速围拢,將那慌乱想要逃走的韩军全部包围。 一名校尉上前来到蒙恬身前,“將军命你继续奔袭南麓佯攻,我等解决战斗之后,直奔方城北侧,若敌方在南麓设伏,北侧必然兵力不足,若不设伏,你佯攻之后,敌方也会调兵支援,我也可趁机攻破北侧,配合主力攻破隘口!” “蒙恬领命!” 蒙恬领命之后,脸上涌现焦急,马不停蹄的带人直奔南麓。 眸中儘是担忧之色。 …… 方城南麓,鲜血沿著墙体留下,腥风铺面。 一百余突骑精锐以赵诚为锋,如洪流中的不倒砥柱,死战不退。 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生死一线在每一个角落上演。 直至,远处有马蹄如雷连绵响起。 千余轻骑直指城下! 蒙恬率千骑迅速逼近,他身上带伤,脸色焦急,他已经知道,敌军既然提前设伏,必然在方城南麓也有埋伏,他担心赵诚会因为他那句先登之功而强攻登城! 即將抵达南麓,远远看去,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真的攻城了! 只见那方城之上,满满当当全是韩军,何止千余? 对面墙下还在不断涌上,敌方在此地埋伏了上千人! 而赵诚此去,只带了二百精骑! 完了! 然而隨著方城南麓越来越近,蒙恬的脸色也逐渐从懊悔变得震惊! 只见那洪流一般的韩军竟被一小股军阵抵住,在无数韩军遮掩下,那小股军阵如此微小,却又如此坚不可摧。 其中秦国军阵前锋,有一道血人身影锐不可当,非但不退,竟然还在顶著无数韩军向前衝杀,一人抵住大半攻势! 硬生生將方城南麓占领出了一片可供登城的区域! 蒙恬张大了嘴,不由自主的浑身战慄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 “战神哉!?” 他眸光大亮,意气飞扬,拼命策马,率领千余飞骑迅速奔袭城下,而后借著赵诚占领下来的那片区域,迅速登城! 大股秦国精锐迅速加入战场,立刻打的韩军节节败退! 赵诚一眾压力一松,任由蒙恬带人接管战场,不少精锐突骑立刻躺倒在地,大口的喘著粗气,感觉又特么从鬼门关爬了出来! 不少人哈哈大笑起来,也有人看著同袍尸体默默红了眼眶。 赵诚依然挺立如松,鲜血顺著他残破的战甲淌落,眼神扫视之间,如血的杀气好似凝实一般。 “冯全!” “属下在!”冯全一瘸一拐的站起。 赵诚说道,“统计战死同袍,將名字给我。” 冯全心中一热,说道,“大人放心,我秦国绝不亏待战死的烈士亲眷!自会有人……” 赵诚决然道,“官府如何抚恤是他们的事情,把名字给我。” “只要我一日不死,他们的父母弟兄,妻儿子女,便决不会受人欺负,我一力护之。” 眾人静静看著这个浑身浴血,挺立如松的少年,眼中有洪流般光彩涌动。 他们这些人,隨这少年衝杀,却也受其庇护,才能活到现在。 不止一次的,他们看到敌军朝著自己衝来,自己无力反击时,那道身影以血躯抵在最前,为他们顶住压力,让他们能缓口气,夺回了活下来的机会。 如此猛人,日后不死,必能封侯拜將。 如此担当,他说要护,岂是玩笑话? 冯全想笑一下,没有笑出来,只能低下头深深行礼,遮住了发红的眼睛,“是,大人。” “今日之后,全愿以命相隨,绝不背弃!” 许多汉子挺著伤躯站起,也没有说话,却站在冯全身后,与他一样朝著赵诚深深肃拜。 强风掀起血气,扫过横尸无数的方城南麓,百余浴血硬汉静默著,弯腰行礼,久久没有起身。 第18章 少年煞星 人们对於无法理解的存在,总是充满敬畏。 对於赵诚的神勇,眾人无法理解,但不妨碍他们敬畏赵诚,愿意追隨赵诚。 这少年杀了那么多的敌人,第一件事不是统计自己的战功,而是统计战死同袍的姓名,並立下承诺,亲自安排保护他们的家人。 这击中了这些汉子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日后还有这样的血战,他们也心甘情愿隨赵诚赴汤蹈火。 他们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却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 毕竟不是哪一个將领,都可以在被围剿血战时死战不退,一人顶住最大的压力,还拼命救援手下的。 如此作为,如此担当,赵诚的承诺,怎能不信? 远处,韩守军节节败退,很快损失惨重,如潮水一般溃逃,將方城南麓彻底让了出来,而蒙恬令千余轻骑继续追杀,自己则是第一时间赶了回来,看到赵诚浑身鲜血淋漓,不由得心头一跳。 这小子还能直直站著,不会是迴光返照吧? “阿诚,你……可还能坚持?” 赵诚摆了摆手,衝著蒙恬咧嘴一笑,“我没事,兄长,诚,幸不辱命!这先登之功,我拿下了!” 蒙恬大为愧疚,“是我的错,害你中了埋伏。” “埋伏?”赵诚一愣,“方城南麓的守军不是这么多吗?” 蒙恬摇头,“韩守军有所预料,所以提前调了更多的兵力来此埋伏。” 赵诚恍然,“我说怎么杀不完。” 蒙恬哭笑不得,“也正因为此,你这先登之功比正常的要大得多!” “这一下,直接打乱了韩守军的计划,甚至打瘸了对方的一条腿,这是拿下隘口的最关键一战,咱们占了南麓,等於將攻城损失,降低到了最低!” “一会合军,攻向隘口,只要拿下,你便是此战首功!” 赵诚摇头笑道,“不敢当,是兄长运筹帷幄。” “別提了,我也中了埋伏,幸好父亲提前布置了后手,不然怕是损失不小。”蒙恬惭愧,转了话题,“杀了多少人?” 赵诚看著周围堆的到处都是的尸体,挠头道,“没数。” 蒙恬无语。 眾突骑锐士也是无语,这凶神杀得实在太多了,数也数不过来。 还是冯全站出来道,“无妨的大人,你不记得,我们自己是记得的,除开我们自己的,和战死同袍的,就全是你的。” “战死同袍的您也不用担心,各什长伍长都会记得,军功是大事,不会出错的。” “明白了。”赵诚点点头,又看向蒙恬,“兄长,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蒙恬看了看周围,“这片区域已经完全被我们占领,方城隘口的防守已破,一会儿我率兵攻上隘口,和主力大军里应外合,便是瓮中捉鱉。” 他看著赵诚身上满满的鲜血,还有大大小小密集的伤口,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 “你如今所立之功已经冠绝全军,儘快回营找人医治,万万不可逞强!” 赵诚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此时他身上伤口確实非常密集,但都是一些皮外伤。 他那铁皮一般的皮肤,在如此剧烈强度的衝杀破阵之中,被数之不尽的刀剑加身切出了大大小小数百道口子,就连里面的筋膜也撕裂了少许。 没办法,这样冲阵的战斗实在是太激烈了。 韩军密集,在重赏之下不要命地往赵诚身上招呼。 都是戍守在一线的成年大汉,全力以刀剑劈砍,就算是铁锭,被这么多人一人砍一剑也要崩得稀碎。 何况赵诚挨得不止一人一剑,可能是一人两三剑,甚至更多! 滴水尚能穿石,无数士卒发了疯的劈砍叠加起来,也是非常可怕的。 赵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摇了摇头,“无妨,轻伤不下战场,我还能战。” 蒙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管这个叫做轻伤?? 他虎起脸来,命令道,“听我的,立刻回营医治!” 赵诚无奈,提起手中长矛,朝著脚下大石方砖狠狠一插! 咔! 长矛瞬间锥入石砖墙体,没入一半,石砖瞬间开裂,以插入的长矛为中心,无数裂纹蔓延开来。 “兄长,我可像是重伤之人?” “这等小伤不足掛齿,我依然能做前锋,破敌擒將!” 蒙恬身后的几名轻骑百將看得眼睛差点瞪出来。 如此惨烈血战过后,竟还能有如此力量,神人乎!?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赵诚的恐怖,很难不惊为天人。 蒙恬也是又震惊又是无奈,这小子实在不像个人,倒像个人形暴虎! “那好吧,但你要去,就跟在我身边,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也好立刻安排。” “得令!” 蒙恬又看向那伤势不算严重的长脸百將,“百將常万,带领受伤的弟兄们回去医治!” “是!” 受伤的突骑精锐们看著赵诚,神色有些复杂,有心跟隨,但他们是真的打不了了,一个个都受伤不轻,而且体力消耗巨大,此时再参战,根本发挥不出多少战力。 只有他们这些经歷过这一战的,才知道此时赵诚还站在那里、甚至还能够继续参战的含金量。 这完全是个铁打的战神啊! “其余人隨我走,占领方城隘口!” 此时上千良驹都已经登上城墙,沿著城墙上的马道,向著隘口方向奔袭而去,蒙恬依然是一马当先,在其侧方,便是满身鲜血,杀气四溢的飞骑赵诚! …… “报!” 一突骑斥候飞骑入营,来到蒙武身前,匯报军情。 “斥候前锋在南麓登城中伏,韩守军在南麓埋伏了近两千人……” 蒙武闻言脸色不变,心中却是暗嘆,可惜了那天赋异稟的少年。 没有作战经验,一次冒失便是殞命的下场,这就是战场。 慈不掌兵,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蒙武的脑海之中已经开始推演接下来的兵力和战术,准备排兵布阵,配合北路轻骑破开隘口。 却听斥候语速极快地继续说道,“斥候前锋赵诚一人抵住上千韩军,率领百余突骑精锐,强行占领南麓一角,坚持到蒙恬五百主赶到,我军大破南麓守军,只余小股韩兵溃逃进入山林……” “嗯?” 蒙武脑海之中的军阵瞬间被打乱了,他认真看著斥候,威严气息如山瀰漫。 “军中无戏言!你再说一遍,赵诚率百余突骑占领了南麓一角?” 斥候斩钉截铁道,“千真万確,我等到时,战况异常惨烈,前锋赵诚浑身浴血,领百余人与韩军对冲强杀,死战不退,在南麓占领了一片区域,我来报时,韩军已经溃败。” 蒙武微怔片刻,合掌大笑起来,“彩!!” “天生神將,锐不可当!” “任那韩明想破头也想不到,他当做突破口的南麓妙手,被一个少年给破了!” “如若不然,我还要稍微废些功夫,这下好了,韩明已是瓮中之鱉,隘口可破!” 他抬手挥舞令旗,军令传出,早已严阵以待的攻城大军直奔隘口! …… “报,將军!方城北麓有敌军突袭,我方北麓兵力不足,最多只能坚持两个时辰了!” 韩明看著眼前的士兵,並不慌张,“无妨,本將早有安排,两个时辰足够了。” 韩军军力薄弱,此地驻守的兵力並不算多,只有一万余人,但却都算是韩军精锐。 如此兵力,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一直守住隘口,但却可凭藉易守难攻的方城隘口,极大杀伤秦军力量。 秦军若攻,便要被他狠狠啃下一大块肉。 若不攻,方城隘口便是他们的一根肉中刺,不论是攻向叶县还是挺进南阳,方城都是悬在他们背后的一把刀,能让他们如芒在背! 此时局面已经清晰起来,韩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既然北麓猛攻,那么南麓便是佯攻,我提前设伏的两千精锐守军,再加上派去绕后的轻装步兵围杀,足可彻底吞下对方的佯攻之兵,最终匯合,支援北麓,秦兵哪里討得了好?” 韩明心情大快。 在他看来,那派往河谷之中的两千兵力,此时应该已经配合南麓守军,將佯攻的蒙恬一部全部围杀了。 南麓大胜,士气如虹,足可支援北麓,凭藉有利地势,轻鬆击退秦军在北麓的进攻。 以如此兵力,打出这样的漂亮仗,可谓是以少胜多的典范。 韩明自己也不由有些自得。 正这时,南面墙道之上,一浑身染血,身后中箭狼狈无比的韩军守將奔马而来,身躯摇摇欲坠。 韩明见状顿时脸色一变,“王勇?” “你不在镇守南麓,怎么弄成了这样!?” 奔马迅速到了近前,脸色异常苍白的王勇翻身下马,扑通跪地,双目血红,面色悲切。 “將军!南麓……失守!我军大败!” 韩明眼前一黑,身子摇晃差点摔倒。 他咬牙切齿问道,“我提前设伏,更有援军围杀,怎会如此?!” 王勇咬牙,羞愧难当。 他嘴唇颤抖,艰难开口,“那攻城秦军之中……出了个少年煞星,竟……竟领著二百余人攻上城墙,四面衝杀!” “我以上千守军退之,哪成想,这煞星力大无穷,奔如虎豹,更好似刀枪不入,体力不竭。” “他以一人之力,竟可抵千军猛攻,杀了我军上百人依然不见丝毫疲態,向前衝杀,锐不可当,无论怎样都杀他不死!” “如此血战半晌,不但没能將他赶下方城,反而被他硬生生占下了一片区域……” 第19章 破敌擒將 说到这里,王勇脸色更白,“至於援军,属下没有看到,只有敌方援军支援赶到。” “我军本就被那煞星杀灭了锐气,久攻不下已是强弩之末,再有秦军精锐支援而来,堪堪抵挡一阵,便立刻四散溃逃……” 此时韩明的脸色已是铁青,看著王勇的目光如要吃人一般。 “胡言乱语,玩忽职守!你该当何罪!!” 王勇不敢对视,拔剑横在脖子上,“属下本无顏再见將军,但如此军情不能不报,南麓已破,將军早做打算!” “至於那煞星,我没有说一句假话,將军万万小心,属下先走一步!” 说著,王勇已经是横剑自刎,躺倒在鲜血之中! 看著那刺眼的鲜血,韩明怒气上涌,双目满是血丝,拳头狠狠捶打方城上的青石砖,砸出了血来!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什么煞星!?什么力大无穷,刀枪不入!都是藉口!” “两千人埋伏守城,被两百人打了下来,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快步徘徊,歇斯底里地嘶吼怒骂! 南麓的安排,是他的后路,也是他能抵御秦军数天甚至半月的最关键妙手! 结果就这么破了,而且破得如此离奇,他怎能接受? 身旁副將连忙劝说,“將军息怒啊,南麓已破,方城一万守军,已去四千,北麓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这隘口守不住了,咱们还是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怎么打算!?”韩明几乎失去理智,“南麓被破,方城再也无险可守,北麓也坚持不了多久,隘口失守已成定局!” “哈哈哈,可怜我一世英名,以一万精锐守此险地,竟然没能消耗秦军一兵一將便已大败,丟了隘口,何其可笑!”他惨笑著,如疯如魔,“何其可笑!!” 副將急道,“將军,咱们现在退去,还有一线生机!以你之能,再多调一些兵力,未尝打不了翻身仗。” 韩明摇头,万念俱灰,“打什么翻身仗,军力本就远弱於秦,占据地利都打得如此不堪,还打什么翻身仗?” “我又有何脸面退走?” “有何脸面见同僚,见王上?” 风吹乱了他乾草一样的头髮,他的视线越过城头远远看去,已经看到秦军主力向著隘口奔袭而来。 大军压境,如乌云压城。 韩明心知南麓的秦军很快就会杀到,配合秦军主力里应外合,隘口守无可守。 他立刻站起身来,目光中透著决绝,“走!” “起军杀向南麓,我要看看什么样的少年煞星能以二百攻城两千!” “若真有此人,我將他杀了,也不算一无所获,好歹绝了秦国一尊未来猛將!” 他留下一些兵力死守隘口,拖延秦军主力。 自己则是带著三千人杀向南麓。 …… 蒙武远远看著方城动向,虽然韩明极力隱藏,但隘口的细微变化却逃不过蒙武的眼睛。 短短片刻间,蒙武已经看出韩明意图。 他看了一眼南麓方向,“看来韩明已经得了消息,如今怕是要失心疯了,想要和蒙恬一部鱼死网破。” “如此心性,也敢自称名將?” 他挥舞令旗,“全速进军,用最快的速度拿下隘口,追击敌军!” “北边如何了?” “北边已经开始攻坚,但遇到了激烈抵抗,恐怕还要一个多时辰才能拿下北麓。” 蒙武轻鬆笑著,“一个多时辰……隘口的阵旗都换了一遍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谁能想到,竟有人能凭二百人攻下两千人守卫的城墙呢? 若非如此,那韩明也不至於失心疯了。 光是想想现在韩明的反应,蒙武就忍不住的有些想笑。 …… “报!韩军主將带著近三千人马向著咱们这边杀过来了!” 蒙恬眉头一挑,“这傢伙失心疯了?” “被父亲灭了两千伏兵,又被咱们兄弟灭了两千多守军,他还领三千来打,那隘口不要了??” 蒙恬眼睛一转,立刻下令停军。 “结阵固守,大军用不了就会攻破隘口,对方已经是瓮中之鱉,此时来袭,只会拼死反扑,只要断其破釜沉舟之势,再前后夹击,可轻鬆败之!” 赵诚听著,心中暗赞应对之妙。 对方败局已定,此时率军杀来,將士心知必死,退无可退,反而会爆发极大斗志,自己这边就算能够打过,损失也不会小。 但只要结阵固守,对方只会越来越急,气势越来越低,大军一到,自然轻鬆灭掉。 又学到了! 蒙武沉静指挥,队伍阵型严密,以逸待劳。 没过多久,远处墙道之上,已经见到大批韩军奔袭而来! 韩军主將韩明远远一看那严整军阵,差点气得吐血。 他要和对方拼了,但对方根本不给机会! 那阵型严密得跟个王八似的,南麓守军的长矛和盾都被他们利用起来了,就等自己这一部衝上去挨打呢! 韩明激怒攻心,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於是不管不顾,直接下令。 “杀!” 大批韩军衝上前去。 蒙恬却丝毫不急,只待对方进了射程,便下令齐射! 咻咻咻! 箭落如雨,韩军立刻倒下一片! 而其中,更有几道箭矢如同飞雷一般,势大力沉,一箭射来能够轻鬆穿过前面韩军的咽喉,一穿而过,连续射穿三四人才力竭! 几箭下去,便是倒下一片! 正是赵诚射出的箭! 如此正常的射程之內,他的强弓和力量就彻底显现。 一箭下去,前面的韩军就像是葫芦似的,一穿就是一串! 他开弓速度又是极快,行云流水间,一箭接著一箭,往往其他人才射出一箭,他已经射出四五箭了。 韩军一时死伤惨重。 赵诚的弓如惊雷不断炸响,很快,韩明的目光便將其锁定! 见其浑身浴血,伤势无数,却还能开重弓,箭出如山,不由得阵阵心惊。 难不成王勇说的是真的?世上真有如此天生神將? 可为何不生在韩而生在秦,难道天命在秦乎? 韩明眼中涌起浓浓杀机,死死盯著赵诚的身影。 而此时,墙道之上,已是两军相接! 韩军虽然在冲阵时被射杀了许多人,但是如今背水一战,自然捨生忘死,杀入秦军阵中,竟然不落下风! 而秦军数量相对较少,在蒙恬的指挥下却有条不紊,前锋以长矛御守还击,打出缺口,后军配合切入,如刀锋一般切开军阵! 其中,更有赵诚一马当先,如猛虎入羊群一般杀入韩军之中,剑出如风,锐不可当,所过之处,韩军头颅不断飞起! 这一次比之前那一战爽多了,也轻鬆多了,双方兵力相差不多,赵诚不用一个人抵住太多压力,在军阵之中实在游刃有余。 甚至还有心思关注系统夺寿的数量。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寿九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寿三十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寿十一年!】 …… “妖魔乎!?” “怎么杀不死!” “他怎么衝到这里来的?” 赵诚迎著汹涌军势,杀入敌阵深处,所过之处,如同割稻子似的,一片片的韩军不断倒下。 一开始还捨生忘死的韩军,见到如煞神阎罗一样的赵诚,踩著无数尸体杀到军阵中央,甚至快要杀到眼前,顿时军心动摇,有人开始后退。 远处韩明越看越是心惊肉跳,心中震骇不已,王勇竟然没有说假话,秦军之中真有如此煞星! 他的眼中杀机愈发浓烈,看著所向无敌的赵诚深入阵中,下令將其射杀! 他身边的几名精英弓手立刻开弓,想要射杀赵诚! 但那准头,实在堪忧。 他们身处后方,如此距离,再加上乱战,根本没法准確射到赵诚,反而误伤了好几个友军。 就算偶尔有一两道箭落到赵诚身前,也已经没有了什么力量,被赵诚一巴掌就打飞掉了,完全没有威胁。 韩明大怒,“废物,都是废物!拿我的弓来!” 他拿起他的强弓,想要射杀赵诚,但也察觉到自己处於后方,乱战之间很难锁定赵诚,於是向前走去,却被副將拉住。 “將军,不可啊!” “您是主將,怎可以身犯险?” 韩明將其一把甩开,“此子不杀,我死不瞑目!” “让开,我亲自来!” 他借著军阵遮掩,又有亲卫副將顶在身前,想要上前放冷箭射杀赵诚! 战场混乱,他对自己的箭术又非常自信,只要给他足够距离,他有极大把握射杀赵诚! 近了,更近了。 只要再近一些,把握足有九成! 韩明死死盯著赵诚,在亲卫和副將的保护下,在军阵中悄然向前。 副將额头青筋都在突突直跳,对方那煞星的凶恶他是看得清楚,这个距离实在太危险了! 但韩明不管不顾,已经开弓搭箭,死死锁定那军阵之中四处衝杀的少年修罗! 他双目血红,屏息凝神,死盯赵诚,將强弓拉得犹如满月,在强烈的杀机之下,他的手臂竟然出奇的稳定,好似爆发了某种潜力。 但突然,那满脸鲜血的少年豁然抬头,对韩明咧嘴一笑。 这一笑,犹如暴虎前伏露出獠牙,汹涌杀机扑面而来! 韩明心头暴跳,背后竟然瞬间沁出冷汗,手一抖,箭矢已经电射而去! 然而一同电射出去的,还有赵诚! 在韩明的箭矢离弦的瞬间,那少年修罗竟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爆发无边猛力,如猛虎下山一般接连撞飞数人。 冲坚折锐,切开军阵,直扑韩明! 第20章 突骑都尉,升爵九级! 赵诚速度之快,宛如化作了一道残影一般,在无数韩兵汹涌的军阵之中左衝右突,那叫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层层韩军化作的兵墙,在他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轻鬆衝破! 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已经衝到了韩明七步之內! 那鲜血淋漓、百道伤口的身影,裹挟腥风而来! 煞气汹涌的眸子清晰可见,如此杀机笼罩,让韩明身边的副將亲卫全都是汗毛耸立、如临大敌! 副將脸色发白,却大喝一声衝上前去,“保护將军!” 他以身前顶,当先拦在赵诚身前,举刀便砍。 七八名亲卫兵紧隨其后,不顾生死的想要拦住赵诚! 而韩明则是脸色苍白,后退了数步之后,竟没有逃离,反而再一次开弓,想要配合亲卫,强行射杀赵诚! 赵诚眼见长刀临身,抬手一挥,手中长剑撕裂了空气一般,在空中划出尖锐风声,巨大的力量势不可当,一剑就將副將看来的长刀劈碎。 副將脸色大变,这是何等怪力!! 此时再想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著赵诚的长剑一划而过,而后视野旋转起来。 副將头颅飞起! 其身后七八名亲卫双目充血,嘶吼著一拥而上,有如群狼扑食。 赵诚俯身前冲,精铁浇筑般的躯体犹如一座巨大的攻城车,携带莫大力道狠狠向前撞去! 七八名亲卫直觉被山砸了一般,被撞了个人仰马翻,七零八落,更有前方之人,连持刀手臂都被瞬间撞折。 赵诚撞身而过时,双手不停,或砸或砍,將七八名亲卫兵迅速击杀! 这在韩军精锐之中挑选出来的亲卫兵,在赵诚面前好似婴儿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咻! 此时十余步外,韩明终於射出了手中之箭,如此距离之下,此箭势大力沉,直指赵诚的眼珠! 眨眼之间,箭锋已经来到了赵诚眼珠前三寸距离! 韩明眼中含著莫大惊喜和期望,此箭必杀! 然而下一刻,他绝望了。 赵诚竟然能够在乱战之中迅速察觉到他的动作,前一刻还在捏断亲卫脖颈的左手,竟然突然握住了飞来之箭,將那飞箭一把抓停! 韩明双目失神,浑身颤抖,“妖魔!!这是妖魔!” 他再无斗志,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向后连滚带爬,嘴上还在喊著,“拦住他!!拦住他!!” 但那些普通士兵如何能够拦住赵诚,被赵诚全都砍翻在地! 其他士卒都被他嚇破了胆,连上前一步都不敢。 赵诚如入无人之境,眨眼间扑到韩明近前! 韩明挣扎著想要还击,赵诚探手而出,抓住他的手腕一捏! 咔嚓脆响间,韩明两只手腕瞬间骨裂,惨叫一声!! 赵诚將旁边的韩军军旗抓来,从韩明身后鎧甲上一穿而过,而后將其直接当做军旗给挑了起来。 他单手挥起掛著韩主將的军旗,整个人如豹子一样窜到了城楼高处,將军旗上的韩明高高举起,声若虎吼,“尔等主將已被生擒!!还不束手投降?” 虎吼般的声音响彻混乱的战场,还在拼命抵抗的韩军失神回头,顿时肝胆俱裂! 只见他们的將军,如今像个废人一般,被狼狈的掛在自家军旗之上,被那浑身是血的煞星当做旗帜挥舞,满脸羞愤欲死,不断吼著,“杀了我!!” 主將被擒,副將身死,韩军已是群龙无首,哪还有什么斗志,顿时溃败,向后跑去! 然而后面,蒙武已经带著兵马杀来,前后夹击之下,韩军更是崩溃,有人跳下方城想要向著林中跑去,却被伏兵所杀。 有人则是直接扔掉了武器,跪地投降。 蒙武远远看著城楼之上挥舞“主將”旗帜的赵诚,满脸讚赏的笑意。 “乱战之中,生擒主將,干得漂亮!” 他手中挥舞令旗。 將这场轻鬆异常的战事收尾。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隘口和南麓的韩军都已经被扫灭,由军中后勤人员统计战功,更换旗帜,彻底占领隘口。 …… 方城北麓,贺平率领两千人正在激烈攻打方城,一开始他们是凭藉突袭衝上了城墙的,但只占领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再一次被打了下来。 贺平是个有经验的,知道攻坚之难,就算以多打少,也很难轻鬆拿下,所以並不急於一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夺取优势,击垮敌军斗志。 隨著韩军力量的衰弱,他逐渐加大了攻势。 但不知道怎的,刚刚还在拼死抵抗的韩军,突然之间溃败之势大增,他察觉到了机会,立刻下令猛攻! 见韩兵节节败退,秦国锐士已经大批大批登上方城,贺平嘴角勾起笑意。 “韩军果然军力薄弱,后力明显不足,此战先登之功,是我的了!” 如他所料,没过多久,北麓的韩军就彻底溃败,北麓被占领下来。 “来人,去匯报將军,方城北麓已破!” 他意气风发,成功登上北麓,带军向著隘口杀去,准备和主力大军里应外合。 一路上,说不出的畅快,只觉这一战打的出奇的漂亮,比预计的时间,还要快上半个时辰! 如此大胜,再加先登之功,爵位又可再升一级。 若是与將军配合得当,大破隘口,再升两级也並非是不可能的! 说起来,还要感谢將军给我如此战机。 定是见我年轻有为,要將我好好培养! 一路想著,心情激动。 但越往隘口方向去,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未免太过安静了。 那军旗……咦? 那不是我军军旗吗? 贺平表情从意气风发变得茫然不解,继而转为凝重,眉头越皱越紧。 隘口的军旗竟然不是韩军的,全都已经变成了秦军的! 他加急向前,一路看去,越看越是沉默。 连战场都被打扫的差不多了!? 远处墙道上,正有一队骑兵疾奔而来,为首之人正是蒙恬。 在其左侧还有一个浑身染血的少年,单手持著一桿“掛人”旗帜,一边奔马跟隨,一边轻鬆挥动。 那旗杆上的披甲之人隨著他的动作上下飘动,轻的好似个布条子。 贺平细细看去。 这掛著的……韩军守將? 贺平大为愕然。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就攻下了北麓,这等速度已经是极快的了,怎么隘口已经破掉了,连敌方主將都已经被抓了? 怎么会这样? 他百思不得其解,满脸疑惑的迎上蒙恬。 “蒙恬,这是怎么回事?” 蒙恬笑道,“隘口已破,我等正欲前去支援贺兄,却不想贺兄已经攻破了北麓,果真悍將!” 悍將? 你说的是你旁边那个挥旗的吧。 校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隘口已破?那我的先登之功岂不是没了! 贺平大为心痛,脸上却只能勉强露出笑容来,“哪算什么悍將,用了这么久的时间,隘口都破了,我攻不攻的破北麓都已经不重要,只是省了將军打扫战场的功夫罢了。” “只是,这隘口怎么破的如此之快,莫非是將军另有奇招?” 蒙恬看了看旁边的赵诚,微微一笑,“回去就知道了。” 贺平难受的要死,但也不好意思追著问。 他隨著蒙恬一眾向著隘口主营而去。 一路上,惊奇的发现周围的士兵都在以无比崇拜敬佩的目光,对著自己这一行人行注目礼,看的贺平一阵一阵的不自在。 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在看什么? 他又不解又鬱闷。 走著走著,耳朵一动,听到了身后两侧秦国士兵的窃窃私语,不由得放缓了马速。 “那个就是突骑前锋赵诚吧?” “是他!!之前我与他並肩一战,亲眼看到他单枪匹马冲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杀到韩军主將身前,副將亲卫都被他隨手斩杀,主將更是被他生生掛在了军旗之上示威!” “你们是没看到,那些韩军被他嚇得都快尿了,根本不敢上前,连主將都不敢救!” “如此猛將,怪不得能率百余骑硬生生攻下两千守军的方城南麓!” “听说他才十六岁,是前几日刚刚加入突骑营的新兵!” “还有人说,此人天生神力,刀枪不入,是杀星下凡呢!” “看得出来,那韩军主將生的高壮,还不是被他一只手掛在旗杆上,拎著到处走?” “何止啊,我在突骑营的大哥刚才和我说,此人不光战力神勇,更有通神一般的箭术和骑术。” “之前在河谷突袭,韩军的斥候队只要被他看见个影子,那就是必死无疑,一路上灭了不知道多少个斥候队,只要他那乌木弓一响,必有人死!神仙来了都跑不了!” “听说他是神兽化形,乃是九霄山上的麒麟得道,才有如此神异之力!” “……” 一路向著主营走去,一路上都有士兵在窃窃私语,传唱著赵诚的威名。 而且还越传越玄乎。 连赵诚自己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而贺平更是无比惊奇的看向蒙恬和赵诚,有心询问这些传闻的真实性,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但是不问,又憋得实在难受。 他思来想去,觉得赵诚应该確实是个猛將,但恐怕也没有士卒们传的那么玄乎,二百人怎么可能攻得下两千人守卫的方城,纯是胡扯。 於是他还是开口向著蒙恬问道,“那些士卒所传,蒙兄可听到了?” 蒙恬笑道,“听到了。” 贺平见他没了后续,便追问道,“那些话都是真的?这小兄弟真有这么神勇?” 蒙恬说道,“当然是有真有假……” 贺平闻言鬆了口气,我就说嘛,人怎么能猛到如此地步,那还算是人吗? 却听蒙恬又道,“关於那些神仙下凡,麒麟得道之类的话,当然是假的。不过战绩军功,却是实打实的。” “本来他领二百斥候突骑,突袭南麓,却中了两千人的埋伏,谁想到,竟生生给占了下来,其中凶险,难以言说啊……” 贺平整个人都傻了,一直到主营都没再开口说话。 直至回营,几人来到蒙武帐中。 蒙武看著浑身数百伤口,却依然生龙活虎的赵诚,神色复杂道,“军法官刚刚覆核完军功,你的战功统计出来了。” “总杀敌二百二十七人,先登南麓,率眾杀敌五百四十人,杀一副將,生擒主將。” “此战,你居首功。” 说到此处,蒙武也眉头微皱,细细沉思了片刻,又说道,“此功……” “可升军职突骑都尉,领三千骑,授九级爵五大夫,食邑三百户。” 第21章 寿命凝丹,蒙武的信 这是个人!? 他一个人杀了二百多个!? 一旁的贺平双眼瞪似铜铃,已经完全听傻了。 好傢伙! 一场仗打下来,这小子成我上级了! 反应过来后,他心情复杂的看著赵诚。 军功覆核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发现作假,便是连坐,上级下级全部斩首。 所以这个统计绝对不会夸大!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少年,真的一个人杀了二百多个,还带著人杀了五百多个,更有先登之功和擒敌主將之功! 最可怕的是,他就带了二百个人啊,而且还中了敌军的埋伏,这都没死,还生龙活虎到处跑,这…… 简直不是人! 这样的傢伙他这辈子也就见过这么一个,连比较的心思都升不起来,只有满满的惊嘆和佩服。 赵诚倒是面色不变,只是肃拜,“谢將军。” “先別急著谢,你这军功实在是从无先例,具体如何封赏,恐怕还得等军报到了咸阳,由大王一言而决。”蒙武说著,脸色也是十分古怪,军伍多年,他也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不过军职本將可以暂时给予任命,你就先任突骑都尉,领骑兵三千。” 赵诚肃拜,“属下领命,只是,属下没有什么指挥经验……” 他哪指挥过三千人啊,领百余人还费劲呢,只会一个带头衝锋。 领三千人也带头衝锋,那不乱来嘛? 蒙武一笑,“蒙恬此战功绩也不小,升突骑校尉,做你的副將,辅助你指挥便可。” 蒙恬肃拜,“属下领命!” 赵诚微微鬆了口气,背负三千人的命运,他也有些压力,不过有了蒙恬帮助,就放鬆多了。 见了赵诚的表情,蒙武也是一笑,暗道这小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一战打得不错,有你先登破军,本將也省了许多功夫,快去医治吧,军中重伤的將士应该也都治疗的差不多了。” 之前他让赵诚医治,赵诚说自己都是轻伤,让重伤的同袍先治,把周围不少军士感动的不轻,没多久就传开了,说什么赵诚身中数百刀,还让同袍先治…… 经此一战,赵诚在军中的威望直线上升,蒙武全都看在眼里,所以才提前封了赵诚突骑都尉,有此提拔,再加上赵诚身先士卒的战斗风格,军中士气必然大增。 赵诚和蒙恬出了营帐。 蒙恬对著赵诚一个揖礼,“此战为兄是沾了你的光,才有如此功绩,多谢。” 如果不是赵诚神勇,换一个人来,二百突骑精锐已经中伏死光了,他不但无功,反而要受重罚! 赵诚连忙將他拉起来,“说这些做什么,若无兄长支援,我怕是已经交代了。” 他转移话题问道,“说起来,这封爵授田要什么时候到我们村?” 想到舅舅和舅母看到自己封爵授田的情形,再想到將来荣归故里,赵诚就很高兴。 蒙恬笑了起来,“估计没几日便可完成授田授爵仪式,將土地、宅地和奴婢登记在你的户籍中,並刻石立碑公示。” 赵诚惊讶道,“这么快,不是说要隨军报到咸阳,请大王批覆吗?” 蒙恬笑道,“这就是父亲的高明之处了,你猜你如此军功,为何父亲说是定到五大夫,而不是给你报左庶长?” 赵诚不解,“为何?” 蒙恬说道,“十级爵左庶长已经算是高爵,需要將你的战功隨军报送至咸阳,而后主爵中尉(主管爵位)和廷尉(主管司法)联合审核。 后经王上批准確立爵位,再由丞相府发文至地方郡县,按爵级分配田宅奴婢,这一来一回,短则一月,多则数月,战事可能都打完了。” “但五大夫尚且算是低爵,可由县令授爵。” “军中覆核后,直接传“赐爵令”到阳城县,县中便可给你在户籍上登了爵位,刻石碑进行公示,分配田宅奴婢,免除你家人徭役,食三百户租税。” “而且,灭韩之战还没结束,你之后恐怕不会少了军功,军功一战一报,总归都是你的,你爵位还要不断晋升,以最终统算为准,先封五大夫,只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如此甚好!”赵诚对於这个做法很是满意。 这才一场战斗而已,他在此战之前,连个公士都没封,如今却一连跨越八级,直接封了五大夫的爵位! 要知道,五大夫可获田 25顷、宅 225亩、僕人 25名;岁俸 450石;食邑 300户;免全家徭役,在地方上与县令同级! 这么多田,还分配僕人耕种,除此之外,还有俸禄和租税! 这才离开怀阳村几日,刚打了一场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想到舅舅和舅母看到自己封五大夫爵的表情,赵诚嘴角就有点压不住了。 再看一眼自己的系统,他的嘴角最终还是压不住了。 【当前剩余寿命:3735年】 【寿命突破千年,解锁寿命凝丹功能,可以消耗寿命凝练丹药,当前可凝练丹药为……】 赵诚心中惊喜,与蒙恬告別一声,“兄长,我去找医官治伤了。” 蒙恬鬆了口气似的,“快去快去。” 这小子总算靠谱些,知道去治伤了,这也就是他体格超越常人,换个旁人来,现在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赵诚一溜烟跑掉,找了个无人的营帐角落盘坐下来,心神沉入系统。 “已经夺了近四千年寿命,我现在什么都不干,只活著,都可以活到二十一世纪去了,这已经算是长生不老了。” “就是不知道寿命如此之多,我会不会老去,要是越活越老,活得久也没什么意思。” “先看看这个新功能吧,寿命凝丹,都有什么丹药可以凝练?” 他细细打量起系统的新功能。 【修炼类丹药:气血丹(內服提供大量气血,强身健体):一枚消耗寿命十年。 聚气丹(服用可提供少量天地元气):一枚消耗寿命一百年。 聚元丹(內服可提供大量天地元气):一枚消耗寿命一千年。 悟性丹(服用可大幅提升十年悟性):一枚消耗寿命一千年。 洗髓丹(洗经伐髓,提升根骨):一枚消耗寿命一万年。】 【恢復类丹药:回气丹(服用可快速恢復体力):一枚消耗五年寿命。 小还丹(內服三日內快速恢復轻度內外伤):一枚消耗十年寿命。 止血膏(外敷可迅速止血,增加机体恢復能力):一罐消耗寿命十年。 大还丹(內服半日內恢復重度內外伤):一枚消耗一百年寿命 生肌膏(外敷可使深可见骨的创伤瞬间止血结痂,三日內生肌长肉,七日结痂脱落无痕):一罐消耗寿命百年。 回春丹(內服半刻內恢復所有伤势):一枚消耗一千年寿命 玉露膏(可治疗骨折筋断,断骨断筋可重新接续,敷上后剧痛即止,次日能活动筋骨):一罐消耗寿命一千年。 造化丹(生死人肉白骨,一息尚存皆可治癒):一枚消耗一万年寿命】 “嘶……这些丹药真是贵啊,不过倒也確实玄妙,不说其他,这回春丹还是很值的,半刻钟就能够恢復所有伤势,完全是神丹妙药,有救命的效果。” “气血丹也很便宜,之前若是解锁了寿命凝丹功能,我哪里还需要消耗那么久的时间去炼骨?” “回气丹也不错,身陷敌阵时难免力竭,来一颗回气丹就能恢復体力,简直必备。” “先购买十枚回气丹!” 【扣除五十年寿命,获得回气丹*10,是否现在领取?】 “先不领,需要的时候再用吧。” “再买一罐止血膏。” 【扣除十年寿命,获得止血膏,是否现在领取?】 “领取。” 眼前一,赵诚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小罐,大概鹅卵石那么大,里面的药膏看起来不多,也就二两左右。 “奸商啊,我还以为一罐有多大。” 想来想去,赵诚也没有兑换更贵的东西,这可是好不容易夺来的寿命,留著推演炼体功,增加杀敌的能力才是用在刀刃上。 一边想著,他一边將止血膏涂抹在身体的伤口上。 他这数百道伤口看著唬人,实则只是皮肉伤,连筋膜都没有砍破,很多地方已经结痂了。 一些没有筋膜保护的地方,如今还在流血,但是止血膏一抹上去,不过片刻便传来一阵清凉,而后伤口很快结痂,不再流血。 “倒是好东西,止血膏药效已经这么好,百年寿命凝练的大还丹和生肌膏又该有多好用?” 想想就算了,兑换一个要一千年寿命,他才不换。 “休息一会吧。” 即使是以他的体魄,在如此激烈的战场杀伐下,也有些疲惫,身体上还好,主要是精神上的消耗很大。 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冲阵,第一次拼死战斗,第一次破敌擒將,属实是太刺激了。 便如此,赵诚躺在营帐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清风吹起营帐的门帘,送来阵阵清爽,让赵诚身体渐渐地放鬆了下来,进入了梦中。 在梦里,他站在怀阳村祠堂前坪,县令给自己授爵授田,锣鼓喧天中,舅舅和村民们围在周围喜气洋洋,惊嘆艷羡声不绝於耳。 千亩良田,无边大宅,数十僕从,都是自己的。 一旁的舅舅舅母,脸上都乐开了…… …… 在赵诚酣睡时,主將蒙武在营帐中,正提笔写信。 墨行帛书,笔锋遒劲。 “大王陛下:臣蒙武顿首,敢以边事奏闻。臣近来得一少年神將,此子名为赵诚,年方十六,神勇无当。 於方城隘口一役,此子大放异彩,竟率二百突骑锐士,强登方城南麓,时敌有戍卒精锐两千,据险而守。 赵诚身先士卒,攀崖而上,短兵相接处,斩首二百有二十七人,竟能夺其隘塞,立旗为识,苦撑至援军合围…… 及敌军突围,赵诚復孤身切入军阵,冲坚折锐,生擒敌將。使得我军不废吹灰之力,大破隘口。 此诚战神之资,万夫莫当之猛將…… 更有异者:此子形貌英武,其眉宇之间,与陛下有几分肖似。 臣闻相者言,贵胄之相,多有天表。今赵诚生具此貌,又兼万人之勇,殆天以赐秦也…… 臣蒙武再拜,秦王政十七年孟冬。” 写完这信,蒙武看了看,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来人,將此信与军报一同送往咸阳,呈献於大王!” 第22章 兵家剑法恐怖如斯! 暮色四合,成千上万的火把,將方城隘口照耀的如同白昼。 巡逻的士兵往復於隘口墙道之上,甲冑叩击的声音轻响。 营帐之中,赵诚缓缓睁眼,视野中陡然出现了几张鬍子拉碴的糙脸,各个目光关切。 “都尉大人醒了!” “冯全,你们几个在这里作甚?” 赵诚哭笑不得,自己睡觉也有人观摩吗? “蒙大人命我等在此守卫。” “这是您新的装备和兵器。” 冯全將一套鎧甲和青铜剑递了上来,这一套装备与之前有著明显不同,其质量远胜从前。 只见那青铜剑长一米二三,剑身呈柳叶形,中脊起棱,刃部有繁复的金属纹路,显然经过千锤百炼,虽为青铜剑,但其沉重质感,与精铁无异,极为坚固锐利。 此剑剑首配有圆环,剑柄缠緱防滑,护手刻错金云纹,剑鞘以鱼皮包裹,鞘口镶青铜琫彰显身份。 头盔为青铜札胄,以二三十片青铜甲片编缀而成,形制如覆钵,顶部留孔插缨,红色耗牛尾垂落而下。 上身甲为鱼鳞甲,甲片呈鱼鳞状密集排列,表面鎏金。 这鱼鳞甲异常沉重,一般情况下,將领是不佩戴此甲作战的,但是考虑到赵诚的身体素质,便直接给配上了这鱼鳞甲。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指挥器具。 一展都尉大旗,黑色,旗面绣白虎,杆顶饰青铜矛头,下设三角牙旗。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赵诚褪去之前破烂的战甲,穿戴整齐,如枪挺立间,英武不凡。 “蒙都尉大人带领,突骑营二百余兄弟皆升一爵,我冯全和封若,此后升为大人亲卫,跟隨左右。” 赵诚看向冯全和封若,果然看出两人穿戴与之前不同,乃是亲卫装束,腰间还配有亲卫铜锣,可帮助自己发號命令。 赵诚点了点头,“不错,將军可有命令?” 冯全说道,“將军命休整一夜,明日奔赴叶县,我带您去您的营帐吧。” 赵诚之前隨便找了个营帐就睡著了,此时军中已经为他分配了都尉规制的营帐。 距离没有多远,赵诚隨冯全一路走去,一路上士兵无不行礼,目光景仰,称“都尉大人”。 没多久,便到了分属的营帐,里面陈设简单,也就可供休息,不过地方倒是很大,最重要是单人间,不怕受到打扰。 赵诚很满意,命令道,“都散去吧。” “是!” 亲卫与护卫散去,赵诚活动了一下身体,察觉身体上下的伤口都已经恢復了不少,有些比较细微的伤口甚至已经长好了。 这除了止血散的用处之外,还得益於他本身强大的恢復能力。 他盘膝坐在营帐中,开始回顾这一战不足的地方。 “经验还是差了许多,打的有些乱七八糟,没有什么章法,全凭勇力衝杀,体力消耗太大,而且杀敌效率也很低。” “在县廷训练的时候,只练习了基础的剑式,挥剑,劈砍刺撩,连最基础的剑法都谈不上,也没有办法通过系统去精进一番。” “或许,我可以结合这一场战斗,自创一门剑法。” 如此想著,赵诚细细回忆战场杀伐的细节。 一旦入阵,便是一下子面对七八个人同时攻击,这个时候,赵诚往往挥剑將敌军兵器拨到一边,或者乾脆不理,只顾衝杀,但难免会挨上很多剑。 若遇到持长矛长戈的军阵,他向前冲的势头,反而会加重长矛扎在身上的力道,身上的许多伤势,都是这么来的。 对方的力量,可能不足以破防,但他自己本身向前冲的力量却很大,反而帮助敌方给自己破了防。 再加上对方人数很多,一人数刀不断叠加,就算是金刚不坏也难免破防。 “蚁多咬死象,这一次的战斗是在方城之上,墙道就那么宽,限制了我们衝杀人数的同时,也限制了对方的衝杀人数,但若是在宽阔地势上,我同时要面对的敌军就更多了。” “一旦深入敌阵,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前面的敌人,甚至连身后都会有很多敌人,身前的敌人拥堵而来,身后则不断下冷刀,只有衝杀的够快,让身后的敌人都追不上,才能避免这种困境。” “所以,最重要的便是杀敌效率。” “如果能够做到敌军入我三步之內必死,杀得比对方衝过来的更快,我就能节省许多体力,更不会受太多的伤了。” “杀敌要快,招式必须快准狠,而且不需要用最大的力量,用恰到好处的力量,一剑封喉,才是效率最大化。” 赵诚闭目沉思,手中长剑缓缓抬起,而后对著想像中的假想敌一剑刺出,剑刃破空,发出尖锐呼啸声。 “力量还是大了些,动作也繁复,还要更简单,更快才行。” 嗤嗤嗤! 剑刃在营帐之中不断划过,赵诚的动作越来越简单,越来越利落。 但到了某种程度之后,便无法再精进一些了。 “总感觉还差了一些,差在哪了呢?” 他持续的模擬杀敌,剑势虽凌厉,却总感觉差了什么东西,他眉头越皱越深。 终於,他停了下来,皱眉沉思起来。 营帐门口,蒙恬一直笑吟吟的看著赵诚练剑,等到赵诚停了下来,苦思不解,才踏入营帐说道,“百练不如一战,战场杀伐之技,当然是要战场磨炼才有效果。” “你凭空推演,终究没有临阵时候御敌那种危机与紧迫。”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诚顿时恍然,“正是如此,我说差些什么,差的还是实战。” 他扭头看向蒙恬,“兄长,你可有战场杀伐剑技?” 蒙恬笑道,“蒙家三代为將,以兵法传家,剑术自然也是有的。” “不过我蒙家剑法与兵法结合,內含兵法精髓,如攻敌必救,虚实相应等剑招,与脑袋里面的排兵布阵,兵法谋略层层相连,贵在心谋巧略,不太適合你,而且就算我想教,你短时间內也很难学会。” “要学蒙家剑法,就要先学蒙家兵法,而兵法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需要统兵对战多年,於实践中印证所学,了解深厚之后,出剑自然出神入化。” “若无这兵法相合,蒙家剑法也与普通军中基础剑式,没有太大区別,无非劈砍撩刺。” “而且你的体魄勇武远超常人,不需要这种鉤心斗角的剑技,要练的是杀人剑。” 赵诚觉得蒙恬说的有道理,他一刀就能砍死敌人,確实没有必要鉤心斗角。 现在缺的,不过是用最小的力量,最快的击杀敌人。 不过他对於蒙恬的剑法,倒是很有些好奇。 “兄长,不若与我切磋两招?” 蒙恬也很有兴趣,拔剑出来,“练练可以,你可要收著力道,不要真把我给刺死了。” 赵诚笑道,“那自然不会,我將力道放轻便是。” 蒙恬持剑摆开架势,“来吧。” 赵诚一剑刺出,直奔蒙恬咽喉,速度极快。 蒙恬动作虽然没有他快,但是却好似提前预判一般,长剑提前拦在赵诚长剑之前,於剑尖之上一点,將赵诚长剑盪开,剑光一转,反攻赵诚咽喉。 赵诚目光一凛,身体一侧,想要躲开此剑。 然而蒙恬这一剑,竟然只是假动作,依然如同提前知道赵诚闪避一般,剑尖速度陡增,真正杀招图穷匕见,直逼赵诚咽喉。 赵诚这一躲正中下怀,不但没有躲开,反倒配合蒙恬拉近了距离。 他心惊不已,一边后撤,一边以手中剑招回防。 蒙恬一笑,手腕一扭,剑尖沉下,竟朝著赵诚腰肢以下的那条要害划去! 这可把赵诚嚇得不轻,双腿一夹,再也顾不得收力了,力量爆发,將蒙恬长剑点翻,整个人向后一大跳。 “兄长,你这……” 这招也太卑鄙了! 蒙恬手腕震麻,强行收剑,而后看著脸色古怪的赵诚哈哈大笑。 “战场杀伐,当然是奔著要害去,谁讲规矩仁义谁才是傻子。” “不过阿诚你这力量,当真可怖,如此轻碰,我的剑都差点脱手,手腕被你震得生疼。” 赵诚苦笑,“我的要害都快要中剑,哪里还顾得上收力。” 这就是攻敌必救吗? 兵家剑法恐怖如斯! 第23章 杀人剑法,元气淬体 “哈哈哈好了。” 蒙恬拍了拍赵诚肩膀,“以你的勇力,不收力的话,我一剑都抵不住,此等剑法於你无用,你还是走自己一剑封喉的路子,摸索杀人剑术。” “我刚才看你演练,已经颇具雏形,只要再战上几场,便可自成一派。” 赵诚点了点头,“我也如此觉得。” 他心中暗想,明日奔赴叶县,定要將杀人剑法杀入门。 两人又閒聊几句,蒙恬才说道,“我此来是要帮你熟悉一下下属,你如今是突骑都尉,领三千轻骑,麾下有三名校尉,一人是我,一人是贺平,另外一人叫做应年,他们两人现在正等候在外面。” “让他们进来吧。” 贺平与应年踏入营帐,朝著赵诚肃拜,“都尉大人。” 贺平之前已经与赵诚见过,对其有了几分了解,如今自是十分敬佩。 应年却只听过传闻,虽知军功不会作假,但传闻听起来实在夸张,难免有些犹疑,此时正打量著赵诚。 见其鹰视狼顾之间,血煞之气有若锋芒不时勃发,不由得暗暗心惊。 军伍之中的猛士他见得多了,若不是亲手屠戮过上百人,哪来如此血煞之气。 至此,他对於军中传闻,已经信了八成。 赵诚对於应年的打量倒也不以为意,与两人交谈一番,算是熟悉了。 各自散去之后,赵诚看著系统之中三千六百多年的寿命,决定继续推演修炼基础炼体功。 这一次时间充裕,他也並不著急,决定一百年一百年的修炼,隨进度不断调整。 “投入一百年寿命修炼基础炼体功。” 【开始投入寿命修炼基础炼体功。】 【第一年,你炼皮进度已经大成,通过皮肤呼吸,感受到了天地之间存在著某种气机,好似传说中的天地元气,你感到异常玄妙,想要抓住这种气机……】 …… 【第十年,你在不断地尝试中,偶尔可以抓住那一丝若隱若现的元气,將其吸收进入体內。 你感到隨著这种元气融入体內,你蕴含元气的身体部位强度陡升,但是用不了多久,那种感觉就消失了,你为之感到不解。】 …… 【第三十年,通过不断地尝试,你终於可以时不时的吸收天地元气,你的身体之中好似蕴含了一种远超气血强度的能量,但是它消耗的也很快,隨著皮肤的呼吸不断吸收,也隨著呼吸不断流逝。】 …… 【第七十年,你鍥而不捨的不断吸收元气,元气也鍥而不捨得离你而去。 但在这个过程之中,你渐渐发现你的皮肤之下,有著一些细微的角落被元气洗炼,变得越发坚韧。】 …… 【第九十年,你坚持不懈的通过元气洗炼进行炼皮,许多气血炼不到的瑕疵之处被元气洗炼至完美,你的皮肤越发圆融无缺。】 …… 【第一百年,你发现元气的妙用无穷,却还是没有办法留在体內。 好在鍥而不捨的元气炼皮,让你逐渐熟悉了这种感觉,每一次全身呼吸时,能够吸纳更多的天地元气。 你的恢復能力大幅增加,你的体力大幅增加,你突破炼皮大关,踏入元气淬体之境!】 隨著推演结束,赵诚浑身上下的皮肤下面,顿时传来一阵麻痒。 他全身上下的毛孔迅速张开,隨著呼吸,一丝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机反覆穿梭流淌,而后带走了某些迟滯阻碍一般的东西。 那是天地元气隨著呼吸进入他的身体之中,快速恢復著赵诚身体上面的伤势。 此时他感觉整个身体越发轻盈,每一次呼吸都好似从虚空之中,榨取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当他深吸一口气,將那一丝天地元气存留体內,可以爆发出之前近两倍的力量。 不过爆发之后,那丝元气就消耗掉了。 “这就是天地元气?” 赵诚闭目细细感受著,这种元气的数量,相比体內的气血,微弱稀薄的几乎感受不到,就像是铁杵和髮丝的区別。 但就是这样微弱的元气,却能够有著如此妙用,不但能够大幅提升力量,还能够快速修復伤势。 “怪不得系统之中寿命凝炼聚元丹这么贵,原来天地元气蕴含著如此强大的力量。” “而炼皮之所以如此艰难,就是为了让我凝练全身皮肤到极致,然后通过这种呼吸的方式,来感知和运用天地元气。” “可惜这些元气无法长期存留在体內,就和正常呼吸一样,只能暂且化用气息,隨著呼吸就消耗掉了。” “如何才能將元气留存下来呢?” 赵诚苦思冥想,没有答案。 寿命推演百年,才摸索到了吸收利用一丝天地元气的方法,他这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恐怕留存天地元气的办法,存在於之后的元气淬体修炼方式之中。” “按照现在的情况推断,元气淬体阶段应该便是让肉身逐渐亲和天地元气,渐渐达到承载甚至融合天地元气的程度。” “再之后的主要修炼方向就是吸收並存续元气於体內,到时候聚元丹就有用处了。” “现在的我,就算是凝练了聚元丹也没用,吃下去就消耗掉,根本存留不下来,幸好没有消耗寿命凝练。” “好在现在还有三千五百多年寿命可用,继续推演元气淬体便是。” 漫漫长夜,赵诚也並不著急,再次投入了一百年进去。 【开始投入寿命修炼基础炼体功。】 【第一年,你不断捕捉感知到的天地元气,而后尝试引导它顺著毛孔到达皮下的肌肉之中,但这种引导十分艰难,那些天地元气根本不听你的,往往很快就散去了。】 …… 【第十年,你还是无法引导天地元气……】 【第三十年,你还是无法引导天地元气……】 【第七十年,又四十年苦心孤诣,你还是无法引导天地元气。 但通过长久的全身呼吸,天地元气自然流淌到了皮下深处,起到了淬炼表层肌肉的效果。】 …… 【第一百年,你惊讶的发现,隨著百年持之以恆的元气淬体,你一次吐纳能够吸收的天地元气更多了。 而且皮肤和一些长时间受到淬炼的肌肉,能够承载更多元气,现如今,你一次呼吸能够承载的天地元气比百年前多了数倍不止!】 赵诚睁开眼睛,惊异之色一闪而逝。 百年时间,他收穫甚微,元气淬体连入门都不算。 但这微小的收穫,却印证了他的思路是对的。 “元气淬体,果然就是为了让我的身体更加亲和天地元气,在不断地淬炼中,承载更多的天地元气,直至能够长期存蓄甚至熔炼天地元气!” 仅仅是如今的进度,已经让赵诚感觉到了这元气的不凡。 他站起身来,深深呼吸之间,比之前多出数倍的天地元气顺著全身毛孔,深入皮肉之间。 好似有某种力量加持在了身体表面,他受到元气加持的皮肤强度暴增,肌肉力量暴增! 隨手一拳轰出,有猎猎爆响。 赵诚提起青铜剑,深吸一口气,將元气加持在皮肉间,而后一剑斩下。 嗤! 长剑滑落,皮肤毫无痕跡。 好似被那种气机格挡了下来,皮肤根本就没有受到力量伤害。 “若是能够將这种元气大量存蓄於体內,身体將到达何种程度?” 想著,赵诚乾脆投入一千年寿命进去。 【投入一千年寿命修炼基础炼体功。】 【第一年,你不再强求引导天地元气,而是通过引导呼吸来让天地元气自然流淌在体內,不断淬炼著体魄。】 …… 【第一百年,你每一次呼吸,吸收的天地元气更多了,开始盈满皮肤,融入血肉之中。】 …… 【第三百年,如今你每一次呼吸,都有许多天地元气进入体內,流淌在皮肉之间,让你的肌体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但是元气依然会不断流失。】 …… 【第五百年,你发现自己一次呼吸能够吸纳的天地元气数量达到了某种极限。 好在大部分肌肉已经对元气无比的亲和,能够承载更多元气。】 …… 【第八百年,三百年水磨工夫中,天地元气已经开始在你的身体深处流淌,淬炼著最深处的肌肉和筋骨,但依然还是有大量元气在不断地消散。】 …… 【第一千年,你的身体內外好似泡在天地元气之中,就连五臟六腑都被元气不断地淬炼著,不论是身体强度、力量还是恢復能力,都与之前有著天壤之別,可让你懊恼的是,体內元气还在不断流失……】 赵诚睁开眼睛,深深皱眉,感到心痛不已。 一千年啊,元气还在流失!? 正心痛间,他的身体如同本能一般深深吐纳,大量天地元气瞬间盈满全身上下,流淌在肌肉深处,筋骨缝隙之间,一阵阵舒泰自体內传来,五臟六腑都好似泡在温泉里面。 说不尽的玄妙之感,让赵诚灵魂都在战慄。 “嘶……爽!” 【你的寿命增加五十年,当前剩余寿命:2525】 “咦?” 赵诚有点茫然。 寿命无故增加了? 等等,好像是因为元气淬体,增加了我的寿命! “是因为元气开始淬炼五臟六腑的缘故?” “听说人类衰老是因为五臟六腑功能不断衰败,而我之前的炼体从未炼到內腑,所以寿命一直没有因为修炼而增加。 但是如今元气刚刚开始淬炼到体內臟腑,寿命就立刻增加了。” “这样说来,就算我寿命无尽,臟腑也可能会不断衰败。” “这可不妙,年轻的活著,和衰老的活著,完全不一样。” “而且,这种力量感,妙不可言……” 此时此刻,他感受著体內的天地元气提供著数之不尽的力量。 就好似体內有一枚核聚变能量环,正在源源不断提供能量一般。 现如今的身体状態之好,让他感觉自己一拳能打穿城墙! 就算在敌阵之中衝杀三天三夜,也不会力竭! 过几日打叶县,自己要是一拳打爆了城墙,敌方守军还不嚇得尿了裤子? 第24章 赐爵令!阳城县廷大震 营帐之中,呼吸声悠长舒缓,赵诚闭目细细感受著体內的变化 千年推演,体內已经盈满了天地元气,缓慢而细致的改造著他的筋骨血肉和五臟六腑,这种改造,让他体內每时每刻都传来舒適至极的感觉。 炼体至今,还是第一次修炼得如此舒服,欲罢不能。 至极的生命力在他体內萌发,与之前火山即將爆发的暴烈力量不同,这种生命力量是源源不绝、熠熠生辉的,平静时犹如汪洋大海,但却可在一念之间天崩地裂。 他深长的呼吸著,全身毛孔都在吞吐天地之间游离的丝丝元气。 隨著他一呼一吸之间,更有许多天地元气进入体內,同时也有部分天地元气在不断地散去。 总的来说,只要是在吐纳之中,吸收存蓄的速度要比散去的速度快的多。 但若是自然呼吸,这种吸收的速度就会慢上一些。 而若是在激烈战斗之中,消耗就会远大於吸收的速度。 不过以如今身体存蓄的天地元气和吸收效率来说,按照之前的战斗强度,杀个三天三夜,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如此体会了一阵,赵诚决定继续推演修炼。 命都是夺来的,力量却是自己的,又不是无仗可打,炼就是了。 “估计快要淬体圆满了,先来个零头试试水,投入五百二十五年修炼基础炼体功!” 【开始投入寿命修炼基础炼体功。】 【第一年,你依然通过吐纳吸收天地元气,此时你全身內外盈满天地元气,不断的改造淬炼你的身体,血肉筋骨,五臟六腑都在不断地提升中。】 【第一百年,天地元气依然在淬炼身体,你感到自身的生命力越发强大,你的寿命再次增加五十年,你元气淬体小成!】 【第三百年,数百年元气淬体,你感觉自己的身体每一个角落都积蓄了大量元气。】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第四百年,都被天地元气淬炼到了极致,浑身上下坚不可摧,生命力量旺盛如海,五臟六腑如同丹炉,滚滚生机不断迴荡在你的身体之中,你的寿命增加二百年,元气淬体大成!】 【第五百年,你感到元气淬体似乎达到了某种极限,你的筋骨血肉,五臟六腑在淬体中不再有所精进,但是体內元气依然会不断流失,你察觉到这条路似乎已经走到尽头了……】 【第五百二十五年,淬体不再精进,元气依然流失……】 “咦?” “到达顶峰了吗?”赵诚眉头微皱,感觉淬体並没有圆满,甚至还差的很远,“再加一百年……” 【第五百五十年,淬体不再精进,元气依然流失,你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开始尝试其他修炼方式……】 【第五百六十年,你尝试將元气迅速消耗掉,然后再重新吸收吐纳积蓄,体內元气上限毫无变化,淬体停滯不前……】 【第六百年,四十年来,你尝试了站桩、打拳、停止吐纳、自残再恢復等诸多方式,都没有任何效果,你鬱闷至极……】 【第六百一十五年,淬体不得寸进,你开始不顾一切的发泄,耗尽全力的出拳,体內元气隨著你的力量爆发,流转在四肢百骸,在这种疯狂中,你突然察觉到自己胸腹中央的位置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开了,元气流入了其中!】 【第六百一十六年,你不断探查后发现,这个部位很特殊,不属於筋骨血肉任何一种,在以前的炼体中从未感知到过,你开始研究这个部位。】 【第六百二十年,你认定这个地方就是经脉,並推断经脉和窍穴都是存蓄天地元气的重中之重,你开始尝试从拓开的经脉入手,將元气都存蓄进去!】 【第六百二十五年,你失败了,胸腹中央位置的经脉只通开了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让更多天地元气流入……】 “经脉??” 赵诚一阵惊奇。 他细细感受著胸腹中央处,半个指甲盖大小的一处地方,那里容纳著远超其他部位数量的天地元气,甚至小臂蕴含的天地元气都没有这一小块多。 而且天地元气流入其中,流失的速度大大减缓,可能刚刚流失一些,一阵吐纳就可补足了。 “原来元气淬体的圆满之路在这里。”赵诚眼神明亮,“以我对身体的掌控,之前竟然毫无察觉,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他连身体之中最细小的筋膜都能清晰感知到,甚至控制到。 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有经脉这种东西,可见若不是机缘巧合,就算別人告诉他经脉在哪,也无法感知到,更无法通开,可能这辈子都卡在这里了。 “那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开拓经脉就行了嘛,最不怕的就是水磨功夫。” 赵诚不以为意,反正还有一千九百年的寿命。 但想了想,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先探探深浅吧,投入一百年寿命修炼基础炼体功。” 【开始投入寿命推演基础炼体功……】 【第一年,你不断吐纳,尝试让更多天地元气流入经脉……】 【第十年,你不断吐纳,开拓经脉,失败……】 【第三十年,开拓经脉失败……】 【第五十年,开拓经脉失败……】 【第七十年,你尝试以之前全力出拳的方式开拓经脉,无效……】 【第九十年,开拓经脉失败,这玩意好像根本通不开……】 【第一百年,在你坚持不懈之下,经脉被通开了一丝丝,若有若无,微不可查,但你多年尝试,早已对其了如指掌,十分確定此处经脉有所扩张!】 赵诚惊呆了,“这是个无底洞啊。” 一百年,只通开一丝,照这个进度,投入几万年也就能通开指头那么长,想要通开关键部位,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嘶,怎会如此?” “我之前的路走歪了?” “难道应该先通开经脉,再以经脉流转元气,淬炼体魄?” 赵诚越想越觉得,这个逻辑是对的,但之前的他,连经脉在哪都感知不到,谈何通开? 他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被自己忽略了。 赵诚盘膝坐著,摸著下巴沉思…… 赵诚站起身来,绕著营帐踱步沉思…… 赵诚走出营帐,看著天上的月亮沉思…… 如此苦思半夜,直至月上中天,赵诚突然灵机一动,神色变得极其凝重! “难道说……我根骨不行?” “武侠小说中,不都说要武功高绝就必须打通任督二脉,道家修炼丹功,也讲究打通任督二脉……” “而这两者有个共同之处,那就是都需要根骨上佳,才能修炼……” “我不能修炼,那就是……” “根骨太差!?” 想通此节,赵诚昂首望月,悵然无语。 惆悵啊。 萧索啊。 我都修炼到元气淬体大成了,你告诉我根骨不行? 老子一直以为是基础炼体功太基础了,才炼得这么慢!! “尔母婢也!”赵诚骂了一声,转身回了营帐,“攒命买洗髓丹吧,靠命堆肯定是填不满了……” …… 第二日。 秦国大军自隘口开拔,前往叶县方向。 方城隘口至叶县,行军需绕行昆阳山地与滍水河谷,路径长度达到八十到一百公里。 经山地与滍水支流,路况复杂,常规行军需要四天才能抵达叶县。 大军清晨出发,午间休整,傍晚扎营,夜间戒备。 赵诚作为突骑都尉,带著蒙恬一部上千精骑在大军前方十余里处探查开路,让他感到遗憾的是,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敌人。 “没有仗打的日子真是平淡如水。” 赵诚如此感慨著…… 在他平淡如水的时候,阳城县外,有马蹄声急响。 一飞骑传卒腰悬赐爵令奔入城中,直奔县廷! “报!军中传赐爵令!” 入了县廷,传卒翻身下马,蒙威已是满脸喜色走出门廊。 传卒从腰间皮囊中取出军报和赐爵令,呈给县尉蒙威,“县尉大人,这是將军传来赐爵令,附有军报。” 蒙威脸色惊喜接过赐爵令,他已有所猜测,“不知是不是这小子,这未免也太快了些,才几日,赐爵令都传回来了。” 他接过帛书,脸色突然大变,“五大夫!?” 这赐爵令以三尺白帛为底,边缘以茜草染成朱红色,这是五大夫爵级的规格! 要不是看到赐爵令上的泥封军印,他都以为这赐爵令是假的了! “这……” 蒙威面色立刻急切起来。 一战而成五大夫,若非重大战事,便是极大军功,无论是哪个,都极为凶险! “快报与县令大人!” 他拎著赐爵令也向县令所在疾步而去。 县令王远正在后堂核对军粮帐册,听闻急报,立即整冠迎出。 当他拆开竹筒,看到帛书上“五大夫”三个硃砂大字时,眼角不禁一跳。 县令与蒙威对视一眼,下手拆开首尾泥封,凝重的展开帛书,两人脑袋凑到一起,瞪大眼睛看去。 帛书上以小篆写著: 三川郡突骑锐士赵诚,於秦王政十六年,攻韩方城隘口一役。 率二百突骑精锐先登破城,斩敌二百二十七人,率眾斩敌五百四十人,斩副將一级,擒將一人,夺旗一面。 按《军爵律》赐爵五大夫,食邑三百户,授田二十五顷,宅二十五,庶从二十五人,岁俸四百五十石,免全家徭役。 蒙威浑身一震,把县令王远也嚇了一跳。 “你抖什么!?” “你没抖?” “我是被你嚇得!” “那你拿稳一点!” “少废话!”王远不理蒙威,立刻转身对县丞道,“速传怀阳村里正张余!” “还有,派人去田嗇夫处取户籍简和授田图。” 根据《行书律》,赐爵令必须在三日內完成授受,否则主官將受笞刑。 当然,就算没有行书律,王远也打算儘快弄完授爵一事。 开玩笑,那小子是他看著入伍的,刚过十六岁,离开县廷连半月都不到,就成五大夫了! 一跃八级爵! 再看那战绩。 先登破城! 斩敌擒將! 一战杀敌二百有余,敌阵之中生擒主將! 这平步青云之势,他哪敢怠慢? 第25章 赐爵授田,如在梦中的张余 午时三刻,怀阳村东,正在午睡的里正被锣声惊醒,带著起床气正要骂,却被外面传来的道道喝彩声压了回去。 “张余快出来,你家那小铁人封爵了,让你去县廷代领呢!” “啥!?” 张余惊得直接跳起来了。 这就封爵了? 人还活著吗? 他鞋子都没穿好,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舅母也是一脸紧张紧隨其后,皱著眉头哎呦不停,也不知道她在哎呦个什么。 来传唤的吏员见了张余,一脸艷羡尊崇,“张里正,大好事,你家外甥封爵不小!速去县廷,县令大人等著你嘞!” 张余一路向著县廷奔去,衣冠都不顾地整理,一路匆匆忙忙。 怀阳村村民哪里见过封爵,更何况是身边之人,见此状况,立刻汹涌著跟隨张余去了县廷。 “我就说那孩子行!” “那可是咱们怀阳村周围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小铁人,上了战场还不把韩军打得屁滚尿流?” “看这阵仗,这爵封得不小啊,不会是大夫吧?” “大夫都已经是四级爵了,要带队杀敌十来个人才能封地,小铁人才刚刚入伍没多久,最多打了一仗,封个不更都不小了!” “是极是极,不更还要杀四个人嘞,簪裊还得杀三个,这小子够猛,没丟了咱们怀阳村的脸面!” …… 县廷前的广场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怀阳村的村民们嘰嘰喳喳说的热闹。 县令站在青铜鼎前,鼎中燃烧的艾草散发著驱虫的香气。 他展开帛书,声音在广场中迴荡。 “三川郡南,怀阳里民赵诚,先登破敌,斩级二百二十七人,率眾斩敌五百四十人,斩副將一级,擒將一人,夺旗一面,战功著於军前……封爵五大夫。” 一时间,人群之中譁然,怀阳村民更是全都傻了,一个个面面相覷。 “什么玩意!?” “杀了二百二十七个??不是,这是不是弄错了?” “赐爵令都传到县令大人这来了,都是经过多处覆核的,还能弄错?” “可是我们村赵诚才刚入伍啊……” “这小子这么能杀,杀了二百二十七个,比西山村里的人还多!” “额地亲娘嘞,你还敢叫小子,叫五大夫!” “先登,擒將,斩旗,杀敌二百二十七……”张余满脸恍惚,嘴里喃喃自语,兀自不敢置信。 而隨著县令话音落下,一旁的田嗇夫已捧著户籍简和授田图上前。 户籍简上清晰记录者:赵诚,爵五大夫,赐田二十五顷,宅邸二十五亩,隶臣二十五人。 而在羊皮製的授田图上,二十五块方正的田地用硃砂圈出,正是位於怀阳村东头的肥沃水浇地! “赵诚无其他亲属,其舅代母抚养至今,按秦律,爵位由其舅张余代领。” 县令將一枚青铜爵符系在帛书上,连同竹简一同交给张余,“汝可持此符至田嗇夫处交割田契,三日內须完成户籍变更。” 张余跪地接过,满是皱纹龟裂的糙手捧著那帛书爵符,以及户籍竹简,直到铜符那坚固沉实的触感传来,才终於感觉真实了一些。 这青铜爵符经精细打磨,符节错金,边缘钳有细细银丝,整体呈圭形,形制简约庄重。 在爵符上,印有铭文“五大夫赵诚”的字样,篆体刚劲有力。 爵符分为两半,一半要交到赵诚之手,另一半存入县廷档案库,日后赵诚返乡时需合符確认身份。 同时,这爵符也不仅是身份象徵,更是签署契约、出入关隘的凭证。 张余捧著这些东西,心中震颤不已。 他缓了缓神,抬头小心询问县令,“我外甥还活著否?” 县令笑道,“自然活著。” 蒙威上前將张余扶起,也是和善道,“放心,那小子活的好著呢,立下如此大功,必得將军重用,当下怕是校尉了。” “好,好。” 张余如在梦中,一脚深一脚浅的捧著爵符户籍向著村中走去,身后还跟著两名县卒。 等他到了村东,田嗇夫早已等候在田埂边,手中拿著青铜量器,一丈一丈的丈量土地,不知过了多久,二十五顷大田全部丈量完毕。 县卒於边界立下界石,在上面刻上“五大夫赵诚田”的字样,背面则有“盗耕者斩”四字警示。 如此,这二十五顷便全都是新贵赵诚的地界,任何人胆敢侵占,都要受秦律重罚。 而后,田嗇夫又定界宅地所属二十五亩,立社祭土,在宅基地中央埋入陶罐,內盛五穀、钱幣,以鸡血祭社神,象徵“地权归主”。 远处,隨著木轮车的吱呀声。 三辆满载松木的牛车停在田边,押车的县吏掀起苫布,露出码得齐整的椽木:“这是县廷按律配的建材,椽一百二十,瓦五百,黏土三十方,请验收。” 在这牛车后方,则是有著二十五名隶臣,脖子上拴著粗绳,猥琐著跟隨牛车而来。 张余验收过后,吏员又將后面的二十五名隶臣拉拽上前。 “这些人都是官奴册上的良奴,大多都是被罪犯牵连,受连坐的亲属,亦或者是逃亡徭役的役卒,还有就是失职犯错的官吏。” “並没有敌军俘虏或者重犯罪人被分配过来,大人可以放心驱使。” 吏员笑得很是和善。 张余连连道谢,知道这也是县里给赵诚行的方便。 吏员走后,张余指挥著隶臣们开始垒墙,看著隶臣们忙忙碌碌。 张余蹲在一旁吧嗒吧嗒嘴,突然咧嘴乐了起来,那张黝黑面庞笑的好似开了一样。 …… 县廷之中,县令忙著整理赐爵记录,准备將赐爵情况同步到三川郡府。 届时君府会传递公文匯报到內史府备案,赵诚的爵位会在中央与地方拥有双重档案,以此记录其战功、爵级变动、田宅位置等信息。 蒙威坐在一旁,看著军报上的信息,还沉浸在赵诚的战绩之中不能自拔。 “你说这小子,是怎么做到一个人杀敌二百多人的?“ “我哪里知晓,你不是说他箭术通神,想必是放箭杀了大部分,冲城杀了小部分吧?” “非也,此子天生神力,我觉得还是冲阵杀敌占了大部分。” “你又不是没有上过战场,战场上冲阵杀敌何其艰难,他就算天生神力,能先登占城,又能生擒主將,已经是极限了,哪还有余力杀那么多人?” “要不然,咱们打个赌?” “好,赌什么?” “就赌一个月鹿肉吃!” “噫!”县令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贏面打,於是说道,“赌了!” 蒙威大笑,將军报放到桌子上又去演武场了。 …… 韩境。 数日行军,秦国大军已经兵临叶县。 赵诚一骑当先,於主力大军前方十里处登高望去。 入目所及,滍水汤汤,昆阳山脉如苍龙蜿蜒。 山脉之下,叶县城墙耸立,北临滍水,西倚昆阳,南依澧河,东傍烧车河,两河交匯处形成三角地带,既为城內提供水源,又构成东南方向的防御缓衝带。 可谓是依山而建,以水为障,城防与地利精密咬合。 再看那城墙,赵诚那想一拳打爆敌军城墙的想法,顿时有些动摇起来。 叶县城墙以夯土筑成,墙体外侧包砌石块。 下宽上窄,墙基厚实,足有七八丈(十六七米),顶部也宽有五六丈,全高三丈左右,完全不是隘口那种矮方城可以比的。 城墙四角更是设有两层角楼,內置大型弩机与滚木礌石,每隔一里还有烽火台。 在赵诚的方向,还可以看到叶城的两座高大城门,外用铁皮加固,感觉打爆这个大门,可比打爆城墙现实的多了。 “叶县已经这么厚实,名都宛城又该是什么样?” 自穿越到秦国以来,赵诚还是第一次看到布防如此厚重严密的城镇。 不过他再次观摩一会儿,也算是看明白了。 这叶县的位置,不但占据地利,易守难攻。 而且其东北方向就是大片平原,可直通宛城。 除此之外,还是通往南襄和联结中原的战略要地,就连赵诚这种外行,都能够轻易看出其中战略价值。 也难怪韩如此费功夫打造重防。 “这么厚的乌龟壳,怪不得一路上一个敌军斥候都见不到,他们一看到秦国大军,直接关门固守就行了。” 赵诚回马奔向主力大军,来到蒙武阵前,將情况匯报。 蒙武笑著点了点头,考校道,“看了叶县城防,你有什么想法?” 赵诚想了想,“攻城不太容易,不过让我先上的话,应该会好打一点。” 多余问你。 蒙武哭笑不得,又看向蒙恬,“你呢,有何想法?” 蒙恬想了想说道,“叶县山水拱卫,除去北方依靠著陡峭山峰的一面,其他三面,且有天然护城河构成缓衝带。” “我方想要强攻破城极难,不过可以先在上流水势平缓处筑坝截流,以此导致护城河乾涸,施加压力。” “暗处挖入墙基下方,烧其松木桩基,使城墙坍塌。” “再断其宛城方向的粮道,围而不攻,迫使守军投降。” 蒙武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过还差了一些。” “如此围攻,就算能拿下叶县,时间上也太慢。” “別忘了,我们还有一位万夫莫敌的猛將。” 蒙恬有点傻眼,“这……难道真让阿诚先上,这叶城和隘口可不一样,强攻之下,损失惨重,还可能拿不下来。” 蒙武摇了摇头,“死脑筋。” “確实要让赵诚先上,不过不是先去攻城,而是偽装成樵夫,做死间入城,伺机而动,获取情报,里应外合破开城门!” “死间?”蒙恬眉头深皱。 死间可太危险了,乔装打扮,深入敌城,伺机而动。 一旦被发现,便是瓮中捉鱉,数万守军包围,到时候就是神仙也飞不出来。 蒙武点了点头,“別人去是死间,赵诚去却是生间。” “你看,叶县北倚昆阳山地,山势陡峭,却有少数羊肠小道可通,对方知道大军攻不上去,北方防守必然鬆弛。” “我方大军在明面上大张旗鼓筑坝截流,切断粮道,守军必然焦虑。” “水源短缺物资匱乏,他们就更不能禁止百姓在北方出入山林,甚至还要仰仗此路补充物资。” “不然,百姓本就恐慌,再封锁物资出入口,那就更加人心惶惶,內忧外患,叶县又能守住多久?” 蒙恬恍然,“確实如此,不过……” 他看了看赵诚,感觉这小子外形实在英武不凡,身体更是精壮高大,如今杀伐一场,已经是浑身血煞之气。 说他是樵夫? 敌军能信? 第26章 断水之计,深山中伏 察觉到蒙恬的目光狐疑。 蒙武也细看赵诚,不由得有些无语。 这小子怎么好像又长高了一些,看著也更加英武了。 他之前不是种地的吗,怎么气质如此不凡? 怪哉! 蒙武狐疑间,也是说道,“说是樵夫確实不太像,但要说是猎户倒也符合。” “赵诚,你可熟悉打猎一事?” 赵诚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白牙,“熟悉的很。” “前些年靠种地吃不饱肚子,全靠上山打猎,搞些野货来补充油水,对这事熟悉得很。” 蒙武满意点头,“甚好!” 赵诚已经是迫不及待,“將军,何时乔装潜入?” 孤身入城,到处都是敌军,只要机会適宜,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可以疯狂製造混乱。 以他现在的元气淬体程度,就算真的被敌军发现了,也有恃无恐。 蒙武摇了摇头,“不急,时机未到。” “如今你就算潜入进去,將城门破开了,大军也很难配合你攻城。 还是要先筑坝截流,以大军压境来攻心,让敌方焦虑惶恐,你才好趁虚而入。” 赵诚一想也是,如此宽阔湍急的河流不截断,大军连过都过不去,谈何攻城。 “好,听候將军安排!” 蒙武点了点头,挥舞令旗,命令大军压上。 黑色洪流一般的秦国大军一压而上,犹如黑云压城一般兵临城下。 整个叶县守军立刻慌乱起来。 “秦军来了!!” “快,点狼烟警示!” “拉桥!!” “关门,快关门!” 只见城墙之上,守军紧张行动。 烽火台狼烟滚滚,护城河上面的桥体被守军拉起。 整个叶县城在短短时间內,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王八。 就算以赵诚的神勇,只要他还不会飞,想要攻城就只能从湍急无比的河流中游过去。 这个过程还会不断遭到地方守军的箭射石砸。 甚至连城墙四角的巨大弩机也会不断袭击。 而普通士兵穿戴鎧甲,一掉入河里,立刻就会向下沉去,片刻不到就会溺亡。 蒙武见状,却也不急,大张旗鼓地布下阵来,將攻城器械摆开,无数大军对著叶城虎视眈眈。 光是这压迫感,就足以让无数韩军紧张的口乾舌燥,双腿发软。 下一刻,又有士卒举著隘口守军旗帜,將半死不活的韩明悬掛在阵前示威。 “那是,將军韩明,他竟被活捉?” “连將军都被活捉,看来隘口大败,一万精锐守军恐怕已经全军覆没。” “这是多少大军啊,根本看不到边际!” “这如何是好?” 在军心动摇之际,韩军守將韩江龙行虎步走到城头之上,大喝叱骂道,“你们的胆子都让狗吃了吗!?” “秦军刚至,就嚇得腿都软了?”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下面,咱们的护城河,咱们的城墙! 秦军就算长了翅膀,他们也飞不过来!” “给我骂,狠狠的骂秦军!” “谁骂的好,晚上多吃一碗饭!” 韩军之中不少人低头看了看那护城河,那宽阔湍急的护城河给了他们许多底气。 於是隨著第一个人开口大骂,韩守军骂声连成一片,上万人声音齐发,声嘶力竭,气势倒是越来越强。 “尔母婢也!!” “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来打我们叶县!把你们全家都宰了!” “有种的你们过来啊!” “……” 骂了一阵,韩军发现秦国大军好像也就那样。 被他们骂了也毫无办法。 更有一些年轻的秦兵被他们骂的脸色涨红,浑身发抖。 韩军士气渐渐回升,越发轻鬆,渐渐放肆大笑起来。 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各种污言秽语倾泻而出。 可是这种轻鬆持续的时间並不长。 隨著蒙武令旗挥动,大股秦军离开阵地,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前往河流上游,开始筑坝截流。 如此行径,让韩军的骂声瞬间微弱下去,再次慌了起来。 “將军,咋办,他们要筑坝截流,这要任由他们截流。 用不了多久,护城河就会干涸了!” 韩军看的焦急不已,守將韩江也是眉头紧皱。 对方动作很快,方向精准,明显是在来之前,就已经勘探清楚上游狭窄处,比自己预想的要快上许多。 而且前去截流的兵力,足有近万人。 照这个进度下去,恐怕要不了几天,护城河水流就要急速下降,连取水都会变得很困难。 但是却又不敢出城阻碍对方截流,只能眼睁睁看著对方前去筑坝。 韩江感觉有点上火。 当天下午,秦军已经锁定狭窄河道位置,开始筑坝。 第二天半夜,筑坝已经完工,叶县外面的护城河水水位开始不断下降。 至第四天午时,护城河水位已经下降了一大半,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露出了河床。 韩江的嘴角肉眼可见的起了火泡,城墙上的韩军也是各个心急如焚。 他们现在连取水都成了困难,不得不派人去城中多处开凿更多的水井,保证供水。 但是隨著护城河的水位不断下降,水井之中的水也是越来越少,开凿水井的深度要求更高,取水愈发困难。 韩江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不然守军迟早渴死。 於是当天夜里,派遣三千兵力,从西门悄然出动,想要前去悄悄破坏秦军铸就的河坝。 但这三千兵力刚刚出城没有多远,赵诚已经是带著三千轻骑从两侧杀出。 应年与贺平一左一右围杀而来。 韩军立刻混乱,想要后撤突围。 而赵诚已经率领一千轻骑,飞骑切断三千敌军后方,趁著三千敌军大乱之际,径直杀入军阵! 只见他奔马向前,有若刀锋一般,一头扎了进去。 手中长剑横扫,一扫就是一片! 无穷元气在他的体內涌动,爆发出无上神力。 那些韩军在他的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轻易就能够切成两半。 两断的身躯在他的马蹄之下堆叠,飞骑向前,踏出一条血路! 一个冲势下来,韩军已经是肝胆俱裂,远远看见赵诚,就拼命向著两侧躲去,无人胆敢攖锋! 如此军心溃散之下,赵诚直直杀穿军阵。 在他身后的一千轻骑杀得那叫一个痛快,简直势不可挡,摧枯拉朽! 完全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赵诚浑身浴血,调转马头,再一次回身切入。 不过片刻,已將军阵再次杀穿。 如此杀了一个七进七出,將对方三千兵力尽皆斩杀。 “嘖,才这么一点人,完全不够杀的。” 赵诚意犹未尽將剑回鞘,在其身后已经是尸山血海。 看了看系统之中,如今寿命增加到了两千五百。 这一战夺了不过七百年寿命,实在是少。 他开始期盼著潜入城中了。 赵诚回马站在阵前,下令道,“割头,將尸身全都悬掛在东门之外!让敌军看看出城的下场!” 三千轻骑立刻领命而去。 他们看向赵诚的目光,已是充满了敬仰。 多年来,哪里打过如此舒服的仗? 有赵诚为锋,军阵就和纸糊的一样。 只需要跟在赵诚身后,便是一面倒的屠杀,不费吹灰之力,无损全歼三千。 如此大胜,三千轻骑人人都有不少军功,自然乐得合不拢嘴,恨不得守军现在再送一万人出来给他们杀。 可惜,敌方也不傻,没有人再次出城。 次日一早,三千韩军的尸首就被悬掛在东门之前。 韩军见此,各个脸色苍白,气势低迷至极。 韩江更是满嘴火泡,心急如焚。 眼看护城河已经露出河床,不但城外无水,就连城中的水井也越来越难以打水出来了。 水井越凿越深,城中的守军却一个个嘴唇乾裂,渴的叫苦连天。 百姓们更是人心惶惶,一个个惊恐不安,求著上山搜取水源物资。 不得已之下,韩江只能將刚刚封闭没有多久北方狼牙峪口打开,不再禁止百姓上山。 同时,许多士兵也假扮樵夫,上山採集物资,去溪流打水。 至此,困境已成。 “时机已到,赵诚,你带著一部精锐斥候潜入叶县北侧昆阳山中,伺机入城。” “你没有做过间子,但冯全和封若都是此道好手,让他们隨你一同前去,若有什么情报需要传出,他们可以帮你传递出来。” “再留一些斥候在北山策应,若事不可为,立刻自北山撤离。” “末將领命。” 赵诚欣喜不已,立刻回营,点了冯全封若两人,並在两人协助下,选了一部顶尖斥候出来。 死间贵精不贵多,人数越多越容易被地方发现端倪。 就算这一部,也不全都是要进城的,大部分都是要在外面策应,传递情报一类。 营帐之中,赵诚卸下盔甲,乔装打扮起来。 他穿上破旧的粗布麻衣,涂抹草木碳灰,搞的蓬头垢面,遮掩了他那英武的面容,看起来潦倒邋遢了许多。 手上再提著一把猎刀,这装束与他之前上山打猎的装束一样。 就连冯全看他一眼,也觉得他只是山里的一个猎户,只是看著比寻常猎户精壮许多。 “大人,你这装扮,別说韩军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赵诚一笑,“我本来就是猎户。 一会儿咱们去昆阳山里,打几个野兔野狼,入城也算凭证,还能补充点油水。” 冯全咧嘴笑道,“那再好不过。” 冯全和封若两人偽装成了樵夫,跟在赵诚身边,一起摸进了昆阳山。 入了山林,顿时奔行如电。 没过多久,赵诚就带著人摸进了叶县北侧的深山之中。 踏入叶县北山区域没多久,林间突然箭落如雨,直射赵诚一部。 第27章 徒手夺弓,率眾突围 嗤嗤嗤! 数名斥候精锐瞬间中箭倒地不起,冯全封若二人拉著赵诚,飞快闪避至树后丛中,脸色焦急。 “糟了,敌军早有埋伏,咱们进了他们的口袋!” 此时,四面八方都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弓弦响动在每一个方向。 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被包了饺子。 眾人都是乔装打扮而来,身上最多有把砍柴刀,再加上敌方早有准备,人数很多,包围很严。 此时就算是最精锐的斥候,也是无计可施。 赵诚抬眼看向林中,有敌军身影若隱若现。 “你们在此藏好,我去看看……” 冯全二人一惊,刚想要拉住他,却发现赵诚已经消失在前方丛林中。 那身影宛若猎豹,倏忽远去。 没多久,赵诚离去的方向突然传来敌军惨呼声,而后便是弓弦炸响声。 一眾斥候纷纷一惊。 这种弓响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除了都尉大人,谁能把弓拉到这种程度? “快,向都尉大人方向突围!” 眾斥候就像是得到了明確信號一般,全都默契十足的向著弓响的方向行进。 弓弦炸响声不远传来,也不断向著远处推进。 冯全封若带著一眾斥候紧隨其后,沿途看到不少敌军尸体,各个一箭封喉,他们立刻將尸体上面的装备扒了下来。 既作偽装,也作抵抗力量。 而后紧隨弓弦炸响声传来的方向,开始突围。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有赵诚在前,他们根本遇不到多少敌人,没过多久,就突破了敌军的包围圈,真正踏入了叶县居民採集物资的区域。 至此,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而赵诚也丟了弓箭,与眾人再次匯合。 “虽说已经突围,但如今城中物资匱乏,不光是居民,韩军也会派人进来採集物资,恐怕少不了斥候和暗哨。 为免打草惊蛇,咱们从现在开始分开行动,以暗號联繫。” 至此,一眾斥候立刻散开行动,各自潜伏。 只有冯全和封若跟隨在赵诚身边,三人一起继续深入。 …… 昆阳山陡峭,多悬崖峭壁和密林,许多地方还有峡谷,只能供一两人同行 赵诚几人越走越深,渐渐看到了被樵夫猎户踩出来的羊肠小道。 冯全和封若也与赵诚保持著一定的距离,前去砍柴了。 樵夫无柴不会回城,所以冯全两人还需要搞一大捆柴才能准备进城。 赵诚等著,也不著急,找了堆枯叶枯枝,直接钻木取火。 赵诚將打来的两只野兔子拿下来,三两下清理到位,以木矛穿著,烤了起来。 等到冯全封若柴砍得差不多,赵诚的兔子已经烤的外焦里嫩,香味扑鼻。 他揪下兔子大腿,一口咬下去,满口留香,顿时露出满足的笑容来。 几大口下去,兔子大腿被他吃了个乾净。 正要去揪另一只兔腿,远处传来脚步声,將枯枝树叶踩得咔咔作响。 同时有怒喝传来,“什么人在此生火!!” 赵诚抬头看去,却见两个穿戴著轻甲的韩兵气势汹汹而来,瞪视著自己。 他强压下宰了两人夺寿的衝动,解释道,“大人,我是城中猎户,在山上忙活太久,实在饿得不行,刚打了一些野货,想著填填肚子……” 两个韩兵看了赵诚一眼就不再看,目光被那烤的外焦里嫩散发香气的兔子黏住,各自咽了咽口水。 左边那大脑袋兵卒双目一瞪,喝问道,“如今秦军压境,你在此燃火生烟,难道不是传递军情?” 另一个粗脖子兵卒眼睛一直盯著那烤兔子,不自觉又咽了咽口水,已是急不可耐,“这定是秦军间子!拿下!” 赵诚早已看出两人真实意图,心念急转间,决定留两人一命,给自己当个跳板。 於是抬起猎刀,將兔子一分为二,递了上去。 “二位大人守城辛苦,这是咱的一点心意。” 两人顿时咧嘴笑了,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接过兔子就美滋滋的啃了起来,再不看赵诚一眼。 一边啃,还一边含糊的说,“你有心了……嗯!这兔子烤的不错。” “看来你是常上山打猎烤兔的猎户,敌军的间子可没这个手艺。” 吃到了香喷喷的烤兔,可把他们俩高兴坏了,浑然不知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两圈。 只见赵诚面露忧虑,“二位大人,这秦军太凶恶,攻不下城,不会真跑到这山上来杀人吧?” 那大脑袋兵卒说道,“放心,將军令我等在这山里警戒,以我等的敏锐,秦军根本无所遁形!” “更何况,咱们將军在昆阳山东边早有布置,设下了天罗地网,那秦军只要敢来,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就算有一两只漏网之鱼,咱们北山里还有许多兵力採集物资,兼顾巡逻示警,见一个杀一个!” 粗脖子也说道,“也就是你这兔子烤的像回事,不然刚刚那一行径,我们兄弟二人已经將你拿下了!” 你俩敏锐个鬼! 赵诚十分无语,不过脸上却依然忧虑,“我这一天都是提心弔胆,生怕哪里窜出个秦军来將我砍杀。” “不然这样,我愿將这只獐子送给守军补充物资,只求与二位一同回城。” 大脑袋指著赵诚嘲笑道,“看你也五大三粗,打猎也算个好手,怎的如此懦弱?” 脖子粗则是不时瞥向赵诚的另一只野兔,“你那只兔子……不若也烤了吧?” 赵诚连忙將另一只兔子护住,保命似的,“家中米缸已经见底,还有父母幼妹,全靠这只兔子再多撑几天……” 大脑袋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行行行,一会与我们一同回去就是,不过这獐子,你可要说是我们打的。” 赵诚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两个兵痞子把手中烤兔子吃的一乾二净,连骨头缝里面的肉丝都给抠出来吃掉,这才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走吧,隨我们回城。” 却不想,赵诚突然对著山林喊了起来,“冯全,封若!快来,咱们回家了。” “来了来了!” 两人满头大汗,从林子深处跑了过来。 他们背著一大捆柴火,都是驮著背。 当看到两个韩军站在赵诚身边,不由得心中一惊,背变得更驼,头也埋的更低了。 我的天,大人从哪找来两个韩军一起? 两个兵痞本来有些不耐,但当他们看到封若两人背的大捆柴火时,顿时又露出一丝笑意。 大脑袋看向赵诚,伸手指了指两人背后的柴火。 赵诚会意,对著冯全两人说道,“秦军作乱,山里危险,这二位大人好心,要送咱们入城嘞。” “咱也不能让人家空跑一趟,你们这柴……” 冯全两人都傻了,这两韩军是瞎了吗,竟要护送敌方间子入城? 不过他们反应也快,“多谢军爷多谢军爷!只要能安然回家,这柴愿送给军爷一半补充军资。” 两兵痞乐开了,“走吧。” 军中不论是夜间取暖还是生火做饭,都少不了薪柴,这是必须之物。 他们这些被派出来的士卒不单单要巡逻警戒,也需要採集一定的物资回去,是有任务目標的。 而如今他们两个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够拿到一只獐子和两大捆柴火,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於是两人带著赵诚三人,向著叶县城的方向大摇大摆走去,倒是轻车熟路。 一路上,赵诚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閒聊,话里话外对两人十分崇敬,让两人不由得飘飘然起来,说了许多城中信息。 如此行进,时不时还会遇到其他上山巡逻採集的韩军。 “哦豁,獐子啊!” “哈哈是啊,这小兄弟协助我们打来的。” “还有两大捆柴呢,你们这一趟收穫可不小。” “没办法,他们一片心意,也不好拒绝啊。” 大脑袋一边打招呼,一边显摆自己的“收穫”。 有他掩护,赵诚几人也是大摇大摆,却也无人察觉到他们的异样。 一路来到城北。 这叶县北面依靠山体峭壁,许多地方根本没有城墙,只凭峭壁就无人能过。 其中一些山体之间,则有狭窄的峡谷,可供百姓出城入山,韩军在此设立关隘,以抵抗渗透和小规模潜入。 可惜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大脑袋和脖子粗就这样领著赵诚三人到了狼牙峪口的关隘,关隘守军本想拦下盘查一番,大脑袋扛著獐子摆手道。 “自己人自己人,城里的猎户和樵夫。” 守卒看了看大脑袋肩膀上的獐子,又看向赵诚肩上木矛挑著得野兔,还是坚持道,“不行,必须得查查。” “我看看那兔子,里面是不是藏了兵器?” 粗脖子提著两大捆柴,说道,“有什么好查的,快来,我去叫徐大人,咱们烤獐子吃。” 守卒听这话也放鬆了,注意力都被獐子吸引,任由赵诚三人入城。 然而赵诚走出没几步,大脑袋突然叫住他,“那个猎户!站住!” 冯全和封若顿时浑身紧绷。 赵诚则是回过头来,“怎么了?” 大脑袋说道,“你烤的肉好吃,留下来先烤个獐子再走。” 臥槽? 赵诚十分无语,背后打了个手势让封若二人先行入城,自己则是朝著守军隘口走去。 冯全和封若异常紧张。 这若是认真盘查还可能过不去,去人家营地里面烤獐子,与军官面对面之下,和刀尖上跳舞有什么区別,一旦被发现破绽,那不正好羊入虎口? 他俩內心焦急,但只能眼睁睁看著赵诚踏入营地,毫无办法。 营地之中。 脖子粗去往营中百將处,说捕获了一只獐子献给他,百將大悦,行至营中。 见赵诚动作嫻熟利落,將獐子处理得异常乾净,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这手法不错,是北市的猎户?” 赵诚面色不变,淡笑如常,“大人说笑了,咱们城里哪有北市?我是东市的,家就在东市南边不远。” 幸好他之前在大脑袋那套出了许多城中信息,不然这一句就要露馅! 百將点了点头,“口误了,平常打猎回来,晚上处理乾净后,都去东市贩卖?” 赵诚还是淡笑如常,“大人平常都是让下人帮忙採买吧,东市是朝市,晚上不开。 一般都是晚上处理好,早上出去卖一些换米,我上山也不是经常有收穫,偶尔收穫多些,自家才能吃上一点。” 百將笑得柔和了一些,目光在赵诚偶然露出的臂膀上划过,见其没有什么刀剑伤疤,已经去了疑心。 此人虽生得高大,却不像是兵伍中人,应该是常年打猎吃肉,才有如此身材。 此时,獐子已经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香气扑鼻而来。 百將也是食指大动,又看了看一旁的野兔,“那兔子怎么不烤?” 赵诚为难道,“大人,家里没米了,家中老父老母和幼妹,还等著吃饭,这兔子是要拿去换口粮救命的……” 百將不为所动,“一併烤了,明日你再去打猎就是。” 赵诚心痛不已,开始想杀人了。 这营地一百来號人,也不够他杀的。 只是杀了未免打草惊蛇,接下来的行动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城中数万守军,没有大军配合,三天三夜也未必杀得完,麻烦得很。 念头转动间,赵诚还是没动手,咬著牙把野兔处理了。 该死的,打了两只野兔,就吃了个兔腿! 此城拿下,老子第一个烤了你这百將。 第28章 我秦军间子,入韩军守城? 百將徐山笑眯眯地看著赵诚將兔子也处理了,架在火上烤著。 在他看来,猎户一家一两天不吃米也是饿不死的。 而只要家人还饿著肚子,明天这猎户就必须上山拼命打猎。 既然出去打猎了,回城还不得再来献上野货,亲自给自己烤肉吃? 徐山对自己的计策很是满意,下刀在那烤獐子上面切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这肉一入嘴,喷香之气迴荡开来,让徐山享受至极。 “呼,香!” 秦军围城好几日了,守军的日子过得也是越来越差,他也好多天没有吃到肉,更不要说烤得如此绝妙的烤肉了。 若是…… 徐山眼睛一转,再次打量了赵诚两眼,说道,“明日下山,带著猎物来我这里报到。” “这……”赵诚面色有点为难,“大人要小的做什么?” 徐山笑道,“我看你身材高大精壮,打猎烤肉也是一把好手,不若入了军伍,为抵御秦军贡献一份力量。” 赵诚一愣,心中有点震惊了。 不是,我是秦军间子啊,你让我加入韩军守城?? 徐山见他愣住,一脸震惊的样子,好笑道,“看你怕的,放心,不用你去打仗,你就做你擅长的事情,去山里打了野货来,再给將军烤肉去!” “这可是一桩大机缘,也就是我与將军私交深厚,换个人来,你可没有这么好运气为將军烤肉。” “给將军烤肉!?” 赵诚更震惊了。 正愁怎么弄死你们將军呢,你让我去给你们將军烤肉? 那你们將军不完了吗? 还以为这傢伙有几分头脑,没想到是最强猪队友! “你不愿意!?”徐山面目瞬间阴沉下来,竟然现出了一丝杀气。 赵诚连连点头,“愿意,小的太愿意了!给將军烤肉是我的福分!” “这才对嘛。”徐山面色柔和许多,“近来秦军围城,这些卑鄙狡猾的秦军,不敢攻城,却阴险地筑坝截流,害得城里都快没有了水喝!” “將军最近焦头烂额,情绪不佳,你去给他烤个野货吃,没准他一开心,还能赐你个军官噹噹,到时你家里还怕吃不饱饭吗?” “多谢將军,多谢將军。”赵诚连连道谢,十分真诚,更是提出,“要不然,今天我就去给將军烤肉如何?” 百將看了看烤獐子,摇头道,“你现在哪有什么肉可烤,再说这烤獐子就得现烤现吃才好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明日吧。” “好了,你回去吧,明日打了野货来我这报到,若是不见你人……” 徐山目光透著危险。 赵诚连连保证自己明日必到。 他走出营地,身后传来欢快热闹的吃肉声音。 戍卒们吃著烤肉,不亚於一场狂欢。 …… 赵诚依照著冯全和封若留下的標记,很快与两人在巷子里匯合。 冯全和封若见到他,纷纷鬆了口气。 “大人,这太危险了。” “我俩为此心惊胆战了好久。” 赵诚笑道,“此番收穫不小。” 二人连忙追问,赵诚將情况一说,二人顿时脸色古怪。 “这……韩军可真不是人,不光要猎户的肉,连人都不放过。” “不过咱们是秦军间子啊,他让大人去给守將烤肉,这不是送上门来?” “非也非也,就算去给將军烤肉,那周围也全是守军重兵,大人去了又能做什么?” “至少能够获得关键情报。” 不论是冯全还是封若,都本能地认为,在敌军城头刺杀守將,与寻死无异。 但赵诚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一个人全杀守军是有些麻烦,但只要靠近了守將,杀个守將却轻鬆至极,多少人也拦不住他。 他想了想说道,“这事情我自有打算,明日你们还是隨我出城,顺便將情报传递给將军。” “可准备好藏身之处了?” “大人隨我来。” 冯全领著赵诚向著东市南面走去。 叶县之中,居民区以閭里区划,共设廿三閭里,赵诚所说的东市之南,正合平民所住的黔首閭区域。 而冯全和封若则是在赵诚与大脑袋套话的时候,就清楚了赵诚的意思,此时已经准备好了去处。 三人穿城而过,一路上听到叶县百姓人心惶惶,家家户户水粮將尽,对於秦军又是痛恨又是畏惧。 到了东市之南,赵诚三人来到黔首閭一个角落,这里有三居不起眼的民房。 冯全和封若带著赵诚踏入正中一间,关上了木门,走至里间,一个枯瘦老汉坐在地上被捆绑著,一脸惊恐地看著三人进来。 “大人,这三户都是地方偏僻,与其他人家联繫不多,在城中也无人注意,咱们三人明面上是三户邻居,所以这三户的人我们都给绑起来了。” “杀不杀由大人做主。” 赵诚看了看老汉,摇头道,“用不著杀,绑好了丟到地窖里面去,做得稳妥一点,不要让他发出声响。” 虽说杀人可以夺寿,但他不屑於击杀手无寸铁的百姓。 封若二人的令,很快处理妥当,又回来復命。 赵诚看了看天色,“入夜行动,你们去探查军备力量,守卫虚实,明日传递给將军。” “我去看看粮草……” …… 夜深人静,梆子报时的敲击声迴荡在城中。 三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黔首閭摸了出去。 当先一人踏入黑夜,立刻如同野豹一般消失不见。 另外两人,一人向著东面城墙之下摸去,一人向著城南方向摸去,这两个方向也是秦军布阵的主攻方向,地方必然分兵防守,有虚有实。 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探查城墙年久失修的地方,如雨季渗水点、地基沉降段,方便秦军攻破城墙薄弱段。 如今城中韩军紧张,戒备森严,到处都有士兵巡逻,十人一队,持剑背弓。 赵诚入了城,在这黑夜遮掩之下,简直就像是游龙归海一般自在无比。 他与房顶矮墙之上穿梭来去,悄无声息,灵活敏捷的如同夜里的一只野猫。 不消片刻,就锁定了一队巡逻过来的士兵。 “该给冯全他们减轻点压力。” 想著,赵诚已然轻飘飘落下,悄无声息间站在巡逻队伍最后一名士兵的身后,单手抓住士兵脖颈一捏! 咔嚓声响下,士兵脖颈瞬间爆碎,脑袋耷拉下来,已经没了声息。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取寿命十五年。】 这喀嚓声在静謐的深夜里显得有点突兀,前方士兵回过头来,“小九,你踩到什么……呃!” 他回头的瞬间,瞳孔骤缩。 只见小九已经倒在地上暴毙,而在其身前,有一精壮高大的黑影正提著他的长剑冲至身前,剑刃在他的眼中不断地放大! 嗤! 头颅飞起。 鲜血挥洒间,小队终於反应过来,顿时大乱。 “什么人!?” “敌人入侵!” “是秦军间子!” “示警,示……” 有人正要敲击腰间的铜锣,赵诚手中猎刀飞出,瞬间嵌入他的脖颈,直接將其远程击杀! 巡逻士兵大骇,一连数人在慌乱中,朝著赵诚围杀而来。 但在这种环境下,他们在赵诚的眼中,和山林里面的野兔没有什么区別。 元气盈满的身躯力量滚滚流动,犹如山崩海啸一般。 只是轻轻挥手,长剑便横扫而过。 嗤! 一声轻响。 衝过来的四个巡逻士兵脑袋同时飞起,在赵诚身前倒下一片,鲜血飈射横流。 其余士卒见此瞳孔骤缩,全都汗毛倒立,双腿发软,怔怔不敢上前。 “妖……妖魔!” 他们不敢上前,赵诚却不打算放过他们,一衝而上,轻鬆將所有士卒斩杀。 在一地鲜血尸首之中,踱步远去,背影再次融入黑夜。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取寿命十七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取寿命九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取寿命二十三年。】 【……】 “嘖,这么多短命鬼。” 赵诚开了开夺来的弓,不是很满意,不过也还能凑合用。 片刻之后,城中尸首被人发现,铜锣声急响间,城西大乱起来。 更多兵力涌入城西,朝著血跡脚印的方向追索而去,走出没多远,却再次看到一队士卒的尸首。 “又是一队!全都是被一箭封喉!” “秦军这是潜入了多少人,杀了咱们二十个人,他们就没有人死伤吗?” “看脚印,好像只有一个人!” “怎么可能!?一个人杀了二十个人,安然退走?” 一时间,人人胆寒。 城中负责巡安的守將怒道,“继续搜!不能让他在城中肆意妄为,每队距离不要太远,向西面包围过去,一个苍蝇也不能漏了!” “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还能把整个巡夜营都杀了不成?” 火把照亮了城西,大量巡逻士卒涌入街头巷尾,向著赵诚离开的方向包围过去。 第29章 黑夜狩猎,敌城大乱 叶县城內。 火把如长龙划破城內夜色,呼喝声与脚步声撞破静夜与酣梦。 大量巡夜士卒全部出动,在城西街头巷尾细细搜寻秦军间子的踪跡,更是闯入百姓民宅,细细搜索,惹得无数人家人心惶惶,不敢再入睡。 咻咻咻! 弓弦轻响间,民宅房顶之上,陡然射出箭矢,闪著寒芒的箭锋接连没入巡逻士卒的咽喉,转眼之间四五个人接连倒下。 而那箭矢毫无停歇,一连串地射来,又是四人倒下,剩下最后一人丟了长剑,怪叫著仓惶逃窜。 “在这!!他在这!!” 他甚至连那人影如何都没有看清楚,身边的队友已经死了个乾净。 赵诚跃下房顶,在尸首身上摸出箭矢和硬弓。 之前的硬弓在他的高频使用之下,已经出现了裂纹,用不了多久了。 背好了弓,放好了箭,赵诚回头一看。 在那民宅木窗缝隙里,一双孩童的眼睛正悄然探出来,想要看清外面的景象。 赵诚挥手斩灭了火把,院中陷入黑暗,遮掩了鲜血横流的惨像。 而后他一箭射在窗户旁边,“关窗!” 里面的大人嚇得一个哆嗦,啪的一声將窗户关严。 赵诚一跃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夜风之中,一句话在朗朗迴荡。 “秦军不杀百姓,早日投降免死。” …… 韩军巡夜將领越是搜寻,越是不可思议,那秦军间子神出鬼没,箭术通神。 无论怎么围困,都能被他轻鬆突围而出,同时带走一队又一队的巡卒生命。 往往自己手下的士兵还没有看清楚对方身影,就全军覆没。 最可恶的是,这傢伙还总是留下一个活口,任其仓皇逃窜,回来之后复述情况,往往能够嚇得其他士卒胆战心惊。 如此一来,许多巡夜士卒都不敢再行动,指挥起来越发困难。 不得已之下,他直接將那逃窜回来的活口斩杀! “逃兵就是这个下场!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也要立刻示警,周围的同袍自然会支援过去,他根本无处可躲!” “给我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这么多人,难道还拿不下一个秦军间子不成?”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秦军间子,竟然如此棘手。 不由得大为焦急。 …… 此时,城头之上,韩江眉头紧皱,不断徘徊踱步。 如今秦军围城,他根本睡不著觉,正苦思破局之策,却见城中灯火通明,无数火把四处流窜。 於是唤来手下询问,一问之下,才知有秦军间子入城。 秦军间子入城,本也在他预料之中,城中资源匱乏,一旦开了北口,就算是有了缝隙可入,查得再严也会有漏网之鱼进来。 但让他不解的是,一个间子而已,被发现了那就是插翅难飞,抓到杀了便是,怎么能在城中搞出这么大的乱子? “一个秦军间子而已,何故搞的这么大的阵仗,都双是干什么吃的?” 他皱著眉头,有责怪之意。 “属下也不知。” 韩江看了看外面看不到边际的秦军,又看了看城內一片混乱,不由得烦躁至极。 他挥了挥手道,“让他一个时辰之內把这间子找出来杀了,不然提头来见!” “是!” 韩江气的摇头,“真是没一个有用的!” 他现在急得五臟俱焚,满嘴大火泡,旧的还没消去,新的就已经长出来了。 睡也睡不著,继续苦思冥想如何破局。 秦军重兵陈列在城东和城南,將城西放了出来,看似城西是个生路可供突围,但韩江知道,那是个绝路。 蒙武就等他熬不住,从城西突围,再以伏兵围歼,突围就是死路一条。 思来想去,除了固守,便只能等候援军。 “这个时候,军情应该早就到了宛城和新郑才是,若是有支援,两三日便能抵达。” “秦国威压之时,楚国也曾表態会有所支援,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 城西。 冯全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巡夜守军。 每走一段距离就迅速躲藏起来,心惊肉跳地躲开守军,而后继续朝著军备之处摸去,一路上惊险至极,进程缓慢。 但走著走著,突然感觉巡逻密度大减,之前每走百步,就要遇到一队士卒。 但是现在,走出三百多步了,还是没有遭遇另一队士卒。 他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越往里去守卫越是鬆弛?难道这地方不是军备重点?” 正疑惑间,又有一队士卒快步行来,冯全赶紧隱藏到角落阴影处,以柴捆遮挡身形。 在黑暗角落里面,却听到士卒们惊恐不安的声音。 “怎么突然调咱们去城西?” “唉,那边有个秦军间子作乱,杀了巡夜营四五十號人了,巡夜营大半出动,却怎么也抓不到这傢伙的尾巴。” “將军下了死命令,说一个时辰抓不到那间子,就让都大人提头去见!” “秦军间子,杀了四五十號人??” “不会吧,是不是秦军杀进来了,一个间子怎么可能杀这么多人的?” “唉,说的就是呢!但那间子好像就只有一个人,到现在咱们得人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见过他的人全都死了!” “前面的兄弟都快嚇破了胆,这不,叫咱们这些不知情的去送命。” “你怎么知道的?” “我走了关係,刚从城西调过来,又他娘的被调回去了,这关係算是白走了!” “……” 交谈声远去,冯全惊呆了。 都尉大人当真神勇! 他头一次知道,做死间还能这样明目张胆四处杀人的,不过看这混乱的架势,对方好像还拿大人没有什么办法! 如此一来,大量的士卒都向著城西涌去了,他的压力大减。 他悄然没入城墙下的守备区周围,仔细观察之下,將许多细节记在脑袋里面。 而后趁著夜色,又沿著城墙摸去,寻找墙基薄弱之处…… ……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取寿命十二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取寿命十九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取寿命二年!】 “嘿,这悬有韩旗,莫不是官署?” 在巡夜营拼命搜寻城西的时候,赵诚已经突围而出,摸到了城中央偏北的官署区外面。 看著夜色中飘扬的韩旗,他咧嘴乐了。 这官署区是叶县的权利核心,主署是县治之所,內设府库,户籍简牘与应急粮草,算是城防重点,在这搅动一番,敌军还不大乱? 他摸到瞭望亭之下,举弓便射。 咻咻两声,瞭望亭上警戒的士兵便栽落下来,赵诚飞身而上,直接占据了瞭望亭高点,观察起宫署区的部署来。 如此居高临下,宫署区的布局和兵力布防尽皆收入眼中。 夯土台基上的三进院落,檐下悬警报用的青铜编钟,仓储区在南侧,有上百兵力守卫,一看便知道这地方是守卫重地。 而在高亭之下,也有一些士兵警戒。 赵诚观察片刻,心中很快有了数,趁著居高临下,等到那巡逻士兵踏入射程之內,再次开弓射杀。 咻咻咻! 箭矢破空声音划破夜色,十来个巡逻士卒一连串的倒下。 有反应快的见势不妙立刻示警,拼命敲响铜锣。 “敌袭!” 下方瞬间大乱,许多士兵聚集而来,在这个过程中,依然有不少士卒接连倒下。 士卒们惊骇欲绝,好在县尉及时出现,立刻敲响了檐下铜钟,声音传盪开来的同时,他命令士卒对著高亭之上的赵诚反击。 “把他射下来!” “其他人,围住高亭,他跑不掉的!” 县尉也是有著丰富战斗经验的,只不过这一次秦军压境,韩派了韩江带兵来守叶县,他才在城中守卫官署,治理后勤。 如今见到一个秦军间子孤身来闯宫署,顿时冷笑不已。 “上高亭?自绝后路!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跑。” 然而赵诚根本就没打算跑,站在高亭之上居高临下,与下方兵卒悍然对射。 兵卒们的臂力有限,就算是硬弓尚且还开不满,更何况以下射上。 那箭矢还没到高亭之上,就已经没了力道,就算落在赵诚身上也是不疼不痒。 赵诚却是居高临下,开弓如满月,箭出如流水,一箭接著一箭毫不停歇,根本没有疲惫之意。 这一支箭矢,就能夺去一条性命,至少也是三五年寿命到帐,多的更有二三十年。 不过一盏茶功夫,寿命再增五百年! 下方对射的兵卒已经倒下了一大半,都是一箭封喉。 其余士卒也发现了不对劲,纷纷后撤,不敢再和上面的赵诚对射。 一个个畏缩不前。 县尉脸色终於变了,这他娘的是敌方死间?? 如此猛將怎么捨得派来做死间的? “后撤,围住他,等援军,他跑不了!” 铜钟已响,城中的巡夜营用不了多久就会赶到,到时候大军包围,他插翅难飞! 县尉胸有成竹。 却不想,那高亭之上的猛人射程之远,超乎想像。 即使士卒撤出了正常的射程范围,依然还是被他射杀了好几个人,再次后撤,才算是脱离范围。 而上方则是传来咯嘣一声,硬弓竟然被那傢伙拉断了! 县尉目瞪口呆,何等神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身影竟然一跃而下,双手在高亭的木桩上拍了几下,就如此稳稳落地,简直如同飞虎一般! 县尉胆战心惊。 这他娘到底是什么人啊,就这么飞下来了? 不过他不在高台之上死守,还敢下来,不是找死? “上!將他围杀在此!” 其他兵卒早就憋了一口气,见赵诚弓都拉断了,没有箭可射,立刻一拥而上,想要將赵诚围杀! 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傢伙竟然不跑,还提著剑与上百人对衝过去! 这可让县尉笑出了声来,“何其鲁莽!” “怪不得被秦军当成弃子,死间入城,原来是个莽夫。” 第30章 索命阎罗,一人追杀上千人! 看到赵诚竟然提著剑与上百士卒对冲,县尉当时就笑出了声来,只当赵诚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但很快,县尉的笑容就渐渐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那凶人提剑杀入军阵,瞬间激起一蓬蓬血,冲势之锐,有若锥入囊中! 眨眼之间,已经冲入三丈有余,身后血蓬蓬溅起,染红了一大片区域。 他的动作简单直接,却极为凌厉有效。 一举一动利落至极,用最小的动作幅度,或一剑封喉,或刺穿要害。 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带来极致的杀伤,能轻鬆夺走一条性命。 所过之处,无数头颅飞起,鲜血飈射间,大量兵卒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 一片又一片的士兵衝上去,与其对撞在一起,却好似枯草落在刀锋之上,瞬间一分为二。 他的剑落在士兵的甲冑上,就像是切豆腐一样,轻鬆切入刨开! 而士兵们的剑刃落在赵诚身上时,却好似被一股气机薄膜格挡,他的皮肤只是微微凹陷一点,剑刃就被挡开,根本造成不了伤势。 如此衝杀之间,赵诚的动作越来越简单,攻势却越来越凌厉,杀人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在其身后,已经倒下了无数尸体,人也在百人敌阵之中杀了几个来回。 在其前方,大量士卒脸色苍白,如见妖魔,畏缩不前。 更有甚者,丟了兵器扭头就跑。 “杀不死,这个人根本杀不死!”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妖!妖魔!” “快跑啊!” 赵诚明显感觉自己进入了某种状態,剑法越来越是凌厉,动作越来越是利落! 见这些士卒要跑,哪里肯放他们离开,提剑便追杀过去。 於是官署前面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前面数十士兵仓皇逃窜,后面一个人提著剑猛追! 赵诚的速度何其快,猛虎下山也不足以形容那势头之猛,这些普通士卒哪里跑得过他? 一声又一声的惨呼在身后不绝於耳,死亡的气息在后面疯狂逼近,嚇得所有人肝胆欲裂! 就连县尉也是脸色大变,扭头就跑! 什么有勇无谋,神勇到这种地步,有没有谋已经不重要了。 再不跑,自己也要交代在这里! “哪里跑!” 赵诚见到县尉要跑,放弃追杀四散而逃的士卒,直奔后方的县尉。 他体內元气滚滚涌动,小腿之上有气机爆发开来,三两步就跨越七八丈,径直来到县尉的身后。 县尉亡魂皆冒,惊恐万状! 他哪里见过奔速如此迅猛的人,再想回头反击已经是来不及了,脑袋瞬间搬了家。 远处,有呼喝声和火把的光亮在不断地靠近。 赵诚咧嘴一笑,他不慌不忙的在地上捡起新的武器弓箭,而后踏入官署之中。 一边走,一边缓慢深长的吐纳著。 隨著大量天地元气融入体內,那些不算多的体力消耗瞬间就被补全了。 体內气机无尽,带来汪洋大海一般的力量。 激烈杀伐至今,状態依然好的可怕。 赵诚看了看系统。 【当前剩余寿命:4385年】 “杀到现在,夺寿两千五百年左右。” “可惜杀人剑法还差上一点,到现在还没有入门。” “反正还有时间,倒也不急。” 赵诚閒庭信步,散步般来到仓储区域,经过刚刚的战斗,这里连个护卫都看不到了,安安静静、空空荡荡。 他打开粮仓看了看,“粮也不多,按照城內守军的情况,省吃俭用,最多也就还能吃上七八天。” 思索了一下,他最后还是没有放火烧粮。 明天若是破了城,这些粮食都是自家的,现在要是烧了,不成了自己烧自己的粮草吗? 倒是跑到官署县治正所,一把火把正所点燃。 夜色里面的叶城正中,就此燃起了一大团火焰,黑烟冲天而起,就连四面城墙之上,都是注目而来。 韩江更是快步扑到城墙边上,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看著城中官署起火,怒气上涌几乎吐血! “粮!!军粮!!” “官署怎么会起火的?” “都双这个废物,还没拿下那秦军间子,竟让间子闯入了官署之中放火烧粮!?” 他激怒攻心,嘴唇都咬破了却不自知。 “调兵!!给我把城围了,把那间子给我找出来杀了!!” “杀了!!” 手下副將立刻领兵前去,大量兵马自城下大营涌出,直奔官署。 远远看去如同长龙,足有两三千的兵力。 …… 官署外面,都双已经快要急尿了。 “这如何是好!?” “县尉死了就死了,应急粮草还在里面啊……” 折腾了半宿,调来了这么多的兵力,没將秦军间子包围住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他杀进了官署之中! 那特么全城的应急粮草可都在官署里面,本来粮食就不多了,要是再被那秦军间子烧了,就全完了! “给我杀进去,把敌军间子找出来!” 他如此下令,手下们却磨磨蹭蹭,一点都不积极。 开玩笑,官署外面躺著五六十具尸体,再结合城中的传闻,谁还敢触那凶神的霉头? 都双大怒,“他已经游战半夜,现在正是强弩之末,谁进去伤了他,升职一级,赏百金! 谁要是能杀了他,升职三级,赏千金,封地千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没有好处还丟命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做,但是好处如此之大,就有人愿意提著脑袋干了。 有一个人嗷嗷叫著衝进去,其他人顿时害怕功劳被抢,立刻也跟著向著里面衝去。 结果一群人刚刚冲入官署,功劳还没看到影子,就先吃了好几箭,把命给丟了。 咻咻咻! 一连十几人相继倒下,原本还嗷嗷叫著想往里面冲的士兵顿时嚇软了腿,再也不愿意进去,都挡在门口徘徊不前。 “蠢货!去侧面翻墙!去后院走小门!他一个人死守正门,其他方向还能都守住不成?” 士兵们一想也是。 於是纷纷绕行到官署侧面和后方,有的翻墙,有的走小门,有的翻狗洞,朝著官署內部涌入。 一时之间,四面八方都有敌军袭杀而来。 而在官署之內,赵诚搬了个椅子,翘著二郎腿,施施然坐在燃烧著大火的县治高台之上。 手中强弓隨手拉开,又隨手射出。 每一箭射出,就带走一名敌军,夺取著生命。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取寿命十三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取寿命十一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取寿命二十二年!】 …… 看著系统之中的剩余寿命不断地增长,赵诚那英武的面容之上,出现了愉快的笑容,在这血与火的背景之下,显得如此妖异。 每一个有幸看到他笑容的人,心中都升起极致的惊恐感觉。 而在这种惊恐出现的瞬间,赵诚的箭锋已经紧隨而至,精准的一箭封喉,將他们的性命收割。 隨著四面袭杀,涌入官署的韩军更多的,但是官署之中传来的弓弦声也是越发的密集。 这节奏连贯紧凑,有条不紊,让都双心中一阵阵发凉,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韩军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又回到了都双军前。 有人苍白著脸说道,“大人,打……打不进去!” “进去的弟兄,全都死了……” 都双气的骂娘,但是却没有办法。 別说这些士兵了,现在就连他自己都浑身发凉。 这人实在是太邪门了,如此激战半夜,硬是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而手下却已经死了数百人! 可是里面的火还在烧啊! 这哪里是在烧官署,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都双咬牙发狠,知道这时候再不制止,就算自己现在不死,回去之后也活不了。 他大吼一声,身先士卒向著里面衝去,“本將就不信了,再攻,隨我一起杀进去!” 他起了亡命的心思,却还是推著一个士兵抵在身前,自己躲在后面向里面衝锋。 然而刚刚踏入官署大门,咻的一声利箭袭来,喉间就是一凉! 都双愕然的抹了抹喉咙,摸到一把鲜血,再低头一看,那只利箭竟然穿过全面人的脖颈,透入自己的咽喉! “呃……” 他想要说什么,嘴里却只溢出了血水,力量如同潮水一般消逝,片刻不到就翻倒在地没了声息。 后面刚刚衝到一半的士兵,见状又全都退了回去。 士兵们面面相覷,最后不知道是谁扔掉了兵器,所有人顿时轰然逃散。 “都大人死了,凶神要杀出来了,快跑啊!” 上千士兵向后逃去。 里面的赵诚听到动静,顿时愕然。 “不是,怎么跑了?” “近战还没开始呢,跑了怎么行?” 他也顾不得坐著了,站起身来就朝著外面追去。 於城中穿梭,在黑夜中追索。 如同索命的阎罗,紧追在敌军身后,不断收割著生命。 惨叫声不断在后面传来,前面亡命狂奔的士兵不少都嚇得尿了裤子。 这煞神,怎么连跑都不让! 竟然一个人追杀他们上千人? 不给人留活路啊! 第31章 短兵相接,巷间围杀 校尉文茂领著两千人兵马,气势汹汹来围,迎面却撞上了亡命奔逃的上千士兵。 这些士兵一个个惊恐万状,气喘如牛,明显力竭却仍然亡命奔逃。 有的不小心摔倒,依然连滚带爬拼命向前。 更有甚者边跑边流淌屎尿,好似遭遇了什么莫大恐惧。 上千人一边跑,还一边鬼哭狼嚎,喊著什么煞星阎罗之类的怪话。 这场面既诡异又荒唐。 文茂顿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怒气腾腾上涌。 “真是將熊熊一窝!千余兵马竟然被一个敌军间子嚇得狼狈溃逃,成什么样子,脸面都丟尽了!” “都双何在!?出来领罚!” 来援的这些士兵,也是对著溃逃的巡夜营士兵耻笑不已。 “真是在城里面把人都呆废了,上千人竟然能让一个人给嚇成这样。” “呵,怪不得让他们来城內巡夜呢,这种胆色,要是上了城墙,看到无边无际的秦军还不得嚇得跌下城墙去?” “竟然还真有尿了裤子的,我韩人之中怎能有如此懦夫!简直耻辱!” 来援的士兵们面露不屑,看著溃逃的巡夜兵冷笑不已。 但溃逃的士兵们哪里还在乎这些,跑慢一点可就要死了,只顾逆著援军向后逃去。 有些好心的还在劝说援军。 “不要去了,会死的!快调大军来杀他!” 文茂真是怒极了,大喝一声,威严无比。 “都给我站住,谁再逃一步,立刻斩杀!” 他率领的部下立刻拔剑,剑刃出鞘的声音连成一片,杀气凛然之间,逃兵们果然不敢再跑,但却向著军阵靠拢,似乎这样能够找到一点安全感。 文茂再问,“都双何在!?” 有人回答,“都大人已经死了,被那煞神弄死了。” 文茂怒道,“什么狗屁煞神!给我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敌方有几个人潜入进来了?” 逃兵中有百將回答道,“对方,只有一人,但是如同妖魔一般,根本杀不死,且箭术如神,箭出必杀。” “他烧了官署,然后就一个人坐镇其中,我们数百弟兄攻入官署,全都死在了里面,都大人身先士卒,刚刚踏入官署,就死在了他的箭下。” “哼!”文茂冷哼一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们是觉得把他吹嘘的唬人一些,自己就能少受罚了?” “一群废物!!” “要你们何用!?” 逃兵们不敢辩解,他们也很羞愧,但是更多的是恐惧。 就在这时,远处黑夜之中,传来霹雳般的弓弦炸响! 而后已经快要逃到军阵附近的逃兵末尾,顿时有四五人接连倒下,没了声息。 逃兵之中顿时有人抱头瑟缩,“他来了!他来了!!” 文茂大怒,“竖子怎敢囂张至此!!!” “军阵当前,竟然还敢当著我的面杀人,给我把他围了!” “让这群巡夜的怂人,看看咱们守军的厉害!” 他的怒意似乎传染到了全军,两千兵马立刻汹涌上前,士气如虹! 远处民房屋顶之上。 赵诚站在黑夜之中,看著汹涌衝来的援军,笑了。 他眼中跳动著火光,默默拿出一块布將脸蒙上。 “那就,玩个痛快。” 他身上背负著五把强弓,腰间悬掛两筒箭矢,塞得满满当当。 在大军如潮水涌动过来的场景下,不慌不忙开弓搭箭。 从容却快速的不断射杀著敌军! 援军不断有人倒下,但却好似激发了血气一般,士气竟然不减反增。 不断有人大骂著,“狗杂种,有种你下来!” “他娘的,別让老子逮到你,不然你要遭老罪了!” “有种你別跑!” 赵诚行动敏捷,每每被围之前,总能突围而出。 一边如猎豹般游走在城中,一边不断开弓袭杀后面追来的守军。 箭筒在飞快的打空,而系统之中的寿命数目则是不断地跳涨著。 【当前剩余寿命:4865年】 【当前剩余寿命:5237年】 【当前剩余寿命:5596年】 …… 文茂指挥著兵力,不断向前围杀,双方的战场从城北蔓延到城南。 一路上留下无数尸体,各个一箭封喉,绝没有第二箭插在身上。 文茂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额头渐渐溢出汗水。 这傢伙怎么如此滑不留手!? 在这点上,那些逃兵倒是没有说错,这傢伙確实算得上是箭术通神。 不过,他的箭又能用多久,如此高频射箭,臂力又能坚持多久? 反覆观察之下,文茂发现,那傢伙是依靠巡夜营士兵身上的弓箭补充才游战到现在的。 意识到这点之后,他立刻让手下士兵將弓箭卸下,並且將死去同袍的弓箭全部回收。 再让那些不敢在上前参战的逃兵,將这些弓箭全部运走。 如此一来,文茂胜券在握,“我倒要看看你无箭可用,还能坚持多久!” “无箭可用,一个无甲之辈,还能衝杀两千甲士不成?” 赵诚身上的箭消耗速度极快,没了补充,很快就见了底。 不过凭藉著那两筒箭和后续补充到的一些,他已经射杀了近四百人。 如今系统寿命也夺取到了六千七百多年。 勉强算是不亏。 再射出一箭,他一摸箭筒,已经是没有了箭矢。 於是伸了个懒腰,將最后一张硬弓和箭筒纷纷扔掉,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鞭炮般的炸响。 精壮身躯之中元气涌动,无穷劲力如龙似虎。 “热身完毕,接下来来点真格的吧。” 下方疯狂追杀过来的守军还在叫骂著,想要刺激赵诚下来。 有眼神好使的,发现了赵诚扔掉了硬弓,不由得兴奋大笑起来。 “哈哈,他已经没有箭了,这下成了没牙的老虎!” “小子你完了,等死吧你!” “老子忍你很久了,有弓有箭你算个人物,没了弓箭你算个什么东西!?” 更有甚者,趁著赵诚活动身体的功夫,悄然爬上了矮墙,窜上了房顶,对著赵诚后背就是一剑砍去。 赵诚回身,夺剑伸腿一气呵成。 这一脚直接將这人踹出十几丈远,在空中划过一道圆满的弧线,落入了巷子里面,砸翻了好几个韩军,落地之时胸腹凹陷进去一大块,已经活不成了。 黑夜之中,韩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却见赵诚已经如同猛虎扑食一般,飞扑下来。 一刀下去,砍翻数人,密集的小巷里面为之一空。 这些韩军本就被赵诚拉扯的憋著一口气,终於见他下来,也顾不得许多,纷纷衝杀上来。 这正合赵诚心意。 如此巷战,短兵相接,不但能提高杀敌效率,还能磨炼杀人之技。 嗤嗤嗤! 赵诚的剑刃闪著寒光,如同四面飞,精准击杀每一个靠近三步以內的韩兵。 他投入,沉浸,悠然。 在万军从中漫步,剑带起血,鲜红与寒光在黑暗之中不断乍现。 小巷之中的敌军不断被他杀出一片片的空白,又重新被不知情的韩军填满。 夜幕深沉,小巷之中更是幽深,许多韩军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具体的景象,只是凭著一股愤怒和血勇向前衝杀,而后死在赵诚的剑下。 赵诚的动作在变快,剑刃的弧度变得笔直而简略,朴实无华。 一开始还有人能够靠近他一步之內被斩杀。 渐渐地,靠近两步之內的,尽皆毙命。 到了后来,五步之內已成空档。 但凡有人踏入这个距离,赵诚的剑刃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出现在他的咽喉处。 刺穿,或者切开。 他向前走著,五步之內的敌军飞快的倒下。 六步。 七步…… 他走的越来越快,周围的空档越来越大,不论身前还是身后,没有人能够靠近他。 只有鲜血不断地流淌著,盈满了小巷,洇红了土墙,向著外面涌去。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在外面指挥,准备瓮中捉鱉的文茂。 里面的战斗声音逐渐平缓,因此他觉得不久便能拿下。 但是隨著时间推移,但进入小巷的韩军却越来越多,那不过十几丈长的巷子,竟然好像无底洞一般,完全填不满! 而围堵在巷子外面的手下,却变得越来越少。 一股至极的惊悚感觉开始在他的心中涌现,而后渐渐变得汹涌,直至背后有冷汗沁出。 “怎么回事?” “不对……不对!!” “取火箭来。” 手下递上火箭,箭矢之上裹著油布,已经被点燃,文茂立刻向著小巷上空射去。 火箭自小巷上空一划而过,火光照亮了整个小巷,让埋头衝杀的韩军们看清了小巷之中的景象。 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无数同袍的尸身堆满了这狭窄的巷子,让这里如同地狱一般。 那让他们觉得拌脚的石头,分明是同袍的头颅! 而透过前面队友的缝隙,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的队友在不断地倒下。 那“没了箭的神箭手”却宛若阎罗在世,已经从巷子深处快要杀到巷子口了。 但凡有人靠近他七步之內,头颅必然飞起。 剑挡断剑,甲挡破甲! 满身猩红,杀气盖世! 韩军那蒙昧的士气,在这火箭的照耀下瞬间崩溃…… 第32章 封喉剑法,寿命锻兵 “啊……” 惊呼声中。 堆在小巷口的韩军们惊恐万状轰然后退,呈一个半圆形迅速四散开来。 小巷之中的赵诚裹著腥风缓步走出,背后便是尸山血海。 他每进一步,所有韩军就后退两步。 双方之间隔著一个巨大的半圆,在迅速地扩散开来。 文茂站在后方失魂地看著这一切。 突然惊醒般的浑身一震,发现自己带来的两千兵马,已经去了大半,竟然只剩下了六七百人。 周围都显得空荡了许多。 他咽了咽口水,无比紧张地看著那道身影。 眼见他向外走来,一股致命的危机感当头笼罩下来,死亡的气息瞬间让他感到窒息,於是转身就跑。 “撤!快撤!让將军调大军前来围剿!” 看到文茂都一马当先地逃了,韩军也隨之溃逃。 他们跑得极快、极仓促也极狼狈,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就此嗤笑叱骂那些巡夜卒。 而现在的他们,与那些逃兵並无不同,甚至犹有过之。 远处,有之前的逃兵看到这一幕,也是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他们占据有利位置,跑得比前面的人更远些。 一边跑还一边骂道,“我他娘的就知道!” “狗屁的守城军,遇上这煞神,谁来也不行!” “有本事你们他娘的倒是別跑啊!” 赵诚追杀而去,自逃兵后方杀入,又是斩杀近百人,嚇得上千人哭爹喊娘,拼命逃窜。 直到快要逃入城下大营,死亡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再回头时,赵诚已经抽身退去,悄无声息融入黑暗之中。 所有逃兵立刻坐在地上,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们有些虚脱。 另一边。 赵诚大摇大摆回到官署,跳入官署的储水井,清洗去了一身血污。 再爬上来时,浑身清爽,又变成了那个城中猎户。 这猎户轻车熟路跑到县所的厨舍之中,提出仅存的两个新鲜野獐子,和一坛封酒。 又去府库里面把为数不多的肉脯全都打了包,这才拎著满满当当的布包离开了官署。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迎著夜风,他喝著酒,悠悠然漫步在城中,去往东南民宅。 如今城中巡夜卒和守城卒都被他嚇破了胆子,缩到城墙下的大营里面去了。 满城竟然连一点防守都没有,走在街上空空荡荡,真是无人之境。 愜意之际,赵诚打开系统看了一眼。 【你通过杀敌,摸索出了一门杀人剑法,请为剑法命名。】 赵诚想了想,如此短兵相接,见血封喉的剑法,“不如,就叫封喉吧。” 一剑封喉,以剑封侯。 就叫封喉剑。 【封喉剑法入门。】 【封喉剑法小成。】 “咦?刚刚入门就小成了,看来之前大量杀敌之下,剑法精进很快。” “回去再推演一下,看看不杀敌的情况下修炼封喉剑法有没有效果。” “反正杀了一夜,寿命也该积累很多了。” “至少洗髓丹肯定是有了。” 赵诚向著系统之中寿命一栏看去,露出笑容来。 【当前剩余寿命:18564年】 【寿命总量突破万年,解锁寿命锻兵功能!】 “咦,不但洗髓丹有了,系统还解锁了新功能,这波很赚,当死间真好啊……” 赵诚有点喜欢上当间子的感觉了。 深入敌后,为所欲为。 不但能杀个痛快,还能改善伙食。 他掂了掂肩上的肉脯和獐子,高兴地踏入民宅,冯全和封若早已经等候在院子里面,见到他立刻上前来。 “大人,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赵诚笑著將包里的獐子和肉脯丟给冯全,“满载而归!咱们改善伙食!” 冯全封若见赵诚洒然如常,浑身上下不见半点伤势,双眸之中更是神采奕奕,行止之间生龙活虎,那是全须全尾满载而归! 甚至还有余力想著给他们带肉吃。 一时之间,两人心中激盪,敬仰之情有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高山仰止,便如是哉? “大人神威!” 他们二人提心弔胆地潜伏城中,对於城中闹出的天大动静不说一清二楚,那也是知道不少。 心知换做任何一个人来,已是九死一生,就算能活著回来,那也是丟了半条命,哪能像赵诚这般瀟洒? 赵诚摆摆手,“把獐子处理了。” 冯全和封若立刻动手处理獐子,十分积极。 赵诚坐在民宅竹椅上面喝酒望月,“你们探查得如何?” 冯全说道,“城中守备虚实,墙基薄弱之处,都摸清楚了。” 赵诚点了点头,“那就好,明日就可传信將军破城了。” 冯全封若一惊,“明日,这么快?” 赵诚奇道,“这还快?” 不说其他,就以他现在的水准,强攻之下,从內部破开城门也算不上什么太难的事情。 不过,就算破开城门,攻城还是性价比很低的事情,秦军士卒伤亡绝不会小。 有损失更小的办法,就没必要大军强攻。 经过隘口一战,並肩作战的同袍死了几十个,赵诚早已明悟这点。 而且,大军入城还有可能直接把敌军嚇投降,到那时可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 冯全有点不可思议。 赵诚说道,“你只管传递情报,顺便帮我把话带到就行了。” “其他的,你不用管。” 冯全点头,“属下明白。” 赵诚高深莫测,低头朝著火上看了一眼,顿时坐不住了。 “快让到一边去,这肉让你烤的,我用脚烤得都比你好!” “这獐子肉差点就让你烤坏了!” 赵诚亲自动手烤肉,冯全封若两人在一边眼巴巴地看著,感到有些惶恐。 封若鼓起勇气道,“大人,还是我来吧。” 赵诚斥道,“好好看好好学,下一次要是再烤得这么差,就砍了你们俩!” 两人愕然失语。 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要是因为烤肉被砍了,该有多冤啊…… 不过对於赵诚他们很是敬畏,於是非常认真地学习起来,渐渐发现了其中的门道,不由得暗暗点头。 直至獐子外焦里嫩,表皮金黄,滋滋冒油之时。 冯全和封若两人已经是连连吞咽口水,发自內心的讚嘆。 “大人不愧是大人,连烤肉一道都如此精湛,简直无所不通。” 赵诚对於自己的烤肉技术很有些得意,被马屁拍到了点子上。 “哼哼,今天白天被那北城守军坑了我的野兔和獐子,导致我自己才吃了一口,你们两个也没有尝到。” “今天晚上,算是討回来了些许利息。” 他將烤獐子从火上挑起来,猎刀一甩,烤獐子已经分成了几部分。 三人就著酒,大快朵颐。 一顿肉吃得酣畅淋漓。 赵诚连吃了一头半烤獐子,又烤了些肉脯,感觉已经吃饱了。 自从元气淬体有成之后,他的饭量就不再像之前那么大了。 之前身体过於强大,全靠气血支撑,而气血又只能从食物之中凝练而来。 所以必须多吃,才能维持身体所需。 但现在,他通过呼吸吐纳,无时无刻不在吸收著天地元气,补充著体內运动所消耗的能量。 所以就算长时间不吃饭,也不会飢饿。 毕竟就算是两头烤獐子,比起一团天地元气来说,能量还是少得可怜。 “好了,你们去休息,明日还要早起上山。” 冯全封若两人休息去了。 赵诚则是回到房间,开始研究系统的新功能。 【寿命锻兵:消耗寿命锻造兵器武备。】 【可锻造兵器种类:刀枪剑戟斧鉞鉤叉……】 【可锻造兵器品阶:粗製、百炼、精铸、宝兵,神兵,灵兵……】 “这么多?” 赵诚直接看了眼,光是兵器种类就包罗万象。 而再看品质,更是一长串。 到了灵兵后面,需要的寿命数目数都数不清,他乾脆就不看了。 他大致看了一会,总算了解了个大概。 所谓【粗製】。 就是和寻常士兵所用兵器质量差不多,普通熟铁或青铜合金製成的兵器,具有一定的韧性和锋锐。 砍柴杀人还算可以,但是砍铁盔甲之类,用不了多久就会卷刃。 不过也相对便宜,只需要一年寿命就能锻造。 更高一级便是【百炼】。 这个品质的兵器,相当於工匠通过上百次的摺叠锻打,不断祛除杂质,让兵器变得异常坚韧坚固,能砍断寻常士兵的兵器,但也会有所磨损。 一柄需要消耗十年寿命锻兵。 光是这一档,对赵诚就提升不小。 足够坚固,可以支撑他在战场上大量杀敌,而不需要时时更换兵器。 不过还有更好的【精铸】。 这个品质,已经算是匠心之作。 通过千锤百炼和精致淬火,让兵器无比坚固强韧的同时锋锐非常。 甚至可以做到吹毛断髮,砍断青铜剑而无丝毫破损,切割生铁如切豆腐般顺滑。 这样一柄精铸,需要消耗千年寿命锻兵。 至於【宝兵】,顾名思义。 每一柄都称得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 其材质特殊,不是天外玄铁,便是海域陨铁,锻造配比也妙到绝顛。 每一把都可称匠师的毕生所作,是需要呕心沥血几十年才偶然铸成的兵器。 若是剑,则可称之为宝剑,若是刀,那就是宝刀。 就算是达官贵人也难得此剑,得到就会终身收藏。 万年寿命锻造一把,贵的发指。 【神兵】,耳熟能详。 干將莫邪、纯钧湛卢、鱼肠割鹿、巨闕轩辕、龙泉太阿、青龙偃月,方天画戟…… 第33章 洗经伐髓,元气入脉 干將莫邪、纯钧湛卢、鱼肠割鹿、巨闕轩辕、龙泉太阿、青龙偃月,方天画戟…… 一柄柄神兵在系统之中散发著湛湛金光,昭示著神兵的品阶。 那堪称艺术品的形制,完美至极的细腻纹路,兵器本身蕴含的某种特殊气息,看得赵诚是阵阵眼馋。 尤其是那方天画戟和青龙偃月! 越看越是合他心意,恨不得现在就锻造出来握在手中放肆挥舞一番。 奈何锻造一柄神兵,需要寿命十万,他寿命积累不够,只能隔著系统欣赏神兵细节,以此望梅止渴。 “方天画戟啊……” 只见那方天画戟三锋两刃,戟杆如龙,吞口如虎。 月牙寒刃流云纹,暗嵌星芒,映日则金辉流转,遇月则冷光凝霜。 环系雪练流苏,芯贯鑌铁龙骨,外刻千层叠浪,尾吞黑金虎首。 全器合一丈二尺,竖之如天柱擎霄,横之若银河落野。 端的是铁骨霜姿,鬼斧神工! 再看那青龙偃月刀,若残阳偃月,龙首撑天! 刀身如大月横天,刃薄似霜,映光可见青气流转。 刀头如苍龙昂首,双角撑天,吞口衔珠,珠中隱现光弧,恍若云雷。 柄身通体刻青龙腾云纹,护手为八瓣金莲,鎏金嵌翠,尾鐏作龙尾倒鉤,可拄地成桩。 全器合九尺五寸,横挥如青龙摆尾,竖劈似泰山压顶。 端的是威镇乾坤,气吞万里! 看得赵诚是心头暗恨,怎么可以这么贵!? 万年的宝戟尚且买不起,十万年的方天画戟要何时才能锻造? 他望月长嘆,乾脆不再去看。 想来想去,打算之后消耗千年寿命,兑换一把精铸大戟,以此冲敌破阵。 以他的霸道力量来说,这种兵器太適合他了。 有大戟在手,於军阵之中就更是所向睥睨,一挥之间,可破千军! “可惜眼下这种情况,大戟太过扎眼,也不方便携带和城中作战,就先不锻造了。” “而且现在攻城作战居多,两军冲阵的机会很少,用剑也確实更方便一点。” “那就等明日破城时,先兑换一把精铸长剑吧。” 想著,赵诚点开了系统的寿命凝丹功能,看了看洗髓丹,选择了凝练。 【消耗一万年寿命,凝练洗髓丹成功!是否现在领取?】 “领取。” 一枚散发著至极香气的丹药落入到赵诚手中,这丹药看著实在不像是丹药,反倒像是个玉丸,晶莹剔透的。 赵诚没有多做欣赏,將这枚洗髓丹直接丟到了嘴里,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转眼之间,化作一丝丝清凉,融入赵诚的四肢百骸。 紧接著,赵诚浑身上下多处经络和骨头深处,开始传来极致的麻痒之感。 这种感觉在无比难受之间,又有无尽舒爽传到灵魂深处,让赵诚不由得钻进了拳头,咬紧了牙关,才没有发出某种声音出来。 隨著药力覆盖,赵诚身体之中翻天覆地的变化著。 之前被他偶然破开的一角经脉,那个缺口在飞快的变大。 就像是坚冰遇到了暖阳,开始融化。 从原本的半个指甲盖大小,在几息之內,就变做了一个指甲盖大小。 而后开始顺著经脉蔓延,自胸腹正中,向著上下通开。 每每开通一角,就有大片大片的天地元气涌入其中。 原本一整条手臂存蓄的天地元气,却能够被手指长短的经脉所存蓄。 而这种洗炼开通的势头越来越快,全身上下同时发生。 每处经脉都开始鬆动,而后渐渐融开一角,开始向著两边蔓延。 每有一处经脉通开,经脉所处部位存蓄的大量天地元气便会蜂拥而入,存蓄在经脉之中。 当赵诚胸腹处完全通开之时,全身上下的天地元气都已涌入各处经脉之中,再无其他天地元气存蓄於身躯之內。 又过了没多久,胸腹处的大的经脉开始与其他部位连通到了一起。 在这一刻,无比通畅的感觉传来,就像是堵了多年的淤泥被冲开,又像是感冒许久的鼻塞突然开始治癒。 大量的杂质糟粕开始顺著赵诚的皮肤,隨著吐纳和元气的流转排出体外。 就连骨头之中,都在向外面排出什么东西,其中的难受和舒爽难以言说,让赵诚甚至想要掰开骨头揉一揉自己的骨髓。 全身上下的天地元气,好像是放开了某种束缚一般,欢呼雀跃地顺著经脉往復游动,一边淬炼著经脉,一边凝练著自身。 赵诚的经脉在不断变得坚韧开阔,同时经脉內的天地元气也在不断地凝练,只是这种凝练的幅度非常的轻微,几乎微不可查…… …… 在赵诚洗经伐髓,脱胎换骨之时。 叶县城中,守將韩江听著手下的匯报,眼前一黑,直挺挺向著地上栽去。 “將军!!” 手下人连忙上前將韩江扶住,这才没有让他撞个头破血流。 但即使如此,韩江依然是头昏眼,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一口鬱郁之气横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脸色铁青,颤抖著手指著文茂,嘴张得很大,却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將军息怒!” 文茂跪在地上双眼发红,他也觉得委屈,那他娘的哪里是什么间子,完全是个煞神啊! “秦军定然是用了什么妖法,我怀疑可能是传说中的方士或者某种诡异的祝由之术!” “一开始,都双的部下逃窜,和我们说那傢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我们还不信,结果一通乱战,我等近两千人將其围在小巷之中。” “麾下军卒血勇向前,前赴后继,没有后退,但是始终没有拿下那凶人。” “属下一开始还只当那人体力很好,剑法高绝,但是不过一刻的功夫,我麾下士兵越来越少,竟然被他在短短时间內斩杀了近千人!” “死伤过半,我军没有后退,但那人如此诡异,麾下士兵早已经没了斗志。” “再不回来,我们恐怕会全军覆没啊!!” 文茂面色悲愤,说得情真意切。 但韩江听著听著,突然面色一红,喷出一口老血! 这口血吐出来,他终於好过起来了,感觉一口气奔涌上来,立刻怒声嘶吼。 “给本將把他斩了!!” “斩了!!” 文茂脸色复杂,想起之前自己面对逃兵时候所说的话,不由得苦笑起来。 原来如此。 不怪我不信啊。 將军听了,他也不信啊! 死便死吧,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別? 有那煞神在,这叶城要不了多久肯定是会被破的,到时候秦军入城,也不会放过自己。 只是可惜,没有死在杀敌的战场上,反而死在了这种情况下。 长剑斩下之际,文茂突然笑了。 嘿,下去见了都双,也算是有伴。 还要给他赔个不是,之前是自己误会他了,他若是熊將,那我更是熊將。 喔,等將军下来了,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也赔个不是,说句误会自己了…… 嗤! 头颅飞起。 文茂以玩忽职守,扰乱军心论处。 死於城墙之上,军阵之前。 以儆效尤。 看著文茂倒地,韩江只觉得浑身无力,软软坐在女墙之下,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再来人,领兵,去官署看看,粮草还能够救下来多少?” 哀莫大於心死。 他现在是心灰意冷,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打开城墙,放秦军入城,和这群废物一起死了算了。 领著这群人打仗,还他娘的不如投降! 一刻不到,突然有奔马匆匆赶回。 一骑面带喜色,还没到城下,就大叫报喜。 “將军,喜讯啊!” 韩江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喜讯? 却见那报信的骑卒翻身下马,眉飞色舞道,“那秦军间子蠢笨如猪!竟然分不清楚县治和仓储,只匆忙烧了县治就已离开,仓储粮草完好无损,安然无恙!” 听到这话,原本软趴趴坐在地上的韩江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腾地一下站起,眼中也有了光彩。 “哈!” 他大笑一声,又忍不住畅快,继续笑道,“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蠢笨如猪的间子,竟然连仓储和县治都分不清楚,定是看到我军围杀,心中慌乱,匆匆烧了县治就跑。” “如此蠢货,也能让文茂都双大败而归?可见他们二人如何无能!” 笑著,韩江进了简陋的城楼之中,並让报信的属下也进来。 来骑进来后欲言又止。 得到韩江眼神示意后,才说道,“將军,我们调查了城中战场,我军死伤確实惨重,且一路尸首中箭者,全都是一箭封喉!” “而就在城西深巷之中,有我军尸首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死者尽皆一剑梟首,身上没有第二处伤势。” “看战场痕跡,对方也確实只有一人。” “此人当真可怖,文茂將军说的,好似也有几分为真。” “属下认为,此人武力超群,將军万万小心。” 他越说,韩江脸色越是凝重。 能做守將,更临时被派来守卫叶县,他自然不蠢,当然知道敌方那间子武力超群。 但是他无法接受都双和文茂统领总计三千多兵力,却拿不下一个敌军间子。 更不能让他们在此扰乱军心,若是不斩文茂,军心必然更加惶乱,那才是更大的麻烦。 韩江嘆了口气说道,“我自然知晓……” “此人箭术出神入化,孤身转战四处,游击突围许久,体力不竭,更是摸入了官署,斩了县尉,烧了县治,杀怕了都双一部,可见武力不俗。” “可就算是武力再强者,也怕强军围杀。” “文茂面对如此凶人,竟然將战场定在暗巷之中,何其轻敌,何其愚蠢?” “暗巷之中视野昏暗,无法把握战场情况,及时进行调整,导致部下死伤过半他才后知后觉。” “且巷內狭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凶人有此勇力,自然更擅长在这种地方作战。” “文茂带了两千兵力,在这种地方却发挥不出一成来,打出如此大败,难道不该斩吗?” “他们都是我带出来的,能力如何我不说全知,至少也知道个大概。” “若是寻常间子,他们怎么可能拿不下?” 韩江再次嘆了口气,“罢了,粮草还在,已是万幸。” “连夜搜查全城,趁著他疲惫之机,把他找出来杀了,不能让他把城中情报传递出去,更不能让他再次製造混乱。” “好在那人神勇有余,智谋不足,粮草都能烧错,倒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第34章 炼体圆满,拳出惊城 夜沉如水。 城中的搜查紧锣密鼓地进行著,一个个搜城的士兵浑身紧绷,探查著每一个角落。 他们想要搜到那个凶神获得封赏,却又害怕自己下一刻就真的与那凶神遭遇,而后死於非命。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两个时辰很快过去了。 深沉的夜色逐渐变成了朦朧的晨曦。 赵诚体內的药力终於全部消耗掉。 在他的身体表层,糊著一层黑乎乎的东西,闻起来又腥又臭,让他直皱眉头。 但好消息是,隨著洗经伐髓结束,他的身体已经脱胎换骨。 吐纳一次所吸收的天地元气,比之前多了十倍不止。 浑身上下存蓄的那些天地元气,也已经悉数进入到了经脉之中。 一股股元气在四肢百骸的经脉里面流转,不断地淬炼著经脉,以及经脉所属部位的体魄。 赵诚默默感知著身体的情况,渐渐有些惊讶。 “经脉能够容纳的天地元气也太多了! 我积累许久的元气,全部进入经脉之中,却只占据了不到百分之一,而且这些元气隨著运转,还在不断凝练。” 这意味著,赵诚洗经伐髓之后,体內能够存储的天地元气比之前多了百倍不止,且经脉之中存蓄的天地元气,几乎不会流失。 这让赵诚十分振奋。 他站起身来,用老汉家里为数不多的水,沾湿粗麻布將身上擦拭乾净。 然后看了看系统。 【当前剩余寿命:8564年】 “距离出城还有一些时间,推演也不会消耗太多时间,先推演元气淬体看看效果,看是否能够完成元气淬体圆满。” “系统,投入五百六十四年推演基础炼体功。” 【开始投入寿命修炼基础炼体功。】 【第一年,你经过洗经伐髓,已经褪去凡胎,浑身经脉通畅,根骨已经与之前天差地別,如今你一次呼吸吐纳,比之前十次吐纳吸收的天地元气还要更多。 你不断吐纳著,快速吸收著天地元气,体內经脉之中存蓄的元气越来越多,元气流转著,不断地淬炼你的经脉……】 …… 【第十年,你发现,吐纳吸收的天地元气会优先进入胸腹中线的那条大脉,你凭藉为数不多的经脉知识,认定这是任督二脉中的任脉,於是开始努力吐纳,准备让元气盈满任脉。】 …… 【第五十年,任脉能够存蓄的元气太多了,你通过五十年坚持不懈的吐纳,才终於將任脉盈满。 此时你发现任脉总督统领全身上下近半经脉,任脉之中存储的元气可以流转到全身上下,但最终还是会回到任脉之中……】 …… 【第一百二十年,继任脉之后,你背后中线的督脉也终於被你填满,任督二脉贯通! 此时你元气运转速度变得极快,一息之间,元气可以达到全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 …… 【第一百八十年,在不断的呼吸吐纳中,与任督二脉同出一源的冲脉被你填满,你的气血再次得到元气蕴养,气血如龙翻涌,力量再次大增!】 …… 【第二百四十年,元气盈满环腰带脉,你体內的元气存储变得十分稳固。 原本就非常缓慢的元气流逝速度,再次减缓许多倍,如今你就算停止吐纳,一身元气也能存蓄几十上百年。】 …… 【第二百八十年,元气在颈部分支流入,经胸腹部另一条经脉,贯通大腿內侧经脉,而后渐渐盈满至小腿內侧,盈满了阴维脉,你的元气流转速度再次增加……】 …… 【第三百二十年,元气自颈部督脉分支流入,贯通肩肋,至小腿外侧,盈满阳维脉,元气流转速度再次增加……】 …… 【第四百年,任督二脉连至足跟內外的阴蹺脉与阳蹺脉接连贯通,元气盈满你的奇经八脉,数之不尽的天地元气流转在你的八脉之中,元气流转速度翻了数倍…… 至此体內八脉如同主干,十二正经如同枝条,而筋骨血肉则为叶子,元气运转之中,自然而然地流淌辐射到你的筋骨血肉之间,你的一举一动都有大量元气支撑……】 …… 【第四百一十年,元气开始飞快淬炼开拓你的经脉,同时,这些元气在完整贯通八脉之后,每次运转一个循环,就会凝练一点……】 …… 【第四百九十五年,经过数百年的元气淬炼,你的经脉开阔通达,坚韧无比,你元气淬体终於圆满,突破元气淬体大关!】 【基础炼体功大圆满,本次寿命修炼结束。】 【你的寿命增加三百年。】 “咦?不到五百年就圆满了。” 赵诚一愣,心情有些复杂,“这洗髓丹果然不凡,確实值得起万年寿命。” “四百九十五年,盈满全身奇经八脉,突破元气淬体!要不是这枚洗髓丹,不知道要多少万年才能淬体圆满……” 第35章 我军都尉,惊现敌军城头! 赵诚不慌不忙,“好,我们隨你去。” 冯全和封若一惊,他们身份可是秦军间子,经不起细查的。 城中自有户籍案牘,只要去查,必然对应不上,那身份就暴露了。 这可如何是好? 冯全和封若都有些焦急起来。 赵诚却完全不急,別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城內户籍案牘早已经被他一把火烧了个乾净。 想要从案牘调查身份,那是痴心妄想。 那兵卒见他如此放鬆坦然,也放下了许多警惕,“走吧。” 赵诚隨他向前走去,又说道,“还有一事要稟明大人,昨日城北的百將大人交代了我们任务,命我们今天去山里打来猎物,然后敬献將军,並为將军烤肉吃。” “事关將军,我等不敢稍有耽搁,怕担待不起。 还请大人帮我们传个信,说我们今晨去不了了。” 兵卒一愣,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 他没想到,这猎户樵夫,竟然还和將军有了关联。 事关將军的事,对他来说就不是小事,猎户担待不起,他也担待不起啊。 “这……”他问道,“你確定你们认识城北的百將大人?” 赵诚说道,“昨日刚为徐大人烤了獐子和野兔,徐大人还夸讚我手艺不错嘞。不然我哪有这个荣幸去给將军大人烤肉?” 徐山与韩將军有私交,这事不是什么秘密,这兵卒也有所耳闻,一听之下,也觉得这事像是徐山的风格。 思来想去,他说道,“那与我去城北徐大人处求证,若是有假,立斩不待!” 赵诚连声说是。 兵卒带著三人向著城北而去,一路上严密的巡逻守军盘查,都由他说明了情况。 赵诚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城北。 一见徐山,兵卒立刻將情况一说,徐山乐了。 他看著赵诚三人说道,“你们三个倒是心大,昨夜那么大的动静,你们竟然睡到了天亮。” “好了,这事是我下令的,这小子烤肉是个好手,將军最近心情不佳,吃点烤肉或许心情会好些。” 兵卒放心了,行礼之后离去。 徐山又给赵诚下了命令,令其正午之前,打到至少两只野獐子回来,然后就任由赵诚出城进山。 入了山林,赵诚三人越走越深,很快就看到了友军的標记和暗號。 赵诚说道,“你们给將军传信,就说今日之內叶县可破,让將军等我信號,时机一到,便可攻城。” 冯全和封若不解,“要定什么信號?若是入了城,信號可不好传递啊。” 封若也是说道,“大人您不会是想借著烤肉之机,刺杀敌军將领吧?” “那可是敌军重地啊,您可千万別想不开啊。” 赵诚不耐烦道,“问那么多作甚?就按照我的意思传递就行了。” 冯全二人面面相覷,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分散开来,各自循著暗號標记,將情报信息分多个位置传递了出去。 而赵诚则是钻进深山当起了猎户,如风一般在密林之中穿梭来去,搜寻著猎物的身影。 从前他就是打猎的好手,如今炼体圆满,体內元气如海,抓两个野獐子又算什么难事? 不消片刻功夫,他手中的木矛之上,已经穿上了三只野獐子,就地烤了一只。 就在獐子烤的表皮金黄,外焦里嫩的时候。 又有脚步声快速靠近,而后一声怒喝响起。 “何人在此生火?莫不是秦军间子!” 这熟悉的台词,又来? 赵诚异常无语。 他抬头看去,却见两个兵卒快步走来,眼睛也黏在了獐子上,直咽口水。 赵诚没有说话。 两人来到近前,大声喝问,“你生火起烟,是想传递情报吧?” 赵诚恍若未闻,从容的从地上摸了两个石子,在手掌中把玩著。 两个兵卒见赵诚不搭理自己,顿时怒了,“定是秦军间子,拿下!” 说著,竟然真的扑了上来,想將赵诚按在地上制服。 赵诚却是一笑,轻弹手指。 元气爆发之下,石子如同子弹般电射而去,发出尖锐呼啸。 嗤嗤! 两个兵卒刚刚扑到赵诚身前,眉心就被石子贯穿,直愣愣扑倒在地,没了声息。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寿十五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人,夺寿十一年】 “你当是昨天呢,还想讹老子的肉?” 赵诚撇了撇嘴,隨手抓住一扔,將两人都扔到了树枝上面掛著。 如今城中间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赵诚的身份更是已经做实,哪里还怕什么打草惊蛇? 吃了顿烤肉,赵诚估摸著时间,挑著两只獐子向著叶县走去。 一路上,偶有遭遇敌方兵卒,想要讹他的獐子,都被他弹指间击杀,而后將尸体掛上了树梢。 到了峪口,夺寿已有一百四十余年,也算是小有收穫。 “不错不错,时间尚早,还能赶上將军的午饭。” “来人,將此人送去东城大营,就说徐山听闻將军近来为城防忧心,甚是牵掛啊,奈何无能为將军分忧,又很是惭愧……日前遇到一猎户,此人烤肉是个好手,特意隨军资一同敬献给將军,为將军烤肉,以解將军烦忧。” “好了,你去吧,等等,还有,若是將军拒绝,你就这样说……” 中间一连串的马屁,拍的手下都记不住了。 一边使劲记忆,一边嘴里还在念叨,迷迷糊糊的带著赵诚向著东城大营去了。 …… 叶县城东,秦军大营,飞骑来报。 “將军,城中情报传回来了。” “拿来。” 蒙武与蒙恬坐在帐中,开始阅览情报。 潜入城中的死间,並非只有赵诚一部,还有其他后续潜入的死间情报也一同传了出来,方便多面印证。 两人越看,神色越是古怪。 “……入亥时未久,城中巡夜营突然调兵向城西围杀,探查之下,竟有同袍四处製造混乱,敌军捉拿不下,连续调兵围杀……城西之处,四处尸体陈列,箭箭封喉……” “……亥时中,城中官署有火光大作,杀声四起,千余人围攻官署,久攻不下,死伤数百,及將领死,千人溃逃,都尉大人一人追杀千人奔入城东……” “……城中大营又调两千兵力围杀,都尉大人转战城中,四处突围,终被围於暗巷之中,敌军血勇,前赴后继,吾胆战心惊,无力救援……” “……入子时,围军愈少,守將惊觉死伤过半,溃逃,都尉大人紧追不捨。后吾入巷中,见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当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都尉大人神勇无当……” 帐中一片安静,父子二人一开始还有些心惊肉跳,越看到后面越是沉默。 这还是多方印证,有间子看见的情况。 没看见的地方,赵诚做了多少大事?? 蒙恬激动的冒汗,看的直挠头,“死间还能这么做?阿诚把里面搅了个天翻地覆,我说昨夜城头韩军怎么乱作一团。” “只是,如此凶险围杀,阿诚恐怕也是九死一生才闯出来。” 蒙武也是暗嘆赵诚乱来,“敌军竟在暗巷围杀这小子,让他占了地利,不然確实危险。” “这下怕是要把那韩江气吐血了。” “再看这一份,这份很详细。” 他拿起冯全和封若的情况,神色很快认真起来。 城中守备虚实,墙体情况,十分详细。 光是这份情报,已经足够蒙武四日內破开此城。 然而最后却附有赵诚的传话,说今天就可以攻城,让蒙武等他的信號。 蒙武仔细看了看。 又將传信翻来覆去找了很久,摸著脑袋深深皱眉。 “……信號呢?” 让本將等他的信號,他倒是把信號是什么说清楚啊! 蒙武气坏了,这等大事,怎么不说清楚? 不说清楚,他又如何安排? 蒙恬也是哭笑不得,“或许,阿诚怕情报被截,事情败露,只能等时机到了再將信號传递出来?” 蒙武揉了揉眉心,决定还是相信赵诚,“双管齐下把,若是今日不成,四日之內也可破城。” “按照这份情报,派人去暗挖墙基,再派人去城南守备薄弱处潜伏准备。” “若是今日真等到了赵诚那信號,时机又尚可的话,就立刻攻城。” 很快,命令下达出去,全军许多领兵者都十分不解这些安排,但也没有什么质疑,立刻开始行动了。 巳时末,秦军突然前压,至城下敌军射程之外扎营驻兵,与城头韩军近距对峙。 肃杀之气如乌云压顶。 气氛凝重的快要挤出水来。 韩江站在城头眉头紧皱,心急如焚。 在如此窒息的氛围之中,突然有人来报。 “將军,城北百將徐山送来军资。” 韩江摆了摆手,“入库便可。” 手下又道,“徐山说,他知道將军近来忧心,惭愧不能为大人分忧……” “……於是又敬献诸多野货和一名擅长烤肉的猎户,说要此人为大人烤肉。” 韩江有些不耐烦了,都特么什么时候了,哪有食慾? “不吃!” 手下没退去,韩江怒道,“还有什么话,一併说了!” “他说,说大人在城头烤肉,一派从容,可以打击秦军士气,尽显大人运筹帷幄,让秦军忌惮猜疑,不敢轻易来攻。” 韩江闻言眯起眼来,盯著这名手下,盯得手下背后开始冒汗。 这才说道,“他在教我做事?” “他懂个屁!” “让他滚蛋!” “是!” 手下领命,气冲冲走了,准备回去怒骂那人一番。 就在这时,又有急报。 “將军,宛城的密信。” “快拿来。” 韩江將密信打开,看了两眼,突然大笑。 “哈哈哈哈,楚国援军明日便到,里应外合,可围杀秦军,將其尽灭於此。” “妙极!” 他心怀大畅,突然叫住了正离去的那名手下。 “你等一等!” “让那猎户进来吧,本將觉得徐山说的倒也不错,今日就在城头烤肉,让秦军看看本將的从容不迫,运筹帷幄!” 一刻之后。 蒙武站在营中,远望城头,突然发现韩江也出现在城头,与自己对望。 其眸中再无忧虑苦思之色,反而显得一派从容,与自己对视毫无闪躲,底气甚足,气色也显得好了不少。 蒙武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可能有了变数。 “莫不是有援军要到了?” “还是故布疑阵?” 正猜想推演间,突然发现城头之上,好像有个熟悉身影一闪而过。 蒙武眉头一挑,向那个方向看去。 那身影在女墙之后时隱时现,刚刚在余光一瞥之下,才勉强捕捉到,现如今又看不到了。 蒙武惊疑不定,莫不是出现了错觉? 但下一刻,那身影竟又晃悠到了城边上。 只见其身材高大精壮,草木灰遮盖的面容隱见英武,提著两只獐子跑来跑去,好似忙忙碌碌,却始终在城墙边上乱晃。 不是赵诚又是谁!? 第36章 还吃呢?收你们来了! 这小子真是绝了! 看著赵诚提著两只獐子,在敌军城头之上大摇大摆,走来走去,蒙武又是想笑又是震惊。 那可是敌军重兵把守的城头啊! 此地兵力最是精锐,守卫最是严密,且敌方守將就在近前,一旦露出丝毫马脚,立刻就会被重兵围杀。 但这傢伙竟然如入无人之境,在城头之上活蹦乱跳,一点紧张之色都没有。 就算是蒙武,也不由得惊嘆赵诚的心理素质巍然如山。 难道这就是艺高人胆大? 他招了招手,將蒙恬叫到近前。 “蒙恬,你看城上那人是谁?” 蒙恬一脸茫然的来到蒙武身边,顺著蒙武的目光看去,顿时浑身一震,惊得差点喊出声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神之中满是震骇。 他极小声地骇然道,“阿……阿诚!?” 这傢伙究竟是怎么混上去的? 让你死间入城拿情报,你掀起大乱就算了,还直接混上守军城头,给敌方將领烤肉去? 简直是千古奇闻! 此战过后,对方的守將恐怕要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千年。 “这傢伙,可真是给我嚇了一跳。” 蒙武摇头苦笑,嘆道,“现在我总算知道他说的信號是什么了。” 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城头之上,还晃来晃去,自己想看不到都不成,这不是信號是什么? 这哪里还需要传递什么信息,只要看到他出现在城头上面,自己自然会关注局势的进展,做出相应的准备,然后找到相应的时机。 自己这个將军,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蒙恬怔怔看了半晌,终於回过神来,眉头渐渐皱起。 “可是,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蒙武摇头,“不知道,不过既然他说会有时机,咱们等待便是。” 蒙恬目露担忧之色,“他难道是想在城头刺杀敌方守將。” “孤身刺杀敌军守將过於凶险,他上一次在隘口衝杀敌將,尚且遍体鳞伤,现在恐怕还没有痊癒。 这一次叶县守军兵力更多,防守更加严密,墙道也更加宽阔,而他只有孤身一人,就算成功杀掉守將,也很难全身而退……” 蒙武想了想,“也有可能是想趁敌方不备,杀入瓮城,从里面打开城门。” 蒙恬说道,“瓮城里面全是陷阱,且有重兵把守,他一旦进了瓮城便再无退路,拼死也要打开城门。 我们需提前做好冲城准备,只要衝城及时,他便可全身而退,甚至能配合我们衝破瓮城” 所谓瓮城,就是在城门后面,再围上一圈小城墙,里面布置好陷阱和弩机,將闯入城门的守军困在其中围杀,以此镇守城门。 所以从里面打开城门很难,就算打开了城门之后,突破瓮城也並不容易。 瓮城瓮城,就是取自瓮中捉鱉之意。 蒙武遥望城头,“诸將都已就位待命,只等赵诚一动,全军即发,破城就在今日。” …… “咦?那个人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沃耶!突骑都尉!?” 与此同时,许多秦军將士也发现了城头上的赵诚,纷纷侧目看去。 “我在营中见过他,天老爷嘞,他怎么会跑敌军城头去咯?” “都尉大人真会仙法!” “这还没攻城呢,咱们最猛的大將都跑敌方城头烤肉去了,这他们还打啥啦?” “有意思了,他们將军肯定还不知道,这就是隘口一战获得首功的那位,那是能孤身入阵,破敌擒將的绝世猛人,要是知道的话,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当间子当到这个程度,赵大人真是头一个……” 此时,城头上的赵诚在城墙边上晃来晃去,看著倒是很积极,手上的活儿时一点没干,被城上的校尉踹了一脚。 “靠近墙边做什么,想死不成?” “快点滚去烤肉。” 赵诚答应著,抬眼將这校尉的面容记在了心里。 等杀了你们將军,第一个就来宰了你! 他已经看到蒙武的神色,知道蒙武也看见了自己,就算之前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如今应该也会去做相应的准备了。 事以密成,他没有说清楚信號,是因为害怕情报被劫了之后,事情败露,敌方守將有所准备,逃之夭夭。 如今信號传递完毕,也就不用乱晃了,便去一旁將獐子处理乾净,开始烤肉。 韩江看过援军密信之后,心头大石落地,如今很是畅快。 他大手一挥,对著城头上面的亲信们说道,“城北徐百將送来许多野货,今日咱们吃肉,让下面的秦军看著咱们吃!” 城头上面一阵欢呼,多日以来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宣泄,士气罕见地回升了一些。 当然,说是吃肉,普通士卒也就能喝到一口肉汤,职级稍微高一点的或许能吃到一口肉。 但就算是一口肉汤,对於这些连饭都快吃不饱的军卒们来说,那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多谢將军!” “哈哈哈,快有一年没尝过肉味了,今天咱兄弟开荤了!” “咱们在城上吃肉,秦军却只能干看著,馋死他们!” 眾军卒兴奋而期待著。 而赵诚则是一边烤肉,一边锁定了韩江的位置。 两人之间隔著百余步的距离,对於赵诚来说,这个距离算不上远。 就算是现在暴起,在无尽守军阻拦下,自己也能势如破竹杀到韩江近前,將其当眾斩杀。 不过,还需要给蒙武留下一些准备的时间,就让对方先得意一会却也无妨。 让这些兵卒吃口热汤,也算是吃顿好点的断头饭。 赵诚手中挑著的烤獐子逐渐变得金黄冒油。 城上也飘荡起肉汤的味道,一碗碗肉汤被端了上来,士卒们换防分食,喝的狼吞虎咽,大呼过癮。 而韩江则是对著几名亲信挥斥方遒,吹嘘自己自始至终都是成竹在胸,些许风霜狼狈,都是做样子给秦军看罢了。 说著,韩江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话头对著一旁的一名亲信问道,“城中那名秦军间子还没找到?” 那名亲信立刻跪在地上。 “將军赎罪,麾下士卒已经將城中翻了个底朝天,奈何县治的户籍案牘全都被那间子一把火给烧了个乾净,调查艰难。 不过属下已经抓了上百人在逐一问话,想必那间子就在他们之中,情报也不会被他们传递出去。” 韩江点了点头,见著亲信还跪在地上,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那么紧张做什么?” “那秦军间子有勇无谋,连粮草都能烧错,又能知道什么有用的情报? 就算他传递情报出去,恐怕也是一知半解,本將稍作派兵部將,他那情报就没了用处。” 韩江瀟洒自信间,看向赵诚的方向,“肉呢?怎么还没好?” 那校尉又站在赵诚身前质问,“將军问你话呢,怎么还没好?” 赵诚嘿嘿笑著,將先烤好的一只递了上去,“这只已经好了。” 炼体圆满后,他的五感敏锐远胜从前,韩江的话全都听在了耳中,不由得失笑不已。 还找间子呢,老子不就在这? 你吃的烤肉就是秦军间子烤的,没烧你的粮草,那是给我们自己留的,你还真当我是烧错了。 何其愚蠢? 韩江接过了烤獐子,见这烤獐子表皮绷得发亮,在油光的覆盖下透著脆黄,顿时食指大动。 他以手中短刀轻轻划开脊背,轻微的“咔嗒“声中,脆黄的表皮裂开,外皮的脆壳与嫩肉分离。 乳白的油混著肉香喷涌而出,热气裹著肉香扑上鼻尖,让韩江眼睛都要冒出光来。 “好手艺!当赏!” “猎户呢?唤猎户过来!” 那校尉又屁顛屁顛跑去,这一次对赵诚和顏悦色了些,“將军唤你过去,要赏你呢!” 让我过去? 还有这种好事? 这老小子是赶著投胎啊。 赵诚提著那半熟的獐子,噙著笑来到了韩江身前不远处,“叶县猎户赵诚,见过大人。” 韩江吃了一口热乎乎的烤肉,“獐子烤得確实不错,该赏。” “来人,给猎户一碗肉汤喝!” 立刻有人给赵诚送上一碗肉汤。 赵诚嫌弃得要死,你吃肉我喝汤是吧? 他却也不生气,毕竟现在手上这只,才是给他自己烤的。 “谢大人,材料有限才烤成这样,要是有粗盐、蜂蜜、野山椒等物,我能烤得更好嘞。” 韩江一听,眼睛更亮,“来人,去我的厨舍,取盐、蜂蜜、山椒来。” 他看了看手中的烤肉,觉得既然有更好的,还是留点肚子吃更好的。 於是將这只丟给了亲信,“你们先吃,分食了吧。” 眾亲信早就看得眼馋不已直咽口水,听到这话连连道谢,迫不及待地用短刀切开獐子,大口吃了起来。 而韩江则是提著一只獐子腿,向著城墙边上走去,“隨我来。” 几名亲信会意,捧著手中的烤肉,跟在韩江身边,在城墙边上站成一排。 他们当著秦军的面吃著烤肉,挥斥方遒,好不得意,煞是风流。 有一种大敌当前,我自巍然不惧的豪雄之感。 几人吃的,那叫一个爽啊。 本以为如此气概,一定能让秦军为之不安。 再不济,也让他们羡慕嫉妒,馋得他们直咽口水,想吃却只能看著自己吃。 但谁成想,秦军不但不羡慕嫉妒,反而还在发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这……他们为何发笑?” 这一下,反倒让韩江等人有些尷尬,挥斥方遒的风流之感也隨之消失了许多。 韩江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秦军这笑太过古怪,实在让他摸不到头脑,甚至有些恼火! “真是莫名其妙!” 就在刚刚。 秦军將士们亲眼看著赵诚走到韩江身边,一个个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蒙武甚至都做好了赵诚暴起斩將,大军前冲攻城的准备。 谁知道,竟是那韩江自己找死,把赵诚喊过去的。 这下好了,阎王爷都坐到身边了尚不自知,韩江此人还故作瀟洒,站在城头装相。 “实在滑稽。” 蒙武自己都笑得不行。 秦军如何不笑? 韩江越是装相,秦军越是发笑。 “还吃呢?阎王爷收你们来了!” “都这时候了,还在和我们装相,笑死我了。” “你那吃的哪是烤肉,是断头饭啊。” “都尉大人此时动手,轻而易举就能摘了他的脑袋。” “现在的时机太合適了,只是杀了此人,都尉大人如何突围呢?” “我感觉快了,不管咱们这位阎王爷有什么动作,將军一定会把握战机,立刻攻城,兄弟们,做好准备。” 蒙武笑著,心中那根弦却已经崩到了极致,手中紧握令旗。 暗中已经做好了大量部署,只待赵诚发作,立刻大军攻城。 “赵诚还没动,他在等什么?” 第37章 城头斩將,戟扫千军 赵诚在等烤肉。 这韩江定是韩的贵族,他那厨舍里面拿出来的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再配合上赵诚的手艺,这只獐子已是巔峰之作。 本就是赵诚为自己准备的,自然要用心一些,如今即將大功告成,他已是全神贯注,认真至极。 杀人的时机很多,但是这样好的烤獐子,却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调整火候,撒上调料,刷上一层上好的蜂蜜,赵诚动作悠然而舒缓,嫻熟中透著股子优雅。 此时这只獐子光是看著,已经烤得如同艺术,一旁的士卒们看得眼睛都直了,喉头不断耸动,口水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却见赵诚突然一抬木棍,將獐子放在眼前看了看,又闻了闻,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他站起身,向著韩江走去。 所有人目光都停留在那只堪称艺术的烤獐子上面,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赵诚伸手拽下这只獐子,然后一口咬了下去,吃得满口流油! 校尉眼睛一瞪,顿时大怒,“你这猎户是实心疯了不成!” 他上来抬脚就踹。 下一刻,他眼前一,却见自己的佩剑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赵诚的手上。 佩剑一划而过,大腿上传来一线冰凉。 还没反应过来,他那踹向赵诚的腿已经飞了出去。 剧痛传来之际,校尉已经扑倒在地,惊恐异常地看著那人畜无害的猎户。 “你……你怎敢!啊!!” 齐根而断的校尉全腿径直飞到了韩江身前,鲜血飘洒,突兀地染红了韩江的鎧甲与手中烤肉。 还在挥斥方遒的韩江,愕然一愣。 身后却传来校尉的惨呼。 “怎么回事!?” 他大惊回头,却见赵诚左手抓著烤獐子,右手提著一把染血长剑。 一边大口吃著,一边走向自己。 在他身侧,校尉正抱腿惨呼,显然,飞过来的那条腿就是他的,而斩掉他腿的剑,就在那猎户手里。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就算是韩江,也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其余士卒更是脑袋一片空白。 而下一刻,赵诚皱了皱眉头,“聒噪。” 他看都没看一眼身侧的校尉,手中长剑一划,校尉的头颅便已然飞起,惨呼声戛然而止。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剑,出现在重兵陈列的城头,是如此的突兀,如此的违和,如此的意想不到。 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著赵诚,觉得这猎户真是失心疯了。 一个猎户,竟然敢在城上杀校尉? 直到有亲信喊了一声,“保护將军!杀了此人!” 但为时已晚,赵诚距离韩江何其近也? 只有韩江身旁与他一起吹牛的几个亲信,拔剑拦了上去。 却见赵诚手腕微动,长剑闪出残影,五名亲信的脑袋便接连搬了家。 前一个脑袋还没落地,最后一个人脑袋已经飞了起来。 扑通扑通! 五名亲信瞬间死去,赵诚如入无人之境,漫步至韩江身前。 四目相对。 韩江如被暴虎按在爪下,浑身汗毛倒竖,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 “你……你究竟是何人??” 就在此时,城下秦军突然暴起,向前衝杀,无边黑色洪流一拥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至城下。 “彩!!” “突骑都尉神威!!” “大风!!” “我方猛將神勇无当,敌將必死,杀上城去,接应都尉大人!” “杀!!” 城门震响间,又有墙基倒塌之声,入城喊杀声,兵卒惨呼声,不绝於耳。 在如此剧变之际,赵诚抹了把脸,露出英武的面容来,咧嘴一笑。 “你不是在找秦军间子吗?” “我就是!” 淡淡的声音与城头剧变的激烈声音交杂在一起,显得如此的违和。 韩江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脑海中闪过昨夜情景,顿时浑身发凉! 怎的就让这凶神摸到了身前?? 还他娘的让他给自己烤肉,徐山我¥%amp;amp;amp;…… “我杀了你!” 韩江举剑,喉间却一凉,城墙陡然旋转起来…… 赵诚接住了飞起的韩江头颅,一跃而起,站在女墙之上高举守將头颅! “守將已死,主动开城门投降者,不杀!” “余者,杀无赦!” 无数城上兵卒刚刚围上来,看到的却是將军孤零零的一颗头颅,就剩个脑袋了还保护个屁了! 再加上城下剧烈的破城之声,不断衝击著士卒们的心防,有人真的要跳下城头去开城门了。 而城头之上,却又有一副將奔出城楼,大喝下令。 “听我號令!三营围杀敌军间子,二营守住城头,角楼弩机准备,落滚木垒石,下面死守城门!” “瓮城准备……” 赵诚目光瞬间锁定这人,猛虎下山般冲入乱军之中,手中陡然出现一把精铸大戟。 大戟长一丈二尺,重七十多斤,被赵诚握在手中,挥舞之际,力大如山,横扫千军! 他浑身元气如海爆发,刚入阵中,大戟一挥,身前顿时为之一空。 十几个兵卒竟然直接连人带兵器,都被其大戟直接劈成两半,更有七八个兵卒被大戟长杆扫落城头,向著下面飞去! 一瞬间,十七八条夺寿提示出现在系统之中,寿命暴增近三百年! 兵卒飞落如雨。 下方还在攻城的將士们都惊呆了。 只看那城头之上,就像是下饺子似的,一片一片的敌军爆飞而起,骨断筋折之间,大口吐血落下城头。 这雨落之势,毫不停歇,前面一片敌军刚刚飞出城头,后面一大片就紧隨而至,噼里啪啦砸落下来。 反倒將不少闪躲不及时的秦军误伤。 眾领兵者见状,连忙下令,“让开那个方位!” “都尉所在城墙之下,不许站人!” “哎呀,你闪快一点,都尉大人杀得很快,比你跑得都快!” “躲开躲开,都尉杀过来了,小心被人砸死!” “额滴老天爷,这怎么跟下饺子似的?” “哎呦,这劲太大了,都飞出这么远了,还把俺砸得眼前一黑,都尉当真神力,哎呦哎呦,快救一下……” 赵诚一人在城头之上,竟杀得千军万马为之胆寒,就连友军都是连连闪躲,不少人被砸得哭爹喊娘。 他那大戟一挥,一扫就是一大片,且速度之快,眨眼之间就能扫空十丈方圆。 就如一支利箭,直插那下令副將。 副將刚刚下了两个命令,就看到那凶人飞快衝来,所过之处,竟无人能挡。 那如潮的士兵在他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一扫而空。 直面这人,他才感受到昨天晚上文茂和都双的恐惧,被那双眸子的煞气一衝,腿都软掉了。 於是扭头就跑。 可惜还没跑出两步,赵诚已经衝杀至身后,一戟劈下有若泰山压顶,直接將这副將劈成了两半。 “我看谁还敢胡乱指挥!” 赵诚再次挥戟,轰隆扫落一丈方圆敌军,在一片空荡之中挺立。 “全都听我號令!” “撤下城头,打开城门,不然把你们全杀了!” 叮叮噹噹。 不少武器落在地上,面对如此凶人,兵卒们真的感到绝望无力。 许多人竟真的跑下了城头,准备投降了。 当此之际,又有人喊道,“楚国援军不日便至,只要守住今天,秦军必灭,兄弟们杀了他!!他就一个人啊!” “將军死在他手上,谁杀了他,谁就是將军!” 听到这话,不少兵卒又开始蠢蠢欲动。 赵诚咧嘴一笑,就喜欢这种硬骨头。 那就杀吧,反正说什么投降开门,都是烟雾弹,都是为了让友军少点伤亡。 说起来,精铸大戟真好用啊。 他再次一衝而入密密麻麻的守军之中,一边斩落千军,一边直逼瓮城墙上。 体內元气滚滚如潮,就算是全力爆发元气,一息之间,也可补全。 简直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让赵诚大呼畅快。 赵诚一跃数丈,手中大戟被其挥舞得发出尖锐呼啸,眨眼间杀入瓮城之上,一戟劈落,连弩机滚木一同斩断,將后面的兵卒全都劈成两半。 当此之时,瓮城上的一座大弩机悄然瞄准了它,四名力卒合力上弦的巨箭轰然离弦,直奔赵诚。 赵诚发现之际,巨箭已经射到身前,他不闪不避,挥戟迎上。 大戟与巨箭接触,瞬间开始弯曲,巨大的力道自赵诚手臂贯通至全身,他以力硬顶,全身元气爆发,脚下一蹬。 轰! 墙头爆碎之间,硬生生將巨箭逼停。 他將巨箭拿在手中,体內元气鼓盪,而后火山般爆发,將这巨箭原路甩了回去。 嘭的一声! 巨箭竟然炸出音爆之响,以更快的速度,反射弩机所在! 弩机旁的力卒都看傻了眼。 我们上弦都需要三四个人合力! 他一个人就给甩回来了,那力道竟比弩机力道更大? 这特么是人干出来的事!? 第38章 叶县第一反骨仔,千人敌家奴柴烈 巨箭以风雷之势,轰入弩机之中,箭体与弩机撞击,两者同时爆碎,连同一旁的力卒都被迸射的碎片穿透,当场暴毙城头! 赵诚挥戟杀入,大戟一挥,横扫千军,將无数瓮城之上的敌军扫飞出去。 瓮城之下,便是陷阱,地上有挖出来的深坑,深坑之中,更有无数竹刺向上挺立。 赵诚大戟若银河落野,以敌军血肉填坑,一番衝杀之后,那深坑竟然被填满了大半。 瓮城之上,人人胆寒。 这深坑都是他们亲自挖出来了,没想到竟然成了他们自己的埋骨之地! 赵诚见陷阱已经没了威胁,有不断扫飞城头敌军,以他们作为炮弹,砸在城门之前聚集的守军之中,一时间砸得人仰马翻,城头上为之一空,城门之后,更是大乱。 “杀没了?” 那就去下面杀。 赵诚飞身落下,直接杀入城门后方,一戟下去,劈死七八个人。 这一下,城门后面的敌军也是惊惧。 却在此时,一个身形极为魁梧,正以身抵御城门撞击的黑脸大汉回身看来,顿时睚眥欲裂。 “他娘的!都是废物不成,怎么让人杀到这来了!?” 他瓮声瓮气,虎背熊腰,比周围的士卒都要高上一大头,刚刚竟以身抵住城门许久,此时方才惊觉不对。 却见他大手一拔,將身边的士卒全都扒拉到了一边,从旁边提起一把大槊就朝赵诚冲了过去。 “让老子来会会你!” 这人本就高大魁梧的像个大黑熊,此时衝撞起来,更是如同一头攻城车一般,就连沿途的韩军都被他撞飞出去不少。 竟也是一员猛將。 周围本来准备溃逃的兵卒又站住了脚步,眼中涌起希望光芒来。 “太好了,柴烈大人是將军从新郑带来的猛將,有他出手,定能抵住那凶人!” “要不是柴校尉身负镇守城门的重任,哪里轮得到这贼人囂张?” “柴校尉力能扛鼎,一人的力量抵得上十个人,能孤身打死黑熊!” 眾多兵卒期待的目光之中,柴烈已经衝到了赵诚身前,其冲势有如巨石落山,大槊砸下,也是打出虎虎风声! 却见那少年挺立间,单手横戟一挡。 轰! 柴烈的大槊落在赵诚横挡的大戟上,发出一声巨响。 大槊瞬间弯曲回弹,巨大的力量让其震颤不已,就连柴烈自己的手臂都被震得发麻,但那横挡的大戟却纹丝不动,少年单手持戟的手臂连一丝一毫的震颤都没有。 挺立如常,巍然如山。 柴烈感受著那坚如磐石的力量,不由得脸色大变。 怪哉! 一直以来他的力量都是冠绝军中,血勇衝杀,无人可当。 要不是脾气不好,脑袋略差,早就当上將军了。 结果他的全力一击,竟然被一个少年给挡了下来,还是单手挡住,丝毫没有吃力! 这小子力量得有多大!? 他惊疑不定间,赵诚动了。 他依然是单手持戟,轻轻一挑。 柴烈顿时感觉到一股山崩般的力量传来,手中大槊瞬间被挑飞了起来,中门大开时,对方的大戟长驱直入,瞬间抵住了他的喉咙。 他咽了咽口水,耸动的喉头传来刺痛。 手臂因为巨大的力量对抗,已经开始疼痛颤抖。 他失魂落魄地看著眼前神色淡淡的少年,感到一阵阵挫败。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锤炼体魄近三十载,竟被一个少年轻鬆击败。 他有些不能接受。 周围的士卒更是不能接受。 “这……这就败了?” “这少年何等神力,连柴校尉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我看他轻轻一挑,就把柴校尉的大槊挑飞了,力量差距这么大,怪不得能这样在我军衝杀……” “完了,投降吧,柴校尉都不是他的对手,杀咱们就和杀鸡一样。” 叮叮噹噹。 不少兵卒直接丟了兵器,跪在地上表示投降。 就在此时,轰隆一声! 城门陡然被撞开,大军蜂拥而入。 蒙恬一马当先,向前衝杀,口中还在大喊著,“杀!!接应突骑都尉!!” “阿诚你在哪……呃!?” 一拥而入,疯狂衝杀的秦军突然停了下来。 场面一阵安静,蒙恬有点尷尬。 眼前敌军跪了一地,赵诚站在中央单手持戟,压得那大黑熊似的敌將动都不敢动。 场面很和谐,赵诚威压全场,一个人打服了所有人,根本不需要接应。 “来了?” 赵诚看向蒙恬,“瓮城已破,杀进去吧,城上还在血战!” 赵诚只在东城大门处衝杀,其他地方秦军还在激烈攻城,许多韩军也还在拼死抵抗。 只不过將军和副將死了之后群龙无首,抵抗力量愈发衰弱。 蒙恬闻言,立刻带兵杀入城中,与城外攻城大军里应外合。 瓮城已破,陷阱都被赵诚填了,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了城楼,敌军节节败退。 而城门处,赵诚看著柴烈,似乎想到了什么,並没有急著杀他。 “力量不错,服吗?” 柴烈目光一凝,咬牙发狠道,“不服!” 赵诚有了点兴趣,收回大戟,“不服就再来,我可以给你三次机会。” “三次之后,臣服,或者死。” “让我臣服,不可能!” 柴烈闻言发了狠,摆开架势,双腿立地如巨树盘根,蹬腿拧腰,旋肩甩肘,大槊如龙甩来,还在空中,依然被巨大的力量甩得弯曲。 赵诚依然是单手横戟。 当! 咔! 大戟依然纹丝不动,大槊却陡然弯曲到极致,而后突然断裂,上半段直接崩飞了出去。 柴烈看著赵诚那丝毫无损的大戟,不由得十分羡慕,还是说道,“我不服,你的兵器更好!” “嘴硬。”赵诚笑了笑,將大戟往地上一戳,直接顿入地中三尺,而后对著柴烈招了招手,“我不用兵器,你可以再去捡个兵器来。” “你不用兵器,我也不用!”柴烈憋著一股气,如黑熊向赵诚撞来,一拳砸向赵诚头颅。 那拳头当真如同砂锅般大小。 赵诚抬起右手轻轻一按! 嘭! 柴烈的重拳如同泥牛入海,被赵诚稳稳按住。 而赵诚面对如此全力一击,身形却连一丝摇晃都没有,柴烈瞪大了双眼,心中阵阵不可思议。 “你是炼气士?” 赵诚挑眉,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但却没有回答,而是一按拳头,身形庞大的柴烈顿时吃痛,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下。 “服了吗?” “不服。” “你还有一次机会。” 赵诚鬆开手,柴烈瞬间反击! 嘭! 柴烈被拍翻在地,痛得呲牙咧嘴。 “服了吗?” “不……” 赵诚大戟一挥,直奔柴烈,就要將其劈成两半! 柴烈顿时改口,“不打了,服了!” 大戟稳稳停在柴烈额头之前,柴烈双目骇然,在死亡降临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臣服於赵诚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至少,这人確实远胜自己,跟著他或许还能学会炼气的法门。 赵诚收起大戟,命令道,“站起来,隨我杀敌,杀够百人,你就是我的家奴,不然,还是死。” “你怎么可以……” 柴烈刚要说什么,见到赵诚的目光,顿时又改了口,“这么英明!” “咱们现在就去杀敌,我已经迫不及待。” 赵诚哭笑不得,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驁不驯的样子。 柴烈却像是激活了某种开关,在旁边捡了个长戈,上去就砍死了一个韩兵,似乎觉得没意思,又咚咚向外跑去,追上了一个韩兵百將,一下劈翻! “哈!这些狗娘样的,柴某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天天屁事不干,作威作福!” 他越杀越起劲,隨著赵诚衝上了城头,仗著熟门熟路,找出了好几个隱藏在普通兵卒之中的校尉,上去就给砍了。 “柴烈!你竟然投敌!” “混帐东西,废物也配和我同级?”柴烈杀疯了,四处搜寻,“你们將军呢?韩江在哪里!?” “我要宰了他!” 赵诚愕然,好一个反骨仔,投敌第一件事,竟然是想回去杀了自家老大。 他一边衝杀夺寿,一边对柴烈说道,“韩江被我宰了,你把认识的军官都找出来杀了吧。” 柴烈哼道,“哼,柴某也不是谁都杀,韩军里面还是有些忠勇之辈!” “嗯?”赵诚目光一扫。 柴烈顿时又低眉耷眼,“柴某的意思是,那些忠勇之辈,也有可用之处,不如让他们也给大人当个家奴?” 赵诚感到好笑,总算知道以柴烈的勇力,怎么混到现在才是个校尉了。 这人被打服了还口无遮拦, “那你去把他们找出来,抓来见我。” “领命!” 两人如入无人之境,光是柴烈,便已经是一员千人敌的猛將。 若非赵诚在这,柴烈一人当关,可在城门处死守许久,给秦军造成很大麻烦。 且,他在军中声威不小,如今他一投敌,敌军那是望风而逃。 柴烈越杀越痛快,心中一口鬱郁之气都发泄了出去,渐渐找到了投敌的妙处。 大杀四方了一阵,又找出不少韩军之中忠勇的军官,提溜著就回到赵诚处復命。 一共七个人,看著都是魁梧精壮,但也都是领兵顽抗之辈,要不是他们,韩军早就彻底溃散了。 这些人被柴烈抓出来之后,韩军迅速溃散,没过多久就开始向城中逃窜,或者跪地投降,束手就擒。 秦军则围剿残兵,收拢俘虏,迅速占领了叶县城。 这攻城战轻鬆的,让许多军官都感到匪夷所思。 这哪里是攻坚,简直就像是郊游来了。 不过所有人也都明白,这不是因为他们太强。 而是因为有赵诚神兵天降敌军城头,直接斩了敌將,又攻破瓮城占领城门,他们才能如此轻鬆,少去许多伤亡。 眾士兵感激赵诚,自发传送赵诚威名,將其传得越发神乎其神。 但在统计军功的时候,蒙武却犯了难。 別人的都还好说,有伍长什长等基层军官记录核验,杀敌多少都有个数目。 但是赵诚一人在城墙之上四处衝杀,来去如风,一戟下去就是一大片,杀得太多,也杀得太快,后来甚至还衝杀到瓮城之中与城门之后。 其中杀敌,已经无法计数,只能估算个大概。 再加上昨夜在叶县城中四处衝杀,杀敌也有两千有余。 总的估算下来,已有四五千人。 若再加上做间子获得的情报,潜入城头斩將,內部攻破瓮城,占领城门等种种战功。 这军功写在纸上,已经是骇人听闻。 若非蒙武亲眼所见,他自己都是很难相信。 难以想像,这样的军报传入咸阳,会引起怎样的波澜。 没办法,它实在太像是编造出来的了,这玩意发到咸阳,军司官和主爵中尉能信就有鬼了! 蒙武坐在帐中苦思冥想一阵,又是提起笔来,开始给嬴政写信。 “大王陛下:臣蒙武顿首,敢以边事奏闻……” 第39章 心情复杂的嬴政:此子类孤! 在蒙武苦思冥想如何下笔时。 咸阳城外的驰道上,秦军传卒奔马入城,直奔咸阳宫,胸前竹筒內封著秦军攻破隘口的军报。 隘口虽是险地,但是秦军此去十万,破隘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所以这战报並非急传,途经三川郡郡守审核,而后將军功整理成册,再转送咸阳,其间经过层层核验,至今才到。 穿过司马门,入了咸阳宫,传卒翻身下马,行至謁者署廊下,將战报递上。 “方城隘口克復,蒙武军报!” 謁者令(宫廷秘书长)核验军报,而后捧著军报,向著章台宫后殿快步而去。 章台宫后殿,寂静无声。 十二青铜柱巍然佇立,青铜鼎中,沉香正腾起青烟。 嬴政坐於台前,脊背挺直如剑,他未戴冕旒,只著黑色深衣,衣袂上绣著暗纹玄鸟,衬的面容越发威严。 如今其年龄不过三十出头,蜂准如鹰喙,长目似寒潭,看著极为英武不凡。 正皱眉看著手中的案牘,处理要务。 自诛杀嫪毐,贬去吕不韦之后,他终於將秦国政务彻底掌握在了手中。 郑国修大渠,使关中农务稳定,粮储充足。 又有王翦蒙武等名將可用,於是嬴政从前几年开始,就攻打赵国,想要一雪当初在赵国所受的欺辱。 谁知竟接连战败。 他终於意识到,想要灭赵,现在还不是时机。 於是准备先灭韩,腾出东出之地,再以韩地为跳板,攻占赵国,一雪前耻。 谁知,一直向秦国俯首称臣的韩,竟然突然一反常態开始顽强抵抗,竟敢和秦国对著干。 这让嬴政很是恼怒,才令蒙武强攻南阳。 “报——” “方城隘口克復,蒙武军报。” 下方謁者令手捧军报来见,声音在殿前迴响。 嬴政眉眼一舒,“呈上来。” 赵高快步走下高台,將军报接回,呈给嬴政。 嬴政打开军报,看了几眼,顿时露出笑意来。 “蒙武为將,当真无往不利。” “敌军精锐一万,重兵把守方城隘口,我军攻破这等险地,战损竟能低到两千以內,简直是不废吹灰之力就破开了南阳大门。” “真乃名將手笔!” 军报之上,会首先记录战役大致情况,如此次战役的地点,时间,敌军兵力,参战部队,以及斩首数量。 其次,会突出记录斩获首级最多的士兵,及特殊贡献者如先登、破城、擒將等。 “咦?此战首功竟是一名刚入伍的什长?” “先登斩敌……二百有二十七人?还能生擒敌將?” 嬴政看得有点发愣。 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反覆看了两次,才確认就是这个数目。 “此人如此神勇,这样的人竟只是个什长?” 他立刻去看军报详情中个人战功的部分。 一看之下,顿时一愣。 只见上面写著: “……阳城县怀阳村里民,突骑营什长赵诚,先登方城南麓,斩敌二百有二十七级,率眾杀敌五百四十人,杀一副將,生擒主將……” “阳城县……” “赵诚……” 看到这个名字,嬴政眉头一皱,越皱越深,一些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他了。 嬴政摇了摇头,诚这个字很好,叫此名的大有人在,不必多虑。 只是,为何是在那个地方? 如此想著,他幽深的目光落在蒙武的帛书传信上。 想了想,他挥了挥手,挥退了赵高。 赵高默不作声,行礼离去。 嬴政沉默地低著头,不知在想什么,空荡的大殿之中安静至极,没有一点声音。 好一会儿后,嬴政才默默打开了蒙武的信。 “大王陛下:臣蒙武顿首,敢以边事奏闻。 臣近来得一少年神將,此子名为赵诚,年方十六,神勇无当。 於方城隘口一役,此子大放异彩,竟率二百突骑锐士,强登方城南麓,时敌有戍卒精锐两千,据险而守。 赵诚身先士卒,攀崖而上,短兵相接处,斩首二百有二十七人,竟能夺其隘塞,立旗为识,苦撑至援军合围…… 及敌军突围,赵诚復孤身切入军阵,冲坚折锐,生擒敌將。使得我军不废吹灰之力,大破隘口。 此诚战神之资,万夫莫当之猛將…… 更有异者:此子形貌英武,其眉宇之间,与陛下有几分肖似。 臣闻相者言,贵胄之相,多有天表。今赵诚生具此貌,又兼万人之勇,殆天以赐秦也…… 臣蒙武再拜,秦王政十七年孟冬。” 当看到年方十六时,嬴政眉目一凝。 再看到“此子形貌英武,其眉宇之间,与陛下有几分肖似”时,嬴政已是长目如寒电,突然一拍桌案,猛地站起身来。 嘭的一声沉响,迴荡在大殿之中! “那个大胆民女!!” 他站立在桌案之后,呼吸粗重,片刻之后,又来回踱步。 口中喃喃不停。 “赵诚,赵诚……年方十六。” “阳城县,怀阳村……那个村子,孤记的。” 那时父亲刚刚病逝,他上位不久,因年幼无法亲政。 秦国內有相邦专权、后宫干政,外有六国环伺、合纵威胁,可谓是內忧外患。 那时的他已经学会了隱忍蛰伏,面对吕不韦专权和赵太后宠信嫪毐,他假装视而不见,从不反对他们的决策,於暗中布局,默默等候双方矛盾激化。 同时,他也在系统地学习秦法、军事和经济。 亲自勘察府库,水利,前往各地体察民情,验证所学。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那一年他巡视到刚刚设立没几年的三川郡,想了解秦夺取敌城之后,如何转化民生。 却被六国派来的刺客刺杀,重伤之下,与卫队失散,流落阳城县郊外,被一民女所救,暗中收留在家里。 养伤期间,民女对其暗生情愫,嬴政身为国君,不能暴露身份,只是给了那民女一枚贴身玉环,以作感谢。 谁知那个大胆民女,竟然误以为自己也对其有意思,趁著他重伤行动不便之际,把生米做成了熟饭! 想到此处,嬴政深深闭目,有点不想回忆下去了。 那女子谈不上娇美,但样貌亲和,心地善良,体贴温柔,就是胆子太大了些。 他那时尚且十四五岁,处境也极差,在对方的照顾下,很是感念,不能说没有一点感情,但宗室与民女有別,他不能承认其身份。 甚至一旦被发现,会被那些內患以此攻訐,导致地位不稳。 好在那民女也並没有以此谋图什么,守口如瓶,直到王翦等人找到嬴政时,也並未多言。 嬴政也无法给她什么承诺或者报酬,只给她留下了一个诚字,便离去了。 此事一直埋藏至今,嬴政已经多年未曾想起,只是偶尔做梦时,梦到那女子面容。 但今日蒙武的军报,好似一把利剑,將尘封的记忆斩开,诸多回忆潮水一般涌来,让嬴政感慨不已。 “赵诚,赵诚……” 他再次拿起帛书看了起来。 此时再看,心情已然极为复杂。 说起来,这是他的长子,但是秦律之中,嫡庶之別十分严格,宗室和贵族仍对继承问题有著强大话语权。 其中涉及诸多,复杂万分。 所以就算是现在,他也不能认下赵诚,让他回归宗族,因为这很可能就害了他。 但好在,这孩子神勇过人,有万夫莫敌之勇,已在军中崭露头角。 又看了一遍帛书,嬴政嘴角噙起几分笑意。 於是又看了一遍帛书,他的眉峰微微挑起,眸中闪过自豪之色。 “年方十六,箭术骑术已出神入化,先登破城斩敌二百余,还能破敌生擒主將……” 他突兀地大笑起来,笑意豪放,震盪寰宇。 “哈哈哈哈……” “蒙武说得不错,此子类孤!” 第40章 楚援將至,反包围战 大殿之中,嬴政將帛书放在案台之上,思索了一阵。 突然以拇指上的黑玉扳指敲击了案台三次。 微微的响声迴荡在大殿之中,清脆悦耳。 不知何时,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出现在嬴政身后。 “陛下。” 嬴政手指在军报中“赵诚”的名字上点了点,“顿弱,你率黑冰台秘士,亲自去一趟,查一查这个人。” “查清楚他的生平详情,带回来给孤。” 顿弱低头,“是。” 他悄无声息退下,脚步竟然丝毫没有声音。 嬴政又看了看军报上面的赐爵情况,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点不满意。 沉吟了片刻,嬴政摇了摇头,“此时大军应该正在攻城叶县,叶县攻下,犨城已然拿在了手中,宛城孤立无援,南阳用不了就可以拿下了。” “且看这一战你能夺得多少军功,不论多少,孤都不会亏待了你……” …… 叶县大营之中。 蒙武头髮凌乱,不断挠头,笔上的墨跡都干了,也没有想出来应该怎么说。 “为了下属立功太大而头疼,真是头一次。” 蒙武苦笑不已。 想了想,乾脆如实去写。 “大王陛下: 臣蒙武顿首再拜,敢以边事奏闻。 此番攻韩,臣初行断水之策,壅滍水以困孤城。韩人恃昆阳之险、城堞之固,闭户不战。 然赵诚者,率死士二十,易服为猎,潜伏而入。 夜深之时,其於城中猎杀敌军,引韩军数千围杀。 赵诚以战养战,辗转巷战,所过之处,敌首如墮,血溅衢路。 至城中官署,独杀守卒三百,斩县尉於案前,火焚印綬,据门而守。 韩军聚兵两千环攻,矢下如雨,而赵诚孤身镇守,稳如磐石,以箭还击,箭箭封喉,积尸盈阶,斩敌近千,敌不敢前。 及至敌军溃逃,赵诚衝杀而出,孤身追杀上千人入城中,与敌方两千援军遭遇。 其且战且退,四面突围,终被围於巷间围杀。 敌军血勇,前赴后继,竟被其击杀过半,骇退而去。 及天明,赵诚易装猎户,负野登陴,偽为献食者,近韩守將。 於两军阵前,诚出其不意,剑毙守將於城楼之上。 守兵大乱,赵诚持戟,横扫千军,敌落如雨。 乃据瓮城,破悬门,启重关,臣军遂长驱直入,兵不血刃而得叶县。 该员勇冠三军,智兼万夫: 夜破官署,如虎入羊群;昼斩敌將,若鹰搏雀鸟。 单骑转战,斩级千余;断敌喉舌,溃其心腹。 此等武勇,非特秦军之冠,实乃天下罕见。 昔诸將之战,未闻有只身退敌、夺城於俄顷者。 今按军功法:“先登陷阵者,爵三级;斩首过百,拜左庶长。” 然赵诚之功,超軼常格,非旧律所能賅。 臣愚昧,不敢专断,伏望陛下特赐隆恩,以彰奇勋。 臣蒙武再拜,秦王政十六年孟冬” 思来想去,写完这番话,蒙武嘆了口气,还是命人附上军报,送往咸阳。 “唤赵诚来见本將。” 此时赵诚正在城中大营內,规训刚得的几个家奴。 封爵之后,他可以获得隨军僕从,只是之前方城隘口一战的俘虏没有几个能够看上眼的,就没有挑选。 但这一战中,被他发现了柴烈这个千人敌。 柴烈又帮他抓出了好几个敌军之中堪用的勇夫。 可惜这些勇夫之中,还真有几个忠勇之辈,不愿跟隨赵诚,结果被赵诚全都劈了。 剩下三人,有些勇力,一人对阵十几个倒也没什么问题。 “之后你们四人,便是我的隨军僕从,柴烈你领著他们四人。” “是。” 柴烈现在老实了不少,五大三粗如同黑熊一般的大汉,在赵诚面前像个小猫似的。 其他三人见惯了柴烈的桀驁不驯和性情暴烈,见他如此,都是惊得瞪大了眼睛,却被柴烈狠揍了一顿。 赵诚等柴烈揍完几人,才喊道,“柴烈,你隨我来。” 两人到了赵诚帐中,赵诚问道,“你是常年练武,才有此体魄?” 柴烈嘆道,“回大人,从小练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配合药材內服外敷,才练得一身武艺,与大人相比,不值一提。” 赵诚又问道,“你之前说炼气士,你可炼气过?” 柴烈摇头,“没有,炼气之法难得,不是顶尖家传,便是名家门徒,或是仙山隱士才会,一法难求。” “不过大人如此武力,难道不是炼气士?” 赵诚想了想,“我对此了解不多,全靠自身摸索才摸到了一点炼气的门槛。” “你和我说说你了解的炼气士吧。” 柴烈惊愕地看著赵诚,靠自己摸索出了炼气? 还能这样? 他也不敢有所隱瞒,回想了一下说道,“炼气士也叫方士,这种人很少见,他们一般不在世俗之中活动显名,世俗中显名的,大多都是骗子。” “除了一些家传秘法之外,一些名家隱士会传授这等炼气之法,如阴阳家,道家,鬼谷门下,都有顶尖炼气士门徒在世间行走。” “据说秦国的国尉,尉繚便是鬼谷门生,会顶尖炼气之法,又精通纵横之术,不但精通排兵布阵,还是一名万人敌的猛將。” “当然,这些我都接触不到,只是听过一些秘闻。” “我接触到的,多是一些如我这般的家传功夫,能够锤炼体魄,一些顶尖家传,功夫精深的,可以踏入到炼气那个层次,不但饭量会大幅变小,且还能够长时间辟穀,以食气为生。” 赵诚摸著下巴思忖著。 有炼气士就好办了啊。 之前城墙之上一战,他现在系统之中的寿命已经突破了两万五千年,可基础炼体功已经修炼到了圆满,接下来要修炼元气。 可他到现在为止,还是不知道前路方向,只知道先不断凝练体內元气,如此全靠摸索著前进,会多走许多弯路,事倍功半。 如果能够得到一些炼气士的功法,或许可以大大降低这个速度。 可惜,柴烈也只是一知半解,有用的信息太少。 好在赵诚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够用,倒也不急著继续精进实力。 正这时,一名军官找到赵诚,“赵都尉,將军叫你去见他。” 赵诚点了点头,向著蒙武的大帐走去。 “赵诚见过將军。” “坐吧。” 进了大帐,见到帐中除了蒙武之外,还有许多高级將领都在此处,蒙恬也在其间。 眾人都一脸好奇的打量著他,更有一些军官目光中带著狂热,看得赵诚都有一些不自在。 “少年神將名不虚传,深入敌后乱战一夜,又先登擒將破城,竟还能生龙活虎至此,当真神勇!” “连续两战皆是首功,有赵都尉在,我等这一战打的真是轻鬆。” “都尉在城上横扫千军的场面,真是惊煞我了。” “多谢赵都尉,若不是有你在,我部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马。” “赵大人不吃独食,横扫千军之际,还不忘了给城下將士们分上一口汤喝,在下佩服!” 攻城不是容易的事,就算有蒙武诸多布置在前,攻城依然会损失许多兵力。 但有赵诚斩將破城,这城破得十分轻鬆,让许多將领都是鬆了一口气。 最重要的是,赵诚在城上乱杀之际,还不忘了给同袍分功。 一片片的敌军被他扫落城下,丧失战斗力的同时,又还没死,当然是被下面的將士们斩杀了。 这一战,他们在城下都得了好处,自然是感激至极。 赵诚一阵无语,那是分功吗? 是那些人太轻了,与大戟戟杆一碰,就飞了出去。 这也是大戟不好的点了,攻击范围確实很大,戟刃劈下也能瞬间劈死一大片。 但是戟杆除了砸死人之外,还会將人拍飞出去。 这一部分人就算是骨断筋折,一时半会也死不掉。 乱战之中,己方士兵也不会留手,自然就抢了赵诚的人头。 不然赵诚这一战夺得寿命还能再多一些。 “好了。”蒙武压了压手,对著赵诚说道,“此战你深入敌后,杀敌近两千,又先登斩將,杀敌破城,当居首功。 再加上叶县的价值比隘口更大,这一次的功劳比上一次还要大得多。 升爵之事,本將已无法评定,待军报传到咸阳宫,由大王依据此功,为你封爵。” “军职上,可临时封为裨將,任前將军,可领上万兵马独立作战。” 前將军,相当於全军副將,直接听命於將军蒙武。 赵诚肃拜,“末將领命。” “你之前说,有楚国援军將至?” 赵诚点头道,“那敌方守將之所以志得意满,在城上挥斥方遒,便是因为楚国援军明日便至。” “他想配合楚国援军夹击秦军,將我们尽灭於城下。” 蒙武笑道,“如此说来,战事要是拖到明天,让他们支援赶到,还真是有些麻烦。” 攻城不下,又被援军夹击,不论是强行破城还是突围撤退,都会损失不小。 幸好有赵诚奇兵斩將,才能够在援军赶到之前,拿下叶城。 不然若是按照原计划进行,明天局势就会被动了。 想到这里,蒙武看著赵诚的目光更是明亮了几分。 “既然楚国敢伸手,咱们就砍了他们的手!” “曹尤,你率一万兵卒,穿上韩军的鎧甲和衣服,佯装韩守军。” “於伯,你率两万轻兵,伏於东南山地之中。” “赵诚,你率三千突骑,一万轻骑绕行昆阳山脉,战起之时,你从后方切入,彻底切断楚军退路,衝散敌阵!嗯……让蒙恬做你的副手!” 蒙武自己,则是带著五万大军,再次於城东扎营,佯作两军对峙,还没攻下叶县。 眾人动作奇快,不出一个时辰已然布置完毕。 城外秦军铺开有若洪流,为显兵力更多,军阵外密而中空。 城头之上,也是重兵把守,严阵以待,怎么看都是韩军无异。 更有两万大军埋伏於东南山地,待时而动。 赵诚一部,则是自昆阳山脉远远绕行,同时大量斥候撒开,向前探查,等候楚军入围。 第41章 威望如山,项氏之虎 楚军虽然次日便到,但是不管是韩军的探子还是楚军的探子,都有可能会提前抵达,刺探情报。 所以这时候,就显示出了蒙武的果断,以及强大的排兵布阵之能。 他在拿下叶县之后,用最短的时间,便彻底处理好城中的种种事宜。 而后又在几个时辰之內,就重新布置好了一切,就算是楚军现在便到,也是丝毫看不出破绽。 此时,昆阳山脉的马道之前。 一万三千骑兵军阵严整,令行禁止,肃穆无声。 身著鎏金鳞甲的少年坐在马上,穿阵而过。 却见他面如冠玉,眸若寒星,嘴角抿出一抹坚硬锋芒,英武至极却又透著血煞之气。 单手持丈二大戟,神威霸烈。 挺坐如长枪冲天,锐气崩云。 一个又一个军官在马上坐得笔挺,目光紧隨著他,左手握紧了剑柄,右拳狠狠地捶打著胸甲,双目之中闪烁狂热,声若滚雷: “轻骑营都尉葛丹,参见將军!” “轻骑营校尉荆褚,参见將军!” “轻骑营百將陈凌,参见將军!” “突骑营校尉苍溪,参见將军!” “……” 经过之前城头上那一战,赵诚在眾將士的心目中简直如同封神了一般。 无尽將士看到他穿阵而过,恨不得翻身下马行礼,崇敬之情溢於言表。 一名又一名的军官,趁著赵诚穿阵而过的时机,领兵上前,对著赵诚参拜。 更有无数普通骑兵向前涌来,那模样与后世粉丝看到自己的偶像一样,狂热中带著激动,要不是军规严厉,他们都想要衝上前来给赵诚磕一个了。 赵诚只是微微点头,將士们却一阵阵激动。 到了最前方,那些早就跟隨过赵诚的突骑锐士们更是激动异常。 这位可是突骑营杀出来的少年神將,如今已是前將军之职,岂不与有荣焉? 他们自豪之余,对赵诚的崇敬之情也是更加深重。 “突骑营校尉贺平,参见將军!” “突骑营校尉封年,参见將军!” “……” 赵诚微微点头,不经意间扭头看到了身旁亲卫冯全的表情,瞬间让他想起了后世亮剑之中,那个撇嘴笑的表情包。 不是,你小子这么得意的吗? 赵诚哭笑不得,拿大戟拍了拍冯全,把冯全差点拍下马去。 冯全嚇了一跳,“咋啦將军?” 这戟真他娘的沉啊,只是轻轻碰了碰他,他差点连人带马翻出去。 “跟紧了。” “是!” 冯全收了笑容,紧跟在赵诚身边。 此时,赵诚已然穿过了整座军阵,回头看去,不过万余骑兵,却已经好似长江大河,坐在马上,看不到尽头。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穿阵而过,军中士气却已经提升到了极致。 一旁的蒙恬笑道,“怎样,赵將军感觉如何?” 赵诚苦笑,“还不是你的餿主意,不然咱们现在都奔出好几里了。” 蒙恬笑道,“你是不知道你如今在军中的声望,打仗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士气最重要!” “有你这位索命阎罗在前,军中將士必然士气如虹,打起仗来,拼了命地往前杀,生怕跑慢了,少拿了军功!” “哪有这么夸张?”赵诚摇了摇头,策马向前奔驰,“不过才打了两仗而已。” “两仗?”蒙恬惊道,“我们是打了两仗,你是打了两仗吗?” “城中那场可不小,有同袍去城中收尾的时候,看到了那堆成小山的敌军尸体,全都是你杀的!” “连同破城之战,已经在全军传开了,你那索命阎罗的称號,现在甩都甩不掉。” 赵诚挠了挠头,神特么索命阎罗。 “我那是给其他间子打掩护,免得他们徒增伤亡。” 一旁的冯全两人感动坏了。 他们当时可是提心弔胆,全靠赵诚吸引火力,才能如入无人之境地获取情报。 原来將军深入敌城,行险製造混乱,甚至被两千敌人围杀,是为了我们…… “你管这个叫打掩护?”蒙恬无语了,不过很快,他又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他打量著赵诚那白皙如玉的面容,不由得皱眉不解,“说起来,你这傢伙怎么越来越白嫩了?” “人家入伍,都是越打越糙,你倒是越来越白嫩,真成了白面小將。” 赵诚如今不用偽装,又洗乾净了身体,那经过元气淬炼的皮肤自然也就暴露在外,在这都是军伍糙汉的队伍之中,显得异常的显眼。 赵诚想了想说道,“这两天都泡在血里,或许是鲜血有美白的效果?” 啊? 冯全和封若两人心头一惊,血都把人泡白了? 那得是多少血啊? 而蒙恬摸了摸脸颊,若有所思地將这个关键信息记在了心里。 赵诚又问道,“我听说楚国与韩也没少交战,就算来支援,兵力又会有多少?” 蒙恬在赵诚身侧策马,“楚军的本意恐怕不是支援韩军,而是藉机分一杯羹,最不济,也让咱们的军马大大损失,他们好渔翁得利。” “所以这一次,来敌不会太少。” “而且宛城方向,也有可能会有援军来袭,所以不能大意。” “明白。” …… 翌日午时,万里无云。 大军持续行进,已经绕至东面,呈一个大弧线,停滯在楚军可能出现的位置大后方。 如果说蒙武的布置是一个瓶子,叶县城前方的大军就是瓶肚,山林中两万轻步兵便是瓶脖,而赵诚等人,则是那个即將盖上的瓶盖。 只要楚军一入这里,便很难再退出去。 当然,如果这部骑兵是別人的话,或许还有残兵突围成功的可能,但可惜现在守在这里的是赵诚。 隨著时间推移,赵诚撒出去的斥候,已经与敌方小股斥候打过了照面。 “楚军將近,给將军传递情报。” 立刻有一飞骑奔出,向著叶县城下大营而去。 而蒙武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开始大举“攻城”,假韩军和秦军打的看起来十分激烈。 而双方斥候依然还在不断地试探。 赵诚有点坐不住了,“我去抓个活口回来。” 他策马而去,快如闪电,蒙恬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是,你是將军啊,怎么跑去当斥候了?” 没多久,斥候们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弓响,不由得纷纷一惊。 “將军来了?” “啊?將军不是在领军吗?” “这……一箭一个,不是將军是谁?” 好几个斥候迎了上去,却见赵诚手上提著几个斥候活口,奔马而回。 这几个斥候双手双脚都被利箭穿透,动弹不得的同时,连牙齿都被拔掉了好几颗。 赵诚一脸不快,“这几个狗东西骨头太硬了,回去给本將好好审审他们!” 对於赵诚的效率之快,斥候们也是早有见识,此时哭笑不得,“將军,这些斥候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意志坚定之辈,没有点手段,確实是审不出东西的。” “您回去,让冯全他们去审便是。” 赵诚点头,回到了阵前,让冯全等斥候精锐去审问。 冯全等人拽著几个动弹不得的斥候进了林子,不多时里面就传来闷闷的惨哼声,而后冯全等人甩著手上的鲜血走了出来。 “將军,问出来了点东西。” “这么快?”赵诚感觉与他们一比,自己在此道差太多了。 但是学却是不必学的,也不想看,他虽好杀人,但杀人不过头点地,不想去折磨別人。 “说说。” 冯全等人相继说出逼问出的情报,彼此对应。 “来军共有九万,宛城韩军来有三万,楚国援军则有六万兵马,领兵者是项家的项佗,此人乃是楚国名將项燕的堂弟,以勇猛著称,曾单骑冲阵斩杀韩军都尉,军中称其“项氏之虎”。” “除此之外,此人训练材士很有一套,麾下有一千死士战力超群,项佗曾凭此拔取韩城三座。” “项佗……”蒙恬若有所思,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不过在看了赵诚一眼之后,那凝重又散去了。 赵诚看到蒙恬的反应,问道,“兄长知道此人?他很有名?” 蒙恬说道,“此人也算是楚国有名的將领,打过几场有名的战役,我在学习兵法的时候,研究过他的战役和领兵风格。” “此人与他堂兄项燕的稳扎稳打不同,此人精通奇袭速战,以凶猛刚烈著称,他本人的武力也远超常人,常身先士卒,以身为锋,撕裂敌阵,与阿诚你的战斗风格有点像。” “不过,有你在此,他却也逞不上什么威风去……” 第42章 一戟夺魂,丧家之犬 昆阳山脉以南,近十万大军蜿蜒而来。 为首將领身材高大壮硕,猿臂蜂腰,身披厚重鎧甲行动如常,正是有著项氏之虎称號的项佗。 项佗率领的楚军行军速度更快,已经將宛城的韩军拉开了一段距离。 “报,前方与敌军斥候相接,已有一部斥候没了回应。” “报,秦军正在攻打叶县城。” “报……” 一名又一名斥候接连飞奔回来,传递军情。 项佗听著,心中已经有了数。 “看来蒙武已经知道有援军来了,才会如此著急的攻打叶县。” “在他的计划中,恐怕还要三日才能將叶县完全困死,我等急行军来此出其不意,他现在已经乱了阵脚。” “想要强行破城,为时已晚。” “全体大军,加快速度,配合叶城守军,歼灭秦军!” 楚军速度更快一层。 项佗一马当先,向著叶城之东疾驰而去。 一山之隔,赵诚一部,上万骑军静默无声。 感受著地面的微微震动,赵诚与蒙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敌军已经入瓮!” 从天空上看,大量的楚军正带著韩军,朝著秦军布下的口袋深处进发。 一段时间后,楚云已经抵达叶县城之东,遥遥看去,秦军正在激烈攻城,双方战作一团,喊杀震天。 显然蒙武已经狗急跳墙,想要在援军抵达之前,强行攻下叶县。 “哈哈哈哈,如此失措,还敢自称名將?” 如此时机,项佗自然不能错过。 立刻命令先锋营向前压去,想要趁乱轰碎秦军的阵型,再分而杀之。 前有攻城不下,后有援军夹击,秦军就算再是虎狼之师,两下衝击下来,也该溃散了。 “隨本將衝锋!” 项佗亲自带著手下上千锐士,向著敌阵衝去,如同锥子一般,迅速扎入秦军之中。 此人勇力超群,手上提著一把大槊,挥舞之间破阵杀敌,竟势如破竹。 其身后那上千锐士经他亲自训练培养,也是能够以一当十之辈。 如此千人强锋,瞬间切入秦军之中,竟真的將秦军衝出一个大口子来,带著数万大军开始向著秦军深处切入。 两军短兵相接,战斗在一瞬间就直接进入白热化阶段。 项佗越冲越是觉得不对,这秦国军阵,外密而中空。 一开始衝击起来还有些困难,但是越冲向敌阵深处,反而越发轻鬆。 “原来是外强中乾!”项佗冷笑一声,只当秦军在之前的攻城战之中损失太多。 为了嚇唬自己,才摆出这样的阵型来,假装自己人数很多,想要延迟自己进攻的节奏,夺取更多攻城的时间。 “想的倒是简单。” 项佗如龙如虎,浑身浴血,带著大军持续不断地向前衝杀,依然是无一合之敌。 就其勇力而言,確实不俗。 但是很快,他就遇到了顽强抵抗。 楚军刚刚穿过中阵,秦军抵抗力量瞬间大增,在蒙武的指挥下,大量秦军军阵如同磨盘一样转动起来,向著项佗这边绞杀而来。 如果说之前项佗一部是顺流而下,如同猛虎下山插入军阵的话。 那么现在就像是逆著急流而上,且这急流之中隱见层层叠浪,一层之后,又是一层。 层层无尽,绞杀而来。 就连项佗都是感觉到了体力在快速下降,他越打越是心惊。 抬眼一看,那城墙之上的韩军竟然不打了,攻城的秦军也不打了,在如此要命的时候,竟然同时停手了。 甚至於还有韩军打开了城门,带著大股兵力,匯入秦军之中,为秦军的叠浪阵增添新生力量,使得他的衝杀之势越发艰难。 “糟了,韩军竟然倒戈,是想和秦军合谋,將我部坑杀在此!?” 项佗第一时间心惊肉跳,回头看去,生怕从宛城来的那一部韩军也是秦军的人。 好在,宛城那一部並没有倒戈,他们也正在衝杀,与秦军战成一团,看到叶县韩军加入了秦军,韩將也很是懵逼。 项佗心念急转,不断观察战场態势。 虽然不理解叶县守军为何突然倒戈,但是叶县中衝出来的那些兵力並不算多,此时他已经衝杀到了秦军阵深处,只要杀穿军阵,两翼一包,照样分歼敌军! 想著,他继续奋力衝杀。 秦军军阵本就外密中空,就算有蒙武只会的叠浪阵磨杀,也在缓慢的被楚军继续深入,隱现后力不足之象。 蒙武却不慌不忙,见项佗一部后军也逐渐深入,就连宛城援军也全面踏入包围圈,这才挥舞令旗! 在敌军愕然之中,两万轻步兵瞬间衝杀而出,从两翼围杀而来。 秦军顿时形成了包围之势。 项佗此时才惊觉不妙,脸色大变。 这他娘的不是堂兄成名的三叠阵吗!? 前锋诱敌深入,中军叠浪固守,两翼包抄围杀! 他太熟悉这个战阵了,在发现的第一时间,瞬间果断下令全军后撤突围! 並且自身也做出了极快的反应,率领先锋调转矛头,向著侧后方突围的方向杀去。 此人一边衝杀,一边不断地下令。 身边的副將隨著他的命令挥舞大旗,军阵也隨之快速变化,竟然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之中,丝滑变阵突围,应对非常適宜。 而且,因为他见机很快,两翼包抄之势还未成形,他已经开始破局。 故而楚军真就在围杀还没合拢的那个口子中衝杀而出,死死占据了这一条生路。 此时,战局开始僵持。 秦军兵力不断压上,想要斩断楚军生路。 而楚军知道生路一断必死,背水一战,死死占据生路,並將生路不断扩张开来。 更有项佗一部四处衝杀,集结兵力重点突破,那生路被开拓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楚军衝出了围杀圈,且战且退。 他一边衝杀,一边大吼出声,“后方就是两面山林夹成的峡道,易守难攻,只要退到那里,秦军就別想拿咱们怎么样!” 眾將士闻言都是心神振奋,士气再次提升起来,大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之势! 那生路,竟硬生生被他们啃下一块又一块。 军风之烈,可见一斑。 然而就在此时。 那楚军后方的山林峡道之中,竟传出密集震响。 声音越响越急,愈近愈烈,渐有马蹄声滚若洪雷。 项佗心头一跳,凝眸遥遥望去。 先见一面黑色秦旗迎风招展,旗下更有一將飞骑当先。 那白面小將身著鎏金鳞甲,手提丈二大戟,伏身马上,踏起烟尘,奔袭如剑,煞气冲天而来! 上万轻骑紧隨其后,奔马而出,速度之快,有若锋矢疾袭而至! 如此军气好似滚做一团,冲天而起,崩空裂云,作气吞万里如虎之势! 项佗见此,脸色终於大变! 这一部骑兵出现,有若神兵天降,瞬间切断了楚军突围的唯一后路,將秦军这张大口袋唯一的缺口牢牢封死! 至此,楚军已经彻底被封入了绝路! 项佗发了狠,当机立断,“立刻突围,大军压上,冲开峡道!” 此乃壮士断腕之举,此时生路未经开拓,尚且狭窄,大量楚军还身陷敌阵,苦战突围。 若集结兵力衝杀峡道,后方必有大量兵力彻底被围杀在此。 可是不冲,就是全军覆没。 项佗率领八百死士一马当先,与峡道之中的骑兵对冲而去。 先冲阵,再突围,如此高强度的衝杀,其下千余死士精锐已经死伤数百! 但没关係,项佗依然有把握突围。 “敌將稚嫩,竟敢学我一骑当先,先將其斩於马下,断其军气,趁敌军群龙无首,一举灭之!” 他狞笑著,奔马冲向赵诚。 敌將隱藏在镇中,他尚且能够冲阵斩將。 这小子竟敢如此囂张,一个人冲在最前面,难道不知道我项氏之虎的名號? 双方对冲,速度都是快到极致。 赵诚本就全速奔袭,项佗马术也不错,短短时间內,就奔马提速,已如离弦之箭。 双方的距离在几个眨眼之间,极速接近到三十丈。 而后二十丈。 十丈…… 项佗已经能够看到赵诚那英武的眉峰眼角,更看到了他如玉且稚嫩的面庞。 心道此人年轻至此,又白白嫩嫩,又能有什么本事? 提把大戟看著倒是霸烈,也不过是架子罢了。 一念闪过,已是短兵相接。 两骑对撞,项佗爆喝一声有若虎吼,手臂肌肉隆起,大槊砸落如山,带起风声隆隆。 赵诚却不声不响,安静抬手,大戟一挥,切空斩风般,后发先至! 叮! 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大戟竟瞬间切入大槊近半。 同时难以想像的巨力传来,大槊弯曲的同时,项佗双臂剧痛,整个人瞬间后仰崩到极致,终於难以自已的横飞出去。 这一击之下,他竟像个破口袋般飘飞起来。 此人,何等神力!? 项佗愕然间,向后砸飞了数名死士,才艰难抱住了马头,翻身上马,虎口已是血流如注 抬头却见赵诚已经横戟扫落七八名死士,一往无前冲入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般,直奔自己而来! 项佗见此浑身一凉,头皮发麻。 夭亡乎! 这等神威,当真闻所未闻! 兵器不如人,武力也不如人。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调转马头,拼命向阵中撤去,已然顾不得士气如何…… 第43章 定局收官,夜袭犨城 两军对冲,双方將领都是带头衝锋,对撞之下,有项氏之虎称號的项佗竟然一触即溃! 这景象落在楚军之中,有若晴天霹雳! 项佗从来身先士卒,一往无前,锐不可当。 如今一戟之下,竟被那金甲小將嚇得狼狈窜逃,惶惶有若丧家之犬。 楚军士气一落千丈,秦军愈发士气如虹! 如此相撞之下,楚军前阵瞬间人仰马翻。 秦军突骑营紧隨赵诚,如锋刃般插入楚军军阵之中,杀伤一片,向內斩去。 “拦住他!” 项佗向后败逃,甚至想要趁手下拦住赵诚的时候,钻进山林,独自逃窜。 但凡有一战之力,他也不至於如此。 可刚刚那一击,让他瞬间意识到,双方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他和对方对冲,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个人武力,在那小將面前,根本就是个屁。 他甚至感觉,再接一击,自己就要死了。 这死亡的气息是如此的浓厚,让他如芒在背,一边逃窜,一边不断回头看去。 却见赵诚人挡杀人,马挡斩马。 死士坐下的那些高头大马,在他的大戟面前,就像是小野兔似的,一戟下去就能劈成两半! 这特么是何等神兵利器,他的大槊已经是重金找名將,千锤百炼锻打出来的,竟然被那一戟差点劈断? 这一战已经打不下去了,不论是战局,还是战力,都已经衰弱到了极致。 但秦军之中有如此猛將,简直就是六国心腹大患! 他还如此年轻,已经勇武至此,假以时日,还有何人能敌? 他就算是死,也要將这个信息传递到楚国去,让所有国家一同发力,將这个秦国將起的猛將刺杀! 不然假以时日,这又是一个秦国武安君! 他拼命逃窜著,周围的楚军士气虽然衰弱,却仍然血勇,口中大喊保护將军,而后向前拦截赵诚。 可赵诚何许人也,哪里是他们能够拦得住的。 一戟下去,连人带马,全都一扫而空。 唯一能够限制他速度的,就是马前那些被斩杀掉的尸体,稍微有点碍事。 不过在通神的马术之下,速度就算些微减少,也是不多。 依然如同穿蝴蝶一般,来去如风,刀尖一般切开军阵,直逼项佗。 “你不是项氏之虎吗?怎可做丧家之犬状,惶惶逃窜?” 他一边快速衝杀,追杀项佗,一边大喝如虎,狂放大笑。 “再来接我一戟!” “別跑!” 声音传遍两军,项氏之虎成了丧家之犬,本来將此当做骄傲的楚军越发抬不起头来,深感羞辱。 而秦军確实哈哈大笑,自豪之间,也是不断出言干扰敌军士气。 “这就是项氏之虎?项氏无人乎?楚国无人乎?” “当不得我们將军一戟,也敢自称为將!” “刚刚碰了一下,就像个小媳妇似的仓皇逃窜,楚国人都如此柔弱吗?” “手下败將罢了,楚国怎么派你们来此支援,简直就是来送军功的!” “別跑,借脑袋一用!” “我们將军在此,此路不通,还是滚回去受死吧!” “……” 楚军士气越来越弱。 而项佗更是咬牙切齿,脸上涨红如血。 他一向勇猛刚烈,练兵是如此,打仗也是如此。 正因为他的风格是这样,他麾下的士兵们也是勇猛刚烈,军风从来都是一往无前,哪里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思来想去,项佗长嘆一声,突然调转马头。 一如既往地大喝道,“本將不是丧家之犬,你们也不是败將之兵。” “全军听令,隨我衝杀!” 他提起血勇,抱著死志,冲向袭来的赵诚。 赵诚本就紧追不捨,两人距离算不上远,此时对方不退,反而衝来。 距离瞬间拉近到了极致。 大槊已经如龙刺向赵诚眉心。 赵诚不闪不避,左手握向大槊,右手一戟劈向项佗脖颈! 项佗的大槊还没刺到赵诚面前,就被赵诚的手死死握住,从极动到极静只在一瞬间,他那全身力量凝聚的一击,就此泥牛入海,动弹不得。 而赵诚的大戟已经袭来,项佗不得不放弃武器,后仰闪避。 可赵诚那如此沉重的大戟,在他的手中却灵活到了极致,竟然在力量最大的时候,陡然变招,调转方向一旋而过。 嗤的一声! 项佗头颅已然飞起。 赵诚大戟一挑,项佗头颅已经落在手里。 “將军!!” “为將军报仇!” “杀!” 周围的楚军在瞬间的静默之后,突然发了疯,爆发了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力量,朝著秦军和赵诚衝杀而来。 一个个竟然不顾生死了。 赵诚挥戟反击,一片又一片的敌军死去,后面却依然不断衝杀,没有人后退,也没有人露出畏惧之色,反倒是越发疯狂。 他看了看手中项佗的头颅。 “这就是你布的最后一阵吗?” 以他最后的血勇和死志,配合绝境,激发將士向死而生。 多少也算是將他项氏之虎的治军之风贯彻始终了。 不过,也就那样。 赵诚眉峰一挑,杀气顿时凛冽三分。 “杀!將楚军全歼在此!” “杀!”秦军狂热不弱楚军,又有赵诚率领突骑营一往无前,很快就將群龙无首只剩血勇的楚军分割开来,渐渐围杀。 楚军前军深陷敌阵,中军被两侧夹击,后军突围之路被断,已是完完全全的死局。 秦军围拢之势大成,但蒙武却反而越发稳健,指挥令旗的挥动越发频繁与密集,军阵在快速的变化著。 楚军活动范围越来越小,逐渐施展不开,数万人只能发挥出几千人的力量。 再加上群龙无首,项佗死去激发的血勇,已经是再而衰,三而竭。 大量的敌军不断死去,渐渐只剩残军。 而在这个过程中,秦军的消耗反而很小。 到了傍晚时分,楚军已经尸横遍野,只余几股残兵,趁著乱战之际突围到山野之中,蒙武派兵围杀,恐怕也用不了多久就全歼了。 至此,楚军折损六万兵力,损失一员勇將,秦军大捷。 城外战场上,秦军打扫战场,割下首级,收拢兵器鎧甲等战利品,核验军功。 赵诚骑著马率兵回营,看到大戟戟刃之上,卷了拇指大的一小块,不由得有点心疼。 那项佗的大槊,就算不是精铸品质的兵器,至少也经过千锤百炼。 自己这大戟,劈砍寻常士兵的兵器如砍瓜切菜。 但是劈开那柄大槊,不但没劈断还卷了刃。 看来得锻造个宝戟,或者攒攒寿命,直接锻造神兵方天画戟。 宝戟却也可用,但方天画戟更好,神兵迟早都要锻造的,何必浪费那一万寿命去兑换宝戟? 一旁。 蒙恬看著赵诚马上悬掛的头颅,嘆道,“此军確实勇烈,正常战役之中,伤亡小半,就要开始出现逃兵,伤亡大半,就要全军溃败,大举投降。” “但这一部兵马,就算將要死伤殆尽,也没有人投降,潜入山林者,也在尽力顽抗。” “倒是那韩军,见机得快,三万兵马,降了两万。” “可见宛城来援的兵力,都不是什么精锐,多是些老弱病残。” “应该是想保存兵力,应对接下来的秦军攻城。” 赵诚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攻占宛城?” 蒙恬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宛城不好打,需要先將宛城孤立起来,所以得先攻克犨城,切断宛城与鲁阳、舞阳的联繫。” “不过,犨城却是好打的,此城就在叶县西南,两城之间相距不过三四十里,且中间全是平原。” “若是突骑营全速奔袭,半日便至,轻骑攻去,也不需一日就可抵达。” “且犨城防御不如叶县,如果派咱们骑兵夜袭犨城,或可速战速决。” “只是,不知父亲作何想法。” 赵诚说道,“你之前说,此战非常经典,有很多可以学习的东西,什么时候覆盘,我也隨你学一学。” 蒙恬一笑,“现在就可,咱们去帐中復盘此战。” “父亲此战,是抓住了敌军弱点,针对项佗的猛烈军风而布下的三叠阵,再加上你奇袭破城的信息差,更有奇效。” “恐怕是在得知来將是项佗之时,父亲便已经推演好了一切,之后按部就班,將项佗一步一步逼入绝路。” “最后再以你为杀子,关键一手断其生路,定局收官!” “此战稳健之中,又乾脆利落,其中诸多细节,都很是关键,我是打不出来的,但不妨碍咱们学一学。” …… 大帐之中,蒙武坐在案前,桌上摊著帛书,笔尖悬於其上,久久未动。 他挠了挠头,有些头疼。 此战双方兵力总计近二十万,已经算是大型战役。 大胜之下,全军军功都很是卓著。 除了他排兵布阵之外,最为关键的当然是赵诚封断后路,斩其勇將一功。 若是没有赵诚率万余骑兵封死后路,换做旁人来,项佗必然能够凭藉背水一战的士气,以及个人的勇武,带领近三万余楚军强行突围。 此战就算能胜,那也只能算是小胜,比不上全歼的大胜。 而且那项佗不大不小,也算是个楚国名將,更是以勇猛刚烈著称的猛將。 赵诚阵前斩他,含金量极高,足以扬名秦楚。 还能在秦国內部,证明赵诚的勇武,以及他之前所言非虚。 可军报好说,秦律规定,不管大小战役,都要传递军报。 但这信一封接著一封,每一封都是赵诚,大王陛下岂不会觉得很烦? 思来想去,蒙武看了看地图上的犨城。 突然决定了什么。 “既然如此,不如今夜就让赵诚领兵,奇袭犨城,速战速决,明日连同犨城大捷的战报,一併传信於陛下好了。” 蒙武决定了之后又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这个决定很不错。 於是立刻喝道,“来人,唤赵诚蒙恬来见本將!” …… 第44章 糟了,这真是个万人敌! “……此局有几个关键,首先是项佗一部,军风向来勇烈,又不知道我军能够这么快拿下叶县,迫切夹击我军。 才会让九万大军迅速进入我们的布局之地,使他们的中军精锐全部身陷阵中。” “若是换一个谨慎一些的將领来,先以前锋试探磨杀,再让后军缓缓压上,此阵就会效力大减。” “其次,放任敌方冲阵到深处,还是很危险的,需要发力將其锋芒阻断。” “项佗一部精锐深入我军,其勇武锋锐,依然是所向无前。 换做寻常將领来指挥此战,不但不能將其阻碍围困在阵中,还有可能真被其杀穿中军,甚至夺旗斩將,到时候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父亲隱於阵中,借四方亲卫下令,以中央军精锐为磨盘,呈叠浪之势绞杀,最大程度发挥出了士兵的力量。 项佗一人相当於同时面对数千材士的车轮战,再加上城中一部突然加入战场,这才阻断了其冲势,使其不得不掉头突围。” “三来,项佗判断局势很快,迅速突围时保留了近半的楚军力量,此时三万楚军面对我方一万骑兵,突围不算太难,这一部分的关键就在於你了……”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变数极多,父亲只以敌方將领的风格推演布阵,却能將每一处细节都布置得如此精准。 始终把项佗拿捏得死死的,让其没有丝毫喘息之机,每走一步都掉进挖好的坑里,称得上是运筹帷幄……” 赵诚坐在营帐之中,和蒙恬復盘本次战斗,学习兵法。 他如今军功卓著,升爵和坐火箭一样快,已经可以作为副將独自领一部兵马作战。 照这个趋势来看,他早晚也將独领大军单独作战,多了解一点对他也有好处。 而且,见过了项佗的兵败,他意识到作战风格单一,遇到蒙武这等贼精贼精的老登,还是会有些麻烦。 与项佗换位处之,以赵诚的武力,確实可以杀穿军阵,甚至直指敌后。 但当时蒙武隱於军中,以亲卫隨军下令。 那大军有若汪洋,四处敌军衝杀,好似叠浪磨盘,一个人在这种无边军阵之中,实在渺小。 不能儘快找到蒙武所在,手下的士兵很快就死伤惨重,这是赵诚不愿看到的。 所以他学习兵法不求排兵布阵出彩,至少遇到贼老登时,可以有应对之策,不至於杀著杀著成了光杆司令,这才是正经事。 正认真学习之间,帐外有將军亲卫来唤,“大將军有令,唤前將军与蒙都尉来见。” 蒙恬眼睛一亮,“快走,父亲恐怕是要咱们领兵突袭犨城了。” 赵诚也是一喜,与蒙恬一起,快步前往蒙武军帐。 “將军。” 蒙武看著眼前越发生龙活虎的赵诚,眼中流露著欣喜之色,“阵前一戟惊退项佗,又一戟杀之,足以让你在秦楚扬名。” 赵诚苦笑,“都是虚名,不扬才好。” 他可不想向那个项佗似的,因为战斗风格太明显,被贼老登看透了有针对性的进行布置。 不然以后敌方將军一看到他,立刻就直接隱身在大阵之中,连头都不敢冒,他想要快速解决战斗,还要废点功夫。 看到赵诚的反应,蒙武暗暗点头,对其越发欣赏。 此子不骄不躁,不求虚名,善韜光养晦,这才有名將之资。 “还有余力乎?” 听到重点来了,赵诚挺直腰杆笑道,“刚刚热身。” “哈哈,好!” 蒙武也是一笑,扔出一份封泥急报,“那便命你二人,点齐三千突骑,夜袭犨城,天亮之前,將犨城夺下。” “这是那受降韩將的印信,可假作急报印信,助你入城。” “末將领命!” 月黑风高时。 三千突骑奔出叶县城,直穿东南平原,奔袭犨城。 …… 犨城。 城头之上,火把通明,守將袁明站在城楼之上来回踱步,神色间忐忑焦急,时而面露期待,时而十分忧愁。 “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 “秦军多日攻城不下,正是疲兵之时,楚军连同宛城援军,集结九万,配合城中三万里应外合,突然围杀秦军,如此天赐良机,怎么会打这么久?” “难道被秦军提前发现了?” “可就算是提前发现,秦军处境也非常不利,不论是强行攻城,还是强行突围,都非常被动,就算不会大败,怎么也是个小败退走,可解叶县燃眉之急。”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成败可就在此一举了,若是连楚国援军都被打退,叶县被夺就是迟早的事。” “叶县一下,东边一马平川,秦军顺势而下,犨城也挺不了多久。” “好在那项佗也是有名的猛將,如果他们没有大败秦军,至少也削减了秦军许多力量,叶县或许可以多支撑一些时日。” “不过,韩江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只要他把握好时机,与楚军里应外合,全歼秦军也不是没可能!” “不必多虑,秦军虎狼之师,战况焦灼一些也是正常的。” 他不断踱步,眼睛始终看向漆黑的平原深处,那是叶县的方向。 突然,远处隱隱约约传来马蹄急响。 离得近了,渐渐看到一骑飞奔而来。 此人身上穿的是韩军斥候的轻甲,胸前掛著竹筒,一看便是传递急报的传卒! “终於来了!” 袁明大喜,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城门,而是仔细朝著那一骑身后看了看,见后方空旷无人,心中警惕放下了许多。 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是多虑了,不管楚国援军有没有大败秦军,此时秦军都不会跑来攻占犨城。 叶县没下,来打犨城,那就等著被断粮草,围困在犨城等死吧。 那传卒疾奔而至,远远的就报起了喜讯,声音在城下远远的传开。 “报——” “楚韩联军於叶县城下大败秦军,追杀秦军五十里,斩其军士六万余!” “请將军核验军报!” 赵诚奔至城下,高声报喜。 城墙之上,顿时传来一阵阵欢呼,所有士兵都是一阵的激动。 近来这些日子,秦军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他们所有人的心头,到了今夜,更是等消息等的焦灼不已,突然传来大败秦军的好消息,让所有人都是十分的振奋。 袁明跟工厂高兴地直拍大腿,“好!好啊!” 见手下要去开城门,他又將手下拦住,“放篮子,先验明文书印泥。” 副將有些不理解道,“將军,传卒只有一人,就算是敌军的间子,进城也翻不起什么浪吧?” 袁明怒道,“你懂个屁,他要是项佗那等万人敌呢?你觉得项佗那样的人进城之后,你们能拦住他打开城门?” “哪有那么多万人敌啊……” 副將虽然不认为下面的人能和项佗一样勇猛,还是听话地让人放下了篮子,“將文书放在篮子里,核验过后再放你入城。” 赵诚无所谓,从竹筒中拿出封泥文书,放在篮子里面。 篮子提了上去,袁明立刻拿起文书,核验印泥上面的符印,片刻后笑道,“確实是真印。” 正此时,远处也传来报捷烽火。 袁明更是放下心来,“开城门吧,让传卒进来喝口水。” 下面的人立刻打开了城门,赵诚不慌不忙地策马向前。 一人一骑,背对著无尽黑暗的平原,从容踏入重兵把守的犨城之內。 城门缓缓闭合,发出轰隆一声。 赵诚英武面容之上,一丝危险笑意悄然浮现。 城楼之上,袁明解开封泥,刚打开文书看了几眼,突然脸色大变。 “这不是韩江的字跡!” “速杀传卒!” 话音未落,城下喊杀之声乍起,利刃劈砍血肉的声音连绵响起,下方传来密集的惨叫声和惊呼声。 副將脸色大变,探头一看,顿时面如金纸。 只见那刚刚入城的传卒,犹如暴虎一般衝杀在城门之內,手中一把长剑挥舞如风,七步之內竟无人能够靠近。 那杀人速度之快,如同秋风卷落叶,令人咋舌! 无数兵卒在他面前接连倒下,短短时间內,已然倒下一大片,堆积成了小山,城门后面已是血流成河! 副將心头都在颤抖。 让將军说准了! 此真乃万人敌也! 袁明看到副將的脸色,也是心中升起不妙之感,快步走来,一看之下顿时痛心疾首! “糟了,真是个万人敌!” “快快增兵,拦住他……” 第45章 夜观天象,杀星入脉 早在来的路上,赵诚已经率领三千突骑奇袭沿途烽火台,並留派守兵,卡著时间点燃放捷报烽火。 在他踏入城门之际,身后远处,三千突骑精锐在黑暗中静默无声,如同覆盖著死亡斗篷的黑色洪流,静静沉寂在深夜里面。 此时依然月黑风高。 三千突骑骤然疾奔而起,如风如箭,直逼犨城城下! 轰隆隆的马蹄声盪过平原,响彻城楼,好似踩踏在袁明的心口上,让他浑身巨震。 “死守城门!!” “给我拦住他,別让他开城门!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 他声嘶力竭下令。 一片又一片的守军疯狂涌入城门之后,却被赵诚纷纷梟首。 头颅接连飞起。 赵诚疯狂杀敌夺寿。 【你击杀了一名敌军,夺取寿命十三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军,夺取寿命十七年】 【你击杀了一名敌军,夺取寿命二十三年】 …… 【当前剩余寿命:45879年】 【当前剩余寿命:46154年】 【当前剩余寿命:46358年】 …… 短短时间內,新涌入的兵卒已经被赵诚斩杀一空,后面奔至的兵卒看著那尸山血海之景,再也不敢踏入城门之后。 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赵诚大摇大摆的走到城门之前,单手抬起了巨大的门栓,將城门轰然打开。 门后突骑洪流般汹涌而入,摧枯拉朽杀入城中,衝杀守军势如破竹。 城中大乱,赵诚独自杀上城头,漫步间杀至袁明身前,对著袁明咧嘴一笑。 “还是不够谨慎。” 袁明嚇傻了,呆立在原地,被赵诚一剑梟首。 头颅飞起之际,他的副將已经脱了鎧甲,假装百姓逃入了城中。 整个犨城,彻底群龙无首,本就只有一万的兵力,发挥不出三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在三千突骑的衝杀,和赵诚杀神般的威慑之下,迅速溃败。 最终只余一千人当做战俘,去了鎧甲兵器,上了绳索,留作干杂活用。 此番突骑营又杀了个爽,三千斩杀九千,各个军功卓著,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捆在赵诚大腿上,以后都跟著赵诚打仗。 赵诚夺取的寿命,也突破了五万两千之数。 犨城已破,三千突骑占领了城中各处,赵诚也终於有时间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 冯全不知道从哪搬了个藤椅来,给赵诚放在城头之上,让其躺在藤椅上面,可以俯瞰城下夜景。 当然,城下也没有什么夜景好看,一片黑乎乎的,不过吹一吹风,倒也不错。 如今他体內元气滚滚,体力无尽,几番激战下来,也没有太过疲惫。 只是偶尔清閒一下,还是十分愜意。 冯全和封若两人,则是从城中厨舍找来了点野兔,学著赵诚的样子,给赵诚烤肉吃。 蒙恬也是沾了赵诚的光,坐在一旁美滋滋地吃起烤肉,改善了伙食。 赵诚吃著烤肉,吹著夜风,看著系统之中五万多年的寿命,感到一阵的富足。 “五万两千多年的寿命,虽然说攒到十万年寿命可能会解锁系统新的功能,但是就这样攒下去,也不知道灭韩之后能不能到达十万。” “可若是用来推演功法,在没有明確方向的前提下,难免会走不少弯路。” “不过现在至少有一个方向是明確的,就是不断凝练经脉中的元气,让元气更加充盈,总归是没有坏处。” 经过连番大战,他经脉中的元气已经是消耗了一部分了。 这段时间又没有时间安静吐纳,乾脆直接投入寿命修炼。 “系统,投入两千五百年寿命吐纳修炼。” 【开始投入寿命修炼基础炼体功……】 【第一年,你的基础炼体功已经圆满,但是元气还远远没有凝练到极致,你继续吐纳吸收天地元气,元气在你的奇经八脉之中自行运转,不断凝练著……】 …… 【第一百年,在百年的吐纳中,你经脉中的元气恢復到了满盈,同时元气也凝练了半成,元气吸收速度增加半成……】 …… 【第五百年,你觉得让元气自主循环,凝练的速度太慢了,甚至抵不上你吸收元气的速度,於是你开始尝试引导元气按照特殊的规律运行。】 …… 【第一千年,你终於找到感觉,艰难引导一点元气运转,但元气还是有些不听话,引导的时断时续……】 …… 【第一千五百年,你能够持续引导更多元气运转了……】 …… 【第一千七百年,你引导一股元气,按照任督二脉的路线循环,尝试主动流转小周天,你误入歧途,你元气大伤……】 …… 【第两千年,你终於养好了伤势,恢復了元气,从另一个方向引导元气,经任督二脉,流转小周天,你浑身燥热,元气突然流速加快,且越来越快,逐渐失控,你元气大伤……】 …… 【第两千三百年,你再次养好了伤势,经过三百年的反思,你越发困惑,顺行不可,逆行也不可,光是这一小股元气,就使你元气大伤,若是全身元气一起运转,还不得重伤而亡?】 …… 【第两千五百年,你老老实实地吸收天地元气,任由元气自然流转,元气凝练了一成,你的元气吸收速度增加了一成。】 推演结束,赵诚有些无语。 “果然小说里都是骗人的!什么顺行任督二脉就是正道神功,逆行任督二脉就是邪道神功,哪个神功我也没练出来,反倒练成了走火入魔。” 胡乱尝试,连续两次元气大伤,光是养伤就养了六百年,简直离谱。 不过元气凝练明显是有好处的,元气越凝练,吐纳吸收元气的速度就越快。 元气凝练之后,总量也会少上一成,但因为吐纳速度变快,这一成也很快就补足了。 “体內经脉盘根错节,想要找到能够快速凝练元气的规律,难如登天。” “这里面,应该是暗合某种天地规律的。” 赵诚隱隱察觉到,自己体內元气的自然流转,是符合自身生命运转的某种规律。 这种规律非常复杂,可能会细节到每一个细胞的运作。 元气顺应生命规律,自然而然地凝练,效率虽然缓慢,但非常稳妥。 想要进阶,通过运转规律,提升元气凝练效率,需要找到既符合生命运转规律,又更加高阶的线路顺序。 这就指向了一个方向——天人合一。 体內元气的运行,如果按照某种合乎天地规律的线路来运转,应该就能將修炼速度大大增加。 这也解释了诸子百家之中,为何会出现炼气士。 一些根骨奇佳,悟性超群之辈,先天经脉通达,感受到天地元气的同时,又洞彻天地规律。 將自身经脉与天地运行一一对应,自然而然炼气入体。 不像赵诚,从基础炼体功入手,將体魄锤炼到极致,又以洗髓丹褪去凡胎,强行引天地元气入体。 “体內经络太多了,按照不同顺序去尝试,方向足有亿万万种,还是不乱来为妙。” 此时天空之上遮云渐去,月光洒下。 赵诚仰望星月,见漫天繁星遥遥闪烁,似乎暗合某种规律。 月光倾泻,华光淌过平原,远处山川蜿蜒如龙,似乎也隱含某种至理。 山风大泽,四季流转,莫不是一种规律。 可惜赵诚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如何將体內经脉与天星地理对应到一起。 看著看著,赵诚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凝练悟性丹啊。 悟性丹虽然一千年一枚,但是效用却足有十年,吞下悟性丹再进行推演,或许就能推演出个方向来。 想到就干,赵诚直接消耗一千年寿命兑换了悟性丹。 而后吞服下去。 一瞬间,脑海之中诸多繁杂思绪瞬间清明了许多倍,就好像一大团缠在一起的线团,突然之间被梳理成了条条分明。 那天星规律,山川地脉,都好似化作了一道道可见的规律落入赵诚的心中。 他立刻投入寿命开始推演。 “系统,投入十年寿命,推演元气运转路线。” 【开始投入寿命推演。】 【第一年,吞下悟性丹后,你悟性大增,於过往种种中,都能领悟出许多道理来,天星排布,山川地脉在你眼中,都清晰可见某种规律,你如痴如醉的坐观参悟……】 【第五年,你日夜参悟,越发感到天地之理庞大复杂,它们与经脉运行隱有关联,却始终把握不到那一线契合之处,不敢轻举妄动……】 【第九年,一晃数年,你夜观天象,突见一颗星辰隱现凶光,细细看去竟透出血光来。 你沉浸其中,诸多杀伐景象,尸山血海浮现心间,杀敌无数的煞气自心神之中鼓盪,冲脉之中元气陡然自行运转起来,冲入少阴之大络,又与其他十二正经其四交匯循环,復归冲脉之中……】 【第十年,你观杀星参宿,领悟冲脉运行之法,冲脉元气凝练速度大增,冲脉运转一周,可抵周身自行运转数十周,不过每一次运转,你心中都杀气难抑,身上煞气越发浓烈……】 外界,赵诚猛的睁眼,双眸之中竟隱隱透出猩红血光,杀意之烈,让周围十米內的將士们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他们缩了缩脑袋,迷茫的看了看四周,感觉好似被凶虎锁定,隨时都有殞命之威。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清晰,让他们心中极为不安,汗毛都根根竖起。 赵诚再次闭目,平復心神,同时內观冲脉。 只见冲脉之中元气如锋,不断冲入其余四条正经之中,循环一部分正经,又在另一交匯处重新回归冲脉,形成一个循环。 但这元气运转之间,竟能看出霸烈杀伐之气,也是古怪。 “怎么悟出了这么个路线?” 赵诚摇了摇头,扭头看向蒙恬,“兄长,我们何时杀入宛城?” 蒙恬扭头与之对视,顿时身上一冷。 那眸子里面,竟似有杀气如海,令他都心惊肉跳。 这是杀癮上来了? 刚杀穿了犨城,还没过两个时辰,又想杀人了! 你这杀癮有点大啊! 第46章 阳城军报,顿弱的惊天猜想 清晨时分,阳城县外,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县城之中。 几名身穿黑色丝绸绣服,肩膀绣有银丝狼首的利落男子从马车上下来,为首一人面相柔和,眉眼含笑,看起来深沉优雅间,又让人不自觉地感到亲和无比。 正是领命前来调查赵诚的顿弱。 顿弱此人,是秦国远交近攻战略的提出者和执行者,曾带人潜入其他国家,重金贿赂各方大臣,让他们听命於秦,並挑动其他国家之间的矛盾和纷爭。 同时,顿弱也是黑冰台的首领。 他很少出手,没有人知道他的实力如何,但是黑冰台的所有秘士,都对其尊敬有加。 “你们前去赵诚所在村落,调查赵诚生平,我去县廷看一看。” “是。” 几名秘士瞬间散去,顿弱则是缓步踏入县廷之中。 面对卫士的阻拦,他只是递上了几枚铜钱,又隨口说了几句话,便成功取信卫士,相信他是县令大人的故交,任由他走进去了。 顿弱悠然走入县廷,无声无息之间,来到正在处理案牘的县令身旁。 县令甚至毫无察觉,皱眉沉思间,突然感觉一旁有人在帮自己整理香炉。 “不是说了,我在处理公务的时候,不要……” 他正想斥责,扭头一看,却见是一个面相亲和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不由得愕然。 “你……你是何人!?” 顿弱动作舒缓地整理好香炉,一丝不苟中带著让人舒心的优雅。 “王大人不必惊慌,我奉大王之令来此,调查一个人。”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他只是安静的诉说,却让人感到十分的信任,仿佛以他的真诚,根本不会欺骗任何人。 “原来是大王有令,您想要调查谁?”县令突然一惊,“……等等,你如何证明自己是大王派来的?” 顿弱从怀中掏出一枚黑冰材质的令牌,“黑冰台,王大人应该听过吧?” 县令目光茫然。 黑冰台的存在,十分隱秘,他只听过一些传闻,哪里认得令牌,但是此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想怀疑。 正此时,蒙威突然踏入房间,“原来是顿弱大人,有失远迎。” 顿弱顿时笑了起来,柔和道,“蒙威啊,还好你在,省了我自证的麻烦。” 蒙威苦笑,“以你的本事,哪里会有什么麻烦,愿意证明身份,已是看的起我们了。” 顿弱摇头,“言过了,这是秦国县治,我怎能不告而取?” 蒙威问道,“你来此是要查谁?” 顿弱说道,“你应该听过这个人,他叫赵诚,是今年攻韩入伍的新兵,方城隘口一战军功卓著,入了大王的眼,大王命我来查一查他的生平。” 蒙威虽说心中有所猜测,但是当听到赵诚的名字时,还是一惊,隨后欣喜起来,为赵诚感到高兴。 “我就说这孩子日后前途无量,来来来,顿弱大人坐,我与你说一说。” 看到蒙威高兴间有些自豪的反应,顿弱也来了兴趣,坐下静听。 “此子天赋异稟,高大英武,刚来县廷报导,站在那人群之中,便如鹤立鸡群一般。” “一测之下,更是材力惊人,十二石的石锁,单手就能够举起来,端的是天生神力!” “……不过月余时间,此子骑术射术尽皆通神,二百丈外,奔马齐射飞鸟,一弓三箭,百发百中!” “就是吃得太多了,一顿饭能够吃几十个人的饭量,在这不过月余时间,差点把县廷都吃穷了……” 一番诉说,顿弱连连点头,心中也是十分惊异。 月余时间,竟然能够將骑术射术都练习到如此地步。 这种程度,很多人就算穷极一生,也难以到达。 此人確实是个天生猛將。 “方便让我看一看案牘吗?” 既然已经確认了顿弱的身份,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可。 县令立刻让人调来了赵诚的户籍简等文件。 顿弱静静翻看,在字里行间,仿佛看到了赵诚十几年的生活轨跡。 正静静观看时,外面突然传来奔马急报。 “报——” “我方大军攻下叶县,破敌三万,將军请调兵卒粮草,前去镇守叶县。” 前方攻克城池,后方则是援派力量镇守,將后方彻底巩固下来,大军才好不断向前攻占。 “叶县已经攻下来了,这么快?” 蒙威迎上前去,接过传卒手中的沿途简报,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 “断水困孤城……” “……都尉赵诚间入叶县,於敌后製造大乱,焚烧官署,在四千兵力围杀中,反杀两千余级,又潜伏上城头,斩將据城,破门启关,斩敌又三千余??” “这……这是真的?” 就算是蒙威对赵诚很有信心,但是这份简报依然让他难以置信。 传卒昂头骄傲道,“那还能有假?有全军为证!” “都尉大人在城头斩將杀敌之时,我等就在下面亲眼见证,那当真有如天神下凡,神兵天降,一刀!” “那韩军守將的脑袋就掉了下来,被都尉大人……不,现在应该叫赵將军了,赵將军提著那韩將的脑袋,在城墙之上横扫千军。” “你们是没看到,那城上敌军飞起无数,就像下雨一样,下面的同袍手起刀落就是一个军功!” “可恨我当时没在城下,没有分到將军砸下来的军功……” 说著,传卒还是十分遗憾。 “若是將军没有给兄弟们分军功,他的军功还能再多一些嘞!” 这传卒说起赵诚,崇敬狂热之意溢於言表。 蒙威听著,更是与有荣焉,拍著传卒的肩膀,递上了一壶茶水。 “喝口水解解渴先。” “你不知道吧,你们赵將军攻韩之前,是在我麾下训练的,他那把乌木弓,就是我送的。” 传卒顿时眼睛一亮,连带著对蒙威都敬仰起来,“原来那把阎王令是您送的,您真是英明!” 这下轮到蒙武惊讶了,“阎王令?” 传卒笑道,“嗨,那是我们给將军那把弓起的名字,那弓本就精良,將军每箭必开满此弓,只要弓弦一响,必有一名甚至好几名敌人暴毙,不是阎王令是什么?” 蒙威惊嘆合掌,“好名字!正是阎王令。” “……” 两人聊得火热。 顿弱將传卒的狂热看在眼中,惊嘆於赵诚在军中的声望。 同时,他也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人的武力到底要强大到什么程度,才能够在一战之中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斩敌五千余? 就算士兵站在那里让人杀,五千个人也要杀上半天吧。 这傢伙铁打的不成,他就不会受伤吗? 顿弱手指敲击在案牘之上,目光陡然锁定在那乡间志录中,“人称小铁人”这几个字眼之上。 他突然笑了起来。 真是天命在秦。 大王正要东出灭六国,就有如此少年神將降临军中。 假以时日,何人可当此锋芒?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要仔细调查赵诚,必须確认赵诚的背景乾净,性情可靠。 不然的话,此人在秦,那是神助。 若是倒戈,就是心腹大患! 如此想著,顿弱的手指轻翻案牘,突然目光一凝,落在一行字上。 “其父不明,疑似某贵族流落怀阳村,与民女张云所生。” 顿弱沉思片刻,突然眉头一挑,眉宇间的笑意瞬间收敛,眸间更是闪过一抹惊色。 “赵诚……贵族……十六岁……怀阳村……” “嘶……”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某种可能石破天惊般震响在他的心间。 “没记错的话,大王初登王位时,曾在三川郡遇刺……” 就连嬴政都不知道,顿弱竟能了解这些隱秘。 毕竟当初的事情,所有的线索都早就被他清理得一乾二净。 但顿弱多年整理情报,於多方情报关联之间,早已推测出了许多看似空白的情报。 如今想到这个可能,顿弱瞬间惊得浑身绷紧。 几年以来,他还是头一次如此紧张。 因为,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种事情,除非大王想要他知道,不然的话,他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知情来。 “真是要命的消息……” 顿弱揉了揉眉心,“若是此事为真,就必须彻底捂住,不然大王会有些小麻烦,我却有大麻烦。” “这少年如此神威,假以时日,军功封侯不在话下,届时就算不是宗室血脉,以其军功爵位和军中威望,哪个宗室血脉能够比得上他……” 又想到一层,顿弱突然想去见见那个少年了。 趁著现在,抱紧大腿,比什么都重要啊。 想到此处,顿弱突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县治,命令等候在外的一名手下。 “你速去怀阳村,让他们不要查了,我亲自来查!” 第47章 张余怒骂嬴政,嚇坏的顿弱 怀阳村。 里正张余蹲在田垄前,看著眼前逐渐成形的大宅,脸上都笑出了来。 “嘿嘿,嘿嘿嘿嘿……” 这几天,他没事的时候就蹲在这里看著,怎么看也看不够,心情愉悦得很。 舅妈带著饭来这里找到他,见他乐得像个傻子,不由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笑什么笑!?” 张余捂著脑袋,还是乐,“阿诚军功封爵,五大夫啊,这大宅子你看看,哦哟,我就见过县里的大老爷有这么大的宅子,每次路过,我都在心里面偷偷骂他们。” “现在阿诚也成大老爷了,嘿,这傢伙,比那些大老爷还大。” 舅母却不是太开心的样子,一脸忧愁,“大老爷咋嘞!还不是拿命搏回来的?” “打仗是那么好的事吗?多大宅子也得有命住才行!” “战场上刀剑无眼,这小子又没个深浅,一想到他没头没脑地往上冲,我就好几宿好几宿睡不著觉。” “一做梦啊,就全是喊打喊杀,老是梦见阿诚被敌人围在中间,他冲不出去,那长矛都往他身上捅,他身上都是血,喊著舅母救我,救我……” 说著,舅母扭头抹眼泪。 张余愕然,“你说你这娘们,不能梦点好的?” “打仗怕啥嘞,老爷们就得打仗,別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咱家外甥天生神力,那体格子铁打的,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小铁人,谁能打得过他?” “一战就能杀敌二百多个!” “敌军敢围杀他?那不得来五百人……八百人……至少一千人,才有可能围得住他!” “娘们就是屁都不懂,阿诚入的是中央军突骑营,那是一顶一的强军,围住敌军还差不多,还能让敌人围了?” “快把心放肚子里吧,啥事没有。” 张余嘴上呼呼喝喝,威风得很,心里面也是被舅母说得七上八下。 他能当里正,也是在战场上立了功的,知道战场瞬息万变,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 好在舅母確实被他说服了,放心了不少。 “你吃饭吧,我去里头看看,这些家奴也不知道盖过宅子没,那柜子伙房啥的,都得安排妥当了才行,要不以后阿诚娶了媳妇,做饭都不好做……” 舅母走了,张余吃著饭,砸吧著嘴,突然觉得看著大宅子也有点不是滋味。 正这时,一个身穿黑色绣服的男子走了过来,“大爷,这是五大夫赵诚新起的宅子吧?” 张余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是,你有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听说这位五大夫神勇无敌,是万夫莫敌的猛將,敬仰他的名声,过来看看,了解了解他以前的生活是啥样的?” 这秘士面露敬仰,看著倒是很真诚。 张余却微微后退了半步,依然警惕,“你是哪来的?” “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秘士有点尷尬,依然笑著说,“您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和您隨便聊聊。” 张余盯著他,“说不出来了吧,我看你是敌军潜入的间子!” 两军交战,敌方间子深入国境,以家中亲人威胁將领的事情並不罕见。 更何况战场距离此地不远,赵诚又一战成名,张余更是被舅母几句话说得警惕心大增,看谁都不像好人。 “不是,我怎么会是间子?” 秘士哭笑不得,“我是……” 他的身份又不方便说,乾脆不再多说,想著此人问不出来,换一个人再打探就是,於是转身就走,准备去其他地方再打探一些情报。 张余已是如临大敌,见他要跑,立刻做实了心中想法。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当下张余也是不管不顾,提起血勇,几步上前就抱住秘士胸腹,狠命向地上摔去,想要出其不意將其制服。 秘士一惊,一个趔趄又站稳了身形,心中已涌起怒意来。 本地的村民太没礼貌了! 他黑冰台秘士虽无官职,但是寻常大臣见面尚且礼遇有加,哪有这样粗鄙的人上来就要动手的? 真是不知死活! 他腰腹微微发力便將张余甩了下去,隨后抬起一脚就踹向张余。 这一脚落下,力道不小,好歹能让这村民几天下不来床,也算略施惩戒。 张余一屁股坐在田里,看著那大脚踹来,心道完了。 嘭! 秘士后腰突然有巨力撞来,整个人弯曲著飞了出去,在田垄间滚了数圈。 他捂著腰间翻身而起,顾不得肋骨断裂之痛,就要暴起反击。 但那摸刀的动作刚刚进行了一半,就突然僵硬住了。 无他,眼前站著的,是黑冰台的老大。 顿弱! 此时顿弱眉宇间的温和早已不见,取而代之是双眸寒芒爆射,让秘士浑身发凉。 此时场面非常安静,三人都是冷汗直冒。 秘士嚇坏了。 他从未见过大人如此神色,那寒光笼罩之下,他感觉自己隨时可能死去。 他慌张解释,“头儿,我……” 顿弱也嚇坏了。 手下这一脚,差点把他的脑袋踢没了! 自己还想著过来提前抱大腿呢,结果大腿没抱上,差点就提前结了大仇! 断我抱大腿之路,简直就是找死!! “回去领天罚。” 天罚…… 天级罚戮,生不如死。 秘士脸色一白,却顺从点头。 此时一旁的张余已经是汗出如瀑,他也嚇坏了。 那间子已经如此厉害,隨便一动就將他轻鬆甩开,完全敌对不过。 这间子头目一脚將其踹飞如此之远,又该如何厉害? 这可坏了! 对方直接来了一个团伙啊。 自己这是打不过了,但媳妇还在宅子里面,跑是不能跑的,这该如何是好? 心念急转之间,张余浑身紧绷,死死地盯著顿弱,思索著破敌之策。 短短时间內,额头已经是冒出汗水来了。 三人僵持之际,顿弱突然快步来到张余深浅,在张余警戒之中,弯腰深深一揖。 “我管教下属不力,还望恕罪。” 张余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著眼前的“间子头目”,半晌没回过神来。 周围的黑冰台秘士也惊呆了。 这村民难道是什么秦国隱世不出的大人物? 竟然能够让黑冰台的首领如此礼敬? 之前冒犯了张余的秘士更是面如死灰,他何曾见过顿弱如此礼遇秦王之外的其他人? 何况对方表面看起来只是一个村民,往往这种反差,都是返璞归真的大人物! 自己这是冒犯了什么存在? “你们……不是韩国的间子吗?”张余疑惑的问道。 顿弱真诚笑道,“说我们是间子也不算说错,不过我们就算做间子,也是秦国的间子。” “介绍一下,我叫顿弱,奉大王陛下手令,前来查探赵诚生平。” “方城隘口一战,赵诚勇武,军功卓著,已经落入大王眼中,大王重视,特命我等探清赵诚生平,背景,性情,以便日后重用。” 他说得实在真诚,又拿出了秦王手令,同时又给张余看了自己那黑冰令牌,以及从县令之中拿出来的户籍简。 “我刚从县治过来,与蒙威相识,若是不信,咱们可以去蒙威那里一敘。” 虽然说张余认不出来手令和黑冰令牌,但不妨碍他认识那户籍简。 前些日子他刚刚亲手拿著赐爵令去更换的户籍,那户籍简上还有他的代印,做不了假。 “原来是这样。”张余得知赵诚的勇武已经落入到了大王眼中,即將得到大王重用,顿时高兴起来。 他看向之前误会的秘士,“对不住小伙子,之前是我误会了。” 他又看向顿弱,“是我先动的手,就別责罚他了。” 顿弱摇了摇头,“他是个新人,做事没守规矩,当然要让他长些记性。” 他挥了挥手,让手下全都撤去,而后就与张余蹲在田垄边上,交谈起来。 那一身不凡的绣服穿在身上,此时却仍然有一股老农的气质。 蹲在张余身边,丝毫不显得违和,完美融入到了环境之中。 二人谈起赵诚生平。 张余颇为感慨。 “……这孩子从小就没见过他爹,十几岁又没了娘,过得孤苦伶仃,好在他有出息,一个人就能种得来百亩地,甚至还有余力帮我们做些农活。” “十里八乡的人见了他,谁不得赞一句铁打的小伙?都等著他到岁数,把自己家的姑娘嫁给他嘞!” 张余自豪著,又咧了咧嘴,“就是饭量实在太大,半个月就能吃空我家的米缸,还得经常上山打猎,才勉强算是养活了他自己。” “就这,还是吃不饱,才十五岁就闹著要去入伍参军,咱秦国有规定啊,不到岁数哪里能让他去参军。” “谁知道,突然又打起仗来了,他之前就想要入伍参军。 这下好了,年龄標准下放,他是高高兴兴的去参军了,才封了个爵,就把他舅母嚇得好几宿睡不著觉。” “大人,你大可放心,咱家人都是良民,没有那作奸犯科的货色。” 好似生怕顿弱不信,他还说起了自己,“我跟著中央军,打过好几场仗嘞,杀过五六个韩兵,从小就教赵诚忠勇……” 顿弱一直轻声附和,让张余很有诉说的欲望。 但当张余停下来,顿弱自然而然地问道,“我自然相信他是好孩子,不过背景上,还得了解了解他爹的情况……” 张余没有说话,有些臊眉耷眼。 顿弱知道此事不能太明显,对方若是不说,或者不知道,反而是大好事。 “不知道也无妨。” 谁知道张余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那个狗娘养的……” 顿弱浑身一震,心头暴跳间,差点伸手去捂张余的嘴。 我的祖宗誒,这可不兴骂啊! 第48章 名扬楚国,楚王夜不能寐! “这#¥%%……” 显然,张余这口怨言憋在肚子里已经许多年了,此时不吐不快,一口气骂了一长串。 他骂一句,顿弱的心就隨之暴跳一下,表情也要惊惶一分。 到了后来,顿弱都有点不敢听了,张余才终於骂爽了。 “其实我也知道此事怪不得那人,我自己的妹子什么性格我自己知道,那妮子从小就胆子大,有主张,自己想干的事谁也拦不住,也从来不在乎別人看法。” “她是喜欢那贵族,我看出过苗头,也奉劝过她,贵族的人,说到底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可直到那贵族离开了几个月,我才知道,她已经酿成大错,有孕在身,但为时晚矣,连那贵族的名字我都丝毫问不出来。” “好在那贵族似乎来头不小,那妮子又救了他的命,所以此事不论是乡里还是县中的官老爷都没有刑罚的意思。” “可孤儿寡母,父亲又身份不明,他们母子在村子里面日子就不好过了。” “没少让人戳脊梁骨不说,她独自承担著农务和家务,就算有我帮衬著,身体也是一天一天地垮了下去,那些人的冷言冷语,多少对她有些影响,常年鬱郁之下,身体越发不好。” 张余嘆了口气,“后来我服兵役,憋著一口气,杀出了军功来,当上了里正,她的情况才好了一些,可也没好几年,就撒手人寰。” “她临走之前,將阿诚託付给我们,我们將阿诚视若己出,这孩子也是个爭气的,就算总是吃不饱,体格子依然像个小牛犊子。” 说著,张余突然一拍顿弱的肩膀。 “兄弟,我看你身份不凡,更是大王陛下重用的厉害人物,既然要查阿诚的背景,不如帮我们將他父亲找出来。” “这事不是阿诚的错,查清楚他父亲是谁也不是为了认亲,我们不是攀附富贵的人,只是不清不楚的总不是个事。” “而且知道了他父亲是谁,你们也能查清楚他的背景不是?” 迎著张余期盼的目光,顿弱有点头皮发麻。 你这个想法有点子危险啊。 那是能查的吗? 谁查谁掉脑袋! 我说那几年阳城县的官员怎么全都死了个乾净,不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才死的吗? 顿弱却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看了看周围,悄然说道,“这事我会查一查,不过,也不能太明显。” “你也知道秦律严厉,嫡庶有別,搞得太清楚,没准还是害了赵诚。” 张余连连点头,“这我清楚。” 顿弱和张余又聊了一阵,隨后探访村中,多方验证打探了消息之后,便带著黑冰台秘士们回程咸阳。 马车上,顿弱整理著情报。 整理到张余所说的部分,有点犯了难。 此事既不能让大王看出自己知道了事情始末,又不能真的將张余所说全部都写上去,不然和当面骂大王有什么区別? 思来想去,在情报上写下: “……时年不知名贵族流落至怀阳,张氏女救其命,收留养伤期间,暗生情愫,怀有一子,是为赵诚…… 后父去,母子相依为命,村民指指点点,赵诚十二岁时,张氏女鬱鬱而终,其舅监护,视若己出,诚独担户田,初现天赋材力,且食量惊人……” “……其舅张余虽颇多怨言,却明法理人情,只愿此事不影响赵诚受重用……” …… 楚国多丘陵。 边境山野间,一队兵马疾奔而出,浑身血跡早已乾涸暗红,风尘僕僕。 此队惶惶奔逃,直奔楚国陈城。 入了陈城司马门,便是连声悲呼。 “项將军,末將有重大军情来报!” 年过四十的项燕虎目一凝,心生不好的预感,连忙接见几人,见到几人的情况,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怎么回事?” 为首的將领噗通跪地。 “我军大败,全军覆没。” 项燕愕然,瞪著一双虎目死死盯著他。 “怎会如此!?” “六万楚军,三万宛城援军,三万韩军守卒,里应外合夹击秦军,怎么会大败??怎么会全军覆没!?” 如此战机,就算不能打出个大胜来全歼秦军,至少也能是个小胜斩灭秦军大半兵力。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这种结果啊! 项燕想不通,一时间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项佗呢!?” “躲著作甚,让他来见本將!!” 跪在地上的將领目光更是悲切。 “项佗將军,阵前牺牲了!” 项燕愕然失神,好半晌没有说话。 而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深深闭目,心如刀绞。 无论有多大的愤怒,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痛心。 那毕竟是从小追隨在他屁股后面,叫著大哥的堂弟。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就算兵败,以项佗的勇武,突围也是不难的,怎会阵前牺牲?” 项燕有点难以接受,缓和了一下心神,才详细问道,“说清楚战役经过。” 將领说道,“我部隨项將军援韩,想与叶县守军里应外合,夹击秦军,尽皆歼灭於叶县之外。” “谁承想,那叶县竟然提前数日被蒙武攻破,项將军冲阵之下,顿时中了蒙武的埋伏。” “对方早已经布置重兵,只等我军进了口袋,就以三叠阵磨杀前锋,包围后军。” “项佗將军发现不对,当机立断突围,却在退到峡道时,受到一部骑兵所阻。 对方只有万余,项將军率领三万兵力,本想强行突围,哪知道,秦军之中出了一员猛將,项佗將军竟然不是他一合之敌。” “对方手持大戟,一戟打退项佗將军,而后入阵追杀,如入无人之境,项佗將军不堪羞辱,回身再战,却被那人一戟梟首……” 项燕听得深深皱眉,感到有些难以相信。 项佗身负家传,勇力超群,寻常猛將都不是他一合之敌,怎么可能被一戟打退,又一戟梟首? 这是多大的武力差距? “蒙武部下,竟有如此猛將?” “此人是谁?有何声名?” 將领说道,“此人名为赵诚,年方十六,刚入伍参军月余,但是在军中声望已经是如日中天,据说叶县之所以这么快就被破了,就是因为他!” “详细说说。” “末將突围之际,抓了数名敌方追军,严刑拷问此人信息,这些秦军抵死不从,丝毫不愿意透露此人消息。” “只有一个蠢笨的,被我套出了话来。” “他说叶县本来確实要几日之后才能攻下,但是那叫赵诚的小將死间入城,不但在城中四处製造混乱,將围杀他的守军都尽皆斩杀。 甚至还潜伏到了城头之上,接近了地方守將,將守將斩於两军阵前,而后更是攻破瓮城,开启城门,这才让叶县提前数日被攻破,导致我军中伏。” 项燕訥訥无言,“如此神勇,竟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十六岁啊。 一戟退项佗,一戟斩项佗,万人敌在他面前,竟然不是一合之敌。 假以时日,將会是何等神威? 深入敌后,杀出重围,斩其守將,开其城门。 如此攻城,何人能当? “此事事关重大,速传急报入寿春,呈现给大王!” 项燕亲自提笔,將项佗兵败身死,秦军之中出了一名少年神將的消息写於帛书之上,而后派奔命士连夜急传到楚都寿春! “……此子务必儘早解决,不然日后必然是六国的心腹大患!” 半日后,楚国上下大震。 项佗兵败! 六万楚军全军覆没! 少年小將一戟败退项氏之虎! 短短时间內,赵诚之名传遍楚国朝堂。 但凡知道项佗武力值含金量的人,得知这个消息无不訥訥无言。 楚幽王熊悍更是一夜未眠,一大早就召唤群臣,討论兵败之事。 楚国本想趁乱,重创秦军,並在南阳郡分上一杯羹,谁想到,竟然折损了六万楚军和一员大將,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陛下,臣以为,项佗此人刚愎自用,有勇无谋,全军覆没全都是他一人罪责,至於什么少年神將,定然全都是杜撰!” “臣不这么认为,叶县虽然不是宛城那等重城,但依险而建,更有三万重兵把守,就算蒙武施展断水之计,依然不能短短三日破开此城。 若非敌方那个少年小將武力超群,提前攻破叶县,项將军怎么会中伏呢?” “臣也作此想,此战对方提前拿下叶县,这本就不合常理,秦军攻城不下,我方援军奇袭,更有里应外合,本是天赐良机。 但是正因为那少年的变数才导致局势大变,从有利於我的战局,变成了不利於我的战局。 项將军兵败,情有可原!” “臣以为,是因为蒙武这等名將亲自布局,天衣无缝,这才导致项佗將军全军覆没。” 听著一群文臣在那里激烈爭辩,老將景騏忍不住了,踏上前来喝道: “非也!你们打过仗没有,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別说是蒙武,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內拿下叶县,损兵折將强行攻城尚且拿不下,更何况断水之计这等困城之策?” “那少年猛將的消息虽然玄奇,但在我看来,完全有跡可循,不论是叶县提前被夺,还是项將军突围失败,都足以证明此子神武不可小覷。 大王试想,此子若是单兵突入楚国,潜入都城,甚至是王宫,王都上下谁人可挡? 让他们这些只会搬弄口舌的傢伙去挡吗?” 此话一出,朝堂上下,顿时鸦雀无声。 眾文臣都是不敢多言,生怕多说一句,就真的被派去阻挡那个少年。 而楚幽王眼眸一眯,背后一阵发凉。 军报之上说,项氏之虎项佗面对此子都不是一合之敌。 这人在城中面对数千守军围杀,尚能不断突围,更能反杀过半围杀他的守军。 若是真的被他悄无声息摸进了王宫,谁人可当? 本王的脑袋还能好好的呆在脖子上吗? 楚幽王越想,越是不寒而慄。 此子不除,寡人夜不能寐! 第49章 列国豪侠杀局起,赵诚冲窍凝玉液 楚国大殿之上。 楚幽王心中不安,於是问道,“诸卿可有良策击杀此人?” “臣以为,此人武力超群,更处於敌军之中,想要杀他应该派大军,趁虚而入,將其围杀在战阵之中。” “臣以为不妥,楚国刚刚损失六万精兵,如今再次出兵,不说秦国会有所准备,或许会中了秦国埋伏,而且一般的將领也很难將此人围杀。” “项佗的武力眾所周知,想要派兵將其围杀在军阵之中尚且不容易,此人比项佗更加勇猛,围杀他就更难了。” “臣以为,应该发出重金悬赏令,楚地多豪侠,或可有隱世大能出手,暗杀此人。” “臣以为,可以传信其他五国,遍邀能人异士,击杀此僚。” “臣以为,还是大王的安危最为重要,臣听闻楚地之中,云梦泽有藏龙臥虎,其中有一位云梦子能够以气御水,施展水龙捲之术,需派人前往云梦泽,请这种隱士出山,来王宫之中,为大王坐镇……” “……” 一个又一个大臣献出良策。 楚幽王点了点头,“那就按照诸卿所说,传信五国,遍邀豪侠,击杀此僚。” “再去云梦泽请隱士来,坐镇王宫之中,寡人愿以上卿之礼待之!” 很快,楚国就派出使臣,进入到了其它几个国家之中,將赵诚的威胁添油加醋,传递给了各个国君。 诸位国君反应不一,因为秦国远交近攻的战略,一些国家认为秦军不会攻打他们,所以对此並不在意。 但也有国家认为赵诚威胁太大,假以时日,无人可当,所以暗中响应,遍邀豪侠,准备暗杀赵诚。 …… 犨城之外,秦军在此驻扎休整。 蒙武坐在大帐之中,又在给秦王写信。 “大王陛下御览: 臣蒙武顿首再拜,敢以南阳战事陈明於君前。 自克叶县之日,赵诚呈报称楚军星夜兼程,欲与城中残部互为犄角,图歼我师於方城之下。 幸得赵诚先登破城,臣乃將计就计,伏锐士於陘山之麓,张网以待。 及楚援至,其帅乃项氏之虎佗也。 此人素以悍勇闻於江汉,善审虚实,甫见阵形有变,即欲引三万锐卒夺路而走。 幸有赵诚率骑卒万三千,疾驰至犨邑峡道,截其归路。 赵诚挺戟当先,独战项佗於阵前,一合之间,力挫其锋。 项佗胆裂,弃旗而遁,赵诚乘胜追击,一戟梟首以徇。 楚军无主,遂溃於野,尽为我军所歼。 方酣战之后,赵诚犹意气风发,復领突骑三千,衔枚夜趋犨城。 其人只身偽为韩传卒,赚开城门,手刃守將,据城启关。 我军乘乱蚁附,未及三鼓,已克坚城。 此役也,赵诚勇冠三军,威振敌胆,虽古之恶来、孟賁,未易过之。 讫今累战,我军伤亡未逾万数,皆赖將士用命,尤赖赵诚之锐。 该员真乃国之利刃,所指之处,壁垒皆崩。 臣不胜庆幸,得此虎臣辅翼,愿大王重加擢用,以励三军。 臣武惶恐再拜,秦王政十六年孟冬” 蒙武写完这信,感觉心念通达了不少。 唤人来拿了传信,隨军报一同送往咸阳。 隨后他摊开地图,目光停留在宛城之上,静静思索起来,如同一座木雕一般,动也不动。 此时赵诚在大帐之中,又与蒙恬在学习兵法理论,同时了解许多经典战役。 经过之前杀星入脉之后,他冲脉凝练元气的速度更胜从前。 但隨著他投入一千年寿命修炼,凝练元气之后,心中杀气越发浓烈。 不得已只能先停了下来,想著再领悟了其它经脉的凝练规律之后,再继续修炼,或许可以制衡这些杀气。 於是再次兑换了一颗悟性丹之后,又和蒙恬学起了兵法。 “……城濮之战时,晋楚爭霸,晋文公重耳为报楚成王之恩,践行“退避三舍”,后撤 9九十里里,在城濮进行决战。” “当时晋军採用“避强击弱”策略,下军击溃楚右翼陈、蔡联军,上军佯装败退诱敌,中军主力迂迴夹击楚左翼……” 赵诚若有所思,说道,“此乃示形诱敌、迂迴包抄的战术要义。” “喔,你学得很快。”蒙恬对於赵诚兵法一道的悟性也是十分惊嘆。 “马陵之战,魏国攻韩,齐国再次派孙臏救援,孙臏以“减灶诱敌”之计,在马陵设伏。” “他故意减少灶坑数量,偽装齐军逃亡严重,诱使魏军庞涓轻敌冒进,最终万箭齐发歼灭魏军。” 赵诚说道,“这是因敌而制胜,审敌虚实,因形用权。” 蒙恬挑眉,“喔,不错呀,你才看了一遍,就能如此准確的对应战役兵法。” “你再看这个……” 赵诚应答如流,信手拈来。 “此乃必攻不守……” “全胜不斗,大兵无创……” “兵道贵一……” 他又举了许多经典战役的例子,每每刚刚讲完战场局势,赵诚便能迅速从之前学习过的理论中,找出对应的理论来相互印证。 悟性丹的作用自然不必多说,赵诚现在是一点就通,且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让蒙恬都有点深受打击。 赵诚还学得下去,蒙恬都有点教不下去了。 “累了累了,今天就学到这里。” 赵诚也不强求,兵法一道,深不可测,千变万化。 这些东西他虽然都能够在相应的经典战役之中有所领悟,但是要说完全吃透,恐怕还需要在实战之中体会。 当然,是別人对他用兵法,他在破局之中体会。 他的打仗风格,依然还是以杀为主,一以贯之。 只是不能像项佗那样傻愣愣得衝上前去,被別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蒙恬走后,赵诚趁著现在有所体悟,立刻开始了推演。 “系统,投入十年寿命,推演元气运转路线。” 【开始投入寿命推演。】 【第一年,吞下悟性丹后,你悟性大增,又有之前杀星入脉的经验,你继续夜观天象……】 …… 【第三年,你依然感到天地之理庞大复杂,但已经確定它们与经脉运行有著无比紧密的关联,隱隱把握到了那一线契合之处……】 …… 【第五年,你有所领悟,你认为天上的二十八星宿,对应著体內的各处经脉,但还是没能找到对应规律。】 …… 【第九年,一晃数年,你將诸多感悟又重新体悟了一遍,对於蒙恬所述的兵法诡道认识越发深刻,再次夜观天象,发现白虎七宿之中,觜宿又现辉光。 你渐渐沉浸其中,诸多战阵兵法,奇谋战略浮现心间,无数军马好像在脑海之中交战,隨著你的意念排兵布阵,互相廝杀。 这时冲脉之中元气再次运转起来,冲入少阳之大络,又与其他十二正经其四交匯循环,復归冲脉之中。】 …… 【第十年,你观战星觜宿,领悟冲脉运行阳脉之法,冲脉元气凝练速度再增一倍,冲脉运转一周,可抵周身自行运转上百周。 此时你再次以冲脉运行元气,阴络之中的產生的煞气,会自然而然被阳络转化成为凝练元气的动力……】 赵诚缓缓睁眼,感受著心神之中的杀气消散一空,心神重新变得清明无比,顿时露出笑意来。 “原来如此。” “奇经八脉是大脉,每一条大脉都对应著两枚星宿。” “那参宿是杀星,主杀伐,我这几战杀的煞气腾腾,更容易与此星感悟关联,刚好就先与之感应到了,这才杀心难抑!” “但那觜宿与攻伐谋略、布阵诡道相关,象徵著三军之將,我深入学习兵法之后,才能够更好的体悟到他。” “如此將星入脉,刚好能够引导猛烈的煞气,將其转化成为有序的力量。” “就像是在战场之上,光是勇猛衝杀,军气如虹还不够,要將这军气通过指挥和排兵布阵,有效的引导才能够转化为最强大的力量。” “如此正奇结合,阴阳相济,才能够保证体內元气的凝练稳定。” 至此,赵诚冲脉之中的元气,同时运行在阴络与阳络之间,不但十分稳定,而且凝练的速度,更胜从前百倍。 体內所有元气的运转,目前都以冲脉为中心,凝练之后的高质量元气,也都尽皆存储在冲脉之中。 如同一个压缩装置,將吸收来的普通元气,全部集中到冲脉之中去,不断地压缩,不断的淬炼,而后储存在冲脉之中。 这些元气越是凝练,蕴含的力量就越发庞大。 赵诚运行了一丝凝练过后的元气於指尖之上,朝著自己的精铸大戟捏去。 在元气的覆盖之下,那大戟捲曲的一点卷刃,竟然被其以手指硬生生捏平了。 这精铸出来的兵器,在其手中,竟然如同橡皮泥一般柔软。 就连赵诚自己,都是一脸惊奇。 他甚至没有感受到坚硬的阻力。 將这丝凝练之后的元气调回冲脉之中,赵诚想著,就算宛城是铜墙铁壁,自己靠这种凝练过后的元气,也可以轻鬆打入城中。 破城只在弹指之间。 只可惜现在这种凝练过后的元气还是太少了。 赵诚准备先试探著修炼百年,若是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就开始大规模投入寿命,將冲脉之中的元气凝练到极致,看看到时候会有什么变化。 “系统,投入百年寿命,凝练冲脉元气。” 【开始投入寿命凝练元气。】 【第一年,你通过观星入脉之法,凝练冲脉元气,你不断吸收天地元气,大量天地元气从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之中涌入冲脉,而后被不断凝练成一缕,而后化作一丝,最终凝练到几乎看不见……】 …… 【第一百年,无尽天地元气被你纳入冲脉,在不断地凝练之中,冲脉之中多出了一丝淡淡雾態的元气,这一丝雾態元气流转在冲脉之中,你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再次提升数十倍……】 推演完毕,赵诚感受著体內那一丝雾態元气,將其调出了一丝运行在指尖之上,而后轻轻朝著大戟弹去。 叮! 一声脆响,大戟卷刃处顿时出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缺口。 断口平滑,犹如被刀刃切割过的豆腐。 第50章 嬴政溯探赵诚事,一纸生平映君心 叮! 一声脆响,大戟卷刃处顿时出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缺口。 断口平滑,犹如被刀刃切割过的豆腐。 赵诚甚至都没有用力,这精铸大戟就已经破损了一小块。 “嘶……” “我的大戟!” 他原以为如此小的力量,顶多凹陷下去一点,谁知道这元气质量如此之大,精铸大戟都轻触即溃。 这还只是以元气覆盖指尖,若是將这等元气完全爆发出来…… 赵诚难以想像將是何等威势。 他见百年修炼也没有出现什么岔子,乾脆直接投入千年修炼起来。 “投入一千年凝练冲脉元气。” 【开始投入寿命凝练元气。】 【第一年,你通过观星入脉之法,凝练冲脉元气,隨著元气不断地凝练,你如今每一次吐纳,涌入体內的天地元气比之前多了上千倍……】 …… 【第五百年,你冲脉之中的雾態元气已经化作缕状,占据了冲脉的一成……】 …… 【第一千年,水磨功夫中,你冲脉之中的雾態元气已经盈满了冲脉的两成……】 “才两成?” 赵诚睁开眼,感觉这一千年吸收的天地元气已经是数之无尽,但是凝练下来,才只有冲脉两成? 好在剩余寿命还有四万八千多年,按照这个规律,填满冲脉倒也轻鬆。 想著,赵诚再次投入三千年进去。 【开始投入寿命凝练元气。】 【第一年,你继续凝练冲脉元气,雾状元气在不断地增加……】 …… 【第三千年,经过数千年的吸收与凝练,你体內的冲脉之中,已经盈满了淡淡雾状的天地元气,你突然感觉到了冲脉与其他经脉交匯处,有一些位置非常关键,你认为这就是窍穴,你开始摸索窍穴……】 …… “再投入三千年修炼。” 【继续投入寿命修炼。】 【第三千九百五十三年,雾状元气越发凝练,在不断的循环中,你察觉到冲脉与任脉交会的气海穴有所鬆动,你开始引导元气衝击气海穴……】 …… 【第四千三百七十五年,你的元气冲开了气海穴,大量雾状元气涌入气海穴之中,存蓄在气海穴的同时,形成了元气漩涡。 元气漩涡自行运转,无时无刻不在快速吸收天地元气,即使你没有吐纳,它依然会以极快的速度吸收天地元气,你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再次提升千倍。 同时你发现气海穴之中元气凝练速度变得非常快,元气传输速度,以及爆发力都有大幅度提升。 又因为气海穴与任脉交匯,所以凝练后的元气可以直达任脉,贯通上下。】 …… 【第五千六百八十五年,你气海穴的元气漩涡飞快地凝练著雾状元气,元气由淡雾状逐渐化作了浓雾状……】 …… 【第六千年,你发现元气质量越高,越容易在运行之中衝击到窍穴,冲开气海穴之后,在短短几年时间之內,你依次感受到了数个窍穴的鬆动,你开始衝击其他窍穴……】 此时,外界。 赵诚感觉到肚脐下方一寸半的位置,原本完全感知不到的气海穴突然之间无限扩张。 盈满冲脉的大量雾状元气涌入其中,化作了元气漩涡,而后急速运转起来。 明明在外界看来,气海穴只是指尖大小的一个位置,但是却能够存蓄海量的天地元气,那凝练数千年的冲脉元气尽数进入其中,也不过占据一角。 而且,这元气漩涡自行运转,根本不需要他进行吐纳或者操纵,每时每刻都在自主吸收天地元气。 这种吸收的效率,比他吐纳时候吸收的效率还要快得多。 其中元气凝练速度也是极快,此时其中浓雾状的元气已经比之前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种全自动化极速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让赵诚感觉自己从抡大锤时期,踏入到了蒸汽机时代,成功地解放了生產力。 这样的窍穴,越多越好! 一个窍穴自动吸收凝练元气一日,快要抵得上他之前吐纳吸收一个月了,这还是元气经过凝练之后的吐纳速度。 若是再来几个窍穴,他就算不进行吐纳,也可以实现自动化掛机修炼,还有比这更舒服的事情吗? 赵诚继续投入了三千年。 【开始投入寿命衝击窍穴。】 【第一年,你气海穴元气漩涡自行运转,雾状元气在不断地增加的同时,又不断地凝练成更浓的雾態,衝出窍穴,顺著冲脉衝击其他鬆动的窍穴……】 …… 【第三十年,你凭藉元气漩涡之中的浓雾状元气,轻鬆冲开了冲脉交匯少阴经的四满穴,浓雾状元气进入四满穴,形成新的元气漩涡,你的修炼效率再次翻倍……】 …… 【第五十年,你冲开了冲脉交匯少阴经的大赫穴,修炼效率提升!】 …… 【第一百年,你接连冲开了冲脉交匯少阴经的中注穴、肓俞穴、横骨穴,修炼效率大幅提升!】 …… 【第一百一十年,你冲开了冲脉交匯阳明经的气冲穴,修炼效率小幅提升……】 …… 【第一百三十年,你再次冲开了冲脉与任脉交匯的两个大穴,关元穴和中极穴都形成了新的元气漩涡。 至此,你冲脉与其他经脉交匯的十个穴位全部形成了自动修炼的元气漩涡,你的修炼速度与之前天壤之別,自动修炼一日抵过去数年吐纳苦修。】 …… 【第一千年,在元气漩涡不断的大量吸收天地元气之间,你的气海穴终於被盈满了浓雾状的元气,当浓雾状的元气凝练到极致,诞生了第一滴玉液般的真元……】 …… 【第两千年,你的其他十个大窍相继盈满了元气,並將元气凝练到了极致,凝结出了玉液真元……】 …… 【第三千年,冲脉十窍都存蓄了少量的液状真元,少的占据半成窍穴,多的则已经占据了三成窍穴】 【推演结束。】 【你的寿元增加一千年。】 赵诚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体內冲脉十窍之中,顿时传来海啸一般的震盪,一道无形气环以他为中心向著四面震盪开去,將大帐之中的大量物品全都撞飞。 真元如龙,汹涌迴荡在体內。 元气漩涡极速运转之间,无尽天地元气蜂拥而至,真元瞬间就可在赵诚四肢百骸之间循环无数个来回。 “真元……” 赵诚感受著体內的变化,已经无法形容当下这种感觉。 十个大窍,如今就像是十个太阳,在他体內提供著无尽的能量。 他拿起大戟,真元自然涌出流转在手臂之间,向著空气之中劈砍而下。 嘶! 好似撕裂了空气一般,一道罡风顺著戟刃延伸开去,在地面上凭空斩出了一道不知道多深的口子,延伸一丈有余。 而大戟的戟杆,竟然传来丝丝微微的咔嚓之声,而后突然裂纹弥补,彻底碎裂开来。 赵诚愕然,这只是他隨手一击。 精铸大戟却已经承受不住了。 “罢了,先锻造一柄宝戟吧。” 想著,赵诚消耗一万年寿命,直接锻造了一柄宝戟。 宝戟入手,顿时就能够感觉到与精铸大戟的不同。 虽然不如方天画戟那等神兵威武霸烈。 但是也有云纹密布,光华流转,削铁如泥更是不在话下。 隨后,赵诚又消耗七千年修炼,让十个大窍全部盈满玉液真元。 举手投足,都有风雷之音,可隨手斩杀龙象! 翌日,秦军开拔,攻向宛城。 赵诚持戟登上城头,遥望宛城方向,强风猎猎,撞击在鎏金鳞甲之上,將其髮丝向后拂去,愈发英武不凡。 城下秦军遥遥注视,如见神明,士气如虹。 …… 章台宫后殿。 嬴政坐於案台之后,难得的没有处理案牘,眼睛望著殿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眸光一凝。 见顿弱带著数名黑冰台秘士快步走进大殿,行礼说道,“陛下,赵诚的生平背景,属下带回来了。” 嬴政面色如常,“呈上来。” 顿弱上前,將匯总成册的情报呈上。 嬴政接过情报,漫不经心地丟在案台上。 “好了,你们下去吧。” “是。” 顿弱暗暗鬆了一口气,低著头想著殿外退去。 嬴政却又突然开口,“顿弱留下。” 顿弱浑身一僵,老老实实地等候在殿下。 嬴政又处理了一会其他案牘,而后打开了这份关於赵诚的情报。 “赵诚者,怀阳村里民,其母张氏,生父不明,疑似流落至怀阳村的贵族……” 嬴政一看之下,顿时眉头一皱,看著顿弱质问道,“让你查清楚生平和背景,怎么连生父都没有查清楚啊?” 顿弱如临大敌,心道来了! 送命题来了! 他跪倒在地,恭敬回答道,“臣调查时,发现这名贵族身份不凡,疑似秦国內大族之后,亦或者是军功高爵,此事处理得异常乾净,毫无蛛丝马跡可循,实在是查不到了。” 嬴政静静看著顿弱,突然笑道,“你倒是聪明。” 顿弱惶恐,“臣不敢自作聪明,更不敢欺瞒大王。” 嬴政笑道,“你知道秦律严格,此事又事关贵族,怕寡人难做,所以乾脆不查,是否?” 顿弱叩首,“臣不敢,陛下命臣调查,臣必鞠躬尽瘁,全力以赴,实在是力有未逮,请陛下责罚。” 嬴政暗暗鬆了口气,“好了,这也不怪你,谈何责罚? 当年秦国內部形势复杂,一些大族之后的私生子也並不罕见。 何况,这民女虽有罪过,却也算是为秦国生了赵诚这个猛將,也就不必追究她了。” “至於那贵族……” 嬴政神色复杂,“隱瞒此事,恐怕也是为了报民女救命之恩,这种事情,干係不大,也就不必再查了,主要还是看著孩子的生平和性情,是否可堪大用。” 顿弱如蒙大赦,“谢陛下,不过陛下,那民女在三年之前,已经病故了。” 嬴政闻言失神了一瞬间,却又迅速恢復如常。 “这样啊……”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看起了赵诚的生平。 这份生平写得很详细。 嬴政看的也很认真。 在字里行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孤苦伶仃的少年在乡间野蛮生长。 他奋力劳作于田间,肆意狂奔於山野,艰难地將小小的自己养大成人,渐露头角崢嶸…… 第51章 朕观捷报知子勇,相执簿书疑功虚 “臣察赵诚生平,呈大王陛下: 赵诚此人生而宿慧,幼而敏达。 及齔之年,群童嬉戏时,他已能代母操持农务,上山斫薪,下河渔捕,以补家计。 时里中妇孺多以其身世私议,少年曾当庭舌战群嫗,词锋如刃,眾妇莫能与辩,狼狈退散。 又尝与村童八人相搏,虽头破血流,犹追击至其家,为父者出而呵之,赵诚夜携刃潜入户,抵颈而叱,迫使长跪请罪。 自此閭里震服,同辈及弱冠之龄者,皆以礼相待,推为孩提之魁。 九岁时,其舅从戎归乡,得任里正,母子境遇稍紓。 未几,母张氏病歿,遗百亩户田。 十二龄童独当门户,治田事井井有条,兼习木工、瓦作、渔猎诸技,昼夜不輟而神貌愈伟。 然其稟赋异於常人,食量大若穀仓,虽躬耕力作兼舅氏周济,犹常忍飢。 年十五,为求一饭之饱,遂投军从戎。 初至县廷登籍,单手举十二石锁,力逾常伦。 蒙驁次子蒙威奇之,悉心培教。 月余间,骑射之术出神入化,能於奔马之上连射飞鸟,百无一失。 蒙威以宝弓相赠,此弓於其手中大放异彩,敌闻弓响者,无有生还,军中名此弓为“阎王令“,以状其索命之威。 臣於县廷查访时,適遇军报传卒,言及赵诚,皆敬服非常,崇拜之情溢於言表,可见其军望如山……” 安静的大殿之中,只有帛书翻动的沙沙声响迴荡。 嬴政低头看著帛书,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他突然抬头看向顿弱,状若无意问道,“你在阳城县时,遇到传卒简报了?” 顿弱低著头,“回大王,巧遇捷报,我军叶县大捷,军报详情不日便到。” 嬴政点了点头,“此战首功是谁?” “回大王,还是赵诚,赵诚间入叶县,斩敌两千余,偽装猎户,登上城头,靠近韩將,將其斩於两军阵前,又横扫千军,於城头之上再斩三千余,破瓮城,启门关,大军长驱直入,轻取叶县。” 嬴政眉尾微微挑起,脸上已经出现了惊讶之意,“斩敌五千余?” “此事为真?” 顿弱点头,“做不得假,臣听闻此事时,也大为惊奇,故而回程路上,特意派人仔细探查。 夜乱敌城有诸多间子为证。 城头斩將横扫千军,更是在军阵之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嬴政畅快大笑,心中有句话不吐不快,却不能说,出口时变作了,“此天赐秦之国柱。” “卿以为此子如何?” 顿弱脸色一变,连国柱都出来了,大王是真喜欢这孩子!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拍就是了! “此子有拔山扛鼎之雄,乃天生將星,镇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攻则威振三军,气吞万里,可称无双国士,假以时日,必封侯拜將!” 嬴政快慰,畅快大笑,“哈哈哈,寡人得此子,如虎添翼乎?” 这么明显吗大王,你这有点考验我的演技啊。 顿弱不露分毫异色,“如虎添翼!” 嬴政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寡人还有政务要处理。” 顿弱道了一声是,缓缓退下,终於鬆了口气。 而嬴政则是等他走后,再次拿起了记录赵诚生平的帛书,细细看了起来。 当看到“及齔之年,群童嬉戏时,已能代母操持农务,上山斫薪,下河渔捕,以补家计”这里,他脸上坚硬的威严渐渐褪去,丝丝柔和之意爬上眼角眉梢。 再看到群妇私议,少年舌战群嫗,骂的眾妇狼狈鼠窜时,他又不由得摇头失笑,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小孩子叉著腰与一群妇孺对骂,骂的一群长舌妇都狼狈退走。 可当看到少年力战群童,却被其父呵斥时,嬴政长目之中,陡然爆发一股烈烈杀意,如电如雷,令人惊怖。 他想到了自己年幼时,身在异国,备受欺辱,无人能为他出头。 那等滋味,他曾亲身体会过,如今见到这一行字,种种回忆涌上心头,顿时杀意如潮。 但这杀意却又很快散去。 因为他又看到,少年半夜提刀潜入,抵著对方喉咙,嚇得对方跪地求饶,也震慑了村中宵小,不再敢对他乱嚼舌头。 嬴政嘴角露出笑意,甚为欣慰,“此子类孤,能忍一时之气,待时而动,该爆发时却也绝不手软……” 看到其母病逝,赵诚十二岁便孤苦伶仃,孤弱承业,躬行百技之时,他已是微皱眉头,指尖不自觉用力攥住了帛书。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在“犹常忍飢”四字之上停留许久,才继续看了下去。 好在,自“为求一饭之饱,遂投军从戎”之后,便迎来了曙光。 看到赵诚展露材力,得蒙威赏识栽培,初现头角崢嶸,技惊四座时,嬴政眉梢眼角微微地变化著,也出现了意气风发之色,似是与有荣焉。 看到赵诚毙敌,使敌军闻风丧胆,秦军自发为他的弓命名阎王令,对其狂热崇拜之时,他更是笑意盎然,隱现自豪之色。 放下了帛书,他拿起了政务案牘处理起来。 处理了半晌,却还是那一份,不由得恼怒地扔下案牘。 “叶县捷报怎么还没到?我大秦驛骑之网如此成熟,传递一个军报怎么如此之慢!” “混帐顿弱,既然遇到了传卒,怎不顺便將军报拓印一份回来?” “来人!让顿弱去领罚,打他二十大板!” 一段时间后,顿弱趴在板床上惊疑不定,他的体魄挨上二十大板倒也没什么,只是他不知道为啥啊!? 难道大王已经知道他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可把顿弱惊得好几天没吃好饭。 狐疑揣摩了好几日,直到叶县捷报入了咸阳宫,顿弱才明白这顿打是为什么挨的,不由得暗嘆百密一疏。 实际上,他也考虑过將军报拓印回来。 但一来此举容易暴露自己揣测君心。 二来,大秦的驛骑网络自成体系,他就算是黑冰台的掌控者,也不能擅自干涉,不然嬴政若真的问责,就不是挨二十大板那么简单了。 好在当天傍晚,军报终於到了,大王脸上也有了笑容。 后殿之上。 嬴政打开军报,简单看了看就放下了。 他已经知晓此战大致经过,一些军功数目没有什么好看的,想要了解详情,还得是蒙武传来的军信描述详细。 这几日他实在好奇,赵诚到底如何勇武,才能一战杀敌五千余,使得秦军各个对其敬若神明? 摊开帛书军信,熟悉的蒙武字跡令嬴政一阵舒心。 “大王陛下: 臣蒙武顿首再拜,敢以边事奏闻。 此番攻韩,臣初行断水之策,壅滍水以困孤城。韩人恃昆阳之险、城堞之固,闭户不战。 然赵诚者,率死士二十,易服为猎,潜伏而入。 夜深之时,其於城中猎杀敌军,引韩军数千围杀。 赵诚以战养战,辗转巷战,所过之处,敌首如墮,血溅衢路。 至城中官署,独杀守卒三百,斩县尉於案前,火焚印綬,据门而守。 韩军聚兵两千环攻,矢下如雨,而赵诚孤身镇守,稳如磐石,以箭还击,箭箭封喉,积尸盈阶,斩敌近千,敌不敢前。 及至敌军溃逃,赵诚衝杀而出,孤身追杀上千人入城中,与敌方两千援军遭遇。 其且战且退,四面突围,终被围於巷间围杀。 敌军血勇,前赴后继,竟被其击杀过半,骇退而去。 及天明,赵诚易装猎户,负野登陴,偽为献食者,近韩守將。 於两军阵前,诚出其不意,剑毙守將於城楼之上。 守兵大乱,赵诚持戟,横扫千军,敌落如雨。 乃据瓮城,破悬门,启重关,臣军遂长驱直入,兵不血刃而得叶县。 该员勇冠三军,智兼万夫: 夜破官署,如虎入羊群;昼斩敌將,若鹰搏雀鸟。 单骑转战,斩级千余;断敌喉舌,溃其心腹。 此等武勇,非特秦军之冠,实乃天下罕见。 昔诸將之战,未闻有只身退敌、夺城於俄顷者。 今按军功法:“先登陷阵者,爵三级;斩首过百,拜左庶长。” 然赵诚之功,超軼常格,非旧律所能賅。 臣愚昧,不敢专断,伏望陛下特赐隆恩,以彰奇勋。 臣蒙武再拜,秦王政十六年孟冬” 看著看著,嬴政突然拍案叫绝,“彩!” “好一个死间入城,易服为猎。” 他又想起顿弱调查赵诚生平的情报上,赵诚为了养活自己吃饱肚子,躬行百技一事。 两相对应,不由得大为感慨。 没想到,他从前所受的苦楚,竟然在今日起到了如此作用! 这孩子曾经常年打猎,他去假装猎户,又有谁看得出来? 再加上他身负万夫莫敌之勇,潜入城中,正如虎入羊群。 才能立此奇功,当真痛快! 想到两军阵前,赵诚独自潜入敌方城头之上,当著两军所有人的面,一剑斩下了韩將的头颅,嬴政一阵心神激盪。 这才是少年锋锐,意气风发啊…… 正想著,殿外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丞相昌平君求见大王!” “廷尉李斯求见大王!” “上將军王翦求见大王!” “……” 嬴政此时心情大好,將蒙武的军信收好,挥手道,“进来!” 几人陆续踏入殿中,对著嬴政行礼之后,昌平君便急忙问道,“大王可看了叶县军报?” 嬴政笑道,“丞相如此著急的来见寡人,想必是被捷报惊到了?” 昌平君神色严肃,“大王,这军报实在骇人听闻,未必属实啊!” 秦国此时,以昌平君熊启为相。 熊启为楚考烈王之子、秦昭襄王外孙,兼具楚秦双重血统,且与华阳太后关係密切,是楚系外戚集团的核心人物。 这种身份使其在秦国政坛具有独特优势,既能平衡楚系势力,又能获得秦王嬴政的信任。 同时,他也利用丞相位置,协调秦楚关係,想为后续灭楚行动爭取战略缓衝期。 而作为丞相,他也拥有第一时间阅览处理前线军报的权限,处理一些中等爵的批准,帮嬴政处理掉大部分的军功封爵事务。 但是叶县军报首功实在太大,也太骇人听闻,他在看完战报的第一时间,就进宫面见嬴政了。 嬴政听完昌平君的话,脸上笑容渐渐散去,“未必属实?此话何解,难不成还有人敢违反秦律假冒军功?” 昌平君拿出自己手上那一份军报,“大王且看,这赵诚年方十六,方城隘口一战杀敌二百余已是骇人听闻,但还尚在常理之內。” “如今叶县一战,他一人转战城中,四处衝杀,焚烧官署,面对两千兵力环攻,竟能杀敌千余,又孤身追杀千人?” “更有甚者,面对数千人围杀,他竟能反杀近半!” “王將军就在这里,他领兵作战多年,可曾见过如此离谱之事?” “且不说他是否能击杀两千人而不力竭,就是那些兵卒也不可能站在那里让他杀,死伤过半才堪堪溃逃?” “这等冒领军功之举,实为大罪,蒙武已有取死之道!” 一旁的顿弱看著昌平君,脸色古怪:我看你才是已有取死之道! 哪有雷你往哪跑,不是等著挨劈吗? 嬴政面无表情看向王翦,“上將军也是如此认为?” 王翦思索片刻,又看了看一旁的顿弱,再打量了一下嬴政。 慢悠悠说道,“此事確实骇人听闻,不过却也並非全无可能,只要满足两个条件,一者,此子天赋异稟,確有万夫莫敌之勇。” “二者,地势足够有利,且敌方轻敌之际,未能及时察觉军阵详情,导致死伤过半才溃逃。” “不过如此猛將,確实闻所未闻,臣领兵打仗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猛將。” 昌平君睁大了眼睛看著王翦。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第52章 捷报频传却无信?秦王悵然意未舒 昌平君见王翦低著头也不看他,於是又看向廷尉李斯。 嬴政也看向廷尉李斯,“廷尉以为如何?” 廷尉,九卿之一。 罢免吕不韦之后,李斯便得到了嬴政重用和信任,主管制定秦律,將法家“重刑轻罪”理念制度化。 同时以“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的理念,来制衡丞相昌平君熊启代表的楚系外戚势力。 再加上他通过法律手段保障前线粮草供应,並为军功授爵制度提供法律依据,所以与蒙武王翦等將领合作关係密切,得到军方支持,地位已不下於丞相昌平君。 值得一提的是,军功抵达咸阳,主管最终覆核的廷尉,就是李斯。 李斯对著嬴政行礼,不疾不徐开口,言语之间斩钉截铁。 “大王陛下,臣自信军功核验法制足够完善,在我大秦律法,大王神威之下,无人敢,也无人能冒领军功。” “赵诚此人有勇有谋!死间入城,在如此重军把守的城池之中,四面衝杀,如入无人之境,此为勇也!” “易服为猎,瞒天过海,潜伏至城头之上,於两军阵前手刃敌將,此为智也。” “可谓是勇冠三军,智兼万夫,当破格封爵,以励三军。” 昌平君懵了,不是,来的时候你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不是说,这事若是假冒军功,蒙武一部,罪不容诛! 现在是什么? 破格封爵,以励三军? 啊? 昌平君见状也有些恼怒了,“法制虽严,却也架不住有人徇私,臣听闻,赵诚此人,在入伍时便与蒙武其弟蒙威有旧,更是得到蒙威赠弓。” “如此骇人军功,不得不查啊。” 嬴政依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丞相想要怎么查?” 昌平君说道,“此人有没有万夫莫敌之勇,一试便知,待其班师回朝,臣愿以百名力士试之。 若其能胜,则此功属实,若其连百名力士都胜不了,这等军功必是偽作,需腰斩,夷三族,夺爵削封,鞭尸示眾!” 他说一句,顿弱的心头就凉上一份。 你要夷谁的三族? 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他低著头,根本不敢说话。 李斯则是突然说道,“臣以为不妥,军功核验,每一个步骤都符合程序,没有出格之处。只凭怀疑,就阻碍封爵,军中將士岂不寒心?” 昌平君说道,“本相何曾阻碍封爵?封爵可如常进行,只是等他回到咸阳,能不能维持这爵位,还需要看他有没有这真本事。” 嬴政轻笑睥睨,“百名力士焉能测万夫莫敌?” “寡人闻相府有门客八百力士,其中多有楚地豪侠异士,不如以此八百门客试之,生死不论。” 昌平君闻言立刻答应下来,“臣以为可。” 嬴政点了点头,又看向廷尉李斯,“廷尉以为,此功该如何封爵?” 这军功涉及复杂,已经超出秦律许多地方,所以算是嬴政拋出来的难题。 李斯低头沉思,默默回忆秦律,思索起来。 五大夫是一个分水岭,其上便已是高爵,少有普通百姓可以升上这个位置。 依照秦律,五大夫领军破城,或斩杀普通战役敌將,便可升左庶长。 升【右庶长】则需要於关键战役中有战略级军事贡献,或指挥战役斩首过五千。 升【左更】需要统军拓土克城,或领兵野战斩首两千,攻城斩首八千。 升【中更】需要攻克更多城池,歼灭更多敌军。擒杀敌方上將军级別將领,或歼灭敌方十万以上规模的主力军团。 升【右更】需要国家级战略功绩,攻占三郡以上战略要地,开疆拓土。 升【少上造】更是需要军政复合型巨大贡献,如战后治理和制度建设。 此爵已经可以开府治事,拥有独立属官体系,要在在封地內劝课农桑,粟米增產三成以上,才算是合格。 升【大良造】,必以amp;#039;定国之基amp;#039;为功,主导参与国家级变法,或一战打灭敌国军事潜力,指挥灭国之战获得大胜,是军政复合型顶尖功绩才能封的爵位。 曾经的武安君白起,於伊闕之战大破魏韩联军,斩首二十四万,导致两国丧失抗秦能力,扫平秦军东进之路,便从左更升至大良造,成为国尉。 在这个时期,高於大良造的爵位很少封赏。 只有一些宗室王族有此爵位,或者封无可封的军功累积,才能更进一步。 即使是白起,升至大良造之后,又多次指挥大胜,攻占敌境,也只是被封了武安君,爵位之上並没有更进一步。 亦或者是变法的商鞅,也只是大良造一爵。 思索良久,李斯开口说道,“臣以为,若仅以秦律论: 斩將之功可升至左庶长。 毁其中枢,斩敌五千,可升至右庶长。 叶县乃是韩境咽喉之地,战略价值极高。 赵诚死间入城,孤身陷阵,破城启关,使我军不费吹灰之力夺下重城,亦算得上拓土克城,此功可再升一级。 爵至左更。” “不过,赵诚此功超越常格,非秦律所能賅,若按此例晋升,又不太適宜。” “或可破格封赏,以此振奋三军。” “故臣只以秦律参考,最终封爵,还是由陛下裁定。” 嬴政笑道,“那便封为中更,赐上卿朝服,可登朝议事。” “是!” 眾人行礼称是。 嬴政看向昌平君,笑道,“擬定赐爵令这事,就交给相国了。” 昌平君总觉得嬴政的笑意里面饱含深意,却不解为何,只得领命道,“臣领命。” 昌平君回到了相府,擬定了赐爵令,刻印了爵符,传递去了阳城县。 然而不过半日。 又有军报传至咸阳,入了相府,昌平君一看之下,顿时脸色大变。 “项佗怎敢出兵援韩?!” “援韩也就罢了,竟然被赵诚杀了,六万大军全军覆没!” 这样一来,一直在帮助周旋秦楚关係的熊启,以及秦朝內的楚国外戚就全都坐蜡了。 更让熊启不安的是,赵诚此人竟然真能杀掉项佗,就算一戟杀掉这等说法有夸大之嫌,至少赵诚也是武力强於项佗,才能够將项佗留下。 这足以说明赵诚的武力值极高。 若是以一百力士试之,恐怕还真有些危险。 但若是八百力士,加上他府上那些能人异士,项佗根本不够看。 就算是赵诚比项佗更强一些,以一人之力也敌之不过。 他唤来府上一名中年门客,这门客穿著隨意,更是拎著酒壶,一脸醉意的就来见昌平君了。 昌平君不以为意,直接问道,“你比之项佗如何?” 中年醉汉挑眉嬉笑一声,“项佗?莽夫一个,不堪一击!” 昌平君笑了,“来人,赐酒!” …… 章台宫后殿之上。 嬴政冷哼一声,將军报扔在了案台之上。 “哼,楚国竟然敢在这关键时期伸手,合该他们全军覆没。。” “幸好赵诚提前一步夺下叶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项氏之虎,一戟灭之,將楚援全歼在城下,不知道现在昌平君作何感想……” 嬴政原本有些气愤,但想到地方大將被赵诚斩了,楚国的援军更是全军覆没,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翻了翻军报,没有看到蒙武的传信,不由得有些不愉。 没有信看,嬴政又看了看军报,左看右看,觉得这数目看起来实在枯燥的可憎。 於是乾脆不看了,大手一挥,“唤昌平君来!” 昌平君急匆匆赶到,在大殿下面行礼之后,低著头问道,“大王唤臣何事?” 嬴政淡淡道,“军报你可看了?” 昌平君说道,“臣看了,项佗这莽夫实在可恶,竟然敢擅自出兵援韩,死有余辜!” “幸好將军蒙武应对得当,我军大捷,將那项佗一部全歼在叶城之下!” 嬴政问道,“此战首功是谁?” 昌平君回道,“军报显示,此战首功是赵诚。 其率万余骑兵,截断楚军后路,更是阵斩项佗,使楚军群龙无首,才能全歼楚军。 其所率骑兵部,更是斩敌两万余,当为此战首功。” 嬴政想了想说道,“寡人记得,项佗此人武力不俗,號称项氏之虎,亦有破阵斩將之能,但此人不是赵诚一合之敌,可见赵诚勇武乎?” 昌平君想了想,“若军报为实,赵诚確实勇武不凡,不过项佗之名,亦有夸大之嫌,赵诚斩之,不足以证明他能一战斩敌五千余级,还须一测……” 嬴政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 昌平君行礼告退。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嬴政已经开始处理朝政。 还没处理一会儿,殿外謁者令又捧著捷报前来。 “报——” “韩境犨城克復,蒙武军报。” 嬴政眉峰一挑,立刻放下手中案牘,“呈来。” 他有些意外地將捷报拿到手中,“相隔半日不到,又有捷报?” “当真势如破竹。” 打开泥封,军功册之下,蒙武的军信掉落出来。 嬴政见此,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一次他没有先去看军功册,而是先拿起了蒙武的帛书传信,打开看了起来。 第53章 灭国之功,能克復否?一人冲城,方士 “大王陛下御览: 臣蒙武顿首再拜,敢以南阳战事陈明君前。 自克叶县之日,赵诚呈报称楚军星夜兼程,欲与城中残部互为犄角,图歼我师於方城之下。 …… 幸有赵诚率骑卒万三千,疾驰至犨邑峡道,截其退路。 项佗壮士断腕,舍两万楚军断后,欲领三万强冲生路。 赵诚挺戟当先,独战项佗於阵前,一合之间,力挫其锋。 项佗胆裂,弃旗而遁。 赵诚乘胜追击,切阵而入,飞扬叫阵。 项佗不堪其辱回身攖锋,赵诚一戟梟首以徇。 楚军无主,遂溃於野,尽为我军所歼。 …… …… 方酣战之后,赵诚犹意气风发,復领突骑三千,衔枚夜趋犨城。 其人只身偽为韩传卒,赚开城门,手刃守將,据城启关。 我军乘乱蚁附,未及三鼓,已克坚城。 此役也,赵诚勇冠三军,威振敌胆,虽古之恶来、孟賁,未易过之。 讫今累战,我军伤亡未逾万数,皆赖將士用命,尤赖赵诚之锐。 该员真乃国之利刃,所指之处,壁垒皆崩。 臣不胜庆幸,得此虎臣辅翼,愿大王重加擢用,以励三军。 臣武惶恐再拜,秦王政十六年孟冬” 嬴政看著,笑意愈甚。 早起处理朝政的疲惫都好似一扫而空,长目之中神采奕奕,英气勃发。 “自是国之利刃!” “可笑昌平君竟还怀疑军功虚实。” “古往今来,如此孤身连战,接连夺城,又有几例?” 他站起身来,走至大殿门口,遥望南阳方向。 许久,喃喃道: “若能速下宛城,孤便给你第一等战机,命你为锋,疾攻新郑。” “灭国之功,能克復否?” …… 宛城地处南阳盆地中心,四方高,中央下,故称宛,取之“灵气宛潜、富民宝地”之意。 此城周围有伏牛山和桐柏山环绕,汉水支流白河穿城而过。 號称是四战之地,北可经方城隘口直抵中原,西通武关威胁关中,南顺汉水直下江汉平原,东出隨枣走廊可攻江淮。 是秦国东出灭六国的重中之重。 当然,这座天下名城的防守亦是非常坚固,城墙比叶县高厚不止一筹,城门亦是厚重,仅看其城楼,便有宏伟之感,当真是坚城重地。 如今秦军大军压境,威压三面。 宛城守將暴义,乃是韩名將暴鳶之后。 他此时已经近五十岁,已经算得上是一名老將,凭著家传,在当今权术横行的韩国算得上是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武將了。 但即使是他,对於此战也是非常悲观。 方城隘口也好,叶县也罢,都是他布置重兵,想要延缓秦军攻势,甚至耗损秦军力量,以求在宛城决战之时,能有一战之力。 然而秦军势如破竹,在短短十几天之內,就连破三城,兵临城下。 而秦军虎狼之师来时是十万,如今算上俘虏的隨军韩奴,竟然是比十万还多了。 这仗是怎么打的? 重兵守城,让攻城的越打越多? 想到战报之上所述,暴义目光看向秦军骑兵一部。 只见那万余骑兵之前。 一名威武少年身著鎏金鳞甲,手持丈二大戟,坐於马上挺拔如枪,英武夺目。 遥遥望去,煞气逼人,其身后军阵更是军气烈烈,好似蒸腾而起,冲天崩云。 暴义手指敲了敲城砖上的霜,长嘆一声,“如此少年猛將,天要助秦乎?” “將军莫慌,我奉家师之命到此城来,就是为了对付此人。” 一旁,一个穿著粗布衣服的青年轻声笑著,他看起来云淡风轻,一股超脱世外的气息瀰漫开来。 只是与他说话,暴义那焦灼复杂的心情就会有所平復。 这让他相信眼前的青年是一个有本事的。 这青年是昨夜到的,听说是从楚地连夜赶来的能人异士。 方號云羽,师承云梦泽的隱士云梦子,不知道楚国出了什么条件,將这世外高人请了过来。 这青年看著年轻,却说自己已经是三十五岁了,不知道是不是唬人的。 但不管如何,暴义都不可能將守城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知道根底的方士身上。 只是,若是大战一起,那少年冲阵的话,此人或可一用。 正想著,却见那金甲小將动了,策马向著阵前蒙武一部而去。 暴义的目光隨其而动。 赵诚实在是有些无聊了。 大军刚出犨城,宛城已经是严防死守,完完全全的关闭城门,连间子进城的机会都没给。 蒙武也早有预料,直接就打算三面围城,网开一面,死困宛城,硬逼对方突围,再全部歼灭。 这是耗上了。 赵诚请命两次,想要孤身攻城,都被蒙武拒绝。 理由是宛城城墙太高,城门太厚,不论是守军还是巨弩,都远非叶县可比,不让赵诚轻举妄动。 赵诚体內十个大窍之中,玉液真元滚滚涌动,似有龙象踊跃。 他掂了掂手中宝戟,看著那高大厚重的巨大金属城门,蠢蠢欲动。 策马来到蒙武军前,赵诚拱手,“末將请命,孤身强取宛城!” 蒙武无奈极了,“此事本將已经说过,不可轻举妄动。” 赵诚也很无奈,“就让末將试试,就算破不开城门,末將也可全身而退。” 蒙武沉默了片刻,终於点了头。 “好,务必保全自身,事不可为,立刻退回。” 赵诚一喜,“末將领命!” 前往宛城途中,他再次投入了大量寿命进行修炼,现如今系统之中只剩下两万年寿命,而十个大窍之中,已经盈满了玉液真元。 他体內的玉液真元,如今已经可以通过经脉透体而出,甚至覆盖在宝戟之上,爆发出无边威能! 隨手一戟,亦能斩出罡风,撕裂数丈方圆。 那青铜大门,对他来说,既算不上沉重,也算不上坚固,隨手可破之。 下一刻,赵诚调转马头,昂首奔出,强风拂面之际,意气风发,煞气如龙! 黑色大军如海,军阵之前,金甲一骑骤然奔出。 秦军军阵之中突然传来譁然之声,而后一阵骚动,许多將士都本能想要跟隨赵诚奔出攻城! “是赵將军!” “咱们冲!” “隨將军冲阵!怎么还不下令?” “誒?將军怎么自己去了?” “不是,要一个人攻城吗,这次不带我们啊?” “额的娘嘞,一个人咋攻城啊?” “看著看著,那可是赵將军,天上神將下凡,有啥不能攻的?” 前方数万秦军眼睁睁地看著赵诚奔出,而后方看不到的秦军则是急得抓耳挠腮,连连询问前方出了什么事情。 得知是赵诚一人冲城,瞬间更是抓耳挠腮,恨不得脖子再长一丈,好能够看到前方的景象。 而此时,宛城之上的韩军也是惊愕。 “那小子过来做什么?” “他就一个人,可能是想劝降咱们將军。“ “开什么玩笑,劝降?当暴將军是什么?” “在这守城的,没有软骨头,就算他说破了大天去也没用!” 眾人看向暴义。 暴义看著赵诚如一道箭矢一般,迅速穿过军阵前方的空地,直奔城下。 突然大手一挥,“巨弩上弦,把他给我射下马!” 眾將士一惊,“巨弩?” “將军……” 巨弩的巨箭是重要资源,怎么能耗费在一个人身上? 暴义二话不说,直接斩了一个没有听命行动的將领。 鲜血迸溅之时,他的声音冷硬如铁。 “上弦!” 所有人嚇了一跳。 城墙之上顿时瀰漫起了肃杀之气,巨弩上弦的声音不断响起,剑拔弩张! 十数座巨弩调整方向,纷纷对准了下方的赵诚。 远处的秦军看到这一幕,都纷纷为赵诚提了一口气。 那巨弩看著就威能巨大,这等巨箭要是落在军阵之中,一瞬间就能將军阵衝击出一个缺口来,余威都能够压死七八个士兵! 是专门对付大股军阵用的战爭利器。 然而赵诚视若无睹,依然一往无前,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著城门! 暴义眼神冷漠,静静的看著赵诚飞奔而来,直至到了射程范围。 “放!” 毫无徵兆的命令,瞬间激发了十数座巨弩。 嘣! 嘣! 嘣! 一连十几道巨响传遍四方。 巨大的弩箭以势不可当之势直奔城下,覆盖了赵诚前后左右所有位置! 秦军之中传来阵阵惊呼。 这等威力,实在不像是人力能抵抗的,倒像是天威! 却见赵诚前奔之势不停,挥戟斩去。 大戟如风,横挥而出,如同银河落野。 十数支巨箭遮天蔽日,轰隆隆落下,却突有爆声如雷,眨眼之间,十数支巨箭竟接连爆碎成了齏粉! 噼里啪啦之间,巨箭炸碎漫天! 赵诚奔马一往无前,冲势丝毫不减,甚至就连胯下的马儿都没有受惊。 以迅雷之势直逼城门! “怎么可能!?” 暴义浑身一震,双眸已经是瞪得浑圆。 这哪里是人力能够做到的事情? 韩军更是纷纷惊怖,终於明白为何將军第一时间下令,让所有巨弩一起出动,对付这个金甲小將! 这小將孤身一人,堪比千军万马! 巨箭都对付不了他,这真的是个人? 妖魔乎? 眾军惊惧间。 暴义转身面向云羽,行礼肃拜,“此子神威,巨弩不能斩,请先生出手。” 云羽笑了笑,“他这是雕虫小技,且看我去摘了他的人头来。” 第54章 真元如海纳细雨,一粒蜉蝣见青天! 宛城之外,赵诚飞骑如箭,直逼城门。 云羽站在近十丈高的女墙之上,迎风而立,飘飘欲仙。 粗布麻衣不能遮掩他的仙风道骨,只是站在那里,就显得异常超凡脱俗。 他凝视著赵诚,脑海之中回忆著师父的教导。 师父一直说,世人庸碌,能勘破者寥寥无几,能够修炼者更是凤毛麟角。 而他,不才,正巧是这凤毛麟角之中的佼佼者。 他天生经脉通达,八岁搬运气血,十二岁气返先天,十八岁引气入脉,二十七岁元气满溢,至三十五岁,已经凝聚出第一道真元存於气海之中。 就算是师父,对其也是十分满意。 那等巨箭,十年前他就可以挥袍碎之。 自然不將赵诚放在眼中。 感受著气海之中的一缕真元。 云羽笑得云淡风轻。 “三十年潜心修炼,从无人前显圣,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杀人。” “我已凝聚出了第一道玉液真元,今天就以这一道真元除你,也算是为抵御暴秦出上一份力吧。” “且让你看看,修行之路漫漫,天地如何广阔……” 突兀的。 他向前一跃,竟从近十丈高的城墙上面跳了下去。 这一幕顿时將韩方军阵之中的將士们惊得不轻。 “噫!他怎么跳下去了?” “人呢?” “想不开?” 好几个將士上前一看,却见云羽飘飘然落下,手掌只是在城墙上面轻拍,便轻鬆阻碍了降落的势头,飘逸瀟洒地落到了城下。 暴义见此,心中顿时有了许多信心。 “果真奇人异士!” 城头之上也是士气大振。 “奇人哉!?” “这人竟然会飞,当真是神仙中人!” “这可快有十丈高了,他就那么一拍,就飘飘落地,人怎么能轻得像是羽毛一样?” “我看这位比那金甲小將厉害的多了!” “就这一手,还不把那些秦军嚇破了胆子?” 秦军之中確实有些震动,不过却没有担忧。 他们对赵诚有著极度的信心,认为赵诚就是天下无敌的,见到此人神异,最多考虑一下对方是不是有一战之力。 “那是何人,怎么从城墙上面跳下去了?” “莫不是被將军嚇破了胆子想要自杀?” “噫!他好像是飞下来的。” “此人不凡,或有与將军一战之力!” 蒙武眉头微皱,“敌城之中竟然有个方士!” 蒙恬也是有些担忧,“此人显然修炼有成,不知道阿诚是否能够对得过他。” 蒙武想了想说道,“方士多以食气之法修炼,重在气的运用,气用完了就没了战斗力。” “而且这类人潜心修炼,往往战斗经验不多,体魄虽超越常人,却不如赵诚这等天生神力的体魄强韧。” “赵诚凭藉著强大体魄和战斗经验,未必不敌他,只是要小心他的方士手段,只要与其周旋,待其气竭,可一戟杀之。” “也不知道宛城的守將从哪里找来这等修炼有成的方士。” 蒙恬皱眉道,“阿诚从未接触过炼气士,对他们不熟悉,很可能大意之下著了他的道。” “怪我,没有提前和他说清楚。” “无妨,他精著呢,没那么容易著了別人的道。” 眾人遥遥望去。 却见那云羽背负双手,就站在城门之前不远处,独自拦在赵诚奔马的前方。 双方距离在快速拉近,而他笑意如常,似是完全不將赵诚放在眼中。 “炼气士?” 赵诚见此人气势不凡,心中提起些许警惕,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 如今他耗费诸多寿命,才將是个大窍盈满玉液真元,正想好好试试手。 这人看著如此不凡,可试刃乎? 想著,他一夹马腹,奔马越发迅猛,如雷疾至! 双方距离不过三丈,赵诚挥戟就劈,势若雷霆! 却见那云羽突然动了,他脚下踩出玄妙轨跡,身子一斜,险之又险躲开了赵诚的一戟。 又於转瞬之间,挪移到奔马一侧,提前躲开了赵诚的一抓,如同灵蛇一般自马腹下方钻出。 他贴著马腹攀身而起,运转师门秘法,一缕真元悬浮在掌心之上,朝著赵诚的胸口按去。 这一掌看起来轻飘飘的,但只有云羽自己知道,这真元將有何等威力。 就算是这坚硬的城墙,被他这么一按,也將按下去一个大坑出来。 肉体凡胎如何能挡? 他自信这一下,就能让赵诚暴毙,甚至能將赵诚胸口炸穿。 此时赵诚一戟打空,又一把抓空,顿时惊疑起来。 此人好生灵活! 刚刚还在右侧,突然钻到了左侧,等到他锁定对方,对方的手掌已经探到胸口了,这是真元的运用吗? 不得已之下,赵诚只得准备硬扛一击,再做反击。 好在体內有无尽的真元玉液涌动流转,一举一动之间,四肢百骸都被满满覆盖,几乎都要满溢出来,就算不强行调动,也会自动护住全身。 而云羽这一掌真元刚刚落在赵诚胸口三尺之外,却突然不得寸进,如陷泥沼。 云羽愣住了。 咦?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 赵诚也愣住了。 这傢伙怎么突然停手? 两人面面相覷,停滯只有一瞬间。 下一刻,赵诚那如海一般覆盖在全身上下的沛然真元,就像是被兔子入侵了领地的雄狮般,自然而然猛烈反击! 无边无际的真元之力陡然爆发开来。 这真元之力如泰山压顶,如怒海狂潮,浩浩荡荡,无边无际。 云羽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化得极度精彩! 如一粒蜉蝣见青天般,震撼失语。 他感受著手掌心那一缕微弱的真元,再感应著面前那无边无际的真元,大脑一片空白。 怪不得不得寸进,原来是米粒之光在於炽阳爭辉…… 震撼间,无边真元已自赵诚胸口之前,向前轰出,炸出隆隆震响! 好似大山碾压螻蚁,又好似洪水衝散泥沙。 在如此真元洪流之下,云羽那一点点小真元,就和没有一样,瞬间消失。 与之一同消失的,是云羽处於真元爆发方向的一整条手臂! 手臂轰成齏粉,血雾瀰漫间,他的肩膀以下已经是空空荡荡,直接跌落到了马下。 他捂著手臂,感受到那汹涌真元,竟然向前轰出丈余才缓缓消散,不由得一阵茫然失措。 这是……真元!? 作为师父承认的炼气天才,他潜心修炼三十年,才堪堪凝聚出一缕真元。 凝聚出第一缕真元的那一天,他將这一缕真元视若珍宝,认为其稀世罕有,只以秘法调用,害怕浪费一丝一毫。 但他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能够在一个人身上,见到如此之多的真元。 而那傢伙使用真元的方式,又是如此的粗暴浪费。 大海倒灌蚂蚁洞,简直暴殄天物! 这真元全身上下到处都是!? 才十六岁的少年,已是真元如海! 那我这个天才又算什么? 云羽想不通,他顾不得肩膀处还在大量流血,只是怔怔看著赵诚调转马头而来,居高临下看著自己。 他回忆著自己的一生,突然感到毫无意义。 赵诚皱著眉头,“就这?你也太不经打了。” “你那个,是真元吗?” 云羽张了张嘴,竟羞愧得难以开口。 赵诚觉得对方的战力也有可取之处,至少那个身法,就非常不错。 他的真元显然非常少,但是却可以发挥出这样的速度和身法来,若是自己使用,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用得这么粗浅。 於是他乾脆伸出大戟,將云羽挑到了马上,云羽挣扎著,但是在赵诚面前就像个小鸡仔一样,被轻鬆制服。 赵诚拿出止血膏,一把抹在了云羽肩膀断口处,免得他死了。 云羽疼得齜牙咧嘴,“你要做什么!?士可杀不可辱!” 赵诚又狠狠一捏他的肩膀,运气疼得直接翻白眼晕了过去。 “废话真多。” 赵诚將其当做战利品掛在马上,继续前奔,城门已是近在咫尺。 城头之上,暴义眼角抽搐,如临大敌。 这就是你说的雕虫小技? 你特么连人家的鎧甲都没打破,送死去了是吧? 什么玩意啊,人家都没动手,打別人把自己手臂打没了! 但凡你实力有装相本事的一半,也不至於被打得这么惨吧? “巨弩上弦,射!” 不用他说,各方將士已经全都是如临大敌,早早的就將巨弩上弦了。 隨著他一声令下,无数巨箭直奔赵诚。 而赵诚依然是挥戟破之,迎著巨箭如雨,来到了城门之前。 只见他抬戟,向著城门斜劈而下! 真元鼓盪如龙间,大戟摧枯拉朽,將巨大的青铜城门斜斜劈成两半! 城门轰然倒塌。 城门后面,是无数目瞪口呆的士兵,呆呆地仰望赵诚。 赵诚策马而入,诸多韩军后退。 “投降,还是死?” 最前面的韩军退得太慢,被后面的人阻挡,眼看赵诚越来越近,当下跪地求饶。 “我们投降!” 赵诚挥戟就砍,脑袋飞起一片。 “投降也死。” 韩军更是傻眼,当即狼狈窜逃。 夭亡乎! 这他娘的煞星不干人事! 投降也死,那你说个什么? 第55章 一戟破城,寿命凝虚,灭韩之令 暴义看著赵诚挥戟之间,城门裂碎,顿时浑身无力跌坐在地。 孤身攻城,一戟破门。 这青铜巨门就算是放任敌方来攻,尚且还能支撑个把个时辰,就这么被一个少年挥戟破之。 如此攻城,何人能挡? 这城,还守个什么!? 心灰意冷之间,暴义抬眼看见赵诚已经是卷著腥风血雨,强行登上了城头,杀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大戟挥动之间,捲动锋锐罡风,自己麾下的士兵,就算不与大戟相触,碰到那罡风,也是瞬间毙命。 少年神將眨眼间就已经杀到暴义身前,“老將军,借头颅一用。” 暴义浑身一冷,提剑当先杀向赵诚,还没踏入赵诚七步之外,脑袋已经是搬了家。 赵诚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城外的秦军还沉浸在赵诚一戟斩落城门的震撼之中,赵诚已经杀上了城头,斩去了守將的首级! 蒙武惊愕间回神,令旗一挥,大军瞬间压上。 但此时,本该气势如虹的秦军却十分沉默,喊杀声都寥寥无几。 无他,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赵诚一戟破门的震撼当中。 等他们衝到城门之后,看到的却是一地的尸体。 城门之后但凡跑的不够快的守卒,全都被赵诚杀光了。 秦军如入无人之境踏入城中,抬眼去看城头之上。 赵诚已经从正门,杀到了另一头的侧门。 那大戟更是被他挥出了残影,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一扫就是一片。 城头之上的女墙都被削平了。 在他前方抵抗的韩军,就像是流水线一样,一片片的被斩落城下。 不是腰斩,就是尸首分离。 杀敌效率之高,令人目瞪口呆。 短短片刻时间。 侧门守军也是闻风丧胆,顾头不顾尾的丟了兵器就跑,有的甚至嫌弃盔甲太重,一边跑一边连盔甲都脱掉了,只求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恐惧在飞快的蔓延,从城的这一头,迅速蔓延到另一头。 而赵诚一边杀,一边追,追著上万人在城中乱杀。 这些人一鬨而散,各个方向都有,让他杀敌效率直线下降,好在还有其他几处城下大营,许多不信邪的將士还在跃跃欲试,带兵围杀而来。 於是赵诚改换方向,朝著其他城门方向衝去。 他就像是猛虎下山一般,在城中奔袭如雷。 后面的秦军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只能看到他的影子窜来窜去,一眨眼就又钻进了敌方军阵之中。 赵诚冲向其他大营所在,果然有大股兵力围杀而来,军阵如海铺开,赵诚一头扎进去,就掀起了腥风血雨。 没过多久,那如海的军阵一如之前轰然逃散。 没办法,这傢伙简直不是人! 杀又杀不死,他杀人却又快的让人头皮发麻。 跑的慢一点,根本没有活路。 如是反覆两次。 宛城的其余几万守军,远远看到赵诚杀过去了,就开始在城中疯狂窜逃,根本不敢停留。 更有大量士兵在另一边的城门后面聚拢,拥挤著打开了城门,向著城外逃去。 好在蒙武早有布置,將窜逃出去的韩军围堵住,全都赶了回来。 这一下,韩军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纷纷跪在蒙武一部前方,求著蒙武將他们收为俘虏。 “投降,我们投降!” “我等愿做俘虏,只求留我们一命!” “救命啊!那血屠又过来了!” “將军大人救命,我们愿意干活,干最苦最累的活也没问题,快让他停手吧!” 蒙武哭笑不得,这仗打的太轻鬆了,破城也破的太快了。 南阳说下就下,粮草都还没消耗过半,整个南阳已经攻克了。 这数万韩军,倒也有些用处,可以用於之后建设南阳,转化成为秦国南阳郡的奴工。 赵诚此战之后,也必然会升爵,若是到了那一步,就需要建设南阳,稳固南阳民政。 想著,蒙武便决定收下这些俘虏。 隨著他开口接受投降,诸多还在被追杀的韩军顿时好像找到了救星,亡命奔逃到蒙武这边跪下,好像这边是什么安全屋或者庇护所一般。 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恐怖了。 多待片刻,就要死无全尸。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蒙武这边的降卒越聚越多,赵诚那边的韩军越杀越少。 不过,隨著系统提示传来,赵诚也终於停下了杀戮。 【寿命总额突破十万年,解锁寿命凝墟功能。】 【寿命凝墟:可消耗寿命凝练自適应隨身空间——墟境,一万年凝练一立方米。 墟境没有固定形状,可自適应物品形状;墟境可储存活物;可消耗寿命影响墟境时间流速。】 【当前剩余寿命:115235年。】 “墟境?” 赵诚眉头一挑,看了看剩余寿命,选择先消耗一万年凝虚。 【消耗一万年寿命凝墟。】 【获得墟境*1】 瞬间,赵诚眼前好似出现了一块与身前虚空摺叠的空间,这空间环绕在赵诚周围,可隨著他的心意出现在任何一个方向。 不知道我的宝戟放不放得下,既然是自適应的话,应该是没问题吧。 赵诚想著,探手將宝戟一放。 宝戟顿时消失在了手中,出现在了墟境之中。 而墟境的空间果然隨著宝戟的形状而变化,甚至还多出了一小团空间。 “不赖,放点隨身物品和兵器完全够用。” “就先如此吧。” “回去之后,再锻造神兵,方天画戟!” 心心念念的方天画戟终於可以寿命锻兵了。 不枉他一马当先攻入宛城,提前衝杀。 可惜韩军投降派太多,抵抗派太少,他才打了没一会儿,四万多韩军就全跑去蒙武那边投降了。 不然没准现在青龙偃月刀都可以一起锻造出来了。 投降派真该死啊。 眼见赵诚踏血而来,目光不善。 四万多投降派浑身发凉,连连往后躲去。 蒙武也是连忙劝说,“阿诚收手吧。” “你若升爵少上造,还需要留著这些俘虏,帮你建设南阳,稳固政课。” 什么!? 眾俘虏大惊失色,以后我们要在血屠手下做事!? 完了,前途一片昏暗。 赵诚不解,“少上造还需要建设克復之地?” 蒙武说道,“少上造已经是极高的爵位了,需要承担重任,自然需要展现军政能力,即攻城克地开疆拓土之后,能否將地方转化成为秦国领土,稳固民生民政。” “原来如此。”赵诚点了点头,“那就暂且留著他们,等谁不好好做事的时候再杀就是。” 此话一出,眾韩军都是一阵哆嗦。 这煞星是不杀光他们不罢休啊。 杀癮这么大的吗? “攻克宛城,已是大胜,宛城一下,南阳便是尽握於手,更是腾出了秦国东出之地,此功需传急报!” 蒙武本次接到的王令就是攻克南阳。 这一战,与之前的小规模胜仗不同,是大胜仗,称得上是开疆拓土。 所以他立刻下令核验军功。 当然,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核验的。 赵诚破城,赵诚杀敌,赵诚把敌军嚇得投降了。 全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大军进了城,想杀个敌都追不上,所有敌军都在被赵诚追著杀。 所以军功倒也很好统计,很快就统计出来了。 “赵將军孤身破城,斩杀韩国上將军暴义,杀敌共八千四百一十三人,慑服俘虏四万三千七百人,一人克城而归。” 蒙武听著匯报,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之前苦思冥想,推演安排的一系列战法和计策都没了用处。 半日不到就攻克了宛城,他这个將军倒像是个摆设。 “擬军报吧,急传咸阳。” 这军报好写的要死。 战役情况很清晰,军功数目就一份,个人首功也是那一个。 短短几行字就写完了。 竹筒一封,奔命士立刻奔向秦国方向。 八百里加急,驛骑交替,日夜兼程,不出三日,就能抵达咸阳宫。 蒙武则是命令著眾人驻扎,处理著宛城的首尾,为后续建设,转化成为秦国领地做准备。 如今,他连给大王写信的欲望都没有了。 开玩笑,这样的军功,这样的猛將,还有什么举荐的必要? 除非是大王完全不信,或者有小人构陷,不然赵诚没道理不得到重用的。 当然,这一战的军功,確实比叶县之战还要不可思议。 但咸阳那边不信也没办法,事实就是如此,等赵诚回咸阳,那些傢伙不信也得信。 谁不信就砍了谁! 蒙武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受到了赵诚的影响,已经开始不想动脑子了。 有他在,確实也不需要动什么脑子。 要是大王之前的命令是直接攻克韩都就好了,还是头一次打这样富裕的仗,还想多打几次。 正想著,外面突然有副將急促的声音响起。 “將军,郎中令带著大王军令赶到了。” 蒙武一个激灵,出门迎上。 郎中令手持护符传节,身后跟隨著几名謁者,都是风尘僕僕。 此时看著已经秩序井然的宛城,一脸的惊奇。 “恭喜蒙將军再下一城,此战如此势如破竹,当真不可思议。” 蒙武摇头苦笑,“此战全赖赵诚勇武,与我倒是干係不大。” “那也是蒙將军指挥有方。” “赵诚何在?” “如此赫赫战功,我在咸阳宫可没少听到他的名字,大王也很重视他,这一次的军令,就是衝著他来的。” “速唤赵诚来!” 很快,已经洗去一身血污的赵诚赶了过来,但一身血煞之气仍是烈烈腾腾,龙行虎步之间,杀气如潮。 郎中令遥遥一见,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如被猛虎凝视,浑身不由得绷紧。 离得近了,更是心头一惊。 只见这少年面目英武不凡,眉宇之间,竟有几分肖似大王陛下。 赵诚几步到了郎中令身前站定,打量了一下他,合手一拜,“见过郎中令,大王陛下有令於我?” 郎中令闻言,立刻拿起了符节和虎符。 “大王有令,若十日之內下宛城,且赵诚再获首功者,则命赵诚持此虎符,率兵攻克韩都新郑。” 他將虎符与符节递上,和顏悦色传话道,“大王问你……” “灭国之功,能克復否?” 第56章 大將赵诚,中更赐爵令传至阳城! “末將领命。” 赵诚接过虎符与旄节,“再回大王话,臣破韩都,旬日必归。” 这言语淡淡,但其中气势如虹,无边篤定扑面而来,让郎中令暗暗敬服。 他回礼,又肃立说道,“即日起,大王封赵诚为破韩大將军,赐將军印,制书契券,宝剑玄甲,旌旗节杖!” 后方的謁者从马车上面拿下一应物件。 其中,將军印是金印紫綬,规格极高。 一般只有一方主將才有如此金印,上有大將军诚的字样,代表著赵诚所率军队的生杀大权,尽握於其手,能以其节制诸將。 制书,以帛书书写的正式任命詔书,任命原因、职权范围及期望,落有秦王君印。 契券,分左右两片,皇帝与將军各执其一,用於验证命令真实性。 玄甲,即为千锤百炼的黑色鳞甲,这鳞甲的坚固与威武,更甚赵诚的鎏金鳞甲,亦是大將军的规格。 宝剑,既是千锤百炼的极品宝剑,也是授予指挥权,暗含“代天子行诛”的意义。 至於將旗,乃是为赵诚特製的黑面大旗。 旌旗迎风猎猎之际,上面一个大大的赵字隨风而立,此为军事指挥的核心,亦是在战场之上,所有士卒的衝杀方向与精神支柱。 赵诚领了一应信物,穿戴上了將军鎧甲与宝剑,站在那里,威风八面。 如此一来,他已是独领一军的大將,在这战场之上,与蒙武平级。 郎中令又说道,“蒙將军,大王命你配合赵诚点齐兵马,交接军粮,並率领其余部下,巩固战果。” “蒙武领命。” 蒙武看了看一旁已经与自己平级的赵诚,心中感慨不已。 不过这也是好事,他终於不用带著大军陪太子读书了。 有赵诚在,这一仗一仗打得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呆在这里巩固战果。 而且,对於赵诚的崛起,他也乐见其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几人来到宛城大营之中。 此时诸將都得到了蒙武的消息,各自带著兵马站在无边武场之上。 近十万大军眼含期待地看著前方,很多人都听说了赵诚即將点兵点將,亲自率兵攻破韩都。 以赵诚如今在军中的威望,没有士兵不想跟著他打仗,都是眼巴巴地看著高台的方向。 赵诚身披將军鎧,手按將军剑,大步走上点將高台。 其后冯全高举赵诚的將旗,满面红光,意气风发。 下方,近十万秦军在看到將旗的瞬间,喝彩声冲天而起,士气节节攀升,肉眼可见的军气蒸腾! 后面的郎中令见到这一幕,才真正体会到了赵诚如今在军中的威望达到了何等地步,不由得暗暗咋舌。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谁能想到,这仗打了连一个月都不到,赵將军已经有了如此威望。” 蒙武在一旁说道,“他自参战起,每战必身先士卒,於第一线衝杀敌军,摧锋折锐,破敌擒將。 最难啃的骨头都被他啃下来了,將士们的死伤自然降低到了极点,又有军功可以拿,谁能不敬服他呢?” 军功可能有办法作假,但是將士们的崇拜是骗不了人的,军中的威望更是骗不了人的。 一个没有本事骗取军功的人,不会迎来將士们的拥簇,只会迎来將士们的鄙夷。 郎中令將这些事情全都暗暗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去告诉给大王。 赵诚按了按手,下方如同沸腾一般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变得无比的安静。 所有的將士都在等著他说话。 “大王命本將率军灭韩。” 赵诚开口,中气如龙,声音隆隆震响在武场之上,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 “此去兵贵神速,本將要在十日之內攻破韩都。” 此话一出,眾將士尽皆愕然。 就连蒙武也是微微皱眉。 这未免太心急了一点。 宛城到新郑,需穿越嵩山支脉,山地地形限制了秦军的行军速度与輜重运输,光是赶路,可能就会消耗十多天的时间。 其中更是需要经过阳翟,襄城,南梁,陘山多重防御,而且韩国还可能会依託山地设伏或进行游击抵抗。 十天都不够赶路,更何况韩军还有抵抗,其中还有城池需要攻克。 蒙武与郎中令面面相覷,都是摇头苦笑。 看来这孩子还是经验太浅,没有领兵打过仗,不知道其中艰难,开口就是十日破韩都。 私底下说说也就算了,当著大军的面如此说,那就相当於军令状了。 然而赵诚早已有了规划。 “此去,不带輜重,只做速攻,以战养战。” “敌方的军粮,就是我方的军粮,敌方的輜重,就是我方的輜重。” “敌挡杀敌,遇城克城!” “故而,兵贵速不贵多,突骑营,出列!” 三千突骑激动地越阵而出。 “轻骑营精锐者,出列!” 又有五千轻骑越阵而出。 “眾部自信能跟得上的,出列!” 这一次,近十万秦军全都是望洋兴嘆,听到了赵诚的规划,他们自认为是跟不上赵诚的,就算是轻步兵,也根本跑不过马啊。 然而就在眾人望洋兴嘆之际,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穿越军阵,独自站到了大军前方。 赵诚目光一凝,打量这少年。 这少年身形消瘦,看著比赵诚年纪还要小上一些,但双眸明亮,微微低著头,顾盼之间,如同一只小狼。 赵诚问道,“可会骑马?” 少年摇头,“不会,但是我跑得快,跑的久,想跟著將军去杀敌灭韩!” 赵诚无所谓,“入列!” 少年沉默著,跟在一群骑兵后面。 赵诚看著这些人,环视一圈,冷漠说道,“此去一往无前,跟不上的,自己了断!” “是!” 声音冲天裂云。 眾將士没有人觉得不妥,跟得上將军的才有军功拿,跟不上的,连屁都不配吃。 这一点他们早在赵诚攻破宛城的时候就知道了。 进来慢了,敌人都被將军一个人杀了,屁都吃不到一口。 而且这一次深入韩境,攻破韩都,那可是直捣黄龙。 跟不上將军,就会落入敌方围杀圈,可不就只能自我了断了吗? 蒙武和郎中令都是神色古怪,他们没有想到,赵诚竟然只点了八千骑兵,而且此去只打算速战速决。 如此剑走偏锋,实在凶险。 不过想到赵诚的武力值,蒙武又觉得,战术非常可行。 “这种仗,也就赵诚能打了。” 蒙武苦笑摇头。 他看向一旁的蒙恬,“此去凶险,千万小心,紧跟赵诚左右,事不可为及时退回,再谋灭韩。” 蒙恬意气风发,笑道,“知晓了。” “风!” “风!” “风!” 大军壮行声中,赵诚一部八千骑兵,向著韩都方向疾驰而去。 在其后方,还有一个小小少年埋头狂奔跟隨。 …… “有人吗?” “有人在吗?这还关著个人呢!” “理我一下啊!” 宛城临时大牢之中,云羽有气无力地喊著。 作为赵诚的战场俘虏,回来之后就被关押在了这里,本想著赵诚留著他是想要审问什么东西,或者是想要他的功法。 但谁知道,別说审问了,找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连好几天,连个人都没见到。 大牢里面暗无天日,云羽一闭上眼睛,就是赵诚那如山如海真元碾压自己的画面,无尽的挫败感笼罩了他。 若是以往,不管在哪里,他都可以修炼度日,大牢里或者山野间,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別。 但是现在,道心已经崩了。 修炼? 修什么炼? 再怎么修炼,也比不上那等天才。 人家凭藉野路子,都能修炼出真元如海。 自己穷极一生,更有老师悉心教导,无上传承规划路线,结果修炼出那点真元,连人家一根毫毛都比不上,这还有什么好修炼的? 云羽痛苦,却无从紓解。 实在忍不住想要何人说说话,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赵诚何在? 结果喊了两天,才终於见著个人,一问之下,赵诚已经领兵灭韩去了,根本没有搭理他。 云羽毫无存在感,不由得痛哭流涕,感慨自己一生活到了狗身上去。 …… 阳城县东门外,两匹玄色黑马踏碎薄冰,其后拉著的马车之上,摆放著一只金边朱漆木匣。 两侧有十名甲士护送,一名官吏走在最前,踏入城中,直奔县廷。 “丞相府赐爵令——“ 县令王远与县尉蒙威听到声音,立刻迎了出来。 他们在得到军功简报的时候,就知道赵诚將要再次封爵,已等了数日。 如今迎出门去,一看这规格,就知道本次封爵不小,定是高爵! 护送赐爵令的官员將朱漆木匣交接给县令。 县令王远谨慎地將木匣上的铜锁扣环打开,木匣之中,映入眼帘的便是帛书赐爵令,中更爵印,以及名田宅籍,军功副录。 下面更有两件上卿朝服,用以赵诚上朝议事的时候穿戴。 这赐爵令规格与之前的五大夫规格已经大有不同。 青紫色帛面泛著丝绸特有的幽光,边缘用茜草染出三寸宽的深青色云雷纹,更有金粉点染爵级徽记。 王远小心地打开帛书赐爵令,与蒙威一同看去。 “丞相昌平君令曰: 阳城县怀阳村黔首赵诚,於韩战之役,隨蒙武將军断滍水、困昆阳,率死士二十,易猎衣而潜坚城,斩將夺旗,破城启关,厥功甚伟。 其夜袭官署,独杀守卒三百,县尉授首於案几…… 巷战半夜,引敌数千往返,箭毙千夫,血浸衢石…… 偽作猎户,登陴斩將,戟斩数千,破悬门而启雄关,使大军直入叶县,兵不血刃。 此等虎貔之勇,合於秦法,又著大王陛下破格赐爵中更,爵级十三,食邑一千八百户,田八十顷,宅八十区。 因其身在行间,著里正赵诚代受爵符,以彰忠烈。 秦王政十六年十一月(丞相府印)” 王远抬头,与蒙威面面相覷,“中更啊……” 蒙威咽了咽口水,“这……以后见面,咱们俩要叫他大人了。” 王远苦笑,“別说咱俩了,郡守见了他,也得行礼,叫一声大人。” “以后要仰仗他来提携咱们了。” “来人,快去唤怀阳村里正张余来……罢了,我亲自去怀阳村,叫乡嗇夫先去怀阳村等著。” “还有,刻碑公示,咱阳城县出了中更大爵!” 第57章 惊世战功,嬴政疑心 怀阳村,五大夫赵诚之宅。 如今这二十五区大宅已经建了起来,只差一些细节之处,便可完工。 里正张余一步三晃地行走在大宅之中,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美得咧嘴直笑。 舅母忙忙碌碌,打理著里里外外,总觉得那些僕从弄得不尽满意。 正此时,又有好几个村民急匆匆地跑来,探头喊道,“张余!张余!” “你家小铁人又封爵了,这次不得了哦,县令大人亲自过来了!” “还有人抬著大红箱子嘞!” “阵仗太大了,你快去祠堂前坪!” “啥?”张余一愣,与舅母对视一眼,两人一起朝著祠堂前坪跑去。 到了前坪,才知道阵仗有多大。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那前坪正中,一个青铜大鼎坐落在那里,显然是刚搬来的。 一排县廷甲士在祠堂前坪呈两列站好,中间坐落一个红布案台,放著一个不小的朱漆木匣,上有金纹点缀,看著就是极尊贵的物件,不像是寻常百姓用的东西。 县令县尉两名大人,正站在祠堂前坪交谈著,一脸笑意,丝毫没有因为等候张余而不耐烦。 见他来了,甚至还对著他点头示意。 张余和舅母都有些受宠若惊。 张余连忙上前,行礼告罪,“让二位大人久等了,我才刚刚知道……” “无妨无妨……” 王远和蒙威丝毫不介意,对待张余的態度,也和平级似的。 “你家外甥,又封爵了,这次是大爵,还是你代领。” “是是是。”张余有些侷促,目光看了看王远手中那赐爵帛书,感觉这赐爵令肯定比之前那个,造价要贵上十几倍不止。 他用双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 感觉还是黑黝黝的,擦不乾净,又跑到一个妇人旁边,把人家手帕借了过来,总算觉得手乾净了不少。 张余静立在前坪正中。 有吏员在青铜鼎中点燃了艾草。 王远展开帛书念道:“丞相昌平君令曰: 阳城县怀阳村黔首赵诚,於韩战之役…… 率死士二十,易猎衣而潜坚城,斩將夺旗,破城启关,厥功甚伟…… 巷战半夜,引敌数千往返,箭毙千夫,血浸衢石…… 更偽作猎户,登陴斩將,戟斩数千,破悬门而启雄关,使大军直入叶县,兵不血刃。 此等虎貔之勇,合於秦法,又著大王陛下破格赐爵中更,爵级十三,食邑一千八百户,田八十顷,宅八十区。 因其身在行间,著里正赵诚代受爵符,以彰忠烈。 秦王政十六年十一月” 王远的声音落下,场间一片安静。 眾村民都是一脸茫然,有些奇怪的看著县令王远。 “县令大人不会是念错了吧,杀了好几千人,咋可能的嘛?” “中更是什么爵位,咋没听过嘞?” “十三级,那是十三级爵位,咱们阳城县都没有这样的大老爷,到哪里听说去?” “哎哟,这功劳大到天上去咯,我当年服兵役的时候,都没听说过这样的猛人,铁子咋能这么猛啊?” “陛下特赐!前两天张余和我说陛下派人来查铁子,要重用他我还不信嘞,今天一看是真的呀,陛下特赐封爵嘞!” “天爷哟,陛下都看重他,这下咱们怀阳村要出大官了!” 王远苦笑不得,“没有念错,就是杀了好几千人,还杀了韩城的守將,破了城门。” 他將朱漆木匣打开,將赐爵令帛书放入其中,而后一起交给张余。 “赐爵令,中更爵印,以及名田宅籍,军功副录都在这里,乡嗇夫已经到了,由他交割田契,变更户籍即可。” 一旁的乡嗇夫已经上前,积极地处理好了相关事宜。 而后带著张余前去丈量土地。 因为八十顷太大了,怀阳村的所有剩余官田都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田,所以把其他好几个村的空余官田都划了出来,量了许久,才立下界碑。 又在赵诚之前的宅子处量了许久,扩张出了一大片宅区。 丈量完了,官奴也分配好了,八十个奴僕与建材一起抵达,张余当即就指挥著奴僕们开始建宅。 之前那二十五个奴僕欲哭无泪。 这宅子眼看都要建好了,结果又扩张至八十区?? 没完了嘛这? 没办法,继续建。 张余与舅母又开始了担忧却快乐的监工日子…… …… 与此同时,攻克宛城的急传捷报已经传递到了咸阳。 丞相府中,昌平君看著手中的捷报,满脸怒容。 “真是越发肆无忌惮,这编的都没有边了!” “一戟劈碎青铜城门?一个人追杀五万守军,杀敌近万,嚇得其他守军四处奔逃,不战而降??” 他將捷报狠狠扔在了桌子上,“这像话吗?蒙武!你自己看看这像话吗!?” “整个军报,没有其他人一点纪录,从上到下,都是赵诚孤身克城,说书的都不能这么编!” “这小子不会是蒙武的私生子吧?” 他深深的怀疑起来,总感觉赵诚此人与蒙武有某种隱秘的关係。 亦或者存在阴暗交易。 越想越是觉得不对,他乾脆提著军报,就向著章台宫走去。 而此时章台宫后殿之上,嬴政看著军报,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心中也开始有些动摇。 宛城是天下名都,也是坚城重城。 不论是城墙还是城门,都是厚重无比,大军想要攻破尚且无比艰难,怎会被一戟劈碎? 赵诚更是一人追杀五万人,没有游击,没有突围,也没有用弓箭,只是一味衝杀,甚至嚇得五万守军奔逃投降。 这已经不是勇猛可以概括的了。 这战绩实在夸张,他开始怀疑蒙武是不是知道了赵诚与自己的关係,然后故意为赵诚夸大战功? 嘶…… 越想越有可能。 当年那件事情,虽然是王翦带人找到了自己,蒙武虽然没有参与,但或许也是知道一些的。 结合赵诚长相与自己相似,蒙武或许是想到了那一点,所以才为赵诚夸大军功? 那之前那些军功,莫非真如昌平君所说,都是蒙武夸大胡编的? 谁给他的胆子! 莫非他以为本王会为赵诚而徇私,无视秦律? 嬴政看著军报,眉头紧皱,片刻后站起身来。 在大殿上踱步几个来回,他突然道,“唤国尉来见寡人。” 一段时间后,国尉尉繚来到大殿之上。 “陛下。” 嬴政將军报递上,“看看这份军报,你曾师承鬼谷,精通剑法,也识得许多能人异士,你觉得这军功为实吗?” 尉繚看著这份军报,深深皱眉,“臣以为,確实有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不过一般都是传承高深,且修炼多年的方士才有可能,此子年方十六,做到这一步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他说一句,嬴政的眸子就冷漠一分。 “不过……”尉繚思索著,还是说道,“若此子是万年难遇的天纵之才,根骨奇佳,又有无上际遇,或许也能做到这一步。” 嬴政眸间的冷漠又退去了一些,正沉默之间。 昌平君来见。 他气冲冲地拿著军报踏入大殿,行礼之后,立刻就开始斥责蒙武。 “陛下,蒙武实在太放肆了,如此胡编乱造,简直是不將大王放在眼中!” “攻破宛城,何其艰难,全赖上下军士拼命攻城,结果军报之上,竟无任何其他人的名字,全是赵诚一人军功。” “一个人,劈碎了城门,一个人,追杀全城五万守军,一个人,嚇得守军胆裂投降!” “何其荒唐!” “如此独揽军功,秦军上下將士岂不寒心,何人还会用命杀敌?” “请陛下立刻唤回赵诚,臣以力士试之,若不过关,立刻腰斩,夷三族!” “蒙武也要重刑治罪!” 嬴政低头不语,面容隱於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尉繚也是说道,“陛下,臣以为,丞相说的不错,是非曲直,只要將那赵诚唤回咸阳,一试便知。” 嬴政嘆了口气。 也罢,是非曲直,一试便知。 事实若是如此,偽造军情,重罪难赦! 蒙武也好,赵诚也罢,都不得不以重刑杀之,以儆效尤。 “那就……” 正此时,外面传来通报声音。 “郎中令自宛城归来復命,求见陛下!” 第58章 阳翟克復,赵诚军报! “郎中令自宛城归来復命,求见陛下!” 昌平君和尉繚对视一眼,都不知道郎中令怎么去了宛城。 嬴政则是大手一挥,“让他进来。” 说著,他又看向国尉和昌平君。 “日前捷报频传,军报之上,赵诚战绩赫赫,於是寡人便派郎中令去宛城传令,若是能够速下宛城,即日命赵诚攻破新郑,灭韩以恐他国!” “如今正好郎中令归来復命,情况如何,先问一问他便是。” 郎中令已经大步走入大殿,对著嬴政行礼之后,立刻贺喜道,“恭喜大王!得天赐神將!” 嬴政眉头一挑,打量了郎中令几眼,见其喜色不似作偽,心中不由得又轻鬆了一些。 他施施然坐回到了王位之上,“此去宛城,情况如何?又有何可喜之处,说来听听。” 郎中令看了看丞相和国尉,似乎也察觉到了宫殿之中的古怪气氛。 於是想了想,谨慎如实说道,“宛城大胜!臣为传陛下军令,昼夜不停,四日便达。” “然而,我抵达宛城的时候,宛城上上下下井然有序,全军上下神采飞扬,並无惨烈战事之后的景象。” “臣疑惑,故询问蒙武將军。” “蒙武將军回復臣,此战全军上下,未废一兵一卒。 全赖前將军赵诚一人破城,其斩云梦泽方士於城下,又一戟劈碎城门,杀入城中,如入无人之境。 五万守军被其一人衝杀的狼狈窜逃,可谓是闻风丧胆,仅仅看到赵诚將军靠近,便嚇得六神无主……” 一旁的昌平君有点听不下去了,怒斥道,“荒唐!” “这种混帐话,你竟然也信!?” 尉繚皱眉思忖,也觉得很是难以相信,正因为他了解方士修炼的艰难,所以才更清楚这种战绩的含金量。 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一个十六岁少年可以做到的事情。 更何况,这个少年並不具有什么隱世传承。 於是他也表態,“確实有些难以置信。” 郎中令笑了笑,“臣自然也是不信的。” 此话一出,两人神色稍霽,嬴政也是静静看著他。 却听郎中令又说道,“如此战绩,实在太过玄奇,莫说是臣,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夫,也不会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所以,臣后来於暗中探查,私访將士。” “这一查,却让臣心惊肉跳。” 几人同时目光一凝,郎中令瞬间压力山大,不敢再卖关子。 “臣首先查的,是那云梦泽的方士云羽。 当时此人正关押在宛城地牢之中,其左臂齐根而断,但如此伤势,短短几日之间,竟已经痊癒,长出了新肉。” “而且此人当日在宛城城头之上跳下,近十丈高的距离,飘飘然落地。 此事不论是我军,还是韩军俘虏,都曾亲眼见证,军中多有传闻,多面印证,细节对应,做不得假。” “臣继续查,得知此人传承於云梦泽的隱士云梦子,为其门下三弟子,自幼天赋绝佳,潜心修炼三十余年。 因其被赵诚轻鬆击败,心灰意冷,但蒙將军慎重,依然以铁链將其牢牢束缚。” “当夜,那铁链就已经被其绷断,好在那方士並未越狱,依然在狱中浑浑噩噩。” “赵诚轻鬆击败如此奇人,更是將其败得心灰意冷,当为佐证其一,不知陛下和两位大人,如何看待?” 嬴政眼中有著惊奇之色,看向尉繚。 尉繚则是说道,“云梦子我亦有所耳闻,此人確实是不出世的隱士大能,百余年前就听说过他在云梦泽的踪跡。” “听说他收弟子的条件很是苛刻,这叫云羽的方士,实力应是不俗,赵诚能轻鬆击败此人,恐怕真是不世出的天纵英才。” 昌平君轻哼一声,“哼,云梦泽的方士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宛城?” “而且,就算他真是云梦泽的方士,或许有些奇技淫巧,但实力又如何能够与大军相比,赵诚击败此人,不能说明他这荒唐军功就是真的!” 第59章 吾来,吾见,吾破之。 “报——” “阳翟克復,赵诚军报!” 报捷的声音迴荡在大殿之上,绕樑不绝,眾人脸色齐齐一变。 郎中令面露惊嘆。 昌平君骤现愕然。 尉繚喜笑顏开。 嬴政眉峰扬起,长眸电射亮芒! “彩!” 嬴政坐直身体,背脊如剑,双眸如电,“呈来!” 太僕赵高上前,將军报拿了回来,呈递给嬴政。 嬴政打开军报,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无他,这內容太过简练。 “大將赵诚率八千轻骑,越嵩山余脉,於潁河上游见阳翟,率兵破之,斩敌三万,守卒头颅叠於城门之下,取粮而出,急袭襄城。 军功数目:赵诚斩级六千三百七十二级……” 快,极致的快。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即使是在这军报之上,嬴政也能看到那利落至极的军风。 吾来,吾见,吾破之。 他甚至不打算留守一点兵力镇守阳翟,直接把守卒全都杀了,以免被偷了背后。 而后大军吃顿饭,就直奔下一座城池。 不管不顾,就是冲! 嬴政又看了看,没有一点多余信息,於是又放下了。 “相国,去擬赐爵令吧。” “这……”昌平君甚至都没看到那份军报,而嬴政也没有给他看的意思。 尉繚则是笑道,“这军报与郎中令前后脚到,可见赵诚攻破阳翟之快。” “恐怕郎中令还在回程路上,赵诚已经攻破了阳翟。” “阳翟作为韩的旧都,扼守潁河上游,控制著南阳至新郑的陆路交通,是抵御我军的前哨之地,也算是一处军事重地。” “赵诚势如破竹灭此城,便再无后顾之忧,进可攻,退可守,其战法风格真如其人一般,利落锋锐,见血封喉……” 昌平君见没人搭理自己,乾脆直接问道,“陛下,该赐何爵?” 嬴政说道,“叶县城下斩项佗,灭楚援,又夜袭犨城,大破宛城,可封右更,食两千户。” 是的,不需要算这一次的攻破阳翟,已经算是战略级的开疆拓土,足以封爵右更了。 当然,嬴政也可以等赵诚旬日灭韩之后,连同灭国之功一起,直接封其大良造! 但一看到这昌平君站在殿下斜睨冷笑,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干,嬴政就想找点事情给他干。 “此功封右更,可有异议?” 昌平君欲言又止,照赵诚这个势头,用不了多久恐怕真就灭韩了,到时候直接封少上造得了。 但嬴政不说,他也不敢提。 於是只好鬱闷的说道,“没有异议,此功封右更,绰绰有余。” “那就去吧,利落一点。” “是,陛下。”昌平君行礼之后,退出大殿,直接回到相府。 等看到赵诚的军报,再想到自己在大殿之上信誓旦旦说赵诚会受困於粮草,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该死!阳翟怎么可以破得这么快?” “这些韩人脑子都被狗吃了吗?” “他不带粮草,破城之际还不把粮草给他烧了,留著给他吃作甚?” “真是活该灭国!” 多次在赵诚的事上面丟了脸面,还得亲自给他擬赐爵令,昌平君感觉一口鬱郁之气横在胸口,始终吐不出来。 不过一想到大王並没有取消八百力士测试之约,他心里就又好受了一点。 可是又想到赵诚那傢伙真的可以一戟劈开城门,一人灭一城的恐怖武力值,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於是再次唤来酒鬼门客,问道,“青铜城门,能破之否?” 门客喝了口酒,哈哈一笑,“小小城门,隨手可破。” 昌平君又问道,“五万守军重城,可孤身灭之乎?” 门客又喝了口酒,脸色更红了,“十万守军,亦可灭之!” 昌平君笑了,“赏酒!” 门客拿著酒,美滋滋地走了。 昌平君得了对方的话,也美滋滋地去擬赐爵令了。 他倒也不是盲目相信这酒鬼,而是对方確实有真材实料,他曾多次试探测试,对方都能够轻鬆应对。 无论多么苛刻的条件,多邪门的攻击,这酒鬼都能轻描淡写解决。 要不是这酒鬼好酒,他还真没法將其邀请到府中作为自己的门客。 …… 韩境之內。 赵诚率八千骑兵,穿越嵩山余脉,沿潁水北上,一路疾驰,襄城已经是遥遥在望。 如今他手中兵器,已经换做了十万寿命锻就的神兵——方天画戟。 这大戟一丈二尺,三锋两刃,遍覆星芒云纹,日光照耀之下,那是金辉流转。 又有环系雪练流苏,芯贯鑌铁龙骨,外刻千层叠浪,尾吞黑金虎首。 握在手中,挥如天柱。 再配上他那將军大鎧,端的是神威盖世! 最重要的是,这神兵可完美承载赵诚体內的真元之力,甚至有加持之能。 赵诚之前挥舞宝戟,真元罡风不过几尺。 如今换做方天画戟,真元罡风已有丈余。 他自信现在不要说是城门,就算是城墙,他也能几下劈翻! 此时身后那些將士紧跟前面那道身影,亡命奔袭,一个个如同一群野狼一般,看见敌军城池就双眼冒出绿光来。 別说在阳翟补充了物资,就算现在已经饿了三天,他们也是浑身都是力气。 只要是能跟著將军建功杀敌。 饭?可以不吃! 襄城之內,守將拿著刚刚抵达不超过一个时辰的急报,面色涨红。 “八千轻骑疾袭,连輜重都没带,到底是怎么破掉阳翟的?” “你阳翟面对如此轻骑,不说支撑一天,半天总能支撑的到吧?” “结果两个时辰就被攻克了,三万守军全军覆没……” “尸首堆叠在城门口形成小山,这是要嚇唬我啊!” “你当我刘若是嚇大的吗?” “不带輜重,好,你敢不带粮草,想要以战养战是吧,来人,给我把城中粮草聚集到城下大营,城门一破,立刻把粮草全都给我烧了!” 他放下急报嘿嘿冷笑,脸上露出疯狂的狰狞来。 “就算你有点本事,能破我襄城,也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丝一毫的补给!” 正冷笑著,城墙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地面都跟著颤了三颤。 守將刘若大惊失色,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怎么回事!地龙翻身了吗?” 有守卒惊慌失措地匆匆跑来,“將军!!將军!” “城破了!!” “敌军杀进来了!!” 刘若眼睛一瞪,好似一对铜铃,“什么!?” “怎么破的?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那守卒已经嚇得语无伦次,“有……有个人,他拿著大戟……一下把西城墙劈了个大洞出来!” “沃耶!?”刘若根本不相信,刚刚奔出城头,向著那边望去,就又有守卒奔逃过来急报。 “报!!將军,粮草被对方的人给占了!” 刘若此时刚刚看到西城墙上面那个大洞,就听闻如此噩耗,当下就是眼前一黑。 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难不成我襄城被对方提前布置了间子,查出来了西城墙有些地方年久失修? 不可能啊,就算年久失修,怎么会一下子就给打爆了。 就算他娘的襄城的城墙没有宛城那么厚吧,那也是城墙啊! 你一戟就给劈开了,我们还守个什么? 这场面实在是万年难遇,整个襄城的守军都看傻了眼,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防守,只能看著赵诚带著八千轻骑鱼贯而入。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城中好几处大营都已经被对方砍翻了。 而重中之重的粮草,更是已经被对方完全占据,並且以粮草为中心,四面杀戮。 其中那个手持大戟的少年將军更是嚇人,大戟一挥,面前三丈方圆都要为之一空。 所过之处,但凡有挡著的,全都是一分为二。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就算是一个大石柱子挡在路上,也难逃两断的命运。 亭楼就更不用说了,在那傢伙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一扫而塌。 一整只骑兵队伍,此时完全化作了一柄利剑,在城中四处切入,衝杀到哪里,哪里就是死伤一片! 短短一刻钟不到,许多士兵已经是肝胆俱裂,完全没有了斗志,开始有人向著城外溃逃。 原本死守的城门,现在成了紧急逃生通道。 之前搬来堵住城门的重物,现在成了堵死生路的催命符,守卒们在求生欲的驱使下,爆发了无边潜力,眾人合力,终於將城门后面的重物全都搬开了。 衝出城去,迎面就遭遇对方早已经等待在门口的伏兵。 完全没了斗志的守卒顿时被衝杀了个人仰马翻。 这一下,跑是跑不出去了,又一鬨而散地向著城中逃回去。 四方城门都是如此,襄城一下成了瓮中捉鱉。 四方轻骑合拢围杀,赵诚独自率领一部兵马在城中乱杀。 守將刘若声嘶力竭地喊著让人强行把粮草烧了,也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得进去了,全都当做了耳旁风。 没办法,他命人立刻传急报到新郑,而后自己衝下城头,向著粮草衝去。 没有意外的,还没跑出两步,就被赵诚一箭封喉。 这傢伙不是蒙武那样的鬼精老登,守將的鎧甲实在好辨认,刚刚下来就被赵诚看见了,直接就给杀了。 有了八千轻骑的辅助,赵诚杀敌的效率大大提升。 若是没有这八千轻骑,城中守军跑得到处都是,四个城门都往外跑就算了,城墙上还有拽著绳索往下跳的。 这些人钻进了山林,分散开来,別说杀光,就算想要杀掉三人之一,都要追杀许久,废九牛二虎之力。 等到赵诚走了,他们可能还会回来重新占领城池。 哪里像现在,有八千轻骑先封锁住各处城门,而后在城中围杀敌军,轻而易举將敌军聚集在一起,然后集中斩杀。 这样一来,不但杀得快,而且杀得全,不会有什么漏网之鱼在后方搞风搞雨。 彻底歼灭了后方的敌军有生力量,同时还能做到恐嚇敌军,削弱敌军士气。 最重要的是,夺取寿命的效率达到了极致。 至於杀敌太多有伤天和? 开玩笑,谁怕有伤天和? 一个时辰之后,城中守卒全军覆没,城外也是尸横遍野,赵诚依旧命人斩了头颅,堆叠於城门之下。 此情此景,嚇的满城百姓胆战心惊,惊呼血屠阎罗。 赵诚不以为意,把粮仓之中的粮食取出,分出自己一部的粮草之后,將其余的所有粮食全都扔在了城中,分给了百姓。 百姓们胆战心惊,根本不敢去拿。 赵诚也无所谓,与部下吃饱了饭,餵好了马,验传军功,再备上几日的粮食。 又是奔出城去,直奔韩都方向。 城中百姓见其走了,爭相抢粮,“血屠阎罗”又变成了“青天老爷”“救难天兵”“秦国神將”…… 赵诚一部一口气奔出数十里,已经看见了远处的小城长社。 这城威胁不大,赵诚看也不看一眼,依旧直奔韩都方向。 然而奔出没多远,刚入一片山林狭路,道路突然大片塌陷,赵诚胯下之马前蹄陷落! 他不慌不忙,强行跃马而起,翻越深坑,前方却还有深坑。 赵诚不得已翻身下马,单手发力举起大黑马,拧腰就抡了出去。 同时一把揪住了快要跌下深坑的蒙恬,又大声喝道: “有埋伏!” “分流两侧,箭射野林!” 第60章 想当螳螂捕蝉,且看谁是黄雀? 因为急行军速度太快,即使赵诚瞬间下令,还是不可避免地有许多突骑陷落深坑,一时间前方人仰马翻。 当此之时,两侧喊杀声大作,更有箭落如雨! 好在突骑营各个身经百战,令行禁止。 在赵诚下令的瞬间,已是及时反应,分流两侧,避开道路上面的深坑,对著两侧野林开弓射箭还击。 但对方身处野林之中,有树木遮挡。 无数箭矢都射到了野林的树干之上。 骑兵们又是突然遇袭,反击仓促,一时间伤亡不小,反击效果甚微。 赵诚气坏了,我懒得打你们,你们还敢主动过来找死。 “杀进去!” 他脚下一蹬,手持大戟激射而出,整个人如同一道离弦之箭,飞跃冲入野林之中。 敌军將领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野林之中,竟敢使用大戟这等兵器,我且看你如何施展得开?” 然而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 只见赵诚大戟一挥,连人带树,全部劈开! 这野林之中的各种树木,竟然丝毫无法阻挡其大戟的挥舞。 就算是三人合抱的大树,也是一戟两断。 树木成片成片倒塌,大树轰隆隆不断砸下,竟將敌军碾压砸死无数。 还他娘的能这样打? 敌方將领惊呆了,“当真神武至此!?” 急报上面传来的消息不是作假,这傢伙真不能以普通猛將来看待! “杀!將军衝进去了,咱们也杀进去!” “不开眼的东西,也不看看你们埋伏的是谁!?” “找死!” 与此同时,那突骑营也是如同一群野狼一般强冲至野林之中,完全无惧伤亡,嗷嗷叫著就是疯狂衝杀。 如此士气,如此疯狂,哪里像是被埋伏的军队,反倒像是他们把韩军给埋伏了。 再加上赵诚的可怕表现,一时间敌军心惊胆战,被打得节节败退。 “该死!怎么这么猛?” “不是咱们埋伏的他们吗?他们怎么这样打?” “这些人不怕死的啊!” “挡不住了,快撤!” 另一侧野林之中的埋伏敌军察觉到不对劲,立刻衝出密林,想要来这一边支援,与左边一部夹击赵诚一部。 却被提前埋伏在密林之中的蒙恬,率兵反打了一手伏击。 一时间,两边同时大乱。 敌军大有溃兵之势,一刻钟不到,便再也支撑不住,想要向著林子深处撤去。 “想跑?” 赵诚哪里肯放他们走,率兵衔尾追杀。 然而敌军只顾溃逃,越逃越深。 而赵诚追杀太快,阵型逐渐散乱,前方突骑营与后方轻骑营逐渐脱离。 蒙恬见状连忙追上赵诚,“不对劲,对方可能还有埋伏,打算引诱我们进入埋伏圈。” 赵诚点了点头,“我知道,对方想要诱敌入瓮,而我则要引蛇出洞,他想要当螳螂捕蝉,且看谁是黄雀?” “你落到后面统领其他的队伍,一会见机行事。” 见赵诚早有预料,蒙恬也就放心下来,落到后方,整理著轻骑队伍。 而赵诚则像是上了头似的,带著突骑营之中的两千精锐,始终追杀前方一部韩军,誓要將其全部斩杀。 而前方的韩军统领则是不时回头远远看著赵诚,確认赵诚还在没头没脑的追杀,不由得笑了起来。 “嘿,果真是个莽夫,有勇无谋。” “將军真是料事如神,断定此人急功近利,帅是在此地安排伏杀,又拿准了我方就算是埋伏,也无法敌得过对方,正好以此將计就计,使出诱敌之策。” “通过快速逃离,再加上密林阻隔,將对方阵型拉扯散乱,再以大军包抄,辅以机关落石,將敌方大將围杀在此!” “真是妙极!” 眼看距离伏兵圈越来越近,这统领也是越发放鬆了下来。 只要再往前一点,就会进入峡谷,到时候大军居高临下,那敌方猛將就算是天生神力,只要他没有长出翅膀能飞起来,就没法打得到峡谷上方埋伏的兵马。 到时候落石以及各种机关一砸,还不全军覆没? 正如此想著,余光之中却突然看到赵诚开弓搭箭。 统领有点疑惑,这个距离,这个奔逃速度,中间还有那么多的遮掩物,他开弓能射得到谁? 这个念头还没有散去。 一支利箭已经离弦而出,咻的一声发出尖锐呼啸,瞬间穿梭过密林,避开重重掩体,与无数士兵的脑袋擦边而过,穿隙而出,直逼统领咽喉! 嗤! 箭矢穿透咽喉而入,直接没入一半,带出一蓬血。 统领双眸骤然瞪大,失神而不敢置信的挪动眼珠,向下看去,却只看到自己脖颈上面一道箭尾。 呼吸困难之际,死亡的气息如同潮水一般笼罩了他。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密林之中那么多掩体,双方还在快速移动,更有许多士兵格挡在中间,他怎么可以穿过这么多阻碍,射中自己? 统领眼前阵阵发黑,无边无际的不甘心將其笼罩。 再有五里,就进入伏兵峡谷了…… 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他强撑著向前踉蹌了两步,最终还是眼前一黑,倒地身亡。 统领一死,数千士兵亡魂皆冒,跑得更快了。 但突骑营精锐极为擅长野战,衔尾追杀,一直在后方蚕食著他们。 更有赵诚奔如虎豹,早已从后方衝杀入阵,孤身拦截在逃兵最前,一人当关,彻底断了所有人的生路。 眾士兵也再也无法执行统领的命令,开始向著野林之中分散逃去。 远处峡谷之上,韩军將领遥望密林,静静等待。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手下统领依然没有將人引来,让他不免有些焦灼。 他率领兵马早早等候在这里,布置好了落石滚木,以及诸多弩机。 只等赵诚一部踏入峡谷,立刻推下无边落石,到时候就算是赵诚武力超群,那也是插翅难飞。 人力如何挡得住天威? 然而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人来。 韩將越发焦灼,突然眼睛一凝,看到远处密林之中有人影躥动,顿时激动起来。 “准备好!隨时准备推下落石,將敌军封死在峡谷之中。” 一时间全军待发。 每八个材官一组,前方堆放著巨大的滚石。 他们全身绷紧,只等一声令下,就齐齐发力將滚石推下峡谷。 可是远处野林之中那些身影躥动之间,却根本不往这边来。 倒是不时有血光乍现,一片混乱之间,终於有人躥出了密林。 那是己方的士卒,拼命窜逃中,被一箭射中了后心,扑倒在地。 而后又有不少韩军逃窜出来,但都是每跑出多远,就接连被对方射杀。 很快,那些引敌入瓮的韩军就开始溃散,不再向著峡谷这边逃窜,而是四面八方溃逃。 韩將见状悵然嘆息,知道事不可为,打算带军离开这里。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小股韩军从其它方向溃逃中,又拐了个弯,跑向峡谷之內。 同时,后方也有一名青年將领衔尾追杀。 韩將眼睛一亮。 认定这就是那个血屠阎罗! 於是他又不走了,“准备落石!” 那小股韩军向前狂奔,后方紧追不捨,却在快要进入峡谷的时候,双方同时停下。 轰隆隆! 巨石不断滚落,沿途砸落碎石无数,峡谷之中地动山摇,声音震响如雷,真如天威一般。 但很可惜,敌军根本就没有进入峡谷。 这些巨石全都落了一个空! 韩將脸色一变,察觉到不对劲,可惜为时已晚,身后已经传来重重马蹄声急响如雷! 赵诚的黑面大旗正迎风猎猎而来,长戟大鎧的身影瀰漫著霸烈煞气,正亲率一队骑兵飞快接近。 韩將心头一凉。 竟有一部精锐,不知何时已经绕行峡谷,摸到了他们身后! 长戟大鎧,这人与急报之中,让无数韩军闻风丧胆的煞星形象无异! 那下面那个將领又是何人!? 韩將一时间感觉脑子都在变得混乱。 但此时来不及多想,后方就是崖口,他这一部兵马退无可退,只有一战而已! “全军听令!隨本將……” 他刚刚大喝出声,命令还没下完。 远处的赵诚已然开弓搭箭,直接锁定了他! 咻! 利箭划过长空,噗嗤一声射穿韩將的咽喉,韩將的命令全都被这一箭封死,发出的声音也变成了咕嚕咕嚕的血泡声。 他徒劳地捂著喉咙,踉蹌退后了几步,身子一晃,就向后倒去,直接摔落悬崖。 崖口上面的所有韩军將士正浑身紧绷听令呢,一双双目光注视著主將。 结果命令刚听到一半,咻的一声,主將突然被一箭封喉了。 这一箭实在太突然,太炸裂,太措手不及。 以至於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应过来,全都在惊恐中,眼睁睁看著主將被一箭封喉掉落悬崖。 不是,你倒是把命令下完啊! 这命令下一半,人没了? 那我们该干什么? “將军!” “这……卑鄙!” “仗还没打呢,將军人没了!” “这咋办?” “没事,还有副將!” 副將后退几步,躲在人群之中,高呼,“听我號令!” 咻! 利箭瞬间穿过人群,精准地没入他的咽喉。 噗嗤一声,血炸开的同时,副將也掉下悬崖,噗噗几声滚落下去,摔得死无全尸。 韩军阵中鸦雀无声,人人胆寒。 这特么的,这是索命来了! 果然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號,这特么血屠阎罗,果真是个索命的屠子! “咋……咋办?” “没事,我们还有校尉大人!” 第61章 神弓射鵰,煞名惊韩都! 校尉硬著头皮,直接躲在了士兵身后,头也不露地喊著,“准备弩……” 咻! 嗤嗤嗤! 又是一箭,势大力沉,直接穿透了三个人,连同校尉前方后方的士兵一同贯穿,而后巨大的力量,直接將三人带飞,直接射下崖口。 麻了! 韩军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 这特么怎么打? 指挥官冒头就秒。 眼看著对方越来越近,他们已经能够看到那血屠阎罗杀气四溢的眸子,不由得胆战心惊。 “咋办!咋办啊!?” “还有一个韩校尉呢!” “韩校尉……韩校尉跑了!” “跑啊!” 韩军最后的军官选择跑路,其他的韩军顿时也不敢攖锋,阵型大乱之下,开始四散溃逃。 可是崖口就这么大的地方,后面就是悬崖,前面就是骑兵围堵。 “往哪跑,投降吧!” “投降也死,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那屠子的称號吗?” “上弩机射他们!” 终於有韩军反应过来,打算远程弩箭压制。 可惜时机已经太晚了,若是將领下令的时候,他们弩箭压制或许还来得及杀伤赵诚一部。 但是现在,却已经晚了。 赵诚一部冲阵速度太快,已经衝到了近前,当先以弓箭射杀弩机后方的韩军。 短短时间內,已经射杀一片。 同时,收起弓箭,短兵相接。 诸多韩军心生绝望,有人奋起余勇,想著反正都是一死,不如和对方拼了,於是衝上前去,被赵诚一戟斩杀。 有人心灰意冷,想著反正都是一死,不如自己了断,於是想著后方的崖口跳去,追隨他们的將军去了。 赵诚一见,连忙高呼,“投降免死!” 眾多准备自杀的韩军顿时看见了希望,心说这屠子总算良心发现。 於是不再自杀,转而去阵前投降。 结果刚刚离开崖口,就被赵诚冲入阵中,斩杀一片。 诸多韩军大惊失色。 “言而无信乎!?” 赵诚嗤笑一声,也不说话,手起戟落,只一味地杀! 眾韩军悲痛欲绝。 该死的屠子,竟连自杀都不让! “杀了他!” 心態崩溃之下,诸多韩军也发了疯,齐齐向著赵诚下去。 眾人恨其入骨,就算是死,也想要咬下赵诚一块肉来。 可惜,赵诚实在凶猛,大戟一挥,无人能够踏入其三丈之內。 当然,就算他们真的能咬到赵诚,也根本咬不动,最多崩坏自己的一口牙。 被赵诚抓到了老巢,战斗变得简单起来。 不出一刻钟,全歼崖口上方的敌军。 连番血战屠戮,赵诚此时的寿命已经再次夺取了十五万之多。 他看了看自己的乌木弓,觉得弓箭在许多地方都有奇效,此弓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於是乾脆,耗费十万年寿命锻造了一把神兵弓箭——射鵰。 此弓开满弓需千石之力,射程可达十里,几乎已经到了赵诚的目力极限了。 当然,这不是指看到的目力,而是指精准射杀的目力。 真元覆盖双目之下,十里之內,可持射鵰射杀蚊蝇。 更不要说那些站在城头之上的將领。 只要被赵诚远远看到,那是露头就秒。 就算躲在女墙后面,那也是连女墙一起射穿! 部下核验军功,赵诚则是立马於崖口,看著前方壁立千仞,將射鵰神弓领取到了手中。 只见此弓弓身幽蓝,隱现寒光,是以深海玄铁铸就,表面以鎏金勾勒盘龙,弓梢以红晶雕作凤凰展翅状,弓弦更是透明晶莹,阳光照耀之下,隱隱流光,好似蛟龙之筋。 全弓极重,赵诚拿著此弓,不亚於拿著方天画戟。 就算是他胯下的良驹,也是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奔行速度都要放缓一些。 赵诚开弓搭箭,也是需要盪起一丝真元,才能將这弓完全开满。 不过他浑身上下真元如海,这一丝真元完全就是九牛一毛,倒也不需要放在心上。 赵诚提起一支箭来,开弓搭箭,朝著长空之上的大雁射去。 嗤! 鬆开弓弦的一瞬间,箭矢直接爆碎成了小碎块。 赵诚挠了挠头。 可以说,这是唯一的缺憾。 因为弓力太强,普通的箭矢已经无法使用,根本承受不住弓弦的力量。 只能在系统之中锻造配套的箭矢。 此弓配套的箭矢,叫做穿云箭。 箭身以精铁打造,箭鏃呈三棱破甲形,箭羽为金雕尾翎,飞行时甚至能带起螺旋状气流,满弓状態下,可轻鬆穿透三尺厚的精钢。 千年寿命锻造一筒,一筒五十支。 合二十年锻造一支,射杀普通士兵,一箭下去,都未必能够回本。 看了看锻造需要的寿命,赵诚默默地选择打造百炼箭矢。 百炼箭矢,也不过需要十年寿命,就能够兑换一筒。 虽然依然承受不住满弓状態下的射鵰,不过半满状態却能够承受得住。 三五里距离之下,隨便射杀敌將,足够用了。 换取了百炼箭矢,赵诚举弓边射。 箭出如流星,呼啸声中,长空之上的大雁栽落下来。 隨后赵诚又耗费万年寿命凝练墟境。 拥有了两立方米的墟境之后,將方天画戟和射鵰神弓以及箭矢都放了进去,隨取隨用。 此时將士们也已经核验完了战功。 赵诚大手一挥,直接率兵前去攻打长社。 长社之中的兵力都在此地伏击他们了,导致城防空虚。 赵诚两箭下去,射杀了两名首脑,又一戟劈开大门,大军长驱直入,再斩两千韩兵,轻取长社。 取了粮草,依然將剩下的粮草都分给百姓。 赵诚出城,直奔陘山方城。 陘山方城是新郑西南的门户,已经是韩都的最后一道防线,此地筑有长城与烽火台,既可作为韩都的外围防御,也可用以示警,传递紧急军情。 所以,陘山一破,赵诚率兵直逼韩都,韩就已经可以宣布灭国了。 …… 经过长社的守將这么一折腾,好歹也算是让赵诚绕了路,延缓了一点赵诚的攻势。 使得多方急报终於来得及传递到韩王安的手中。 韩都王宫之中。 秦军势如破竹,南阳噩耗频传。 韩安已经多日没有睡一个好觉,每日都是寢食难安。 而自从军中有一个关於秦军“阎罗索命”的传闻开始传开,整个王宫乃至整个韩都,都处於惶惶不安之中。 不说韩安自己,就连那些大臣,甚至是城中稍微消息灵通点的豪绅,那也是胆战心惊。 一戟斩破城门,孤身追杀全城守军,杀敌九千,慑服四万! 这等战绩,不管是不是编的,在这个风雨飘摇之际,都让所有人胆战心惊,感到此人不可战胜。 更让韩安惊惧的是,秦王竟然下令,让这个少年阎罗率兵灭韩! 一日之前,急报来传。 阳翟三万抵御八千轻骑,结果一个时辰不到就被破城,其中三万守军,尽皆被斩,头颅堆叠於城门之前,血气冲天! 而敌方那少年阎罗杀尽守军之后,就立刻直奔下一处,连占领城池的意思都没有,就是一路衝杀,直逼韩都。 如此行径,堪称血屠! 消息传开,整个韩都之中的大臣豪绅,惊惧之间,又自发为阎罗之名加上了个前缀。 称其——血屠阎罗。 提起这名字,別说止小儿夜啼了,就是大人,晚上都不敢出声。 生怕说多了,到时候被別人记住了去,等那凶神进了城,再找自己算帐。 城中,人心惶惶。 王宫之中,更是人心惶惶。 人心惶惶之际,王心也惶惶。 无他,他得知消息比別人快啊。 那阳翟刚破了没半日。 噩耗又来了,襄城也破了! 那凶神直接把城墙都劈了个大洞出来,进城就是杀! 韩军闻风丧胆,竟然从里面將城门打开,想要逃出城去,何其可笑! 可是更可笑的还在后面,那凶神早就在外面布置了伏兵。 城门一开,当即四面合围,襄城彻底成了瓮中捉鱉。 最后只有寥寥几个从城头靠著绳索跳下去的守卒跑掉了,才將急报传了回来。 其他人,全都被砍了头颅,依旧堆叠在城门之下。 当然,这急报不传也罢。 不传的时候,韩安还能吃下口饭,现在是连一口饭都吃不下了。 每日都是胆战心惊,生怕下一刻,新郑的城墙也被那凶神劈一个大洞出来,被此人冲入城中,二话不说就砍了自己的脑袋。 若是时间可以重来,他寧愿选择投降秦王,好歹能留条命。 可现在晚了,他派出投降使臣的速度,还没有那血屠破城的速度快。 等使者到了咸阳,估计韩都已经灭了。 他韩安,也要尸首分离。 毕竟他也听说了,在那屠子面前,投降也杀。 根本不给人留活路啊! 这可怎么办才好? 正这时,王宫之中的郎中令攥著一张急报,六神无主地就衝进了王宫。 “大王,不好了!!” 韩安嚇得浑身一个激灵,抬起屁股就作势要跑,“怎么回事!?那血屠杀进王宫来了?” 郎中令见大王都如此害怕,心中好受了一点,又说道,“不是,那血屠路过长社,被长社的將军许公埋伏。 结果激怒了那个血屠,不但把伏兵全都杀了,还跑到长社去,把长社留守的兵力全都杀了。” “又破一城啊!” “现在恐怕,已经快要到陘山了!” 韩安又坐回到了王位之上,抹了把汗水,庆幸道,“徐公干得好,此功不小,拖延了那屠子攻势,封他儿子为侯!” 郎中令一点都不羡慕,现在封侯还有个鬼用,给血屠送人头吗? “陛下,那屠子眼看就要打到陘山了,咱们如何应对?” 韩安仔细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要不然,咱们连夜迁都吧?” “迁去魏国如何?” 第62章 诸方义士齐聚韩都,隱於军阵猎杀赵诚 “要不然,咱们连夜迁都吧?” “迁去魏国如何?” 郎中令一听这话,当时脑子都卡住了。 不是,你韩国国君,迁都去魏国? 你直接说亡国,去魏国投奔得了唄! 而且,魏国还不一定要你,你现在就是烫手的山芋,去魏国不是祸水东引? 那煞星要是追杀去了魏国,魏国国君一害怕,没准把你直接帮了送回给那煞星! “大王,不妥啊!” 韩安也知道不妥,如果可以,他现在倒是想去秦国投降,但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韩都已经是韩境之中最远离南阳的地方之一,再迁都也无处可迁,而且就算是有地方迁,也是来不及了。 韩安有些焦躁,“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郎中令说道,“不如连夜召集群臣议事,集合大家的想法,或许有极佳的意见可以採纳!” 韩安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再不济,这大殿之上人多一些,他也能心安一些。 於是刚下班没多久的大臣们,又在提心弔胆之中,被韩安给叫了回来。 一些大臣正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呢,结果这一下,跑不成了。 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站在大殿之上,长吁短嘆。 “那屠子半日前破了长社,现在怕是要到陘山了,眾卿有什么想法,快快说来!” 此话一出,下面的大臣们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之中的浓重慌张。 这屠子冲得未免也太快了! 不是才破了襄城没多久吗,怎么突然就要到陘山了? 难道是用飞的不成!? 他们现在不想思考什么应对之策,很多人只想著儘快回家收拾行李,然后第一时间跑出韩都才是要紧之事。 大殿之上静悄悄的。 所有大臣都是低著头站在大殿下方一言不发,气氛沉闷至极,一阵阵乌云一般的不安逐渐瀰漫在大殿之中,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韩安看著眾人一言不发,甚至脸上都还流露著消极怠工的神色,不由得越发恼怒。 “满朝文武为何一言不发啊?” 韩安质问,依然无人说话。 韩安怒了,“寡人听说有人已经在收拾家当,准备离开新郑,弃国而去?” “不要想了!” “如今都城戒备森严,谁也跑不出去,不想个章程出来,今天诸位就在这大殿之上,陪我想到天明!” 眾大臣闻言顿时都有点慌了。 韩王真是疯了,现在封死韩都,大家谁都跑不了,是要我们给你陪葬啊! 於是一直不发一言的满朝文武顿时开始说话了。 “臣以为,此时封锁新郑实为不妥!” “臣以为,那屠子锋芒太盛,大王需要避其锋芒,先离开韩都。 留给他一座重兵防守的空城,等他费劲力气打进来,我等已经远遁到了其它城中,只要大王还在,我们就不算灭国,总有机会东山再起啊!” “臣以为丞相说的不错,如此一来,那屠子被我们耍得团团转,也算是灭了他的威风!” 韩安看著下面的群臣,默默冷笑著。 这就是韩当下的处境。 自从申不害变法之后,韩上下就成了权术的角逐地,君王和臣子每天都在鉤心斗角使心眼子,却不干正事。 只顾著玩弄权谋的下场就是,文臣们將权力儘可能地揽在自己的手中,普通士兵没有什么出头的希望,將士们立了功也可能被文臣们摘了果子。 不管使了多大的力气,都是为了贵族利益而战。 导致將士们根本没有心思卫国,自然没有诞生名將的土壤,也就没有了什么军事抵抗力。 一到关键时刻,大臣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一方的利益。 管什么国家存亡的死活? 韩王知道这一点,但是现在,已经无力回天。 “出城远遁?” “你们当寡人傻了不成?” “那屠子亲率八千轻骑,你们也好,寡人也罢,谁能跑得过他?” 他指著下方那些往日里面常常与自己爭辩舌战的群臣,嗤笑道,“寡人还不知道你们? 一个个拖家带口,恨不得把所有搜集来的家当都搬走,跑出城去,都不如乌龟跑得快,还想跑得过那个屠子?” “都死了这条心吧,寡人没得跑,你们也別想跑!” “来人,传令城防军,此时想要逃出城的人一律按照逃兵斩杀,缴获所有財物,归將士们所有!” 此令一出,所有大臣都是脸色大变。 原本有些权力和门路的他们,在这个命令下,再也不好使了。 原本那些军士就对贵族们心怀怨念,只是碍於贵族特权,不敢招惹。 但是现在,有王命在前,谁会跟財物过不去呢? 更何况,这事情他们早就想干了。 这些大臣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道出不去城了! 韩安看著眾大臣的表情,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的爽快。 “今天就在这里,给寡人想办法对付那血屠!” “寡人就不信了,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有办法对付一个屠子!?” “他就只带了八千骑兵杀进来啊,这么多的兵力,都对付不了他?” 群臣痛心疾首,要是对付得了,还至於被他打到韩都来吗? 大王这次真是疯了,装都不装了,想不出招来,就是非要我们跟著一起死啊。 可是这些大臣想点鉤心斗角的东西还行,让他们对付血屠阎罗,那是一百个没办法。 正绞尽脑汁,心急如焚之时。 都城统领卫尉申犰带著七八个人服装各异的男女,来到大殿之上。 “大王,臣有办法对付那血屠!” 这声音迴荡在大殿之上,简直宛如天籟一般,让所有大臣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个个眼巴巴地看著他。 韩安更是露出笑顏来,“卫尉有何计策?” 申犰说道,“秦军此来,之所以能势如破竹,大都仰仗那血屠一人勇武,此人武力超凡,绝非凡俗可当。” “想要阻其锋芒,还需能人与之相抗!” “故多日前,臣就与各国联繫,刚巧楚援被灭之后,楚国认为赵诚此人是极大威胁,也传信诸国搜寻能人豪侠想要除掉赵诚。” “臣身后这几位,便是来自各处大泽山川之中的隱士,亦或者是隱於民间的豪侠,各个身怀绝技。” “只要让他们隱於军中,在那赵诚冲阵之时,给出关键一击,定可阻其锋芒,將其八千锐士尽灭在此!” 韩安拍案,“好!” “诸位义士来自何处?都有什么绝技?” 这几人都是穿著普通,多粗布麻衣,只有一名女子和一名公子哥穿著华贵一些,看著与其他人迥然不同。 一个粗布麻衣的黑面中年男子越眾而出,对著韩安行礼拜道。 “云梦泽方士云习,师承云梦子。 那赵诚所败方士,乃是我三师弟,三师弟败於阵前,本是他学艺不精,但赵诚此人助紂为虐,为暴秦征战,更是屠戮无辜百姓,吾奉家师之命,特来斩之!” 说著,云习剑指一挑,申犰腰间的佩剑瞬间被其引出,嚶的一声插在大殿地板之上,入地三尺有余! 这一招,顿时迎来满堂惊呼。 韩安更是惊为天人,“上卿!快快赐座!” 另有一鹰鉤鼻青年走出阵列,“医家,封不救,善神农之术,吾虽没有云兄那般修为,但是精通医药,医毒同源,只要诸君能够破其肌肤,我敢保证,三息之內,那血屠必毒发身亡!” 他手掌摊开,几根金针悬浮於掌心之上,隱现绿芒。 看得眾人都是一阵汗毛倒竖。 韩安微微向后坐了坐,依然道,“上卿,赐座!” 一个虎背熊腰的屠户也是走了出来,他咧嘴一笑,顿时显得狰狞无比,“聂政后人,聂樊,屠狗之辈,尚有些许勇力,听说那屠子能一戟劈碎城门,咱也想看看,他能不能当的住我一刀!” 他想著前面几个人都展示了绝技,自己也该展示展示,於是四处看了看,实在没有什么能够发力的物件,乾脆一手一个抓起两个大臣,一下扔到了空中。 而后前面两个还没落下,又抓了几个,同时扔到空中,再次接住。 如此往復,漫天都是大臣在鬼哭狼嚎,聂樊哈哈大笑,声震宫殿。 韩安更高兴了,“赐座,赐座!” 狂夫好啊,狂夫才敢去打那么屠子,不然都是闻风丧胆之辈,怎么能对付得了那血屠? 聂樊刚刚坐下,那锦袍公子哥走了出来,看了看插入宫殿地板之下的剑,一拔而出,“白九,楚地游侠剑士,无甚绝技,唯剑快尔!” 嗤! 一声轻响,没有任何人看清楚白九的动作,一旁大臣脑袋上的头髮已经削去了一般,成了阴阳头。 他捂著头心惊肉跳,惊怒却有不敢说话。 韩安更喜,“赐剑!把寡人收藏的那把宝剑拿来,送给义士!” 锦袍女子越眾而出,这女子看著二十出头,身形颇高,娇姿傲態,走上前来,也不行礼,“雪幽,略懂点阴阳术,会几个咒印,不过杀那屠子,当是绰绰有余。” 她也不展示,说完就那么微昂著头看著韩安。 韩安呆呆等了一会,发现雪幽好像已经介绍完了。 人家不屑於展示什么。 不过这个姿態,让他感觉此女必是高人! 於是也连忙道,“上卿,赐座!” 剩下几个就有点乏善可陈,一个精通暗器的,一个能御鸟,还有一个说自己会入梦之术,韩安也无从辩证,全都按照上卿之礼待之。 擅长什么,就赏赐什么。 然后一群人就开始研究,如何把这些义士塞进军中,配合军队,暗杀赵诚。 结果还没討论多久,外面又有噩耗频传。 “陛下,那血屠杀上陘山方城了!” “陛下,方城大败,要不了就要被攻破了!” 韩安匆匆跑出宫殿,遥遥看去。 远处陘山之上,烽火狼烟滚滚而上,直衝云霄。 …… 第63章 图穷匕见,杀局暴起,群侠战血屠! 月华似水,寒风凛冽。 陘山方城之上,尸横遍野,腥风铺面。 赵诚率六千余骑,於方城之上纵横来去,无有一合之敌,只是几个来回,方城之上已经没有了敌军站立。 烽火台狼烟滚滚,赵诚任由它燃著。 依旧核验军功,领著將士们吃顿饱饭。 他倒提大戟,站在方城烽火台之上,遥遥看去,韩都在望。 脚下这方城,已经是韩都的最后一道防线。 韩国君主,就在那王都之中。 自己站在这里,就像是持戟站在他的床头。 灭国之功,唾手可得。 “你说旬日破韩都,如今一路奔袭到此处,不过七日时间,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蒙恬站在一旁,也遥望韩都,如在梦中,阵阵感慨。 “时间还很充裕,昼夜不停地奔袭,就算是突骑营的精锐也有些累了,不如休整一夜,养精蓄锐,明日再杀入韩都?” 赵诚看了看后方的將士们,一个个神色亢奋,但脸色却看著有些憔悴。 於是点了点头,“那就休整一夜,倒也不急於一时。” 將士们轮流休息,赵诚则是心神沉入系统。 【当前剩余寿命:85054】 他投入一千年修炼真元。 不出片刻,就將消耗掉的真元完全补足。 睁开眼睛,浑身上下真元已经是涌动如海,劲气如龙。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夜,七千轻骑睡得香甜。 同样在这一夜,韩都之中诸多贵族大臣提心弔胆,忐忑难安。 韩王安也是整夜没睡,隨时等候著那血屠杀过来的军报。 但是一直等到天亮,也没有来打。 这种感觉,极为难受,让韩王安的脸色越发苍白,身体也越发虚弱。 直至天蒙蒙亮的时候,七千轻骑踏著烟尘滚滚,奔向韩都。 韩都城防之上,警钟大作! 全城上下,顿时惊惧万分。 百姓高呼“血屠阎罗来了”,爭先恐后跑回家中,关门闭户,不敢露头。 城头的城防军更是握著兵器的双手全是汗水,无比紧张的看著那七千轻骑如离弦之箭奔来,直觉一股浓烈煞气遥遥衝来,仿若看到尸山血海。 人的名,树的影。 赵诚一路杀来,势如破竹,其血屠阎罗的恐怖形象,已经深入韩都上下每一个人的心中,听到这个名字,就感到胆战心惊。 如今见其越来越近,心中的不安是愈演愈烈。 好在从昨夜开始就有传闻说,从其他地方来了许多能人义士,此时就隱藏在城外防线之中,能够合力將那血屠阎罗杀於阵前。 这个传闻倒是给了守卒们很大的信心。 离得近了,赵诚遥遥看向韩都之外, 发现对方已经在洧水河畔构筑壁垒,想要以此构筑韩都第一道防线。 看其兵力,竟然有五六万,可惜军备很弱,大概率是城中强征来的普通民眾,许多还是老弱病残。 蒙恬摇了摇头,“他们这是想拿普通百姓当炮灰啊。” “怎么打?” 赵诚眸光冷漠,“杀。” “拿起了兵器就是敌人,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杀上一片,自然有人丟了兵器投降,这样的民兵,可以收降。” “绕行洧水冲阵。” 凭藉轻骑的强大机动性,赵诚带著一部兵马,飞快绕行洧水,直奔城下。 刚想要杀上一片民兵,以震慑其他。 谁知他刚刚抵达军阵千步之外,那接阵前方的民兵就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血屠阎罗来了!!” “跑啊!” 而后前方的民兵就开始大批大批地丟了兵器,一鬨而散。 更有甚者,直接脱了身上的破甲,跳入了洧水之中,凭著水性逃离! 后方申犰见状大怒,“逃兵杀无赦!” 然而根本无用,在多日以来“血屠阎罗”的传闻之下,直面赵诚的恐惧,远比被申犰斩杀要恐怖得多。 民兵们肝胆欲裂,成片成片地逃散。 赵诚还没到阵前。 这六万新兵就跑的只剩下了两万不到,就是这两万,那也是两股战战,毫无斗志,不断后退。 这一幕,骇得城头上的守卒们都是脸色苍白。 而城中高台之上,远观战况的韩王安更是心惊胆战。 只以威名,就把好不容易集结出来的六万新兵嚇退了一大半,这可怎么打? 事到如今,只能看那些义士的了! 赵诚眼前大片敌军突然一空,眸中不由得闪过一道疑惑之色。 这难道是敌方的计谋? 蒙恬所授兵法,也没有关於这一部分的描述,这种计谋到底有什么作用? 他狐疑地看向一旁的蒙恬,“这是何计?” 蒙恬苦笑不已,“这哪是什么计谋?” “你没听到他们高呼血屠阎罗吗?” “你的威名竟然已经传到了这种地步,只是往前一衝,就能嚇退四万兵马。” 血屠阎罗…… 这外號到底是谁起的? 赵诚无语,继续奔马向前,见有一將在后方还在后面喊著后退者斩,乾脆提起神弓射鵰,开弓搭箭。 咻! 一箭有若流星,直逼申犰。 然而申犰似乎早有预料,在赵诚举弓的时候,就提前趴了下去。 这一箭在他的脑袋上方三尺距离射了过去,带起的罡风,甚至颳得他的头皮一阵生疼。 这让他惊骇欲绝。 这特么是什么箭术!? 距离还有千步有余,一箭之力竟然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自己都已经提前趴下去了,这一箭带动的劲风,都刮痛了头皮,若是反应稍微慢上一点,岂不是现在已经死了! 如此想著,他老老实实趴在了堡垒之內,再也不冒头了。 “有所防备?” 赵诚眉头一挑,奔马之间,双方军阵已经只剩百步之遥。 赵诚乾脆收起射鵰,提起大戟,撞入阵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只此一戟,血屠阎罗之名,就在所有观战之人的心中印证了个透彻。 许多怀疑,许多不可置信。 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事实! 那些噩耗之中所传,哪有半分虚言,这不是血屠阎罗,又是什么? 一瞬间,只剩两万余的韩军防线,再次跑了五千多人。 薄薄的一层军阵,在赵诚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般。 赵诚就像是一台绞肉机,势不可当,狠狠杀入军阵,而后直插军阵后方。 其后轻骑以他为锋,亦是一往无前,沿途飞快的杀伤,紧跟赵诚,在马蹄之下留下一片一片的尸体。 申犰鬼鬼祟祟在堡垒后面挪移,目光紧盯赵诚,“时机差不多了。” 他掏出哨子狠狠吹了一声。 好似一声鸟鸣响起,微不可查。 但是军阵之中,却有七八道隱藏在阵中的身影,同时从四面逆流而上,趁著赵诚衝杀之际,悄无声息地向著赵诚杀入方向包去,拦截在赵诚冲阵的前方。 赵诚一路衝杀,穿阵而过,所过之处,有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杀敌无数,鲜血横流。 一路杀到了深处,赵诚一戟劈开前方七八个人的拦截。 血飘舞之际,眼前一片猩红。 正此时,猩红之中,竟乍现寒芒。 一道剑光陡然从血之中穿射而出,直逼赵诚咽喉。 这一剑速度之快,有若闪电! 赵诚甚至看不到持剑之人,只有这剑光倏忽而来,突然的好似凭空出现在那里一般。 在这一剑之下,赵诚的动作都显得缓慢了起来。 飞剑!? 还有高手? 他以戟杆去格挡已经是来不及,眼睁睁地看著这一剑刺向自己咽喉,只好调动真元去喉咙抵御。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一个兵卒骤然抬头,白皙面容,嫣红朱唇,清冷的眸光直视赵诚双眼。 她素手结印,一道古怪的气息轰然冲向赵诚眉心! 赵诚心头一跳,这什么东西? 那一股气息他有所感应,但是却抓不住,而且速度极快,倏忽之间,跨越空间,直奔自己的眉心。 赵诚两线作战,前一个飞剑偷袭还没来得及处理,后一个莫名攻击,已经抵达。 赵诚眉心一紫,好似有什么东西要越过了头骨,衝撞在了他的脑子上。 他的真元瞬间暴涌,高速沿著经脉衝入眉心,抵御这古怪力量,但还是被其渗入一丝。 导致赵诚出现了瞬间的失神。 素麵女子朱唇轻启,“就是现在。” “杀!” 这一瞬间,白九如同灵猫一般骤然自赵诚后方跃起,旋身如游龙,一剑狠狠刺向赵诚后心。 他细长眸子现出畅快笑意。 “杀!” 同时,更有魁梧大汉跃出军阵,手持两把剔骨尖刀,劈向赵诚头颅。 “哈哈哈,杀!!” 右前方一角,有兵卒甩手就是七八道暗器淬毒飞刀,刺向赵诚双眼。 “杀!” 还有人照著赵诚的面部,丟出毒包。 一只鹰隼自长空俯衝,啄击赵诚眼珠。 蒙恬正埋头衝杀,抬头却瞬间心惊肉跳。 只是眨眼功夫,赵诚四周竟然已经多了诸多杀招,一个个身影如龙,几乎划出残影,招招致命。 竟是十面埋伏,挡无可挡! 他自马上跃起,持剑拼命去救,想要至少抵住那身后的一剑,却哪里有白九剑快,只能眼睁睁看向那惊世一剑刺向赵诚后心。 “阿诚!” “將军!” 第64章 力如天倾,覆灭群侠,一笑嚇哭雪幽! 当此之时,十面埋伏尽出,杀机乍现如潮。 此必杀之局,现必杀之势! 韩都聚五湖四海八方能人,同时暴起,杀了赵诚一个措手不及。 更有阴阳术士雪幽以咒印衝撞赵诚神魂,使得赵诚在这必杀的一瞬间,出现了要命的失神。 “將军!” 诸多將士睚眥欲裂,对於敌军的杀局胆战心惊,拼命想要去救援,但是却没有那份能力。 转瞬之间,迅雷般的飞剑竟已经衝破赵诚的真元,撞上赵诚的咽喉! 与此同时,赵诚后方的白九也是游龙一般,一剑刺在赵诚后心。 更有聂樊双刀如大斧,劈在赵诚的脑袋上。 飞鹰毒包,接连重击。 眾韩將以及韩安都是露出了得手的放鬆笑容来。 然而下一刻。 一连串清脆如金属撞击的声音自战场之中响起。 叮! 叮叮叮叮叮! 诸多兵器落在赵诚的身上,竟然迸溅出了火。 诸侠同时脸色大变。 这怎么可能!? 同时,赵诚身上如海的真元自行迸发出来,向著四面八方轰击而去。 轰! 咽喉处的飞剑顿时崩碎,化作一道道射速极快的碎刃,射穿了身前周围所有韩军! “啊!” 一片惨叫声中。 后心处的白九宝剑,也是遍布裂纹。 白九本人更是如同破布麻袋一般倒飞而出,人在空中就吐出一口鲜血,喷洒长空。 “吼!” 聂樊双臂青筋暴起,以生平最大的力量对抗这股气劲,然而只是一瞬间,手中传家杀猪刀就开始变形。 那股气劲顺著手臂寸寸攀附上来,他那如同磐石般肌肉虬结的手臂寸寸崩裂,鲜血迸溅的同时,双臂骨骼传来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於是他再也坚持不住,瞬间倒退而回,重重落在地上,双腿在地面之上犁出两道长渠。 聂樊豁然抬头,满脸惊骇地看著眼前刚刚回神的赵诚。 这傢伙,难道不是人!? 他这一身横练,就连宝剑都无法刺穿也就算了,怎么还能修出一身真元如海? 这他娘的难道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不成!? 雪幽也是愕然失神,一向如同古井无波的清冷眸子,如今泛起了惊涛骇浪,她不敢置信地后退半步,脸上再无一丝娇姿傲態。 家中培养她多年,这是她偷跑出来的第一战,本以为已经无人可挡自己一发咒印,以自己的能力足以灭杀这暴秦血屠,一战成名。 结果自己的咒印落在那傢伙身上,就像挠痒痒一样,只是一瞬间失神? 白九大口吐著血,惊骇欲绝的看著赵诚。 “別慌,別慌,还有封不救的毒包,他那毒触之即死,就算是大象也会瞬间溃烂成血泥……” 啪嘰! 赵诚抬手,抓住了啄眼欲跑的鹰隼,轻轻一捏,鹰隼软烂成了一坨。 他隨手將这鹰隼扔在地上。 又挥手打散毒包爆发出来的毒气。 “什么东西?” 感受到呛鼻的气息进入自己体內开始作乱,他真元在体內一转,而后全身肌肤毛孔张开,深深吐纳。 顿时將所有毒气排出体外,丝毫没有影响身体的行动。 没办法,他对於身体的掌控,早就妙到了巔峰。 经过无数年的炼体,又以元气和真元常年淬炼,这副身体的强度,就连他自己都不太了解。 这些傢伙的突然出现,倒是让他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己的体魄。 好像,强度確实很高。 赵诚环视四周,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那几个衝过来又跑回去的傢伙都在看著自己,好像在等著自己有什么反应。 四周的韩军胆战心惊,不断缓缓后退,脸上带著恐惧和绝望。 那敌军將领满脸惊恐,正缩头缩脑,好像想要退回城中。 己方轻骑则是涌上前来,將自己团团围住,一脸警戒愤怒地看著那些人。 蒙恬因为一跃而起,又没有拦到白九,所以趴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正灰头土脸地抬头看著自己。 “阿……阿诚,没事吧?” 赵诚被那些人看得有点古怪,於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確认毫无变化,“好像,没事。” “他们里胡哨的,却出奇地没用。” 怪物! 眾义士骇然后退,惊恐忌惮地看著赵诚。 雪幽又震惊又愤怒又恐惧,银牙一咬,再次施印,一股古怪的气息瞬间再次扑向赵诚眉心。 与此同时,雪幽的脸色更是苍白。 却还是怒喝一声,“杀!” 赵诚却早有防备,於眉心处匯聚了大量真元。 虽然他没有什么利用真元的法门,但是架不住真元多啊。 在眉心处铺了一层又一层。 那股古怪气息虽然比上一次更强,但却再也无法衝破赵诚的真元防守,如泥牛入海,没有泛起一丝浪。 於是雪幽就看到,更强的一击,赵诚却反而连一丝的失神都没有了。 下一刻,赵诚那血虎般煞气满溢的眸子瞬间锁定了雪幽。 “好活儿!” 雪幽浑身一颤,一股莫大的恐惧自心中暴涌而出,腿竟然都有些发软了。 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如此恐怖。 不然一定会听爷爷的话,躲在家里好好呆著。 她面对著赵诚,不断后退。 然而赵诚已经一跃而出,他这一跳,当真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势不可当。 “拦住他!” 聂樊咬牙提气,自侧方狠狠撞向赵诚,脚步踏在地上,竟让地面都微微震颤。 炮弹一般撞到赵诚身前,以肩膀朝著赵诚顶去,好似要撞翻大山。 “滚!” 赵诚一脚踹去,碾压龙象的气力,再加上暴涌在身体內的真元力道,这一脚甚至发出音爆之声。 嘭! 咔嚓! 聂樊以肩膀相抵,顿感撞上了天山,力如天倾,无可匹敌! 只一瞬间,他整个肩膀连同手臂、胸骨,同时爆碎。 而后整个人以更快更猛的势头向后面砸去,一路上砸死一串韩军,而后重重撞击在城墙之上。 咚的一声,镶如石墙之中,石墙都颤了一颤。 聂樊更是浑身碎裂,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趴在地上,动都动弹不得,只顾大口吐血。 眾人骇然,聂政后人,那是有传承的绝世狂夫,一脚踹废了? “走,快走!” 高楼之上的韩王安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在其它大臣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跑下高楼去了。 因为大臣们自己的腿也很软,所以刚刚下了两步,就一起滚落下去。 一个滚,就砸倒了一群,导致一群大臣和君王一起,从高台上面滚了下去。 没有参战,却都负伤不轻。 他战场之上,赵诚一脚踹飞聂樊,去势不减,大戟横扫千军,直插雪幽之处。 雪幽浑身发凉,一边向后跑,一边回头对著赵诚施展咒印。 然而赵诚已经有了防备,这些咒印就像没有发出一般,消失无踪。 雪幽惊慌失措,她修炼的路子,並不侧重於身体强度,哪里跑得过那煞神。 咒印无效,就和待宰羔羊没有任何区別。 赵诚只是几个大踏步,就已经来到了雪幽身后。 当此之时,雪幽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三尺小人在仓皇逃窜,而身后那傢伙,简直如同三丈高的煞神修罗,正伸出魔爪抓向自己。 这种惊悚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完了。 恐惧如潮袭来之际。 又有曙光出现。 一道身影自前向后,与她交错而过,逆流衝上,迎著那身后的修罗而去。 “走!” 方习嘶吼一声,真元御剑七柄,在身周环绕,迎向赵诚。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嗤嗤嗤嗤嗤嗤嗤! 七道剑尖裹著真元的飞剑,撕裂空气,直逼赵诚周身要害! “飞剑,也是好活儿!” 赵诚大手一抹,那七柄飞剑真元尽数捏为虚无。 同时真元一卷,七柄飞剑也是尽数碎裂捲曲成了一团。 方习睚眥欲裂,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傢伙竟然强到如此地步! 七剑齐出,竟被他挥手而灭! 他再提起真元,赵诚已冲至身前,他那真元就像是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赵诚身上瀰漫的真元衝散。 再已无力抵挡,被赵诚扼住了喉咙,又咔咔两声捏断了手脚,扔垃圾一样地扔回到己方军阵之中。 “留好,这是个方士。” 赵诚再迈一步,伸手一抓,就捏住了雪幽的后脖颈,提小猫一样提了起来。 雪幽惊恐挣扎,双眸发红,因为恐惧泛起泪光。 赵诚提著她,让她面对自己,而后咧嘴一笑。 雪幽这下再也绷不住了,嘴一撇,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娘亲救我……” “哈!还是个奶娃娃。” 赵诚乐了,雪幽却哭得更惨,感到又羞愤又绝望又害怕。 没什么怜香惜玉,赵诚伸手就去捏碎雪幽手脚。 雪幽嚇得往后一躲,“別!” 当此之时,几道泛著绿芒的金针激射而来,直逼赵诚后脖颈。 竟是悄无声息。 嗤! 金针刚靠近赵诚身体三尺不到,就如陷泥沼,停滯不前,隨后势头消散,掉落在地。 赵诚瞬间回眸,凶眸锁定一名隱藏在阵中的假士卒。 脚尖一踢石子,石子电射而去,噗的一声射穿那男子肩膀,男子顿时翻倒在地。 他咬牙看著赵诚,喝道,“血屠!她是雪家圣女,你放了她,有什么冲我来!” “哦?”赵诚低头看了看手上提著的少女,笑道,“雪家……是什么东西?” “很嚇人吗?” 第65章 血屠入韩都,让寡人先走!! 雪幽和封不救同时脸色大变。 此人难道不是方士,竟然连雪家都不放在眼中? 雪幽眼眸一立,“你……” 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赵诚又伸出手来要断其手脚,顿时惊呼道,“別!我教你封窍之法!” 咔! 话说得太慢,雪幽右手腕骨头都被捏断了,疼得啪嗒啪嗒掉眼泪。 “你……太过分了……” 她委屈又悲愤,话音出口却怯怯懦懦,实在是眼前煞神太凶,她不敢大声说话。 赵诚差点气笑了,“过分?” 不是你要杀我的时候了? 雪幽敢怒不敢言,抬眸楚楚可怜说道,“你断我手脚无用,不如封窍之法方便,封了窍穴,我与弱女子无异,跑不掉的。” 然而媚眼拋给瞎子看。 赵诚心中无女人,哪管她楚楚可怜,再去断其手脚,“废话真多。” 雪幽嚇得连忙俯身贴耳,一口气说出封窍之法,如此秘传就这样交给了赵诚。 赵诚此前吃的悟性丹作用还在,封窍之法也不算难,一听便会。 他那真元不论是数量和质量,都远超这秘法门槛。 於是搭手在雪幽身上,真元一衝而入,摧枯拉朽般碾压了雪幽体內的真元。 真元一入,他顿时发现雪幽体內与他不同,重点修炼的经脉和窍穴,集中在头面部,其次是胸腹。 同时真元运转间,也有浓浓观星入脉的痕跡。 赵诚真元很快封死了雪幽体內运转的窍穴。 因其真元精纯至极,如同精钢巨关一般横亘其中,雪幽体內真元丝毫动弹不得,確实已经和寻常女子无异。 当此之时,雪幽也感受到了体內雄浑精纯的赵诚真元,不由惊的双眸瞪大,小口微张。 这是人能修炼出来的真元强度? 这傢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莫非真是隱世千年一朝出山的老妖怪? 原本还想著家中长辈能来救她出去给她报仇的雪幽,此时开始有点悲观了。 赵诚封了她的窍穴,依旧隨手扔进己方阵中,与那方习扔到了一起。 雪幽噗通落地,压到了断手,疼得掉了眼泪。 她在地上瑟缩成一团,委屈至极。 但她也终於意识到,不论是雪家圣女的身份,还是她不俗的美貌,都动摇不了赵诚分毫。 这煞神留她一命,只是因为她展现出来的阴阳术。 畜生啊! 几名义士见赵诚辣手摧,顿时心都碎了。 封不救更是睚眥欲裂,恨赵诚入骨,“血屠,你怎能如此!?有什么大可冲我来!” “冲你来?” 赵诚走向封不救,“你怕是有些误解,连你在內,还有那边那两个想跑的,一个都跑不掉。” 他倒提大戟站在封不救身前,居高临下之际,雄武身躯洒落无边阴影笼罩了封不救,凶眸睥睨。 “不过,你有什么好活儿,能让你活命呢?” 当此之际,杀意如潮。 死亡铺面而来,饶是封不救见惯了生死,也是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只是一念之间,便是生死两隔。 他想著士可杀不可辱,必须痛斥赵诚,留下英名在人间! 然而喝出的硬气话到嘴边,却突然变成了,“我是医家子弟,通神农术!!能识天材地宝!” “呵!” 赵诚轻笑一声,挥戟拍断其手脚,而后一拨,封不救就被扒拉到了雪幽旁边。 他剧痛难忍,心道你不是会封窍之法了吗,怎么还来断我手脚? 他鬱闷至极,又是灰头土脸,埋著头,丧失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曾如何看不起暴秦,如何痛斥血屠,如今折了脊樑,就有如何悲哀。 自己竟匍匐屈膝於暴秦,於血屠? 他不敢去看雪幽,將脸埋在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装死不动。 “那边两个!” 赵诚轻喊一声。 远处鬼鬼祟祟想跑的御鸟人和入梦士顿时僵直不动。 而后艰难地挪著脚步凑到了赵诚面前,二话不说就跪了。 “將军,小的擅长御鸟,能帮將军养鹰隼。” “將军,小的擅长入梦,能进別人的梦……” 嗤! 入梦士脑袋直接掉落。 “入梦有个屁用!谁想梦到你?” 鲜血洒了御鸟人一头一脸,让他浑身抖如筛糠。 “养鸟?还算有点用。” “也没什么別的本事,留你手脚,去那边呆著。” 鸟人如蒙大赦,屁顛屁顛的就主动来到了封不救等人身边蹲好。 赵诚再抬眸,身前韩军已经跪了一地,如此凶威,实在不是人力所能抗。 远处城头上面的韩军,则是面如死灰,双眸无神,儼然丧失了所有斗志。 一群老弱病残,从百姓里面强征来的百姓,赵诚没有杀他们的兴趣。 於是倒提大戟走向城下,吐气开声。 “开门不杀!” 城头上下敌军浑身一颤,面面相覷一眼,有人立刻想去打开城门。 申犰却不知道从哪里钻上了城头,冒了出来喝道,“不能开!” 这下被赵诚逮住了。 刚刚冒头,噗嗤一声。 一箭就插在了他的脑门上,直接栽倒下了城头。 刚钻回去,又掉下来了。 “多此一举。” 赵诚扫了他一眼,再次持戟策马走向城门。 六千轻骑紧隨在他身后,杀意凛冽。 城內守卒胆战心惊,知道要是被赵诚杀入城中,大家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至少外面那些降卒,没有被那煞神杀掉。 或许他们也可以投降! “怎么办?血屠阎罗要进城了!” “他要是杀进了城,大家都要死啊!” “拼了吧!” “拼个屁啊,咱们这点残兵,能挡得住血屠?” “快开门迎將军进来,今天开始老子就是秦人了!” “我去你娘的……” 见到赵诚已经將至城门之后,有人意动,向著门关靠近,想要打开城门,却被城门守將一刀斩了! “血屠入城,全军尽死!” “射杀血屠,死守韩都!” 城门后面,有將领嘶声大喊! “放箭!” 同时也有將领大喊,“別放!” 可是如此混乱的时候,士卒已经无从分辨真假,有一个放箭的,就都无从回头,於是纷纷开弓射箭。 箭落如雨之际,有秦军轻骑被射落马下。 赵诚脸上出现了冰冷的笑意。 即將攻灭韩都,得灭国之功,他心情不错。 此战也没必要屠城,本想发回慈悲,但架不住有人找死。 他一甩韁绳,奔马如雷,如离弦之箭一般撞向城门。 手中方天画戟一挥,顿有轰隆之声,有若雷霆炸响。 那城门一触即溃,崩碎成无数碎片,好似大刀利刃,將城门后面的守军杀伤一片。 赵诚风一般冲入,目光瞬间锁定一名虎背熊腰的城门守將,大戟扫了两下,已经斩杀一片士卒,衝到这將领身前。 “就是你要射杀本將?” 將领瞳孔骤缩,大戟已经迎面而来。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赵诚几息之间攻破城门杀穿军阵,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狭隘了。 从城门之外,到自己身前。 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啊。 那大戟已经到了他的脑袋上。 我都城城门,是纸糊的不成?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他已经被生劈两半。 赵诚没有多看他一眼,化作剑锋,率眾杀入城中! 城中大乱,守卒们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赵诚连下跪的机会都没给,一路杀上前去。 只有一些早早丟了兵器的老弱病残没杀,其余皆斩! 一路追杀入城中,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城中悲呼四起。 “血屠入城了!!” “救命!” “阎罗索命来了!” “躲起来!不要露头!被看一眼就会死!” “完啦!!完啦!!” 惶惶悲呼传盪四方,无数关门闭户的百姓惊慌至极,躲在家中为数不多能够躲藏的地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马蹄声穿城而过。 全城上下,所有人都是直冒冷汗。 诸多大臣带著门客家眷,以及收拾好了的家当,拥挤著朝著另一边的城门逃去,想要趁乱逃出城中。 韩王安甚至顾不得收拾东西,在城破之前,已然带著一群宫廷侍卫,当先逃向另一边的城门。 但此时,身份已经不再重要。 一些豪绅甚至不愿意给贵族让路。 大臣更是不让君王。 乱做一团之际,宫廷侍卫竟然和大臣护院打成一团。 韩王安急得跳脚,远处的马蹄声急响,好似催命符,每一声都如在其心臟上擂鼓。 “混帐!!混帐啊!尔等是想篡位不成!让寡人先走!!” 丞相丝毫不让,一边命人往前冲,一边將韩王安挤在后头。 嘴里也不閒著,“陛下!此举不妥!我等肱骨之臣还在一日,陛下才是国君,我等肱骨之臣死了,陛下才是真正亡国!不如让臣等先走!” “陛下,臣以为丞相说得极是!” 韩王安气得脑门子都要炸了,都他娘的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搞这一套。 我韩朝上下,鉤心斗角诡辩这么多年,还没斗够吗? 要他娘亡国了,还玩这个? “尔母婢也,卫尉何在,给寡人把他们砍了!” “陛下,卫尉死在城头了!” 韩王安眼前发黑了,“宫廷侍卫,把他们都给寡人宰了!” “宰了!” 丞相看向韩安身后,脸上终於出现惊惧之色,“快走,快走!!” “现在知道怕了……”韩安得意一笑,却突然察觉不对。 这马蹄声太快,何时竟到了背后? 他回头一看,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只见那雄武少年高坐马上,血甲如山,倒提辉光流转的霸烈大戟,浑身煞气腾腾。 其鬢角有几缕染血黑髮垂落,更衬得面容英武霸烈,一双凶眸,正饶有兴趣地看著这边,君王与大臣夺路一幕。 笑得意味不明。 第66章 秘传分支,丹田所在 见到赵诚出现,诸多王公贵族顿时惊惶起来,爭先恐后地向著城门拥挤而去。 “杀上一些,让他们老实点。” 赵诚下令,骑兵们顿时上前一衝而入,一下子砍死了好几个王公贵族,血溅长街之后,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韩安的脸色越发苍白,突然看著前方的丞相喊道,“陛下,老臣对不住你啊。” 丞相浑身一个激灵,喊谁陛下呢? “陛下,您这是折煞老臣了,臣怎敢被您叫做陛下?” 韩安一边叫著丞相陛下,一边往大臣人群里面扎。 赵诚顿了顿大戟,地面都颤了一颤,“韩王,省了吧。” 韩安脑袋一缩,脸上涌现出了绝望。 他突然抓起一个千娇百媚的宠姬,推到赵诚马前,脸上挤出笑容来,“赵將军,此女是我宫中最为美貌娇嫩的宠姬,如今献给你如何?” 赵诚看了看这宠姬,楚楚可怜的样子,美貌异常,掐一把好似能够掐出水来。 他轻笑一声,大戟一挥,將美人劈了。 “区区美色。” 韩安惊骇得脸色发白,又心痛不已,但为了保命还是说道,“国库之中尚有黄金珠宝无数……” 赵诚大戟將其挑起,掛在空中。 韩安浑身抖若筛糠,大叫道,“上將军,留寡人一命!韩公主予你做妾如何?” 人群之中,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迈著小步,越眾而出,看著国色天姿,贵气不凡,只是侧著头咬著唇,不敢抬头看赵诚一眼。 赵诚只看了少女一眼就不再看,“退下吧,本將也没说要杀了他。” “冯全,带人把这些王公贵族绑了,送去王宫之中看管,谁有异动,立斩不待。”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时蒙恬已经率军清扫残兵,將韩都彻底占领。 接下来,就是核验军功,派人传急报回秦。 然后由秦王亲自派遣大臣来这里转化民生,推行秦制,將韩国彻底转化成为秦国的属地。 这些韩国的头脑人物,在这个过程中多少都是有些用的,提前杀了反而会导致各方混乱。 “是,將军!” 冯全浑身是伤,却依然神采奕奕,带著诸多將士,上前將这一群王公贵族全都绑了起来,而后看押著离开。 这些往日里面作威作福的贵族名流,如今一个个胆战心惊,听话至极,如同一群被狼看管的羊羔,顺从地向著王宫走去。 赵诚则是挑著韩王在城中晃了一圈。 城中所有还心怀侥倖的残余势力,心理防线瞬间被其摧毁,没过多久,整个韩都新郑,已经完全被赵诚一部占领。 一些提前投降的俘虏,则是收敛了兵器盔甲,关押在大营之中。 至於那些强征来的老弱病残,则是直接放归城中。 韩王安被悬掛在城中高台之上示眾,丞相和几名大臣首脑人物,则是被掛在他旁边。 这一下,大家处境差不多,终於不需要再鉤心斗角了。 赵诚如今还需要镇守韩都一段时间,等王令和派遣过来的大臣来接管韩境上下。 於是他乾脆住在了韩国王宫之中,找来了韩王的御厨,给他们做饭吃。 在这期间,诸多王公贵族似乎看到了机会,拼命朝赵诚进献美人財宝,甚至想要將家中嫡女献给赵诚,想让嫡女给赵诚吹一吹枕边风。 被赵诚砍了几个之后,终於老实了下来。 秦军规严厉,而且以赵诚军功,根本也不差这点东西和美人。 相比较之下,他反倒对那几个方士更感兴趣。 於是叫人將那几个被关押起来的方士提了过来,开始审问。 最先审问的,当然是脊樑已经断了的封不救。 屈服过一次之后,封不救的心態已经转变,似乎是自暴自弃了,对赵诚越发諂媚。 “將军有何吩咐?” 赵诚坐在韩王的王位上,依然身著大鎧,威武霸烈,低眸俯视封不救。 “先介绍一下自己。” “小的叫封不救,医家子弟,身怀神农术,有悬针妙法,妙手回春之能,也能辨识天材地宝,炼製丹药……” “我看你也有运用元气之法,神农术中,也含方士修炼之道?” “神农术中,有阴阳五行、精气之理,入门基础,就是辨认体內经络窍穴,与天地规律相合。所谓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 赵诚静静听著,觉得倒也合理。 古时道医不分家,医家子弟擅长医理,而且能辨认天材地宝,修行起来確实事半功倍。 不过这傢伙看著战力不怎么样,照那已经掛掉的剑客都差远了。 好在这傢伙也有些用处。 赵诚自己对於经络窍穴一窍不通,全靠悟性丹提供的强大悟性,以及推演摸索,才能摸出一条修炼的路子来,但直到如今,他也只是以真元填满了冲脉窍穴。 其他经脉上面的窍穴,还没有摸到一点地边。 乾脆,赵诚將自己不懂的东西,都问了出来。 封不救也不敢胡说八道,一一如实作答,越答他越是疑惑。 怪哉! 眼前这煞神怎么什么都不懂? 这种情况下,他是怎么修炼到这样恐怖的地步的? 一个连经络常识都不怎么了解的傢伙,却將他们合力製造的杀局隨手破掉,这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天方夜谭! 封不救心中越发挫败,对赵诚反而越发崇敬。 渐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诚如今悟性超群,將他说出来的知识尽数领悟,发现医家也分各种支脉,眼前封不救就是属於方医一脉,或者说是巫医,除了精通经络五行之理以外,这傢伙还会点祝由术。 而此时的医家,都是秘传,不论是药方还是医理,都是有传承的,以师徒相授、家族世传为主。 封不救主要是家族世传。 他所学的经络运行之法,大多与医理有关,对应自然规律,符合五行运转。 与赵诚摸索出来的东西还不太一样,而且不偏向战力。 赵诚学了一些经络和窍穴所在,以及各自作用,就不再询问。 而是转而问起云梦泽和雪家的情况。 “云梦泽方士属於庄子一脉,主张天地与我並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喜欢坐忘和心斋,以天人入道,所以云梦泽多隱士。 云梦子的传承,在云梦泽之中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一支,很少人见过云梦子,不过我父亲说,百余年前就有他的传闻。” “至於雪家,也是秘传阴阳术的大族,传世足有数千年了,据传在伏羲时代,就有了阴阳术的雏形,雪家鼎盛时期,甚至影响商周王朝走向。” “其家族擅天文、历法、占卜、咒印,甚至是咒杀之术,据说阴阳术大成者,能够预知天命更替。” 赵诚失笑,看来雪家也没什么能人啊。 能预知天命更替,还敢放任自家后辈来抵御大秦?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方士传承?” 封不救想了想,“据我所知,还有稷下学宫的黄老之学,因道全法,法家也有方士传承,这一支传承很多,许多地方都有其门徒。” “儒家养浩然之气,鬼谷子的养志之法……” 赵诚如今终於算是对方士有点了解了,於是命封不救去王宫的医房製作伤药,而后又唤人提来了方习。 方习的恢復力也很是强大,被赵诚打断了脚,此时却已经能够缓慢行走。 见了赵诚,他神色复杂,却依然十分硬气,“要杀便杀,休想从我这里获取一丝传承!” 他被关押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赵诚要什么了。 这太明显。 赵诚体內真元如海,但那真元运用的却像是狗屎一样,属於是坐拥宝山而不会用。 但也正因如此,方习才更不可能將传承泄露给赵诚一丝一毫。 这傢伙没有运用之法,战力已经如此恐怖。 若是稍微学会了点皮毛,就成了天大的麻烦。 师父不愿下山,这天下还有何人能制他? 赵诚也不以为意,这等秘传,他也没打算隨隨便便就问出来。 有悟性丹的辅助,以及寿命推演的功能在,只要给他一些信息,他自然能够推演出来一些东西。 赵诚缓缓站起,几步来到方习身前,大手一张按在了方习的脑袋上。 真元顿时大海倒灌般涌入,根本不顾方习的死活,一瞬间几乎冲爆了方习的经脉。 方习瞬间痛苦至极,咬牙想要反击。 但那真元实在恐怖,他没能提起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才积蓄出来的少许真元瞬间就被衝散击溃。 赵诚以真元肆意游走其经脉之中,观其经脉开拓痕跡,又捲入各个窍穴之中,將其多年修为尽数碾压摧毁。 不多时,他对於方习的真元运转和窍穴开拓已经瞭然於心。 但让赵诚意外的是,这傢伙竟然开闢了丹田? 第67章 灭族之兆,八日灭韩惊咸阳! 方习的下腹部,有一个比窍穴还要大许多倍的容纳真元之所。 虽然他真元不多吧,但是確实有这么个所在,能够总领全部窍穴和经脉,让真元运行形成了一个整体。 这让赵诚越发確信自己走的路有问题,这方士一共就修炼出那么点真元,就开闢出了丹田。 自己搞出这么多真元,也没找到开闢丹田的办法。 不过他也找到了一些门道,真元御使之法,似乎与十二正经的运行线路有关。 如此一来,只待投入寿命推演,用不了多久,御使真元之术他就能学会。 不过具体的修行之法,还是一知半解,也不知道他们这丹田是怎么开出来的。 隨著赵诚的探查,方习则是身体多处经脉接连爆裂,窍穴崩碎,丹田溃散,不但修为毁於一旦,人也已经半死不活。 赵诚鬆开手,方习瞬间瘫软在地。 “你没用了,感谢赠法,我会派人送你回云梦泽。” 丟下一只饵,看看能不能从云梦泽钓条大鱼出来。 赵诚又让人提了雪幽来。 雪幽目光幽幽怯怯,面对赵诚既愤怒,又忌惮恐惧,於是就变成了幽怨。 赵诚开门见山,“我要你的观星入脉之法。” 雪幽顿时坚决反对,“不可能,除非我死……” 赵诚指了指地上还在瘫著的方习,“想好再说。” 雪幽低头看向云习,顿时瞳孔一缩。 她传给赵诚的封窍秘法,自然知道赵诚对方习做了什么。 方习直接成了废人,生不如死,自己要步他后尘? 一瞬间,她的额头冒出汗水来。 可家族秘传,怎么可以交给外人? 若是传出去了,她就是千古罪人。 雪幽咬著嘴唇坚决道,“家族秘法不可能给你,大不了你杀了我,家里自然会为我报仇!” 赵诚眉峰微挑,好笑道,“报仇?” “不需要他们来找我报仇,之后我自会去找他们。” 雪幽警觉,“你要做什么?” 赵诚摊开手掌,“如你所说,报仇。” “我秦国律法都是连坐,你要杀我,我就杀你一家。” “你不说倒也没关係,之后我会杀上雪家,一个个的问过去。” “呵,秘传?传得下去才叫秘传!” 雪幽心头一凉,有你这样报仇的? 果真是个屠子! 她定定看著赵诚,“真当我雪家无人耶?你敢去必死!” 赵诚笑道,“那就杀进去试试。” 雪幽终於发现这血屠不是在嚇唬他。 他真的打算杀上雪家,强取秘法! 而且底气甚足。 想到赵诚如今这个年纪,就已经有如此修为,假以时日,雪家哪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她又惊又怒,“你这是强盗行径!” 赵诚根本不在意,“强盗?別忘了,是你们先来杀我的。” “成王败寇罢了。” “既然你不给,那你现在也没什么用了。” 赵诚探手抓向雪幽头颅,这一刻,雪幽好似看到了自己与方习一样的下场。 死亡將至,雪幽突然有些恍惚,眉心暴跳之际,双眸好似透过时空,看到了雪家迎来灾劫,四处血光。 这並非臆想,而是其修习阴阳术多年的感应,感应到了灭顶之灾。 “等等,我传!” …… 此时,雪家秘地之中,观星高台之上。 雪家族老突然眉心暴跳,他骤然睁大双眼,有星辰血光一闪而逝,隨后眼中儘是惊恐之色。 “血灾大劫!?” 他拿出占星罗盘,一番结印掐诀,瞪目观星。 白虎星宿之中,一颗杀星爆发血光,好似要落入雪家秘地之中! 而这颗杀星,竟与圣女所属星辰有关。 “荧惑当头,杀星入命!” “事关圣女?” 他连连卜算,耗尽心血,更是大惊失色。 “这丫头怎么跑去抵御秦国了?还惹到了那杀星!” 雪家族老一阵心惊肉跳。 数年之前,雪家老祖宗还在世,他夜观天象,发觉秦国国运煌煌,大有吞天盖地之势,又於这煌煌大势中,窥见一角锋锐至极的血芒。 紧接著,他尝试卜算细节,却只推演了片刻,就突然暴毙。 只留遗言:雪家不许参与诸国之战,更不可触及大秦锋芒。 后来雪家多名后辈英杰也曾尝试占星大秦国运,隱隱间都曾触及某种大恐怖,於是对此讳莫如深。 哪里想到,族中这一辈天赋最高的圣女,刚刚跑下山两日,就撞上了那杀星。 正值鼎盛的雪家,竟瞬间迎来了灭族之兆! “真有如此邪门?” 雪家族老惊疑不定,连忙召集家族之中的头脑人物,结果眾人刚到,心中那警兆又突兀地散去了。 让他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他將情况一说,眾人都是嚇了一跳,连连占卜。 却发现圣女属星不但没有暗淡下去,反而越发炽盛,只是沾染上了丝丝血色,看起来妖冶了很多。 眾人不解,族老却长长出了口气。 “看来这一关是过去了。” “那杀星不在星运之中,血灾突如其来,让去寻圣女的人都回来吧,不要衝撞了那杀星,有些因果沾染了,恐怕是躲不开,甩不掉了。” 就在此时,那警兆又来! 眾雪家高层都是心惊肉跳,似有大灾即將降临。 於是一个个拿起星盘拼命占卜推算,却始终摸不到其中细节,急得抓耳挠腮。 …… “我传可以,但你得拜我为师!” 雪幽清脆地说出这句话,顿时感觉浑身一凉。 赵诚目光奇怪的看著她,嗤笑一声,再次探手按在了她的脑袋上。 真元一涌而入,雪幽经脉顿时被无尽精纯真元填满,而后瞬间鼓胀,经脉极近爆开,同时心中警铃大作。 那种灭顶之灾的感觉又来了。 她艰难开口,“不……不拜也行。” 赵诚的真元已经冲溃了雪幽一个窍穴,直奔下一个窍穴而去。 如此探寻,虽然无法摸清楚完整的雪家观星入脉之法,但也能搞清楚一角,时间再慢慢摸索便是。 他可没有时间,和这女人打哑谜。 发现赵诚毫无收手之意,雪幽彻底慌了,她不怕自己身死,但是预感之中的灭顶之灾实在清晰,那是雪家千年传承毁於一旦的徵兆。 她传法,或许会成为千古罪人。 但是不传,连罪人之名可能都不会传下去了,因为家族都將断绝。 “求你!” “我愿拜你为师……” 赵诚不为所动,谁要收徒? “我愿……服侍左右……” 赵诚不为所动。 “雪家……助力……” 直到雪幽艰难地把整个雪家押上赌桌,赵诚才堪堪停手。 雪家传得这么玄乎,或许还有点用。 “你能代表雪家?” 雪幽瘫软在地,大口喘著粗气,脸色苍白如纸,“我是当代圣女,阴阳术天赋最高者,假以时日,可做雪家族长。” “假以时日?” “若现在让我取信说明情况,不需要太久,我相信娘亲会同意。” 她很確定自己感知到的灾劫是真实的。 既然是真实的,娘亲没道理推算不到。 这傢伙实在太凶了,完全不想和自己讲什么条件,更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心態。 雪幽甚至有种感觉,面前的少年更倾向於去灭掉雪家。 如今和她多说这几句,只是因为这样更方便快捷,不需要去查清雪家所在,再长途奔袭屠戮一空。 若是雪家就在附近,他可能不会和自己多说一句,提著大戟就杀过去了。 想到这里,她再不敢有一丝骄矜,小心翼翼看著赵诚,而后乖顺的开始讲述雪家观星之法。 这阴阳术传承数千年,其中光是星理一部,就是浩如烟海。 就算雪幽信手拈来,赵诚悟性超群,一时半会也讲不完冰山一角。 好在长夜漫漫,赵诚等王令也是百无聊赖,就慢慢听她讲下去。 如此,他坐在韩王的王位之上,雪幽恭敬立在一旁,清幽的声音轻轻迴荡在大殿之中,时间静静流逝…… …… 章台宫大殿之上。 文武百官分立两侧,嬴政的朗笑声迴荡著。 啪! 军报拍在案台之上,嬴政长目如电,神采飞扬环视群臣。 “將军赵诚,率八千轻骑,奔袭六百里,连破数城,八日灭韩!” “诸卿,如何看待此功?” 譁然之声响彻大殿,群臣面面相覷,刚刚还在奇怪秦王为何大笑的他们,此时都是惊为天人。 “竟有此事!?” “八日灭韩,怎么可能?” “是那赵诚?” “他说旬日破韩都,竟然只用了八日,就灭韩了!” “听说此前蒙武將军军中出了个少年猛將,战功赫赫,有孤身破城之勇,就是此人?” “正是,这少年入伍不过月余,已经靠军功封右更之爵,是我秦国新贵!” “咸阳已经將此人传得神乎其神,没想到竟然確有其事!” “怪不得前几日捷报频传,原是大王派此人去攻灭韩都了,如此势如破竹,当真神將!” 此前赵诚军功封爵,都是一眾高层和嬴政批准裁定。 不论是攻韩之战,还是封爵之事,都没有什么爭议,不需要通过朝政议论。 所以许多秦国大臣,都只从传闻中听过赵诚之名,因传闻太过夸张,他们自然也是不以为意。 却没想到,今日大王突然带来了军报,放出如此惊天消息—— 八日灭韩! 这太快了,攻克南阳才刚刚多久? 那些新委任的郡守县令,现在恐怕还没上任吧,韩都都被灭了。 嬴政含笑看著下方群臣的震惊之色,心中莫名一阵舒爽。 他又看了看昌平君,发现昌平君脸色有点不自在,心中更舒服了一些。 嬴政等议论声消散下去了一些,又问李斯道,“廷尉,此功可封何爵?” 李斯回道,“陛下明鑑!臣闻赵诚率锐骑八千,衔枚疾进,八日之间克拔新郑,虏韩王、定潁川。 此役也,风驰电掣,摧枯拉朽,非独破诸侯之壁垒,实乃扬大秦之天威! 夫韩为三晋锁钥,素称劲邦,今王师所指,旬日而亡其国,此非独將士用命,实赖陛下神武烛照。 自此之后,山东列国闻秦师之號,当如狼顾麇惊,莫敢攖其锋锐。 昔商君定二十等爵,大良造为列侯之基,今赵诚以灭国殊勛,正合封此显爵,既彰將士之功,亦示天下——凡为秦效命者,必膺不世之赏! 臣请下国尉府,擬詔封拜,以励三军,以威四海!” 眾大臣纷纷一惊。 大良造! 与国尉同级! 月余前还没听闻过这人的声名,如今却已经与国尉同级,这已经不能用新贵来概括了。 这是如日中天,国之柱石! 第68章 封大良造,拜上將军!凯旋迴师! 再加上赵诚声威赫赫,此战过后,其余五国將会畏之如猛虎。 大王也会对其无比重视! 如此巨擘,许多大臣都开始想著等他回朝之后,前去抱大腿了。 嬴政大手一挥,“便封大良造,拜上將军。” 他心中则有自豪涌现。 不需要他去破格,赵诚自己杀出来的战功,足以封大良造之爵。 王族之下,至高爵位! 接下来,群臣议事。 “陛下,韩地既定,当依“灭国置郡”之制,於韩故地设潁川郡,治所定於阳翟,臣查韩境北至巩洛,南达潁水,可划十七县……” 这是秦王政时期所灭的第一个国家,此前没有什么范本,所以关於如何治理韩地的事情,大臣们討论得十分激烈。 有博士官说道,“昔周封子弟,享国八百年,今韩地初定,可否封宗室公子为侯,镇抚其民?” 李斯立刻反驳道,“臣以为不可!昔商君曰利出一孔者,其国无敌。 若復封建,是授地方以兵柄、启分裂之端。 昔韩、赵、魏本为晋卿,封土既大,遂分晋国, 今若封宗室於韩地,异日必成尾大不掉之势。 陛下当效孝公“並小都、乡、邑聚为县”之制”,使天下权柄尽归郡县,郡守县令皆为陛下使指,如此方能振长策而御宇內。” 朝堂之上,不论是楚系外戚势力,亦或者是宗庙势力,客卿势力,法家大臣,都想要在这个时候参上一脚,以此分配利益。 但最终,都被嬴政否决,选择採纳李斯的建议,一如既往地实行秦制。 接下来的討论就明显顺畅了很多。 “內史腾出身於韩,熟稔韩地民情,可拜为潁川郡守,佩银印青綬,总领郡兵、治民、刑狱三务……” “十七县县令皆由咸阳直接除授,优先选用曾在巴蜀、河西推行郡县制的“习法吏”。如新郑县令,当选明法善算者,专司户籍整理与律令推行……” “韩为秦灭第一国,当行秦制,收器籍、正度量、划一文字、编户齐民、徙民实边……” “……” 嬴政頷首,玉簪冠缨微动,“善!即以潁川为式,著內史腾星夜赴任,诸卿按李斯所奏,各署协理,三月之內必使韩地尽行秦法!” “即刻命赵诚蒙武一部率军回师。” 想到赵诚即將凯旋迴师,嬴政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诸多大臣办事效率很高,只是半日之后,內史腾便带著大量的官员前往了韩境。 韩境已经彻底被赵诚打废了,其威名传播甚广,整个韩境的百姓都惊惶其名。 再加上韩王已经被赵诚生俘,各处城池也被蒙武及时派兵驻守,完全占领。 所以一切进行的很是顺利。 王腾即將进入新郑的时候。 赵诚正指挥著一群王公贵族修建城墙,搬运粮草。 这群王公贵族哪里干过这种杂活,一个个叫苦不迭,灰头土脸。 一开始还有人假装不会干,被赵诚杀了几个之后,一个个干得比民夫都好,卖力得很。 一群民夫则是被赵诚哄到了一边,看著一群达官贵人干著粗活累活,只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倒反天罡。 赵诚则是大马金刀地坐在城墙之上,一边监工,一边让雪幽讲述星理。 如今几日过去,星理部分他已经尽数吸收,开始学习观星入脉之法,甚至对於占星术也略有涉猎。 其展现出来的悟性,让雪幽为之骇然。 这些东西,就算是雪家天才尚且学习几年才能够勉强领悟的东西,在赵诚这里,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就尽数消化。 要知道,就算是作为雪家当代圣女的她,当初也是为了这些星理而头痛许久,耗费一年有余,才堪堪消化。 这让她越发確认,眼前这傢伙就是一个怪胎。 本来还想著,依靠阴阳术的晦涩难懂,拖延一些传授秘法的时间,或许家里能够想到別的办法,把自己救回去。 谁知道,才几日的功夫,阴阳术就被赵诚学走了大半。 现在她讲法的速度,就已经快要跟不上赵诚的领悟速度了。 何其恐怖! “……雪家阴阳术以修炼神魂为主,食气为辅,神魂强大,才能占星卜算天机,元气充足,才能施印咒杀……” “……交匯於上丹田的诸脉,是我们修炼的重点,以星辰运转之理对应诸脉运转元气……” “……当以神庭感应天机星,神庭感应计都,百会感应天枢,太阳感应紫薇……” “观星入脉已是极难,感应星辰开窍,更是一大天关,就算是有些天赋的,也有可能卡在这里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雪幽静静说著,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 没办法,前几日家族之中来了信,不但叫回了那些来找她的人,任由她留在赵诚身边。 而且还特意嘱咐:事关族运,谨慎应对,要是没有什么大事,就先不要回家了…… 显然,家里面也感受到了那种灭族之兆。 这反倒让雪幽也鬆了口气,这不怪她怂啊,家里那么多长辈不也怂了。 雪家能传承千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赵诚默默听著,將能领悟的尽数领悟,有些领悟不了的,则尽数记在心中,准备回去推演领悟。 別人听法一天,那就是一天。 他听一天,回去推演一下,就是几十上百年,学起来能不快吗? 正听著,远处官道之上,有秦国旗帜出现。 而后是大批官员,以及前来驻守的秦国郡县兵。 赵诚合掌笑了起来,“终於来了。” 內史王腾带著诸多官员刚刚抵达城下,就看见城头之上,一名身著將军大鎧的少年站起身来。 这少年身材之高大雄壮,坐在那里如同巍然山岳,这一站起,更如擎天之柱,顶天立地。 即使现在不是战时,他身上的腾腾煞气依然直衝云霄。 隔著数里看上一眼,尚且胆战心惊,汗毛竖起,好似有大危机突然降临。 只见那少年將军在城墙上面往城外方向迈了一步,喝问一声,“来者何人?” 瞬间似有山岳一般的压力轰然压倒过来。 王腾身后的一些官员顿时嚇得驻马不前,几名生性怯弱的马儿甚至突然前蹄跪地,將马背上的主人甩了下来。 阵中顿时一片大乱。 此情此景,就算是王腾,也是首次见到,不由得脸色微变。 “这少年莫非就是那新贵將军赵诚?如此威势,当真骇人听闻。” 他高喊道,“赵將军,我乃王腾,曾任內史,今奉大王之名,新任潁川郡守,来此接手新郑,查封韩王室宫藏,尽收舆图、户籍、律令简牘,解送咸阳御史府……” 赵诚大笑,竟跃下城头迎了上去,“快快入城,本將等候多时了。” 这一幕更是看得诸多官员胆战心惊。 “这……这么高的城墙,就这样跳下来了?” “未免……未免也太……” 眾人说不出话来。 赵诚几步到了近前,龙行虎步之间,渐能看清其英武面容。 脸上带笑,却遮掩不住那浓浓的杀伐之气。 王腾强压心中怯意,顶著赵诚那骄阳般的威势,细看了两眼,越看越是心惊。 怪哉! 这少年怎么看起来如此肖似大王? “郡守为何出神?快快入城。”赵诚拍了拍王腾胯下的马儿,马儿顿时顺从地向著城中而去。 王腾一惊,回过神来,连忙想要下马对赵诚行礼,奈何马儿已经不听使唤,只得强行一跃。 跳下马背,对著赵诚恭敬行礼,“王腾见过上將军。” “上將军?”赵诚疑惑,“我只是陛下委任的临时將军,如何称得上將军?” 王腾笑道,“陛下要封赵將军为大良造之爵,拜上將军,如今只是还没封爵,等將军回了咸阳,自然便是大良造之爵,可称上將军了。” “陛下可有令於我?” “陛下命將军即刻凯旋,回师咸阳。” “好!”赵诚笑了起来。 呆在这里实在无聊,他早就待够了。 赵诚带著王腾等官员进入新郑,將韩王与一些王族押入军中,又將其余贵族交给了王腾,便立刻带著兵马出城而去,直奔咸阳。 一路上,韩国境內已经开始施行秦制。 各地都在颁行秦铜权、铜量,废韩氏旧制。 罢韩地“蝌蚪文”,颁行李斯所书《仓頡篇》,令郡吏教习秦篆,凡官府文书、市肆契券必用秦文,违者罚貲甲盾。 又以“什伍连坐法”重编韩地户籍,民户按“四境之內,丈夫女子皆有名於上”之制,登记年龄、田宅、资產,严禁隱匿人口。 途中,又看到许多韩地强宗大族,全族上下都被押送在路上,迁往至陇西、北地戍边。 同时,还有一些秦国民眾,甩著如同长龙一般的队伍,被迁徙到潁川郡,与韩民杂居,传播秦俗。 赵诚率军一路走来,韩民畏之如虎,秦人敬之如神。 血屠阎罗之名,倒是越传越广。 让赵诚有些无奈。 韩人传也就罢了,怎么秦人也传?还一脸高兴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恶名现在传到哪了…… 第69章 君臣迎凯旋,父子初相见 “血屠阎罗?” 蒙威听著属下的匯报,哭笑不得。 “这小子在韩境杀的,恶名都传到这来了。” 王远也是笑道,“八日灭韩,所过之处,尽屠诸城,不是血屠阎罗是什么?” 蒙威撇了撇嘴,“你懂什么,这是战术,疾袭韩都,沿途必须要杀尽敌军有生力量,不然容易被偷了屁股。” 王远嗤道,“这还用你说?我自然知晓,不过这在其他国家才算是恶名,在咱们秦国,这是威名!大大的威名!” 蒙威大笑起来,面露得意,“赵诚这才入伍多久,已经率军灭韩,闯出天大威名,震慑诸国,本官真是慧眼如炬!” 王远没眼看他这得意的样子,不理他这茬。 “几日前,韩国故地已经设为潁川郡,算算时间,他也该领军回师了,不知会不会路过咱们这里。” 蒙威笑道,“我建议你提前备点粮草出来,这孩子六千轻骑疾袭,肯定没带輜重队伍,只要他没和我兄长会师,迟早得到咱们这里停上一停。” 王远摇了摇头,“不合规矩,至少得验了虎符才行……” 正说著,一名城卫守卒疾奔而来,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神情激动。 “报——” “城外,赵诚將军率六千轻骑驻扎,请调粮草!” 蒙威大笑,指头点了点王远,当先迎出门去了。 王远命人备出粮草,也是紧隨其后。 出了司马门,蒙威和王远同时一怔。 只见面前六千轻骑军威如山,滚滚军气混著杀伐之气,浓烈得几乎化不开。 而在军阵之前,一名身著將军大鎧的魁梧雄武少年挺坐马上,好似山岳一般巍然,那一身血煞之气,更是让人心惊肉跳。 这时蒙威总算是知道为何那城卫守卒脸色苍白了,原来不是因为激动,而是被这军气和煞气衝撞的。 別说周围那些城卫守卒了,就连蒙威自己面对著赵诚这一部军马,那也是心里一突。 赵诚远远见了蒙威,立刻翻身下马,迎上前去。 “蒙叔!” 身份虽与之前天壤之別,但態度与之前並无二致。 蒙威心中那一丝不適应也隨之散去,但却拱手肃拜,“阳城县尉蒙威,恭贺將军凯旋!” 王远也是行军礼肃拜,“阳城县令王远,恭贺將军凯旋!” 赵诚哭笑不得,“这是作甚?我是来请调粮草的,可不是来摆威风的。” 蒙威摆了摆手,“誒,大军之前,该有的礼不能少。” 他后退两步,上下看了看赵诚,惊奇道,“怎么感觉又高壮魁梧了许多?” 赵诚笑道,“军中吃得饱。” 提起这个,蒙威就是无语。 你这傢伙差点把县廷吃穷了,难道那时候吃不饱? 蒙恬在赵诚身后探出头来,也是咧著嘴笑,“二叔!” “我这次跟著阿诚立功无数,之后你的爵位都要比不上我了。” 蒙威苦笑摇头,“你算是捞著了,跟著阿诚灭韩,哪有缺军功的道理?” 蒙恬捂著肚子道,“二叔,快验虎符,再不吃饭,兄弟们都要饿死了。”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蒙威领著赵诚几人入司马门,而后核验了大將虎符,看著那和蒙武级別平齐的虎符,蒙威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离开阳城的时候,这孩子还只是突骑营的一名锐士。 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地位等同於兄长的大將。 而要不了多久,恐怕爵位就要比兄长还高了。 这升爵的速度,比平步青云还要夸张啊。 “……我就不吃了,离家许久,要回去看看。” 城中调粮之际,赵诚谢绝了蒙威的招待,卸了鎧甲,洗去风尘,独自往家中而去。 离家近两个月,他有点想念舅母做的家常饭菜了。 如今,他更加高大魁梧,肩宽背阔,猿臂蜂腰,即使是衣服遮掩之下,依然能够隱约看到如钢铁雕塑般的肌肉线条。 而且,因为修行的缘故,肤色也白嫩了许多,加上战场屠杀无数养就的血煞之气,许多村民已经认不出他来。 只是觉得赵诚眼熟,但是在那威势之下,根本不敢正眼去看他。 有不小心与之对视的,也是连忙低下头匆匆离开,徒留想打招呼的赵诚,放下了自己尷尬的手。 他一路穿村而过,来到了里正舅舅家,却发现家中没人。 听到村民议论,才知道,因为自己封爵的事情。 舅舅舅母多日来,一直在自己的新宅处监工,还有一些食邑的事情要处理,所以经常不著家。 於是赵诚又朝著自己的封地去。 到了赵诚自己的属田,他站在刻有“右更赵诚田”的界碑前,看著一望无边的田地,竟有些不適应。 又走了一阵,才终於到了自己的新宅处。 新宅已经建成了大部分,但是在后院方向,依然还在扩张。 当真是高门大户,和自己之前那草屋,简直是天壤之別。 这哪里住得过来? 赵诚摇了摇头,又绕行过去,到了在建的地方,已经听到了舅母尖利的声音。 “你这里建的不对!我家外甥长得高大,你弄这么窄,他怎么过!?” “哎呦!不对不对!!矮了!” “这门廊哪有这样布置的?” “滚到一边去,让我来!” 赵诚哭笑不得,连忙转过拐角,在还未建成的墙体上一跨而过,一眼就看到自己那彪悍的舅母掂著脚,高昂著脑袋,伸长了胳膊,在费力地忙乎著什么。 他凑上前去,缩著脑袋矮著肩膀,脸色变得古怪,“这么建能对吗?” 舅母怒道,“你懂个屁!就得这么弄,不然不矮了吗?” 赵诚问道,“要是他又长高了呢?你家外甥不是才十六岁?” 舅母怒道,“你懂个屁啊!哪有人长得那么快……” 她说著说著,突然一扭头,看见了赵诚缩著脑袋在门廊之下,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舅母“啊”的一声丟了手中的工具,一巴掌就打上了赵诚的脑袋。 “死崽子!!咋是你啊!” “你还知道回来啊!” “怎么长得这么高了,也壮了,哎呦,咋还白嫩了……” 啪啪几巴掌下去,倒把她自己打得眼泪汪汪。 拉著赵诚就走,“张余!!张余!!” “铁娃子回来了!” 舅母的大嗓门传遍村中,村中人这才知道,那魁梧雄武,让人不敢直视的煞星原来是村里的小铁人赵诚。 这下村里翻了天,一个个挤在张余家门口探头探脑。 舅母一边忙忙碌碌给赵诚做饭,一边嘴里不閒著,驱赶外面的人,嫌他们太烦。 赵诚依旧狼吞虎咽地吃光了一桌子饭菜,让舅舅舅母隨意取用自己的食邑和封赏,而后便急匆匆的告辞离开,回军中去了。 这一来一回,军中將士也都吃饱了,还带上了乾粮,一路奔向咸阳。 之后一路坦途,如风而过,沿途不论郡守县令,都是提前备好了粮草等候在城外,想要一睹传闻中八日灭韩的猛將。 当远远看到赵诚军旗之后,无不为这一部冲天军气所慑。 血屠阎罗之名,传的是愈演愈烈,算是坐的结结实实。 …… 咸阳渭水之东,浮桥之上晨雾未散,赵诚的黑面大旗已是飘扬而来,军气滚滚而上,马蹄阵阵如雷。 六千轻骑一衝而过,其霸烈锋锐,嚇得咸阳城卫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陛下。” 城头之上,昌平君心惊之际,有些不满的对嬴政说道,“赵诚將军此举不合规制,已近咸阳,怎可如此奔马飞骑,这哪里像回师,不知道还以为他要来攻打咸阳了!” 昨夜军报传来,赵诚次日清晨便能抵达咸阳。 於是嬴政带著百官,早早来到城头之上,说要大家一起看看这一部军风如何。 如今看到如此霸烈军风,他本心情极佳,被昌平君这么一说,不由扰了兴致。 李斯则是说道,“若无此锋芒,岂称大秦之利刃?无此霸烈,如何以神威震慑诸国?” “臣以为,如此行军,正显其不世之锋!” 嬴政面色始终不变,眼中却有笑意一闪而逝。 “看过了,回章台宫观闕。” 他当先转身离开,眾百官紧隨其后,不敢多言,谁也不知道君王此时在想什么。 只是看过了赵诚一部入营,他们都是若有所思。 按照规制,凯旋军队不能直接入城。 而是先要进入渭水南岸的细柳营整军,將大部分將士安置在这里。 再將粮草交给输粮都尉统管。 而后按“振旅”古礼整军入城。 咸阳宫就那么大,容纳不了大军进入。 不过赵诚一部只有六千,而且各个战功赫赫,倒是可以全部入城,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粮草需要统管。 只是需要整军,而后布置三騶开道。 这一番操作,从营中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中。 主將赵诚乘六马革车,率六千轻骑齐军缓行向咸阳城,前驱仪仗开道,声势浩大。 最前第一騶,执赵诚大旗二十人,铜鉦喧天。 第二騶,“执俘队”百人,缚韩王子孙及贵族於白茅,象徵受俘於天,,肩扛韩君印璽、青铜礼器向前,示眾前行。 第三騶“献馘队”五十人,盛韩將首级於木匣,悬耳级於竿,此为秦“计首授爵”实证。 仪仗阵营经五十步宽的御道,步入咸阳正门,穿司马门,直向章台宫前广场。 御道两侧,黔首夹道,兵吏持殳,百姓跪伏相迎,却都是面色兴奋,朝著仪仗队后面望去。 “来了来了!” “这就是咱大秦的血屠骑军?主將呢?” “血屠阎罗啊,听说在韩境看上一眼,就能够嚇死一百个韩人,会不会长得青面獠牙?” “你们知道什么?我听人说,別看这主將声名凶,长得俊著嘞!” “快看快看,那是韩王吗?” “噫,这就是韩国君王,和咱们长得一样嘛,两个眼睛两个耳朵一张嘴……” “呀!” 突然,有百姓探头,透过仪仗,看到了车中端坐如山的赵诚。 与之四目相对的瞬间,顿时浑身一震,差点尿了。 “真是……真是阎罗!” 屠户杀猪无数,猪看见他就会本能害怕惊惧。 赵诚杀人无数,人见其自然会发自本能的震怖。 这种意志外散出来,就是血煞杀伐之气。 百姓看到山匪,尚且会本能地畏惧,赵诚杀的人比山匪多了何止千万倍,哪里是百姓能与之对视的? 隨后越来越多的百姓看到赵诚,都是面色苍白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不过眾人也確定了,此“血屠阎罗”並非青面獠牙,反而长得出奇英武俊朗。 面如冠玉,魁梧雄武。 他们也第一次知道,有种恐惧,並不源自於可怖面貌。 章台宫观闕台。 嬴政亲率三公群臣,於这宫殿高台之上迎接赵诚凯旋。 他身著玄色十二章纹袞服,戴远游冠,持象徵军权的玉琥,挺立最前。 群臣著朝服,按爵级排列其后。 廷尉李斯站在丹陛东侧,执“简册”记录功勋,国尉尉繚站西侧,持“铜虎符”验核军功簿。 远远地,第一騶已经持大旗,鸣著铜鉦,踏入殿前广场。 嬴政已经隱隱能够看到那革车之中魁梧雄武的少年將军身影。 长目凝视间,他的心中有些恍惚。 而后,第二騶,第三騶,相继步入前广场。 看著那仪仗队缓缓步入章台宫前广场,他此时竟有些心绪难平。 赵诚的身影愈发清晰,隱隱已经能够看清其面容。 近了,更近了。 嬴政长目凝视,似有亮芒,又夹杂著丝丝意外。 与他想像的不同,这孩子竟然不是黝黑的军汉,而是面如冠玉的俊朗少年。 其面容之英武,额如削玉,眉似开锋,星目如剑,杀气如凝。 真是瞳光乍现惊寒雀,睫羽翻时裂天云,直教秦宫照胆镜,亦愧难描杀气凝。 见其面貌越发清晰,一双星目也在看著自己,神色间似有迷茫奇异之色。 一直威严如冰川的嬴政,突然绽起了笑顏。 “蒙武所言不错,此子类孤!” “昌平君,你的八百门客,可准备好了?” 第70章 八百门客试锋?且看锋芒何锐! 章台宫殿前广场之上,仪仗队伍喧天而来,声势浩大。 赵诚身著將军大鎧端坐於革车之中,隨著队伍前行行入前广场,他的面容在诸多大臣的眼中,也是越发清晰。 眾臣渐渐露出惊奇之色。 待得队伍停在前广场,赵诚缓步走下马车,雄武身影如顶天立地一般挺立时,面容愈发清晰可见。 端的是: 额如削玉衔霜刃,眉似开锋映雪寒。一双星目破鞘出,恰似龙渊剑吐芒。 鼻若金枪斜指闕,梁如铁脊贯重霄,颧角稜稜如鏃突,腮线凛凛似缨摇! 许多大臣见此,顿时越发惊疑不定。 只觉此子为何如此眼熟? 越看越是眼熟,而且眼熟之中,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敬畏感觉瀰漫在心中,夹杂著那对赵诚杀气的惊骇,形成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让许多大臣只是见到赵诚,就好像矮了一头一般。 直至听到嬴政的笑嘆,“蒙武所言不错,此子类孤!” 正惊疑不定的大臣们听到这话,才惊觉恍然,再看赵诚,终於知道了那种敬畏来自於哪里。 纷纷嘆道:“原来如此,臣还在疑惑,为何此子看起来如此眼熟,让人见之就升起敬畏之心,原是肖似大王!” “果真是贵胄之相,多有天表,此子神貌肖似大王,怪不得有如此神勇之能。” “自是陛下烛照,才有此天赐神將於秦。” 嬴政笑著看向昌平君,“昌平君,你的八百门客,可准备好了?” 昌平君没想到嬴政竟然还记得这个事,原以为赵诚如此功勋,不会再提起。 不过他向来做事周全,八百门客也早早就准备好了。 “回大王,八百门客此时正在殿外等候。” “好,待论功之后,昌平君儘管试之。” 嬴政看著周围疑惑不解的大臣们,笑道,“赵诚此前数战,皆是战功赫赫,足以惊世,更有许多人不敢置信,就算是寡人,也很是惊讶。” “昌平君则对此多有疑竇,认为这军功作偽,便提出以八百门客死战赵诚,以此试之,看其是否真有万夫不当之勇。”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今日殿前论功授爵,如此大事,自然不能存有一丝一毫的疑虑,便当著百官的面,让昌平君试之。” “若真是军功作偽,寡人不会姑息。” “不过,若不是作偽,昌平君也需要给將士们一个交代,免得让將士们寒心。” 眾大臣看了看昌平君,对於他的质疑並不意外。 昌平君是楚系外戚首脑,与军方势力自然不对付,军方出现一个如此如日中天的人物,自然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不过以八百门客死战赵诚一人,未免有些难为人了。 赵诚虽然战功赫赫,但毕竟只是一个入伍不足半年的少年,战场之上拿下赫赫军功,那是因为战场上瞬息万变,许多人头都是以智谋取之,军报上有些夸耀也是无妨。 但这样阵前试之,条件却苛刻了许多。 万一,那新贵战之不下,这不是把人往死里得罪吗? 此时,赵诚挺立在殿前广场正中,遥遥打量著远处的嬴政,脸上也有迷茫之色。 说实话,他今天入城的时候,心情也是有些激动的。 不是因为即將封爵。 而是因为即將见到千古一帝——嬴政。 这位始皇帝实是开天闢地之人。 他,以金戈铁马终结春秋战国五百余年的裂土分疆,荡平六国、混一宇內,於咸阳宫闕前建立起中国歷史上首个中央集权制王朝——秦。 他,以雷霆手段推行文明整合,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划一货幣,让秦国小篆贯通南北,驰道骨架辐射全国,轮辙所至皆为王土,將散落的华夏族群熔铸成一体。 他,北击匈奴,收復河套地区,修筑西起临洮、东到辽东的万里长城,不仅抵御了胡马南下,更成为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地理界碑,在风沙中守护著中原沃野的炊烟与稻粟。 儘管从后世去看,他的功绩亦有爭议,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做出这些豪举的嬴政,绝称得上是开天闢地的千古一帝。 即將直面这位,赵诚自是心绪难平。 结果远远看到嬴政的时候,他就有点迷茫了。 怎么看著如此眼熟? 越看越是眼熟,却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 赵诚苦思冥想,甚至连前世的明星网红面容都回忆了一遍,却始终想不到嬴政长得像谁。 於是脸上便一直带著迷茫之色。 这时,一名礼官已经上前,將准备好的斩捕首虏簿交递给赵诚,小声提示道,“將军以此呈递国尉,国尉会宣读此战功勋,以此论功。” 赵诚点了点头,压下心中那若隱若现的熟悉感。 手持斩捕首虏簿大步上前,龙行虎步之间,如金山玉柱向前压去,压迫感扑面而来,一些大臣甚至感到有些窒息。 尉繚感受著那旺盛有若骄阳般的生命威势,面色逐渐变得凝重,甚至身体都微微绷紧起来。 只这一瞬间,他便確定了,赵诚的那些恐怖军功,绝不会是作偽。 此子,恐怕已经修为通天! 直至赵诚来到国尉身前,竟比本就高大的尉繚还要高上一头,站在那里如巍然山岳。 他微微肃拜,而后將斩捕首虏簿递上。 “末將呈斩捕首虏簿。” 国尉接过,看著这厚厚的斩捕首虏簿,心中感慨,还从未宣读过这般厚重的斩捕首虏簿。 他展开斩捕首虏簿,当眾宣读道,“右更將军赵诚,此战隨军攻韩,方城隘口一役,先登破城,斩敌擒將,杀敌二百二十七级,率眾杀敌五百四十级……” “叶县攻城一役,间入城中,毁其中枢,城头斩將,破门启关,斩敌五千三百四十一级……” “灭楚援,斩其將,率军斩敌三万……” “夜袭犨城,率军斩敌一万……” “率轻骑灭韩,大破阳翟,率眾斩敌三万……” “大破襄城,率眾斩敌一万……” “尽灭长社,杀敌八千……” “陘山方城,杀敌一万……” “灭韩都新郑,斩敌两万,捕俘六万余,生擒韩王,尽俘王公……” “此战风驰电掣,摧枯拉朽,实乃扬大秦之天威!” “以此灭国殊勛,当封以列侯之基,大良造之爵,拜上將军,以示天下。” 殿前广场之上,尉繚声音雄浑盪开,迴荡在此天地之间。 这长长的功勋之中,所有大臣们都听出了一个字。 杀! 浓浓的血气几乎是扑面而来。 当真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號,血屠阎罗四字,与这少年杀星何其般配! 宣读的余音渐渐散去,场中安静之际,嬴政突然开口。 “赵诚。” 赵诚肃拜,“臣在。” 嬴政看了一眼昌平君,“昌平君譖言尔军功有偽,欲以八百食客於辕门试锋。” “寡人曾言,赵诚可为我大秦之利刃,国家之柱石,岂惧金戈试锋? 今便问你,可敢以吴鉤饮血,教咸阳宫闕见识,寡人亲封的大良造,锋芒何锐?” 赵诚眉峰一挑,好似宝剑出鞘,锋芒刺穹! 他按剑大笑,目光如鏃直射昌平君,声震殿瓦,“八百门客?不过廊下趋走之徒!若论死战,当以万甲为赌!” “赵某斩敌首时,血溅阶下可曾计数?今便教尔等知,吾腰间宝剑非为虚佩!” 当此之时,他那已经收敛多时的杀气豪放而出,眾大臣无不感觉暴虎扑面,浑身汗毛倒竖,如坠冰窟。 这才知道,赵诚此前还是收敛了来的。 昌平君脸色难看,好个狂徒,竟敢对自己放出杀意! 还说八百门客不够他杀的,要以万甲为赌! 可他如今上哪去找上万甲士? 就算找来了,就算被赵诚杀了大半,那也是承担不起。 於是冷哼一声,“竖子莫要狂傲,吾之门客,亦有千夫莫敌之勇,如此八百人,你尚且胜之不易,何须万甲?” “唤吾门客来!” 八百门客早就等候多时,此时在尉官的引领下,鱼贯而入,踏入前广场。 为首一人,是一按剑之青年。 那酒鬼反倒是迷迷糊糊的跟在队伍之中,不显山不露水。 赵诚此来论功授封,穿的是將军鎧,配的是將军剑,於是没有拿出大戟,只是按剑走下台阶。 隨著他前行,六千轻骑迅速分开,为赵诚空出一大片区域。 在他们的脸上,丝毫看不到一丝紧张,反倒显得有点无聊。 甚至有人撇嘴,露出不屑之色。 他们见惯了將军神武。 八百门客? 都不够將军热身的。 一国之丞相,手笔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 第71章 酒气真罡醉屠子,能当吾一戟之威? 顿弱本是摇头暗笑昌平君的无知,然而看著看著,突然目光一凝。 他看到了那门客人群之中摇摇晃晃的老酒鬼,心中不免为之一沉。 昌平君从哪找来的此人!? 这昌平君真是有取死之道,他要输给赵诚了还好,要真是把赵诚斩於殿前,可就捅了大篓子了! 他悄无声息来到嬴政身侧,“陛下,那门客之中,有不凡之辈。” 嬴政神色不变,依然静静看著迎向门客的赵诚。 顿弱继续悄声说道,“那酒鬼號醉屠子,以前是九嶷山的隱士。 生平最爱喝酒,隱於贵族之家做了最低等的浆人,有一次因为喝得太多,又被人激怒,屠戮了燕国贵族满门。” “燕丹秘卫易水寒,派出整队秘士追杀他,前后被他屠了三队寒蝉,而后消失无踪。” “此人自创有青蚨咒,醉里乾坤诀,將酒气炼入奇经八脉,每醉一次,体內酒气真罡便凝实三分。” “听说能化酒气为兵刃,斩金断玉而不沾一滴酒水,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听到那老酒鬼竟然能杀掉燕国三队寒蝉,嬴政终於看向了他。 却见此人踉蹌著拎著酒葫芦,髮髻用草绳胡乱綑扎,衣摆沾满酒渍,嘴里嘟嘟囔囔著什么,任谁看都是个落魄醉汉,没想到却有如此奇能。 “你觉得赵诚敌不过他?” 顿弱想了想,“赵诚有孤身破城,万夫莫敌之勇,两人交战,胜负尚未可知。” “不过,赵诚擅长的是战场杀伐,如此对战,恐怕没有什么优势。” 嬴政目光依然静静看著那骄烈少年,“那就看下去,一介醉屠而已,寡人相信吾大秦国士能贏。”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顿弱退下。 嬴政却突然朗声道,“寡人听闻赵將军善戟,可横扫千军,至今未得一见。” “来人,赐戟!” 秦王所赐,规格自然不同凡响。 只是片刻间,就有八名材士共同抬著一个大箱子前来。 箱子种种落地,打开之后,竟有宝光辉映出来。 赵诚上前,將大戟提在手中掂了掂,满意地对著嬴政肃拜,“臣恭谢大王赐戟。” 见那七八个人合力才能够抬起来的宝戟,在赵诚手中甚至轻飘飘的,眾人都是为之惊骇。 嬴政亦是露出笑容来。 “战吧。” 话音一落,赵诚已经如同疾风一般冲入门客群中。 那门客最前方的持剑青年剑光一转,瞬间刺来,这一剑寒光凛冽,锋芒无尽,直逼赵诚咽喉。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数名门客也是瞬间暴起,从极静到极动,只在一瞬之间。 这速度之快,令诸多大臣都是骇然,感到开了眼界。 然而下一刻。 大戟如银河落野! 剑光折碎,血光翻飞,人首如墮。 眾人甚至看不清楚那些剑客出剑,也更看不清楚他们是如何死的。 只觉得赵诚一衝而过,那数名高手剑客便瞬间尸首分离倒地暴毙。 “嘶……” 诸多大臣倒吸一口凉气。 这等高手围杀,竟然不是其一合之敌?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在那数名剑客被杀之后,已有十七八个人自四面八方围杀而来,他们早已结阵等候赵诚入网,此时突然发力,將其困在其中绞杀。 这战阵之法好似传承至兵家一脉,十几个高手之间互相勾连,环环相扣。 在赵诚踏入杀掉几名剑客的一瞬间,就形成了封锁困龙之势,无数剑光交叠而来,更有几人手持锁链,在阵型周旋之间,不断捆缚向赵诚的周身上下。 同时,还有其他门客手持长兵器朝著赵诚的身上招呼。 暗中还有人手持弩箭,放著冷箭。 如此围困之势,任谁来看,都根本无从应对,只能被动挨打。 然而赵诚体內真元涌动之间,前冲之势片刻不停,这封锁困龙之阵,在一瞬间被其冲得爆碎! 噼啪爆响之间。 后方拉扯著锁链的人,都被其冲势拽得飞了出去。 而前方绞杀赵诚的,则被赵诚一戟劈成了两断,大戟捲动罡风,去势不减,又接连撕裂后方七八名放冷箭的人。 断臂残肢飞起,惊呼惨叫不绝。 这些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的门客,此时终於感受到了韩人惊呼血屠阎罗的心情。 这傢伙,大戟一挥,有若天倾! 简直不是人力能挡的! 眾门客胆寒之际,赵诚有若虎入羊群,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原以为回咸阳之后,短时间內没有战事了,没想到还有这种送人来杀的好事! 虽是人数不多,还算稍解杀癮。 许多门客惊惧,仓皇后退。 如此浪潮急退之时,方能见到真勇士。 门客之中,確有真金不怕火炼。 有人逆流而上,兔起鹊落之间,骤现杀机。 那是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人,手持一柄匕首,奔跳之间无声无息,眨眼之间已经摸到了赵诚的身后,匕首闪烁绿芒,刺向赵诚的后心。 杀手! 然而这匕首还没抵达赵诚体外五尺之內,就突然停滯不前。 嘭! 身材矮小的杀手,连同手中的匕首,突兀地爆碎开来,化作一片血雾。 当此之时,那耷拉著头醉软在角落的醉汉豁然抬头,原本醉眼惺忪的目光瞬间清亮,锁定了赵诚! 他突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而后跌跌撞撞地钻进了人群,向著杀戮不断的赵诚靠近过去。 沿途之中,门客们都感到一股越发浓烈的酒气,吸到一口就头晕目眩,身子发软。 酒气越来越烈。 一些没什么本事的门客竟然相继醉倒了下去。 醉屠子走到赵诚不远处的时候,身后已经倒下不少人在酣睡。 眾大臣见到这一幕,纷纷惊奇。 而顿弱则是有些心惊肉跳。 他死死地看著赵诚,希望赵诚这时候能够重视一下门客之中的那名醉汉。 希望赵诚能够反应过来。 甚至急得想要呼喊一声提醒赵诚。 但是不行,当下的形式不允许他这样做,只能急得额头冒汗地盯著那醉汉在人群之中不断朝著赵诚靠近。 而嬴政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不满。 这醉屠子身怀奇能,怎么还能如此阴险? 八百人对一人,竟然还要偷袭? 他的心,不由得也微微提了起来。 只见赵诚再次一戟劈散一片门客,身后是尸山血海,身前无一合之敌。 不断地手起戟落,门客大片大片的死伤,眨眼之间,就有数十人倒下,血溅广场之上。 实在没有什么挑战性,再有一会儿,应该杀光了吧。 不过这些门客之中,確实有些能人,虽然达不到雪幽方习那等地步,但也和那偷袭自己后心的剑客差不太多。 那十几人的军阵合力,也算是有点意思,不过力量太小,自己还没发力,就冲溃了。 赵诚正觉无聊的时候。 突然感到体表一凉,一些要害之处似乎有所感应。 体表的肌肤同时绷紧,体內真元应激般高速运转起来,疾奔至那几处要害,层层交叠! 下一瞬! 嗤! 伴隨著浓烈的酒气,有无形罡刃竟瞬间切穿赵诚那体表的真元,那临时奔来的多层真元,竟然被这股罡气层层切入。 而且速度之快,比赵诚体內真元运转更要快上三分,在后续真元爆发之前,已经突破层层防守,直抵赵诚肌肤。 赵诚的冲势第一次停滯,如山般倾轧向前的身影突然顿住。 完了! 顿弱眼睁睁看著醉屠子偷袭出手,而赵诚毫无防备中招,顿时脸色一白,感觉天要塌了。 嬴政第一次皱紧了眉头,眼中似有杀意瀰漫。 昌平君嘴角含笑,心说这醉屠子倒是没说大话,军方去一新贵,局面就好平衡多了,可笑大王还主动提起此事…… 当是时。 酒罡迅速突破护体真元,接连刺在赵诚咽喉、胸口、眉心几处要害之上! 叮噹! 几声猝不及防又清脆响亮的声音传遍四方。 赵诚身子一晃,咽喉、胸口、眉心处,同时出现一丝裂口,嫣红鲜血流淌出来一丝。 赵诚皱眉,感受著皮肤开裂,以及骨头处传来的丝丝阵痛,心中亦是愕然。 竟然破防了? 还有高手? 他目光瞬间锁定不远处的醉汉。 醉汉如今清明的目光中,也满是愕然。 喝尽天下名酒,凝练千万坛酒气炼就的酒气真罡,只破了这小子的皮肤?? 擦破了点皮!? 不是,就算是精铁大柱,他也自信能一斩而断,今日连人家的皮都只斩出一道小口儿? 愕然间,醉屠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酒葫芦。 再抬头时,赵诚已经如山崩一般衝到身前来。 醉屠子抬手又是几道酒气真罡挥去。 赵诚同时挥戟,大戟之上,亦有如海般的凝练真元劈来。 这是从方习的御使真元之法中推演出来的东西,虽然还不完善,但是架不住赵诚的真元多啊! 压倒性地碾灭酒气真罡。 赵诚已经倒提大戟,跃至醉屠子身前。 巍然高山般的身躯当空落下。 他头颅高昂,居高临下,睥睨俯视,含著冷笑,第一次全力爆发真元。 大戟如泰山压顶,裹挟无边真元一劈而下! 当是时,竟有雷霆炸开的声音,在大戟之上响起,瞬间传盪咸阳宫城! 咔嚓! 醉屠子再顾不得其他,张口吐出无尽酒气真罡,多年修为一朝爆发,浓烈酒气瞬间盈满广场。 大戟真如劈山断岳,自上而下,將无尽真罡劈散! 而后摧枯拉朽般,自醉屠子头顶劈入,毫无阻碍地將其碾为了血泥,而后去势不减地劈在前广场的地面之上! 轰的一声。 地面爆碎,出现了一个丈余宽的大坑,並向著四方皸裂开来。 地面也是震颤不已,整个宫城都有程度不一的震感。 甚至有多处惊呼地龙翻身。 诸多大臣更是骇得连连后退,惊恐看向赵诚,以及地上的那个深坑。 一戟之威,竟能如此? 他们看不懂赵诚的真元与醉屠子的酒气真罡对战,但是这一戟,出如雷霆炸响,落则震撼宫廷,当真是让他们惊为天人! 第72章 戟指相国!把昌平君架在火上诛心! 赵诚独立阵前,骇退四方门客。 昌平君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看著那独立於前广场之前的赵诚,他心中开始涌起惊惧。 只有他知道,那醉屠子能力如何神异,如此偷袭出手,竟然只堪堪破了赵诚的皮,这傢伙是铁打的不成? 还说什么,隨手灭之? 这怎么反倒被赵诚隨手给灭了,连尸骨都看不到了。 一戟,就一戟啊! 往日那些豪言壮语,赐下的那些天下名酒,在这一戟之下,全都打了水漂了! 连醉屠子都挡不住赵诚一戟,其他养了许久的门客,哪还有什么活路? 今天过后,相府怕是再无一名门客! 这可都是楚系赖以维繫影响力的巫祝方士啊! 顿弱也是被这一戟骇的浑身剧震,他不明白,醉屠子怎么能败的这么快。 十年前就能杀掉三队寒蝉的醉屠子,如今的酒气真罡该到了何等地步? 却只是破了赵诚的防,听那声音,这少年的身躯恐怕已经横练到了极致,可他才十六岁啊,这怎么可能? 自己的推测难道是错的? 正大脑空白之际,一旁传来嬴政的声音。 “嗤,这也不怎么样嘛,寡人还以为真是个厉害人物,却当不得大秦柱石一戟之威。” “实力过於悬殊,此战当真无趣。” 顿弱看去,说是无趣,但君王的眉峰正挑起意气飞扬,嘴角也是盈满了笑意,哪有什么无趣的表情? 场中。 赵诚有些意外地抬起大戟,横挥半圈,甩去了血渍。 再看著那坑中尸骨无存,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人罡气不俗,怎么身体如此脆弱,还以为能好好战上一场。” 他刚打算发挥全力一战,拿这难得的高手练练手,结果还没开始呢,人就没了。 这让他感觉一拳砸在了上。 如若不然,他也不至於把前广场砸出一个大坑来。 他抹了把脸,身上的几处小伤口,此时竟然已经完全癒合。 回身走向其他门客时,诸多门客已经是惊惧不前。 既是死战,赵诚自然不会留任何一个活口。 继续屠戮。 大戟每一次挥舞,昌平君的脸颊就要抖上一抖,片刻之后,八百门客尽斩。 猩红血珠顺著戟杆在青铜砖面,溅起朵朵血。 赵诚踏著血持戟而归,浑身凛凛血煞之气,立於百官之前,大戟斜指昌平君,笑得骄烈。 “丞相养的这八百鼠辈,不过是戟尖试血的纸扎子!” “某斩將夺旗、屠灭诸城时,甲冑吃的血都能灌满三亩方塘,今日杀这八百螻蚁,竟连戟刃都未吃满,如何称得上是试锋?” “丞相不若將自家卫队整甲送来,再来试吾一试,方能见这军功真偽,如何?” 这一声如何落下,周围大臣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算是切切实实的体会了一把,到底什么叫做血屠阎罗。 八百门客须臾尽斩,他竟嫌杀得不够,要把相府的卫队都骗来杀了! 谁会上这个当? 这个档口,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卫队送来只有死路一条,都要伏诛殿前,没有一人能够活著离开! 可昌平君现在是真下不来台,大王也不发话,只是看著。 这些追隨昌平君的楚系外戚大臣,那也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这种事情,他们就算是敢接,那也接不过去。 眾人著急地看著昌平君与那煞星对视,一声也不敢吱。 昌平君迎著赵诚目光,对方那刚刚杀完人的煞气之烈,让他心头直跳,但此时却又不能避开对方锋芒,不然顏面何存? 可现在就算能够坚持对视,还有一个巨大问题被拋了过来。 他要试锋,赵诚试了,还把人都杀光了。 但如今赵诚倒反天罡。 反而觉得试锋不够,主动要求再试,这如何应对? 这就像是把他当眾架在火上烤。 上去那就是掉肉之痛,下去就是顏面无存,不上不下就火烧屁股。 端的是难受至极。 他看向嬴政,嬴政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静静看著一旁。 昌平君一咬牙,“哼,八百门客不是赵將军一合之敌,已证不世之锋,军功自然为真,不需要再试锋了。” “哦?”赵诚笑道,“丞相说试锋就试锋,说不试就不试,这军功真假,原是丞相一言而决?“ “若是如此,我大秦锐士在前线拼命杀敌,却都要看丞相的脸色才能获取军功。假以时日,我大秦军功贵爵,怕不是都要姓楚?” 此诛心之言响於百官之前,有如石破天惊,一时之间,群臣震撼,莫不噤言。 “你……”昌平君脸色一青,这人怎么不依不饶? 这话是能说的吗? 他惊惶的看向嬴政。 却发现嬴政此时饶有兴趣地看著赵诚。 此时的嬴政,好似看到了年幼时的赵诚在庭院之中,叉腰舌战群妇! 又好似看到了赵诚独战群童,被那孩子父亲呵斥之后,提刀夜入其家,以刀抵著喉咙逼其认错。 他知道,这孩子今日並非是恃功而骄。 他是一向如此锋芒毕露,仇不过夜…… 不过再杀相府一部甲士就不必了,相府的甲士,那也是大秦的好儿郎,不能死在自家重锋之下。 不过昌平君此举,確实是把手伸的太长了,只死八百门客,不足以惩罚。 於是嬴政开口道,“好了,不必再以相府属地私兵试锋,都是我大秦儿郎,可以死於战场,不可死於殿前。” “不过,相国此举確实不妥。” “赵诚乃吾大秦之重锋,於战场之上以命搏出战功赫赫,凯旋迴师之际,却要受到质疑,难免让將士们寒心。” “若是此举成为常態,日后將士们用命拼杀,难道都要由丞相试之才能获取军功?” “相国也该给赵诚,给將士们一个交代。” 昌平君嘆息行礼,“臣……” 嬴政轻描淡写地道,“这样吧,寡人来定,昌平君封地剩余粮赋上缴中央,由秦军屯田都尉直接徵收,轻点后赐予赵诚一部,以彰奇勋。” 昌平君浑身一震,嬴政却还没说完。 “属地私兵划出一半,常卒归入郡兵,锐士归属赵诚麾下。” 昌平君瞪大了眼睛。 不是,这借题发挥未免太明显了吧大王! 这两刀也太狠了! 但他却无法反驳一句。 此事本就不妥,若是杀了赵诚还好,强行证军功为假,还去了军方一个骄阳新贵! 但没杀掉,就是他不妥。 再加上被赵诚抓住了尾巴,於百官面前,架在火上诛心,事態的严重性一瞬间上升好几个档次。 嬴政藉此削弱他的势力,时机力度都是恰到好处,他根本无从反抗。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嬴政第一次削弱以昌平君为首的楚系外戚势力了。 建立符璽制度,收回重铸昌平君曾持有的南郡虎符,铭文从楚王熊启改为秦王政,收回了其调兵职权。 又在七年之前,就嫪毐之乱清洗外戚同盟。 当时赵系外戚与楚系权力博弈,嬴政刻意纵容嫪毐与吕不韦內斗,待双方火併时,以车裂嫪毐、夷三族为由,顺藤摸瓜查处楚系门客。 昌平君虽未直接参与,但门下三百方士被指私链汞丹诅咒王驾,遭廷尉府籍没。 其中二十余楚地巫祝方士代表,被处以鑊烹,削弱了其智囊层。 由此可见,此番藉机杀尽相府门客,也是嬴政的目的之一。 楚系外戚善养门客,门客之中多方士,擅长藉助巫祝、阴阳之术干预朝政。 宣太后执政时期就曾以龟卜决定国策,甚至在咸阳章台宫设有东皇太一殿,每逢军政大事必以楚地龟卜、活人血祭决疑,形成巫权干预王权的传统。 而到了如今这个时期,楚系外戚依然以豢养门客,施太一祭仪等巫祝阴阳之术来维繫影响力。 他们这些人,也是多年后焚书坑儒的主要针对对象。 焚书坑儒可以说是断了楚系外戚影响力的根,是削楚三部曲的最后一部。 焚烧典籍,焚的大多是以《楚辞》《太一祝辞》等涉及东皇太一信仰的典籍,使楚系方士失去理论依据。 坑杀方士之中,大半都是楚地方士,一些人更是昌平君的门客,是最擅长太一祭仪的巫祝方士。 如主持祭祀的楚巫领袖,南郢巫长屈景,以此断其传承脉络。 当然,焚书坑儒这等从信仰根本上灭根楚系影响力的事情,现在还不到时候。 但昌平君主动送上来,嬴政也乐得见到赵诚帮他砍了。 而后赵诚更是送上神助攻,把昌平君架了起来。 他再不下刀,那可是白搭了赵诚送上来的良机! 於是咔咔两刀下去。 狠狠砍了楚系经济和军事力量。 此时心中那是说不出的舒爽,看向赵诚的眼神,那也是透著阵阵满意。 “此事就这样定了,试锋也试完了,既然军功为真,那就论功封爵!” 昌平君面如死灰,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都在滴血,却只能应是。 眼睁睁的看著赵诚意气风发的去论功封爵了。 第73章 秦王亲赐美侍女,韩公主竟在其中? 章台宫前殿。 赵诚在礼官的指引下,先是稽首拜秦王,而后顿首礼再拜象徵社稷的秦襄公石鼓,最后空首礼拜太庙宗室牌位。 每拜皆由宗正寺卿唱赞:“爵尊德配,兵强民服”。 “分符!” 秦王以天子剑挑开青铜匣封泥,双手托符齐眉。 这大良造爵符金质嵌玉,长七寸二分,宽二寸五分,取秦制七数,象徵军权。 符身以赤金铸造,正面阴刻双线虎纹,头向王廷,尾指受封者。 虎爪交握处铸【大良造】三字鸟虫篆,尾端凿刻受封者姓名【赵诚】与授封年份【秦王政十六年】。 背面满布甲冑连云纹,象徵披坚执锐的军功荣耀。 符体中分,左符由赵诚执握,右符会当场封存於王室金匱,封口鈐符璽令印硃砂泥。 赵诚向前单膝跪地,以捧圭式接符,掌心向上,虎口成方,象徵承天授命。 接符瞬间,殿中三十六名锐士齐击金鐸,声震殿瓦。 “授印!” 赐印綬,这印綬与爵符不同,为隨身之符。 金龟纽印,取守土如龟之意,印文为“大良造赵诚之印”配赤黑色綬带,綬带末端缀青铜小戈,走动时叮噹作响,警示庶民迴避。 嬴政取印綬绕过赵诚颈后,从左肩斜挎至右腰。 赵诚口念“印綬在身,王法在侧,敢有违逆,符碎人亡”。 “验舆!” 治粟內史捧起青铜托盘而来,上置竹简租税券。 御史大夫当庭宣读:“封大良造赵诚食邑潁川郡三千户,兼领博山泽渔利!” 潁川郡就是赵诚率八千轻骑打下来的地方,如今被设置为秦国潁川郡,此处封邑暗含镇抚韩遗民的军事考量。 当然,镇是確实镇了,抚不抚那就不知道了。 “食邑之地每户年纳粟三石、布二匹,其中六成上缴內史府,四成归大良造赵诚。” “食邑內可设税官三人,由大良造自选,需报治粟內史备案,可截留过境商队十分之一货物充作军资。” “另有庶子名籍简,赐庶子八百人,其中私卒三百,可充亲卫,耕卒五百,用於屯田耕作。 庶子户籍从编户齐民中划出,直属赵诚麾下,不服国家徭役,唯听封主调遣。” 在这宣读之中。 赵诚跟隨礼官指引,当场用佩剑挑开租税券封绳,拿出竹简制的租税券。 而后以舌尖舔尝竹简边缘,象徵尝民之苦。 再以符身稜角在图记上压出凹痕,象徵划土为界,守土如符。 “赐轩车!” 太僕赵高署四名厩吏牵出駟马轩车。 前方四匹河曲战马都是肩高五尺,毛色纯黑。 鼻端更有白星破阵痣,马具为青铜错银轡头,额心嵌菱形玉饰,马鞅系八片青铜甲叶,象徵八面威风。 车軾雕戈矛交击纹,车盖为玄色锦缎,边缘绣十二道红色齿纹,对应十二时辰,寓意王命无时不达。 车右立大良造牙旗,旗杆长三丈,以熊皮包裹,旗面绘黑色战虎踏碎韩国冕旒图案,象徵赵诚以灭韩封此爵! “呈甲第!” 又有將作少府呈上甲第图纸,这图纸縑帛绘製,长宽各三尺,边饰云雷纹框。 少府当眾宣读宅邸规制: “甲第选於咸阳渭阳里,占地九亩,正门开三门洞,中门宽一丈二尺供轩车通行,侧门各宽六尺,供宾客与庶子出入” “门前可立一对青铜棨戟架,插十二支殳,示武而不杀!” “正堂面阔七间,类七星列曜,进深五架,合五行相生……” “宅邸东侧设露天演武场,立试剑石……” 甲第是早就建好的,距离宫殿不远,是高级官邸的核心区域,在赵诚回来之前,就已经改建完毕。 赵诚现在去就能住。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自己就一个人,住得怎样也不能如何? 在军中一直住在简陋营帐之中,尚且住得舒服。 好似是知道这一点,却听將作少府又读道,“陛下为赏奇勋,特赐贴身美人侍女十六人掌內宅事务,负责贴身照料、庖厨、洒扫、女红。” “另有门房四人,仓廩三人,马厩四人,书吏一人,杂役八人……” 还赐美人儿? 赵诚微微愕然。 好,这下热闹了。 大臣们也是神色古怪,赐美人侍女,这少年神將血气方刚,大王这是投其所好? 万一食髓知味,到时候每日耽於美色,岂不可惜? 顿弱却是神色一凝,他心知嬴政何意。 这是考量! 英雄难过美人关。 赵诚是神武无比不错,但他也是少年,而色是少年第一关。 大王这是要以美色来验看赵诚性情,毕竟赵诚生平之中,其余都很好。 但实在是没有遇到过什么美人,也就不会生出什么情愫,自然看不出面对美色如何。 想著,顿弱心中越发坚决,这大腿他抱定了! 只是在此之前,赵诚不能跌在这一关上。 只要不太过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应该吧…… 而下方的將士们则是笑了起来,一个个眉飞色舞地看著赵诚。 “陛下赐了將军美人!” “哈,还有这等好事,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也赐上几个?” “別想了,你要是有將军那份神武,才有这个可能。” 眾將士羡慕,却也与有荣焉。 此时眾仆被带了上来,安排在赐予赵诚的轩车一侧,等赐爵之后,会隨赵诚回去宅邸。 这些外宅的僕从,皆著青布短衣,衣领绣大良造徽记。 而那十六美侍女则是衣著鲜丽,更衬得面目娇媚可人儿。 赵诚打眼一看,顿时无语。 其中竟有那两名韩国公主和两名王公之女! 除此之外,一些貌美拔群的贵族千金也在其中。 之前韩王和那些贵族主动进献的时候,被赵诚杀了几个嚇退,没想到如今竟然又被大王塞了回来。 这下好了,大王亲赐,杀也杀不得了。 也罢,总比赐下一些五大三粗的悍妇顺眼多了。 赵诚只是志不在此,又不是不近女色。 好看总比难看强。 “寡人拜你为上將军,你可想好领哪一军?” 赵诚按剑笑道,“臣自然要领大秦最锋锐之军,不贵多,但贵精!” 嬴政定定看著他,笑意盎然。 “寡人听闻,你在韩境攻伐之时,所过之处,韩人无不闻风丧胆,惊呼血屠阎罗。” “既如此,便建立血衣锐士一军,將三千铁鹰锐士併入其中,其余名额,你亲自选拔於三军,练兵作战,由你一言而决。” “寡人只要求,此军更胜铁鹰锐士军,如何?” 铁鹰锐士,起於商鞅变法之后,这一军的存在,相当於后世中的王牌特种兵。 其中每个人都是经过千里挑一的残酷选拔。 需要精通剑术、长戈、弓弩等多种兵器。 剑术需能在十招內击败普通锐士。 使用长戈时,需展现出极强的力量与技巧,能轻易破盾、鉤杀。 而弓弩考核更为严格,需在七十步外连续三箭射中靶心。 参选者还需具备出色的战术思维,能在模擬战中迅速分析局势,制定合理战术,协同作战。 如此,才能进入铁鹰锐士。 所以,在其中隨便找出一个人来,就能在体能,武艺,战术素养等全方位碾压普通锐士。 甚至能够轻鬆以一当十。 而且铁鹰锐士擅长多种战术,尤其以奇袭、破阵战术著称。 在奇袭作战中,他们凭藉出色的身体素质和隱蔽能力,可长途奔袭敌方重要目標,如粮草輜重营、指挥中枢等。 此外,铁鹰锐士还具备极强的独立作战能力。 即使陷入重围,也能各自为战,相互支援,凭藉精湛的武艺和顽强的意志,杀出一条血路。 这一军自诞生以来,在秦统一六国的战爭中屡立奇功,辉煌战绩至今仍然在军中传唱。 唯一的缺憾就是人数始终多不起来,始终维持在两三千左右。 毕竟標准太高了,就算是突骑营的精锐,也无法与之相比。 而正巧,赵诚的要求是贵精不贵多,完美符合这个条件。 但上將军之职,又不能只统领三千人,不然岂不是成了虚职? 乾脆,嬴政直接为赵诚开设血衣营,將铁鹰锐士併入其中,再让赵诚自己去选拔,按照他自己的標准去练兵。 最终搞出多少来,就让他领多少。 反正都是自己家的兵。 赵诚大为满意,行礼肃拜,“此策正合臣意,必竭股肱之力!” “臣有问,陛下何日灭赵耶?” 嬴政露出欣慰笑容来,突然抬手,状似无意地拍了拍赵诚的肩。 奈何赵诚实在高大,这动作也没法太自然。 不过他一拍就回了手。 嬴政负手立於咸阳宫闕,玄色冕旒隨著北风轻颤,远眺赵国方向的目光似要穿透层云。 诸多回忆涌上心头,再看赵诚立於身前,又是自信勃发。 “韩国灭而腾东出之地,汝可待时而动,待时机一到,孤自会命你你率血衣锐士饮马漳水,將邯郸城垣踏作齏粉!” 赵诚自然知道嬴政所想为何,“臣已迫不及待,不如明日起兵攻赵如何?” 嬴政一惊,看了看赵诚,这小子怎么比寡人还急? 竟还催著自己去打仗的? 你不是才封了大良造,真就不打算歇息一阵,享受享受生活? 他哭笑不得,指尖点了点赵诚,“真不愧韩人称你血屠阎罗,刚刚灭韩,就想屠赵……” “莫急,莫急。” 说著,他大手一挥,“敬太庙,饮至礼!” 將赵诚的捷报、俘获的王璽等物呈於太庙之前,以高宗室先祖大捷。 而后殿前奏响《秦风?无衣》军乐,献俘於阶下。 嬴政赐“卮酒”於赵诚。 群臣按爵级赐胙肉之际,嬴政下令封赏六千轻骑。 除按斩级赐爵外,另赐锐士田宅,比普通封赏,还多三倍有余! 眾將士欢呼雀跃时,赵诚命冯全递上一份名单。 这名单以布为纸,敌血为墨。 其上记录的每个人,都是在战场拼命隨赵诚衝杀的英勇同袍。 他们拥护著赵诚一路衝杀,会因为敌军围杀赵诚而狂怒,也会因为赵诚破城斩將而欢呼。 会在没日没夜奔袭时不发一言紧紧相隨,也会在打了胜仗之后提著胆子和他们的將军开玩笑。 在最艰苦,一整天都吃不上一顿军粮时,他们不叫苦,不掉队。 在最危险,破城衝杀的时候,他们一往无前,绝不后退。 每一个人的面容,赵诚都是歷歷在目。 闭上眼睛,许多人壮烈离去的画面也会涌上心头。 赵诚破军屠城之时,心中毫无波动。 但每每想到这些画面,却心绪难言。 他睁开眼睛,肃穆面容,深深拜礼於嬴政。 “陛下,臣尚有一请,乞听末议。” 嬴政自始至终都没见过赵诚如此肃穆认真,不由好奇的看了看那染血的布。 而眾將士看到那血布,都是心神一颤。 许多刀劈在骨头上都不吭一声的硬汉,看著他们的將军深拜君前,硬是红了眼眶…… 第74章 血衣军:血染吾衣,与子同归。 “何事?说来。” 嬴政看著赵诚手中的染血麻布,有些好奇。 赵诚將染血麻布呈递上去,“这名单上面的人,都是隨我作战,死於杀敌攻城的將士。” “臣恳请將他们的遗孀家眷都迁至我的食邑之地,由臣亲自派人看护,免得他们受人欺负。” 嬴政面色微微柔和了一些,“秦国律法有所规定,阵前战死者,遗属得赐田宅钱帛,划户籍为军属,免除赋税,你不必担心他们的处境。” 赵诚依然说道,“陛下,这些將士隨臣征战,臣曾答应过他们,会为他们的身后事负责。” “臣,自小无父,深知孤儿寡母的淒楚,他们隨臣征战而死,臣自当一力护之。” 此话一出,嬴政沉默了。 他静静看著赵诚,沉默良久。 “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本就要赐田宅於遗属,就划到潁川郡去好了,你已经是大良造,可在封地开府,管理此事。” “李斯。” “臣在。” “协理赵诚,將名单上面的遗属,迁至他的食邑之地,由他安置。” 嬴政说著,又想了想,“接下来血衣军的將士若是战死,都按此制办理。” 赵诚眼睛一亮,再次肃拜,“臣谢陛下!” 嬴政摆了摆手,没有说话,转身离去了,背影看起来有些沉肃。 这孩子,是个有担当的。 他自己从小没有父亲照料,如今一將功成,却不忘撑开羽翼,护佑麾下將士们的遗属。 他刚走出两步,后方却爆发將士们慷慨请命的声音。 “將军,我冯全请入血衣军!” “將军,封若请入血衣军!” “王二狗,请入血衣军!” “……请入血衣军!” “……” 《秦风?无衣》的军乐在迴荡著,与將士们请命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越发壮烈激昂。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有將士含泪合唱著,唱的却是:“血染吾衣,与子同归。” 归来的是以敌血染就得姓名啊…… 赵诚默默地看著下方激昂的將士们,而后激昂那份血写的名单收进了怀中。 自今日起,血衣军的血衣二字,不止象徵著染尽敌血,使敌人闻风丧胆的杀伐强军。 同样也象徵著,血衣为凭,他们的將军会亲自安置战死者的身后事,一力护佑其遗属家眷。 有此为凭,大可竭力死战! 最后,则是象徵著,血衣军的每一名同袍,都会背负战死同袍的血衣继续前行。 而在此之后,血衣军更是形成了一个传统—— 每一名血衣锐士的里衣胸口处,都会以血红的丝线,绣著自己的姓名。 这个鲜红的姓名,是他们的死志。 也將会是他们的將军,护佑他们遗属家眷的凭证。 亦是所有血衣军对身后事安妥的篤定。 有这个血色姓名在,他们將无惧生死,亡命拼杀。 同时,这个血色姓名,也將被血衣军保留下来。 此后每一名新入血衣军的锐士,都將手抚血衣旗帜宣誓—— “著此血衣,承汝未竟之戈!”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这六千轻骑,虽然说跟著赵诚经歷了多场血战,都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其中许多人还是达不到铁鹰锐士的標准。 既然答应了嬴政,血衣军会比铁鹰锐士更强,那就不可能有所徇私。 所以…… “想入血衣军,就给本將死命训练,通过本將的考核,才有资格进入血衣军!” 一个个將士咬著牙,心中暗定,就算是练死,也要进入血衣军,继续追隨將军! 而赵诚则是想著怎么推演一部適合血衣军练习的炼体功法。 基础炼体功太基础了,就算是他有寿命推演的情况下,还不知道费了几万年的时间,才修炼至大成。 想要以炼体之法练兵,功法就必须更简单,也更有效。 但赵诚现在只会一部基础炼体功,以此为蓝本进行推演,就算有悟性丹的帮助,推演出来的东西还是会非常局限。 或许可以参考柴烈的家传武学、封不救的经络学说、聂樊的炼体之术,掺杂基础炼体功之中一些更有效果的东西,来推演出一部炼体功法来。 再让封不救搞一些能够加强体魄的药方来。 这样配合练兵,足以搞出一部人人如龙的横练军队来。 如此想著,赵诚又看了看自己系统之中的剩余寿命。 只剩下八万多年了。 推演一部简单的炼体功法,应该是够了吧? 饮至礼之后,繁琐的凯旋仪式终於算是结束了。 六千轻骑归去城外大营,而赵诚则是被嬴政命令回府休整几日,而后再开始选拔血衣军。 赵诚无奈,只得领命,他乘著轩车,带著嬴政封赏的一系列东西和人,向著城中给自己改建好的宅子而去。 一路上浩浩荡荡,庶民迴避。 到了宅邸之前,下了轩车,抬眼一看,赵诚才知道自己这宅子规格如何豪华。 这駟马轩车已是八面威风,但是在宅子大门之前,仍显得侷促了一些。 轩车入宅,进了正堂。 只见栋樑高擎,榫卯处嵌青铜兽面纹加固件,堂中立柱绘有八日破韩的壁画,其上一名雄武大將挥戟横扫千军端的是凛凛霸气,栩栩如生。 地面上,更是铺满蓝田墨玉砖,砖缝好似有银水浇灌,行走之间隱见亮芒。 出了正堂,到东侧,则是有一个占地颇大的露天演武场,中央立有一块巨大的试剑石,这试剑石好似是从天下名都宛城的城墙上面,扒下来的那块镇城石,上面甚至还有赵诚的戟印。 在赵诚逛宅子的时候。 这宅邸分配过来的僕人则是开始忙碌起来,內外僕人共计九十六人,涉及內宅、外院、武备、杂役四大体系。 这些人各个都是精明强干的好手。 一入手,就將宅邸之內打理得井井有条。 赵诚逛到寢居楼阁中,十六名美侍都等在寢居之外。 隨著赵诚踏入寢居,十六少女才紧隨赵诚身后,亦步亦趋进入寢居。 赵诚这寢居有楼阁两层,二层设爵符阁,专置左符与策命文书,以铁柜封存,钥匙由赵诚贴身佩戴。 楼下又分前堂,侧寢、燕寢,书房等,宽敞清雅。 燕寢是赵诚主要休息的地方,床榻为蜀地楠木,床栏雕百兽朝虎纹,床前设青铜熏炉,昼夜焚烧辟兵香。 赵诚转了一圈,觉得风格还算满意,便回到前堂,坐在椅子上。 身前有十六名美侍女分立两侧,各个都是容月貌,身段玲瓏。 有亭亭玉立,有婀娜多姿,有千娇百媚,亦有秀丽端庄。 或水灵秀气,或明艷动人,或温婉如玉,亦或国色天姿。 端的是仪態万千,各有千秋。 赵诚想著,既然是陛下赐的侍女,总不能弃之不用,白养著她们岂不是倒反天罡? 於是准备挨个问上一问,人尽其用。 他观察起来,这十六名美侍女之中,左侧八名是故韩贵女,其中两名更是公主,各个身上都是有著不俗贵气,即使现在有心遮掩,这股贵气也是遮掩不掉的。 而右侧八名则是出自宫中最优等的侍人。 侍人属贵籍,远非罪官家眷充入的官婢可比,两者之间,还要隔著“宫人”这一个等级。 宫人尚且是从郡县徵选的年十三以上、色美行端女子中选拔而出,侍人则更是从宫人之中选拔出的最优等。 这侍人父母需具“士伍“以上户籍,经县廷保举、少府验身,过体貌、齿龄、德行三试,方得入宫。 而后又经过永巷署、尚乐局、尚寢局等官署机构,经尚衣、尚食、尚冠、尚席、尚浴、尚计等六尚专项培训,才能成为侍人。 而秦王赐这八名美侍,又是侍人之中最顶尖的。 无论是品貌气质,行立仪態,那都是无可挑剔。 打眼一看,那就是专业人士。 赵诚心中暗暗点头,决定先问专业的。 他目光刚往这边一转,右侧一列之中,一名灵眸善睞的女孩就越眾而出,巧笑嫣然道: “上將军,妾奴名青鸞,署令称妾奴善察言观色,妾奴才有幸能来为贴身处理琐事,若是上將军感到烦闷,可隨时唤青鸞来敘敘话。” 她说话间眼尾微挑,唇角梨涡浅现如衔春露。 在她身后,一名肌肤胜雪的少女紧接著上前一步行礼道,“上將军,妾奴名朝雪,署令称妾奴清若寒潭,净如朝雪,负责隨侍將军晨起盥沐,內务洒扫。” 这女子肤若凝脂,素麵无瑕,称为朝雪,负责盥沐倒是很是適宜。 在其之后,一直静如沉水的安然少女上前,她目色清透如潭底寒玉,裙裾间隱有淡墨书香,声音沉静。 “上將军,妾奴苏丹,署令称妾奴静如沉水,语迟心慧,善为將军整理案牘,研磨添香。” 又有灵巧动人少女上前,“上將军,妾奴纫秋,署令称妾奴纤指穿针,绣若天成,善制秦绣,女红。” 说著,纫秋素手奉上一张方帕,方帕上绣有秋露凝珠图,露水缀於叶脉间,好似风吹可动,精细至极。 另一秀色可餐少女上前道,“上將军,妾奴炊玉,署令称妾奴鼎鑊生香,调和阴阳,妾奴精於秦宫膳食,能以七鼎烹五侯鯖,將军想吃什么,隨时告知妾奴,妾奴都能做。” 清雅沉静的少女道,“上將军,妾奴清商,署令称妾奴七弦传意,声动梁尘,善鼓秦箏。” 华如桃李,面如芙蓉的少女道,“上將军,妾奴蒔薇,署令称妾奴艺植佳木,腕底生春,妾奴擅养珍奇草木,能令冬日梅枝著、夏月兰草结露,所植蔷薇可开三色,瓣能入药。” 更有婀娜蹁躚,窈窕曼妙的少女温软道,“上將军,妾奴流萤,署令称妾奴柔婉似萤,轻盈若风,臣妾善舞,可隨清商奏乐为將军起舞。” 她们每每出列一人介绍自己,那右侧八名故韩贵女的脸色就忐忑一分。 这太全面了,留给她们做的事情不多了啊。 就剩下那么寥寥几件事情,眼前这八名美侍或许还会兼任了。 这如何是好? 第75章 张良之姐,相女断玉,当真善权谋! 赵诚也有些惊嘆於他们的全面。 在山野之间种地的时候,赵诚曾常常感慨,这种古代的日子,活得长又有什么意思? 现在才发现,原来问题不是出自古代上,而是出自地位上。 有这种品貌俱佳,又精通各种技艺的美侍在,那些王室贵族就算一整年閒置在家中,也不会觉得厌烦。 早上起来就有美女帮著洗漱,整理衣物,穿戴整齐。 接著就有人换著样端上美食,站在一旁秀色可餐给你增加胃口,然后就是接著奏乐接著舞。 无聊了,有心思玲瓏地陪著聊天,做事的时候有红袖添香兼助手。 还有顶级绣女给你做各种艺术品,或者將艺术品绣到衣服上,缝製各种各样的衣服给你穿。 赵诚看著这八名少女,不由得挠了挠头。 到得今天,才知道之前过的那是什么苦日子。 贵族的生活都这么精彩吗? 再看向另一侧,八名故韩贵女明显感受到了压力,神色各异。 其中两名公主一大一小,赵诚是认得的。 这大的十六七岁,柳眉凤眸,睫如蝶翼,削肩细腰,指节粉白。 其肤色雪缎般玉白,两颊泛著羞愧侷促的嫣红,眉骨与鼻樑处有近乎透明的光泽,似被月光浸透过的琉璃。 如今穿月白色交领深衣,衣缘绣著极细银纹,领口掛著一枚蓝田玉坠,头髮松松挽成“望仙髻”,插一支竹节状白玉簪,余下的髮丝如绢丝般垂在背后。 看起来柔弱易碎,却是国色天姿。 她极少与赵诚对视,每每鼓起勇气想去看他一眼,都只勉强抬眼看到赵诚的胸口,就不敢再继续,仓皇低下眸子去。 赵诚问大公主道,“叫什么?又会些什么?” 大公主听到赵诚声音心头一颤,作为王室公主,从前都是別人侍奉她,她哪里会什么侍奉人的技能。 但要是什么都不会,以这屠子的性格,怕是要把她砍了。 心念急转间,她弱弱说道,“回將军,我……妾会奏箏和书画。” 那一个奴字,如何也说不出口,令她脸色愈发红润。 青鸞大眼睛瞟了赵诚一眼,便嫣然笑道,“姐姐,没有规矩要受罚的哦。” “按照秦律,不尊主子,轻则鞭挞三十,重则杖毙!” 大公主身体轻轻一颤,没有想到后果这么严重,“妾奴,雪棠,善……箏和书画,女红也会一些……” 赵诚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他看向小公主。 小的不过十四五岁,不过却比韩雪棠看著灵动一些,胆子也要大一些,虽说也很畏惧,但是从刚才开始就总是悄然观察赵诚。 她皮肤也很白皙,却是一种健康的粉白,圆杏眼,睫毛短而翘,眉心点缀著硃砂点的菱形鈿,体態丰盈,腰肢柔软,看著赵诚的眼神有些像是刚出生的小鹿,胆子虽大却透著股小心。 穿的是鹅黄色交领襦裙,头髮梳成双螺髻,髻上插著鎏金步摇,看著倒是活泼很多。 见赵诚望来,小公主语出惊人,娇脆道,“我叫韩灼华,既是妾奴,便给將军暖床如何?”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父王总说我是小火炉,最冷的天我也不怕,有我暖床,用不了一炷香被子里就能暖和起来!” 大公主脸色大变,“你住嘴!” 她第一次抬起头来去看赵诚,“將军,她……她会跳舞。” 赵诚哭笑不得,我还用你暖床? 真是……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小丫头天真无邪,说暖床就真的只是暖床的意思。 国讎家恨,倒也不牵连到小孩子。 他摆了摆手,“好吧,就命你暖床。” 大公主脸色大变,变得更加苍白,“將军,她还小……” 她咬著嘴唇道,“妾奴愿意替她为將军暖……床。” 此话一出,韩灼华不可思议地看著她,好似她抢了自己的活一般。 赵诚无语地摇了摇头,“你自己都未必暖和,还暖床?” 韩雪棠愕然,不是,暖床还必须暖和? 等等,这傢伙说的是真暖床? 想到此处,她脸色大红,退到后边,再不多言。 赵诚再向后看去,那是丞相之女,生得千娇百媚,玉致玲瓏,一双丹凤眼摄人心魄。 骨相之中,更好似有刀工雕琢的贵气,眉峰如青铜剑开刃,眉尾上挑时自带三分压迫感,却在眉腰处稍作弧弯,添了柔媚的转折。 眼尾压著金粉,笑时如鎏金熔蜡流淌,唇色絳红,色泽如凝血却泛著香,唇形饱满,下唇中央有颗浅褐色痣,说话时隨唇瓣开合若隱若现。 肩宽腰细,胸臀饱满却不显臃肿,腰肢紧束时可盈握,行走时腰背挺直如青铜鼎柱,裙摆扫过地面的弧度优美。 肌肤蜜色中透著玉润,好似吹弹可破。 却见她迎风摆柳般上前一步,如玉素手搭在腰间,丹凤眼含笑直视赵诚。 “妾奴断玉……”隨著话音,她竟突然一拉腰间缎带,那黛紫锦袍竟顺著惊人弧线丝滑垂落。 美憾凡尘的玉体轻摇,来到赵诚身前,伏身行礼之间更是惊心动魄,“善权谋之术,曾於韩境,设有情报酒楼十八座,尽掌韩境上下诸事,愿为將军驱使,但请將军尽用妾奴。” 赵诚看著眼前弯腰俯身深深伏拜的少女,眼中似有波涛汹涌。 他不知此女原名为何,但她绝不叫断玉,这是她在此时此刻给她自己起的名字。 此女拋弃从前適应处境之快,让赵诚都有些不可思议。 气血上涌之际,赵诚以元气压下。 俯视著断玉,赵诚心念转动。 好像確实是个可用之人,不过还需考察。 然而断玉长跪不起,继续说道,“妾奴辅佐相父多年,心中一清二楚,故韩亡国是早晚的事!” “只是一来受限於相父,二来离开故韩妾奴一介女子也无处可去,得不到什么重用。” “后来断玉初闻將军之事,便惊为天人,心知想要成就一番大业,便势必要追隨將军左右。” “故而就算故韩不灭,妾奴也將弃其而去。” “惟愿这一身份,不要让將军心生芥蒂。” 气血再次上涌,赵诚又以元气压下。 “你父亲是张平?” 断玉点头,“曾是。” 赵诚挑了挑眉,又问道,“张良是你弟弟?” 断玉一愣,隨即点头,“是,他亦有些才智,在將军入境之时,便离开了韩境,週游诸国去了,至今不知在何处。” “若是將军有意,妾奴愿意联络他,让他进入將军府上做个门客。” 张良他姐? 赵诚摸了摸下巴,思索之际,又是气血上涌,再以真元压下。 唉,当真是善权谋,上来就是美人计,扰我心智。 且这还是个阳谋。 如此攻势逼人,他若不去理会,反倒是弱了势头,被其占据了主动。 顺水推舟,又是正中下怀。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此女本钱雄厚,又果断且豁得出去。 投诚態度也很是诚恳,能力似乎也很不错。 “倒也不必。” “那就先用一用你,是否重用,还要看你本事。” 断玉再次深深伏身一拜,“唯。” 其他美侍看得是目瞪口呆。 这操作实在是石破天惊。 本来剩下的路就不多了,最好走的那条,直接被断玉暴力堵死,同时,她甚至还兼任了最难走的那条—— 以女子之身,行幕僚之事。 这些故韩贵女,多多少少都知道相府治国背后,有这位的影子。 更听说,韩国贵族公子之中,无数人对其神魂顛倒,將其唇下那一点硃砂痣称为勾魂砂。 然而这位从来深居简出,不与其他贵女往来。 如今一见,真是將这几个贵女惊得合不拢嘴。 待得赵诚看向她们,她们也已经说不出来什么更多的才能,便被赵诚派送给青鸞炊玉等人,打打下手,做些杂活去。 其实別说贵女们了,就算是青鸞等人,也没有见过这场面。 原本还以为这些故国贵女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矜持之辈,在这府上混不了两天就要沦为瓶,或是纯粹的玩物。 但却没想到,里面突然出了个狠人。 一时间,就连青鸞等身怀绝技的美侍,都开始心生危机感。 断玉跪侍在一旁,曲线玲瓏。 赵诚不看她,她也不以为意。 “朝雪,为我卸甲,我要沐浴更衣。” “唯。” 朝雪上前之际,跪伏在一旁的断玉突然站起身来,“妾奴来吧,拜请主子给妾奴一次机会。” 赵诚眼眸之中,又是一阵惊涛骇浪。 真是步步紧逼,偏偏態度柔顺,他也无法斥责什么。 朝雪都有点忌惮断玉了,闻言看了看赵诚,於是后退了两步,任由断玉上前为赵诚卸甲。 断玉玉臂环胸而过,贴著赵诚的后背,解开甲冑。 一瞬间,感受到了这宝甲的沉重,不由得心中一惊。 好在她也修有食气之法,提了提气,轻鬆將甲冑卸去。 “备副常服。” 她轻声说著,声音柔柔的,却毋庸置疑。 朝雪立刻拿了大良造的常服来。 “將军,请隨妾奴来。” 说著断玉已经是裊裊婷婷当先往浴室而去,赵诚看著她那绰约背影,愕然之际,真元继续下压。 “嗯……炊玉,你先去做点吃的来。” “唯。” 炊玉领命而去,行走之间裊裊婷婷,仪態万方。 这些少女都是如此,立必正冠,行必曳裾,步摇寒玉,贵而不燥。 一举一动,哪怕只是动一根手指头,那都是赏心悦目的动作,绝无一丝一毫不雅之举。 出口也必是雅音,轻灵悦耳。 “其他人,就各自去忙吧。” 赵诚转身进入浴室。 朝雪则是开始整理寢居內务,將寢居之中归置安放得清爽敞亮,並摆上了盆栽字画,一切的安排看起来都是自然而舒心。 清商奏起了箏。 流萤跳起了舞。 蒔薇裁枝弄。 苏丹整理案头。 但每个人都心不在焉,竖著耳朵听的时候。 浴室之中隱有新贵大良造的声音传来。 “咦?你这是什么行为?” “主子,妾奴曾听侍女说,这样浴洗最为乾净。” “那你也进来又是做什么,你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