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献上了獠牙[西幻]》 第1章 [穿越重生] 《他献上了獠牙[西幻] 作者:浪浸斜阳【完结】 文案: 《枯骨王座》这本书讲述的是主角尝尽苦难,成为一代暴君,以穷兵黩武征服了整片大陆造成生灵涂炭的故事。 乔密尔穿成了书中垂涎并强迫主角,最终惨遭复仇的变态王子。 刚穿来时,原主将反抗过激的主角扔进了斗兽场以作惩罚。 看着砸碎雄狮头颅的男人,冰寒可怖的银眸映着兽血,如鬼魅般凝望着自己。 乔密尔心里一咯噔,来晚了。 而有个神秘意识告诉他,遵循人设,可获得修习巫术自保的能力。 暗吸一口气,他对遍体鳞伤的主角邪恶微笑道:“最英勇的角斗士,赐予你的奖励是,跪下来亲吻本王子。” 乔密尔走起了过场,调戏、侮辱、压制……假意要拔去这头凶兽的獠牙。 等到动乱来临,他演绎了一场惨烈的死亡,成功摆脱所有仇家,逃出升天。 可他不知道,王城内外乱军和暴民惊魂丧魄,长剑饮血的男人抱着焦黑的尸体,踏入玫瑰花田,枯坐数日。 三年后,王殿里聚集着一群祭司与巫师。 其中一位抬头:“狄萨弗森王,请问您执着于复活那人的原因是什么呢?” 君王沉沉开口:“我与他之间,永远没有结束。” 乔密尔:……裹紧我的小马甲。 相传不奉神明的君王偏信了一位来路不明的巫师,众人深忧国之将乱。当得知此人被擒下后,他们终于放了心。 而王寝之内,多了个僵硬的身影。 君王俯身,握住青年细长的脚踝,喑哑低语:“殿下,请再次赐予我,亲吻您的权利……” *狄萨弗森x乔密尔,he 内容标签: 强强穿书 西幻 史诗奇幻 正剧 搜索关键词:主角:乔密尔,狄萨弗森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病娇王子俘虏了野兽。 立意:通往幸福的道路需要勇敢与坚定。 第1章 斗兽 碧绿的树冠之下,有一座用花岗岩铸成的凉亭,其上雕刻着的纹路粗犷剥蚀,经过了岁月长久的冲刷。 凉亭中摆放着鲜丽晶莹的水果,琉璃杯中半满的汁水在阳光下闪出五彩光波。 一对男仆身着半透明薄袍,体型高大健美,举着硕大的蒲扇有规律地摇动。 丝丝混和着热浪的气流,吹向慵懒斜坐在石椅凉席上的青年。 青年看上去约莫成年,露在衣袍外的皮肤如冷泉般清透白皙,五官精致昳丽,却好似带着一股天生的郁色。 病态般让人心生不详。 他双眼半阖,好像正在思考什么不悦之事,搭在扶手上的五指蜷缩成拳,青筋在过白的皮下渐渐凸起。 跪坐在地上服侍的男子,敏锐地觉察出他变化的情绪,边替他按摩着腿,边战战兢兢地问:“王子殿下,请问这个力道合适吗?” “停下。” 乔密尔皱着眉,只吐出了两个字,语气还算平淡。 卑微怯懦的侍奴赶紧停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出,上身低低地趴伏在地,生怕成为王子手中的下一个不幸之人。 他面前的王子心情确实称得上糟糕,糟糕到想打人的那种。 毕竟,穿成了一个结局惨死的反派,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乔密尔仍在细细地思索,想找找有没有哪里是不同的。但是很遗憾,一切都对应上了。 脑海中关于原主零碎的记忆,以及目前的场景,都在告诉他—— 这里是先前阅读过的,一本名为《枯骨王座》的书中的世界。 书的篇幅较短,与其说是小说,倒更像是一部旁观者视角的粗略纪事,内容讲述的是主角狄萨弗森尝尽苦难,成为一代暴君,以穷兵黩武征服了整片大陆造成生灵涂炭的故事。 现阶段主角被俘虏,在异国沦为囚徒。 而自己则是穿成了这个国家臭名昭著的三王子,乔密尔——一个喜好男色,以凌.辱英俊直男为乐的变态。 下到最卑贱的奴隶,上到骑士,包括落魄贵族,都是其目标范围。 在看见主角的第一眼,没有任何意外,原主起了极为浓厚的兴致。 他不顾军方的异言,强硬地将主角从战俘营中提出,想要驯为性.奴,肆意亵玩。 期间过程在原书中笔墨不多,无非是狄萨弗森如何暴怒反抗,又如何忍辱负重。 最终狄萨弗森报仇雪恨,将这个变态王子残忍虐杀,折磨了数十天才让人在极致的痛苦中断气。 乔密尔到来的时间点之前,两人已经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左胸处的皮肤传来阵阵疼痛,一线暗红的血痕从无袖的衣肩斜出。 这是狄萨弗森在原主靠近时,用一小块磨尖的石子造成的,险些划开胸膛,要了他的命。 原主怒极,但却没有下令将狄萨弗森当场诛杀,而是命人将狄萨弗森扔进了斗兽场,想要好好欣赏一下他在兽口之下狼狈逃窜的模样。 如果不幸葬身兽腹,只能说非常遗憾。 这座凉亭便是用来观看斗兽的看台。 此处专为王室贵族愉悦取乐而建,也是原主经常出入的场所。 数不清有多少角斗士和奴隶,因为他的命令而被猛兽撕成碎片,鲜血深深地浸润了场内的沙土。他们当中有的是一个动作让原主看不顺眼,有的根本没有任何理由。 第2章 邪恶的乔密尔王子,身边的人总是在一茬又一茬地换新,不是死在他亲手的折磨之下,就是死在一场残酷的斗兽表演中,用生命最后的挣扎来满足他畸形的趣味。 乔密尔粗浅地消化了下自己拥有了新身份这个事实,定了定神,抬起眼帘往斗场望去。 蓝色的双眸眯起。 眼前场景令他不适。 硕大的石块被阳光炙烤得火烫,空气中弥漫着燎嗓的燥热。 宽旷的斗场内,一头雄狮脊骨断裂躺在沙地上奄奄一息。 狄萨弗森正在和第二头雄狮殊死缠斗。 他脏污的衣服破碎,上身几近赤.裸。麦色的皮肤上挂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部分深可见骨,旧伤之上覆着新伤,有雄狮的利爪尖齿留下的,也有擦蹭撞击所致,但都没有让他倒下。 强悍的生命力令人咋舌。 围观了全程的人,都明白最惊险刺激的几幕已结束,胜负已经很明朗。 狄萨弗森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紧实强健的肌肉绷起,目光凶肆却沉静。 而雄狮的两只眼睛都成了血窟窿,鬃毛染红,打着脏绺儿,只凭着斗性暴怒地刨地嘶吼。 声浪传送到场外,让人耳膜狂震。 它张开巨嘴露出半掌长的兽齿,往有声响的方向冲去,却在下一刻遭到了致命一击。 粗重的锁链尾端坠着硕大的铁坨,在空中划过太阳光晕,抡出一道圆弧,重重地砸上了雄狮的头颅。 那本是施加在狄萨弗森双脚上的负累,此刻却成了他的杀器。 他矫健地骑上轰然倒塌的雄狮的背脊,举起铁坨,继续一下又一下地往上砸去。 雄狮破碎的颅骨间隙中,血液混合着脑浆不断汩出,很快便没有了呼吸。那只不成型的巨大狮头上,只有深色厚重的鬃毛依稀可见它生前威风凛凛的样子。 至此,狄萨弗森已经连续杀死了两头雄狮,还是在戴着脚链手无寸兵的情况下。 简直是奇迹。 他仍稳稳地站立着,冰寒可怖的银眸映着兽血,如鬼魅般凝望着坐于凉亭中的乔密尔。 乔密尔忍不住心里一咯噔。 这仇大概已经结死了。 他毫不怀疑,如果狄萨弗森不是被钳制的囚徒,会立即冲过来将自己剥皮拆骨。 狄萨弗森绝非什么良善型主角,在这个愚昧落后弱肉强食的世界,他的信条是坚韧狠戾,有仇必报。 此时,斗兽场的管理官员前来请示:“三王子殿下,需要再放一头出来吗?” 第2章 犹疑 乔密尔陷入了沉默。 原剧情中,第三头猛兽是没有被放出来的,因为原主并不是一定要让狄萨弗森丧命。 相反,看到如此令人激动亢奋的搏斗场面,原主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征服欲,这也是往后数次舍不得处死狄萨弗森的原因。 可是他呢? 当清楚地知道狄萨弗森会在将来成功复仇,他要永绝后患吗? 这样做是否太过卑劣? 首先,自己与狄萨弗森实际无冤无仇; 其次,狄萨弗森目前来说是受害者; 还有一条,自己作为读者,对主角多少是有些欣赏成分在的,否则也不会把原书看完。 但这些道德层面的顾忌跟性命之忧相比,真的重要吗? 乔密尔极度纠结,久久无法回答。 询问的官员见乔密尔沉着脸,不清楚这位阴毒邪恶的王子到底是作何想法,心里越发忐忑不安。他忽然忆起上一任官员就是因为让上场前的猛兽吃得太饱,缺乏斗志,使得王子心生不快而被斩断了双手的。 然而实在是冤枉,那猛兽吃的根本不是投喂的食物,而是先前被拖进石洞中的奴隶尸体。 这回乔密尔王子带来的人强大如斯,竟然连着战胜了两头雄狮,王子会不会怪罪是他们没有将狮子饲养好,才出现这样的结果? 官员紧张得频繁咽口水,头上汗意涔涔。 一阵微风吹来,气流裹挟着斗场中弥漫的血腥味,飘入凉亭。 乔密尔眉头轻蹙,正想掩住口鼻时,身体忽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震了一下。 他的瞳孔骤缩,一瞬间的幻觉,他看到了漫空血红色的颗粒,宛如飘扬的雪珠。 狄萨弗森身边的最为密集,层层袅绕在他赤.裸精壮的躯干周围。炽烈的阳光,燥热的空气仿佛皆不存在,只剩浸骨的寒冷,一如他那双没有丝毫温度的银眸。 紧接着,是一个意识以无法形容的方式,将某种指示传达给了乔密尔。 ……诡异。 那个意识不是在与他沟通,而是单向地告知,且晦涩难懂,有种催使着人去探求的魔力。 陷入两难之中的乔密尔无暇去过多思考,他感受到的是这具身体残存的意识,还是什么。 他将关注点放在了告知自己的内容上,尝试着理解后,用自己的话来概括,那便是—— 【遵循乔密尔王子原本的人设,将拥有修习巫术的能力,用于自保。】 这无疑极其诱人。巫术作为只有极少数人才拥有的力量,相当于是给将来要面临的地狱模式提供了外挂。 仇恨原主且想着报复的远不止狄萨弗森一人,原剧情中,他是差点被叛乱者弄死,而后才落入狄萨弗森之手。 所以就算狠心消除了狄萨弗森的威胁,若没有根本的自保能力,也大概率难逃一死。 第3章 而直接逃离王宫,隐藏身份……成不成功另说,在这个艰难的吃人世道,普通民众无异于动辄殒命的蝼蚁。 该怎么做选择显而易见,至少可以先尝试一下。 那么问题来了。 遵循人设……如何才算遵循了人设? 原书的描写很粗略,乔密尔就算熟悉全书的每一句话,也没有个具体一步一步该如何做的依照。 自我发挥的空间太大了。 不过好在目前这个场景,是有较为详细的描写可以参考的,算是给他进入角色提供了一个开头。 乔密尔对这段还比较印象深刻,当初读到时,就觉得充分展现了原主的变态和嚣张。 现在让他来上,只能说硬着头皮尽力而为了。 “不必了。”乔密尔面上一派淡定地吩咐道,“去将他押到本王子面前来。” 将狄萨弗森押来又费了一些工夫。 因为他暴起伤人的前车之鉴,侍卫们全都小心谨慎。 有两人架着弓箭威胁,另外的人给狄萨弗森套上了层层锁链,沉重的枷锁嵌入了他伤痕,禁锢着他的行动。 更夸张的是,狄萨弗森还被戴上了嘴套。 那青铜制的嘴套是原主特意为曾经饲养的猛犬打造的,如今“赏赐”给了狄萨弗森,一方面防止他伤人,另一方面证明他从此以后就是自己的狗。 侍卫押着狄萨弗森靠近凉亭,原本站在外面的一位骑士将人拦下,又仔细检查一番后,跟着一同走了进来。 这名骑士面容端正严肃,进来后便立于乔密尔身旁,随时保护着乔密尔的安全。 此人名叫伊莱。 通过零碎的记忆,乔密尔知道伊莱在很久之前就成为了他的骑士,忠诚如一。 伊莱是原主身边的一个例外,两人是单纯的主仆关系,原主对其很是信赖。而伊莱本性正直,对原主的很多行径无法认同,却没有丝毫违抗的意愿,甚至誓死尽到了护卫的职责。 这让乔密尔稍感费解。这个世界的主仆关系通常是脆弱的,他不知伊莱盲目的忠诚到底为了什么。 此时,狄萨弗森已被压跪在前方,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 乔密尔细细地看了他半晌。 男人脏污的脸庞不掩英俊,身躯健壮,肌肉线条优美流畅。书中的原话写道:若说雕塑大师以这个时代最主流的审美完成一尊男像,大概便是狄萨弗森这样。 拥有原主关键记忆的乔密尔,深知其对主角外形的赞叹。 当然,这对后者来说是一种不幸。 而即使被折磨得遍体鳞伤,饱受侮辱,狄萨弗森的眸光依旧坚韧冷冽,不见丝毫怯懦,眼眶中绯红未褪,仿佛还沉浸在先前那场惊险的搏杀中。 他定定地与乔密尔对视,没有明显外放的怒意,但却令人发寒渗骨。 扣在他下半张脸上的,是一副制成狼犬龇牙状的嘴套,又好似一张面具,以假乱真的獠牙上沾染了血污,更显狰狞。 乔密尔暗吸了一口气。 首先,他要埋藏起自己本能的憷意;其次,他要让自己的目光尽可能显现出贪婪。 色.欲的贪婪。 大胆地亲近狄萨弗森,无需害怕。 因为对方即将慢慢学会屈从,不会再冲动行事。 在他目前的处境中,只有自己是不想杀他并可以保住他性命的,明白了这一点后,狄萨弗森自然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第3章 折辱 乔密尔将一旁服侍的人挥退,伸出手,示意侍卫将束缚狄萨弗森的锁链给他。 狄萨弗森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乔密尔握紧手中的链条,想要遵照原剧情那样将人拽到跟前。 铁链另一端栓在了狄萨弗森的脖颈上,完全像是对待一只狗般,极致的侮辱。 不出乔密尔所料,对方梗着脖子,青筋毕露,在原处纹丝不动。 侍卫见状已抽出了皮鞭,只等乔密尔一声令下,对他违逆主人的行为施以教训。 乔密尔冷笑道:“不合时宜的固执可不是明智之举,你原来的国家难道没有教会你服从吗?还是说你想继续与雄狮搏斗?” 他说着又将铁链猛地一扯,使得狄萨弗森的身姿略微前倾。 “本王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应该感谢我难得的仁慈,没有让你被群狮撕成碎块。” 乔密尔强硬地命令道:“就这样跪着,过来。” 铁链依旧绷得很紧,两人之间在角力。 乔密尔指尖充血,感到粗粝的锈面磨得手心生疼。 狄萨弗森不发一言,眼中闪过强烈的寒光,呼吸声加重。 尽管他被束缚至此,断绝了伤人的可能性,但慑人的气场还是让伊莱不由处于警戒状态,手掌搭上了剑柄。 伊莱对乔密尔折辱狄萨弗森的行为感到忧虑。 从狄萨弗森的种种来看,他敢断言,此人绝不会被磨灭尊严意志,真正屈服于王子。一旦有了机会,他必会加倍奉还。 而在内心,伊莱对乔密尔这样的做法也难以赞同。 神谕曾说:战士应该被尊重。 这片大陆上,众国林立,但都信奉着共同的神明。神权高于一切,对军队有最高号令权的是各国大祭司。因此军队战士们不属于王政及贵族的私仆,他们可以被杀死,但不可以被侮辱奴役,即使是敌国俘虏。 然而这越发只是明面上的约定罢了。 第4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还诞生了一个丑恶的攀比游戏,在上层贵族圈秘而不宣地流传着。 ——将一个强大骄傲的战士驯化成你的奴隶,没有比这更能展示你威严的了。 诚然,这是一个具有危险性的游戏。 你得当心对方不愿屈服,潜藏杀机。 再观狄萨弗森,他不是一名普通战士,他曾统领着敌国的骑士军团,利刃之下是无数兰曼斯特人的亡魂。 狄萨弗森被俘虏后,本该被当众处死,抚慰国人的恐慌和仇恨,可乔密尔王子却任性地将其收为玩物。 能阻止这件事的人没有阻止,伊莱他的劝诫也没有丝毫作用。 作为一名宣誓护主的骑士,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保持警惕。 乔密尔此时正全心地注意狄萨弗森细微的表情。 除去愤怒和恨意,他也观察到了对方开始冷静地思索权衡。 最终,狄萨弗森缓缓卸了力,顺着乔密尔拉扯的力道,一寸一寸屈辱地朝他靠近,缠缚周身的铁链在动作间锵锵作响。 乔密尔内心松了一口气,面上扬起得逞且阴恻的笑容。 手中的链条一截一截缩短,直到狄萨弗森的头颅几乎是搭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他能感到狄萨弗森在激烈运动后身体散发的热度,和偾张的血脉。 乔密尔垂眸端详着狄萨弗森,神情流露出得到心爱玩具般的兴奋。 这是他竭力发挥的演技,尽管和原书所描述的“兴奋到五官微微扭曲,淫邪之念蠢蠢欲动”还是有一定出入。 他伸手摸上狄萨弗森的头颅,触感一片黏腻濡湿,男人一绺绺的黑发脏污不堪,沾满了汗液、血渍和沙土。 原本干净白皙的掌心很快染上了污迹,乔密尔却毫不介意,嘴角噙着嚣张的桀笑,继续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像极了在给自己饲养的宠物顺毛。 然而对方永远不会成为听话的犬,只是暂时被禁锢,被迫收起了獠牙利爪。 啊,他现在的角色是多么可恶啊。 虽说很不道德,但乔密尔不否认,自己产生了那么一丝新奇的趣味。 何曾想过,能这般肆无忌惮地“欺负”强悍的主角,不得不说是一段难得的体验,尤其是在对方还长得如此赏心悦目的情况下。 当然了,这一丝趣味要建立在真的能全身而退的基础上,否则的话,那便是彻彻底底的鬼故事了。 乔密尔的指腹又触摸上狄萨弗森的侧脸,极其缓慢而轻佻地抚过,一路往下绕过嘴套,在脖颈包括喉结处流连。 狄萨弗森浑身紧绷,满目皆是抗拒与嫌恶,但却一直强忍着没有挣扎。 微凉的手指在他的皮肤上滑动,如附骨之疽般。 恶心。耻辱。 随后,那只绵软无力的手又捏住了他的下颚,欲把他的头抬高。 狄萨弗森顺着力道扬起了头,对方的气息近在咫尺。 苍白的脸,殷红的唇,幽暗的蓝眸中浮现着贪婪与邪恶,像是一朵开在深渊里的毒花。 他会好好记住这位兰曼斯特三王子的尊容。 在将来施以回礼。 绝不会让其轻松地死去,他保证。 “真可怜,你这一身的伤痕可让我心疼极了。”乔密尔幽幽地说道。 与说的相反,他的表情完全是施虐的快意。 “但是你为什么要反抗我呢?难道不知道是我把你的命留下来的吗?” 乔密尔一边佯装疑惑地问,一边抚摸着狄萨弗森肩膀上深深的伤口。 做不到将手指抠入其中这样的血腥之举,他改为用另一只攥住铁链的手猛地勒了一下狄萨弗森的脖子,对其森冷的眼神进行警告。 “虽然我很喜欢你眼睛独特的银色,但是我不喜欢它对我传达出的忤逆意图,否则我不介意让它成为一件美妙的藏品。” 乔密尔说完后,狄萨弗森眼中的寒光渐渐敛去,只余一片晦暗的空洞。 而乔密尔知道他的恨意越发深沉了。 狄萨弗森对自己眼瞳的颜色很敏感,那是生来被诅咒的瞳色,象征着不幸。出生于城邦贵族的他,年幼时经历家破人亡,尝尽谩骂驱逐,曾数度差点被人剜去双眼。 提及他的眼睛和与之对视,都是一种禁忌。 乔密尔浑若不觉地满意笑道:“这样才听话。” “作为听话的好处,我来帮你摘下嘴套,虽然它很适合你,不过在我亲近你的时候,我还是想能直接触碰到你的唇。” 他抬手摸到位于狄萨弗森后脑的锁扣。 “殿下,不可。”伊莱出声阻止。 “怎么?”乔密尔不悦地眯眼,“你还担心他咬我不成?” 他又垂眸对狄萨弗森阴恻地威胁道:“愚蠢的事情我相信你不会做第二次。” 没人能改变乔密尔王子任性的决定,嘴套很快被解下,狄萨弗森完整的脸露了出来,让乔密尔不禁有片刻的出神。 主角不愧是主角,除了经历惨,其他方面均是得天独厚到令人生妒。 他的视线落在狄萨弗森干燥皲裂的薄唇上,如书中描写的那样,用指尖蘸取了琉璃杯中的果汁,伸到狄萨弗森面前,命令他舔。 狄萨弗森依旧静默着,没有过激的反应。 但是很显然,他在拼命忍耐。 狄萨弗森冷戾的双眸锁定着近在眼前的手指,那截指尖玉白微粉,挂着晶莹的汁液,反射出的细碎光芒在瞳膜上跃动。 第5章 瞧上去确实可口极了,他想。 他不介意让鲜血将它浸染得更加好看,再连皮带骨地嚼碎咽下。 也许是察觉到狄萨弗森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危险,忠实的伊莱不禁向前踏了一步,严阵以待。 乔密尔一直保持着饶有兴味的微笑。 然而说不忐忑是假的。 现实毕竟不是文字,保不准狄萨弗森会突然改变主意,张嘴便是一口,狠狠地咬断他的手指。 可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敢试探的话,往后只会更难。 所幸的是,等待了一会儿,安全无虞。 乔密尔可以继续他的表演。 狄萨弗森虽然没有攻击行为,但当然也不可能听从命令,沉默的拒绝是他最高的忍耐。而邪恶的王子并不打算放过他,不断地试图摧毁他作为一名战士的骄傲与尊严,一步步逼迫其顺服。 不得不承认原主很疯,为了满足自己阴暗古怪的性癖,不惧一切地疯。 乔密尔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在外人看来似乎心情依旧很愉悦,并没有因狄萨弗森无视命令而发怒。 他的手没有收回,而是继续朝狄萨弗森伸近,将指尖欲滴的汁液抹在了男人紧闭的唇上。 沿着优美的唇形细细摩挲。 动作温柔又情.色。 狄萨弗森闭了闭眼,聚集的戾气如黑云涌动。 乔密尔又像是漫不经心地闲谈一般,缓缓说道: “狄萨弗森,你的名字我早有耳闻,好几次去参加那无聊的廷议,都听到你又让兰曼斯特损失了多少兵力。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能将你亲手调.教成温顺的奴隶,该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他俯下身,鼻尖几乎挨上狄萨弗森的鬓角,“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浓郁的血腥味近距离扑来,视线越过狄萨弗森,看到远处躺着狮子骇人的尸体。 “啊,我差点忘了,还没有奖励你刚才在斗兽场上精彩的厮杀。” 殷红的唇在狄萨弗森耳边低语:“那么,最英勇的角斗士,赐予你的奖励是,低下头亲吻本王子的脚。” 第4章 压迫 要让狄萨弗森接受赐予他的“奖励”,显然需要采取一些措施。熟悉乔密尔王子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亲自来。 平时吃饭甚至都不愿抬手的王子,却很享受做这种“粗活”。 乔密尔笑得越发阴冷,话音中透着微愠:“狄萨弗森,我不喜欢把说过的话重复第二遍。” 按照接下来的走向,狄萨弗森会被他激怒到忍无可忍地暴动,然后他顺势将狄萨弗森关入地牢。在那里面,狄萨弗森会彻底想清楚自己该如何做,出来后就变得比现在温顺多了。 乔密尔站起了身,不疾不徐的动作带着优雅,他把铁链在狄撒弗森的脖颈上绕了一圈,随后用脚固定住一点踩在地上,将链条尾端用力一拉。 一股向下的力道作用在狄萨弗森颈间,逼迫着他伏下身子。 由于双手被锁在身后,缺乏着力点,狄萨弗森高大的身躯渐渐弯下。 乔密尔露出得意的神情。 傲慢的姿态仿佛一位战胜归来的王者,睥睨着脚边沦为他所有物的奴隶,他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踩着铁链,乔密尔将力道绷得更紧,链条勒着狄撒弗森的后颈,将他的头颅又压低了几分。 “这可是独属于你的殊荣,狄萨弗森。”乔密尔勾起病态的笑容。 狄撒弗森低垂着头,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他狭窄的视野里除了染血的岩石地面、斑驳陈旧的铁链,还有一只与这番画面格格不入的脚。 是属于养尊处优的王子的。 王子穿着一双华贵的凉鞋,这是天气炎热时不用劳作和训练的贵族们才有的装束。 白皙柔嫩的脚部不见一丝薄茧,被特质的柔软鞋底托住,金色的绑带用以固定,顺着纤长的脚踝一路缠绕至小腿,花哨又麻烦。 套在自己脖子上的铁链被这只脚踩住,凸起的趾骨显示出对方的用力。 狄撒弗森快要压制不住将其挣脱的冲动。 伤痕交错的躯体上肌肉贲起,暴虐的念头折磨着他的神经。 这截漂亮的小腿被轻易折断时会发出怎样悦耳的声音? 如果当作战利品陈列,会不会让人误以为它来自于一个女人的肢体? 狄萨弗森缓缓阖上眼睛再睁开,好像看到了眼前的皮肉布满血污的扭曲模样。 啊,不是错觉,它确实被弄脏了。 因为自己不小心裂得更开的伤口里,有鲜血滴落在了上面。 在如丝绒般光滑的肤面上滑动。 乔密尔也注意到了,怀念又愉悦地说道:“以前有奴隶肮脏的血液溅在我身上,巴顿总是会兴奋地来帮我舔干净,我很享受温热的舌面抚过皮肤的感觉。” “对了,巴顿是我曾经养的一条狗。它的笼子就摆在我的房间里,现在空荡荡的……狄萨弗森,我想那一定很适合你,你在里面浑身赤.裸的样子一定好看极了……” 乔密尔话音刚落,意外便发生了。 他踩住铁链的那只脚一滑,紧绷的链条松了,自己身形不稳,向后倒去。 “殿下!” 伊莱发出一声焦急的呼喊,连忙护住乔密尔。 与此同时,响起一阵铁器的锵鸣声,等乔密尔站稳瞧去时,狄萨弗森已被侍卫们拖离能接触到的范围,按在了地上。 第6章 他的身躯仍在微微震颤,嘶哑的音节从喉间溢出,宛如一头随时想暴冲扑咬的凶兽。 乔密尔并没有看清狄萨弗森被这样束缚着,是否真的威胁到了他的安全,不知是该说侍卫们尽忠职守还是防卫过当。 不过那都不重要,此刻的局面就是乔密尔想要的。 事实上,刚才的脚滑也是他故意所为,为了尽快结束这一幕。 乔密尔终于放松下来,重新坐下,慢悠悠地说道:“看样子,你还是不愿意服从于我,或许应该让你在地牢里再好好思考。” 他斜着身子,拾起手边的嘴套随意把玩,想了想后,补上了最后一段话。 “希望你顽强的意志和强壮的身体可以帮助你撑下去。” 乔密尔的视线在狄萨弗森身上粘滞,“否则,你不会想知道,即便你死去,我会对你的尸体做什么……我英俊的狄萨弗森。” 他故作眷恋而温柔地说着,神情无辜得像个天使,如果忽略所说内容的不堪的话。 第5章 谬误 微风将乔密尔的话语送进狄萨弗森耳中,他被侍卫押走,身形僵硬。 目送着狄萨弗森离开后,乔密尔准备先回到自己的宫院。 他需要一个独处的地方,好好梳理下自身处境,以及思考以后具体该如何扮演乔密尔王子。 而刚走出凉亭,乔密尔就见到两个戴着铁嚼子浑身黢黑的奴隶,从一侧的角落里并肩爬了出来。 他们身后拖着一架不算太大但也足见沉重的木驾车,单排双轮吱呀吱呀地响着,承重梁固定在他们的背脊上,细看可以发现两人因长久爬行而造成的畸形骨骼,和增生肿大的膝部。 乔密尔瞳孔一震,忆起了原主的习惯之一——以人为骑。 原主不喜欢接触马匹等畜类,于是用人作替代,让他们模仿畜类用四肢行走,有的甚至被打断了小腿。 很残忍,但在这个世界并不罕见。对于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来说,底层奴隶是比牲畜更为轻贱的存在。 乔密尔有些不敢坐上去,因为实在是……挺渗人的。 他想了想,还是随口找了个理由,自己步行。 乔密尔王子的宫院不远,可以说整座王宫乃至王国也不怎么大。他所在的是一片小国林立的大陆,蛮荒落后,还不足以诞生且支撑起一个统一和平的大国。 一路见到的基本是石体建筑夹杂着木材,即使是最华丽的王宫,堆砌着各类玉石和金银器,也透露出一种粗粝之感。 没过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这座宫院绝对是王宫里最漂亮的建筑之一。 一座造型别致的双层喷泉矗立在前方,联通着庭院内的活水塘,高高的水幕驱散了白日里的暑气。庭院四下开着成片的花朵,不见鲜丽的颜色,以白蓝居多,还有不知名的紫黑色花瓣点缀。 再往里是一幢由深灰石块砌成的房屋,主体呈尖形。两翼是许多低矮的石室,延伸出穿过花庭的长廊,弯曲又隐蔽。 这儿原本是乔密尔王子的母亲居住的地方,他母亲过世后,便成了他的继承物。 近些年原主都住在这里,一石一草都相当熟悉,连带着乔密尔所拥有的记忆里也有很多清晰的画面。 然而乔密尔一眼扫去,视线很快就锁定在这幢房屋最顶部的窗户上,心中浮现惊异。 那扇窗户是破旧且紧闭的,位于第四层,就在他卧室的上方。外面的墙上爬着寥寥绿藤和大面积陈年未清理的枯枝,与下方的墙面对比鲜明。 ……可是,记忆中并没有第四层楼的存在。从建筑外面看去不应该还有那扇窗户,屋内的楼梯应该是在第三层打止。 怎么会有这种谬误? 难道记忆是不可靠的吗? 乔密尔忍不住在意。 他转头问向身旁的伊莱:“你有去过最顶层的房间吗?” 伊莱的表情显露出一丝奇怪,但随即从容地回道:“殿下您是说最近两天吗?我没有进去过。” “那你上一次进去是什么时候?”乔密尔又问。 “是那次您在房间里传唤狄萨弗森的时候,我在旁边守着。”伊莱回答完又补充道,“没有允许,我是不会私自进入您的房间的。” 这下轮到乔密尔更觉得奇怪了。 伊莱口中的“最顶层”是自己的房间? 是会错意了吗?但是这么简单清楚的问题不应该啊……还是说伊莱在刻意回避? 乔密尔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出于谨慎,他不想把自己对周遭的疑惑展露出来,打算默默去弄清楚。 乔密尔有些迫不及待去亲眼验证楼梯到底通到第几层了,这种迫不及待不是来源于探求未知的兴奋,而是一种无法压制的焦虑感。 他提快了步伐,径直走向正中间进入房屋的拱门。 主楼内的装潢比起庭院的森翳,更多了一层雍重的华丽,丝毫不逊色于王殿,可见宫院之主的受宠程度。 兰曼斯特举国皆知,赫黛拉王妃的美艳深深吸引着国王,而这种偏爱则是延续到了和生母极为相似的乔密尔王子身上。尽管由于诸多因素,乔密尔王子不是最有可能登上王座的那位,但他最不缺的就是兰曼斯特国王的宠爱。 简直到了无脑袒护的程度,在赫黛拉王妃去世后尤甚。 这也是原主能嚣张乖戾至此的关键缘由。 第7章 大厅中间的走道两旁,已跪着几名等待伺候他的人,乔密尔一眼扫去,无一不是英俊健美的男子。 他们是现下被原主豢养的侍奴,既有本身便是奴隶的,也有被强取豪夺来的落魄贵族。不管这些人先前有多么不愿,被调.教过后,大都很快表现出了屈服,直至完全沦为原主的玩具。 对于他们来说,拼命取悦乔密尔王子,是唯一能减免痛苦的方式,一旦被王子丢弃,面临的将会是更可怕的地狱。 并且,原主生性嗜血,还会鼓励他们以互相残杀的方式获取奖励,甚至克扣必要的食物,只为观看一场群体性的抢夺与杀戮……其变态程度可见一斑。 因此这些侍奴之间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若有人悄无声息地死去,已是见怪不怪的事了,只有活下来的强者才配得到王子的宠幸。 乔密尔明了,这完全就是饲养一群斗犬的心态。 第6章 阁楼 翻阅原主的回忆,那一帧帧离奇又残酷的画面,连在一起就像是一部荒诞电影,让乔密尔心头笼罩着一层压抑的阴云,并伴有淡淡的反胃感。 难道要把这些做法延续下去吗? 有一个猜测在乔密尔心里成形:那个神秘意识要他遵循人设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不仅仅是残存的执念那么简单,乔密尔暂时只想到一个答案,那便是—— 使主角的剧情线完整。 是不是有可能,自己只要在保证这一点的基础上,无需对任何人都按照原主那般行事? 此猜测亟待验证。 乔密尔正想视若无睹地从这些人面前走过,却有一名侍奴大胆地膝行到他脚边,抬头说道:“尊敬的殿下,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您禀告。” 在想好如何处理这些人之前,乔密尔本不愿理会他们,但他又担心自己错过什么应该知道的细节,还是停下了脚步。 “什么事?”乔密尔淡淡地问。 凯雷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发现了格纳的秘密,他先前偷偷进去过关押狄萨弗森的石室。” 他又补充:“格纳曾经是亚尼尔特国的流民,似乎对狄萨弗森有不一般的感情。” 亚尼尔特就是狄萨弗森曾效忠的故国,这人话还未说完,那个叫格纳的人表情就出现了瞬间的慌乱。 格纳并不知道自己隐蔽的行踪被人发现了,还这么突然地说了出来。 “你胡说!”他当即朝对方反驳道,“我根本就没有去过,你在污蔑我。” 格纳第一反应就是来个死不认账,打赌凯雷没有证据。 凯雷的确没有证据,但是他仍笃信地说道:“就是在昨晚,我在庭院里亲眼看见了,殿下,我对您绝对不敢有欺骗之心,请您相信我。” 格纳看到凯雷别有深意的眼神,忽然大感不妙。他怎么忘了,对于这个魔鬼般的王子而言,根本不需要证据,只需种下怀疑的种子。 或许更可怕的是,这是注定的。这个魔鬼的兴趣现在都集中在狄萨弗森将军身上,而自己刚好和将军是同一国家的人,他心里可能已经有了折磨人的新想法……凯雷作为呆在乔密尔王子身边时间最长、最了解他的侍奴,不过是预判了王子想要做的事,来讨好他。 乔密尔听完凯雷的指证后脸就黑了,早知道就该不听他说话,直接走过去。 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一出,也不记得书中还有这个叫格纳的人,很有可能格纳没过多久就被原主弄死了。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处理? “噢,是嘛?”乔密尔阴晴不定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转了一番,其他人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可令人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他对凯雷问道:“那为什么你看见了,却不当即宣扬开来呢?” 凯雷怔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殿下,当时等到我靠近的时候,格纳已经走开了。”他其实根本没看见格纳真的进入到关押狄萨弗森的石室,那是他有意猜测的。 凯雷说完后,乔密尔就一直盯着他,那双幽暗的蓝眸让凯雷的头皮瞬间开始发麻。 过了一会儿,乔密尔才开口:“既然证据不足的话,此事就先不提。凯雷……” 他故意顿了顿。 凯雷高大的身躯都已禁不住微微颤抖,然而乔密尔下一句话又让他生出劫后余生之感。 “不过你的指证很有预见性。” “格纳,别被我真的抓到什么。”乔密尔沉下声音缓缓警告跪在旁边的格纳,“否则,你和狄萨弗森,都将受到惩罚,那一定是让你毕生难忘的惩罚。” 格纳立即趴下来保证:“殿下,我绝对不敢,请您相信我!” “好了,我要去楼上休息,所有人都不得打扰。”乔密尔下令道,“伊莱,你就在楼下守着。” “遵命,殿下。” 乔密尔独自朝楼梯走去,现在他要去看看顶层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级一级楼梯盘旋而上,竟然和印象中一致,楼梯只到第三层。 难道从外面看到的那间屋子,无法以常规的方式进入吗?乔密尔深深皱起了眉。 整个第三层都是主人居室,浓重的色调显得阴暗又压抑。地上铺着深红绒毯,通向里头那张硕大的木床。壁上常年燃烧的火烛,映照出花纹和雕塑的轮廓。 这些雕塑在建筑最初时便存在,是这片大陆的众神像,原主不喜欢仆人进来仔细打扫,以至于上面落了灰尘,结了少量蛛网。 第8章 其他琳琅满目的物件不一而说,乔密尔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顶层的入口在哪儿? 要么从外面砸开窗户翻进去,要么在天花板上找找是不是藏有开口,前者显然是下策,乔密尔寄希望于后者。 他仰起头,慢慢踱着步子,一寸寸地观察头顶,没过多久,便发现了石顶中嵌杂的一块颜色相近的木板。 其下方正好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圆形铁笼,用不着叫人搬来梯子,乔密尔可以直接踩着铁笼的横栏爬上去,摸到天花板。 他伸手使劲一推,咔嗤一声轻响,一阵灰尘落下,木板被推开了。 一切似乎非常顺利,顶层并不隐秘,想要发现并进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乔密尔闭上眼睛甩了甩头上的灰,蓦然间,却有一股诡异的感应逐渐变得鲜明起来。 他怔怔地爬了进去。 由于整体的建筑是尖锥形,面积逐层缩小,这层只能算是一间阁楼。两面倾斜的墙壁让空间更为逼仄,唯一一扇窗户落满积灰且被枯藤掩蔽,透不进足够将室内照亮的光线。 昏暗中,乔密尔确信了一件事—— 这里被施加了神秘的咒语。 让人们视而不见,遗忘掉它的咒语。 这种咒语属于巫术。 而自己之所以能够不被影响,发现它的存在,是因为……与那个意识达成的约定好像生效了…… 第7章 巫术 火烛被点亮。 里面的陈设清晰起来: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两架堆放着满满的书籍与杂物的木柜,一些貌似是做冶炼用途的器物……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味道,地板上也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显示此处已经很久无人踏入。 感应已经很清楚了,发现这间阁楼便是对他履行约定的馈赠,同时也佐证了自己到目前为止达到了那个神秘意识的要求。 乔密尔来到木柜前,拂去书上的积灰,粗略翻看了几本。 这些书籍所使用的文字一部分是通识语,自己继承了原主的知识,可以看懂,而另一种文字则是原主从未见过的。 它们是一些奇怪的繁复线条,无法常规意义上地读懂,入目后便化为在脑海中冥想的信息流,与那个意识同自己沟通时的感觉一样。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有关巫术的内容了。 还有些书页是一片空白,无论乔密尔怎么观察,都获取不到任何信息。 他端来一杯水,将其小心翼翼地沾湿,又试着用火烤,都没有呈现出变化来,也许这些真的就只是普普通通未书写的纸张。 用通识语记载的是一些历史人文,乔密尔阅读过后,发现所处的真实世界与原书中呈现的有较大区别。 原书基本是人类冷兵器相接的乱战纪闻,对神与巫力量的描述少之又少。而在这些记载史实的文字中,处处展现着人类与那些神秘力量密不可分的关系。 其中承担着重要角色的就是祭司。 祭司是一群被神明选定,赐予力量的人,他们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与神明沟通,传达示谕,帮助人们抵御凶险的自然灾难,给蒙昧的世人带来智慧。 这些文字有一半以上都是在讲祭司群体的光辉事迹。可以说没有他们的存在,人类无法发展成如今的文明。 并且,祭司亦是一种极为严苛的身份,他们不能拥有常人的情感,一生皆为神的口舌,所拥有的神力也不可肆意使用。这无疑让他们的形象更加神圣了起来。 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何神权至上,大祭司的权力胜过一国之主了。 然而数百年前,又出现了极少数获得超然力量的人。不同于祭司,他们的力量是完全由自己支配的。这些人被称为巫师。 书中写道,巫术是天赋者通过探索而获得的,还可以传授给其他天赋者。 不过比起祭司的神明之力,巫术就显得微弱多了,且有不少破绽可循。 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规则限制,乔密尔心想,祭司强大但不能随意使用神力,巫师自由却相对弱小…… 他继续看了下去。 巫师的出现其实一开始是给那些没能被神庇佑的人们带来了希望,可是随着一桩桩巫师谋财害命事件的发生,人们对他们渐渐有了偏见和恐惧。 那些作恶的被叫作黑巫师。 黑巫师的恶行让所有巫师的地位都尴尬起来,有部分偏激的人甚至想将他们不加区分地全部扼杀。当然也有人看中了巫术的力量,想雇为己用,毕竟没人能去雇佣一位祭司。 ……不同的立场,已经吵了几百年。 但不得不承认,巫师与普通人之间的关系已陷入互相猜忌、提防的恶性循环。 人们一旦联合起来,巫师是不占优势的,因此,巫师们为了自保,变得越来越狡猾,这也几乎成为了巫师的群体特质。 不知是不是预见了这一局面,从巫术诞生伊始,便热衷于研究修饰记忆、制造幻觉、操控傀儡等术法。很多巫师都在正面对抗失利的情况下,通过这些术法而成功脱身…… …… 随着获取到了更多的信息,乔密尔对于往后的计划渐渐有了雏形。 他找来纸笔,将心中萌生出的想法一一写了下来。 好几个小时过去,夜已经很深了。 桌上的火烛像是凝固了一般睡在灯盏里,不动的光影打在乔密尔的脸侧,将这张本就昳丽的脸衬得更为夺目。 第9章 四周很安静,紧闭的窗户不留缝隙,连一丝风也吹不进来。 乔密尔全神贯注地感知着羊皮纸上怪异的文字,他能感到有股奇异的力量终于出现了,但还在身体内静静沉睡,不足以控制和使用。 得先完全学会这段咒语,从最基础的开始,唤醒这股力量。 乔密尔正为此而努力,已经感觉快要成功了时,突然间,寂静中响起了一阵“咚咚”的敲击声,其中还夹杂着像是指甲在硬物上刮擦的声音。 他蓦然惊醒,辨识清楚来源,立马朝窗户的方向望去。 是窗外传来的。 怎么会?按理说不会有人发现这里。难道不是普通人?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 “是谁?”乔密尔冷声问道。 没有回答,但声音还在间断地响,犹豫再三,乔密尔缓缓走了过去。 揭开遮挡的窗帘,也看不见影子,太过脏旧的琉璃什么也透不出。 他屏住呼吸,将窗户刚推开一掌宽,一团黑影就扑面而来。 乔密尔下意识闭上眼,迅速避开的同时,耳边响起了翅膀有力扇动的扑棱声。 一只蛮横大胆全身漆黑的家伙落到了椅背上,单脚站立,梳理着自己乌亮的羽毛。 那是一只乌鸦。 它不仅没有被咒语影响忽略掉这间阁楼,乔密尔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反而发现它貌似是被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吸引了。 乔密尔想起刚才在书里看到的一个事例,据说,某些特定的动物,会对特定的巫术或巫师的力量展现出亲和性,这一现象会使得巫术更容易施加且效果奇好。 或许自己正巧遇到了一个试验巫术的对象。 乔密尔把窗户关上,闭眼进入冥想状态,继续默念咒语,那股力量渐渐苏醒后,随着他的意念而从身体里释放出来。 睁开眼时,乌鸦已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 数日后,阁楼的窗户再度被打开。 乌鸦漆黑的瞳仁中反射出诡谲的蓝光,扑棱着翅膀向外飞去。 第8章 地牢 顶上的缝隙洒下淡淡阳光,照在狄萨弗森身上。 饥饿虚弱,未经处理的伤口已经开始出现溃烂……狄萨弗森知道,若这样下去,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可是,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却还是那么鲜明,不甘心死去,过往的一幕幕这样告诉着他。 有些模糊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兰曼斯特王子的模样,一个看上去精致纤弱的男人,却宛如邪恶的代名词。他留下了自己的命,用尽一切手段逼迫自己屈服,忍受那些侮辱荒淫…… 意识快要陷入一片混沌之际,狄萨弗森忽然听到耳侧响起一阵鸟类扑棱翅膀的声音。 不是幻觉,随即就有一个重量落在了自己肩膀上。 狄萨弗森没有理会。 但这东西却不安分了起来,一双脚爪不断挪动,往他的侧脸一寸寸靠近。 直到蓬松的羽毛抚过皮肤带来一丝痒意,狄萨弗森蓦然睁开了双眼,一转头,与对方漆黑的小眼睛对上。 才知道这是一只乌鸦。 他厌恶乌鸦。 这群食腐肉的家伙以前在家乡和战场上见多了,乌泱泱的一大群,哪里有露天的人畜陈尸,哪里就有它们的存在。那啃食得最干净的骸骨,一定有它们的功劳。 可能是自己刚才垂头闭目,让它觉得死了,才闻着血味想来啄食绽开的皮肉吧? 也许是被狄萨弗森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乌鸦瞬间停止了靠近,没等驱赶,就蹦着鸟爪站到了狄萨弗森被吊起的手臂上,离他的头隔了一定距离。 乌鸦这会儿一动不动了,仿佛若无其事地栖息在一根树枝上一样。 然而,狄萨弗森却发现乌鸦一侧的眼睛一直对着自己的脸,那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它是在判断在自己身上进食有无风险吗? 没有直接飞走,难不成是看出了自己被锁着,其实无法对它造成伤害? 正当狄萨弗森想通过恐吓将其赶走之时,牢门外传来了脚步和对话声。 乌鸦似乎又表现出了很胆小的一面,光是听到声音,就立即飞到了上方的木梁上,匿入黑暗之中。 “子爵阁下,您请进。” 这回来的人不止是地牢的看守。典狱长将门打开,一位身着皮甲腰间佩剑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在狄萨弗森面前站定。 他挑了挑带疤的眉头,说道:“狄萨弗森将军,先前战场一别,不曾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 狄萨弗森抬眸,那是一张还有印象的面孔。 视线往对方的右臂移去,衣袖之下空空如也。 一场突围战他带头冲锋时,一刀削掉了这人的右臂,这人滚落下马,被骑兵团淹没,竟是没死。 布尼克一直记着狄萨弗森给他带来的这场噩梦,自那以后,他永远也无法再踏上象征光荣的战场。 他成了一个废人,左手的剑法无论怎么练习,却连最底层的士兵都打不过。旁人怜悯着他,王政因抚恤而给他升爵,可祭司团却将他的轻敌之事作为训诫,并将他从战士中除名。 多么耻辱,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在那场战役中,对上了该死的狄萨弗森,这个被战争之神眷顾的家伙。 兰曼斯特最终取得了胜利后,他本以为即将亲眼见证狄萨弗森被处决,却没想到乔密尔强行将狄萨弗森带走了。 第10章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他笑得差点呛住。 怎么能忘了,那位阴毒变态的三王子最好这一口,落入乔密尔手中,绝对是对狄萨弗森最佳的折磨。战场上骁勇无匹的杀戮者,时至今日竟被迫蛰伏在一个连弓都拉不开的男人胯.下,承受对方的肆意凌.辱。 ……当真是精彩极了。 “我听说你还不愿意屈服于尊贵的乔密尔王子,所以特意来看望你,给你一些忠告。”布尼克露出桀笑,“不管你怎么反抗,也无法改变被乔密尔王子看中的事实。” “那位殿下的手段,绝对会让你欲生欲死……或许你会享受也说不定,我非常期待你在未来的改变。”他眯起眼睛,凑近了讥讽道。 狄萨弗森阴鸷冷漠的目光静静回视,仿佛他说的话并不能造成波澜,可布尼克知道这人虽然内心极为坚韧,但他的骄傲与固执同样异于常人。 曾有间谍来报,狄萨弗森孤僻无礼,甚至嫌恶肉.欲欢爱,多次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渴望承欢于他的贵族,男女皆一样。 当他被人玩弄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布尼克很想见识一番。 既然给了典狱长好处进来一趟,布尼克并不打算止于言语,他又说道:“为了让王子殿下早日得到一个听话的奴隶,我决定帮助你的身体多加习惯那种滋味。” 狄萨弗森的瞳孔缩了一下,布尼克瞧见了:“看来,你很在乎会面临什么。” 他暗示性地看向典狱长。 “呃,子爵阁下……”典狱长流露出一丝为难,但当布尼克从兜里掏出一块玉石后,他便谄笑着迅速改了口,“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能用上催情的药物避免造成伤口,否则我担心殿下发现了会不满意。” “当然,我不会让你难做。”布尼克绅士般地微笑,“我可以就在一旁观赏,你们来吧。” 他只对性感丰满的女人感兴趣,男人健壮的身躯连触碰也嫌膈应,他仅仅想看狄萨弗森的屈辱和痛苦罢了,至于谁动手都无所谓。 典狱长很感谢对方既送钱财又如此通情达理,随即吩咐属下去取来物件。 知道了他们要对他做的事,狄萨弗森却至此还没有表现出过激的情绪,布尼克冷笑,他等着狄萨弗森崩溃的那一刻。 由于狄萨弗森全身缠绕了多道锁链被绑在木桩上,不方便他们施展,布尼克说道:“他已经很虚弱了,直接放开吧。” 可典狱长却有些担心,他对先前狄萨弗森挣脱束缚至多人伤亡一事还心有余悸,于是道:“可以把人从木桩上放下来,但锁链还是不要解开为好。” 典狱长的回答让布尼克心生不快,他拧起了眉头:“怎么?你是觉得这里好几个人,再加上我在这里,都不足以制服一个虚弱至此的狄萨弗森吗?”他重点强调了他自己。 自从没了右臂后,布尼克对一切可能是看轻自己的行为都很是敏感。 “当然没有,尊敬的子爵阁下。”典狱长立马退了一步,商量着道:“呃,不过,我认为还是至少将他的双手禁锢住吧?” 布尼克没继续说了,但脸色却依旧难看。 狄萨弗森被几人围着,从木桩上放了下来,双手被分开锁在地面的两个铁环上。他半阖着眼睛,像是无力到快要失去意识,任由别人解开剩下的铁链,将他摆成跪趴的姿势。 布尼克走到狄萨弗森跟前,又看了看那些即将被用在狄萨弗森身上的物件,说道:“你们如果能让狄萨弗森开口求饶,我会有更多的报酬。” “子爵阁下,我们当然尽力。”典狱长说完,从盒子里亲自挑选工具。 布尼克恶狠狠地笑了。而就在他刚想再说些什么之际,却听到了两下清脆的断裂声,与此同时一股强劲的气流迎面袭来。 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一刹那,狄萨弗森猛然从地上蹬起,掐住了布尼克的脖子,将他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典狱长仓皇转头,看到的就已经是这一幕。 那只沾满血污的手越掐越紧,紧到布尼克完全无法发出一个音节,仅凭单手的他完全无力挣动。他鼓胀的双瞳直直对着眼前一张宛如恶鬼的脸,意识中只剩恐惧,视觉渐渐涣散。 狄萨弗森喘着粗气,硬撑着,转头看向身后。 在场人都慌了,典狱长举起双手,不断示意:“你、你冷静一点,放开他,有话好好说!……” 该死的!就不该有任何掉以轻心。 如果布尼克死在这里,自己可脱不了干系。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清亮又威厉的声音在牢房门口响起,带着浓浓的不悦。 第9章 问罪 “王、王子殿下。”典狱长和属下们惊惶之中跪了一地。 乔密尔镇定地走了进来,扬声说道:“狄萨弗森,如果你杀死了他,我可没办法保住你的性命。” 从乔密尔出现后,狄萨弗森的视线就一直紧锁着他。那双充血绯红的眼瞳中已找不出人性,只有属于野兽的可怕与疯狂。 乔密尔不顾伊莱的阻止,兀自向前走近,在离狄萨弗森仅剩两米之距时站住。 “我给你最后的选择,是泄恨之后被处死,还是服从于我?” “如果你选择后者的话,就松开你的手。”他下巴微微扬起,直视着狄萨弗森。 伊莱高度警惕,在场其他人也都觉得狄萨弗森此刻听不进任何话,只见他咬紧牙关沉沉地喘着气,那模样完全就是想将眼前的人屠戮殆尽。 第11章 但最终,令人惊奇的是,他松开了命悬一线的布尼克。 布尼克重获呼吸,咳得涕泗横流,立即手脚并用地爬开,旁边的随从赶紧前去扶他。 乔密尔又走近一步,命令道:“狄萨弗森,跪下。” 狄萨弗森这下犹豫的时间更短,一条腿缓缓弯折,高大的身子沉下去,单膝跪在了乔密尔面前。一个标准的战士跪礼。 他选择攻击布尼克却屈服于乔密尔的原因很简单,能决定自己活下去的是乔密尔。 看到变得识时务的狄萨弗森,乔密尔稍稍松了口气,经历磨难最后登临王座的主角,怎么可能会是冲动找死的人?不管内心如何仇恨,狄萨弗森都擅长隐忍。 通过那只乌鸦的感官,他已经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这段也是原书中没有具体写道的,原本的轨迹会如何发展,已无从考证。 乔密尔弯下腰,抬起狄萨弗森的下颚:“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我很满意。” 眼前这双愤怒过后只剩阴寒残酷的银眸,令他不安。 当看到这群人要对狄萨弗森做什么时,他就有些坐不住了。不得不承认,他无法真的漠视原本的一切。并且,有一个一直不太愿意去思考的问题越来越清晰—— 狄萨弗森是因为在兰曼斯特的这段经历才变得残暴不仁的吗? 或者说,在兰曼斯特受到的迫害到底占了多少成因? 没有明确的答案。 但多少都是有些影响的吧?他想。 乔密尔心里有淡淡的忧虑和负罪感。 更何况,他自己也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可能也会因狄萨弗森将来的暴.政而遭殃。 或许该尽力做些什么改变。 而现下最容易做到的,就是让狄萨弗森少受些苦头,减少他对这个世界的憎恨。只需以自己的所有物不想让别人碰为由,这并不违背原主的人设。 “不过我想知道是因为什么,导致你不计后果的攻击行为。” 乔密尔没有打算从狄萨弗森口中问出答案,他转头,阴沉的目光落到典狱长身上,问道:“布尼克是怎么进来的?我好像没有允许任何人来见狄萨弗森。” 典狱长瞟了瘫坐在地上的布尼克一眼,绞尽脑汁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布尼克子爵想要进来见一见狄萨弗森……我想到子爵与狄萨弗森的旧怨,出于对子爵浴血沙场的敬佩,于是就、就答应了。” “王子殿下,请恕罪,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还好子爵阁下没有事……” 在典狱长说话间,乔密尔走到枯草堆前,踢了踢被扔在里头的木匣,一堆物件哐哐当当散落出来。 他冷笑着又问:“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有允许你对狄萨弗森使用这些吗?” “呃……”典狱长知道乔密尔王子的规矩,只有在特别吩咐下才能动他送来的人。 现在怎么办?坦白还是继续狡辩?好像两者都不太妙。他无比后悔,就应该一开始拒绝布尼克,得罪了布尼克也比被乔密尔这个魔鬼问罪要好多了。 当典狱长还在哆哆嗦嗦地犹豫时,乔密尔没再给他时间。 “看来是有人让你的胆子变大了。”他果断下令道,“给我打。” 一旁的侍卫抽出鞭子,抬手就朝典狱长挥去。鞭子正中面部,打出一道血痕,他嗷地叫唤了一声,蜷缩着不断告饶。 乔密尔对他的求饶置之不理,鞭子一下又一下地往上抽,直到他完整地交代出了和布尼克的交易,才被暂时放过。 “布尼克子爵,你似乎不太明白狄萨弗森现在是我的人?”乔密尔阴恻恻地反问。 已经缓过来的布尼克有些不安地避开眼神。 他与乔密尔很少打交道,印象中,乔密尔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连放狗将公爵大人的儿子活生生咬死这种事都敢做。 可也正因为这件事,乔密尔受到了惩罚,已经收敛了不少,至少近两年再也没出现过他敢对望族大臣行凶的事了。 所以应该不用担心乔密尔会把自己怎么样。再说了,他不过是贿赂了典狱长,想要找狄萨弗森寻仇而已,也不算惹到这疯子吧? 布尼克清了清嘶哑的喉咙,陪着笑说道:“王子殿下,我当然明白,您占有了狄萨弗森,亚尼尔特军队的威严因此而荡然无存,敌国余党都将对您感到惶恐……对了,我还得感谢您先前的救命之恩。” 布尼克极尽奉承,然而心里却唾弃万分。乔密尔这个孱弱的废物,偏偏身为王子且拥有国王的偏宠,连大王子都要礼让三分。 不过一旦老国王退位后,乔密尔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届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争抢他的人头…… 乔密尔喜怒不显:“既然明白,那你为何还要私自动他?” 布尼克回道:“殿下,我是为了让狄萨弗森早日服从于您。” 他接着解释:“如果狄萨弗森能习惯被人玩弄的滋味,就不会再不识好歹地对您负隅顽抗了。” “只是没想到出了意外。”布尼克忆起刚才的惊险,又惧又恨,他想要狠狠地报复回来,“不过我绝不会再让狄萨弗森有机可乘,这种危险又辛苦的事情,我愿意为殿下您代劳。” 他的表情诚恳又殷勤万分。 乔密尔貌似在细细地听取与思索,随后见他咧开嘴角缓缓说道:“子爵阁下,我很感激你愿意奉献自己,为我的事如此费心。” 第12章 “这是我的荣幸。”布尼克颔首。 却不料乔密尔话锋一转:“不过比起花时间让狄萨弗森习惯,我认为你的亲身示范更有成效。” 他看向保持着单膝跪地姿势的男人:“你说是不是,狄萨弗森?” 狄萨弗森没有回答他。 早已是强弩之末的男人,已然昏迷,侍卫推了他两下,便向一旁倒了下去。 布尼克笑容僵住,不解地皱起眉头:“殿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把他绑住。”乔密尔淡淡地下达指令。 “乔密尔殿下,您要做什么?!” 这下不止是布尼克方的人,连乔密尔的侍卫都面露迟疑。他们都知道之前乔密尔杀死公爵之子的事,从那以后,国王就下了禁令,不允许他们盲目听从乔密尔王子的命令,伤害到高层贵族。 但是有一人例外,他永远只会把乔密尔的命令摆在最高位。 乔密尔轻轻唤道:“伊莱。” “遵命,殿下。” 没一会儿后,布尼克的随从被伊莱打晕,而他本人则是被钳着唯一一条手臂,朝身后折去,和自己的腿绑到了一起。姿势极其难堪。 意识到乔密尔根本不顾他的身份,打算直接动私刑,布尼克连连哀求:“您饶了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乔密尔殿下,求您!……” “可是你刚才的话让我觉得,必须给你一个教训。”乔密尔神情阴邪,“我不喜欢别人触碰我的所有物,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记住。” 他从地上捡起那瓶催情的药水,交给伊莱让布尼克喝下。漏斗插入布尼克的喉咙,黑色的药水咕咚咕咚灌入,任他怎么挣扎都没用。 典狱长和看守们见到这场面,均吓得瑟瑟发抖。 看着在场人的反应,乔密尔很满意。 惩罚已到位,态度也已经展现得很明显了。今天这事过后,不止是布尼克,其他人应该也不会再敢私自对狄萨弗森动手。 并且这样的惩罚,既歹毒、符合人设,又不会让自己摊上难以解决的麻烦。 接下来的情形乔密尔无兴趣观赏,于是带上狄萨弗森,回了宫院。 第10章 铁笼 狄萨弗森的意识浮浮沉沉,一会儿陷入过往的回忆,一会儿又听到身旁有人在对话,既清晰又遥远。 “殿下,如果您要临幸狄萨弗森的话,最好让我在帘后守着。” “伊莱,不必如此,我自有分寸。” “可是……您也知道他太过危险,他并没有对您完全臣服,我担心……” 青年冷傲的声音打断道:“他现在浑身无力,还被锁着,能如何反抗我?” …… 又过了不知多久,等到狄萨弗森真正苏醒时,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圆形铁笼中。 四周环绕着精铁制的围栏,延伸至顶部的穹盖。身下躺着的是一张铺着暗红绒毯的床榻,数条坚实的链条锁在自己的四肢上,而他……未着寸缕,只有关键部位盖着一块毛巾。 身体已被清洗过,伤口涂了药膏,有些轻微的麻意,稍微动一动便传来一阵乏力感。 狄萨弗森扭头,看到了不远处撑着下巴斜坐在高椅中的青年,正端详着自己。 对方身上只披着一层薄薄的丝袍,雪白的胸膛若隐若现,依稀沾着水汽,像是刚沐浴完不久。 “你醒了?”乔密尔赤足向狄萨弗森走来,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笼子外面就是乔密尔的房间。他先前让人把笼子移到了靠近窗户的地方,又加了一扇布帘遮挡视线。将狄萨弗森暂时安置在这里面主要出于两个原因: 一是按照设定,展现对狄萨弗森狂热而病态的兴趣; 二是为了让狄萨弗森远离那些侍奴。那些人大多已经在原主的规则下变得扭曲,他想断绝狄萨弗森被影响,甚至是受到暗害的可能性,因为那可能会让狄萨弗森对所有人都多一分憎恶,部分程度上造成他往后的残暴性情。 所以在安排那些人离开之前,狄萨弗森最好是待在这间房里。而笼子也是为了保障乔密尔自己的安全。 “还满意我给你安排的新住处吗?狄萨弗森?”乔密尔问。 狄萨弗森的脸色黑沉如水。 乔密尔推开笼门进入,坐到塌边,垂眸俯视着他道:“你总是不说话,是觉得说什么都无用吗?” “……那让我来猜一猜你在想什么好了。”他轻抚着狄萨弗森的发丝,“你在愤怒我把你关进笼子里对不对?” “可是这样我才能随时看到你,随时触摸到你,就像我曾经饲养的爱犬一样。”幽蓝的瞳色渐渐加深,“不过当然,你比它多了一个更重要的用途,那就是满足我的欲望……” 他可真能装一个变态,乔密尔想。 紧接着,为了印证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他又用行动展现了对狄萨弗森肉.体的渴望。 虽然不敢来真的,但调戏之类的事还是没太大压力。毕竟,他确实是个弯的。 乔密尔蓦然一翻身,骑在了狄萨弗森精壮的腰杆上。白皙的大腿从袍底露出,与下方麦色的皮肤对比鲜明。 他恶意地在狄萨弗森的股臀上摸了两把,那处肌肉紧绷得宛如岩石般,捏都捏不动。 男人瞳孔剧震,射出想要杀人的寒光。 “啊,就是这样的眼神,让我多么想摧毁,又多么着迷……”乔密尔倾下身,双手捧住狄萨弗森的脸颊不断摩挲着,热切地赞叹道,“你简直是我碰见的最棒的玩具。” 第13章 两人以极近的距离对视,一人眼中流露出邪恶的欲望,而另一人眼底隐隐翻腾着骇然怒意。 乔密尔的视线缓缓移动,从狄萨弗森的眼睛移到他挺拔的鼻梁,再聚焦到那张锋利的薄唇上。他的脸继续凑近,就在即将吻上去前却堪堪停住了。殷红的唇溢出一声轻笑,似是嘲弄。 “我英俊的狄萨弗森,你现在一定是在想如何把我撕成碎块,可却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要恨我呢?”乔密尔歪了歪头,轻声地,仿佛不解地问,“接受我给予你的疼爱不好么?只要乖乖听话,我会一直留着你的……” “瞧你现在多么虚弱啊,其实我是一个贴心的主人,舍不得现在就碰你……如果不小心把你弄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他邪邪地勾起嘴角:“但是,这需要你开口说话,求我。” 狄萨弗森闭了闭眼,半晌后,喉间响起低沉嘶哑的声音:“……恳求您,殿下。” “很好。”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穿来这个世界后,狄萨弗森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可乔密尔莫名还想听到狄萨弗森的嗓音,遂又问:“恳求我什么?” 男人的眉心深深皱起,从牙关里再次挤出了几个字:“恳求您……让我养伤。” 这可能是狄萨弗森能说出口的极限了,乔密尔低笑了声,决定见好就收。 他满意地拍了拍对方的脸,起身离开,再回来时,手上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是食物和药水。 第11章 异状 食物热腾腾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那是一大碗马铃薯肉糜浓汤,这个物质单调的世界最常见的食物之一。 狄萨弗森的喉头不自觉动了动,他非常饥饿,亟需食物来恢复体能。 乔密尔将托盘放在小木桌上,隐含威胁地问道:“接下来你只会乖乖进食,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对吗?狄萨弗森?” 让狄萨弗森吃东西,得将他适当放开,乔密尔有些不能确保自己还能近距离接触。 他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因为他已设置好了防范的符文,且在狄萨弗昏迷时喂下了脱力的药水,药效现在还没有消失。 他担心是,如果狄萨弗森表现出攻击的意图,自己该如何处理? 按人设,是一定要惩罚狄萨弗森的。反之如果容忍的话,狄萨弗森很可能会进一步反抗来试探自己的底线,那以后就更难办了。 ……这道理,大概真的和驯服一头猛兽差不多。 狄萨弗森看出乔密尔的迟疑,眼底露出一丝哂意。无论这人表面有多么骄横嚣张,都改变不了必须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的事实。 他的双手仍有轻微的乏力感,不过这影响不大,尤其是对方纤细的脖颈看上去是那么容易折断,一旦找到机会……呵,不,有机会他目前也不会那样去做。 那样的死法对于邪恶的王子来说太过于简单,而且他也不想以命换命。 见到狄萨弗森顺从地点了头后,乔密尔把链条稍微放长,使得他能坐起来,并活动手臂。 然而,一件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在狄萨弗森撑着身体缓缓坐起时,盖在他腿根处的那块毛巾,一不小心滑下来大半,不该露的全露了出来。 乔密尔:“……” 乔密尔下意识地想偏过头去,可硬生生忍住了。他不能流露出正常的尴尬或者羞臊的情绪,应该表现得相当感兴趣才是。 之前也不是没看过,为了给旁人营造出“上了”狄萨弗森的假象,他亲自把狄萨弗森脱了个精光。虽然当时受到的视觉冲击不小,但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以同性之间纯洁的眼光欣赏。 现在的区别只不过是狄萨弗森醒来了而已。 乔密尔镇定地直视了片刻,随后拈起毛巾的一角,重新将其盖住,狭长的眼睛幽幽一瞥,玩味地说道:“挺可爱的,盖上别着凉。” 狄萨弗森:“……”可爱? 他愕然。 “愣着干什么,不饿么?”乔密尔又挑起狄萨弗森的下巴,邪笑道,“难道要本王子亲自喂你?” 狄萨弗森的声音像是堵在了喉间:“……不、必。” 他终于埋头大吃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饿得太厉害,总觉得这食物格外美味。 乔密尔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等到狄萨弗森将最后一口咽下后,问道:“饱了么?” 狄萨弗森刚想摇头,就见对方又说道:“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吃得太饱。” “好好养伤,我等着你痊愈的那天。”乔密尔凑近他耳边,压低嗓音道,“那一定是个销魂的夜晚。” “把这碗药喝了。”纤长的手指端着陶碗递到狄萨弗森眼前。 狄萨弗森警惕地蹙起眉头,眼神明显在问:这是什么? 乔密尔:“你只需要知道,它不会马上毒死你。” 虽然这只是一碗促进痊愈的药,不过狄萨弗森怀疑得没错,自己的确有向他下毒的打算。 他不可能一直把狄萨弗森关住或者锁住,所以得有个其他的办法限制住他。不然狄萨弗森有可能会提前跑掉,甚至是将他杀了之后再安然脱身。他可不敢低估主角的能力。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手里捏着狄萨弗森唯一的解药。 阁楼里的书有关于炼药的内容,他这些天也一直在花时间寻找,有没有一种既表现出中毒症状,过后又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的药方……只不过巫师的毒药几乎都是非死即伤,他暂时还未找到合意的。 第14章 见狄萨弗森迟迟未动,乔密尔语气不善地道:“是你自己喝下去,还是让我强行灌?” 手中的陶碗被接过,狄萨弗森不做无用的抵抗,干脆地几口喝尽。 他喝得粗鲁,一串药汁从碗边溢出,滑过下颚,流至滚动的喉结。 可就是这样一幕,却不知为何让乔密尔陡然生出了奇怪的恶念。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伸手触摸了上去,指尖顺着男人脖颈起伏的曲线向上移动,落在了沾着药汁的唇角。 ……不对,有些不太对! 乔密尔惊觉,这不是在刻意遵循人设,而是脑海中真实冒出来的念头。 他刚刚甚至有股冲动,想要掐住狄萨弗森的脖子,蹂.躏他的嘴唇……而这些念头顷刻间又都消失了。 这明明是原主才会想的,他怎么也……? 狄萨弗森幽寒的银眸静静注视着他,乔密尔迅速掩盖起些许慌乱,收回了手,自然地补了句:“别浪费了。” 他简要地交代完剩下的事。 “你床头的这根绳子连着楼下的铃铛,扯一扯它,就会有人过来满足你的需求,包括送来一套衣服。” “狄萨弗森,乖乖待在这里,不要试图去做会让我生气的事,我晚点再来看你。” 乔密尔退出笼子锁上门,从外头将狄萨弗森的镣铐解开。 最后布帘被拉上,隔断了笼内的视野。 乔密尔沉着脸朝房间深处走去,心中仍在思虑刚才的异状。而接下来他得去参加一场晚宴。 窗外的夜色已经开始降临,烛火的光亮越加耀眼了起来。 乔密尔在一排衣柜里挑选了一件礼服,站在镜子前穿上。 镜子中的人影明暗交杂,既熟悉又陌生。那容貌与身段同前世的自己有许多相似,但举手投足间的神态却又有明显差异。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在刻意伪装,那另一部分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为什么他会冒出这样的疑问?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帮助”着自己扮演乔密尔王子的角色。是约定的效力?身体残存的意念?还是别的什么?他不得而知。 也许只能在未来寻找答案。 …… 乔密尔下楼时,奴仆们在恭候。 出行的车子已经准备好,拉车的依旧不是马匹,而是人。只不过他们不再是四肢伏地,而是上身前弓,用健壮的双腿蹬地。 这是乔密尔先前以走得慢为由,下令更改的。 他一开始也不确定是否能这样做,但试过之后发现是可以的。并且乔密尔已经初步验证了,只要是原书中没有提到的事情,就有一定的自由度。 至于自由度有多大,这很难说,好消息是他目前还没有收到任何形式的警告。 乔密尔坐上车,随行的除了以伊莱为首的几名侍卫,还有凯雷,那名待在原主身边时间最长,对原主最为了解的侍奴。 他去参加的晚宴,说白了就是贵族们拉帮结派,互通有无的交际玩乐场。尽管乔密尔内心不愿,但他得去做一些原主常做的事情,不能再继续缩在阁楼里。 除此之外,乔密尔还有一个简单的任务,那就是将“强占”了狄萨弗森一事,以炫耀的方式宣扬给更多人知晓,促使这个消息尽快传至分崩离析的亚尼尔特国。 亚尼尔特战败前内政便一团糟,狄萨弗森是遭己军陷害被擒的,背叛者大多是卖国求荣,但有一个例外。那人是因为对狄萨弗森爱而不得,想以重要情报换取对狄萨弗森的支配权,却不料兰曼斯特取胜后不守约定。 当他得知狄萨弗森没死后,会前来王宫请求将人带走,狄萨弗森届时会从他嘴里问出背叛者名单,往后将他们一一斩尽。 虽然这无疑加重了狄萨弗森的仇恨和杀业,但是乔密尔不敢贸然破坏已知的情节。 到达宴厅,乔密尔在宴会主人的亲迎下入了座。 这人是监政官之弟,大商人卡洛韦,与原主较为相熟。 卡洛韦笑容满面道:“王子殿下,多日不见您,您还是这么的光彩照人,我多么希望爱与美丽之神因为您的存在,而重新眷顾这片国土。” 原主是喜欢被夸耀的,乔密尔扬了扬嘴角,表示自己的心情还不错。 现场气氛已经很热闹,歌姬唱着高昂的曲调,游方艺人们先后入场,带来各式各样的表演。 宾客们坐满了两排长桌,洁白的桌布上摆满了金银器具,琳琅满目的食物一看就来源甚广,一切都充分展现了卡洛韦的财力。 腹饱酒酣,男人们与自己带来的情人或侍奴狎亵,几名贵妇身边也围绕着英俊的面孔。 这荒淫的场面是贵族聚会时的常态,人们以风流为吹嘘的资本,普遍私生活混乱。就算是有夫之妇也可以公然招募裙下之臣,只要她在丈夫面前拥有足够的权势。 乔密尔在独自吃着水果,看人钻火圈,反倒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起来。 卡洛韦和一人结束了谈话,走到乔密尔身边,问道:“殿下,看您今晚兴致不高,是不是带来的人不满意?” 他瞥了眼旁边低眉垂首站着的凯雷,又提议道:“我这里有几个应该会合您胃口的人,要不要叫过来瞧瞧?” 乔密尔轻呵,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不必。我需要的不是人,而是物。” 第12章 秘宝 第15章 “能将不管多强硬的男人,都弄得死去活来的东西。”乔密尔补充道。 “噢?”卡洛韦略感好奇,“听殿下您的意思,是最近碰到了哪个敢对您负隅顽抗的人?” 乔密尔还未开口,不远处坐着的一位夫人推开与自己拥吻的男伴,摇着扇子靠了过来。 “你刚从城外回来,消息可真是落后了,卡洛韦阁下。” 她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发型,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说道:“我们的王子殿下自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狄萨弗森后,就对其他人没了兴趣,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让狄萨弗森臣服于胯.下……对吧?乔密尔?” 这个女人是国王最小的妹妹,也就是乔密尔王子的姑姑。她素来长袖善舞,与多位军政大臣关系匪浅,势力不容小觑。 乔密尔客气地道:“莉罗夫人,您是懂我的。” “狄萨……弗森?你们说的是,亚尼尔特国那个银眸的魔鬼?”卡洛韦面露惊讶。 卡洛韦对于狄萨弗森的印象不止于听说,而是一次血淋淋的经历。 数月前他的商队正在两国边境赚取战争财,要将一批低价换来的奴隶和珠宝运往国内。为求路途稳妥,他动用了关系和一队调派的士兵同行,却不料反而遭到了最恐怖的袭击! 在那个噩梦般的晚上,断肢与血沫横飞,他们整队士兵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溃败,沦为狄萨弗森利刃下任宰的牲畜。当那人从他身上一瞥而过时,他只剩痴傻地僵在尸堆中,望着那令人窒息的眸色,宛如天边被血光染上绯红的圆月…… 卡洛韦装成了奴隶才侥幸逃过一命,现如今,他光是听到狄萨弗森的名字都不免胆寒。 “天呐,我的殿下,您竟然把那种危险的人物留在身边?!” 由于卡洛韦天生嗓门比较大,适逢在场的音乐又出现了一个间隙,人们听到了他的话后纷纷侧目。 乔密尔轻嗤一声,问:“怎么,你是觉得我压制不了他?” “呃,当然不是……”卡洛韦连忙换上讨好的神情,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没有想到您会对狄萨弗森感兴趣。” “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的喜好,不会产生这样的疑惑。”乔密尔眯起眼睛,略带讽意。 卡洛韦尴尬地笑了笑,他自然是知道乔密尔的怪癖——喜欢凌.辱英俊健壮的男人,把他们驯化成卑贱的性.奴。只是没想到,乔密尔对狄萨弗森都敢抱有这样的念头,也不怕哪天疏忽大意,连全尸都不剩了。 机智的他迅速接回先前的话题:“殿下您需要什么我这里都有,我马上让人取来,您稍等。” 在外人看来,财大势大的卡洛韦主动维护着和乔密尔王子的关系,处处示好。而实际原因是,乔密尔是卡洛韦的投资者。 因为原主猜到将来王位大概率非自己所有,他担心缺少进账的财富有一天会挥霍一空,结果他在卡洛韦的花言巧语之下,相信了对方可以帮助自己钱生钱。 卡洛韦确实可以做到,但是却打着别的主意。这两年,他一直以更大的利益,说服原主先不要取回资金。 乔密尔猜测,卡洛韦估计是想一直拖到他倒台,直接把钱全吞了。 目前,自己有数万金币的本钱在卡洛韦手里,该不该要回来,该如何要回来,乔密尔还在思索。 一会儿后,卡洛韦的仆人将他所说的“新玩意”呈了上来。 乔密尔一边看,一边听卡洛韦眉飞色舞地介绍。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底,但他还是被这个淫靡成风的时代,关于各种玩法的想象力给略微震惊到。 要是真的把这些东西用在狄萨弗森身上,乔密尔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计划逃离的时候。 “最关键的是这一件宝贝。”卡洛韦说着拿起了一个黄金做的小盒。 盒子打开,里面是乳白色的膏体。卡洛韦用手扇了扇,一阵馨香袭来。 这个味道既熟悉又新奇。 熟悉是因为乔密尔能闻出这里面加了兰曼斯特国常见的一种花。那种花的花瓣呈现出枯枝一般的灰褐色,并不美丽——应该说兰曼斯特就没有明艳美丽的花朵,而它却是极少数有香味的。 但可惜的是,花瓣只要一离开枝头,立马变得刺鼻难闻。 这也正是新奇的原因,这盒膏体不知是如何制作的,竟然将香味保留了下来,还变得更为怡人了。 不过光是好闻的气味显然不够,乔密尔静静地听卡洛韦继续介绍它的特殊用途。 “香味只是锦上添花,它的珍贵是在于里面注入的另一种罕见的东西,请恕我的才识无法解释。” 卡洛韦对乔密尔神秘地说道:“您在玩弄狄萨弗森时,将其涂抹在狄萨弗森的鼻下,让他充分吸闻,他便会享受您给予的一切。” 莉罗夫人问:“你说的和普通的催.情药有什么不同?” “夫人,我刚刚描述得还不够详细,实际上它并不是肉.体的催.情。” 卡洛韦补充说明道:“直接将它涂抹会让人产生迷醉的情绪,而如若在当中加入血液,或是殿下您的……”他促狭地笑了下,“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嗅闻者将对特定的主人越来越服从,甚至慢慢产生依恋……这可不是催.情药能办到的。” 还有这种东西?乔密尔听着,心中泛起一丝怪异。 “噢,确实是没见过的新玩意。”莉罗夫人挑了挑眉,“恭喜你,卡洛韦阁下,你的推销似乎又成功了。” 第16章 她用扇子指了指那些探头聆听的宾客们。 “哈哈哈,如果各位感兴趣,接下来可以进行试用。” 卡洛韦将金盒递到乔密尔手中,说道:“殿下,这些就作为我回城给您带的礼物,它绝对是最适合您的礼物。” 乔密尔:“……” 乔密尔捏着金盒,感觉有些烫手。 “多谢。”他扯开嘴角道。 第13章 遇刺 卡洛韦周旋于其他宾客之间去了,而莉罗夫人却靠在他座位旁,继续与他闲谈。 “乔密尔王子,怎么没见你把狄萨弗森带来?” 面对明知故问的打探,乔密尔含糊其辞道:“他被我锁在床上了,我暂时不打算解开。” 莉罗夫人又问:“那他的表现如何,是否让你满意?” 乔密尔慵懒地抬眸:“他是狄萨弗森,这本就是一件极其令人满意的事。” 莉罗夫人轻笑了声没再问下去,招了招手,示意后头站着的凯雷过来倒酒。 凯雷刚把酒杯盛满,就被莉罗夫人勾住了脖子。她丰腴的身体贴了上去,伸手在凯雷的胸肌上抚摸着。 “你不介意我这么做吧?殿下?” 乔密尔但笑不语。 莉罗夫人的一系列举动可以说是挑衅,她和原主的关系很一般,为了在王位交接后保住自己的权势,她势必会加入大王子的阵营。 按照原主的性格,乔密尔此刻应该发怒,但他的计划是要以狄萨弗森为挡箭牌,表现出对这些侍奴再无丁点兴趣,往后顺理成章地将他们都送走。 得到了默许的莉罗夫人和凯雷厮混在一块儿。 凯雷像是一个取悦上位者机器,无论对方是男还是女。可他晦暗的眸光却始终落在乔密尔身上。 整个宴会现已变得越来越糜乱,昏暗的光影中,游方艺人们退场了,取而代之的是淫滥的咏唱和露骨的表演。 宾客的侍卫随从绝大多数都守在被纱帘隔开的宴厅外围,其中不少人被里面的气氛所感染,浑身燥热起来,有的开始大胆地和进进出出端盘送酒的少女少男们互相挑逗…… 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荒淫的极乐中。 乔密尔想要出去透会儿气,而他将将离开座位,又见莉罗夫人兴味索然地推开了凯雷。 女人来到他面前,轻佻而直白地说道:“有没有可能,让我也尝一尝狄萨弗森的滋味?毕竟……我们用的又不是同一处地方,互不冲突。” 没有得到回应,莉罗夫人像是开玩笑般再度开口:“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小乔密尔,你周岁的时候我还抱你喝过奶呢。” 乔密尔:“……” 乔密尔的嘴角僵硬了一下,这种情分能在如此场合搬出来,也实属离谱。 然而,就在他看向对方,正要明言拒绝时,却从女人的眼中读出了浓浓的讥讽与轻蔑。 他刚一皱眉,视线余光里一抹寒星闪过,一把匕首近距离向自己刺来,直逼颈动脉! 凯雷是想以一击毙命的,并且有充足的信心,可却不知为何自己的动作阻滞了一下,速度和力道大减。正因此,乔密尔抬起右臂挡住了,刀刃仅划伤了他的臂膀。 在凯雷的片刻怔然间,乔密尔赶紧跑开,大声呼喊道:“伊莱!伊莱!” 凯雷再想去追时已经晚了。众所周知的乔密尔王子身边那条绝对忠实的家犬,身影极快地赶到,眨眼间卸掉了他的胳膊,缴掉了凶器。 他被按在地上,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脸上只剩绝望与麻木。 突发情况扰乱了宴会,人们震惊地张望着血流不止的乔密尔,议论纷纷。 由于莉罗夫人离乔密尔遇刺时的距离最近,有人来问情况,她捂着胸口向人讲述那短暂而惊险的一幕。 卡洛韦作为宴会主人,怕被牵连,一脸担忧地想上前询问伤势,被乔密尔的侍卫毫不留情地隔开后,卡洛韦只好冷静控场。 很快医师被叫了来,花了点时间将乔密尔的血止住。 乔密尔躺在椅子中,唇色惨白,神情阴鸷。 短时间内他想了许多。 凯雷刚才为什么要刺杀他? 这是原本就会发生的么? ——应该不是。 尽管原主身边这些侍奴都恨不得他死,但真正将原主踩在脚下集体泄愤,已是许久之后的事了,所以他尚且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才对。 然而凯雷的刺杀却让他第一时间连呼救都来不及,若非手上那串练习时画的半成品符文,起了点保护作用,自己这条命就真的交代在这儿了。 一定是有什么变动才导致了凯雷的异常行为。 乔密尔回想着自己这些天与凯雷等人的接触,很少很少。 一次是他刚来到宫院,一次是他宣布更改部分规定,还有一次就是他按照往常习惯,挑选了凯雷陪同赴宴。来到宴厅后,他也没对凯雷说什么,只是将人支到一旁站着…… 难道这些就会让凯雷生出杀心不成? 还有,凯雷的刀是怎么来的?按理说侍奴们接近自己都需要经过检查,平时能接触到的人和物都被严格限制……等等,他好像已经把一些规矩放松了,没记错的话,当时还遭到了伊莱的反对。 难道仅仅是做了这样的变动,就会给人可乘之机吗? 凯雷是独自计划的刺杀行动,还是有同谋? 第17章 莉罗夫人…… 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同谋就是这个女人。她与凯雷有接触,还有在遇刺前一刻,她眼神中没有遮掩的恶意…… 但是以莉罗夫人的身份,怀疑肯定没用,得先让凯雷说出实话。 乔密尔命人将凯雷押到跟前。 “为什么?”他看着凯雷问道,又不动声色地瞥了莉罗夫人一眼,那女人面色如常地坐着,轻摇着手中的羽毛扇。 凯雷没有任何辩解或求饶,他认为这些都是徒劳之举。反而,他对自己的杀机供认不讳。 “王子殿下,您竟然问我为什么?”他冷笑了声,道,“我只是想在死前,为自己报仇罢了。” 乔密尔面无表情地反问:“那你又为何挑选现在,以前怎么不见你如此大胆?” 凯雷喃喃道:“以前,我还想着苟命,期盼哪天能有逃离的机会,可是现在……” 他抬头,怨毒的目光锁定乔密尔,“现在你不是已经打算又要换人了么?有狄萨弗森满足你,其他人没了用,很快就会被残忍地折磨死,甚至是沦为兽场那些狮子的食物。两年多里,我已经记不清见过多少回了。” 乔密尔:“……”他竟然完全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这些人精神上遭到的迫害到底有多深?以至于他刻意的“冷落”,就会造成恐慌。 凯雷的话让部分人笑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说道:“看来乔密尔王子的管制和威慑还是不够,要是我的话,我会把胆敢作乱的奴隶全身活剥了,绑在架子上,让其他人看着他一点点死去。” “或许也可以考虑用烙刑……” 他们开始讨论起各自的手段,话语声传进凯雷的耳朵,原本决绝麻木的眼神慢慢渗出恐惧,身子也止不住发起了抖。他像是后悔了,但没有退路。 乔密尔嘴角勾起了残忍的弧度,他说道:“你想的没错,我确实不愿再留着你们了。” “但是,知道我为什么还没有动手么?”他站了起来,走到凯雷跟前,慢慢俯下身。 伊莱看了乔密尔一眼,他总觉得王子最近有些奇怪,尤其是对这些侍奴的态度,让他想不通。 “因为狄萨弗森。”乔密尔幽暗的蓝眸中浮现出一丝玩味,“我发现,似乎可以用别人的性命作威胁,使得他听话一点。” 凯雷:“……什么?” “他乖乖地趴在我身下,请求我不要杀格纳,以及其他人……” 乔密尔的声音很轻,除了凯雷以外,就只有伊莱等几名侍卫听清了,他们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确实有够荒谬的,乔密尔心道,但这已是他想到的最合适的说法了。 狄萨弗森,伟大的主角,这顶圣母的帽子你就先暂时戴着吧。 他说完直起了身,居高临下对凯雷说道:“所以,你现在完全是在自寻死路。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是谁指使的,就可以先不杀你。” 他相信,凯雷一个人绝对不敢,一定有人煽动并且许诺了他什么。 在场的人们面面相觑,惊疑到底有没有幕后主使。 凯雷良久未说话,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侍卫踢了他两脚,粗声道:“殿下问你,赶紧回答!” “……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要刺杀殿下的。”他缓慢而坚定地说。 乔密尔沉默了片刻,下令道:“带回去,继续审问。” …… 被火光照亮了一半的笼子里,男人精壮的胸膛随呼吸起伏着,幽邃的瞳眸如乌云蔽月。 在乔密尔离开后,狄萨弗森静静地坐了许久。 目前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好一点,至少乔密尔还没有真正对自己做那肮脏淫耻的事。 他想过要找机会靠挟持乔密尔离开,但那绝对是下策,军方的人有可能会在混乱中故意牺牲掉一个王子的性命,将他伏诛。 得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脱身,在那之前只能尽全力忍耐,除此之外,还应暗中多了解关于乔密尔、关于兰曼斯特的信息,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他扯了扯绳子,叫仆人送来了衣物。对方问还有没有别的需求,他摇摇头,让人离开了。 狄萨弗森穿好衣服,而这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窗户上一声轻微的刮擦声。 随即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探头探脑地从窗口出现,一蹦一蹦地进来了,翅膀一张,便飞到了笼子高处稳稳地站着。 他抬眸,那东西仿佛也在低头与自己对视。 怎么又是乌鸦? 兰曼斯特王宫里有很多乌鸦吗?还不怕人地直接往屋里闯? 第14章 乌鸦 狄萨弗森现在没有被捆绑住,完全可以把这只不速之客吓走。 他先是轻喝了一声“走开”,而对方不但没有飞走,还在原处“啊啊”地叫了几嗓子,声音难听且刺耳。 狄萨弗森皱了皱眉,执起垂落在手边的铁链朝上方甩去,乌鸦顿时被惊得飞起来,但没远离笼子,随即又换了个位置落下。它抖了抖翅膀,鸟头歪了两下,发出了更为响亮的鸣叫,听上去隐隐带着愤怒,毛都要炸起来了。 就像是在和自己对峙一样。 曾听人如此谈论过这类生物——它们聪明而狡猾,报复心强,甚至会联合起来与人类作对。 但这只未免也太大胆了。 狄萨弗森往窗外望去,没有发现它的同伴,又想起牢里遇到的那只。 第18章 会是同一只乌鸦吗? 不过哪有那么巧的事。 他不再去想这个无意义的问题,靠在床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驱赶着眼前令人厌恶的黑鸟。 实际上链条的长度不太够,基本打不到乌鸦所在的位置。可链条挥来的凌厉感,加上震动的铁栏和巨响也让它吓得不轻,本能地飞到空中躲避。 虽说如此,乌鸦依旧没有选择离去,反倒如同较上了劲般,炸毛嘶叫,非要捍卫自己新占领的地盘。 真是倔强,狄萨弗森心道。 然而,就在他又一次随意地甩了一下铁链后,却不料乌鸦的身子突然出现僵直,从栏杆之间掉了下来。 ……自己明明没有打中。 狄萨弗森略微吃惊地看着,乌鸦正好落到了碗里,他先前喝过汤的大碗。 碗壁上残留的汤汁让光滑如锦的羽毛起了皱,乌鸦懵了片刻,很快便要重新飞回高处。可不幸的是,一只大掌迅速伸来,将它一把握住,奋力扑棱的翅膀差点没折了。 乌鸦蓦然就不动了,仿佛已被彻底吓呆。 狄萨弗森把它抓到眼前,细细地瞧了瞧。 没有呆,这黑眼珠子分明还灵动得很,一只乌鸦,竟然让人从它眼中看出了惊恐、焦急之类的情绪。是错觉吗?黑眼珠还依稀有点发蓝? 也许乌鸦就是这样的吧,毕竟他也不怎么了解。 狄萨弗森五指微微发力。要不要捏死呢?他残忍地想。 捏死了之后就没有可能再烦他了。 另一只手又朝乌鸦的头部靠近。 要不还是把脖子拧断吧,死得痛快一点。 可是,当他刚要碰上去时,乌鸦灵活的脖子一转,竟偏着头主动蹭上了他的手指。头部细软的羽毛在指腹轻轻抚过,毛茸茸又痒丝丝的。 除此之外,乌鸦还将眼睛眯成略弯的细缝,更加透露出一股讨好之意。它接着又叫了两下,叫声也不那么刺耳了,有种想要尽力显得轻柔的感觉。 狄萨弗森:…… 他没忍住嗤笑了一声,这黑不溜秋的小家伙现在哪还看得出脾气倔强,全力都在展示着“我很乖巧”。被捏住小命,就立马求起了饶,机灵得简直跟个人一样。 “想让我放开你?”他问。 乌鸦似是听懂了,顿时蹭得更加卖力,尾羽都开始一翘一翘的。 “可以啊。”狄萨弗森勾起嘴角说道。 一会儿后,他履行了自己所言,松开了手。 但在此之前,他将粗麻编织的腰带拆开成细绳,系在了乌鸦的脚上。小家伙全程不作挣扎,只是眼睛转来转去,用人类的情态来说,像极了敢怒不敢言。 绳子接长了有近三米,狄萨弗森攥着另一端,戳了戳乌鸦的翅膀,催促道:“飞吧。” 他不否认,被关在这里,有些无聊,这只奇特的乌鸦忽然给自己带来了一丝趣味。 然而小家伙只是垂头站在木桌上,被他戳得跳了两步,根本没有要飞的意思。 “不飞?是翅膀没用了吗?”狄萨弗森又故意吓唬道,“那要不把上面的羽毛都拔掉?” 这下他话音刚落,乌鸦就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可飞得很低,还没等绳子绷紧,它便转了个弯,又落回到了狄萨弗森手边。 它再次朝狄萨弗森的手蹭过去,用自己的翅膀蹭着男人的手背,仿佛在可怜兮兮地请求——你看我飞了,不要拔我的翅膀了好不好? 狄萨弗森瞳孔微缩。 他并不喜欢触碰乌鸦的,可是当这家伙一而再地凑上来,心里的厌恶却不那么明显,可能是因为自己现在无聊,也可能是这家伙的举动实在出乎意料。 他没有动,任由对方展示亲昵。过了些许时间,乌鸦的动作渐渐停下了,姿势不动地靠在他手边,他反手又将乌鸦抓了起来。 在其惊慌失措的眼神中,狄萨弗森拈起了一根飞羽…… 然后擦掉了上面沾着的食物残渣。 呵,现在摸起来完全光滑了。 在烛火的映照下,这家伙的身体宛如镀上了一层金膜,溜光发亮。他把乌鸦抛到空中,让它小范围地飞旋。乌鸦全程聪明地配合着,指哪儿就会乖乖落到哪儿。 就这样闲得无事地逗玩了不知多久后,狄萨弗森目光忽地一凛。 有人上楼了。 大概三四个人的脚步声,应该是乔密尔回来了。 他看着桌上的乌鸦,第一反应是想藏起来,而小家伙却突然嘴一张,“啊啊”地叫个不停,要捏住它的嘴已经晚了。 乔密尔来到时,正好瞧见狄萨弗森扯断了绑在乌鸦脚上的绳子,将它丢出笼外。 “你在做什么?”乔密尔声音阴沉,明知故问道,“哪儿来的一只乌鸦?” 他当然不想让狄萨弗森知道乌鸦是自己养的,如果知道的话,估计狄萨弗森会真地把它弄死。他还打算着让乌鸦在必要时候替自己监视狄萨弗森。 这只乌鸦取名为乔,其实是他倾注了巫力培养的“傀儡”。 但又不同于那些需要花长时间制作的死物傀儡,由于它对自己的巫力有极高的亲和性,所以既保留了原初的生命体,又可以被自己的意识所影响及操控。 比起傀儡,它更像是一只能够与他感官、情绪相通的伙伴。也因此,当乔被狄萨弗森用力抓住时,他有些慌了,生怕狄萨弗森恶念一动便让乔一命呜呼。 第19章 乔是被笼子里阵法的巫力所吸引,自发过来的。乔密尔刚察觉到时,没有太过在意,但未曾想自己的受伤让乔出现异常,掉了下来。 万幸狄萨弗森面对一只冲自己装乖祈怜的小鸟,没有下狠手,只不过……也很恶趣味罢了。 狄萨弗森瞥了眼乔密尔被染红的衣袍,隐隐的血腥味传至鼻间。乔密尔身后站着那名时刻守护他的侍卫,以及两个提医箱端水盆的仆人,显然是要处理伤口。 他没有回答乔密尔的问题,视线余光留意落在地上的乌鸦,只见它抬了抬还留着绳结的脚,没有飞走,随即被乔密尔弯腰抓起。 狄萨弗森不悦地眯起双眸。 乔密尔一看,还是死结,轻嘲道:“想不到,你还有玩鸟的癖好。” 第15章 忠仆 乌鸦体型并不小,比人类的手掌要大多了。 狄萨弗森看着乔密尔仅用单手,白皙纤细的手指就那样半握着,将乌鸦托在掌上。它完全能够挣脱,却蜷着脚爪一动不动,仿佛还没从先前被困住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乔密尔会对这只乌鸦做什么?狄萨弗森不确定。 他是准备把乌鸦放走的,不想让它落在乔密尔手里。但他此刻什么也不会说,其一是因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在意;其二是,如果表露了想法,以乔密尔阴毒的性格只会适得其反。 “你把它丢出来是因为玩厌了么?”乔密尔目光幽幽地问他。 “……”狄萨弗森淡淡地说道,“因为您大概不喜欢看到这里有一只乌鸦。” 乔密尔暗笑,扬起苍白的唇:“很好,你能考虑主人的喜好,证明已经有了作为奴隶初步的自觉。” 伊莱见乔密尔分心于其他,提醒道:“殿下,您的伤口路上颠簸了,需要再次处理一下。”他一脸严肃,对这次乔密尔意外受伤事件很是介怀。 “不急这一会儿。”乔密尔不以为意地道,他靠近笼子招了招手,示意狄萨弗森过来。 后者表现出顺从。 伊莱充满警惕地看着,狄萨弗森四肢没有被锁住,与王子隔着笼栏距离极尽,只要他想,完全可以伸出手臂瞬间将王子控制住。可是狄萨弗森没有,他将最开始的暴戾和凶性几乎都掩盖住了。 是因为什么呢? 认清时势趋利避害?暂且蛰伏?还是说真的有那个原因所在,他被王子以别人的性命威胁了。尽管这听起来无论如何都令人觉得诡异,但王子又有什么理由要说谎呢? 乔密尔将乌鸦递给狄萨弗森,略带怜惜地说道:“既然你不玩了,那就把绳结解开再放掉,你看它绑着绳子都以为自己飞不走了呢。” 狄萨弗森不清楚乔密尔在打什么主意,他默默地接过了乌鸦。 乌鸦脚上的绳结很紧,根本难以解开,用蛮力扯的话只会将乌鸦的骨头折断。乔密尔也不给他剪刀,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刁难,虽然他刚才说得很随意,但这无疑是一道命令。 这人会随时地试探他的臣服度,消磨他的脾性。 狄萨弗森眸光沉了沉,忽然低下头咬住了紧缠的绳子,用尖牙将其挑起,一点点碾磨。 唇齿难免碰到了乌鸦的脚,它轻轻抽动了几下,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乖巧得简直像个玩偶。 乔密尔眼睛微眯,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知在想什么。 绳子转眼就被狄萨弗森咬断,他不等乔密尔再度发话,便松开手要将乌鸦放飞。 乌鸦展开了翅膀,可令人意外的是,它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自由了,上一刻还胆小乖巧的它瞬间找回了脾气,回头迅速啄了狄萨弗森的手背两口,才飞向高处。 同时还不忘嘶叫几嗓子,挑衅意味十足,俨然和最开始一副面孔。 狄萨弗森:“……” 他神色冷淡,却不自觉磨了磨牙。 乌鸦从开启的窗口飞了出去,消失在夜空中。 “啧,可真是一只脾气暴躁的鸟。”乔密尔感叹道,语气却莫名有些愉悦,“你以后可当心别再被啄了,这种鸟会认人,报复心很强的。” “殿下,现在可以处理伤口了吧?”伊莱说道。 乔密尔应了一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走到里头的椅子上坐下。 布帘没有拉开,狄萨弗森只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瓶瓶罐罐的声音,水声,乔密尔吃痛的吸气和闷哼,以及仆人战战兢兢的话语…… “殿下,请您再忍一忍,药水淋上去会有点痛。” “嗯。” 乔密尔是因何受伤的?像是遭遇了行刺?会是什么人? 狄萨弗森思索着。 虽然乔密尔的受伤让他有一丝快意,但就目前情况而言,万一这人真死了,对他可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从乔密尔与那名侍卫的对话中,狄萨弗森得知了,行刺者是一个叫凯雷的侍奴。 他竟正巧对这个叫凯雷的有点印象。 刚被乔密尔带到宫院时,凯雷就对他展现出了强烈的敌意。他激化着自己与乔密尔之间的冲突,目的就是想让乔密尔将自己处死。当他发现自己的行为让乔密尔不悦后,又立即像条狗一样认错求饶,主动提出脱光衣服,驮着乔密尔在庭院里爬。 那般取悦乔密尔的人,居然会行刺? 真有趣。 邪恶嚣张的王子将一群奴隶如此圈养在身边,总有一天,会为畸形的癖好付出代价…… 第20章 两名仆人忙碌完后离开了,狄萨弗森听见那名侍卫又问道:“如果凯雷真是受人指使的,您觉得那人会是谁?” 乔密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尚不确定,你们现在只管看着凯雷,明天我亲自去审问。” 他又道:“好了,伊莱,这里不用你守着了,你先下去吧。” 伊莱没有听命离去,他心中还有担忧未说。 “殿下,要不要将狄萨弗森带下去关押?” 虽然先前听到了王子的那番话,但他依旧对狄萨弗森的屈服存疑,再加上凯雷的刺杀让他神经紧绷,下意识提防着王子身边所有有可能的危险。 见乔密尔面露不愿,伊莱加重语气继续说道:“将狄萨弗森关在这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作为您的守护者,我不想等到危险发生了之后,再来补救,就如同今晚的事情一样。” 敢这样对乔密尔说话的仆从,伊莱绝对是独一份。 狄萨弗森也不由得对其更加注意起来。不知这人与乔密尔有什么特殊关系?乔密尔不惩罚他失礼,他的忠诚貌似也不是作假。或许他会成为自己向乔密尔复仇的阻碍,可以提前解决掉。 乔密尔轻叹了一声,手指摩挲着桌面,缓缓道:“伊莱,我理解你的担忧。只是现在,我对狄萨弗森兴味正浓,而狄萨弗森也需要继续被好好调.教一番,我希望亲自来享受这美妙的过程。” 面对忠诚的伊莱,乔密尔只能如原主那般忽视他的劝言。而他知道,不管自己表现得多么荒诞不经,伊莱都不会生出背叛或离开的想法。 只因为,伊莱被施加了巫咒,盲目追随效忠于乔密尔王子。 目前乔密尔无从知晓是谁做的,当发现这一点时,除了疑惑以外,他莫名感到了些微的悲凉。深知原主遭无数人仇恨,可没想到身边唯一一颗忠心也不是发自本愿。 像这样效力长久的巫咒,施加很困难,但要解除其实是很简单的。 乔密尔自认不是的多么正直无私的人,他不会解除,至少现在不会。现阶段自己需要伊莱的守护,若没有伊莱,他可能根本都活不到原轨迹中死去的时候。 伊莱眉头紧锁,又开口劝阻了几句,但依旧被乔密尔毫不在意地驳回了。 “你不用再说了。”乔密尔闭了闭眼,语气渐渐邪肆起来,“狄萨弗森是我的奴隶,我不必克制想对他做的一切。我要把他囚困在笼子里,欣赏他屈辱的姿态,随时享受那迷人的身体带给我的愉悦……” 他诉说着对狄萨弗森的病态欲望,表面说给伊莱听,实际则是说给帘子另一边的狄萨弗森听,并能想象出狄萨弗森此刻阴沉的脸色。 总之,要立好这样一个变态人设,行动不够的话,只能用言语来补了。 口头上说,比行动上做,可要轻松得多。 乔密尔又宽慰伊莱道:“不过你放心,在确定狄萨弗森完全听话之前,我会把他牢牢锁住,绝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 伊莱别无他法,神情凝重地退下。 下楼前,他路过笼子,与里面盘腿而坐的狄萨弗森对上了视线,长达数秒。一人目光探究,一人冷倨沉静,均显露出了几分敌意。 “你最好老实一点。”伊莱压低声音警告。他丝毫不管狄萨弗森是被囚禁凌.辱的那一个,他的态度,倒像是在防范一个蓄意对王子不轨的人。 狄萨弗森回之以无声的冷笑。 随后,屋子里只剩他与乔密尔两人。 狄萨弗森听着窸窸窣窣的响动,又过了一会儿,乔密尔的脚步声没有靠近,而是离得越来越远了。 映照在布帘上的灯光暗了一层,只剩壁上的火烛还在燃烧。 乔密尔貌似是打算直接入睡了,没再理会他。 狄萨弗森略感意外。 转念一想,大概是因为乔密尔受伤了,暂且没心思再做其他。 ……呵。 多么娇贵脆弱的躯体啊,随便在手臂上划上一刀,就能面容惨白疲弱至此。等到某天落到自己手里,要如何防止他一不小心就断了气呢? 狄萨弗森斜靠在床榻上阖上眼,渐渐开始浅眠。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乔密尔那张昳丽苍白的脸,宛如深渊毒花的蓝眸,被血与泪染脏,惊恐地看着自己……任人摧残的样子真是漂亮极了…… 男人的呼吸均匀绵长,嘴角残留着阴戾的弧度,敞露的胸膛上伤口狰狞,像是一头凶狠好斗的野兽在养精蓄锐。 而另一边,乔密尔并没有睡觉,他进入了阁楼。 第16章 计划 乔密尔手臂受伤,不能大幅度动弹,自然不是爬进去的。 在阁楼入口的下方,有一个传送阵可以直接进来。它早已存在,应该是曾经在这儿待过的巫师为了方便进出而设。 关于阁楼的种种,乔密尔一概不清。 虽然他下意识萌生出了许多疑问,诸如:原主的母亲是否知道阁楼的存在?她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给伊莱施加巫咒的是曾在这里的巫师吗?其目的是什么?难道单纯为了保护原主?…… 但他对这些疑问,却并没有多少探知的欲望。 乔密尔始终觉得,自己只是过客。他不过是一边履行约定一边在此修习巫术,等到了可以离开的那天,便与原主的身份以及这里的一切再无关联了。 而目前乔密尔在意的是,巫术的修习没有让他感到特别满意和心安。 第21章 也不是说遇到了什么难关,而是因为巫术本身就是有很多缺陷和不足的。 比如,巫术无法瞬间发动,它需要一定的施法时间,所以如果要防范突然而至的危险,只能提前布下阵法或画好符文。巫术的效果也存在未知性,有的个体很容易施加成功,而有的则具备较高的免疫度。 再者,巫力并非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它需要慢慢获取和积存,才能在有需要的时候不至于匮缺。 还有,某些作用力强悍的高级巫术会让施法者付出不同程度的代价,有可能是病一场,有可能是不再拥有巫力,有可能是失去健康的身体,甚至是生命…… 这些似乎都是对所谓自由的巫师设下的暗中限制,也注定了巫师的力量永远不可能跨越与祭司之间的鸿沟。 总而言之,想要靠破绽良多的巫术自保,是一件需要费点脑筋的事。 乔密尔计划的首要一条就是节约巫力,只在必要时候使用。 他不清楚自己体内的巫力与正常水平相比,到底是充沛还是不足,也担心那项诡异神秘的约定万一失效,自己不再能获取新的力量。并且,少使用巫术也可以降低他人觉察出端倪的可能性。 和巫术有关的事物总是引人猜疑的,让人发现了,绝不是一件好事。 而关于如何利用巫术,乔密尔有了大概的计划。 从自身处境来看,和绝大多数巫师一样,最实用的便是幻术和傀儡术。 幻术只要使用得当,几乎是达成各种目的的万金油,再者,当他不得不对狄萨弗森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时,不出意外也能派得上用场。 傀儡的作用除了像乔一样成为他的耳目,还有个终极用处,那就是让他彻底摆脱现在的身份。通过制造一场假死。 为此,得耗费大量巫力和时间,制作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死物傀儡,再好好策划一番……当然,这是很后面的事了,现在还没有提上日程。 烛台下,乔密尔左手翻动书页,继续熟悉着上面复杂的咒语和施法程式。 明天他将首次对人使用巫术,以幻术为主,杂糅调动情绪和心理暗示的效果,让对方吐露真言。 没错,他打算采用这种方法,从凯雷口中问出刺杀的动机和经过,顺便……如果能找到凯雷内心对原主仇恨最深的地方,成功修饰这小段记忆,或者让他淡忘,就更好了。 这群侍奴拥有关乎“自己”最糟糕的回忆,对他又惧又恨,乔密尔总觉得心情复杂…… 窗口这时传来熟悉的声响。 是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的乔回来了。 乔密尔转头一看,乌黑发亮的小身影迎面飞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乔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又跳到了桌子上,凑近他受伤的右臂,小脑袋歪来歪去一直瞧。 “没事,养几天就好了。” 乔密尔安抚着有些躁动的乌鸦,摸了摸它软绒绒的头,顺着流线型的身子一路抚至尾羽。 乌鸦很享受,眯起了眼睛,伸长脖子轻轻地“啊”了两声。 “我顽皮的乔,你今天很危险知不知道?”乔密尔点了下乌鸦尖尖的喙,佯装责备道,“先是挑衅狄萨弗森,然后又不小心落在他手里,他脾气可不好,说不定我再晚来一会儿,你的翅膀就真的秃了……” 乔密尔说着说着不自觉停下了,因为他感应到了乔此刻的心情。 安然无事的小确幸,报复了狄萨弗森的小得意,还带着一丝对狄萨弗森难以形容的兴趣……有点想靠近,又有点想捉弄…… 这是乔的感受吗? 应该说,这真的完全只是乔本身的感受吗?一只乌鸦,内心会有这么复杂吗? ——他的手很温暖。 ——他的呼吸也很热。 “……” 乔密尔嘴角抽了抽,已经感受过的,就不必再回想了吧。 …… 次日一早,乔密尔坐在餐厅里享用早餐。 本来原主就有让侍奴伺候自己用餐的习惯,现在自己右臂又受了伤,再不叫人来伺候怎么也说不过去。 而叫来的人理所当然就是狄萨弗森,这个备受“宠爱”,甚至直接被他圈养在了房间里的奴隶。 要知道,原主之前很少让人进入房间,自打被禁止养犬后,那笼子里就再也没有能陪他过夜的活物了。 所以在旁人看来,自己对狄萨弗森绝对是特别的。 这份特别,应该能让狄萨弗森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也不至于遭受仆从们的苛待——乔密尔只能这么期盼了,毕竟,要让狄萨弗森对他诉说苦楚,那可是比河水倒流还不可能的事。 男人仍戴着镣铐,被侍卫领进来。 高高的拱门之下,耀目的阳光出现一片遮挡。 对方逆着光,一时间看不清脸,可无疑吸引着餐厅里所有人的注意。 有畏怯,有失神,也有警惕。 那极具压迫感的身躯缓缓从侍卫、仆人们跟前走过,一双标志性的银眸寒光凛冽,与身后的艳阳对比鲜明。 他没那么狼狈了,凌厉的气势愈发显露出来,像一把破空的重剑般,让人难以抵御。 狄萨弗森经过长桌,走向坐在上端的青年。 青年金棕色的发丝被窗口透入的阳光照得过分灿烂,他微笑着对男人问道:“昨晚休息得好吗?我亲爱的狄萨弗森。” 第22章 第17章 喂食 狄萨弗森面无波澜地点了下头,淡淡的厌恶藏匿在眼底。 等到狄萨弗森在身旁站定,乔密尔仰着头看他,只看到那线清晰锋利的下颚。 实在是太高了,何况对方站着,他坐着。一侧的光线几乎全被狄萨弗森挡住,自己被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中。 这样的感觉可不对。 ……该要让狄萨弗森学会些“礼仪”了。 “亲爱的狄萨弗森,你不知道见到本王子应该如何做吗?”乔密尔似笑非笑道。 男人垂落在身侧的手臂微动,青筋绷起,在乔密尔感到脖子发酸之前,他终于自发地慢慢跪了下来。 高椅之上,尊贵的王子满意地勾起嘴角,平视着自己英俊的奴隶。 “早安,我的狄萨弗森。”他愉悦道。 男人沉默着,随即被王子扯住了脖子上的锁链。 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得极近,近到呼吸可闻。乔密尔幽暗的眸光在狄萨弗森脸上流连,像是随时会按捺不住欲望,将他生吞入腹…… 然后成功逼出了对方的一句话。 “早安,王子殿下。”狄萨弗森的嗓音冰寒而压抑。 乔密尔低低地笑了两声。 近距离看狄萨弗森铁青的脸色,还是有点渗人的,若不是确定对方必会忍辱负重,他也做不到如此肆无忌惮。 乔密尔又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音量,在狄萨弗森耳边呢喃道:“真是抱歉,昨晚我一不小心睡着了,错过了本该愉快的时光。” “你一个人待在笼子里也一定孤单寂寞吧?”他努力维持住略带可惜的神情,不让心里的窃笑泄露出来。 狄萨弗森:“……” 呵……孤单寂寞吗? 他不介意将他漂亮的尸体做成标本,摆在房中日夜陪伴。 乔密尔顿了顿,道:“不过你放心,我会用美好的早晨来弥补的。” 长桌上摆放着丰盛的食物,不乏从千里之外运来的昂贵品类。 可是由于匮乏的调味和粗糙的烹饪手法,乔密尔尝过后只能说很一般。 他下令道:“服侍本王子用餐吧,狄萨弗森。”说着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较远处的一盘煎蛋,也就只有这些不用过多处理的食材合胃口了。 狄萨弗森起身将盘子端到乔密尔跟前,见他不动,于是拿起刀叉继续帮他切割成小块。 乔密尔悠然地看着狄萨弗森动作,这人面无表情,但内心一定精彩极了。 他在想什么? 在想切的是自己的皮肉吗?噢,那可真是有点血腥呢。 乔密尔的视线又不自觉集中在了狄萨弗森的手上。 这双手宽大粗糙,掌中生着一层硬茧,却出奇地匀称好看,并且有力而温暖,被其抚过时会很舒服……不要问他为什么会知道。 不一会儿,煎蛋被切成了合适的大小,可以让乔密尔仅用左手优雅地进食。 然而他却依旧没有动。 乔密尔抬头看了狄萨弗森一眼,用意很明显,他要让狄萨弗森亲手将食物一口口喂给他吃。 狄萨弗森眸光沉了沉,缓慢地伸手,执起了乔密尔身前那把锋锐的银叉。 他端起盘子靠近乔密尔唇边,却迟迟没有叉起食物。而叉子的尖端刚好对准了乔密尔的脸,狄萨弗森略显僵硬地举着,银眸微微眯起。 伊莱早在狄萨弗森碰触到利器时便暗生警惕,此时已指挥着其他两名侍卫,一同默默上前,手掌搭上了剑柄。 餐具反射的光斑印在乔密尔洁白无瑕的皮肤上,几近透明。 他轻眨了下眼睛,红唇微启,像是高高在上又好似挑逗戏弄般,吐出两个字:“喂我。” 僵持的时间并不长,狄萨弗森的行为没有出现意外。他叉起了一块煎蛋,举到乔密尔唇边。 尊贵的王子如愿地张口咬下叉子上的食物,细细咀嚼着,眉目间满是惬意自得。 煎蛋很快被一口口喂完,乔密尔又指挥着狄萨弗森将鲜榨的果汁端来。他仍旧没有抬手的意思,全程等对方服务。 男人的大掌握着琉璃杯,将杯口抵上了他的下唇,映射的光芒均匀洒在他的唇际,耀眼极了。 乔密尔的视角向下转去,眼皮半阖,长而密的睫毛形成小片阴影。 他微微仰起了头,狄萨弗森配合着他的动作倾斜了杯子…… 轻轻的吞咽声在那截纤细的脖颈里响起,小巧的喉结有规律地涌动,过白的皮肤下隐隐现出青蓝色血管……而随即,殷红的汁液将其污染…… 那是从嘴角溢出的,未来得及咽下的果汁。 狄萨弗森顿了片刻,才挪开了杯子,就这会儿工夫,果汁已经流入了乔密尔的衣领中。 男人眉头轻皱。 他不是故意的,既然只能容忍,就没必要再给自己制造麻烦。 ——可也确实是失误的。 每当注视着乔密尔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想出很多。他刚刚失神了,可能是对方展露出来的脆弱部位,和从始至终毫无防备的模样,让自己复仇的杀虐之心蠢蠢欲动。 现在只能看乔密尔会如何发作了。 然而乔密尔的脸上并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终于自己动手,取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及时地擦拭了一番,并挥退了要来上前帮忙的仆人。 乔密尔抬眸瞥向狄萨弗森,幽幽地说道:“看来,曾经惯于驰骋战场的狄萨弗森将军,对于伺候人一事确实不太熟练啊。” 第23章 “不过没关系。”他轻哼了一声,泛起笑意道,“以后这就是你专门学习的内容了。” 狄萨弗森:“……” 接下来,乔密尔继续让狄萨弗森伺候自己用餐。 过程不再发生什么波折,狄萨弗森也显得异常听话,被他指挥着,一会儿将盘中的食物切成大小均一的方块,一会儿一口口地喂他,甚至帮他擦掉嘴角的残渣…… 可是乔密尔不打算以狄萨弗森的顺从,就这么简单地结束。 让人过来,可不单单只是伺候用餐,总得做些“成年人会做的事”。 乔密尔的目光渐渐被狄萨弗森敞开的衣袍下,若隐若现的胸腹所吸引。 他的衣服为什么会敞开呢? 噢,是他昨晚为了将抓到的“玩具”绑住,把自己的腰带拆掉了。 随着狄萨弗森的动作,那精壮健美的肌肉多次从乔密尔眼前晃过,教他下意识定睛去看。 乔密尔在此前便渐渐觉察到了,亲近调戏狄萨弗森时,自己的心理负担似乎比正常来说要卸得更快,而对于其他人,却不是这样的。就比如在昨晚的宴会上,他明明可以伪装一下,至少融入周遭氛围,可难以做到。 乔密尔几乎可以确定,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自己,虽然有些反感,但也不可否认,这让他在面对狄萨弗森时,多了分轻松,少了些为难与沉重。 而也正是这一点,进一步佐证了,他不必对其他人也扮演变态,只有主角是特别的…… 狄萨弗森将手中的一小块面包蘸取了糖浆,正要递到乔密尔面前时,忽然感到了一只微凉柔软的手,在他的腹部,肆意抚摸着…… 第18章 欲念 狄萨弗森的眼珠缓缓移动,下睨着坐在椅中的乔密尔。他身形僵硬不动,整个人宛如一座俊美而冷倨的雕像。 乔密尔仰起头,直直对上狄萨弗森的目光,唇瓣咧开,笑得嚣张恣睢。 都是男人,怎么就不敢摸了? 不止是摸,他还要重重地揉两把。 啧,真硬……这人故意绷这么紧的吧? 乔密尔的手在狄萨弗森块垒分明的腹肌上,打着圈地花式揩油,随后又悄然滑向了后腰,隐隐有往臀部摸去的趋势…… 然而,铁链一响,他的手腕蓦然被抓住了。 狄萨弗森微微用力地捏着他的腕骨,气氛显得有些不安起来。 “大胆!快松开王子!”伊莱在一旁呵斥道。 乔密尔感到手腕一阵钝痛,但只持续了片刻,对方便卸了力道,只松松地握着。 “……” 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被囚困,狄萨弗森碰到有人敢对他做这种事,别说是一条手臂了,估计全身都得给人废了。 这人可是对那些不加遮掩的肉.欲之事厌恶得很。 而庆幸的是,现在他不止不用担心狄萨弗森会真的伤害他,甚至还能反过来,对其胆敢抗拒的行为表示不悦……并施加一点必要的小教训。 “不必紧张。”乔密尔先是安抚了伊莱,又沉下声音,对狄萨弗森面露威胁道,“你做什么?” 男人眸色晦暗,薄唇紧抿,半晌后只吐出了一个字:“……痒。” 随后放开了他。 “痒么?”乔密尔嗤笑。 他扯住锁链再次将狄萨弗森拽了下来,跪在自己跟前。 挑着男人的下巴,乔密尔神情阴郁道:“亲爱的狄萨弗森,你以后可要慢慢习惯。” 他刚说完,瞳孔一缩,便意识到那种感觉又来了…… 想要蹂.躏狄萨弗森的欲念……它仿佛一直存在于某处,然后在某些时候突然冒出来。 乔密尔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 视线微转,见到狄萨弗森另一只手中还捏着那一小块面包,他轻轻将面包拈走,送到了狄萨弗森唇边,像是要给他喂食。 青年的嗓音带着些许喑哑,说道:“我已经吃饱了,剩下的,就给你吃吧。” 可他并没有喂入狄萨弗森口中,而是故意把面包上蘸取的糖浆抹在了对方的唇角。 “伸出舌头,舔进去。”他命令着。 狄萨弗森没有即刻听从,乔密尔也不催他,只是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难道你是想……让本王子替你舔掉?”是的,他真的有狠狠咬上去的冲动。 狄萨弗森:“……” 随后,狄萨弗森的舌头抵了抵脸颊,从门齿间伸了出来,舔向唇角的糖浆。他眼神中没有显出多少屈辱,反而在舌尖轻轻滑过犬齿时,转瞬即逝地掠过一丝残虐而亢奋的精光。 他会记得王子所喜欢的小癖好,一件件再帮他复现的。 乔密尔就这样让狄萨弗森跪在地上,像一只宠物般,接受着自己的投喂。这可能是比让他伺候自己,还要难以忍受的事情。 姑且就算是小小的教训吧,他没心思再去想其他方式了。 此时一名侍卫急匆匆走了进来,有事向乔密尔禀报。 他叉着食物,塞入狄萨弗森口中,头也不转,不甚在意地问道:“什么事?” 侍卫说道:“殿下,今天,我进入到关押凯雷的屋子,发现凯雷他……” 乔密尔的动作停了停,眉头轻皱道:“他怎么了?” “他已经死了。”侍卫把话说完整,心中担忧着王子会怪罪他们看管不力。 乔密尔:“……” 第24章 手中的叉子不自觉间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狄萨弗森近距离看着乔密尔的脸,见到他听闻那人死讯时的错愕,还有一种不应该出现的情绪很快被掩盖。 那是悲伤么? 真稀奇。 邪恶的王子竟然会因为刺杀的自己的奴隶死去而悲伤?他应该是在难过不能亲手将那奴隶折磨而死,和没有审问出幕后指使吧。 乔密尔没有说任何话,直接起身,去往了关押凯雷的地方。 阴暗的石室里,木架上的绳索已解开,凯雷的尸体被丢在杂草堆上。一只老鼠凑在他流出血液的部位,听见有人进来了后,快速地钻进了墙洞中。 尸体七窍流血的模样映入乔密尔眼帘,他走上前去查看,并且让伊莱也检查了一番。 “没有发现任何致命外伤,而且看死状,也像是毒发身亡的。”伊莱对他说道。 乔密尔面色沉凝,转身问向看押者:“今天早上才发现?昨晚没有异动么?” 那名侍卫回道:“殿下,我是清晨跟人换的班看守在门外,不久前进来查看时才发现凯雷已经死去,之前一直是他在值守。”他指了指另一人。 被指到的另一名侍卫赶紧说道:“殿下,我在看守凯雷的时候一步都没有离开门口,也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声音。如果我说了谎言的话,愿意遭受神罚。” 乔密尔走近两人,又问了一些细节经过。 被乖戾无常的王子定定地注视着,他们像是害怕到开始恍神,回答时的话音也有些轻颤,一时间仿佛都意识不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出来…… 问完后,乔密尔闭了闭眼睛,眼中深蓝色的漩涡已然消散。 是的,这两人没有说谎。 他们没有对凯雷做什么,期间也无其他人进来过。 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凯雷中了一种延迟发作的毒,他提前服下了毒药。 而这一猜测也可以验证真假,只需按照书中的程序,再动用一点巫力,将凯雷身上的毒提取出来,分析便知。 只是,乔密尔感到有些挫败,为什么不能预先想到凯雷会在刺杀前服毒呢? 但怎么想又有些怀疑,凯雷真的是专程服了毒来刺杀自己吗?有没有可能他是被人欺骗了,并不知道自己中毒了呢? 两名侍卫见乔密尔迟迟不语,越发惶恐起来,他们偷偷看向伊莱,想要求得他的帮助。 而这时一名仆人进到石室,对乔密尔告知:“殿下,国王陛下来看您了。” 第19章 拉扯【修】 乔密尔来到大门口迎接坦奥伦国王。 国王略微苍老的脸上犹显年轻时的英俊,此刻充溢着担心与疼惜。 “噢,我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他查看着乔密尔受伤的手臂说道,“你怎么不在昨晚告诉我呢?我竟然今天早上才知道你遇刺的消息!” 坦奥伦在得知此事后,就果断离开了议庭,赶来了乔密尔的宫院。 “父王,这不是很严重的事情,所以就没有当晚打扰您。”乔密尔乖巧地微笑道,“伤口已经处理好,手臂只需休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如初。” 而国王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放宽心,仍沉着脸说道:“可这也会让你的手臂留下疤痕!”他又恶狠狠道,“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奴隶胆敢伤害你?我非要把他的皮肉一片片割下来不可。” “他已经被我处死了,父王。”乔密尔垂眸,淡淡地说道。 “乔密尔王子,好久不见。”突然响起的粗犷声音,来自于国王身后站着的一位将士。 其实乔密尔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人。 对方尚且年轻,浑身透出一股阴晦凶恶之气,一看就不好惹,而胸前的金色徽章更是体现了他位高权重。在这个世界,王权对军队的管控力甚微,估计此人就算是在国王面前也不必过于拘礼。 乔密尔对于原主的很多记忆其实是零碎和不详的,他刚才努力思索了一番,能与眼前这人匹配的身份信息,得到的最可能结果便是—— 维勒,最高骑士团的统领者,同时也承袭了父辈的伯爵之位和领土。 ……只是,他过来做什么? 为防认错人,乔密尔只谨慎地道:“好久不见,阁下。” 对方又挤出了一个看似较为和善的笑容:“我特意和陛下一同前来,对您的伤情表示慰问。” “好了,维勒将军,我们不要再站在这里了,进屋去说吧。”坦奥伦国王说道。 国王俨然慈父般,亲昵地牵着自己受伤且虚弱的儿子,走在最前头。 而维勒却跟得不紧,落后了较长一段距离。 他悠闲地左右观望宫院内的景象,嘴角隐约泛起一丝嘲弄之意。 还是这么冷淡啊。美丽的乔密尔王子。 三人在大厅里坐下,国王不断与乔密尔说着话,关怀地问他近况。 他并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乔密尔,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乔密尔自由任性惯了,既不会经常来问候他,也总是缺席廷议。乔密尔喜欢的是每天和他身边的奴隶厮混,出入斗兽场和那些玩乐之地。 自己拿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他实在是舍不得教训乔密尔呢? 一想到这张和赫黛拉极为相似的脸上会露出对自己的厌恶,坦奥伦心里就难受极了。 他当然也想要与乔密尔相处更多的时间。两天前,乔密尔好不容易来参加了一次廷议,自己正准备结束后留他用餐,可是乔密尔却匆匆离开了。 第25章 事后他打听到了,乔密尔是赶去了地牢,为的是被关押在那里的狄萨弗森。 坦奥伦感到很不悦。 他本就不喜欢乔密尔狎玩男人,何况还是那么危险的人物。 如今乔密尔被奴隶刺伤,不止给他敲响了警钟,也让他产生了可以借题发挥的想法。 ——能除掉狄萨弗森就好了。 狄萨弗森太有可能会伤到乔密尔,再者,乔密尔对他的重视程度也有些过了…… 坦奥伦国王和乔密尔说话期间,维勒几乎是沉默的,像是个被忽视的局外人。 可他也不请辞离去,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聆听,时不时品一口仆人端上来的茶点,脸上挂着一种明显是伪装出来的谦和与平静。 乔密尔一边应付着与国王对话,一边思索着当下的状况。 他无疑是有些不舒服的,这种不舒服既来源于维勒有时会变得阴暗的目光,亦来源于对自己异常殷切和宠爱的国王。 当国王已经明显地把话题往他身边的侍奴上引时,乔密尔知道了,对方下一句想要提的就是狄萨弗森。 本来将狄萨弗森留在身边便是冒险之举,当初原主被狄萨弗森划伤时,就立马将事情掩盖住了。 现在自己遭奴隶刺杀一事传了出去,安全问题理所当然成为了重点,而在一众人等中狄萨弗森首当其冲。 果然,国王说道:“我真怕这群奴隶中还会出现像这样的疯子,可怜的孩子,我实在不敢想象你再遭受一丝苦难,恨不得将你身边的所有隐患都消除。最开始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还以为是狄萨弗森那个魔鬼干的。” 乔密尔扬起轻松的笑意,回道:“狄萨弗森现在已经变得非常听话了,我就算解开他的锁链,也可以对他任意妄为。” 坦奥伦摇了摇头,道:“不,乔密尔,你是那么地想把狄萨弗森留在身边,你说的话我不能全信。” 他随即又制止了乔密尔正欲出口的辩驳,敛着眉头严肃道:“孩子,你要理解我作为一个父亲忧虑的心情。” “所以,还是让伊莱说一说吧。”坦奥伦看向伫立在一旁的骑士。 伊莱当即陷入到了国王和王子的暗暗拉扯之中,两人均用目光示意着他。 伊莱的神情依旧镇定无波,但心里确实是犯难的,他不是犯难于该忠于国王还是王子,而是——该忠于王子的安全,还是王子的意愿? 最终,他这样回道:“狄萨弗森目前看来应该是不会反抗的。” 他没有提及狄萨弗森细微的反抗和杀心,因为他无法违抗王子的命令。 乔密尔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坦奥伦国王却在下一秒寒下声音道:“‘目前’、‘应该’……你就是以这样侥幸的态度,来保护王子的吗?” 伊莱当即跪了下来,表示认罪。 乔密尔:“……” 维勒始终饶有兴趣地听着,嘴角扬起的那抹阴沉笑意越发明显。 “那这样吧,我亲爱的孩子。”坦奥伦国王转眼又换上温和的表情,对乔密尔提议道,“把狄萨弗森的双手双腿打断可好?如此一来就没问题了。” 乔密尔的眉心跳了跳。 片刻后,他不急不缓地说道:“父王,您要知道,我为什么会偏好狄萨弗森。” 他的表情略微苦恼,但是眼中闪现出不退步的坚定,“如果把狄萨弗森弄残废,他就不是我喜欢的样子了,也不好玩了。我还想再次把他扔进斗兽场,看他与猛兽搏斗呢。”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剥夺你的喜好了,乔密尔。”国王叹了口气,貌似妥协了。 可他顿了顿,又开口说道:“维勒将军,你特意和本王一起过来,仅仅是要对乔密尔王子表示慰问的吗?” 试探过之后,真正的“坏人”该由别人来当了,他可不想让亲爱的乔密尔把大多数怨愤算在自己头上。 乔密尔闻言,湛蓝的眼珠微微转动,斜看向一旁的维勒。 维勒十指交叉,摩挲着指节上幽寒反光的拳刺。 “王子殿下,我与狄萨弗森是旧识。”他邪笑道:“如果我提出,想要即刻与他进行一场期待已久的决斗,您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维勒此前一直留在了占领的亚尼尔特国土地上,才回城不久。 而他刚回来,就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狄萨弗森居然被乔密尔压在身下,当作了泄欲用的性.奴。 他一时间真不知道是该嘲笑狄萨弗森的命运,还是该慨叹,连他都只在梦中想象过的美妙躯体,却和自己最大的仇人狄萨弗森,赤.裸相依了…… 无论如何,维勒最想做的,还是在战场上亲手将狄萨弗森打败、杀死。 正巧碰上了今天,国王与他目的相似,互相利用。 乔密尔挑眉说道:“阁下,您是在开玩笑么?狄萨弗森现在重伤在身,如何能与您决斗?” “殿下,您怎么就知道我身上没有负伤呢?”维勒信口说道,又反问一句,“是否需要我把衣服脱下来让您检查一下?” 乔密尔轻嗤了一声,没回话。 维勒不甚介意,又道:“何况,有伤在身怎么了?”他面露阴狠,“越是伤重,才越能激发反击的意志,才会越有趣。” “对啊,那一定非常精彩。”坦奥伦国王附和道,“我亲爱的孩子,那不是你最喜欢看到的场面么?” 第26章 “……” 乔密尔内心是想阻止的,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容他拒绝。一是,得顾虑原主的做法;二是,这两人明显在逼迫他。 他知道原剧情中,狄萨弗森的确在兰曼斯特王宫受过许多次重伤,甚至落下过残疾,后来雇请巫师才治好。 这可能是因为原主的确喜欢观看狄萨弗森惊险刺激的搏杀,也可能是因为有时候护不住狄萨弗森,但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想让狄萨弗森死掉或被“彻底玩坏”。 维勒在狄萨弗森受伤时宣战,到底是本来就会发生,还是由于自己带来的改变?应该与自己的遇刺是有关联的。 ……那么狄萨弗森能迈得过这道槛么? 见乔密尔还是一脸犹豫,维勒冷笑道:“要不把狄萨弗森叫过来问问,看他愿不愿意接受这场决斗?” 乔密尔的蓝眸眯起。 一会儿后他幽幽地答应道:“好啊。” 狄萨弗森被侍卫带了进来。 冰寒警惕的目光立即注意到乔密尔之外的两人。 一人头戴金叶王冠,是兰曼斯特国王。 而另一人,则是和叛军围攻自己,让他身受重创,但也被他用箭镞刺穿了胸部的敌军统领。 维勒回城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养伤,无数次愤恨自己当初失误,未能成功斩杀狄萨弗森,将他的头颅带到庆功宴炫耀…… 他不会错过现在这个机会,尽管他的伤几乎好全了,对狄萨弗森有些胜之不武,但是谁在乎呢?让狄萨弗森在自己的拳头下倒地、流血、抽搐、死去,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 维勒仇视着狄萨弗森,而狄萨弗森眼中也有熠熠暗火。他记得这人是如何虐杀自己昔日的部下,以及将种种肮脏下作的勾当蔓延至亚尼尔特王政,让自己腹背受敌…… “狄萨弗森。”乔密尔首先对他说道,“维勒将军想要现在与你进行一场决斗,不过由于你有伤在身,我允许你暂时拒绝。” “之前的恩怨就在这场决斗中定输赢,我想你应该不会畏怯的吧?” 维勒站了起来,高壮的身躯宛如一头熊般,压迫感十足。 他缓缓走向狄萨弗森,随着距离的拉近,焦灼危险的气氛凝如实质,令旁边的侍卫本能地握紧了剑柄。 维勒又狞笑道:“除非你真的已经习惯了在床上伺候乔密尔王子,不再想要再上沙场为尊严而战。” 低级又直白的挑衅。 “我接受。”狄萨弗森简单而坚定地说道。 乔密尔的嘴角似笑非笑,渐渐阴冷。 他扯了扯伊莱的衣服,悄声命令道:“去我房间里,把床右侧柜子第三层的黑色药瓶拿来。” 伊莱领命离去。 乔密尔扬声说道:“既然已经定好了,那我在决斗开始前有几句话要跟狄萨弗森交代。” 说罢,不等旁人反应,他便将狄萨弗森带到了被立柱遮挡的另一边。 乔密尔拽低狄萨弗森的头,在他耳边寒声轻语:“怎么?为了表示不想在床上服侍我?所以受着伤也宁愿去和人逞凶斗狠?” 狄萨弗森静默不语。 他答应决斗,自然不是因为这种原因,而是本身就有此意。 虽然伤势不利,但他做好了拼尽全力的准备,他清楚自己的身体,并且愿意付出代价取得一场险胜。 呵,难得目前这处境,还有与仇敌决斗,好好宣泄一场的机会…… 乔密尔盯着狄萨弗森的脸看了良久,不再说话。 直到伊莱取来了药瓶交给了他。 这药是他在狄萨弗森被关押于地牢那几天配制的。由于时间不多且不熟练,他配制得很少,而其中刚好就有这瓶能让人暂时从伤病中恢复如常的药。也许自己当时就已经在下意识防范此类情况了。 他不清楚狄萨弗森与维勒的决斗到底结果如何,看维勒那来者不善的样子,总之,他可不敢冒狄萨弗森死掉的风险。 主角如果死了,可能一切都玩完了。 乔密尔心情很不好,他打开瓶口,命令狄萨弗森跪下,随后粗鲁地将药水灌入他的口中,甚至让他轻微地呛了一下。 狄萨弗森阴鸷的表情显得很是不满,但也只能忍受。 乔密尔想起刚才的种种,又咬紧了牙关。 他掐着男人的下颚,阴涔涔道:“既然答应了决斗,狄萨弗森,你可要替你的主人我……多挣几分面子啊……” 第20章 决斗 艳阳高照。 狄萨弗森和维勒的决斗场所,是一块由石栏围出的约十米见方的沙地。 乔密尔和坦奥伦国王坐在斗场的看台上,来观看的还有一群陆续闻声赶来的贵族,他们大多是闲暇的官员以及维勒的拥趸。 斗场内的两人赤膊对战,名义上不使用任何武器,降低致死致残的可能性。 但维勒却戴着拳刺。 区别还不止如此,维勒身上的关键部位着有护甲,而狄萨弗森依旧是那一身粗布麻衣。 乔密尔先前特别指出了这些,但维勒只轻飘飘地回了句:“殿下,这是我从不离身的装束。” 坦奥伦国王则装作没听见,吩咐着仆人加了一层遮阳的布帘,又端来剥好的水果,一边想喂他吃,一边转移着话题。 转眼,狄萨弗森就被带入了场内,维勒的部下守在外围,用意似乎是阻止乔密尔的人闯入。 第27章 乔密尔磨了磨牙,果然,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控制。 如果没有那瓶药,狄萨弗森肯定是九死一生了。 但服下了药,狄萨弗森能多多少胜算呢? 他知道主角的武力值很强悍,但维勒看起来也很厉害,这种不公平的决斗,狄萨弗森真的没问题吗? 场内的两人还未动手,彼此凶肆的目光交汇。他们貌似在说话,但不足以让场外的人听清。 维勒:“狄萨弗森,我真的以为你有可能不会答应。”他邪佞地笑,“毕竟,温温顺顺地服侍乔密尔王子,至少比在这里被我一拳拳揍成肉泥要好多了。” 狄萨弗森:“我更愿意是第三种选择。” 维勒:“你还是那么狂妄。” 狄萨弗森:“你也还是那么卑鄙。” 维勒眼中的戾气骤盛,下一刻,挥拳而上。 狄萨弗森侧闪躲开,但是行动明显比他正常来说要慢上一些。身上累计的新旧创伤让他无论再怎么凭借坚韧的意志,力气和敏捷度也无法和康健时相比。 维勒的拳头擦着狄萨弗森的肩胛而过时,嘴角勾起一抹阴邪的弧度,宛如一条毒蛇吐出了蛇信。 他要决斗的就是这样的狄萨弗森,可以让他尽兴地折磨,一点点地杀死。 接下来的局势如维勒所料,他全面压着狄萨弗森一头,不断地展开攻击,而狄萨弗森几乎只能躲避,有时没躲过身上便添了新伤。 他的拳刺已经染红了,血液的味道开始能在空气中闻见,多么美妙。 周围的人们将观看自己如何彻底把狄萨弗森击败,甚至有可能的话,还会看到狄萨弗森对自己求饶……从此以后,他就是这片大陆上最闻名遐迩的战士,人们将更加对他崇敬膜拜…… 乔密尔在看到维勒的拳头划破了狄萨弗森的侧脸时,眼皮猛地一跳。 怎么回事?! 狄萨弗森喝下了那瓶药后的状态,怎么还不如一开始在斗兽场见到他的那会儿? 难道……是自己的药配制失败了吗? 乔密尔惊疑之间,又见维勒的招式愈发凶狠、致命,狄萨弗森的处境更加危急。围观的人们发出了兴奋的叫喊声,听得乔密尔脑袋直懵。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之前不应该那么自信大意,既没考虑到炼药失败的可能性,也低估了狄萨弗森与维勒决斗的危险。 现在他该怎么做?继续观望下去?还是拼力去阻止? 场上的狄萨弗森又一下翻滚,躲过维勒迎面的攻击,与之拉开了距离,获得片刻喘息。 他显得狼狈极了,身上沾染了沙土和血渍,完全处于劣势。 可是细看狄萨弗森眼中却没有任何慌乱,他舔了舔嘴里的鲜血,神情冷酷,杀意弥漫。 人一旦屡占上风,接下来的打斗就会慢慢固定成自己最习惯的姿势和连招。对于现在已经亢奋到减少思考的维勒,只需牺牲一条左臂接下他的拳头,然后就可以用反复考量测算过的反击,攫取维勒的致命点。 然而,此刻身体内忽然传来的一股感觉,让狄萨弗森心生惊讶。 他好像充满了力量……是错觉吗?可又那么真实…… 维勒的拳头很快再一次袭来,狄萨弗森眸光一凛,瞬间改变了原本的主意。 不是迎挡,而是攻击。 一拳击出,力量和速度与维勒都不是一个层次。狄萨弗森先一步击中了维勒的胸膛,将其击退数米远。 维勒勉力稳住了身形,胸甲碎裂,口中腥甜翻涌,他惊愕地瞪着狄萨弗森。 意外的一幕让众人一片哗然。 乔密尔:…… 他刚离开凳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这……难道是那瓶药突然间见效了? 第21章 绮念 乔密尔心想,所以他不是完全配制失败,而是出现了一些小差错,导致药的功效延迟了? 坦奥伦国王见维勒落了下风,嘴角挂着的一丝微笑渐渐僵硬起来,而再一看身旁的乔密尔,先前郁沉的脸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甚至称得上些许狂热。 他听见乔密尔说道:“多么精彩刺激的比斗啊,父王。” “是啊。”坦奥伦只能简单地应和了下。 乔密尔感到自己对狄萨弗森异样的欲念又开始涌动,他干脆顺应着那股感觉,略显痴然地继续说道: “真该感谢维勒将军特意前来挑战狄萨弗森,让我更加见识到了狄萨弗森的强大,他绝对是属于我的最棒的奴隶。” “看他那伤痕累累又发狠反击的样子多迷人,等结束后,我一定要立马将他带回去绑起来,尽情地——” 乔密尔的声音戛然而止,幽暗的蓝眸又看向坦奥伦国王,深深地问道:“父王,您不会阻碍我的,对吧?” “……”坦奥伦勉强挤出温和的笑意,“当然不会,我亲爱的孩子。” “太好了,我就知道,您是最宠爱我的。”乔密尔欢欣地对他说道。 国王偏过头过去,面上笼了一层阴霾,眼尾的皱纹越发明显。 维勒,但愿你只是一时大意。 如果连重伤的狄萨弗森都战胜不了,可就太废物了…… 和维勒正面对抗取胜后,狄萨弗森确定了,他的体能突然之间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这绝不可能简简单单是危急情况下潜力爆发所致。 第28章 沉思了片刻……难道,是乔密尔给他喝下的那瓶药的作用? 即便是,他当然也不会因此而产生丝毫感激。 不只是现在的异状,还有在铁笼中醒来时的陌生乏力感,应该都是这人所为。 他给自己灌下的古怪药水尚不知有什么危害,而且不管做什么,为的都是满足他那邪恶的癖好。乔密尔不想让自己真的死掉,毕竟那样的话就没机会再观看他刺激血腥的打斗,也没机会再亵玩他了…… 狄萨弗森的眼神愈加阴冷。 不过,既然如此,就不必再采取之前那个策略了,他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将维勒击败,痛快地发泄仇恨与压抑。 维勒一招不敌,既惊诧不甘,心里又隐隐有些慌乱。 刚才到底是怎么了?狄萨弗森为何会突然爆发出那般恐怖的力量?根本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难不成他先前的颓势都是装的? 可为什么呢? 这只会加重伤情没有任何好处,他完全没理由要这么做! 一定是因为自己疏忽轻敌了,刚好又碰上狄萨弗森使出全力的一击。 此时的他绝对已是精疲力尽,再也无法进行第二次对抗! 维勒喉头滚动,咽下那股血意,怒吼一声,又朝狄萨弗森冲了过去。 随即,只见狄萨弗森正面迎上,敏捷有力地挡开了他的攻击。那种对抗狄萨弗森时的无力感又来了,错愕间他的身体蓦然凌空,被一个背摔重重砸在了地上! 壮硕的身躯砸出一方浅坑,沙土高高扬起,沉闷的响声传至所有人的耳中,和维勒一样,人们表情均是更加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彻骨的钝痛从背脊处传来,眼前坚硬如铁的拳头又至,维勒连忙就地一滚,惊险地避开。 他再也无暇震惊或费解于狄萨弗森的转变,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谨慎应对来自对方的攻击。可即便自己有着装备上的优势,也依旧不敌,随着又与之快速缠斗了几回合,差距越发明显。 先前的优势完全被逆转,他节节败退,成了狼狈躲逃的那一个。 观看比斗的人们议论纷纷,维勒的部下面露惊忧,牢牢盯守着维勒的险状,准备情急之下冲进去营救。 坦奥伦国王暗暗握紧了拳头,脸上一片隐怒与失望。 而乔密尔则多了几分冷静,他得防止狄萨弗森真将维勒打死,亦得提防维勒的人冲进去,以护主的名义,趁乱围攻狄萨弗森。 他朝伊莱耳语了几句,伊莱领命离开。 时间又过了许久,维勒身上已经多处落伤,口吐血沫,肋骨也断了两三根。 他粗喘着,汗如雨下,明晃晃的阳光和层层热浪让他头晕目眩,反观狄萨弗森,一身的伤不比他少,却简直像一头不知疼痛与疲倦的怪物。 随后他再度被撂倒,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下一刻,狄萨弗森将他摁在沙土里,手臂朝他的脖颈轧来。 维勒用尽全力挡住,艰难而仓皇地说道:“狄萨弗森,你不会真以为杀了我,你能活下去吧?” “惊动了大祭司,乔密尔不可能护得住你!” 狄萨弗森残虐一笑,脸上的伤口又滑下来一串血珠,混合着热汗,坠入沙中。 银眸淡淡地瞥向场外几乎按捺不住要冲进来的维勒部下,随后他卸了力道,让维勒得以将他推开。 而就在维勒翻身要爬起时,狄萨弗森又猛然伸腿一扫,让他正面栽倒在地,整张脸摔在了沙尘中。 该死的。 维勒心中燃起深深的怒恨,他意识到了,这人的确没有打算杀死自己,只是在享受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折磨。 现在的自己宛如一只被虐玩的猎物,继续这样下去或者向场外呼救,皆是颜面尽失…… 不行!他不允许这种结果! 狄萨弗森现在是兰曼斯特的阶下囚,是被乔密尔肆意凌.辱的奴隶,怎么能让他当着乔密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战胜自己?……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能扳回一点面子,哪怕有偷袭成功的一丝微弱可能性,也要搏一搏! 维勒抬头望向狄萨弗森,咬牙道:“你又不能杀死我,这样有意思吗?” “不妨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他眼中闪着热切的精光,“你想不想知道当初背叛亚尼尔特的都有哪些人?” 狄萨弗森闻言,攻势变缓,维勒觉得看到了希望。 “……作为交换,你只需让我体面一点,势均力敌地结束这场比斗。”他喘着气道。 “狄萨弗森,想知道背叛者的话,就展现下你的诚意吧。” 维勒说完,便朝狄萨弗森发起了攻击,而狄萨弗森则慢慢转为了抵挡。他虽然也怀疑这是维勒的周旋之策,只不过自己没有损失,可以一试。 旁人看见场上局势又有了微妙的变化,再次陷入疑惑,但不论如何,都开始为维勒欢呼鼓掌起来。 乔密尔也不禁猜测,维勒是对狄萨弗森说了什么? 半晌过后,狄萨弗森放够了水。他躲开维勒的拳头,将其放倒,两人缠斗在一起,以手臂角力,凶狠地瞪着彼此。 狄萨弗森沉声吐出一个字:“说。” “我可以说。”维勒话锋一转,得寸进尺道,“但是我想让你再告诉我一件,我感兴趣的事。” 狄萨弗森双眸微眯,维勒顿时感到力不可挡,他连忙又道:“别急,这件事情很简单。” 第29章 “我想知道……”维勒的声音渐渐变低,露出一丝狞笑,“你在伺候乔密尔时,见到他的裸体是什么样子的?” “你说给我听,我立马就告诉你背叛者名单。”他保证道。 见狄萨弗森皱起了眉似乎在犹疑,维勒接着劝诱道:“虽然你当时应该很恨,但向我描述一下他的身体又有什么关系?” 他舔了舔嘴里的鲜血,面容淫邪亢奋,直问狄萨弗森:“乔密尔的全身都很白很嫩,那里还是粉的,对不对?” “还有,他的皮肤一定很滑吧?你有摸过么?” 狄萨弗森:“……” 第22章 怒意 狄萨弗森的银眸蒙上了一层暗光。 他或许是在恶心维勒对乔密尔的绮念,又或许是在厌恶脑海中本能闪现的画面,虽然他至今并没有见过那人赤.裸的样子…… 诚然,也产生了一丝不齿的想法,要不要就敷衍地应下维勒的话呢? 可他依旧沉默着。 总而言之,狄萨弗森分神了。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抔黄沙朝他的眼睛扬来,维勒用膝盖狠狠地顶向他的肋骨,并挥出了蓄满全力的一拳,给了狄萨弗森沉重一击。 “好——!” 人群中爆发出响亮的吼声。 乔密尔的指甲不自觉掐入肉里,瞳孔紧缩,盯着场上出乎意料的情况。 狄萨弗森倒在了地上,忍着刺痛睁开双眼,视线暂且陷入了模糊,半清不明。 随即,维勒的攻击接连而至。 狄萨弗森咬紧了牙关,怒意喷涌而出,一双银眸充血绯红,英俊的面容变得狠戾狰狞。 他凭着一切感官和经验直接与维勒正面相搏,招招狠辣,拳拳到肉,汗水与血珠飞溅。 维勒起初还能因狄萨弗森视线不清而应对,可到了后来,随着两人各自又添新伤和体力消耗,他竟是渐渐不敌。 他没有料到,狄萨弗森被偷袭后简直成了一头发狂的野兽,似乎连“不能真的将他杀死”一事也抛之于脑后。好几次差点没躲过狄萨弗森的攻击,非死即残。 看着狄萨弗森这般凶猛疯狂的模样,维勒不禁生出了几分恐惧。 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悍?自己为什么要与这怪物进行一对一搏斗? 狄萨弗森异常愤怒,不是因为战场上很常见的耍诈与偷袭,他愤怒的是自己中计的原因。 他居然因为和那人有关的淫.秽肮脏之事分了神。 虽然对此厌恶,但也应该是果决而不受影响的。狄萨弗森亦恼怒于自己,此刻将更被激起的仇恨和怒火全然发泄在了维勒身上。 终于,他将维勒踩在了脚下,一把锁住了他的脖子,维勒几近窒息且力竭,再也没了反抗的能力,自己随时可以将其毙命。 而身后一群人迅速冲入场内,将他包围…… 场面一团混乱,维勒的部下一边要将统领救出,一边不断试图对狄萨弗森发起偷袭。伊莱则带着侍卫挤入包围圈,既要护下狄萨弗森,又要防止狄萨弗森将维勒杀死。 乔密尔也已也不顾坦奥伦国王的呼喊,匆匆离开了看台,朝斗场奔来。 人群之中,他还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莉罗夫人的身影。她静立着眺望,似乎对场内的情况很是在意,可并不能贸然做什么。 乔密尔一瞬间想起,莉罗夫人昨晚表示出的对狄萨弗森的兴趣……若没猜错的话,这女人要杀死自己的动机更充分了。 乔密尔快步走过,眸间泛起淡淡的谑意。他要提防的人貌似有点多,有想要狄萨弗森性命的,又有觊觎狄萨弗森想要将人抢走的。 把主角囚困在身边,比预想中的要麻烦啊。 狄萨弗森在第一时间将维勒击晕,然后挟持。他像是一头被围攻的困兽,却依然威慑力十足,无人敢轻易出手。 可是狄萨弗森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和无力感传来,并且越来越强烈,他意识到了,是体内的药效正在褪去。 很快,他甚至快要支撑不住站立的身子,膝盖开始轻颤。 狄萨弗森显露出的异样,让几人看出了端倪,他们刚产生要进攻的想法,而随即就被身后的人大喝着“让开”。 乔密尔径直闯入混乱之中,到底还是没有人敢碰他分毫,除了他的护卫,其余人全都退避到了两米开外。 狄萨弗森高大的身躯朝前一栽,猛然跪倒,一只膝盖陷入沙土里,手臂青筋暴起,勉力支撑着平衡。 模糊的视线中,一道纤细的身影向他走来,轻轻摸了摸他昂起的头颅。 对方清润的声音透着邪肆:“好了,我的狄萨弗森,该随你的主人回去了。” …… 狄萨弗森这回比之前沉睡得更久。 除了因为加重的伤情,还有体能透支带来的反噬。 意识刚转醒时,狄萨弗森感到脸颊有一丝痒意,眼皮睁开一条缝隙,就先看到了一面漆黑。 ……不是瞎了。 他随即知道是一只乌鸦凑在了自己眼前。察觉到他醒了后,乌鸦便挪开了距离。 狄萨弗森缓缓眨了下眼睛,刺痛和异物感都已不见,眼前一片清明,他现在又身处于乔密尔关他的笼子中。 之前的事情快速从脑海里闪过,狄萨弗森的脸色浮现出些许阴沉。 乌鸦还在盯着他瞧,灵活的小脑袋动来动去。 第30章 是同一只吧?奇怪又大胆的小家伙。看来它对这块地盘有着不一般的执念。狄萨弗森想。 “怎么不叫也不啄了?”狄萨弗森的嗓音沙哑低缓,故意骗乌鸦放松警惕道,“我现在可没力气来抓你。” 不知为何,他就是当作乌鸦能理解他的意思,而实际上,对方的行为也屡屡让他更确定了这一点。 听完他说的话后,小家伙就又靠近了,它看上去很放松,既不害怕也不暴躁,安静地卧在自己的头侧,一副要和平共处的样子。 狄萨弗森慢慢抬起手,朝乌鸦伸去。乌鸦没有躲开,他摸到了光滑的颈羽,手指一下一下地在上面轻轻刮挠着,对方还配合地伸长了脖子,主动往他的手指迎来。 男人的嘴角露出细微的愉悦。 正在上楼的乔密尔发出了一声轻笑,大多数人都拒绝不了一只通人性又亲昵自己的小动物,这其中竟也包括了看上去冷血残戾的狄萨弗森。 听见响动后乌鸦又飞走了。 狄萨弗森的目光从乌鸦消失的身影移到了向自己走来的乔密尔身上。他昏迷前见到的便是这相似一幕,只不过现在能清晰地看见乔密尔脸上那邪恶嚣张的表情。 熟悉又厌恶。 对方进来了笼子,他刚想起身,却被对方上前一步摁住。乔密尔抬腿一跨,直接就坐上了他的腰,双臂撑在他的肩膀上,倾身俯视。 狄萨弗森:…… 曾经怎么也想不到,会要持续忍耐一个阴柔纤弱的男性,对自己的亵侮。 多么荒诞。 狄萨弗森冷漠地注视着上方的青年,对方眼中有明显的不满,衬得脸上的笑意更多了几分恶劣。 这人要做什么? “狄萨弗森,你终于醒了。”乔密尔幽幽地说道,“那么,便来解释一下吧,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你与维勒的打斗,真是让我看不懂啊。” 狄萨弗森:“……因为失误。” 乔密尔垂眸,似笑非笑地追问道:“是纯粹由于自己的失误,还是维勒对你说了些什么?” 被问及不愿提起的事,狄萨弗森心头再次涌现出那股厌恶与恼怒,可此时却多了些许嘲讽。 眼前这个嚣张的王子到底知不知道,有人对他抱有淫念? 或许还不止维勒一人……毕竟这具身体确实很漂亮。 呵,就算他不落在自己手里,大概也会生不如死的吧?这算是对他邪恶癖好的报应么?…… 狄萨弗森面无表情说道:“因为自己。” 乔密尔知道问不出来,他不过是想给狄萨弗森一个警告罢了,警告他对待危险小心一点,对待自己的身体爱护一点。 免得让他看着这一身的伤不爽,还得担心主角的性命之忧。 “那你让我很失望啊,狄萨弗森,我以为你没问题才没阻止你上场的,结果赢得如此狼狈……” 乔密尔摸上狄萨弗森的脸,指尖在那道深而长的伤口旁轻抚而过,“最关键的是,你居然还让自己的脸受伤了。” 他说着掏出了一盒药膏,将膏体细细地涂抹在伤口上,神情专注而微愠。 柔软的手指所过之处,清凉将疼痛覆盖,狄萨弗森甚至能感到对方浅浅的呼吸,吹动了自己脸上的汗毛,传来一阵酥痒。他的视线向一边偏去,不适应地蹙起了眉头。 “要是我不能让你的脸恢复如初可怎么办呐?”乔密尔怔怔地叹道,又逐渐加重了语气,眼神中透出一丝阴冷,“这么英俊完美的脸庞,若出现了疤痕,真会让我生气极了呢。” 想象到主角原本完美的容貌有缺,他的确觉得可惜,甚至有些难受。好在,自己完全可以让这种伤痕消失。 乔密尔进一步寒声警告:“要知道,你全身上下每一处,每一寸皮肤,都是属于我的。下次再敢冲动应战,或是因为所谓的失误留下伤疤,我便要惩罚你了,狄萨弗森。” 他表现出的变态占有欲,显然激起了狄萨弗森的憎恶与抵触。 只见狄萨弗森冷冷地道:“殿下,留疤是很平常的事情。” 虽然没有正面驳斥,但其中的顶撞之意溢于言表,几乎等于在说:并不会将他的占有和警告放在眼里。 乔密尔也不恼,他自然有办法让狄萨弗森屈服。 他阴沉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都无所谓是么?” “那这样呢?” 话音刚落,乔密尔便低下头去,一口咬上了狄萨弗森的胸膛。 狄萨弗森瞳孔剧震。 乔密尔咬住那块硬邦邦的胸肌,片刻后,松了牙关,改成舔舐和吸吮。狄萨弗森感到酥麻中夹杂着轻微的刺痛,从那一点蔓延开来…… 愤怒。陌生。难以置信。 男人的手掌握成了拳,发出咔咔的响声,眸中涌现一片肃杀,而短促的鼻息又让他显出一分凌乱。他多想掐住乔密尔的脖子,可拼命忍耐着,好一会儿后,才控制住力道将人推开。 乔密尔吮得舌尖都麻了,狄萨弗森麦色的胸膛上,赫然一个红印。 乔密尔被推开了也没计较,他摩挲着自己“杰作”,喃喃道:“果然,还是这样的痕迹最美了,要不要每天都在你身上留下一片呢……” “你不喜欢么?狄萨弗森?” 看向对方寒铁般的神情,乔密尔笑得毫无顾忌。莹润的舌尖从贝齿间滑出,舔了舔殷红的唇瓣,色意又秾丽。 第31章 一次性做到位,就用不着反复警告了,他隐含威胁地问:“那你知道以后要注意什么了吗?” “……是。”狄萨弗森沉沉地应道。 第23章 疑惑 接下来一段日子,乔密尔以养伤为由,基本在宫院里大门不出,有时应付一些前来探访的人,顺便完善原主所认识人员的信息。 私底下,乔密尔先是弄清楚了凯雷的死因,他猜想的没错,凯雷确实是中了一种延缓发作的毒。 这种毒并不罕见,最初记载于发明它的巫师的手札中。巫师死前被逼着将手札供出,随后这种毒便流传开来了,再加上炼制的材料常见和过程较为简单,普通人花些银币便能买到。 乔密尔又试图调查凯雷有没有和可疑之人接触过,也未获得任何线索。 可以说,凯雷一死,便很难继续查起了。即便有间接的证据,也不能给怀疑对象定罪。 不过这件刺杀之事对于乔密尔来说,最重要的是提高了他的警惕之心,以及知晓了更多该提防之人。 其次,还有些在意的是,一个本可以活下去的生命,就这样无端端地消失……凯雷到底是如何被人利用,又为何不愿说出指使者,可能得以后找别的机会来知晓答案了。 乔密尔暂且把此事搁在了一边,大把时间都待在阁楼里专心修习巫术。 当下他准备花更多的精力来研究炼药,再多多制备一些以防不时之需。 若说阵法是储备了巫力可以在需要时瞬间释放,那么某些药亦是同理。这类药在炼制过程中需要注入巫力,被称之为巫药。给狄萨弗森灌下的那瓶恢复体能的药水就是蕴含了巫力的。 乔密尔需要的炼制材料阁楼里有部分储存,还有一些可以采取于宫院里的植物,这些植物大概是早前就有人刻意种植的。 总之,现能获取的材料已足够他炼制出多种派得上用场的药了。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间,乔密尔又有了一个惊讶的发现。 这个发现和炼药无关,是源于他在等待药液沸腾时,鬼使神差地将卡洛韦送的那盒香膏翻了出来。 说不清是抱着什么心态,没有一开始就将这盒既卑劣又像是骗人的东西扔掉。乔密尔将盖子打开,用指尖刮取了一点膏体放在鼻下细闻,然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微弱的力量可以从指尖感触到,又随着鼻息传入体内…… 这里面居然注入了巫力? 回想起卡洛韦对香膏的描述—— “让人产生迷醉的情绪……效力会越发难以抗拒……嗅闻者将对主人越来越服从,甚至慢慢变得依恋……” 乔密尔蓦然明白了,这怕不是致幻、暗示类的巫术? 虽然其中注入的巫力较少,且以嗅闻膏体的形式,作用会很细微,但长期使用,也会积累一定的效果。 随后,他又对香膏的功效进行了更仔细的分析。 …… 乔密尔在阁楼里忙忙碌碌,而在仆从们眼里,便是每天长时间与狄萨弗森待在一起。 王子遇刺后,各方面都加强了警戒,那些侍奴都被关押了起来不再服侍王子,但最危险的狄萨弗森却成了例外。 看得出王子对这个敌国的战俘非常喜欢,即使这人深受重伤,也要没完没了地折腾玩弄。 乔密尔王子有多么喜欢,狄萨弗森就会有多么惨,那些随意扔置在一旁的淫乐物件,让人不禁浮想联翩,狄萨弗森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又至今都难以想象,在王子身下饱受凌.辱的是狄萨弗森。 这个人过往的威名,真正见到他时的那种狠戾与压迫感,宛如沉淀在了骨子里的殄戮之气……完全无法让人将他与王子性.奴的身份联系起来。 只有乔密尔王子才知道,狄萨弗森被玩弄时是什么样子的…… 有些人生出了几分猎奇的心理,每当有机会踏入第三层的房间时,总会偷偷留意狄萨弗森的状态,甚至大胆地私下打听。 可是,他们看到的永远只是神情平静冷漠的男人,并不见任何被摧残的愤怒或是狼狈。如果王子也刚好在场,则会发现他嘴角带着幽秘的愉悦,仿佛对狄萨弗森先前的表现很是满意。 于是他们更加费解了。 是因为狄萨弗森的身体和内心都太过坚韧,以至于不会在人前暴露出分毫屈辱的痕迹吗? 这像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此刻,两名仆人端着药水和洗漱用具站在笼外,另有两名打扫的也静立着待命。 他们不敢打扰,王子正在里面让狄萨弗森替自己揉肩。 那不经意间显露的疲态,似乎暗示着昨夜的疯狂。而可怜的是,明明作为被凌虐的一方,狄萨弗森却还得在事后服侍王子。 “狄萨弗森,我叫你轻一点,你是听不懂吗?”乔密尔恹恹的声音带着微愠,漂亮的眉宇已然皱起。 身后英俊的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再次放轻了力道,他这才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乔密尔只披着松垮垮的丝袍,露出了双肩,那双粗硬的麦色手掌覆在他的皮肤上,对比鲜明。 狄萨弗森垂眸,注意到自己的手指轻轻摁下便出现的红痕,它们没有很快消散,随着持续的按揉,连成了一片,在白皙的肤底上异常醒目。 ……真的很嫩。 光滑得犹如羽缎般,又那么纤薄,仿佛仅仅是用手指使力去磨,都能让其破皮绽血。 第32章 他冷漠的目光下,有一种隐秘的快感闪现而过。 这么娇贵的王子,好像天生就不该遭受一丝苦难,所以……让他漂亮完好的身体第一次尝到折磨,听见他疼痛、恐惧之下的第一声哭泣,该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啊。 狄萨弗森极浅地勾了下唇角,如果可行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把乔密尔捉到身边,不能让这份趣味不小心被别人偷走…… “再往上一点。”乔密尔又懒懒地吩咐道。 狄萨弗森的手听话地移动,从肩胛的位置缓缓移到脖根,拇指腹贴在后颈处轻按着。 他宽大的手掌不经意间就形成了合拢之势,把乔密尔纤细的脖子完全虚握住。 一旁的仆人们看得心惊。只见王子毫无警惕地将致命处暴露在狄萨弗森手中,而狄萨弗森的神情明明是平静的,却让他们说不上来地发憷。 伊莱大人不在,甚至这里连一个侍卫都没有,万一狄萨弗森要对王子做什么,谁能阻止? 不,大概就算有一群侍卫在场,也阻止不了吧…… 四名仆人如鲠在喉,均不敢出声提醒,既觉得没用,又害怕惹得王子不悦。 一会儿后,乔密尔睁开了眼睛,他亦感知到了危险。 虽然笃信狄萨弗森目前不会伤害自己,但这样的接触,身体本能还是会让他产生些许不安。狄萨弗森流露出来的煞气他不是察觉不出。 乔密尔突兀地命令道:“跪到床下去。” 狄萨弗森眼底敛着寒意,而后一言不发,顺从地照做。 他刚跪好,坐在床上的青年便抬起赤足,不轻不重地踩在了他的胸膛上。 “……” 狄萨弗森眼眸微动,顺着乔密尔露在袍外的腿,一路朝自己胸前看来,细长的踝,雪白圆润的足趾,柔弱而微凉的触感……占据着他的感官。 愤怒的火焰早已习惯于掩藏在冰山之下。 乔密尔嚣张地挑了挑眉:“你还是再给本王子好好揉一揉腿吧。” 狄萨弗森的手刚刚僵硬地伸近,乔密尔的腿就不再费力抬着了,直接一放,落在了狄萨弗森的手中。他也不说是要揉哪里,分明就是捉弄着对方玩。 男人的一只手掌顺着光滑的皮肤,移到膝弯,稳稳地托住,另一只手圈住了乔密尔的小腿。 看着狄萨弗森又沉默地替王子捏起了腿,仆人们都松了一口气。 而在松完这口气后,他们又不禁感到疑惑,为什么会因为这样简单的一幕而捏一把汗呢?比这过分得多的事情,王子不是都已经对狄萨弗森做完了么? 果然还是因为狄萨弗森吧,这人看上去实在是太不可摧折,也太让人心生憷意了…… 旁人错以为的事,也正是狄萨弗森越来越觉得奇怪之处。 只有他与乔密尔本人知道,对方这段时间以来,除了类似这种程度的狎亵之举,根本没有对自己更近一步的举动。 实际上,乔密尔出现在他眼前的时间也很少,只有早上和睡前,以及给他的脸涂药时会过来。一般待得不久,说几句话轻佻的话,或是在他身上乱摸一番,便会离去。 仅有一次,乔密尔命人送来了一堆不堪入目的淫.秽物件。他杀心陡起,难以克制地涌起了铤而走险挟持对方的念头,可乔密尔只是随意地执起其中一件把玩,笑容邪肆地跟他讲解这些东西的“精妙有趣”之处,就没有后续了。 倒像是一场单纯的戏耍和唬弄。 他当时认为,乔密尔是还想等伤再好一些。 然而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那么近两天,乔密尔的手臂早已行动自如了,包括自己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却仍未见乔密尔有什么动作。 从这人表现出的种种来看,不至于按捺这么久,他到底在想什么? 狄萨弗森在不断权衡着。现在他的伤好了,等到遭受更大的屈辱前,要不要真的尝试挟持乔密尔脱身呢?还有,乔密尔总是随意地靠近他,是单纯的嚣张大意,还是暗中有别的防范? 第24章 试探 狄萨弗森会疑惑,乔密尔当然也考虑到了。 他其实已经做好准备,为遵循人设做到最后一步,但就是以一些理由一拖再拖了。 诚然,内心是有一点发慌的。 因为他就算硬着头皮完成了,也不免担心狄萨弗森在过后的反应。 狄萨弗森表面顺从自己,一是因为尚且能容忍,二是因为此前伤势未愈,而如今若自己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平衡便有可能会被打破。 狄萨弗森还会像这样听话顺从吗?这是他不太敢确定的。 虽然知道主角选择了忍辱负重,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原剧情中他其实是一直被森严地看守着,戴上层层锁链绝无挣脱的机会,原主才敢来接近…… 乔密尔并不想让这个猜测成真。 那样的话,绝对会大大加深狄萨弗森暴戾的性格,而且对于他自己来说,时时刻刻防范着狄萨弗森也太心累了。 乔密尔本以为可以用狄萨弗森伤重的理由拖延更久,这期间时不时调戏一下这人,也算有趣。可是狄萨弗森恢复得比预计中快多了。 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啊,连狄萨弗森都开始觉得他奇怪了……他明明表现得那么想要占有狄萨弗森,简直一个活脱脱的变态,怎么能光说却不付诸行动呢? 乔密尔略感烦躁地晃了晃腿,眉心一蹙,又踩上狄萨弗森的胸膛将他蹬了蹬。 第33章 对方松开了他的腿,身躯依旧稳稳地跪着,没有一丝晃动。他像是踩着一堵墙似的,明显感到对方由于积压着怒意而暗暗相抗。 乔密尔露出阴郁的微笑:“亲爱的狄萨弗森,你是对我这样的动作感到不满吗?” 他说着又增加了些力道,柔软的脚底淡粉色渐渐褪去,因血液不畅而泛白。 而男人结实温热的胸膛之下,心跳越发强劲有力地传来,宛如擂擂鼓点震在他脚心,激起一阵隐秘的酥麻感。 青年的蓝眸微微眯起。 狄萨弗森沉默着不动,既是忍耐,也是无声的顶撞。当这种时候,就需要乔密尔给出强硬且明确的命令了。 当然,最好还要伴有惩罚,来告知他不要再次无礼。 “躺下来。”乔密尔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冷厉。 狄萨弗森磨了磨牙,呼吸也沉重了些许。他的手臂撑在地上,低头之时眼中寒光凛冽,高大的身躯向一旁倾斜,缓缓躺下。 地上是一层暗红色毛毯,与麦色的皮肤莫名相衬,熹微的光芒洒在这具躯体上,块垒分明的胸腹光影斑驳。 乔密尔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些不正常了,脑子里竟然冒出了“性感”“迷人”这样的形容词,对着一个英俊健壮的男人。 对方矫健的身躯,阴鸷的脸色,看上去那么危险,可他却被邪恶的念头勾着,再进行更深的试探。 他的脚轻轻地踩了上去,这下不止是胸膛,他用足尖一路轻点着,顺着肌肉的线条描绘。 能看出狄萨弗森忍耐得辛苦,呼吸都凌乱了,胸口的起伏越来越频繁,腰腹更是敏感,甚至伴随着轻微的收缩抽动,好像随时会凶狠地翻身而起。 他仿佛在给一只被囚困但野性难驯的猛兽,寻找着全身的敏感点,再一一对其强行脱敏。 狄萨弗森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屈辱、愤怒涌上心头,还有……痒,怪异陌生的痒。 血液冲撞着他的血管,加速地流淌,带着这股难捱的痒意流往全身,他好似陷在了阴暗的云朵中,凉润、轻柔,又淫邪。 想要挣脱,想要攥住乔密尔的腿折断,但好像也都无法完全纾解。 ……他心里仍有痒。 狄萨弗森又蓦然睁开了眼,绯红的银眸牢牢锁住那只粉白的足。 他舔了舔尖牙,冲动在与理智死死缠斗。 是,他想咬下去,血淋淋的咬下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让自己变得快意…… 乔密尔随心所欲地踩遍狄萨弗森上身之后,慢慢顺着腰侧的两道浅沟,向更下方移去。 线条被裤腰阻断,他又看到了更显眼的一处后,眼底掠过一抹暗光,终于停了下来。 乔密尔轻哼一声,收回了脚,算是结束了这一“游戏”。 他淡淡地吩咐道:“去把水盆端来。” 狄萨弗森平复了片刻后,捏着拳头起身。 在一旁的仆人们早已无比紧张,心脏都快跳到了喉间,这是他们亲眼见到的狄萨弗森最受辱的一次。 在将水盆递给狄萨弗森时,女仆近距离看了他一眼,不禁后退一步,丝丝惧意顺着脊骨爬上。 男人如此英俊的面庞,此刻却只让人感到窒息可怖,那双银眸当真令人不寒而栗,如传说中的诅咒所言……阴戾酷虐,宛如可怖的魔鬼,带来灾难与死亡……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些天来狄萨弗森没有过攻击行为,但还是忍不住惊疑,乔密尔王子就是面对着这样的狄萨弗森,为所欲为的吗? 每次他们见到的时候,狄萨弗森都没有被铁链锁住,王子是如何安心地让他就这样行动自如的? 何况这人已经完全不见先前的虚弱了,若是发起狂来,得要多少侍卫来制服他?关键是,也根本来不及等侍卫制服他! 乔密尔对于旁人的好奇、惊讶,或是害怕,都有所察觉。 他开始在留意,挑选一些老实又稳重的人来接触狄萨弗森,避免有人因为过度的忌惮而做出什么事情,激怒到他。 但是关于安全问题……如果狄萨弗森真起了反抗之意,也必须更加谨慎对待了,毕竟,万一出了事,可能就是成片的伤亡。 乔密尔现在倒是不觉得狄萨弗森会轻易杀了他,如果逼不得已冒险的话,大概会是挟持他杀出去吧。 ——是这么想的吗?狄萨弗森? 乔密尔直直地注视着男人的脸,唇畔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狄萨弗森跪在了他的脚边,乔密尔一手捏着男人的下颚,一手拿起沾了水的毛巾,擦过他英俊深邃的眉眼,轻轻地摁在下方那道疤痕上。 这道痕迹本来应该消失得差不多了,只是因为狄萨弗森之前几次洗脸时,将刚刚结痂的伤口蹭破了,还将药膏蹭掉了,徒增了好几天的恢复期。 乔密尔发现后便警告了他,随后每天盯着狄萨弗森洗脸、涂药,有时还会亲自上手。 “多么令我满意的脸啊,可这道疤印真是碍眼……”他叹着气道。 “以后再有打斗的话,给你戴上面具好不好?就不用怕又不小心伤到它了。” 青年刮取着药膏,一点点往上涂,就像是画画一般充满着闲情逸趣。他又问:“你喜欢什么材质的面具?铁的?铜的?皮革的?” 狄萨弗森还未从先前的情绪中完全抽离,等待了一会儿后,他才松开紧咬的牙关,抵触而警惕地道:“都可以。” 第34章 “那你喜欢什么样式?或者说喜欢什么动物的图案?” 这下狄萨弗森沉默得更久了,他想起了那个充满侮辱性质的狼犬嘴套,一时间周身的气压越发阴沉下来。 而内心想要噬咬的怪念却蓦然间又深了一层。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现出荒诞的画面……将乔密尔压在幽秘的黑屋中,在他大片细嫩的皮肤上留下密密麻麻的血齿印,听着他的尖叫在屋里回响,再将其养好,循环反复…… 莫名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最直接地尝到报复这人的快意。 且不会让娇贵脆弱的王子轻易断了气。 他怔怔地想。 乔密尔提醒:“我在问你话呢,狄萨弗森。” 男人抬起血色未散的眸,喑哑地道:“殿下,您自己定就好。” “我自己定啊。”乔密尔脸上的笑意加深,“那我在面具上面刻上我的名字怎么样?让你在外人面前一直戴着,所有人一看就会知道,你是属于本王子最重要的奴隶。” 乔密尔并不是凭空产生这个念头。他记得书中有提过主角脸上的一道疤痕,然而那不是战斗受伤所致,它原本是一块精心设计的印记,刻的是“乔密尔王子”的字样,后来被狄萨弗森划掉,便成了骇人的疤痕,让他的脸变得更加凶戾莫敢直视。 这是原主病态的占有欲,要把自己的印记留在最醒目的位置。而乔密尔舍不得破坏狄萨弗森这张脸,就只好稍微变通一下了。 当然他还有别的目的,狄萨弗森太过惹眼,在某些时候带个面具,也许能省去一些事端。 很显然,他给狄萨弗森燃烧正旺的怒火又添了一把柴。 比起戴上刻有他名字的面具,狄萨弗森可能更愿意受一顿皮肉伤,他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不答话,眸中暗涛汹涌。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狄萨弗森这样的眼神,他一定会想要退却,可是现在已然习惯了。这段时间他不断试探着狄萨弗森的忍耐程度,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提升自己的胆量? 对于主角的脾性,他不再是仅限于纸张上的描述,而是在一次次的接触与试探中更真实地感知。经历战败过后的狄萨弗森,心中怀揣着仇恨和不甘,身上的煞气更甚,而实际却变得更能忍耐,谨慎细微。 ……就是这样,欺负起来才有趣啊。 如果扮演“乔密尔王子”的时日里,能一直保持着像这样与狄萨弗森相处的方式,似乎也不错。 可是,就怕平衡会被打破,狄萨弗森选择铤而走险。 乔密尔内心轻叹了口气,拍了拍男人的脸,微笑着说道:“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亲爱的狄萨弗森。” 随后他起身,亲自端来了给狄萨弗森喝的药水。 狄萨弗森抬手接过,刚准备像往常一般喝下去时,动作一顿,看向乔密尔。 他闻出来,气味变了,这不是之前那一种。 “殿下,这又是什么药?”狄萨弗森直问道。乔密尔总是喂给他一些古怪的药,却不告诉他会有什么药效,这一点可能会带来麻烦。 乔密尔略感惊讶,狄萨弗森居然会发现药被换了,明明是差不多的苦味。 他本来是打算让狄萨弗森先不知情地喝下,然后再告诉他是“毒药”的。 所以现在是要欺骗狄萨弗森这是伤药,还是什么都不说强硬地灌? 思忖片刻,这两件事他都不想做,而是决定直接告诉狄萨弗森“药效”,正好借此判断他有没有反抗之意。狄萨弗森肯定猜得出自己为什么要喂给他这碗药,如果他能顺从地喝下那便最好……最坏的可能,就是狄萨弗森对自己动手,让这笼内的阵法发动了。 乔密尔气定神闲地反问道:“如果我说是毒,难道你就要拒绝喝下去吗?” 跪在地上的狄萨弗森腰背挺得笔直,掌中端着药碗,阴沉地开口:“什么毒?” 乔密尔轻笑道:“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一定是舍不得伤害你性命的……” “狄萨弗森,你的伤好得真快啊。为防万一,我不得不让你喝下这碗药。”他蹲在狄萨弗森面前,迷恋地抚摸着他的身体,低垂的双眸幽暗邪肆,“你喝下它后会感到疼痛和眩晕,但只会持续大概半个小时,在之后的三天内服下解药就不会有任何影响了。” “……三天内没有服下解药呢?” 狄萨弗森戾气更重,紧绷手臂的隐隐欲动,而王子却像是毫无所觉。 “不存在那种可能,除非……”乔密尔殷红的唇缓缓勾起,“我死了,然后带着你的灵魂一起离开。” 狄萨弗森:“……” 乔密尔的心跳也漏了几拍,而许久之后的结果是,安然无事。 看着狄萨弗森仰头将药水喝入口中,乔密尔蓦然感觉到了轻松,他满意地笑了。 其实这只是一碗强身健体的药,疼痛和眩晕是他特意用巫术加入的幻觉,目的是让狄萨弗森更加相信毒性而已。 “你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你喝下它吗?”乔密尔又道。 他轻松的同时又有一丝怀疑,狄萨弗森把“毒药”喝下,应该不是没想到,这药是用来威胁他乖乖侍寝的吧? 狄萨弗森没有回答,只见他阖上了眼睛,眉头深深皱起,呼吸粗重,忍受着药水带来的不适。 乔密尔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笼子,轻轻锁上笼门。 第35章 仆人们也跟着他下楼。 然而,在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狄萨弗森慢慢睁开双眼,冰寒的银眸平静无澜,嘴角露出了微不可察的哂意。 第25章 质疑 第二层有间特殊的屋子,是原主平时用来召见奴隶的。乔密尔不好荒弃,于是将其当作了第二书房,并设下了一个传送阵,直通阁楼。 格纳满心惶恐地被侍卫带了进来,见到乔密尔王子正伏在桌上,拿着羽毛笔在一张羊皮纸上面勾勾画画。 他一直在担惊受怕,自从王子遇刺后,就有传言说他们都会被迁怒折磨而死。格纳知道已经有人“消失”了,隔壁的人前天被带走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多么可恶的凯雷啊,竟然害了他们一群人! 其实好多天前他就被绑着见过王子一次。 格纳本以为自己早在那时就会死去,当时王子向他走来,面容苍白,蓝眸幽邃,宛如一个邪恶的幽灵,自己大概是被吓到麻木,过往种种被凌虐的记忆与现实重叠,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幻。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又觉得疼痛游离在了感官之外,开始不自主地痴痴回想起在亚尼尔特的日子……依旧是苦痛,还有离别、挣扎与逃亡……他明明诞生在那片被神所眷顾的土地上,却眼见着光明不断地消散,拯救者带来过的一丝希望,也堕入黑暗…… 意识恢复正常后,他躺在熟悉的木板上,发现身上并没有新增明显的伤痕。 很奇怪。 或许是他晕过去了,王子觉得无趣,便将他丢了出来。 而现在王子再次叫他又是为何?难道真的不打算留他性命了吗? 乔密尔放下笔,将羊皮纸卷起来。 这纸上记的是他这些日子了解到的人员信息,也包括关于这些奴隶的来历,以便于将他们送走后安排一个合适的去处。此事他已经吩咐伊莱在办了,以拖出去“埋葬”为幌子,陆续有人在昏迷中离开了王宫。 可其中这个名为格纳的却有些特殊,乔密尔既想把人送走,又觉得也许可以先尝试下将其留下来。 他将纸卷插入木盒中,看向格纳,语气随意地问道:“你想去见狄萨弗森吗?” 从格纳的记忆中,乔密尔了解到他和狄萨弗森是相识的,狄萨弗森救过他的性命,他也提出过想要追随效忠狄萨弗森,只是被拒绝了。 因此乔密尔认为,比起孤身回到面目全非的故土,格纳可能更愿意留在狄萨弗森身边。如果格纳能取得狄萨弗森的认可,以后也会有更好的生活,据他所知,狄萨弗森对待下属都不差。 最重要的是,让格纳去服侍被关押的狄萨弗森,就不用担心会出事了,而且狄萨弗森也有了个可以稍微交流的对象。 格纳首先是感到震惊,接着涌出了极大的恐慌,这怎么看都是个陷阱。 他连忙摆着头道:“不、不,殿下,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我只是想忠诚地伺候殿下您,根本不记得曾经的国家,也更加不记得狄萨弗森……” 乔密尔王子身边的人都觉得,不管什么时候,向王子表示忠心绝对是最佳的做法。因为伊莱的存在,让他们都幻想着,只要能得到王子足够的信任,就再无性命之忧。 乔密尔打断了他,招了招手道:“过来。” 格纳颤抖着爬了过去。 他的头被抬起,王子的脸上喜怒不明,幽暗的蓝眸将他笼罩在深深的不安和绝望中。 再次无比清楚地感受到,怎么都不可能逃脱这个魔鬼的掌控,就连狄萨弗森将军也是如此,一旦冒险反抗,便是更严酷的地狱…… “你会安分听话的,对吗?”乔密尔低声问。 “……是的,殿下。”格纳怔然地道。 “很好。”乔密尔满意地微笑。他必须下达一个暗示,现阶段不能让格纳产生帮助狄萨弗森逃脱的念头。 “那么,就试试看,让你去伺候狄萨弗森的日常起居吧。” …… 格纳仍处于惊愕怀疑中,他不知道王子到底打着什么可怕的主意。 当他端着食物来到位于三楼的笼子前时,狄萨弗森看到了他,目光也略带疑惑。 格纳僵硬地解释道:“王子殿下让我来,伺候您。” 面对狄萨弗森,他心里五味杂陈。 如此英勇强大的将军居然落入了这般耻辱的境况中,他从最初的难以置信,敢怒不敢言,到如今只剩心酸与悲伤。 这个曾经有希望给亚尼尔特带来胜利与荣耀的男人,不管是不是传说中嗜杀残暴的诅咒之子,都有那么多人崇拜且追随他……可是,狄萨弗森战败了,随后大祭司离走,国王卸冠,亚尼尔特成了兰曼斯特的领地。 他先前被王子带去一个宴会,见到了许多前来表示归顺的亚尼尔特贵族,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与谄媚,其中有一人说的话让他呆愣良久。 ——银眸的魔鬼被伏诛,和平的光芒重新降临亚尼尔特。 ……兰曼斯特在战胜后,遵照神旨,展现出了最大的仁慈。 所以亚尼尔特和平了,懂得审时度势的贵族们继续过上了奢靡的生活,幸存的民众将重建家园……一切好像都翻到了新的篇章。 但是,那么多民众死去、流离失所该仇恨谁?仇恨兰曼斯特的侵略?仇恨趋炎附势的贵族?还是…… 数年战火的意义又是什么?! 第36章 格纳心里在疯狂地发问。 接下来,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了机会亲口询问狄萨弗森将军。 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与恐惧,他想尽办法在夜里潜入了关押狄萨弗森的屋子。 然而,只得到了这样一句回答。 ——我想反击,仅此而已。 格纳犹记得那一幕,狄萨弗森浑身染着血污神情阴鸷,银眸熠熠淬着冷焰,比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还要寒冽几分。 他说出这句话时,没有丝毫动摇,眼神坚定,残戾,且漠然,宛如荒原上冷血嗜杀的掠食者。 格纳迷茫了,狄萨弗森到底为何而战?亚尼尔特的民众,他们这些崇拜者,对于狄萨弗森而言又算什么? 他还想问——难道这就是你反击的结果吗? 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放在桌上吧。” 狄萨弗森出声,将格纳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 格纳打开笼门——这是王子跟他交代过允许的,将军在里面没有被锁住,可看样子王子完全不担心他会强行闯出。 这跟自己想象中的情形不同。他以为以狄萨弗森将军的性格,一定是被牢牢束缚住,否则一旦有机会,他便会取走乔密尔王子的性命。 ……所以,这说明了什么? 将军如同他们这些人一样,也接受了这份凌.辱吗? 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懂过他。格纳有些自嘲地想。 “狄萨弗森将军,您现在还好吗?”格纳将食物放在桌上,转头轻声问道。 可刚问完他就后悔了,他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将军又能如何回答他? 果然,将军没有说话,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和曾经将他从兰曼斯特军中救下后,又冷漠地策马离去时那么相似。 格纳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狄萨弗森用完餐。 而此时,扑棱翅膀的声音在窗口响起,一只乌黑发亮的鸟竟然直接飞了进来,落在了餐盘边上。 那是一只丑陋肮脏的乌鸦,他亲眼见到这种鸟将自己死去哥哥的脸啄得面目全非。 格纳深深皱起了眉头,正要帮忙上前驱赶,却不料狄萨弗森抬起手,动作无比自然地抚上了那乌黑的羽毛,冷硬的嘴角仿若幻觉般露出一抹柔和,在细碎的阳光中更显得不真实。 格纳诧异,张了张嘴道:“将军,您……” “不要再叫我将军了。”狄萨弗森没有看他,目光始终落在乌鸦身上,声音低沉地提醒道,“万一被乔密尔听到会有麻烦。” 狄萨弗森对格纳几乎没有印象,那晚从格纳说的话中才大概想到此人的来历。 这些年从亚尼尔特被运到兰曼斯特当奴隶的太多了,他如果刚好碰见便会把这些人放走,对于伤重的,就把抢来的食物和药分给他们一些。可他并不需要他们记得自己,尤其是在目前的处境下。 乔密尔突然让这人过来目的是什么?试探自己会不会有小动作? 狄萨弗森觉得无用又有些可笑。 “……我知道了。”格纳应下来。他感到一阵语塞,心里的难受、不安、惊讶全都无法抒出,随即怔怔地看着狄萨弗森……居然喂起了乌鸦。 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狄萨弗森将军吗? 男人从餐盘中挑了一小块肉,放到乌鸦跟前。乌鸦低下头叼起,甩了甩,又吐了出来,然后不感兴趣地跳开一步。 “是吃饱了么?”狄萨弗森用手指碰了碰它的头,问,“小家伙,你每天飞去哪里觅的食?” 格纳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狄萨弗森还对乌鸦说起了话。 乌鸦轻轻叫了两声,又伸长脖子去看餐盘里的食物,直直地盯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红果。 “想吃这个?” 狄萨弗森会意地将红果捏起,它便跳着靠近,尖尖的喙迫不及待地啄了上去,修长的尾一摇一摇的,显得愉快极了。 它就着男人的手一口口地啄食,果肉被啄碎后,里面丰富的汁水溢出,滑出一道甜红的痕迹,顺着掌心流至腕部。 狄萨弗森完全没介意,继续维持着喂食的动作。 楼下的乔密尔撑着头,感到无奈。 怎么比起有人陪他说话,狄萨弗森还是更喜欢一个人自言自语地逗鸟呢? 第26章 烦躁 次日,乔密尔应付完国王的召见,再回到宫院,已是夕阳西下。 一天的燥热将将散去,这地方昼夜温差较大,微风一吹,出了点薄汗的后背便感到些微凉意。 乔密尔下了木车,快步走进主楼。 在他手臂的伤口痊愈了之后,一些事情便找上了他,比如许久不曾参加的廷议,相识贵族们的邀约等等。 而这其中相对更麻烦的还是坦奥伦国王。能理解国王在赫黛拉王妃去世后借由这张相似的脸怀念,但那过于殷勤且怪异的态度总是让人产生不适。 尤其是当他与大王子同时在场时,国王对他们二人的神态语气截然不同。对待大王子,国王严肃地说正事并委以重用,而对待他,则全是嘘寒问暖,亲切又纵容。 这不得不让乔密尔生疑,国王到底疼不疼爱原主?又是如何考虑的原主的将来? 不过好在此一点仅限于疑惑,构不成担忧,自己总归会离开的。 目前需要忧心的,还是关于狄萨弗森的问题。 第37章 自从喂下了那碗药后,狄萨弗森一切如常,像是浑然无觉,或者是选择忍受到底了。但前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狄萨弗森早已变得多疑且城府极深,实在不至于猜不到。 那么,他是真的打算先彻底服从自己了吗? 乔密尔眼中浮现出兴味的光芒。接下来当然是加大力度继续试探了。 乔密尔叫来了格纳,随意问了几句狄萨弗森的情况后,便让他去将狄萨弗森带到后院,还特意嘱咐了不用给人戴上锁链。 后院有一座精心修筑的小浴场,顶部嵌着一大块彩色琉璃,石柱作围,炎日里挂着一圈清爽透风的纱幔。 里面的水是兰曼斯特常见的温泉水,平时乔密尔便是在此沐浴。 他靠坐在木榻上,等待了没一会儿,熟悉的身躯出现在视线中。 隔着还有一段距离,主楼通往浴场的长廊上投下一道斜长的影子,狄萨弗森不快不缓地走来,身后披着暗金微红的残阳。 他看上去尊威沉稳,那么像一个凯旋的战士,可实际上,却是来与自己共浴,供他狎玩取乐的。 乔密尔再一次觉得,自己真是可恶极了。 然而,却一边这样想,一边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既然无法避免地要欺负他,何不好好享受这段难得的经历呢?等主角复仇成功以后,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啊。 侍卫们守在浴场的入口,和狄萨弗森一同过来的还有格纳,一名侍卫向乔密尔确认了过后,将两人都放了进来。 乔密尔是特意让格纳也在场的。他知道狄萨弗森一直并不理会格纳,所以决定试试看,能不能让他发现有格纳存在的一些好处。 来到乔密尔跟前,格纳首先无比熟练地跪下,卑微又讨好,而狄萨弗森却是站着未动。 狄萨弗森只有在收到明确的示意时才会默默照做,乔密尔没有要求更多,这种程度的服从便已足够了。 但他此时没有让狄萨弗森也学着像格纳一样跪下,而是装作没看他,站起身来径直朝浴池边走去,一副不想耽误时间要立刻沐浴的样子。 乔密尔背对两人站着,说了句:“过来给本王子宽衣。”叫的是谁,他故意没有明说。 随即是一阵沉默。 一人倔强固执,另一人忐忑犹疑。 狄萨弗森凝眸注视着乔密尔纤瘦的背影,毫无要上前的意思。 格纳紧张得心脏突突直跳,他不知道王子是让狄萨弗森过去,还是随便一人都行。 生怕王子下一刻发怒,格纳的眼神在乔密尔和狄萨弗森之间来回转了数遍后,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殿下,我、我来给您宽衣……” 得到乔密尔的默许,他赶紧靠近。 屏住呼吸,格纳伸手碰到乔密尔的衣带,他手指发软地解着那根金色细绳,却不料绳子系得尤为复杂,好一会儿都没解开。 格纳的额际沁出了一层虚汗。 乔密尔抬眼看向他,虽然满意他如自己所想,替狄萨弗森解了围,不过,怎么又觉得,这人貌似是在害怕自己被惩罚呢? 不论如何,但愿狄萨弗森认为的是前者吧。 然而,事实与乔密尔设想的根本不一样。 狄萨弗森看着浴池边的两人,眉宇深深皱起。 他心中涌出一股烦躁。 不管是被迫去服侍乔密尔,还是见到眼前这一幕,都让他感到浓浓的不悦。 他完全不想知道乔密尔是如何对待别人的,更不愿此种情形下自己与这些人同时在场,这让他倍感侮辱!……总有一天,他要让乔密尔知道,谁才是最后处于支配地位的人。 狄萨弗森狠狠地磨了磨牙。 乔密尔的上衣是前后两片被细绳固定在一起的布料,他垂眸看着绳子终于被解掉,衣料便松松垮垮地散开,像两片帘子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有点过于花哨。 平时自己私下底还没怎么在意,但是在人前就有些许尴尬了。不过他很好地掩饰着。 微风吹过,从侧面望去,乔密尔细细的腰肢一览无余,夕阳将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瑰红,秾丽的画面映刻在狄萨弗森阴鸷冰寒的眼底。 他眯了眯眼睛瞳孔微缩,像是要把那截腰盯出个洞来。漂亮的事物总是莫名有种让人想要摧残的欲望——他从不否认自己的阴暗,何况,这是他目前最恨的人,乔密尔。 随后狄萨弗森的视线又慢慢移动,移到格纳朝乔密尔抬起的手上。 那人相对乔密尔来说要高壮许多,若非一个是尊贵邪恶的王子,一个是任人宰割的奴隶,旁人见了估计都会觉得……狄萨弗森低低嗤笑了两声,而脸上的神情越发阴沉。 乔密尔原本是打算让格纳帮他完成宽衣的,可当对方碰触到他的领口,要将上衣完全脱下时,他却没忍住那股别扭和抗拒。 他倏地挡开了格纳的手。 格纳一惊,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见王子的面色阴晴不定,他立马跪了下来,磕磕绊绊地告起了饶,将头低在地上。 乔密尔心里嘀咕,他的小目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达到,不过下次却不准备再这样做了。确实是有些勉强,他做不到面对别人时像面对狄萨弗森那样,哪怕只是让一个同性单纯地给自己脱上衣。 而且也让格纳提心吊胆的。 他向格纳说道:“你去外面站着。”又转过头对一旁的男人冷冷地命令道,“狄萨弗森,你过来。” 第38章 第27章 共浴 狄萨弗森的表情很难看,可自己明明还没有让他做什么,光是在沐浴时将他叫来就已经如此引得厌恶了吗? 呵,这样可不行,之后还有更过分的等着他,得尽早习惯啊。 乔密尔眸光暗了暗,昳丽的脸庞露出几分阴恻,他上前一步贴近狄萨弗森,对方直直地站着,他头顶的高度大概只到锁骨。 没强行让狄萨弗森跪下,明面上的气势就会被压上一截,但是看着眼前相距极近的身躯,乔密尔觉得似乎也不错。 单薄的衣料盖不住男人健美的肉.体,大半的胸肌露在衣袍外,乔密尔甚至感到其上散发的体温扑面而来,定睛之下,微微隆起的两三根血管随着心跳而鼓动,也清晰可见。 乔密尔恶意地吹了口气,便见狄萨弗森的身体蓦然间绷紧了一下,来自上方的呼吸声变沉了些许。 他得逞地弯了弯嘴角,然后抬头幽幽地发问,带着一丝诘责:“刚才我叫你来宽衣,怎么不动?因为有格纳在,你便故意等着推给别人来做么?” “原来……你是这么狡猾的么?狄萨弗森?” 乔密尔伸起一只手,攀上男人的脖子,在颈动脉上来回摩挲着,感受着那汹涌不定的情绪。 “说话。”他强硬地命令道。 “……没有。”狄萨弗森咬着牙,如实地说道。 他只是等着,要么乔密尔来逼自己给他宽衣,要么就是乔密尔不耐烦,选择自己脱衣沐浴。当然后者是他想要的结果,至于格纳会怎么做,完全不在他所想范围之内。 忆起刚才那一幕,他仍感到一种别样的侮辱,面色阴沉不霁。 “没有?”乔密尔并不相信,只觉得狄萨弗森是因为,自己最后还是强行将格纳替换成了他,所以感到愤怒。 但他也没打算在这一点上真的计较,不过是随便寻找个话头来逗弄狄萨弗森罢了。 “那该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呢?”他狡笑地问。 狄萨弗森垂眸看着乔密尔身上晃荡不整的衣服,薄唇抿了抿,指尖微动。 随后,手指触上乔密尔的肩头,轻轻捏起那丝滑的布料。 尽管邪恶淫.乱的王子是在以此折辱他,但既然只能忍辱负重,何不换个角度来想? 他知道布料之下是细滑如羽缎的皮肤,自己将更加清晰地看到那截想要将其掐折的腰肢,乔密尔的整个上身都会暴露在他眼下,陷在淡红的光晕中,血液的腥甜好像要流溢出来了一样…… 他的舌尖不自觉地抵了抵犬齿。 可是,当狄萨弗森正要脱下乔密尔的衣服时,下一刻,却被乔密尔挡住了手,就如同先前的格纳一般。 狄萨弗森:…… 有股微妙的不悦涌上心头。 对方的反复无常让他暗恼。 见狄萨弗森已经接受了给他宽衣,乔密尔心思一转,又起了别的主意。他扫了眼近在一侧的浴池,邪笑在嘴角扬起。 乔密尔向旁边挪了一步,双手抵住狄萨弗森的肩膀,用力地一推。 他想学见过的好色反派那样,将美人推入水中,可是没能如愿,“美人”站得比他还稳。 唉。他内心微叹。 这大概就是在欺负狄萨弗森的过程中,时不时会遇到的“小挫折”了,谁让原主偏偏对这类型的感兴趣呢。 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庆幸,如果对方是个娇弱美人,他可能还真的下不了手,包括那群害怕他至极点的奴隶。 所以,真是抱歉了,英俊又强大的狄萨弗森。 乔密尔眯起蓝眸,一字字地厉声威胁道:“身体放松,顺着我的力道……不允许抵抗。” 狄萨弗森拳头紧了紧,阴鸷的目光落在乔密尔脸上好一会儿,才缓缓闭上。高大的身躯向后倾倒。 乔密尔露出了兴奋的笑意。 亲手将狄萨弗森推入浴池中,感觉有一点爽,他宛如一个胜利的骑士般,看着水中狼狈的手下败将,而对方将归属于自己,任自己为所欲为。 狄萨弗森落下后溅起巨大的浪花,乔密尔的身上也差不多湿了一半,水珠挂上他的头发、眼睫,他快速地擦了擦,又朝狄萨弗森望去,丝毫不愿错过对方刚落水时的模样。 可令他些许失望的是,狄萨弗森几乎转眼间就站起了身。 男人甩了甩挡住视线的黑发,抹了把脸,眼含厌恶地看向岸上的青年。水面到他的大腿根,浸透的衣袍紧紧贴在块垒分明的胸腹上,上身与赤.裸无异。 尽管早已见过这人的裸体,但是不得不说,在水中又是另有一番感觉。乔密尔轻笑了下,背过身去利落地脱掉上衣。 狄萨弗森冷戾的神情忽然显出几分僵硬。 他盯着乔密尔脱衣时瘦削流畅的肩颈,和那对漂亮的蝴蝶骨,白得透明又染上了几分红润的暖色……视线稍稍往下,细窄的胯间扎着裤头,他皱起眉头,指节渐渐捏紧,却见对方并没有要继续脱下去的打算。 随即,乔密尔已从一侧的阶梯步入了温泉中,水面逐渐盖到他的腰部,他半走半游地向自己靠近。 狄萨弗森思忖着,这人将他也推入池中,是要做什么? 乔密尔最近的举动已经很明显了,比如更加频繁大胆地激怒、试探他,还有给他喝下了那碗药。 虽然喝下后并未感觉到毒性起效果,但也可能只是因为自己的体质缓解了些,谨慎起见,他当然还是想获取解药。 第39章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小心谨慎了。其实有一种被乔密尔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人一直在试探并降低自己的底线,循序渐进地……以至于他明明知道即将面临什么,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压制着反抗的冲动。 对方也许比他设想中的有耐心、有算计。 可乔密尔看上去是真的毫无防备啊,他敢这样与自己接触到底凭借的什么?单纯的赌自己不会伤害他么? 狄萨弗森感到深深的不解。 抬头对上男人幽沉的双眸,乔密尔拍了拍他的脸,挑眉道:“我让你下来是洗澡的,你怎么还不把衣服脱了?等着让我来给你扒么?” 狄萨弗森:“……” “不过,我确实喜欢做这种事。”乔密尔嘴角的笑意像一朵美丽的毒花绽开。 狄萨弗森站着未动,那双柔软的手已覆上他的胸口。 明明先前是他准备给乔密尔脱衣,现在却变成了尊贵的王子给他脱。虽然对方用了“扒”这个字来形容,可他着实感觉不到多少羞恼,心中只泛起几丝冷笑。 狄萨弗森自然而然地垂下视线,从乔密尔的脸,移向对方纤瘦的手臂,再一不小心瞥见白皙透粉的胸前那两抹殷红。 在波光与夕阳下更是莹润耀眼。 这处平时也是这么红的么?还是被温泉的热气熏的?他出神了片刻,又想到有人问他关于乔密尔的……心里的冷笑又加深了几分。 这人真像是白玉和玛瑙做的一样,如果不是身份尊贵,大概会在展台上待价而沽吧。 狄萨弗森莫名地冒出了这个阴邪的念头。 过往见到的肮脏混乱画面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替换成了乔密尔更为漂亮的脸和肢体……青年因疼痛和屈辱崩溃地哭着,这让他有些亢奋,他不自禁地想象着把人抓来捏在掌中,像这人对自己所做的那样,给他戴上脖圈,让他成为自己的物品…… 只有自己能折磨他。 男人的视线愈加晦暗危险,居高临下地笼罩着跟前的青年。 然而,就在此时,一丝蚀骨的痒意从胸前陡然涌起,让狄萨弗森连刀砍都能稳固如常的身躯猛地一抖。 他眸中浮现惊愕,随后恶狠狠地瞪向乔密尔。 乔密尔诧异地眨了眨眼,他刚刚只是故作不经意,用指甲从狄萨弗森胸前褐色的某点上刮过而已,力道不轻不重。 噙起促狭的笑意,他道:“这么敏感么?我亲爱的狄萨弗森。” 回应他的只有狄萨弗森沉重的呼吸,和咔咔作响的指骨。 “不喜欢我碰这里?”乔密尔目光邪肆,他歪了歪头,语气苦恼地道,“可是还有更敏感的地方要怎么办呢?” 他的手顺着男人的腰侧滑下,搭在胯骨上,暗示着。 对方面色铁青,而他丝毫不惧地抬眸,沉声逼问道:“狄萨弗森,你要反抗么?” 狄萨弗森的情绪很快冷却下来,不动声色地等待着乔密尔接下来的举动,再作应对。 而乔密尔却又挪开了手掌,像是漫不经心地开了个玩笑般,转而说道:“好了,还是先洗澡吧,你站着这么高,怎么洗?” “坐下来。”他扯着狄萨弗森的手臂,来到水中的石凳旁。 裤子最终没有被脱下,包括对方也是如此。狄萨弗森坐在温泉中,心想乔密尔这次估计又是戏耍狎玩,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荒淫的王子到底为什么会按捺这么久?他大可以命人将自己锁住。难不成,乔密尔最享受的,其实是让自己变得完全顺从,再也不懂得做一丝反抗么?就像其他人一样,被驯化成对主人怯懦听话的犬。 ……如果是这种目的的话,未免也太荒唐可笑了。 水流漫在他的胸口,轻轻地拍荡,狄萨弗森身后有一个怀抱落了下来。 轻盈,柔软。 相贴的肌肤比水温略凉一些。 让他身上的燥热消去了几分。 “舒服吗?”乔密尔向狄萨弗森耳中吹着气。 舒服? 狄萨弗森哂笑。 这具身体确实可以在各种方式上让人舒服,只不过他永远会对其感到厌恶。比起感受那份舒服,他更喜欢摧毁。 “舒服的话,以后就特许你到这里来洗澡怎么样?” ……他指的是温泉吗? 哂意消失,狄萨弗森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微恼,他冷冷地道:“殿下,我更喜欢简单地冲洗。” “像之前那样,侍卫押着你去外面,用冷水清洗吗?” “是的。” “冬天也是如此吗?”乔密尔又问。 “是的,殿下。” “那可真是遗憾。”乔密尔环紧了狄萨弗森的脖子,整个胸膛压在他的背肌上,恶意地笑,“你不喜欢什么,本王子就偏想看你做什么。” 狄萨弗森:“……” “我的狄萨弗森,再变得乖顺一点吧,你反抗不了我的,好好记住这个事实,我不想一直把你关起来啊……”乔密尔催眠一般在男人耳边呢喃道。 第28章 特殊 不想关住自己? 狄萨弗森回想起乔密尔说过的话,这人把他关在笼子里,不是为了随时能…… 现在这样说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乔密尔指望不把他关起来,他也乖乖待着,不寻找脱身的机会么? 或者说,这更像一句引诱,乔密尔的意思是,只要他表现得完全乖顺,就会把他从笼子里放出来。他是在隐晦地跟自己讲条件? 第40章 多么狡猾啊,王子为了一步步“驯化”他,可谓耐心十足地威逼利诱。 但又多么愚蠢,自己怎么会相信这种哄骗之言呢? 一会儿后,乔密尔松开了狄萨弗森,吩咐他替自己舀水,浇洗身体,揩拭后背。男人沉默顺从地照做,对于伺候王子一事似乎已经没了多大的抗拒。至少表面如此。 乔密尔满意地勾起嘴角,惬意闭目,感受着狄萨弗森的手掌在他皮肤上抚过,时不时提醒一下力道如何。 一切显得和谐极了。 半透的纱幔被风吹动,里面的情形大致可以窥见。 格纳仓皇地退出来时,就觉得王子会要惩罚狄萨弗森的不驯,从他见了王子不下跪,到不理会命令,再到肆无忌惮面露凶狠地盯着王子看,都是犯了大忌。之前就有人因露出恨意而被剜去了眼睛。 格纳以为要么会见到狄萨弗森再次被折磨得满身伤痕,要么会见到他孤注一掷大开杀戒。 他甚至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如果是后一种情况,自己能趁乱乔装逃走。 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呆呆地伫立在光洁湿润的石板上,温泉的水汽从纱幔间飘来,他看着狄萨弗森也泡在了泉水中,和王子挨得极近,双手搭在王子的肩颈上轻轻按揉。 ……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形? 格纳惊讶于狄萨弗森敛起了杀气,屈服于乔密尔的淫威,和那个骁勇而残戾的亚尼尔特将军判若两人,但更惊讶于乔密尔对待狄萨弗森如此宽容特殊。 他们从来不会被王子要求像这般伺候。 乔密尔王子酷好杀虐,他们这些奴隶受到的大多是虐待,就算服侍王子,也是低贱得如同牲畜一般,哪能像这样和王子泡在一片浴池中,亲昵得宛如调情一样? 而此时,身后有侍卫的对话声传入格纳的耳中。 一名刚快步走来,顶着光头全身黝黑的侍卫,压低声音严肃问道:“王子和谁在里面,狄萨弗森?你们就在这么远的地方守着?伊莱大人出宫前是怎么跟你们交代的?” “可是王子命令我们站在此处。”一人回道。 “放心吧。”又有一名侍卫说,“伊莱大人就是太过于紧张了,这些天哪里出过事?你那次也听见了,狄萨弗森在王子的威胁之下,早就乖得跟条狗一样了……”他说完窃笑了一下。 光头侍卫反驳道:“那种话你难道还真的信?你不知道狄萨弗森是什么人吗?没听说过狄萨弗森有多么残暴狠辣吗?”先前狄萨弗森挣脱束缚致多人伤亡时,他就差点不幸丧命,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你是在质疑王子说谎吗?” 他眼睛一瞪:“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狄萨弗森在伪装!”又道,“伊莱大人说了,狄萨弗森只是暂时隐忍蛰伏,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就会露出本性,我们得一直保持警惕。” “他为什么要伪装出在乎别人的生死?不觉得这更匪夷所思了吗?” 另一人懒得和他掰扯,摊了摊手直说道:“既然你觉得王子有危险,就学伊莱大人一样闯进去啊。看王子到底是夸赞你尽忠职守,还是惩罚你无视命令。” 光头侍卫被对方的话噎了一下,气恼地转开视线,瞥到了一旁的格纳,粗声一问:“这奴隶怎么在这里?” 知情的回答道:“他昨天被王子吩咐去照料狄萨弗森。” “让一个奴隶随意进出三楼照料狄萨弗森?”他奇怪地皱起眉头,片刻后,脸上闪过一抹恍然,嗓音不自觉提高了些,“等等,我怎么好像记得这人是从亚尼尔特被运过来的?他是叫格纳对不对?” 其他人愣了愣,反应过来,“你是说……狄萨弗森其实是因为他?” “不,我当然并不这么认为。”光头侍卫冷笑着说道,“只不过,他可以用来验证狄萨弗森是不是真的被威胁到了。” 侍卫们的目光皆朝格纳看过来,不善地打量着,格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们这些奴隶经常会遭受来自侍卫的欺侮。 可是此刻心里的不安却伴随着强烈的探求欲。 他知道这几人是在争论狄萨弗森是否真的屈服于王子,以及屈服的原因……他听懂了几分,而后感到更惊疑了。 事实是他从对话中猜想的那样吗? …… 乔密尔觉得玩得差不多了,便让狄萨弗森出去,然后自己在水中脱下了裤子,清洗下半身。 他到底还是不习惯让狄萨弗森看到自己更私密的地方,但是却不介意去看对方的,为所欲为的人就是可以如此双标。 狄萨弗森浑身滴着水站在岸边,只见乔密尔转身背过去,微微弯腰低头。 他在做什么?男人眯起阴沉的双眸,眼中浮现出嫌恶。 而随即嫌恶之色又渐渐消散,他不解地思索,乔密尔为什么要支开他?难道是尚且不敢更进一步地强迫自己,碰触他那一处么? 水面上一片金灿灿的光泽,笼罩着青年纤瘦的背影,圣洁又漂亮,宛如一幅油画,和邪恶、荒淫丝毫不沾边。狄萨弗森轻嘲,这位王子身上总能看到一幕幕极具欺骗性的画面。 过了没一会儿,乔密尔洗完了,对狄萨弗森说道:“把浴袍拿过来。” 狄萨弗森心里掠过一丝诧异,他没料到会这么快,不过立马又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无怪乎他会那样去想,军营里不经常洗澡,如果刚好驻扎在池塘边,战士们便会趁机清洗一番,顺便解决一下积攒的需求,甚至互相帮助的也不在少数,他撞见过多次……因此就不自觉形成联想了。 第41章 狄萨弗森拿来浴袍时,乔密尔坐在了石阶上,双腿还泡在水中,踢着水花。 他的目光顺着乔密尔精致的背脊向下一瞟,可以明显知道这人脱掉了裤子,全身都是光着的…… 背脊中间延伸下去的沟壑被石阶阻断,微微荡漾的水面之下,隐隐露出一小半白里透红的圆润,应该比身体的其他地方还要柔软。 ……着实像一件精心打造的展品。 狄萨弗森嘴角扬起隐秘的弧度。 记忆中听到过的污言秽语蓦然在脑内响起,那些人脸上挂着丑陋的表情,赞叹又侮辱着取悦他们的肉.体,各种夸张离奇的词汇,仿佛此刻都变得真实了起来…… 高高在上的王子应该从没想过,让人碰触自己这里吧?更别提凌虐了。 想一想,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似乎很有趣。 “给我披上。”乔密尔回眸,张开双臂。 狄萨弗森展开浴袍后,他才站起身,狄萨弗森只看到了挺翘的两瓣一晃而过,便被浴袍一盖,完完全全地遮挡住了。 男人眼中的幽光散去,被转过身来的王子捏了捏下巴。 “去让格纳给你送套衣服过来。” 狄萨弗森想说没有这个必要,可是看到乔密尔脸上不怀好意的神色,便止住了无意义的对白。 格纳将衣服送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乔密尔王子闭目仰躺在塌上,狄萨弗森单膝跪着,拿着毛巾在给他擦拭头发。 曾经他见到的基本都是王子邪恶阴毒的样子,什么时候见过王子这般恬静怡然?不同于其他人,王子好像不是把狄萨弗森当作一个随意虐杀的奴隶,倒像是对待寻常贵族们招募的床榻之宾一样。 乔密尔王子大概真的对狄萨弗森很看重吧,舍不得他的身体落下残损,更舍不得他丧命,否则,又能去哪里找到,和曾经驰骋战场的狄萨弗森将军一样英俊又勇猛的替代品呢? 别的奴隶都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变得恐惧而怯懦,只有狄萨弗森才能让王子一直燃起兴趣…… 格纳的思绪非常杂乱,他分不清先前听到的话是真是假。 那群侍卫告诉他,王子是以他的性命做要挟,才让狄萨弗森被迫服从的,但又有人说这是假的,如果自己能配合他的计划验证这一点,他可以帮助自己偷偷离开…… 格纳理智上并不觉得狄萨弗森会为了他而忍辱负重,他原先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亚尼尔特国民而已。 可突然间,格纳又隐约有了更合理的猜测,狄萨弗森大概是已经决定了服从于王子,才顺便试一试看能不能用这种方法留下他的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确实要再次感谢狄萨弗森了,尽管他依旧害怕会遭受王子的折磨。 要是王子能不那么残酷地对待他该多好……他就不会如此想要逃离了,因为他深知,外面的世界也是朝不保夕啊。 格纳跪在木榻前递上衣服,乔密尔半睁开眼睛瞥了一下,说道:“不用擦了,先去换衣服吧。” 狄萨弗森起身拿过衣服,刚要走远,便听到乔密尔幽幽的声音又传来:“就在我眼前换。” 男人顿住,垂下眼眸沉沉地睨着他。 乔密尔邪笑了声,撑起头侧躺着,说道:“早就见过了,你还在抗拒什么?” 第29章 焦躁【修】 这下,格纳察觉到了王子几乎没有要发怒的迹象。 虽然狄萨弗森并不那么乖顺,但王子却显得十分耐心,就像是在享受着让狄萨弗森从不愿到屈从的过程一样。而这期间,他并未施加任何惩罚。 再看王子让狄萨弗森做什么,不过是在他面前赤身裸体地换衣服而已,这实在算不得什么为难之事。都已经待在王子身边为奴了,难道这都难以接受吗? 格纳想不通,只是心里有一丝微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应该是羡慕。如果王子也仅仅是这样简单地亵玩他,他一定会心甘情愿地追随王子的。 从刻意让人给他取来衣服时,狄萨弗森就隐约猜到了会是如此,拖这段日子的福,他对乔密尔戏弄他的套路有了不少的了解。 他总是在让自己愤怒却又不会失去理智反抗的程度下,极尽花样地命令自己取悦他。 被乔密尔盯着换衣服,他确实已经不会产生过于激烈的抗拒,只不过…… 狄萨弗森沉默了数秒后,移动视线,看向了跪下地上的格纳。 示意很明显,他不想再多一个人在场,就算格纳低着头什么也看不到。 乔密尔轻哼一声,对格纳说道:“你出去吧。” 地上的格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乔密尔叫着他的名字说了第二遍后,他才惊慌地抬头。他刚心想完了,却见王子面向自己的脸上,神情温和,毫无怪罪之意。 直到怔怔地退出去时,格纳还在想……曾许多次听见他人赞美王子的容貌,他都只觉得那是奉承,可原来王子温和的时候是真的那么好看啊。 王子好像变得有些不同了,他之前因为恐惧而感觉不到,而一旦这么想了之后,蓦然发现自己似乎很多天都没有遭受任何折磨了。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因为狄萨弗森让王子感到愉悦吗? 但是最近消失的奴隶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不是被杀死了? 格纳既想要说服自己,现在是安全的,可又害怕自己判断错误,错过了侍卫许诺帮他逃走的机会,过后会后悔莫及…… 第42章 “换呀。” 乔密尔目光灼灼地望着狄萨弗森,催促道。 他不清楚狄萨弗森内心有多少羞辱,不道德地说,总之他觉得有趣得很。 明目张胆地逼狄萨弗森自己把衣服脱光了,就差让人主动献身了,虽然这其间隔着不可能跨越的鸿沟,但是不妨碍让他恶趣味的想象又清晰了一分。 ……都是那股异常的欲念惹的祸。 狄萨弗森长长地呼出一串浊气,终于抬起了手,掀开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布料。 眸中的屈辱被压下,他回视着乔密尔的目光,缓缓露出了细微的冷笑。 不过是将赤身裸体让另一个人看去而已,如果他真的因此表现出羞恼,像个被玩弄的奴隶似的,那才是更大的不堪。 男人的上半身袒露时,侧卧在塌上的青年微微眯起了蓝眸,闪过些许兴奋的微光。 眼前画面带给他的感觉,不同于之前直接近距离见到狄萨弗森的裸体。 大概是静止和动态的区别吧,抬手、弯腰之间,紧实的肌肉微微牵动,这具身躯的健美更加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残阳在男人周身镀上一层金红的光辉,印在眼中,仿佛眼球也感受到了那份热度。 乔密尔嘴角挂着微笑,满意地欣赏着,可是当狄萨弗森继续脱下去之后,他的脸色却稍稍起了些变化。 本来放松舒展的身子也略显局促了起来,不自然地动了动。 他本以为再次瞧见那一处时,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可是却没料到,当对方从昏睡中转为清醒,会带来更加强烈的视觉冲击。 而且……好像因为狄萨弗森躁动的情绪,而貌似有些…… 乔密尔悄然咽了下口水,挪开视线,平复了片刻后,再一抬眸望向狄萨弗森的脸,顿时又怔了怔。 那双银眸幽沉晦暗,投下来的目光紧锁着他。男人眼中没有他预想的屈辱,满满都是坚毅与冰冷,夹杂着戾气,隐隐欲现。 对方高高地站着,自己躺在仅比他膝盖高一些的位置,有种被他的身影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错觉……他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侵略性,不像是在被自己亵侮,反而…… 意识到这份怪异之后,乔密尔便立即坐了起来,只不过依旧显得优雅从容。 狄萨弗森刚才顺着乔密尔的腰线滑到凸起的半圆,看了良久。 画面消失后,他嘴角泛起轻嘲。 青年坐在木榻上,金棕色的发丝水汽弥漫,一缕缕垂在脸侧,他敛着阴郁的眉眼,沉沉地思索着。 乔密尔说不上来,自己刚刚是恼怒还是什么感觉——他应该完全没有必要,也不应该感到恼怒的,总归目前都是他在单方面欺负狄萨弗森。 但很快,心头又涌出了些许焦躁,甚至是有一丝慌乱,催促着他做些什么,将那一瞬间强弱地位被扭转的错觉压制下去。 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他的人设是要侵犯、占有狄萨弗森……是不是因为一直以来,总是拖延着没做到最后一步,才不知不觉间导致这种强势占有的关系出现了撼动的迹象? ……所以,他应该更强硬、大胆一点,加紧完成接下来要对狄萨弗森做的事。 乔密尔暗自坚定地想。 此时狄萨弗森已经穿好了衣服,乔密尔随即将人叫来了跟前,如往常般命其跪下。 轻轻掐住对方的脖子,他幽凉地说道:“亲爱的狄萨弗森,你真是越来越听话了,为了奖励你自愿在本王子面前脱光衣服,我决定提早一些把解药喂给你……” 提前喂解药就意味着提前逼他侍寝。乔密尔意有所指地露出了几分阴沉的笑意,盯着男人冰寒的眼底在跃动的火苗。 “得到解药之前,不论如何都得在我面前乖顺听话,狄萨弗森,你明白的吧?”他面带威胁地继续说道。 柔软的指腹摩挲着男人的喉结,他情.色地暗示:“待会儿好好吃饱饭,今晚等着我来找你。” 狄萨弗森没有别的表示,只是在乔密尔收回了手之后,缓缓地低下了头,似是服从。 乔密尔心想,就是这样,他要把狄萨弗森敢表露来的,骨子里的侵略性和攻击性给压下去,让这人在表面上真正学会温驯。 青年勾起邪恶的笑,又开口使唤道:“现在,来给我擦脚吧。” 说完,他将脚一抬,踩在了狄萨弗森刚换好的衣服上,在那浅色的布料上印出了一个脚印的湿痕。 男人的薄唇轻抿,手掌托起乔密尔的踝骨,拿着毛巾安分地擦拭着。 …… 狄萨弗森在乔密尔沐浴擦身完了之后,又伺候他用了晚餐,最后被要求吃掉他剩下的食物,才被侍卫带回笼子。 乔密尔没有和他一同进房间,而是先从二楼的传送阵去到了阁楼,打算等到稍晚一些。 狄萨弗森一个人待在笼中,从之前到现在,他看上去仿佛极力忍受了,马上就要被迫侍寝一事。 而实际上,狄萨弗森综合权衡过后,就决定在今晚尝试能否脱身。 这些日子,借着一次次能短暂下楼的机会,他仔细留意着宫院的布局和值守情况,脑子里也形成了大致的地图。避开守卫的视线在深夜里逃离,是最佳的方式。 更关键的是,他还发现那个总是守在楼梯口的叫伊莱的侍卫不见了,并且宫院里侍卫的数量好像也减少了些。 第43章 目前无疑是个合适的机会。 所以,待会儿就是看情况能不能更加如理想的那般,乔密尔不让人看守在旁边,不将自己牢牢锁住……那么,他便会毫不迟疑地出手,让邪恶又尊贵的王子初次尝到被凌虐的滋味,并逼出解药。 当然,他会留下王子奄奄一息的命……或者视情况而定,要不要将其绑走。 狄萨弗森的银眸中残戾之气弥漫,还含带着几分亢奋,那大概是因为,他终于可以有机会,将忍耐已久的冲动发泄在乔密尔身上了…… 咚咚的脚步声自楼梯下响起。 狄萨弗森听了片刻,随即不悦地皱起了眉。从脚步声判断,来的是一个人没错,却并不是乔密尔。 三楼一般不会有其他人进入,要么是他扯动绳索叫人,要么就是有乔密尔的吩咐。是乔密尔专门让人这时候过来的吗?是要做什么? 狄萨弗森有些心生警惕,侧过头望去,只见过来的人是格纳。他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 不能说厌恶这人,但确实不想和对方有什么交流。 他不想听到格纳跟自己提起无意义的往事,也不希望看到格纳因为某些缘故,而做出一些僭越行为带来不良的后果。再者,一想起这人也是服侍乔密尔的奴隶,他就更觉得不愿理会了。 “将……”格纳走到笼子前刚开口又忽然顿住,怯怯地笑着,改口说道,“狄萨弗森阁下,我还是这样称呼您吧。” 狄萨弗森冷淡地看着他,不置可否,而是问道:“你过来做什么?乔密尔让你来的?” 格纳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小声地说道:“不是王子殿下让我来的……是我有些话想与您说。” 就在不久前,他又被那名光头侍卫找去,被告诫只有配合对方,否则最终必定是死路一条。 他心里犹豫不安,但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其实完全可以先从狄萨弗森这里了解更多。 不管狄萨弗森看上去有多么冷漠,总之他相信,曾经的将军绝对不会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对自己见死不救的。 第30章 谴责 听见格纳说不是乔密尔叫他来的,狄萨弗森的警惕淡去了些,眼中的厌烦却深了几分。 他道:“既然不是乔密尔的吩咐,那你便赶紧离开吧,别等下被他撞见。” 格纳似乎听不明白狄萨弗森在赶他走,他想了想,睁大眼睛说道:“阁下,可我是来伺候您起居的呀。”言外之意,他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在需要的时候来见狄萨弗森。 狄萨弗森闻言,面色沉了沉。烛火的光影映在他脸上,五官更似刀削斧凿般,极具冷戾的压迫感。 不管多么英俊,也不妨碍他令人本能地感到畏惧,严肃或不悦时尤甚。大概只有邪恶又疯狂的乔密尔王子,才会有想要将他压在身下的荒诞欲念。 “你要说什么?”他冷冷催促。 格纳深吸了口气,按捺下心中的惧意,组织好言辞说道:“阁下,我今天看到王子与您在一起时的样子,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王子貌似有些变了,以前……” 他委婉地把话题往乔密尔王子是如何对待奴隶的方面上引,想要看狄萨弗森对此的反应,顺便博取更多的同情。 格纳一个人说了好一会儿。 期间,狄萨弗森只沉默地注视着窗外,见月亮被黑云遮蔽了部分光辉,心里想着夜色越浓一些,对他的逃脱计划就越有利。 当然,他也被迫听全了格纳说的话。 那些内容一段一段地传入他的耳中,在脑海里形成血腥又荒淫的画面,引起强烈的厌恶。 然而他又奇怪地没有出声打断。 也许是想更清楚地知道,乔密尔到底有多么邪恶吧,以至于报复他的时候,会产生更多的快意…… 但格纳此刻特意对自己说起这些是为了什么? 单纯地想要述说?还是另有意图? 狄萨弗森慢慢地将视线又移到了这人身上,暗含审视地瞧着他。 “……这些就是我被带到这里之后,所遇到的事。” 说着说着,格纳的神情已不自觉染上几分惶然,但他顿了顿之后,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继续说道:“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我再也没有受到任何折磨了……您是知晓这个情况的,对吗?” 这人在说什么?为什么说他会知晓? 狄萨弗森略感困惑地眯起眼睛。 “我并不清楚。”他随即回道,“并且我认为你没有对我说这些事的必要。” “你可以离开了,否则造成的后果自己承担。”狄萨弗森再次明确地下达逐客令。 “不,可是……”格纳摇了摇头,他没料到狄萨弗森会一直是这样冷漠的态度。 他挣扎着又道:“别人都说,是因为您服从于王子,所以王子心情愉悦,才放过了我们这群奴隶,甚至于说,是您恳求了王子不要杀害其他人……难道这些传言都是假的吗?” 狄萨弗森听到这段话时,已经不是感到困惑了,而是完全地认为荒唐。 他怎么可能在如此境遇下,还去顾及毫不相干的人? 不,应该是说,他什么时候会为了别人的性命而忍受屈辱?竟然还说他去恳求乔密尔? ……到底是这个叫格纳的精神失常认知混乱了,还是真的存在着极大的误会? 狄萨弗森表情严肃,隐含有一丝怒意地说道:“当然是假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 第44章 他的表情和语气,让格纳觉得不存在丝毫他在说谎的可能性。 格纳的希冀出现了幻灭,他呆滞着,脑子里一片茫然,不知道这段时间的各种异常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可突然间,他又冒出了一些念头……接着感觉自己似乎隐隐想通了什么! 王子本来是没兴趣再折磨其他奴隶的,可能是因为狄萨弗森依旧不够听话,让他心生不快,所以才陆续又有人死去。 而王子知道自己曾偷偷去见过狄萨弗森,因此专门留着他的命,让他来伺候,其实是想看看他能不能对狄萨弗森产生点影响,如果没有的话,估计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恐惧与焦急从格纳的脸上一丝丝溢出。 “救、救救我,您可不可以救救我?” 他下一刻慌忙地掏出了钥匙打开笼门,跑到狄萨弗森跟前跪了下来,就差抱住对方的腿了。 格纳双手合十地不断央求道:“狄萨弗森将军,求求您了,您曾经救过我一命,一定也不想再看我平白无故地死去,再帮一帮我好不好?我恳求您了……” 狄萨弗森不悦且无法理解地瞪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格纳抬着头,眼含热泪地说:“将军,您可以救我的,只要您一直好好地待在王子身边,对他听命顺从,王子就不会杀了我。” 格纳知道,相信侍卫的许诺同样是冒险行为,如果狄萨弗森能让他暂时安全,他也会抓住这个机会。 狄萨弗森惊讶了片刻后,怒意和不耐越发深了,他寒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这人说的话简直越来越离谱了。 格纳确信地道:“王子那么看重您,如果您主动取悦他,他会同意留下我的命的。” 狄萨弗森:“……” 狄萨弗森忍不住轻嗤了一声,嘴角泛起冷笑。 他已经不屑于去纠正格纳莫名又可笑的想法了。 但且不说格纳想的对不对,即便如此,又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觉,让他胆敢恳求自己去做那种事? “狄萨弗森将军……总之您也被王子囚禁于此,所以,既帮一帮我,也是为了您自己过得更好,能不能……” “不能。”他斩钉截铁地说,声音似挂着冰碴。 “为什么不能?”格纳无法接受地喃喃道,“王子明明对您那么特殊,只是要您表面上更甘愿地去伺候他而已……” 狄萨弗森打断了格纳的话,阴狠而毫不留情地道:“如果你再跟我说,让我去取悦乔密尔,或是以其他事情来烦我,你信不信,你会死得更快?” 他确实对格纳感到恼怒了。 这人的性命他可以随手救下,同样也可以随手杀死,从来都没有任何在意。 如果格纳认为他曾经是亚尼尔特的子民,自己便会尽力帮助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如是告诫着格纳,并再一次驱赶对方离开。 格纳被狄萨弗森眼中的寒光惊吓到,不自禁后仰了下身子,斜坐在了地上,想站起来却腿有些发软。 花了许久的时间消化这个事实——狄萨弗森不仅没答应帮他,反而还警告威胁了他。 ……既然这样的话,那他就只能配合那个侍卫,证明狄萨弗森的危险性了。 那个人要求他尝试激怒狄萨弗森。 他当时既不愿意又害怕,可是此刻,这两种感觉好像都变淡了,心里有一股想要继续质问下去的冲动。 格纳怔在原地,又开口说道:“我是真的不懂,您为什么不答应帮一帮我。明明您现在也只能依从于王子,不是吗?” 狄萨弗森阴鸷地瞧着他,戾气在银眸中一点点涌聚。 格纳畏惧地移开视线,偏着头,但是口中却还在不断地说。 “曾经我以为您是英勇不屈的将军,是亚尼尔特的希望,但是我却发现您嗜杀、好战又自私,盲目地激起战争,只会给人们灾难!” “现在您也害怕死去,所以根本也不敢反抗对不对?那为什么还要时常表现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反正改变不了被强迫的结果,为什么不主动讨好王子?王子对你比对我们其他人要好多了,别忘了你的命还是王子保下的……”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胆,好像在把心里积压的怨气一股脑纾发出来一样。 尖利的嗓音与另一个尖锐的鸣叫声重叠,窗口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乌鸦,也在“啊啊啊”地叫着,似乎在尝试吸引两人的注意力。 格纳恨恨地瞪了聒噪的乌鸦一眼,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 而狄萨弗森则罕见地对乌鸦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眼神可怖至极,充斥着冰冷的杀意。 “……你既没能力挽救亚尼尔特,甚至也不愿再救我一命,你是个自私的魔鬼,根本不是什么英雄!” 终于,格纳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头刚转过来,就被掐住了脖子,整个人从地上被拎了起来。 狄萨弗森阴寒的声音似从地狱传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英雄?我又什么时候否认过别人说我残暴冷血?” “……如果你那么害怕的话,我可以送你去见冥路之神。” 格纳不敢置信,他没想到,狄萨弗森会真的打算就这样将他杀死。狄萨弗森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才是,他现在只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的奴隶,还是被严加防范的危险分子啊。 第45章 可是掐着喉咙的手掌越来越紧,眼球也因挤压而充血突出,感觉要爆掉了一样。 格纳从挣扎,到慢慢快要失去意识和力气…… 这种痛苦其实也没有很难挨,死亡本身才是最令人绝望。 大陆上的每个国家都流传着同样的神训,拥有更长的生命,做更多能带来价值的事,来世就会有更高贵的身份。 他可能要永永远远地当个奴隶了…… 乌鸦飞了过来,扑腾着翅膀,使劲地啄着狄萨弗森的手背,明显在让他赶快松手。 狄萨弗森惊讶地看着乌鸦的行为,但下一刻,他粗鲁地将其挥开,掐住格纳的力道不减分毫。 第31章 侍寝 他是见惯了的。 来自别人的咒骂、忌惮乃至恐惧, 可笑的是,先前竟还有一群人在感激歌颂着他,只因为幻想他能够带来和平。 他哪里会带来和平?不过是在战场上发泄仇恨罢了。 啊, 现在才是正常了,那些可笑的人都会慢慢在自己面前露出本该有的嘴脸。 格纳濒死痛苦的模样, 让狄萨弗森勾起了嘴角,然而眼中皆是麻木的杀意, 熠熠的火光映在他眼底,依旧一片冰寒。 他要最后用力折断格纳的脖子了,如果单纯地让人窒息的话, 可能会排出肮脏的秽物, 那就麻烦了——他不能让乔密尔等下一过来就发现自己杀了人。杀死格纳之后, 要将人藏到哪里去呢?床底下似乎是个不错的地方…… 狄萨弗森冷静地想着。 可是, 在格纳的颈骨发出熟悉的折断声之前,楼梯上却刚好有匆匆的脚步声传了来。 后面还跟着一群人。 狄萨弗森深深地皱了下眉,轻啐了一声, 将格纳的身子甩开了。 乔密尔掩藏好心里的着急, 拨开帘子走进来时, 一眼看到狄萨弗森和往常一般平静地坐在塌上,而格纳则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咳着,缺氧发紫的脸上满是惊恐。 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几名侍卫后一步赶来,迅速地护在了乔密尔周围,警惕地盯着狄萨弗森, 其中就包括那名光头侍卫。 他粗声说道:“殿下, 请您与狄萨弗森保持距离,他刚刚攻击了这个奴隶,可能从始至终都有反抗和逃出去的想法。” 这些侍卫其实此刻也是异常不安, 因为笼门是开着的,且狄萨弗森根本没被锁住。 万一狄萨弗森决定要发起反抗,那么他们就算能合力拖住这人,也是非死即伤了。但如果置王子安危于不顾,到头来也会逃不了被处死。 乔密尔暗叹了口气,不悦地沉声说道:“是这样吗?狄萨弗森?” 狄萨弗森沉默了片刻,只淡淡地说道:“我没有打算逃出去。”还没有到计划要逃脱的时候,他只是想先随手解决掉格纳而已。 而他话音刚落,地上的格纳便爬到了乔密尔跟前,抬起狼狈的脸孔,用嘶哑的喉咙哀声说道:“殿下,他之前叫我上楼,骗、骗我打开了笼子,然后就、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乔密尔若有所思地俯视着他,许久后,闭了闭眼睛,问道:“如果不是要逃出去,为什么要攻击格纳?” “他触怒到了我。”狄萨弗森简单而冰冷地说道。 乔密尔没有再追问狄萨弗森详情的意思,他当然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几乎全部的对话都被他听到了。 但问题是,他无法做出知道真相的样子。而怀疑狄萨弗森的危险性,在人看来才是正常的。 “殿下……”格纳再次出声。 乔密尔眯起眼睛看向他,自己的确对这人感到失望又不解。 狄萨弗森曾救过他的性命,为什么能因为这些原因就恩将仇报呢?这和自己设想的完全不同,可能他还是对很多人与事了解得不够准确。 只能证明,当初把狄萨弗森关在笼子里隔绝,完全是正确的选择,否则,狄萨弗森手里也许又已经多了几条性命了,而他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但对于格纳,乔密尔也做不到苛责,这人虽然有点可恨,但更多的还是可怜,尤其是以他的立场来说。算了,那便安排人尽快将格纳送走吧。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乔密尔面色阴晴不定地问道。 现在,他大概能猜到,格纳会想要再说什么了。 只见格纳孤注一掷地拖狄萨弗森下水,“我没有故意激怒狄萨弗森,是他提到不愿伺候和讨好殿下您,我和他争辩了几句,劝他在您面前听话顺从,他就发怒了。” 乔密尔听完,脸上掠过一抹哂笑,格纳这话说的,也算是半假半真。 狄萨弗森心有不愿,这是都看得出来的事。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说起来,以他阴险恶劣的性格,自然要发作一番了。 而且,本就是打算待会儿为了保险起见,要将狄萨弗森钳制住的,眼下也是有更充分的理由了。 乔密尔幽沉地视线落在狄萨弗森身上,语气凉丝丝地道:“你是在对我要求你侍寝一事,感到气愤了吗?狄萨弗森?” “……没有。” 出乎意料地,他居然听到了狄萨弗森如此回答。 什么事情让他这么果断地就服软了呢?乔密尔凝眉思索。 片刻后,青年嘴角扬起阴恻的笑意,下令道:“来人,给我将狄萨弗森擒下,绑到……我床上去。” 狄萨弗森目光骤沉,周身缕缕寒意浸出。 第46章 乔密尔兀自说道:“亲爱的狄萨弗森,不要觉得困扰,我只是喜欢看你被牢牢地绑在我身下,屈辱但不能挣扎的样子……” 他嚣张又病态的神情看上去着实是可恶极了。 “毕竟,如果你要挣扎的话,那就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了。” “动手啊。”乔密尔厉声催促道。 侍卫们互相对望了一眼,一齐谨慎地往前,靠近狄萨弗森,心里都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感到惶惶然。他不由得哀叹伊莱大人到底去了哪里,又埋怨着王子,为什么偏偏要将狄萨弗森放开。 紧张。焦灼。 这个人实在太有威慑力,哪怕是个阶下囚,哪怕只是手无寸铁地坐在那里。 ……万幸的是,狄萨弗森不做反抗地被他们擒住了。他维持住了这段时间以来的顺从。 乔密尔满意地微笑,看着男人被铁链拴着,带向卧室的大床。 没有人知道狄萨弗森心里具体是怎么考虑的,也许他自己也不能很好地解释清楚。 不想冒险是一方面,还有……他不想改变计划,让也许可以能痛快地报复乔密尔的机会从眼前溜走,他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啊……只要赌乔密尔一时嚣张大意,就跟这人往常一样。 在王子的床上,在他准备第一次真正对自己做那种事时,让他尝到惊愕万分且毕生难忘的痛苦,那一定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 狄萨弗森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执念从何而起,总之他愿意去赌。 乔密尔的视线暂时从狄萨弗森身上收了回来,瞥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格纳。 “至于你,格纳。” 乔密尔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说道:“以后你就不要再来照料狄萨弗森的起居了……回到该待的地方吧。” 什么是该待的地方?格纳不懂。 但是他直觉地认为那不是什么好的意思。不管他展现得有多么无辜,在王子眼中没了兴趣、没了用处的人都会……为什么他总是没办法做到,真正地取悦到王子呢? “……殿下?”格纳的声音在发抖。 “带下去。” 乔密尔阴郁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厌恶,让格纳更觉得惶恐,一名侍卫随即听命将已经呆傻的人押走。 他确实是故意吓格纳的。 这便算是对他微不足道的惩罚吧。 代入狄萨弗森的立场,乔密尔会觉得有些心寒。 狄萨弗森又是怎么想的呢?他介怀吗? 当知道狄萨弗森会力所能及地救助可怜的亚尼尔特难民时,自己心里是略感意外又欣喜的,可是,经过这种事情后,狄萨弗森会不会变得不愿再怀有善意了呢? 这可就有不妙的迹象了啊。 他不担心狄萨弗森会仇视某些人,就怕狄萨弗森会仇视某一大类人,甚至是发展成,对所有陌生的生命都冷血漠视,那样的话,将来大陆上就真的水深火热了…… …… 男人被锁链牢牢固定住四肢,仰躺在一张深红色的大床上。 这房间里到处都是深红以及其他同样沉郁的色彩,显得压抑且有股微妙的情.色之感,和墙壁上高高的庄严神像格格不入。 冷冽的银眸似乎毫无目的地,从天花板打量到结有少量蛛网的墙壁,慢慢转动,而后斜着盯向正在脱衣服的青年。 青年的皮肤是熟悉的苍白无暇,在暗色的背景下更让人觉得白得冷郁,和阳光下的圣洁感完全不同,配上那双幽沉邪恶的蓝眸,是令人感到阴暗的,渗寒的,像一只游荡在神秘古屋的幽灵。 但是看在狄萨弗森眼里,这具身体却只剩本质的柔软脆弱。男人唯想要品尝一点点将其摧毁的乐趣。 ……三楼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他刚才亲耳听见乔密尔对那群侍卫说,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允许上来。 狄萨弗森的血液流动隐隐在加速,似乎在为想象中的机会又靠近了一点而兴奋。 他深深地注视着对方,然后略微感到了意外,乔密尔还是剩下了裤子未脱。 难道这王子下半身患有什么隐疾,或是别的原因,所以从来都不愿意在人眼前裸露下半身么? 他刚一如此去想,下一刻就像是印证了一样,乔密尔踮着赤足向他走来,将手指上缠绕的一条白色丝帕,蒙在了他的眼睛上。 狄萨弗森:“……” “殿下,您要如何做?”他忍不住问道。 “什么要如何做?”青年轻飘飘的嗓音略带疑惑,反问他,好像他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狄萨弗森感到一丝焦躁,他还没有想清楚要怎样不留痕迹地表达,或者说,要怎样骗取乔密尔将绑住他的锁链稍稍松开一些,好让他能够挣脱。 难道,真的要极力讨好乔密尔,才能让对方迷失警惕吗?可他身心都在抗拒着。 “呵。”乔密尔又发出了一声冷笑,“你只管躺好就行。” 他大致可以猜到对方危险的想法……能怎么办呢?当然是装作不知道,但暗自提防了。 被蒙住眼睛后,狄萨弗森看不见东西,只能凭借听觉判断乔密尔在做什么。 这人的动静一下子远一下子近,不时有翻找、摆弄物品的声音响起。而乔密尔至目前为止都还没有碰触他的身体,他的衣服甚至仍旧好好地穿在身上。 这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又有些相同。 第47章 不同的是,乔密尔表现出的慢悠悠的样子,让他有种乔密尔对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兴致的错觉。这人一直都是这样吗?言行乖乱,反复无常? 但相同的是,他料到乔密尔会寻来许多其他物品。 从他人口中,也从自己的推测中可知,乔密尔身子乏弱,很多时候会借助一些所谓的“玩具”来助兴,那些玩具有的甚至和牢里审问犯人的没两样,他就是喜欢施虐而已。 如果乔密尔不恶心地碰他,只是单纯地施虐,他可以再忍耐得更久一点,也可以装得更屈服一些。狄萨弗森心想。 丝帕之下的银瞳微微缩紧。乔密尔靠近他了。 好像是一个盒子被打开的声音,随即闻到了一阵馨香。 这种味道他记得数年前在兰曼斯特边境闻到过,当时有人觉得散发着这种味道的灰褐色花朵奇怪,想将其摘下来,然而,馨香便迅速消失,变成了难闻刺鼻的气味。 后来自己才知,兰曼斯特是被降下了神罚。除了有这些特别的植物外,许多鲜艳漂亮的花朵不在境内盛开,连带着造成蔬果类的食材也极度匮乏,得依靠从其他国家购入。所以这也成了兰曼斯特想要侵占他国的原因之一。 乔密尔手中拿的便是之前卡洛韦送给他的香膏,他不仅没有丢掉,反而打算用在狄萨弗森身上。 实际上,膏体里面那些诡秘的巫力,已经被他去除了,他是看中了香膏本身能让人放松的作用,这股作用可以给幻术带来极好的辅助加成效果。 待会儿,自己要对狄萨弗森植入一段记忆就事半功倍了。 乔密尔跨坐在狄萨弗森身上,用手指刮取了膏体,指尖轻触着男人高挺的鼻梁向下移动,涂抹在了他的鼻下。 更浓郁的香味萦绕在鼻间,随着呼吸而大量吸入,狄萨弗森没忍住甩了下头,避开了乔密尔继续涂抹的动作。 他皱起眉头厉声问道:“这是什么?” 竟然是膏体……一摘下来就会变臭的花朵,是怎么制成膏体的? 透露着诡异的东西,让狄萨弗森倍感警觉。乔密尔对他用这东西,是要起到什么作用? 昏迷,还是其他不正常的反应? 狄萨弗森的青筋突突直跳,被蒙住的双眼寒意涔涔。 他简直想把身上淫邪的青年撕咬成碎片。 “这是让你放松的。”乔密尔阴柔地说道。 他又轻眨了下眼睛,嘴角泛起恶趣味的笑容,逗弄着对方道:“你看上去好像生气了,是在想什么?你以为它是什么?嗯?” 狄萨弗森:“……”男人紧咬着牙关。 “说话呀,亲爱的狄萨弗森。”乔密尔挑了挑他的下巴,指尖滑到滚动的喉结上,极尽轻佻地打圈,透着股狡黠地道,“你心里想的,似乎比我原以为的要多呢。” “……如果给你喂下催情的药水,你会不会变成另外一幅模样?可真让人期待啊。” 狄萨弗森正在努力地恢复冷静。 乔密尔这样说,意思就是指这膏体没有其他的效果……虽然乔密尔说的不一定是真话,但换个角度想,且不管这东西对自己有没有作用,他至少是能够扛住的。说不定可以装作昏沉,让乔密尔误判…… 无论接下来乔密尔对自己做了什么,都必须得先忍受下来。 青年隐隐威胁着:“乖乖的,别乱动。”然后强硬地再给狄萨弗森鼻下抹了点香膏。 完事后,乔密尔拍了拍男人的脸,以示满意。 过了一会儿,耳旁又响起金属物件的声音,狄萨弗森察觉到胸前的布料被挑起……乔密尔开始在一下下地将他的衣服剪开。 狄萨弗森的身上也有数条锁链,躺着一动也不能动,把衣服扒掉是挺费劲的,于是乔密尔找来了一把剪刀。 他转着剪刀垂眸思忖了下,像是在规划要如何下手,然后慢条斯理地将衣服剪成一缕一缕。 破碎的布料摇摇欲坠,挂在男人被锁链缠住的健壮身躯上,显得对方狼狈可怜,又有种别样的美感。 青年一边剪着,一边愉悦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英俊的狄萨弗森,你的身体真像是一具堪称完美的雕塑。”他止不住地发出赞叹,“我怎么舍得放你从我的身边离开呢?” “你天生就是该属于我的玩具啊……” 狄萨弗森听着乔密尔一句句热忱的呢喃,对方的手指与冰凉的锋刃贴在自己的皮肤上到处游走,像一条毒蛇在爬过……而随后,他感觉到,剪刀移动的位置越来越往下了…… 最终,他的裤子也被剪成了碎布,很快被一缕缕地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 ……他全身赤.裸了。 男人的拳头紧拧,沉沉地呼着浊气。 乔密尔的脸颊微红。他还是第一次当着狄萨弗森醒着的时候,堂而皇之地将人扒光。 好在已经提早将对方的眼睛盖住,否则他可不敢保证能完全不露出一丝尴尬和窘迫。 接下来正式制造一段虚假的记忆前,最好还得再假装玩一些花样,弄一些前戏……要做什么好呢? 青年重新坐回到男人精壮的腰身上,不去管他裸露的下半身。 目光肆意地在狄萨弗森上身打着转,最后,集中在了某点上。 他想起沐浴时碰到了这里的反应,邪邪地勾起了嘴角。 ……真有趣,比预想中的可要敏感多了啊。 第48章 第32章 幻觉 狄萨弗森发现身上的青年突然间没了别的动静。 这人又在做什么?或者说又在想什么淫.秽的事情? 而后, 狄萨弗森听到了扯动锁链的声音,缠缚在身上的铁链被解开了一根。 他眼睛一亮,刚以为对方有放开自己的意图, 然而下一刻,脸上蓦地泛起狰狞。 乔密尔竟然拿着铁链, 在自己的胸前,尤其是某个不久前才被他用指甲刮过的地方…… 冰冷粗粝的物什和火热的体温形成强烈的反差, 出乎其然间,狄萨弗森没忍住微颤了一下,呼吸骤然凌乱。 该死的!他一定要狠狠地报复回去! 但随即, 又有另一层恼意袭来。 不应该如此的, 他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反应?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里被刻意碰到之后会有强烈的感觉?……果然, 还是因为乔密尔, 因为他对自己抱有肮脏的念头,才引得格外厌恶。 狄萨弗森深深地吸着气自我平复,心想这人喜欢玩, 便先让他玩好了, 自己越是抗拒, 对方便越会生出邪恶的心思。 他尽力藏匿起过激的情绪,任由乔密尔继续玩弄着。 一会儿后,乔密尔察觉狄萨弗森的身体,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紧绷如石头。他歪了歪头,面带天真地笑道:“嗯?这是脱敏了吗?” “还是说……”青年又慢慢凑近到男人耳边, 嗓音缱绻喑哑, “给你抹的香膏起了效果了?你觉得这样舒服吗?” 狄萨弗森:“……”他唯有沉默以对,强自忍耐。 香味充盈在鼻间,那东西到现在还没有让他发觉出什么异样。但至少他必须装作放松的模样, 让乔密尔感到满意,失去警觉。 “说话呀,亲爱的狄萨弗森。”青年笑着说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强硬的意味。 男人喉间沉沉地发出一声闷吭。乔密尔听在耳里,眼中满是促狭。 身体上的忍受并不算什么,只是心头的那份屈辱和憋闷越来越深了。狄萨弗森气血突涌,念头更加迫切,他万分地想要让邪恶淫.乱的王子,也尝到被别人为所欲为是什么滋味…… 过了良久,终于,乔密尔不再触碰狄萨弗森那处,也没有接着在他身上别的地方恶意地乱玩。 男人随后感到好似有一片微凉而柔软的丝绸覆了下来……乔密尔倾下身,趴在了自己的身躯上。 青年的头埋在男人颈间,低低地笑着,呼吸清浅,吹拂着皮表的汗毛。那片麦色的皮肤在床边火柱的照耀下,反射出蜜蜡般的光泽,让他想咬一口的欲念蠢蠢欲动。 乔密尔眼睛闭了片刻,成功地将欲念逐出脑海后,才开口说话。 “亲爱的狄萨弗森,你现在看上去真是乖顺极了,任由我怎么玩弄,都没有任何要反抗的迹象。” “啊,我差点忘了。”他张了张嘴,故作惊讶道,“你是被锁住的呀。” “……那么,如果是把你放开,你会反抗么?”他无声地露出狡黠的笑,“我想要更进一步地碰触你,铁链似乎有些阻碍呢。” 乔密尔说着将繁重的锁链拨动得哗哗响,等待着狄萨弗森别无选择地回应自己。 很快如自己所料,狄萨弗森开了口,以平静无波的语气表示屈服道:“殿下……我不会反抗。” 他说完,乔密尔便揭开了蒙住他双眼的丝帕。 狄萨弗森随即看到光线昏暗的室内,乔密尔近在咫尺的脸,逆着烛光,但那双蓝眸却依旧深邃幽亮。 乔密尔沉凝地盯着他,问道:“真的么?你该不会是在欺骗我吧?” 他当然不会认为,狄萨弗森是一个永远骄傲到不屑于说谎和示弱的傻子。毫无疑问,在如今的情形下,只要能报复自己且潜逃出去,这人是会不择手段的。 “您手里还有解药。”狄萨弗森又淡淡地提醒道。 乔密尔勾起了嘴角,无比自然地编造道:“说起解药,我得向你强调,它现在不在我身上……它在一个比较远的地方,还等着我明早去取。” 狄萨弗森闻言,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件事。 乔密尔深深地直视着他许久,然后,捏住了他的下颚,幽沉地命令道:“那么,狄萨弗森,便看着我的眼睛,表示出你的忠诚。” 他开始发动巫术,眼中逐渐出现了细微的漩涡。 “你不会反抗伤害我,不会从我身边逃跑,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会永远听从我的命令,对我乖顺臣服,是么?” 狄萨弗森不闪躲地回视他,启唇说道:“……是的,我向神明起誓。” 乔密尔:“……” 神明? 这样的誓言在这个世界是多么严重啊。 狄萨弗森为了让自己相信,居然敢这样说,他当真是什么都不惧的么? 而乔密尔此刻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惊疑,继续默念着咒语,细微的漩涡慢慢扩大明显了起来…… …… 狄萨弗森正在“感受”着乔密尔对他的侵犯,过程就像这人所表现出的那样,荒淫、秽乱、病态…… 但准确地来说,那并不是感受,而是“被告诉”。 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在了脑海的意识中,暂且无法联通真实的外界。有一个东西在将一段记忆灌输给他,随之脑海里出现了乔密尔的身影,构成那些画面。 可不管显得有多么真实,他也仍旧知道,那完全是虚构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