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欲望》 第1章 《下等欲望》作者:松子茶【cp完结】 简介: 要问姜灼野最讨厌的人是谁? 那一定是他的未婚夫薄昀,刻薄傲慢,目中无人,对他尤其过分。 但他偏偏在二十岁这一年,要听从家里安排,与对方联姻。 不过好在,薄昀也对这桩婚姻充满厌恶。 看见薄昀的脸上同样闪过忍耐,姜灼野反而从中得到了一丝乐趣。 他跟着别人一起去俱乐部看热辣表演,在顶楼的酒店被薄昀当场抓包。 他在薄昀的泳池里开派对,酒液顺着他的锁骨滴下,在音乐震天里,挑衅地冲薄昀微笑。 他还对薄昀说起自己素未谋面的“初恋”,说那个人温柔,贴心,跟薄昀截然不同。 姜灼野想,他这桩婚姻确实无聊透顶,但能看见薄昀虚伪的脸上出现裂痕,也算他的一项勋章。 . 薄昀同样抗拒爷爷为他订下的婚约。 未婚夫比他小了足足八岁,聒噪又幼稚,根本无法交流。 他讨厌对方过于轻佻,身边总是围着一群狐朋狗友。 他也讨厌对方性格急躁,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礼物,隔天就会丢在一边。 而他最讨厌的,是这个人真与他结了婚,站在他面前,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辗转难眠。 * 年上 假冷淡真爱得死去活来攻x桀骜不驯但亲一下会软的受 死对头结婚,不断对彼此释放魅力,搞得对方夜不能寐只能滚到一起 标签:死对头 先婚后爱 he 阴湿攻心机上位 天真受屡次踩坑 第1章 未婚夫 三月,姜家。 姜灼野觉得自己简直是全世界最倒霉的人。 尤其当他站在窗边,从二楼看见他所谓的未婚夫,薄昀,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 连窗外的喷泉声在这一刻都显得聒噪异常,院子里的栀子花也浓得过分,一簇一簇地飘进来,浓郁得让人生厌。 而他的小表妹还站在他旁边,探头探脑地往下看。 表妹刚从国外回来,又非常不关心财经新闻,虽然知道她亲爱的表哥有个从小订婚的对象,却从来没有正儿八经见过薄昀的脸,只知道表哥对这人深恶痛绝。 现在姜灼野千躲万躲,居然还是没有逃过要跟人结婚的厄运。 她的好奇心都被拉到了顶点。 她不无同情地想,虽说那个薄昀还年轻吧,但富豪圈里长得丑多的是,万一那个薄昀真的又胖又挫,她小表哥却跟朵花儿似的,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她都要支持表哥退婚的…… 但她还没想完,她就看见了从车门后走下来的薄昀。 起先只是一支搭在车门边的手。 那只手素白修长,一看就知道是美人的手,在黑色的映衬下,白玉一样。 薄昀是背对姜灼野跟表妹站着,虽然只能看见个背影,但已经能看得出身材极好,完全是个西装架子,窄瘦结实的腰线,宽阔的背,一双腿长得逆天,比例绝佳。 这样朦朦胧胧,反而更能勾起人的好奇与想象。 表妹甚至不由自主往前又探了探身子,自言自语:“这看着也不丑啊……” 而等看清薄昀真的转过来,在阳光下露出真容,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没有见过世面的声音。 “我靠!这么帅的。” 姜灼野之前对薄昀评价极差,说对方相貌平平,内里也十分恶劣,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王八蛋 可是现在她见到本尊,完全可以确定,以上全是她哥造谣。 薄昀有一张十足嚣张的漂亮脸庞,冷白的皮肤,高鼻,薄唇,一双凤眼,形状极为完美,眼角上钩,头发微长,带一点天然的卷曲,柔顺地垂在肩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阳光刺眼,他微微眯了下眼,那双长睫微微垂下,像蝴蝶扇动起一阵小小的飓风。 他缓步走上台阶,与走来迎接的姜灼野的哥哥寒暄,从这里听不清说他们在什么,只能看见薄昀幅度很小地弯了弯唇。 表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眼神根本没办法从薄昀身上移开,由衷感叹:“艳福不浅啊,哥。” 她真是要被薄昀的外貌晃花眼。 比她最近追得那个男团门面帅多了,尤其是气势,独当一面的霸总和小男生就是不一样啊。 她连着哎呀了几声,去捶姜灼野:“小表哥,你真不够意思,这你还跟我诉苦什么。你天天一副要上吊的样子,说薄昀又凶又丑。我还以为是真的。” “呵呵。” 姜灼野就知道,邵蕴理这个只看脸的女人,只要瞄一眼薄昀的脸就要倒戈,根本没有一点节操。 “就你肤浅,”他不屑道,“长得帅有用吗,薄昀全身上下也就只有一张脸能看,性格烂得要死,就你会被蒙骗。” 他就没见过比薄昀更刻薄的人,还冷漠,目中无人,嘴毒起来真是舔一口都能把自己毒死。 从小他就讨厌这个人,还偷偷往薄昀的薄荷水里加黄连,然后被当场抓包,害他被关了一下午禁闭,还要假模假样说薄昀哥哥对不起。 可他居然跟这个人有十来年的婚约,并且现在就到了要兑现的时候。 真是让人想死。 他抬起眼,从玻璃窗上看见了一张厌世的脸,白皙的脸绷得很紧,眉毛皱在一起,连嘴角的弧度都在表达抗拒与厌恶。 “再说了,怎么就算我不吃亏了,”姜灼野没好气道,“这年头还有谁二十岁要去跟一个二十八的男人结婚,说出我都嫌都丢人,知道的我是在a市,不知道的以为我在哪个民风闭塞的山沟里呢。” 他特么大学都没毕业。 表妹听到这里,终于收起了龇出来的大牙,同情地拍了拍她哥的肩膀。 “二十岁结婚确实早了点,”她忧愁地看着姜灼野,“不过往好处想,听说现在大学就结婚还能加学分。” 话音没落,姜灼野就踹了她一脚,但被她飞快地躲开来。 “哎呀好了好了,这种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不要挣扎了,”她笑嘻嘻的,“真是,这种帅哥你不要给我好了,我倒挺愿意帮你结这个婚。” 姜灼野冷笑:“你们倒是挺上赶着,这话我哥昨天也说过。” 什么?! 表妹露出惊悚的表情。 她倒是知道她另一位大表哥,姜煦,一位足足187的英俊魁梧男人,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在商场上像毒蛇一样精明,咬住利益就绝不松开。 但她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有牺牲精神。 但她还没来得及再多问。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女仆轻声询问是否可以进来。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小心地开了门,恭敬道:“小少爷,二小姐,薄先生来了,先生请你们现在下去。” 来了。 姜灼野心里重重地撞了一声,脸色更加沉了下去。 他一点不想下去,但是就像表妹说的,事到临头了,躲也没有用。 所以他对女仆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 姜灼野不情不愿地从楼下走下来,短短的两层楼,他走得像是在重征丝绸之路,每一步都迈得艰难。 而等站到楼下,走入客厅,他一眼先看见了他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 客厅里其实站着好几个人,拱形的落地窗外是郁郁葱葱的绿植,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隔着海棠纹的玻璃,又变得有些模糊。 薄昀正站在窗边,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即使随意地站着,只有一个瘦削的侧脸,也依旧惹人注目。 他旁边的一从君子兰开得正好,那君子兰是绿色的,极淡,这一抹绿幽幽地攀爬上了他的脸侧。 就算姜灼野极为不待见他,这一刻也忍不住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 但很快,他就厌恶地移开了。 “灼野和理理下来了啊,”他哥,姜煦一眼就看见了他,冲他们招了招手,“快过来。” 姜灼野却全当没听见,径直往沙发那边走过去,路过他哥跟薄昀的时候,他只是冷淡地,几不可察地冲薄昀看了一眼,露出一个讥讽的神色,然后就理都不理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表妹自然也是跟着他走,却还冲着姜煦吐了吐舌头。 “这孩子……”姜煦一怔,随即有点无奈地笑笑,他对薄昀点点头,看似是解释,其实也不怎么走心,“真是不好意思了,让你见笑了。但是灼野就是这个性格,有点小脾气,不过人很乖的,还得以后你多担待。” 他弟弟这个婚可是他前几天磨破了嘴皮子,才让姜灼野答应下来的。 看姜灼野那阴着脸的样子,他也不想在这个事情上触姜灼野霉头。 薄昀的视线甚至没有往姜灼野那边偏一下,声音一听就毫不走心:“当然,我会的。” 姜灼野就在不远的沙发上,真是想大声冷笑一下。 第2章 听听,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薄昀对他情根深种呢。 他鄙夷地往薄昀看了一眼。 恰好薄昀这个时候也往他这边偏了偏,两个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交汇。 姜灼野愣了一下,随即用口型对薄昀说了几个字。 “撒谎精。” 薄昀看懂了,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姜灼野一眼,趁着姜煦去跟管家交待的间隙,也用唇形回了两个字。 “幼稚鬼。” 然后他便把头转了回去,继续跟姜煦聊起了两家要合作的项目,没有再看姜灼野一眼。 把姜灼野气了个够呛。 . 此后的一个下午,姜灼野都一直阴着个脸,包括喝下午茶的时候。 今天薄昀上门拜访,就是商议他们的婚事,为了这件事,他爸妈特意从新加坡赶了回来,一起与薄昀见面。 刚才小表妹看够了热闹,刚刚已经找借口告辞了。 现在这桌上就剩下姜灼野最直系的几个亲属,与薄昀聊得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姜灼野这个当事人反倒被晾在一边,自顾自地用小勺子叉了一颗葡萄,但是没有胃口,又放下了。 他跟薄昀这个婚约说来也离谱,纯纯是因为封建迷信。 薄昀生下来的时候身体不好,一场大病差点没被送去见阎王,长到八岁的时候,还因为意外从山崖摔下去,又进了一次icu,整个一衰神附体。 于是薄昀的爷爷就带着他去找了一位所谓的风水大师,大师仔细测算,说薄昀八字奇异,命途多舛,三十岁之前尤其坎坷,得有一个极为相配的八字冲冲喜才行。 薄昀的爷爷深信不疑,虔诚地问该去哪儿找。 大师左掐右算,说他看了一卦,这个人就在薄昀附近。 而就是那一天,姜灼野在德心医院降生了,出生时间,与大师写下的八字一字不差。 七斤八两,胖得不行。 所以两天后,薄昀爷爷就带着薄昀登门。 姜灼野作为一个才刚刚出生三天的小baby,还是个男生,就这样水灵灵地成了薄昀的“未婚妻”。 大师说,这个婚约只要持续到薄昀三十周岁以后就可。 此后就算婚姻解除,薄昀顶多有些小病小灾,不影响大局。 不过最好来说,还是两个人绑定一辈子比较安生。 说来也奇怪,他们结下婚约以后,薄昀的身体真的逐渐好了起来,到了青少年发育期过后,甚至称得上体格强健。 在大学时候,薄昀运动样样在行,冲浪,网球都是一把好手,也几乎没有再出过什么灾祸,虽然还按照他爷爷的要求留着一头长发,但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个俊美英挺的男人。 薄昀的爷爷顿时对大师的批语更加深信不疑。 当听大师说,真结婚比订婚更灵,效果更好,二话不说又把孙子推上了姜家的大门,重金“求娶”姜灼野。 姜灼野想到这里就想翻白眼,也就是这个大师隐居山林去了,他找不到人在哪儿,否则他非得找上门去看看是哪个江湖骗子,把对方招牌都砸了。 什么年代了,讲点科学好不好。 薄昀身体好起来,完全是运动加发育,跟迷信有个半毛钱关系? 偏偏薄昀爷爷精明一世,老了却糊涂一时。 还真当回事儿。 姜灼野瞥了对面的薄昀一眼,只觉得更气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这个婚约,但是最开始他也没放在心上,甚至对薄昀有点好奇。 薄昀少年期就长得好看,又因为大师的说法,留着一头长发,干净利落,皮肤白得过分,穿着一身素净的校服,甚至容易被误认为女孩子。 起码姜灼野就认错过。 而等被父母纠正过后,他也还是恋恋不舍,总想去碰一碰薄昀,听说这个是自己的“未婚妻”,他还很大方地把零食分给对方。 但是薄昀不喜欢他。 当年十四岁的薄昀冷淡地看着他,压低声音,让他一边去。 他拆了零食给薄昀,薄昀也只是厌恶地皱皱眉,将他给的牛奶糖随意地丢在了果盘上。 “离我远点,你很吵。”薄昀望着他说道。 年仅六岁的姜灼野,一颗心顿时碎成了八瓣。 想起这久远的记忆,姜灼野不怎么高兴地绷直了唇角。 他又瞥了薄昀一眼,这个人早就被不是十四岁时候那一副对全世界都冷漠不屑的神态。 薄昀二十八岁了,变得风度翩翩,游刃有余,虽然不笑的时候还是像从前一样冷漠,但是如果他愿意,他也能让别人觉得如沐春风,言辞妥帖,事事周到。 就比如现在,他跟姜煦聊完要投资的港口,又与姜家父母聊起了婚礼的时间,细节。 明明这只是一场利益交换,但是为了显示薄家的诚意,他事事征求姜家的意见,做足了场面,他甚至知道姜灼野喜欢铃兰,喜欢绣球,喜欢百合,对玫瑰倒是一般般。 “婚礼的设计,就让设计师跟灼野商议好了,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全权听灼野的安排好了。”薄昀轻笑道。 灼野,叫得真亲切。 姜灼野听得真是要吐了。 呕,装什么。 薄昀对待任何人都礼貌矜持,却一直不拿他当回事,只当他是小屁孩,对他冷漠,讥讽,私下里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而他也讨厌薄昀,尤其是青春期以后,公开场合遇见也要处处挑衅。 熟悉的人都知道他们俩极为不对付,最好别安排在一起。 但是因为薄昀这句话,长桌上的另外几个人都侧头看向他。 他妈眼睛亮亮的,显然被薄昀忽悠得很高兴,已经快忘记这只是一场假婚礼了,似乎还筹划得很高兴。 姜灼野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随便,不用管我,我会记得出席的 但除此以外的事情你们决定就好。” 他心里有怨气,放下咖啡勺的动作不自觉重了点,银质的小勺与瓷盘发出轻轻一声碰撞。 不大,却又像是在提醒所有人他的不满。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垂下眼,也不说话,一点没有参与这场谈论的意思。 “这孩子……”梁婕有点无奈,抱歉地对薄昀笑了笑,“不好意思,灼野昨天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天有点提不起精神,没什么心思聊这些。” 薄昀当然知道这是谎话。 刚刚从楼上下来的时候 姜灼野就差用眼神剐了他。 但他也不在意。 这个婚礼就是走个过场,他根本也不放在心上。 他对梁婕笑笑:“是我不好,我来拜访得太早了,打搅他午休了。” 不过他又低眉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他待会儿还有个会议。 薄昀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秘书,秘书接到眼神,立刻轻轻上前,低声提醒,说他还有下一个行程。 “知道了。” 薄昀说道。 他转头看向姜煦,低声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待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先行告退了。关于南港的项目,我之后再跟你细谈,如果你们对于我刚刚提出的条件与婚前协议都没有意见,那我想跟灼野单独相处一会儿,让律师跟姜灼野再次仔细地跟他宣读一下婚前协议,如果他没有异议,我们两个就签字了。” 姜煦立刻表示理解,刚刚薄昀透露的信息让他很满意。 薄家真的愿意为了这桩婚事一再让步,诚意堪称昂贵。 他也喊来自己的律师,交待了几句,律师点点头,去请姜灼野一起到小书房。 姜灼野虽然一直垂着眼,但其实桌上的每句话,都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 听见薄昀要跟他单独相处,他眼神里浮现出一丝嘲弄。 他没有拖泥带水地站了起来。 “行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薄昀,不无嘲讽地说道,“走吧,未婚夫。” 听到这个称呼,桌上的人顿时神色各异,姜煦尤其惊诧,疯狂冲姜灼野眨眼,生怕这是弟弟要爆炸的前兆,等进了小书房就会把薄昀打一顿。 倒是薄昀颇为淡定。 他抬头望了姜灼野几秒,才施施然站起来,轻声道:“好。” 第2章 婚前协议 两个人一起进了小书房。 一进入这个半封闭的空间,远离了爸妈和哥哥的眼皮下,姜灼野的脸色比刚才在外面还难看上十倍。 他抱着手臂,靠坐在高背椅上,一股子不待见旁边人的架势。 他本来是很俊秀的一张脸,但此时眉眼冷峻,顶着一头前阵子刚染的暗红色头发,看着居然也有点不好惹。 薄昀正在低头检查协议,回过头看见这样一张脸,怔了一秒,随即轻轻勾了一下嘴角,眼底也流露出一丝讥讽。 他侧头看了姜灼野一眼,像是闲聊,但一开口就带了点嘲讽:“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答应了这桩婚事。” 第3章 他轻轻翻过一页协议:“我还以为你会这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冲到我家,让我少做梦。” 他知道姜灼野有多讨厌他,两个人虽然是未婚夫夫,但是年龄相差太大,他从来不耐烦哄小孩子玩,对待姜灼野的态度一直堪称恶劣。 而姜灼野进入青春期后,可能也有了羞耻心,觉得从小跟一个男人有婚约非常没面子,一听就像封建余孽,所以只要他在的场合,总是不遗余力地表达对他的厌恶,处处挑衅。 他还听见姜灼野跟朋友说,绝不可能真的跟他结婚,宁可跟贝贝过一辈子,都不会跟他有一点联系。 贝贝是姜灼野养的狗,一只查理王小猎犬。 结果呢,贝贝在去年寿终正寝,无法给小主人当最后归宿。 而姜灼野再不情不愿,最后也还是要跟他在教堂里说出虚假的誓词。 还真是,命运弄人。 薄昀想。 听薄昀这样说,姜灼野的脸色更难看了。 因为他是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过,但这有什么用,这一套他哥用得比他还熟练。 姜灼野冷冷地扫了薄昀一眼:“有什么好闹的,我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因为咱俩那倒霉的八字相合,还因为你家要跟我家携手合作,一起开发c国的港口项目,我们这一场联姻恰到好处,对你跟我家都有利,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这都是姜煦跟他说的,苦口婆心,声泪俱下。 姜家怎么会是菩萨心肠,仅仅因为薄家的恳求就答应这一次联姻? 姜灼野也是家里的宝贝,当年答应订婚是一回事,结婚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为了这一次联姻,薄家实在是诚意十足,在这一次的合作中,不仅愿意优先提供部分资源渠道,并在后续运营收益中再让渡五个点。 送上的礼物里,还包括一座港口附近的地皮,估价不菲。 真是让姜煦这个钱串子两眼放光。 姜煦直说了:“要不是我八字不合适,我都想把自己嫁过去,我不比你靠谱啊,绝不会搞砸咱们俩家合作,也能让你免受这罪。可惜人家不要我,就要你,我也很愁。” 姜灼野没辙了。 姜煦这要钱不要弟的家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从小时候替他顶罪,帮他挨了爸妈的打,到上个月姜灼野打碎了自己一对古董青花瓷,前年撞坏了自己限量版的收藏车,桩桩件件,威逼利诱,道德绑架。 姜灼野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不得不举手投降。 得了得了。 不就是结个婚么,也就是走个形式,又不是不能离。 想到这儿,姜灼野冷笑一声。 他挑眉看向薄昀,从上到下将薄昀扫了一遍,甚至带了一丝轻佻,像是要将薄昀放到天平上,好好称一称几斤几两。 他对薄昀说:“知道吗,你还挺值钱的,我哥为了让我答应我跟你结婚,他说会每年给我多加一个亿零花钱,还要给我买一艘新游艇。” “托你的福,”他嘴唇轻翘,“发了点小财。” 不止如此,他哥还咬牙切齿,答应了他毕业以后可以暂时不进公司,再放纵两年。 这才是他最心动的条件。 薄昀对此倒是没有太惊讶。 他就知道让这个对他横眉冷眼的小少爷答应结婚,姜煦少不得要出点血,这么简单就能解决,倒是比他想得要好不少。 “是吗,那就好,”他眉梢都没动一下,也根本不在乎姜灼野那副挑衅的表情,“看来姜煦已经给你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不需要我再来多费口舌。” 他冲律师抬了抬下巴:“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直接宣读协议吧。” . 薄家提供的婚前协议十分详细,条条框框,桩桩件件。 恨不得连姜灼野和薄昀要在床上睡几个钟头都有规定。 姜灼野越听脸色越难看,后槽牙咬紧,一只手按着手里的钢笔,手背上甚至隐隐爆出青筋。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定。 难怪他哥这么好说话。 “第七条:婚姻第一年内,双方不得分居,必须住在同一屋檐下,并且不许故意分隔在最远的两端房间里。” “第十二条:婚姻第一年内,每周姜先生与薄先生需要最少在一起用餐三次。” “第十三条:婚姻第一年内,每周两个人宿于一个卧室最少三天。” “第二十一条:婚后,薄家会为两位提供检测手环,如果每周两位靠近的时间小于三十小时,手环会发出警告,一旦警告超过三次,视为违反协议,需向对方提供一千万赔偿金。” “第二十七条:婚姻期间,不得有越轨行为,包括且不限于与异性或者同性交往过密,有实质的越轨行为,一旦发现,两家此前签下的商业协议将重新商议。” …… “第三十六条:双方的重要社交场合,两位必须一起出席,尽到自己身为伴侣的职责。” “第三十七条:生日,结婚纪念日等重要纪念日,必须跟对方一起过。婚姻第一年内每月需要有一次约会,婚姻三年内,每年都需要有一次度假。” “最后一条:希望你们真的可以爱上彼此,将婚姻延续下去。一旦此项内容成真,姜灼野先生将再收获5%的薄悦集团的股份。” 听见最后一条,姜灼野没忍住嗤笑了一声,他年轻气盛,听到一半就坐不住了,本来也没打算给薄昀面子,他甚至故意选了个松散随意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因为有点烦躁,本来严谨的衬衫也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细腻的皮肤。 以及,那一截脆弱的,漂亮的脖颈。 “这一条是谁写的,也太异想天开,”他讥嘲地看着薄昀,“不会是你吧?那就太可笑了一点,你知道的,我看见你都觉得恶心。” 对面的两位律师已经宣读完条款,乍然听见了这么劲爆的发言,却很有职业道德,眼神都没有动一下。 薄昀甚至没有看姜灼野一眼,实际上,姜灼野说什么都很难挑起他的怒意。 他这些年一直是这样无视姜灼野的,所以才把姜灼野惹得频频恼火。 “你想多了。”他手里夹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这条款确实宣读得太漫长了,让人生厌,他几次想吸支烟,好打发一点无聊时光,但是顾及旁边有个“小朋友”,又只好算了。 他淡淡道:“很显然,是我爷爷写的,如果说有谁真的拿我们两个的婚事当了真,也只有他了。” 薄昀说起自己的爷爷,素来冷淡的脸上也流露出一点无奈。 他考虑了两秒,终于正眼瞧了姜灼野一眼,“说起来,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姜灼野警惕地看着他,挑了挑眉:“你先说。” 薄昀说:“你跟我都知道,这个婚约除了我们可笑的八字,封建迷信,更多其实是为了两家的合作。我们只会有一场三年的交易,到了时间就散伙。” “但我爷爷不这么想。” “你说他老了也好,不够清醒了也好,他发自内心觉得我跟你是天生一对,命中注定,我们只是欠缺一个机会相处,所以他要创造这个机会。” “他不在乎我是否应该更合乎世俗,与一个门当户对的女性结婚,也不在乎我会不会在世间留下后代。他只希望我过得好,平平安安,健康地活到老。” 姜灼野不禁呆了一呆。 薄昀那张刻薄嚣张的脸,在提起自己唯一的最亲近的家人的时候,也会流露出片刻的柔软。 也唯有这种时候,姜灼野会短暂忘记薄昀的恶劣,注意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极黑,极清,浓墨重彩,睫毛翩飞,眼尾细长得甚至有点勾人,多情也无情。 但姜灼野并不上当。 “所以呢?” 姜灼野抱着手臂,冷笑一声,挑了下唇角:“你不会要跟我说,为了完成爷爷的愿望,你真的愿意顺着爷爷,跟我培养感情吧。我劝你别做梦。” “那不至于,我还没有做好牺牲这么大的准备,”薄昀笑了一声,他一点亏不吃,立刻顶了回去,用一种更刻薄的眼神打量着姜灼野,“我还没想把我的下半辈子葬在你手里。” “你……”姜灼野大怒。 但赶在姜灼野发怒之前,薄昀又收敛了笑意,连声音也变得内敛,甚至有点真诚。 他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我爷爷面前表现得客气一点,起码别让他看出我们关系这么恶劣。相敬如宾,这四个字你可以理解,对吧?” 薄昀微微歪了下头,望着姜灼野,那只没有点燃的烟在他手指尖轻轻转动。 “你不会有太多时间见到我爷爷的,他身体不好了,很多时间在落山那边疗养,年初的时候他抢救过一次,医生甚至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所以你不会太过为难,你只需要跟我去见一见他,哄我爷爷两句,说你跟我相处还行,仅此而已。” 第4章 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睫毛颤动了一下。 姜灼野本来还一脸无所谓,听到这里却沉默了,抱着的胳膊也松懈了几分。 他对薄昀的爷爷印象其实不差。 也许是因为他那个神奇的八字,薄昀的爷爷对他一直和善有加,亲切异常。 但不管是缘起何处,起码薄昀爷爷都对他很好。 姜灼野几不可查地抿了下唇 他低声问:“你爷爷,情况这么不好了吗?” 他想,那也难怪薄昀会松口来跟他家求婚。 本来薄昀对这个婚约的态度,比他还要嗤之以鼻,甚至公开说过会解除这个荒诞可笑的订婚,好重新恢复自由身。 结果今年年初,薄昀一反常态,站在他家的长阶上,客气地对他问好。 “嗯。” 薄昀不愿意多提这个话题,即使是他这种人,也会回避亲近人的生老病死。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薄昀也没催促姜灼野,他知道,姜灼野会同意的。 这个人从孩提时候起,心就不够硬。 果不其然,几秒钟之后,那边传来一声:“知道了,这个我可以做到。但别的你就别想了。” 薄昀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松了下。 “你以为还有什么别的?”他带点戏谑地反问。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他这个年少的“未婚妻”,他都有点莫名的烦躁。 他知道姜灼野讨厌他。 正如他也觉得姜灼野棘手一样。 谁愿意因为一段莫名其妙的大师指点,就被跟一个陌生男人绑在一起。 要是两个人年龄相仿,也许还更好沟通一点。 偏偏他们相差八岁,姜灼野太过年轻,幼稚,还有点刺头,一言不合就冲他甩白眼。 他们两个简直是南辕北辙的性格,别说当爱人,当朋友都够呛,现在却真的要结婚。 连他也觉得造化弄人。 薄昀将一直没有点燃的烟扔进了旁边大理石的烟灰缸里,他盯着桌上的协议看了几秒,随后,他将其中的一份推给了姜灼野。 “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就签字吧。” 他一边说,一边率先在自己的那份上写下了名字,龙飞凤舞的薄昀二字,跟他本人的性格一样高傲嚣张。 姜灼野还是板着脸,他对协议里面每一条都有意见。 什么睡一张床上。 什么约会度蜜月,什么一起参加社交场合。 但是在薄昀拿给他以前,姜煦已经一条条分析给他听了,他知道这都是那个所谓的大师的提议,说有助于薄昀的健康。 想到这儿,他更想把这个骗子拽出来打一顿。 他慢慢地拔出了笔帽,在雪白的纸上留下第一个点,却又顿住。 他看了薄昀一眼,有点难以启齿,却又不得开口:“我哥应该把我的要求都告诉你了吧,这只是一场形式上的婚姻,你跟我……” 他说到这里越发艰难,臭着脸,眉毛几乎要纠在一起,要说出那几个字真是要了他的命。 但他还是说了:“不能有任何真正的亲密行为。” 薄昀这次是真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他将那支嵌着绿宝石的钢笔盖好了笔帽,重新放回了桌上。 “我对小孩子没兴趣,”他低声道,嘴角微微弯起,下巴轻抬,盯着姜灼野,简直是比傲慢更傲慢,“你可以放心,我们只会友好和谐地躺在一张床上,比室友还要纯洁,你也听见了,刚才协议里第十九条,不能有任何违背对方意愿的接触行为,这一条就是给你保障的。” “三年时间一到,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事实上我会尽量争取让你早点解放,毕竟那个所谓大师,一天一个说法,没准他会劝得我爷爷回心转意。” 这本来是个好消息。 但姜灼野的脸色却更黑了,他刷刷刷在纸上签了字,粗暴地将笔扔到了一边。 “谁是小孩子。” 他冷冷地看着薄昀,“当然了,跟你比起来我确实年轻,希望你在婚礼之前可以多锻炼,别到时候在仪式上体力不支,丢了我面子。” 说完,他看也不看薄昀一眼,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径直走出了小书房,完全没有任何兴趣跟薄昀培养一点友好和谐的气氛。 而姜灼野一出来,姜煦立刻迎了上来,盯着他这个宝贝弟弟。 他对姜灼野还是不放心,紧张地往房间里看了看:“你好好跟人家沟通了吧,没把薄昀打了吧?” 这可不兴动手啊。 到时候还没结婚就传出姜家小少爷家暴,多影响股价。 姜灼野受不了地冲姜煦翻了个白眼。 真行。 就应该把姜煦送过去,只要钱到位,姜煦没准能在床上穿性感睡衣勾引薄昀。 想到这里,他还情不自禁冷笑了一声。 而就在这几句话之间,薄昀也从小书房里出来了。 完好无损,心情看上去也很平和。 “姜先生,”薄昀对姜煦说道,“我跟灼野已经沟通好了,条款他都一一看过了,既然你们都没有异议,那婚礼就订在四个月以后了。具体细节我还会让管家和设计师来跟你们沟通。我待会儿还有点事情,就先告辞了。” 他冲姜煦点点头。 姜煦点点头:“好。” 听见沟通好三个字,他也放下心,恢复了稳重大方的姿态,对着薄昀一笑。 薄昀离开的时候,姜灼野被家里以礼貌的名头,逼着亲自出来送别。 这也是没办法。 他们这个婚姻虽然名存实亡,可是未来少不得要在外人与媒体面前扮演相敬如宾,他哥说不如从现在就适应起来。 姜灼野站在自家大门前,三月的风十分温柔,吹动着他的发丝,就是他的脸,比冬天的雪还要冷。 他一句话都没要跟“未婚夫”说的意思,从眼神来说,倒像是希望未婚夫被车门夹了手才好。 司机已经为薄昀拉开了后门,薄昀坐在后座上,却还侧着身,没有关上车门的意思。 他打量着姜灼野,他很少从这个角度看姜灼野,更是很少认真打量姜灼野。 姜灼野还是很没好气的样子,这个年轻人一直是惹他不耐烦的典型,没有一点他喜欢的样子。 姜灼野顶着一头特意去染的暗红头发,这颜色也许在人家身上太刺眼,但在姜灼野身上却刚刚好,衬着他白皙的脸,俊美的五官,张扬得恰到好处。 他就这样随意地站在这里,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身上也有种浑然天成的魅力,是那种看一眼都会让别人小鹿乱撞的年轻男生。 就是脾气太差了。 薄昀想。 骄狂,桀骜,像个总是竖着针的刺猬,动不动总想扎别人两下。 真像个十足的小混账。 薄昀想,他居然要跟这种人结婚,实在是家门不幸。 他施施然将腿从车外收了回来,端坐好。 他看向前方,目光没有再落在姜灼野身上,却提醒道:“下周四的时候,我会来接你去定制结婚礼服,还有你的那头红发也要在婚礼之前染回黑色,别忘记了,也别迟到。” 说完,他就示意司机关上了门,没有再听姜灼野的回答。 他的车径直往姜家的大门驶去。 姜灼野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但是薄昀已经不在了,失去了骂人的机会。 “哈,”姜灼野气极反笑,“神经病。” 他想,薄昀当自己是谁啊,还让他染头发,他爱染什么染什么。 他就是去染个魔鬼绿也没人拦得住他。 第3章 莺莺燕燕 但很可惜,姜灼野还是没有保住他那一头醋栗红。 短短一周后,姜灼野就坐在了会所里,被迫将头发染回了黑色。 因为他跟薄昀的订婚消息也会登报上头条,都不用薄昀说,他哥和他妈就一起压着他必须染回黑色。 严肃,正经,乖巧。 像个端庄的姜家小少爷,放在头版头条也挑不出一丝毛病的那种。 姜煦将一支他刚收到的钻石手表扣在了弟弟手上,和颜悦色:“弟弟,你不会这点小要求都要我盯着你吧?” 而妈妈就更加直接了。 梁婕直接拍他:“哪有人订婚结婚都顶着一头红头发的,像个猩猩,给我换回来,你还是黑头发好看。” 所以现在姜灼野坐在了会所里,一脸愤愤,却又无可奈何。 等他结婚前,还得来补染几次,确保造型一直无懈可击。 而薄昀也跟着他来的,就坐在一旁看设计师发来的礼服方案。 等姜灼野染发结束,他们还要去跟设计师碰面,沟通更多细节上的处理。 姜灼野一脸不悦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头上现在全是药膏。 他冷冷地问旁边的薄昀:“你现在满意了吧,到底还是让你得逞了,黑色好看吗?” 薄昀从平板上抬起眼,他知道姜灼野是在说什么。 第5章 他弯了一下唇角,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的感情:“这就是冤枉我了,我只要求你在婚礼前染回来而已,现在是你父母的意见,怨不了我。” 姜灼野嗤笑一声,根本不信,“我就不信你没煽风点火。” “还真没有,”薄昀平静道,视线重新放回在平板上,“你未免把我想得太体贴,我对你没有关心到这个份上,连这点婚前的细节都要纠正,你能在婚礼上得体一点,我就已经谢天谢地。” 这话真是刻薄得没边。 就差没说姜灼野自作多情。 姜灼野从镜子里盯着他,脸色沉沉,看上去很想在婚礼之前,就把自己的新郎一枪爆头。 连后面的造型师都跟着有点战战兢兢,生怕是自己哪里服务不好。 好在几分钟后,姜灼野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一只耳机夹在耳朵上,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但是几秒后,他就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 自从他跟薄昀要结婚的消息走漏之后,他的狐朋狗友就从世界各地发来问候,表达震惊与怜悯。 比如现在这个。 “不是吧,姜灼野,你真要跟薄昀那个死人脸结婚啊?真的假的,我前阵子进山了信号不好,怎么出来就有这么劲爆的消息啊,你咋了,你家也没破产啊,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 对面是他发小之一,方臣。 年方二十三,热爱一切极限冒险运动,常年漂在国外不回家。 “你特么才破产呢。”姜灼野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却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又不自觉地从镜子里看着薄昀。 薄昀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他即使穿着休闲装,漂亮的白色亚麻衬衫,宽松,柔软,动作也很放松,黑色的半长发垂落在肩上,他却依旧看着目下无尘,不近人情。 “你消息也太落后了,”他嘲讽另一头的发小,“顾羌云他们都关心过我几轮了,你是从哪个山沟沟里爬出来啊。” 方臣还在那边大惊小怪。 “就是顾羌云他们告诉我的,但你不是说一定会跟他解除婚约吗,还说今年就打算跟家里提,怎么现在突然就变成结婚了啊?乖乖,跟薄昀过你可是完了。” 谁说不是呢? 姜灼野翻了个白眼,但他已经没力气发脾气了,他这人就一点好,选择了的事情就也懒得发牢骚。 协议都签了。 他自己写下的姜灼野三个字。 有什么好叽叽歪歪的。 他说:“能为什么,被我哥给卖了呗,反正也就走个过场,跟谁不是结啊。你也别大惊小怪的,怎么了,联姻你是没见过么?” 方臣想,见过,你跟薄昀这么奇葩的组合我却是第一次见。 我都怕你半夜起来拿刀捅了薄昀。 他可是知道姜灼野跟薄昀有多不对付,年初两个人在会所里遇见,姜灼野不小心撞到薄昀,薄昀还一脸嫌弃,轻轻掸了掸肩膀,气得姜灼野差点没跟人打起来。 但他也听出姜灼野不想多谈,也可能是不方便多说,就识趣地没有再添堵。 可他又太震惊了,实在憋不住。 “不是我说你,联姻跟谁不好,跟薄昀,啊我真接受不了,我以后得叫他弟夫吗?天哪,我觉得我会吃不下饭。” “滚。” 姜灼野骂了一句,却又没忍不住笑了一下。 方臣还在那边磨磨唧唧,说你也太惨了,要不要哥哥回国给你开个婚前派对,点一排男模或者女模,让你好歹留有一点美好的记忆,再踏入婚姻的坟墓。 真是越说越不像样。 但姜灼野还是没忍住被逗笑了,他跟方臣一直关系好,几个发小里其实方臣脾气最好,虽然看着不靠谱,却还挺尽力当兄长的,对他们能让则让。 “去你的,你少撺掇我,想让我被我哥骂吗?”他笑着骂道。 薄昀直到这时候才从镜子里看向姜灼野。 姜灼野一心在电话上,没注意到。 他跟刚才阴着脸的样子截然不同,即使顶着满头染膏,姜灼野笑起来也很轻快,眉眼像是一下子亮起来。 俊秀的五官在阳光下完全是造物主的杰作,眉骨干净利落,线条十分漂亮,挺直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丰润得恰到好处,是那种打个照面,就能偷走女孩子心的长相。 也不知道对面是谁。 姜灼野眉眼柔和,一直在笑,连声音也清亮了许多。 “行啊,等你回国给你接风,”姜灼野一只手在扶手上无意识敲了敲,“把顾羌云他们也叫来,司司也过来,别复习了,就他最拿高考当回事。” 薄昀不禁微微抬起眉。 他很少见到姜灼野这样子,毕竟姜灼野在他面前一直很没好气。 但他又想了想,隐约回忆起,他其实看见过姜灼野跟朋友相处。 那时候姜灼野好像也是这样,笑容肆意张扬,与人勾肩搭背,趴在黑色的栏杆上,冲着楼底下的同学喊话,连眼睛都是亮的,充满年少的朝气。 . 一直到挂了电话,姜灼野才注意到薄昀在看他。 他顿时警惕起来:“干嘛?” 薄昀打量地望着姜灼野。 真是比川剧变脸还快。 仅仅挂断电话一秒,姜灼野就从刚才春光明媚的样子,变得谨慎又警惕,还有一丝排斥。 这让薄昀不免有些兴致缺缺。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跟谁打得这么热火朝天,”薄昀轻飘飘道,“看你说得太开心,我都不忍心打断你,但是我得提醒你,在我们的婚前协议里,结婚后,你不能跟任何人闹出花边绯闻,一旦被媒体捉到一次,你就会被扣两千万零花钱,作为公关费。”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姜灼野,嘴角弯了弯:“所以在我们结婚前,你最好把你身边的莺莺燕燕,旧情新交,都处理一下。” “?” 这狗东西真是会血口喷人。 姜灼野这次是真想骂人了,他有什么莺莺燕燕,旧情新交。 他一个根正苗红的年轻人,活了二十年都清清白白。 唯一的绯闻就是跟薄昀这个老东西结了婚。 “谁莺莺燕燕了?你别自己风流就看别人也一样,”姜灼野冷笑,“刚刚那边是我发小,纯的哥们儿,回国约我聚会。” “是吗?”薄昀不知道信还没信,“就当是好了,但你之前总有一些交好的朋友吧。”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姜灼野:“我没记错的话,你高中就离家出走,夜不归宿了,还是跟某个同学一起走的,到了大学,你也跟柳家的二儿子交往过,还有傅旭明和管炡,这两个人也曾经为你大打出手吧。都是一个圈子里的,闹得还挺不好看。” 薄昀说到这儿,弯起了嘴角,讽刺地笑了笑:“这么说起来,你还挺有魅力。” 姜灼野真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不带这么造谣的。 他哪有这么多花边新闻。 柳元舟完全是他哥们儿,那是他俩玩游戏打赌输了,不得不假装情侣一礼拜,事后两个人恨不得拿柚子叶洗个澡去去晦气。 傅旭明跟管炡倒是追过他,但那两混蛋后面在一起了! 两个人郎情郎意,双双奔赴美国,谁也没想起替他澄清一下! 但是这些话说出来未免丢脸。 而且他一个身体健康的大好青年,长了这样一张风流渣男的脸,却活到二十岁也没搞过对象,听着也不像什么长脸的事情。 姜灼野抱起手臂,嘲讽道:“你这消息还挺灵通,不当狗仔真是浪费了。但这用不着你操心,我没什么桃色绯闻,也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倒是你,风流事最好当心一点,要是被我抓到,你也完蛋了。” 薄昀嗤笑一声。 他没理会姜灼野的威胁,只是抬起那双清冷的眼,像是戏谑,又像是警告,“你最好是像你说的这样,如果你非要惹什么麻烦,那就记得藏藏好,不然我怕你的零花钱都不够罚的。” 第4章 小心眼爱吃醋 因为这几句警告,等到离开会所的时候,姜灼野跟薄昀之间的气氛冷得像结了冰,一直到与设计师交谈的时候也是如此。 姜灼野对自己的结婚礼服根本没什么要求。 他又不是真心要跟薄昀结婚的,哪怕让他顶个麻袋去结婚他也无所谓。 倒是薄昀,平时就端得很,明明他们这次婚礼已经很仓促了,四个月就要准备好一切,很难做到尽善尽美,这个人却还在吹毛求疵,连礼服的面料都要一一过问,时不时提出新的问题,搞得对面的知名设计师压力山大,只是碍于这是金主,不得不微笑应付。 无聊。 姜灼野根本没有兴趣听,从旁边的果盘里捻起一颗糖果。 他塞进嘴里才发现是个泡泡糖,小孩子吃的东西。 但他也不介意,还鼓了鼓脸颊,一口气吹了个大的,饱满的粉色泡泡越来越大,几乎要把他的脸遮住。 第6章 薄昀还在审视设计师递来的几份手绘设计稿,确认会使用的工艺,突然听见旁边传来“啪”一声。 像一个气球爆炸了。 就算是他也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却看见泡泡糖糊在了姜灼野的嘴上,而这个人满脸无辜。 …… 想也知道刚才的动静是什么。 姜灼野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把泡泡糖又咬进了嘴里,嚼着,挑衅地冲薄昀挑了挑眉,还傲慢地抬了抬下巴,又吹了个粉色的缩小版泡泡。 设计师都没忍住被逗笑了一秒,却又立刻收敛,眼观鼻鼻观心,装模作样继续看他的手稿。 薄昀只觉得额角青筋直冒,他没有说姜灼野什么,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跟姜灼野吵起来。 但他盯着姜灼野的礼服初稿,心里第一万次觉得这桩婚事也许是他人生里最错误的决定。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破八字。 不是因为他爷爷的要求。 他得发了疯才会跟这样一个人求婚。 . 商议完礼服,姜灼野就跟薄昀散伙了。 薄昀回公司,姜灼野去跟狐朋狗友聚会。 姜灼野没有开车,自己骑了个摩托,长腿往上面一跨,站在路边和朋友打电话,看着格外洒脱,抬着那张年轻的脸,青春洋溢的。 但是落在薄昀眼里,却怎么看都不靠谱。 他听见姜灼野在跟那头说:“嗯对,我出来了,你们在哪里?哦,码头上吗,行,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过来。” 薄昀坐在车里,微眯着眼睛看向姜灼野,大概是姜灼野前科太多,他总疑心这个人会在婚礼前给他惹出一些事情。 但他想起姜灼野的态度,知道即使他提出要求,也只会起到反作用。 最终他只是沉默地升起了车窗。 但很不幸,当天晚上,薄昀的预感就成真了。 姜家小少爷被拍到在游艇上与人玩乐,身边还有个小网红,照片拍得模模糊糊,看不出什么。 只能看出两个人并肩站着,倒也没什么亲密举动,最亲密的就是小网红给姜灼野拿了个香槟,又伸手往姜灼野脸上摸了下,不知道干什么。 但是小网红之前就在微博上发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一看就是陷入了恋爱。 再加上这个新闻,顿时许多人将这件事套在了姜灼野身上。 网上一时沸沸扬扬。 薄昀看见消息的时候,姜煦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他是来跟薄昀澄清的,“真是抱歉,灼野又惹了一点麻烦,但是这小子真的没做什么,他跟那个女生清清白白,女生是其他人带上船的,我们会处理好的,还请你放心。” 放心? 薄昀盯着网上的热搜,对这两个字真是充满怀疑。 姜灼野其实在网上有一点名气,他去年跟堂姐一起出席一场娱乐圈的晚宴,给堂姐当男伴。 他穿了一身银色的西装,左边耳朵上打着一排耳钉,嘴唇上还黏了一个银色唇钉,对着镜头懒散一笑,明明是颇具少年气的脸,却桀骜不驯,野性勃勃,混合成一种致命的诱惑,简直要夺走所有男明星风头。 当天晚上,他的资料就被扒了个底朝天。 姜氏集团的二少爷,才刚刚步入成年,就读于a市最好的学府,毕业礼物是哥哥送的顶级豪宅,十足的人生赢家。 最重要的是,单身。 从那之后,姜灼野的微博明明几乎不发东西,也经常有人来打卡,叫老公叫老婆叫哥哥叫甜心的都有。 只是姜灼野都当没看见。 薄昀点开了姜灼野的微博,姜灼野微博只有一条生日提醒,但是底下已经被看热闹的网民攻陷了,好奇地追问他是不是跟小网红在一起了。 里面还有小网红的粉丝,对姜灼野破口大骂,说他肯定仗着是富二代威逼利诱小网红了。 而姜灼野当然没有高兴出来回应。 耳机里,姜煦还在说话:“这件事是姜灼野的不谨慎,我们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育他,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是这种没分寸的人。” 不管信没信,薄昀还是很给面子的应了一声:“嗯,我知道。这也不是他的错。” 但他的视线却停留在电脑页面的照片上。 照片上,姜灼野穿着一件蓝色的宽松大衬衫,扣子扣得十分随意,露出了漂亮的腹肌,流畅的腰线,跟其他几个男生靠在一起,那个闹绯闻的小网红倒是站在了对面。 轻浮。 薄昀关掉了这个界面,对姜煦说:“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们自己处理就好。明天你有时间吗,我们可以见一面,再谈一下南港的项目。” 姜煦立刻道:“没问题。” 而都没来得及到第二天,这件事就如姜煦说得一样,很快解决了。 那个小网红出来澄清,说跟姜灼野只是刚认识的朋友,两个人之前并不熟悉,她是被其他朋友邀请一起去参加聚会,媒体照片上的动作完全是角度问题才显得暧昧,当时姜灼野的眼皮上黏了一片叶子,她顺手帮拿下来而已。 解释得规规矩矩,还说自己微博上那些想恋爱的心思,只是作为小女生的憧憬,根本没有真的恋爱,目前单身。 这个解释并不怎么能服众,很多人都在猜是不是姜家不愿意承认,两个人搞地下情。 又或者富二代根本没有真心,一旦被公开就火速分手了。 但是很快,姜灼野那个八百年没有动静的微博发布了一条重磅消息。 “别乱造谣,从来没有跟女孩子谈过恋爱,倒是有个未婚夫,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对象小心眼,脾气坏,要是让他当了真,我可就完了。” 这下子好了,这条微博直接冲到了热搜榜首。 晚上还在跟小网红闹绯闻,凌晨就宣布有未婚夫,主角又要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简直是深夜大瓜。 “姜灼野 出柜” “姜灼野 未婚夫” “姜灼野 小心眼对象” 这几个词条一下子后面都跟着爆。 而传说里,“小心眼”“脾气坏”“还很能吃醋”的薄昀直到晚上才看见了热搜。 他在开会。 秘书也不敢来汇报,等到会议结束才小心翼翼地询问老板,这条热搜他们是不是要跟着推进。 而薄昀一脸莫名其妙,直到打开热搜才明白秘书那诡异的神色是什么意思。 薄昀:“……” 他可以确定,这完全是姜灼野在报复他。 以他对姜煦的了解,姜煦的公关只会到那个小网红的澄清为止,他根本不会让弟弟掺和进去,找人发几条姜灼野知书达礼,为人和善的通稿,再发点在学校勤奋读书的照片,塑造点良好形象,很快网络就会把这件事遗忘的。 过阵子再顺水推舟地宣布,姜灼野有未婚夫,门当户对,感情好得不得了。 这事情就了结了。 偏偏姜灼野自己跳出来了。 还这样调侃,语气亲昵,好像真的陷入了热恋,未婚夫是什么吃醋小妖精。 薄昀捏了捏鼻梁,眉头微皱。 虽然目前没有人知道薄昀的未婚夫就是他,可他简直不敢想,他现在在网友的嘴里得是什么个形象。 旁边的秘书想笑又不敢笑。 薄昀在公司从来都公事公办,虽然他给下属的待遇都很不错,但哪怕面对跟了他最久的老臣也很少会有谈笑风声的时候,大部分时候,他都很平静冷淡,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撩拨他的心神。 她很少看见老板会这样皱起眉,一副恼火却又无语的样子。 但薄昀思索了几秒,很快冷静了下来,将那个ipad放到了一边。 “无所谓,你不用做什么,跟姜家去对接一下,找个时间,我们两边集团公布一下我跟姜灼野的婚事。” 而他说完这句话,就拿起了手机,找到了姜煦。 姜煦正在为弟弟头疼,这小兔崽子,一声不吭就作了这么个妖,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薄昀好好一个端庄冷艳的霸总,现在无缘无故在姜灼野微博里成了个闹脾气的小妖精。 别说薄昀了,他都手心痒痒,想揍姜灼野两下。 他看见薄昀的电话,嘶了一声,第一反应是薄昀来兴师问罪了。 姜煦停了两秒,才无奈地将手机拿了起来,一开口就是:“薄昀啊,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是不是看见热搜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弟这人就是性子跳脱爱开玩笑……” 但他话还没说完,薄昀却制止了他。 “这没什么。” 哟呵? 姜煦抬了抬眉,心想薄昀什么时候是这么宽容大度的人了。 不过他安静听薄昀讲了几分钟,眉头便舒展开来了。 “原来你是这么考虑的啊。” “可以可以,没有问题,灼野?没事,这点事情他会配合的,本来也是他的义务,他平时还是很懂事的。” 第7章 第5章 订婚照 姜灼野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亲哥卖了一次,他还在朋友家参加聚会,躺在泳池旁的躺椅上,洋洋得意。 他脸上架了一副墨镜,却又不好好戴,架在头发上,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旁边坐着发小方臣,方臣早就刷到了他那条微博,现在拿出来又欣赏了一遍,忍不住发出一声笑。 “姜灼野你可真是……薄昀应该要气死了。” 吃醋,小心眼。 这几个字连在一起,怎么想都跟薄昀不沾边,而且薄昀作为薄悦集团的董事,被贴上这样的形象,怎么想也有点有损威严,虽然无伤大雅,却也免不了被调侃。 以薄昀那个死装的个性,只怕是要气死。 “薄昀现在肯定在记恨你。”方臣轻笑着道。 “记恨好了,”姜灼野满不在乎,想想还挺乐,“还不是怪你们,前两天非要说我跟薄昀站在一起,是我比较像小娇妻。我倒不信了,我长这么帅,薄昀才像个小白脸,凭什么不是他给我当老婆。” 这几句话真是直接踩中了他的雷区。 尤其是方臣还好死不死地指出,他身高虽然足足181,但是薄昀却有189,骨架子也比他更宽一号,穿衣显瘦,脱衣有料,还是练综合格斗的,虽然长了一张过于漂亮的脸,但怎么看都比他能打。 姜灼野顿时就不乐意了。 他不痛快,当然也要给薄昀找点不痛快。 正好,他哥来电话,让他发个正式一点的微博澄清一下,说只是朋友聚会,再透露一下自己有婚约在身,好配合他们之后的公关稿。 他一听就笑了,十分配合,懒洋洋应道:“好啊。” 然后立刻发了这条微博出去。 完美,姜灼野想,他也知道这条微博虽然惹眼,但再怎么也无伤大雅,谁让他跟薄昀真的有婚约。 无非是薄昀面对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多少要被取笑两句。 但他就愿意恶心薄昀。 姜灼野放下手机,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也走入了水中。 他赤裸着上半身,白得像在发光,结实漂亮的肌肉,薄薄一层,并不夸张,水珠滚在上面,一直流到窄瘦的腰腹,在阳光下宛如碎钻。 他招呼也不打一下,就拘起一捧水,往正在看热闹的另一个发小——梁斐,脸上泼去。 “你们几个也少在边上热闹,”他骂道,“我还没跟你们算账呢,这件事还不是你们惹出来的,非要拉我去出海,还带陌生人过来,那小网红不也是顾羌云带过来的,结果好了,给我惹这么一个窟窿。你们也真是行,不知道我现在是要结婚的人了吗,偏偏在这时候毁我清白,是不是故意的。” 他说着,又用水去泼其他人。 这话一出,在场其他几个人都笑得不行。 就是因为姜灼野即将踏入婚姻这个坟墓,还是跟那个讨人厌的薄昀,他们几个发小天天拉着姜灼野出来聚会,给姜灼野放松心情,聊表安慰。 但是从姜灼野自己嘴里说出“马上是要结婚的人”,怎么就那么怪呢。 “姜灼野你可住嘴吧,我真不能接受你居然要结婚了,我的天,薄昀跟你差了八岁,他娶你真的不犯法吗?拐卖儿童啊。”方臣大声嚷嚷道。 姜灼野立刻去泼他:“你才儿童,而且凭什么薄昀娶我,我娶他还差不多。” 周围又是一阵笑声。 刚刚被点名的顾羌云也讨饶,冲姜灼野作了作揖:“对不住,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事,那小网红是我女朋友刚认识的朋友,其实也不怎么熟,就最近走近了,正好那天遇上就要跟我女朋友一起过来,我家宝贝你也知道,脾气软不好意思拒绝。我跟你赔罪。” 那热搜一看就是故意的。 拍照的角度甚至像是事先找好的,那小网红最近人气下滑,就是想找人炒作一下绯闻,却又不能挑个太差的,免得丢了面子,在大众心中反而失色,挑来挑去,姜灼野长得帅,家世一流,还曾经在网上有过流量,很容易就被人看上了。 不过姜家律师团也不是吃素的,三两下就让小网红偃旗息鼓,乖乖配合着发了声明。 姜灼野抬了抬手,意思是算了,顾羌云女朋友他又不是不认识,乖得很,很可爱一小姑娘,现在应该还在家反思交友不慎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说,“你让谢莹也别往心里去,改天再一起出来玩。” 顾羌云点头:“好。” 几个人在泳池里闹了一阵子,等到暮色四合,又纷纷爬出来,开始露天烧烤。 厨师给准备好了,几个人也不想别人服务,干脆自己动手。 但主要靠顾羌云和方臣,这两人留学英国,虽然拥有大厨随身服务,却莫名其妙还是练出了一手厨艺。 姜灼野披着个浴巾,完全不愿意沾一点阳春水,却还要指指点点。 “牛小排别给我烤老了,我要嫩的,烤虾好了没,我要一个。” 方臣真是跃跃欲试想把刷子甩他脸上。 但他白了姜灼野一眼,还是将一串柠檬黄油鸡肉串先递了过去,“喏,先吃这个。别的还没好。” 姜灼野也不嫌弃,接过就吃。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披巾扔到了一边,转而将鸡肉串叼在嘴里,穿上了一件宽大的淡灰色衬衫。 他的头发重新染成了黑色,没有那么张扬,显得乖巧,也显得稚气了一点,穿着这样素净的颜色,十分像还在高中里。 他摸出自己手机看了一眼,颇为惊讶:“哟,刚刚我未婚夫打我电话了,没接到。”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王八蛋”三个字。 这是他给薄昀的备注。 他下意识想回过去,但又一想,薄昀找他能是什么好事儿,立刻心安理得重新塞回了抱枕底下。 旁边的顾羌云发现了他这一系列动作,也没说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却又若有所思地看着姜灼野。 姜灼野注意到他的眼神,颇为奇怪地看过去:“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顾羌云将烤架上的澳龙翻了一下,依旧是若有所思的神情:“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盯着姜灼野,露出回忆的神色,“灼野,你这马上都要成为已婚人士了,可是我记得你没谈过恋爱吧,你本身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来着?” 这话一出,空气莫名安静了几秒。 周围的视线唰一下集中在了姜灼野身上,姜灼野嘴唇边缘还沾着一片柠檬叶,被顾羌云这么一问,也呆了一呆。 姜灼野其实在他们这群发小里,年龄不算大,最小的是司珩,十八岁,今天有事不在场,剩下就轮到姜灼野了。 可是就连司珩都有纯情的校园恋爱,姜灼野却清清白白,单到了现在。 “倒也是哈,”方臣也接话,好笑地看着姜灼野,“我们几个人里面,就你活得清心寡欲,以前我要给你介绍妹子你也不要,之前学校里小男生追你,也给你吓得够呛,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人家。现在好了,让你不谈恋爱,直接被打包送给薄昀了。” 姜灼野拿地上的网球砸他,“去你的。” 但顾羌云还真问了个他难以回答的问题。 他长到二十岁,确实感情经历一片空白,只有丰富的被追经历,却没有丝毫追人经历。 给朋友们当爱情保卫倒是十分在行。 顾羌云恋爱的时候他陪着挑给谢莹的礼服裙。 方臣追男孩子的时候他帮着放哨。 梁斐失恋他陪着喝酒买醉。 就连司珩那小兔崽子都拉他壮胆,去跟同桌的小御姐表白。 但轮到他自己…… 姜灼野垂下眼,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像是又回到了某个夜晚的天台,他躲在角落里,借着灯光看着手上的信件,看得心脏砰砰发跳。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莫名有点烦躁:“我哪知道我喜欢男的女的,在我看来都差不多,都很烦人,没谁能让我动心,我也不觉得恋爱有什么意思。” 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那样子确实没心没肺。 他嗤笑一声,又看向旁边的方臣,“倒是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要不这样吧,我看方臣就姿色不错,干脆今晚就让他奉献一把,来侍寝好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轻佻地在方臣下巴上挠了挠。 “滚你的。爷也是你能惦记的。”方臣拿抱枕砸他。 两个人幼稚地在沙发上打成一团。 方臣干不过姜灼野,被姜灼野按在身下掐着后颈,逼问服不服。 “不服,”方臣嘴硬,斗不过姜灼野,还要占嘴上便宜,“就你还想让我侍寝呢,姜灼野我跟你说,就你这种感情经历比白开水还干净的,啥经验也没有的小处男。最容易上当了,被人骗骗就爱得死去活来的。你当心吧你,别以后栽在哪个情场高手手心里,被人耍得团团转。” 第8章 “咒谁呢你,谁勾勾就上手,”姜灼野又揍他一巴掌,“再说当心我让你断子绝孙。” 这两个人正闹着,边上几个人谁也没伸手,都在看热闹,笑得都快肚子疼。 而在一片喧哗声里,姜灼野的手机铃声却又响了起来。 姜灼野低头去看,方臣趁机推开他钻了出来。 “你丫的……” 姜灼野猝不及防被掀在了沙发上,他又踹了方臣一脚。 他摸出手机,抬头一看,这次不是他那个倒霉未婚夫,而是他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姜灼野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心一跳。 但他犹豫两秒,还是抬起手,示意发小们安静一点,接了起来。 “喂,哥?” “什么,杂志封面,订婚照?我跟薄昀?” “我俩能拍出个什么,我不掐死他就不错了。” 几个发小听见关键词,声音更加小了下来,纷纷扭头去看。 只见姜灼野脸色越来越难看,质问对面:“这也算在合约里了吗,不就是结个婚吗,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还vlog,我跟他能有什么甜蜜日常,你怎么不怕我们打起来?” “还不是你搞出来的祸事,谁让你发那条微博的,”姜煦凉飕飕的,“现在全网都在好奇你未婚夫是谁,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你也不看看你那条评论底下多乱七八糟。你都送来这么大流量了,藏着掖着没准又被有心人利用,爆出什么绯闻,还不如让你跟薄昀提早宣布。” 提起那条微博,姜灼野滞了一秒,稍微有点不那么理直气壮。 但他很快又想反驳。 只是还不等他说话,姜煦又幽幽道:“行了,别跟我讨价还价,这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我不会给你擦屁股的,你自己去配合。不就拍个照嘛,薄昀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说完,也不给姜灼野再赖皮的机会,姜煦就把电话给挂了。 去他的。 姜灼野一把将手机摔了,在沙发上弹了一下。 见周围的发小都好奇地看着他,他沉着脸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被压着拍订婚照的啊。” “是没见过,”方臣戳戳他,“什么意思啊,你跟薄昀要上杂志啊。情侣照?” 姜灼野死亡视线看向他,但是仔细想想,这件事确实是他作出来的,才给薄昀找到理由借题发挥,又泄了气,往沙发上一躺。 “不然呢,你不都听见了,”他一脸郁闷,“薄昀那傻叉,不知道怎么说服我哥的,要拉我去拍一组杂志封面,顺带公布婚讯,还要有专题采访。” 他冷哼一声:“一个假结婚,搞得还像模像样。” 哎呦。 方臣摸了摸下巴,颇为感慨:“那薄昀对你还挺上心,结婚该有的样样都全,我说哥们儿,你不会魅力大的已经把薄昀收服了吧,他是不是暗恋你呢。” 姜灼野听得背脊都一麻,一阵无语,他立刻就踢了方臣一脚。 “去你的,花岗岩都比薄昀容易爱上我。” 第6章 心脏暴击 几天后,即使姜灼野再不情愿,也还是跟薄昀一起出现在了拍摄现场。 姜家的小少爷与薄家的当家人的婚礼,传出去都够吸引眼球。 现在同性婚姻虽然开放了,但是本身还是少数群体,豪门里就更为罕见了,偏偏两个人还如此俊美,站在一起十分登对,即使姜小少爷戴着一副墨镜,臭着脸,一副没好气的样子,靠坐在单人沙发上,也跟t台上的男模上有的一拼。 来给他们拍摄的是《gleam》,公认的全球领先的时尚杂志,在全世界范围都是时尚标杆,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之前《gleam》也邀请过几对豪门夫妇,但都是男女组合,比如f国的珠宝大王与他出身皇室的第二任妻子。 像姜灼野和薄昀这样的男性组合还是第一次。 妆造还没正式开始,助理也被姜灼野给差遣了出去,休息室里只有他跟薄昀。 他摘下了墨镜,露出那一双清冽又锐利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从镜子里看着薄昀。 一旦没有人了,他就开始对薄昀发难了,他说:“你有什么毛病非要拽着我来拍这个订婚照,咱们有熟到这个份上吗?” 薄昀放下了手机,也从镜子里看着他:“我以为你哥应该跟你解释过了,是因为你先发了那条微博,引起了网上诸多揣测。为了避免舆情跑偏,我跟姜煦才决定先公布订婚的消息。本来你跟我的订婚消息也要对外公布,现在不过提早一点。” “嘁。” 姜灼野一个字也不信,他觉得薄昀就是报复,明知道他最讨厌什么,就要故意隔应他。 他直接看向薄昀:“少忽悠我,这种事你们直接发布一条官方消息不就好了,但你现在搞什么,又是拉我登上杂志封面,还要专题采访,甚至要拍一点所谓的日常vlog宣传,假不假啊,我们两个又不是真的恋人,搞这么多虚情假意的做什么,完全是欺骗观众,你也不怕到时候被人一眼看出来咱俩不熟。” “这不是你要操心的问题,你只要配合摄影师就好,剪辑会解决这个问题,”薄昀也看向姜灼野,“至于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是因为稳定幸福的婚姻,也有利于展示企业形象,个人形象的良好,也可以为集团增加印象分。你平白送了我这么大一波流量,不利用一下,不是太可惜了?” 他微微弯了下嘴角,颇为讽刺,学着姜灼野说话:“托你的福,今年也许还省了一笔宣传费。” 扯淡。 姜灼野给气得后槽牙都轻轻磨了起来。 他怀疑薄昀是不喜欢自己给套的小娇妻人设,趁机洗白来了。 他眯着眼盯着薄昀,像是在考虑打在哪个部位才能不留痕迹。 而薄昀全当感受不到,慢悠悠地拿起桌上杂志翻阅了一眼。 “你最好配合一点,”他说,“你配合得好,也许我们今天就能结束,你也就可以摆脱我,但要是配合不好,那我们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一定得拍出让人满意的成果。” 他说到这儿,微微瞥了姜灼野一眼:“我说到做到。” . 十分钟后,助理敲门,小心翼翼地提醒说妆造师来了,里面气氛简直乌云密布。 姜灼野闭目养神,明明室内只有柔和的灯光,但他又把那个墨镜戴上了,像是不想多看薄昀一眼。 薄昀则在翻阅杂志,只是他那个表情不像在欣赏杂志上的构图,倒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将杂志整个收购下来。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为难工作人员的意思,薄昀点了下头,而姜灼野也抬起墨镜,说:“进来吧。” 两个人都是得天独厚的长相,完全不输娱乐圈的明星。 姜灼野昨天根本没有好好休息,熬夜打游戏,但是早上起床,皮肤依旧白皙水润得过分,嘴唇是很正的红色,微微丰润,是很性感的模样,眼窝很深,看人的时候高傲却又勾人。 而薄昀完全是另一种风格,矜贵,禁欲,衬衫都扣得严严实实,连手腕都只克制地露出一小片皮肤。 但他的眼睛却过于多情,那双凤眼轻轻一眨,就像一场未知的,下着雨的梦。 妆造师都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比平时压力还大,生怕破坏了两个人本身的气质。 而他们拍摄的礼服也是特意送来的,来自全球顶级的设计师的作品。 因为薄昀和姜灼野的身份,服装漂亮却中规中矩,没有什么过于大胆的设计。 属于姜灼野的那件是烟灰色的西装,闪烁着丝缎般的光泽,剪裁贴身,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严肃,却被姜灼野敞着穿在身上,白色的衬衫袖口特意翻出去,一下子充满了随性,他脸上还戴着一副棕色镜框的眼睛,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他抬起唇笑了笑,像极了哪个刚从学院逃出来的,风流随性的贵公子。 他换好衣服就出来了,薄昀不在,他脸色就好了很多。 助理帮他又翻了下领子,他也礼貌地说谢谢。 他坐在长沙发上,姿势随性,背后就是窗户,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正洒在他漂亮的眉眼上,那双眼睛像宝石一样清透。 连负责记录vlog的摄影师也忍不住将镜头定格在他身上。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问助理:“薄昀还没好吗?” 助理被这么看得都紧张了:“薄先生那边还没出来,可能他的礼服要复杂一点。” 姜灼野闻言嗤笑一声,“乌龟成精。” 在场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从两个人的氛围里看出这对即将结婚的豪门眷侣,并没有新闻里说得那样情浓意浓。 但大家都很识趣,谁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有两个年轻点的工作人员,偷偷互相挑了挑眉,用眼神传递八卦。 而又过了几分钟,当姜灼野已经跟助理聊开了,甚至知道人家大学是在悉尼读的时候,薄昀终于出来了。 姜灼野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刚想嘲讽薄昀是不是年纪大了才动作慢,但是在看见薄昀的一瞬间,却又有片刻的失声。 第9章 为了跟姜灼野相配,薄昀穿了一身深灰色的礼服,西装三件套,永不出错的绅士装扮,但是他外面却加了一件很长的黑色风衣,一般人这样穿也许会很显臃肿,但是薄昀太高了,天生的衣服架子,轻轻松松撑了起来,衬着那张冷淡的脸,有种天生的骄矜,高傲。 而他手上还戴着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包裹着根根分明的修长手指,只露出冷白的手腕和手背。 姜灼野甚至听见旁边的助理没憋住,悄悄倒吸了一口气。 他不禁抬起眉,瞄了人家一眼,心想妹妹你还得练,这种人渣可碰不得。 但他却选择性遗忘自己刚刚也有一秒的失神。 薄昀径直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姜灼野几眼,像是在衡量他有没有出错,睫毛却不经意地颤动了几下。 “还可以。”他评价道。 他就向姜灼野伸出手,“好了,去拍摄吧。” 姜灼野望着伸在面前的那只包裹着手套的手掌,微微摊开,是一个标准的邀请姿势。 他抬头看了薄昀一眼,他知道薄昀这是进入了工作状态,表现一点刻意的亲昵,好让负责拍摄vlog的摄影师有素材可用。 但莫名的,这一幕让他感觉有些熟悉。 在几年前,他高中的某次,薄昀也罕见地向他伸过手。 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却又微微俯下身,像是在迁就他。 但他偏不让薄昀如愿。 姜灼野勾了下嘴唇,不轻不重,啪一下打开了薄昀的手,然后施施然自己站了起来。 他也很高挑,这样一站,在炽热的阳光下,跟薄昀陡生出一股势均力敌的味道。 “谢谢,我自己会走。” 他挑衅地对薄昀一笑。 但是两个人从身高,外表,气质,还有窗外的风景,哪里都很般配。 浑然天成的一张构图。 本来还不应该现在上岗的摄影师没忍住,咔嚓按下了快门。 这一声惊动了那两个人,姜灼野跟薄昀一起看过来。 两张出色的,令人惊艳的脸,一起暴露在了镜头下。 薄昀面色平静,而姜灼野却微微歪头,眉梢微抬,似乎有点困惑。 心脏被暴击第二次。 咔嚓一声。 摄影师又一次按下了快门。 第7章 这很公平 也许因为有了这个开头,拍摄过程比姜灼野想得要顺利不少。 薄昀事先提过要求,他们并没有太亲昵的动作。 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姜灼野一只手撑着下巴,倨傲地看着镜头,嘴唇却微微挑起。 而薄昀却沉静如水,手随意地搭在了黑色扶手上,手指白皙如玉,无名指戴着一只黑钻戒指。 在他们背后是搭了一个上午的花卉背景,大片的山茶花从半开的窗户里涌入,倾泻了满墙,满地。 浓绿。淡白。 像是一整个初春都流泻了进来。 这是今天最重要的一组照片,相对正式,端庄,会作为杂志的封面。 而内页的照片就要更随意一点。 摄影师让他们更换了几个姿势,都规规矩矩,最出格的也只是姜灼野坐在桌子上,而薄昀坐在宽敞的黑色皮椅里,他一只腿踩在薄昀的膝盖上,薄昀一只手托着他的脚踝。 虽然没有更亲密的举动了,但仅仅这样,也让姜灼野有点变扭。 也许这对专业的模特或者明星根本不算什么事。 但他毕竟只是个素人,并没有经历过这些。 姜灼野抿了抿唇,心里想真要拍吗,薄昀怎么不知道把这个动作排除一下。 可是再看看薄昀都没说什么。 他来抗议,未免显得太过矫情。 姜灼野想了想,到底什么也没说,他穿着灰色袜子的脚踩在薄昀的膝盖上,露出一截白皙骨感的脚踝。 薄昀的手掌贴上来,和他这个人一样,他连手掌的温度都偏低,贴在姜灼野的脚踝上,只有浅薄的一点温度。 而摄影师还在指导:“两位,请看向对方,姜先生嘴唇勾起来一点,露出一点挑衅的微笑,但不用笑得太过了。薄先生就抬头看着对方就好。” 啰哩啰嗦。 姜灼野想,干嘛不让薄昀这个死装脸笑。 但他心里抱怨归抱怨,却还是挑了挑眉,嘴唇勾起,对薄昀笑一下。 窗外的阳光自然流泻进来,他的眼睛像琥珀一样熠熠生辉。 薄昀握住他脚踝的手无端紧了一下,但又很快松开。 . 又拍了二十分钟,照片拍摄的部分就全部结束了,接下来是短暂的半小时采访。 姜灼野还有点别扭,重新踩进鞋子里也觉得哪儿不对劲,脚踝地方莫名有点痒,让他有点烦躁。 而他再往旁边看一眼,薄昀已经洗了手,又还在拿湿巾进行擦拭,十分细致,指尖都不放过,脸上流露出极为明显的不耐。 呵。 姜灼野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愧疚了。 现在在这儿装模作样了,之前审核照片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严格一点。 活该。 两个人修整了几分钟,就坐在沙发上一起进入了下一part。 采访的问题很简单,诸如两个人有没有什么趣事,怎么认识的,对方的生日礼物会送什么。 非常无关痛痒,无足轻重。 还比不上男团努力炒cp的时候来得暧昧。 大部分时候是薄昀在回答。 姜灼野在旁边cos吉祥物,却又忍不住竖起耳朵,他倒想听听薄昀能说出个什么。 但这个人不愧是虚伪的高手,明明一张薄情寡义的脸,面对镜头,完全又是另一种样子。 “认识姜灼野的契机?”薄昀轻笑了一声,“我们谈不上认识,姜灼野出生的第三天我们就见面了,在医院里,我跟着爷爷去探望他和妈妈。那时候我八岁,而姜灼野还很小,睡在摇篮里,我都不敢碰。” 说到这里,薄昀恰到好处的停顿了一下,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但很快又继续道:“我那时候根本想不到这个婴儿未来会是我的伴侣,我只觉得他很可爱。” 姜灼野:“……” 他真是叹为观止。 要不说资本家都心黑呢,这种瞎话也能张口就说。 他明明记得薄昀刻薄地说过他出生时候丑得像一条虫子,碰也不想碰他,一想到和这条虫子订婚就觉得要做噩梦。 姜灼野实在没忍住,在旁边发出了一声嗤笑。 而主持人却对薄昀的答案非常喜欢的样子,十分捧场:“真是特别的缘分呢,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看见自己的爱人出生的。” “那姜先生呢,”她又转向姜灼野,“对薄先生小时候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吗?” 这让薄昀也转头看向了姜灼野,但他却眼含警告,显然是担心姜灼野不配合。 姜灼野想,能有什么印象,讨厌鬼,总是对他冷嘲热讽,对谁都能做到风度翩翩,偏偏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两个人像是八辈子的仇人,被硬凑到了一起。 他转动了一下手上那串南红手串,这还是薄昀的爷爷给他的,是收藏级的老料,说是给他当个小礼物。 想到那个总是对他很亲切的老人家,姜灼野瞥了一眼薄昀,到底还是没有作妖。 “我小时候跟薄昀并不经常见面,他比我大八岁,等我上小学的时候,他已经读大学了,”姜灼野干巴巴说道,“但我记得有一年薄昀去参加马术比赛,好像是他十八九岁的时候吧,我跟着家里也去了现场。我那时候什么也不懂,但我押了他赢,而我哥押了二号选手,所以我很紧张,一路盯着他。” 姜灼野说到这儿,真情实感地弯了下嘴角。 其实现在想想也很可笑,他那时候对薄昀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总觉得这是他的“未婚妻”,虽然是个男的,但是这么漂亮,还留着长发,就算薄昀对他凶凶的,他也应该对对方好一点。 所以他还是坚定地要押薄昀。 “那后来呢?”主持人微笑着追问,她说,“薄先生让你赢了吗?” 姜灼野侧头望向薄昀,而薄昀也正看着他。 这个人现在坐在他身边,已经二十八岁了,变得沉稳,冷静,但他看着薄昀,却还是能一瞬间记起那个十八岁的薄昀,骑在黑色的高头大马上,这样耀眼,年轻气盛,嚣张也嚣张得颇有本钱,轻易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是的,他让我赢了,”姜灼野回答,轻轻笑了一声,“他是全场的第一名,所以我哥把一年的零花钱都输给了我。” 主持人笑了一声:“哇,你们是彼此的幸运儿,他给你带来了胜利,而你给了他幸运的加持。” 这话说得真甜。 姜灼野收回了视线,对主持人笑了一下,还飞速地wink了一下,毫不掩饰地释放魅力,逗得人家女孩子笑着用提词本挡了一下脸。 第10章 薄昀还沉浸在惊讶里,因为他根本不记得那一年的马术比赛里还有这一出。 但是现在看姜灼野这桃花乱飞的样子,他又只剩下一阵无言。 真是招蜂引蝶。 他想。 永远不知收敛。 . 采访结束后,今天的录制内容就全都完成了。 外边已经是暮色西沉,姜灼野伸了个懒腰,修长的胳膊搭在沙发上,就算是他这种高精力人群,在不熟悉的领域忙了一天,也会觉得疲惫。 旁边的薄昀倒是看不出什么,还在跟秘书通话,要求对方现在就安排飞往欧洲的航班。 疯子。 姜灼野想,跟他哥一样是金钱机器,在名利场上不知疲倦,无聊透顶。 他的舌头顶了顶上颚,接过旁边的助理妹子递来的一杯柠檬水。 “谢谢。”他对助理倒是笑得很温和,他对除薄昀以外的人一向好脾气,刚刚还和助理交换了微信,因为他们都是某个动画导演的影迷。 等薄昀结束这通电话,两个人就一起离开杂志社。 他们今天是一起过来的,所以薄昀也负责把姜灼野送回家。 在车上,姜灼野显然不乐意搭理薄昀,也懒得看手机,就一直看着窗外。 而薄昀还一直在电脑上看着文件,眉头微蹙,心情不太美妙的样子。 但是到了姜家,司机稳稳当当地将车驶入花园,停在了姜家那座白色别墅门口,姜灼野却没有立刻下车。 薄昀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件事,他从屏幕上移开了视线,看了姜灼野一眼:“怎么了?” 姜灼野终于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他望着薄昀,带着一点复杂的审视。 今天的拍摄结束,再过两个多月,他跟薄昀就要结婚了。 虽然这只是一桩虚假的婚姻,但是结婚证是真的,证婚人面前许誓也是真的,婚礼当天会有很多人来观礼,媒体也会大肆报道,他们没有爱情,没有真正亲密的接触,可是在所有人眼里,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伴侣。 姜灼野的手搭在车门上,像是想要扣动车门,却又迟迟不按下去。 他问薄昀:“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挺好奇的。” 薄昀也看着他,“什么?” “你为了完成爷爷的心愿而跟我结婚,就没有一点不甘吗?“姜灼野说,“我跟你结婚,好歹还有三个亿的零花钱钓着我,有你们薄家许下的种种厚利,让我哥见钱眼开,起码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但你呢?你得到什么呢?这对你是彻头彻尾的亏本买卖。” 他眼角眉梢浮现出一点讥嘲,却又有一点怜悯。 他说:“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真的值得吗?” 他可不觉得薄昀相信那个所谓大师的瞎话。 而以他对薄昀的了解,薄昀说不定比他更讨厌被束缚在这一段关系里。 否则也不会从小看见他就横眉冷眼。 现在却开出如此高昂的价码,“求娶”他,未免太讽刺了。 薄昀没想到姜灼野会问出这个话,他轻轻看了姜灼野一眼。 车内很昏暗,姜灼野的眼睛却很亮,年轻气盛的一张脸,带着一点对他的同情与嘲笑。 他刚刚一直在处理公事,现在却停下了。 其实他可以不回答姜灼野的问题的,但他还是说了。 “我不觉得有什么吃亏,我觉得这桩交易很公平,”他平静道,“对我来说,婚姻根本无足轻重,跟谁结婚都一样,一个没有用的东西,能换来我爷爷一段时间的安慰,已经算是很有价值,所以谈不上牺牲。而我也不太在乎那点金钱的得失。” 那点得失。 还真是轻描淡写,姜灼野想,薄家给出的诚意能让姜煦如此眉开眼笑,简直可以说是割肉放血了。 可是薄昀却如此轻飘飘,好像只是给出了一点蝇头小利。 姜灼野轻笑了一声。 其实他也没多在乎这个问题,他就是单纯好奇,他以前根本没想到,薄昀这样的人,也能为家人牺牲到这一步。 “行吧,那就算你自讨苦吃。”他轻声道,也不再追问,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在他走后,汽车缓缓向姜家门外驶去。 薄昀坐在平稳的后座上,盯着电脑上的文字,却莫名有点出神,姜灼野的声音还像留在他脑海里。 这是一项亏本的交易吗? 用这样高昂的代价,搭上自己,去换取一段也许并不如意的婚姻。 其实这句话,他也问过自己。 甚至,爷爷也问过他,真的值得吗? 但他当时的回答,和现在一样。 他说:“我觉得这很公平。” . 姜灼野踏入家门,姜煦正在喂锦鲤,一抬头看见他,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问:“回来啦,今天顺利吗,人家有没有夸你们很帅?” 他带了点调侃。 毕竟拍个照而已,又不是去跟薄昀约会,姜灼野既然答应了,想来也没什么困难。 就他弟这颜值,那还不秒杀娱乐圈那帮小鲜肉。 但姜灼野却理也不理他,“杂志上市你不会自己看啊。” . 杂志在两个月后正式发布。 虽然薄悦集团与姜氏集团已经提前公布了两方即将联姻的消息,但是这一期的杂志还是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倒也没别的原因,单纯是如姜煦预料的一样,姜灼野和薄昀的颜值实在能打,进军娱乐圈完全没有问题。 再加上“豪门联姻”“同性婚姻”“竹马”这几个标签,每一个都切中大众的胃口,足以让人津津乐道。 尤其《gleam》还迅速放出了姜灼野薄昀的拍摄花絮与采访。 摄影师与剪辑师妙手回春。 明明薄昀跟姜灼野在片场互不搭理,完全是王不见王,但是剪辑师硬是能剪出一种温柔陪伴的气氛。 两个人轻松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接受采访,明明全程他们都没对视几眼,但仅有的几眼都被剪了进去,安插得恰到好处。 尤其是他站在窗前,薄昀从沙发上,突然抬起头望了他一眼 也许是阳光太盛,又可能是剪辑师太过角度刁钻,那一眼居然真的有种隐秘的深情。 围观群众顿时嗑得更嗨了,还当场建立了cp超话,甚至有人拿着显微镜去扣糖,连薄昀跟姜灼野是同个初高中毕业的都被扒了出来。 姜灼野自己都看得叹为观止。 要不是他是当事人,光凭这些充满幻想的蛛丝马迹,他也会以为他跟薄昀真的私下有一腿。 上过同一所高中,加入过同一个马术俱乐部,也都在同一个图书馆的榕树下拍了毕业照。 两个人虽然差了几岁,明面上看似没有互动,但是一直若有若无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后终于在姜灼野二十岁这年,成为神仙眷侣。 编得真是太过精彩。 姜灼野的手机上都充斥着狐朋狗友的嘲笑,一群人从各种边角挖来网友对他和薄昀的评价,笑得十分猖狂。 姜灼野对此的回应,是发了一排中指过去。 “差不多得了啊,”他骂道,“再发我翻脸了,尤其你,方臣,你再敢给我发我和薄昀的小黄图试试,谁啊,这么缺德,这画技干点啥不好。” 非要拿来画他跟薄昀,还一会儿画亲亲一会儿画抱抱,看一眼都觉得视力受到了永久性损伤。 而且凭什么他是被压的。 姜灼野真是想到这儿就来气。 而此时距离姜灼野与薄昀的婚礼,仅仅只有二十六天。 同年的六月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六月二十日,姜灼野与薄昀在f国的某处庄园里,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正式举行了婚礼。 第8章 婚礼的亲吻 姜灼野提前一个礼拜就去了薄昀的庄园做准备。 他毕竟闲人一个,虽然还在读大学,但放了暑假就无所事事。 这是他的婚礼,但是婚礼上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比他紧张。 婚礼现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薄昀的庄园里就有一个小教堂,非常精巧漂亮,到时候他们就会在这里许下虚伪的誓言。 婚礼的策划师还在时刻调整,音乐,鲜花,宾客们的礼物,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而那位全球知名的设计师直到此刻还在挑剔地试图调整礼服,一会儿想给他加一枚胸针,一会儿又觉得加个耳链更好。 设计师还跟他建议:“亲爱的,其实我觉得你之前红色头发比黑色好看,更衬你。” 设计师最近跟他混熟了,讲话也不再客气疏离。 姜灼野靠在窗边的沙发上,玩着手心里一个项链,闻言对设计师笑了一下:“有眼光,我也这么觉得,但很可惜,我爸妈跟薄昀都品味不够。” 设计师理解地叹气。 但很快,他的视线却被姜灼野手心里的东西吸引了。 第11章 那边一闪一烁,透出一点红色的微光。 “那是什么?”他指了指。 姜灼野愣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露出了里面的物品。 “哦,是个项链。”他伸给设计师看。 那是一条红色尖晶石的挂坠,设计成了方形,上面是薄薄一层流光溢彩的宝石,周围还镶嵌着一圈雪花状的钻石,而把这层盖子掀开以后,里面藏着一张他的素描像。 设计师掀开了盖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哎呦,这是你,”他仔细看了看,又瞅了瞅姜灼野的脸,“这画好像是你高中的时候,这是你特意定做的吗,非常漂亮。” 设计师拿了起来,像是突然有了灵感,在姜灼野身上比来比去。 他啧啧夸赞:“这宝石颜色非常正,这么大颗的尖晶石也不好找啊,可以上拍卖行的品质了。” “是,”姜灼野的眼神落在那个小像上,一时间也有点复杂,但他否认了设计师的话,“这不是我定做的,这是一个陌生人给我的毕业礼物。我至今不知道是谁送的。” “什么?” 设计师都呆住了,“谁这么大手笔啊?” “不知道,”姜灼野轻声笑道,“我毕业的时候有人给我寄了一份快递,里面是一个小盒子,上面写着赠送给我,祝我毕业快乐,但这位无名氏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耸耸肩:“真可惜,我还挺好奇的,要是个好看的女生,或者男生也行,我也许会想跟她有一段恋爱。” 他用手指去勾那只项链,也有一瞬间的晃神。 其实他收到这个礼物后,困惑了一阵子就塞进了柜子里,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想,既然是个不敢出来的胆小鬼,他也用不着去猜测对方对他到底抱有什么心思。 是爱慕他,还是欣赏他,都无关紧要。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也几乎忘记了这个项链,但是前阵子收拾行李,他却意外把这个东西一起找了出来。 他当时放在手上看了好一会儿。 十八岁的时候,他放弃了探寻送他项链的人到底是谁。 而他现在二十岁,即将与一个最刻薄讨厌的男人结婚,他倒是重燃起了一点好奇心。 姜灼野颇为轻佻地想,如果这个人现在能出现婚礼现场,他没准直接会与他/她逃婚呢? 听着也挺有意思。 毕竟现在让他跟谁结婚,都比跟薄昀好。 但是他的思绪被设计师打断了。 “这听着真是个浪漫故事,”设计师流露出肉麻的表情,鼓了鼓掌,然后将那个项链从姜灼野手里勾走了,“这个给了我灵感,你介意我改动一下吗,不会破坏整体的,只是取下链子,我觉得这个很适合给你当胸针。” 他诚恳道:“主要这个宝石品质也很好,非常罕见,这种红色也很衬你,送你项链的那个人,真是很了解你。” 姜灼野对于婚礼的一切都不太上心。 但他这人有时候还是很好说话。 他点了头:“随便你。” . 一直到婚礼当天,设计师才将这枚项链改造的胸针做好,别在了姜灼野的胸口。 这种艳丽的红色确实很衬姜灼野。 瑰丽,却有一种天然的张扬。 与姜灼野的气质相得益彰。 薄昀直到早上化妆的时候,才注意到姜灼野身上多了这个小物件,他已经换好了礼服,正在与姜煦确认宾客已经都抵达了庄园。 言谈间,他往姜灼野那边瞥了一眼,想看一下姜灼野的进度,结果就注意到了这一抹红色。 设计师还在绞尽脑汁地调整角度,将这颗红色尖晶石放在姜灼野的左心口。 薄昀走了过来,打量了姜灼野几眼,姜灼野穿着白色礼服,比平时要看着柔和,安静,但是这一抹红色,却将他骨子里的跳跃与狂妄引了出来。 那胸针底下还有链子轻轻摇晃,像一颗不安的,摇摆的心。 “这是什么,”他问姜灼野,“我记得礼服上原来没有。” 哈。 姜灼野真是要被逗笑了。 控制狂,他在心里想,这么敷衍的一场婚礼,薄昀却连他礼服的细节都如此在意,锱铢必较。 真是怪有病的。 “你瞎吗,这就是一个胸针,是我的私人物品,临时添加的,我跟设计师都觉得这样更好看,”他冷淡道,“有什么问题吗?” 薄昀的视线落在那红色的方形宝石上,停留了好几秒。 他从来不记得姜灼野有戴过这样的饰品。 但是实话实说,这个红色尖晶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确实格外衬托姜灼野的容颜。 他最终没有说什么。 “没问题。” 薄昀又走开了,与证婚人走到一边不知道商讨什么,没有往姜灼野那里多看一眼。 . 几个小时后,姜灼野与薄昀一起出现在了婚礼现场。 婚礼现场还来了不少媒体,都安排在了最后,但是长枪短炮,都在占据最好的位置,好把这一场盛大的豪门婚礼最快转播出去。 台下坐着两家请来的宾客,薄家与姜家都是赫赫有名的豪门,政界商界都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一些娱乐圈知名的人士,点缀在来宾里面,星光璀璨的,镜头一扫,倒像是某场大型盛典。 姜灼野随便往台下一扫,除了他那个很入戏的甚至在擦眼泪的哥哥,面容慈爱的父母,还有大力拍着巴掌的小表妹,前排还坐着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亲生的发小。 这几位的修为显然没有他哥到家。 一个个面露苦相,又要配合镜头微笑,又忍不住眼里流露惊悚。 显然十分不适应他跟薄昀站在一起,还牵着手。 姜灼野差点没笑出来。 但是他还是很有风度地维持了表情管理。 他将视线收回来,落在了对面的薄昀身上。 在前面繁琐的流程都结束后,他们两个人牵着手一起从红毯与拱廊上走了过来,现在一起站在了证婚人面前。 证婚人是薄昀的一位叔父,在政界身居要职,向来非常严肃正经,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机会给同性主持婚礼,还是给自己侄儿,致辞的时候非常谨慎,宣读得极为清晰。 当致辞结束。 美好的,虚伪的祝福结束。 他问姜灼野:“姜灼野先生,请问你愿意跟薄昀结为伴侣吗,不论顺境还是逆境,贫穷与富贵,健康或疾病,你都会珍惜他,爱护他,永远都不离开他?” 姜灼野想,鬼才愿意。 这家伙又哪里看着可能落魄或者疾病的样子,他看上去能空手打死一头牛。 但他还是虚伪地笑了一下,朗声道:“我愿意。” 他在这一刻,有一刹那的出神,其实他小时候真的蛮傻的,以为订婚是个天大的事情,他必须要跟薄昀结婚,要对薄昀很好。 可是他长大以后,才发现这想法荒谬透顶。 婚姻是不可靠的。 誓言是虚假的。 他们即使领了证,签了名,也是一对互不干涉的个体。 而叔父将问题同样问了薄昀一遍。 薄昀的视线深深落在姜灼野身上,他看着姜灼野胸前的那枚红宝石。 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其实让姜灼野顶着一头红发结婚也无所谓,毕竟姜灼野与红色真的很衬。 但他面上波澜不惊,他说:“我愿意。” 证婚人长舒一口气,看上去终于松懈下来一点,他微笑道:“那请新人互相交换戒指,并亲吻彼此。” 姜灼野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笑容,他微微侧过身,好让表情不会被底下的长枪短炮给捕捉到。 “我记得流程上可没这一出啊?”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夹带私货啊。” “很可惜,有,”薄昀戳破了他的幻想,“是公关建议添加的,说一个吻比较能证明这桩婚姻真的存在爱情,对宣传也有利。我跟你哥都同意了,当时你也在场,但你似乎没有好好听。” 姜灼野眼睛都要冒火了。 手上的钻戒在这一刻烫得他简直戴不住。 “你休想,”他咬牙切齿,“当心我咬你嘴唇,吐你嘴里。” 薄昀冷笑:“如果你想成为全世界的笑料,请便。” 主持婚礼的叔父眼神已经快绷不住了,他这一生在政界浮浮沉沉,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场面。 怎么有人到了婚礼现场还没统一意见。 联姻怎能如此儿戏! 给我认真一点! 但底下两个新郎显然都没有理会他的眼神。 依旧互不相让,姜灼野浑身紧绷,看上去真的像随时要给薄昀一拳头。 但这样僵持可不妙。 薄昀扫了一眼台下,脸上纹丝不动,他一只手托住了姜灼野的腰,强硬地将人拽了过来。 第12章 他的脸覆了下去,却又飞速地说了一声:“别闹了,配合一点,我尽量避开你。” 姜灼野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薄昀就吻了下来。 他只觉得嘴角边一软。 薄昀吻住了姜灼野,却是吻在姜灼野的唇角。 姜灼野的手攥紧了薄昀的衣服,有一瞬间,像是一脚踩空,心慌得不行。 他丫的。 他在心里想,这可是老子的初吻。 但这是婚礼现场,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撂挑子。 所以他只能沉默的,被动的,接受了这个吻。 薄昀的嘴唇并没有长满利齿,像个怪物一样咬得他鲜血淋漓。 事实上,薄昀的嘴唇也是很柔软的,带着一点薄薄的温度。 他还能闻到薄昀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雪松混合着焚香的气味。 薄昀吻了姜灼野七秒钟,给足了台下记录的时间,然后慢慢松开了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 姜灼野的脸色有点薄红,不知道的大概会以为是害羞。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给气的,他不能流露出什么,只能恶狠狠地攥住薄昀的手腕以表发泄。 薄昀却面无表情,好像毫无所觉。 底下宾客的起哄声与笑声都有点压不住了,虽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很镇定,体面,但也架不住有一批年轻人,看见这种场合总会有些善意的取乐。 姜灼野的发小们嘶了一声又一声,痛心疾首,仿佛自家的好白菜终于还是给猪拱了。 而薄昀的爷爷红光满面,像是十分欣慰自己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薄昀爷爷旁边就坐着姜灼野的父母,作为家人,当然是在第一排观礼的。 他双手交错,拄着他的黑色手杖,对姜家父母说道:“其实这两个孩子很相配,不是吗?” 梁婕笑笑,看着薄昀与姜灼野按照流程又牵起了手。 她戏谑地想,她可怜的小儿子很显然已经在爆炸的边缘了。 但她看着薄昀低头与姜灼野说话,又点了点头:“没错,很相衬。” 她想,她这宝贝儿子小时候,可是一心一意要与薄昀成婚呢。 怎么不算一种童年许愿成功呢? 第9章 赠礼 婚礼仪式结束后,姜灼野恨不得去拿消毒水涮嘴。 但是他不能从婚礼现场离开,还得举着香槟杯,与薄昀以及家人们站在一起,接受摄影师的拍摄。 他哥站在他旁边,直到这一刻才真情实感地叹息道。 “你也不容易啊,弟弟,看你一天下来这么多流程,我也很心痛,”但姜煦下一句就很讨打,“但实话实说,你跟薄昀拥吻看着还挺浪漫的。” 姜灼野直接从后面掐了他一把,下手极重,捏得姜煦差点没做好表情管理。 这天的婚礼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直到进入了晚上的晚宴,宾客们随着音乐轻轻起舞,姜灼野才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薄昀和他哥都在社交应酬,在烛光映衬下与来往的宾客寒暄,玩笑,接受一点虚假的祝福。 而他作为家里尚且不管事的老二,两位新郎里的那个纨绔,则理所当然地跟朋友们坐在了一起。 一天下来,姜灼野也有点疲惫了,坐在扶手椅上,没忍住扯了扯领口。 “勒死我了。”他说。 几个哥们儿手里也端着酒杯,却谁也没喝,面面相觑的。 “你这个婚结得确实不容易,”方臣叹了口气,“看得我都恐婚了,怎么这么麻烦。还请了这么多人这么多镜头,笑一天脸都僵了。” 姜灼野冷笑:“谁说不是。” 他抬眼往不远处的薄昀望了一眼,薄昀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聊天,那男人他认识,f国传媒业影响最深的几巨头之一,两个人言笑晏晏,聊得很愉快的样子。 他撇撇嘴,收回了视线,又喝了一口香槟。 几个发小看得出他兴致不高,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顾羌云只能同情地拍了拍姜灼野的肩膀。 他说:“怎么说呢,往好处想,起码只要撑过三年就行,而且你这次结婚有经验了,下次你就能更从容了。” “滚你的。” 姜灼野都被气笑了,踢了顾羌云一脚。 方臣晃了晃他的香槟杯,望向不远处的薄昀。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前几个月,在泳池边,他们笑话姜灼野恋爱都没谈过,就直接结婚了。 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致嘲笑姜灼野的纯情,没想到最后断送在薄昀手上。 他突然问:“唉,说起来,你没有经验就算了。薄昀跟你结婚之前总有谈过吧,男的女的啊?” 姜灼野被问得一愣。 薄昀? 他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微微皱起眉,似乎真没印象。 他摇了摇头,嗤笑道:“不知道,反正没听说过,那家伙跟我哥一样是个工作狂,搞不好也没有时间搞私生活。” 想来也是,他都没谈过,凭什么薄昀有。 “不可能吧,”方臣嘘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薄昀都二十八了,哪个正常男人28还没有过对象。像你这种已经算是举世罕见了。” 不过他看了看薄昀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即使就站在婚礼现场,也一副端得不行,高冷淡然的样子。 他又犹豫了:“不过嘛……也难说,薄昀起码看着就挺不近美色的。” 姜灼野满不在乎:“谁管他。” 爱谈不谈。 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方臣突兀地笑了一声,在满场朦胧暧昧的灯光里,周围的宾客窃窃私语,乐队精妙的演奏声与笑声一起飘满在了夜空里。 如果婚礼主角不是姜灼野和薄昀,这还真是个浪漫之夜。 他拱了拱姜灼野:“我说啊,哥们儿,你别最后跟薄昀假戏真做了。” 姜灼野差点被酒呛住,咳嗽了好几下。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方臣,也顾不得现场还有媒体,一脚就踢了过去,骂道:“滚你的,下次讲这种惊悚的话能不能不要挑我喝酒的时候。” 方臣耸耸肩。 “也不是没有可能嘛,”他很不正经地笑了一下,却又说得一本正经,“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豪门联姻,结果一方却疯狂爱上另一方,上演你追我逃的狗血戏码。更何况你长这么帅,勾引个薄昀怎么了。” 他轻佻地冲姜灼野挑了下眉:“再说了,想想不刺激吗,你要是能拿下薄昀这个假正经,再狠狠甩了他,不是正好给你解气了吗?” 谁都知道姜灼野这些年明里暗里被薄昀气了许多回。 虽说里面也有一大半是姜灼野找事。 姜灼野冷笑:“免了,他太倒胃口,吃下去我怕不消化。” 开什么玩笑。 倒不是他对自己没信心,但薄昀完全不像个碳基生物,根本没有人类的正常感情,能对谁动心啊。 但是也许是这句话太石破天惊,直到宴会散去,宾客们都回到了客房,姜灼野跟着薄昀一起去见薄昀爷爷的时候,方臣这句玩笑话,却还莫名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只是他很快就轻晃了下脑袋,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薄昀爷爷身上。 要说谁对这场婚礼最在乎,最当真,那就是薄昀爷爷。 薄昀爷爷望着姜灼野,眼睛里闪动着发自内心的满意,就好像姜灼野才是他的好大孙,旁边的薄昀倒是沦为了配角。 这让姜灼野有点不自在。 薄昀爷爷确实身体不太好,这次能出席婚礼还是他自己强烈要求。 但是他现在坐在轮椅上,盖着棕色的毛毯,年轻时再怎样刚强硬气,现在看着也像个平凡的小老头了。 姜灼野其实挺喜欢薄昀爷爷的,所以面对这个老人家,反而有点无措。 薄昀爷爷说:“小野,我很高兴,你跟薄昀成为了法律上的家人。” 他拍了拍姜灼野的手。 “我没什么要叮嘱你的,婚姻是要你们自己磨合的,只是你别看薄昀这脾气硬,好像很凶的样子,其实他对人很好的。” 他冲姜灼野笑了笑:“真的,他是个值得的人。” 薄昀对这句话不置可否,没有流露出赞同,也没有反驳,只是有点无奈地看着自己爷爷。 姜灼野心想,隔代亲溺爱起来真是不讲道理啊,这种瞎话也能讲得如此真诚。 但他还是克制地点了点头,算是附和。 薄昀爷爷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助理手上接过了一个盒子。 他在姜灼野的面前打开,里面是一串极为罕见的,漂亮,温润的紫色翡翠珠链,旁边还有配套的一对耳环与手镯。 “这是薄昀奶奶的陪嫁之一,是她很喜欢的一样首饰,当年交给了薄昀的妈妈作为见面礼,现在她不在了,只能是我代她再交给薄昀的伴侣了。你是男孩子,可能不太有场合用到这样东西,但这是长辈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不要拒绝。” 第13章 “这……”姜灼野这下子是真的有点慌了,倒不是承受不起这样一套首饰,只是他跟薄昀又不是真的爱人,怎么好拿这种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爷爷,我不太适合收下,这太贵重了,是薄昀奶奶和妈妈的纪念,”他尽量迂回地说道,“也许有更适合它的人。” 薄昀爷爷也懂姜灼野的意思。 他笑了笑:“我知道,你跟薄昀的婚姻只有三年,我也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你现在既然是薄昀法律上的伴侣,这东西就该给你。你就当代管好了,圆我们一个心愿,如果三年后你们选择分开,大不了你再还给薄昀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灼野倒是有点举棋不定了。 他望了旁边的薄昀一眼。 薄昀的眼神也有点复杂,他侧过头,对姜灼野说:“爷爷这么说了,你就收下吧,不是什么大事。” 他一边说,一边直接将盒子从爷爷手里接了过来,递到了姜灼野怀里。 姜灼野一下子像接了个烫手山芋,手足无措。 薄昀爷爷却很高兴的样子,只是他身体真的不好,轻轻咳嗽了几声,疲倦感也上来了。 “好了,我个老头子也不该打扰你们新婚之夜了,”他笑笑,“你们俩回去吧。休息一下。” “好,”薄昀说,“爷爷你也好好休息。不能熬夜。我会让张秘书监督你的。” 他弯下腰,替爷爷掖了掖薄毯。 姜灼野颇为稀奇地看着这一幕。 他发现,在灯光下,薄昀动作很轻柔,侧脸居然看着真的有点温柔。 跟他印象里不近人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但是薄昀再站起来的时候,又立刻收敛了,重新变得面无表情,对姜灼野说:“走吧。” 第10章 新婚夜 姜灼野和薄昀一起回了他们的新婚卧室。 这是庄园里最大一个房间,里面点缀着一点玫瑰,墙壁上是淡金色的花鸟壁纸,牡丹芍药与梅花交错在一起,大概是为了契合婚礼的主题,房间到底还是放了一点红色的玫瑰,炽烈如火。 这里面当然只有一张床,朦胧的纱帘垂下来,床铺柔软蓬松,雪白的被子一丝不苟,床上用粉色的花瓣铺了一个爱心。 如果今天住进来的真是一对眷侣,大概会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但姜灼野站在这里,只觉得心浮气躁,莫名生起一点厌恶。 薄昀已经在换衣服了,特意定制的手表被他随便扔在了一边。 姜灼野一回头,发现薄昀已经只穿着白色的衬衫,外面的黑色外套早就扔在了沙发上。 而薄昀还在单手解衬衫扣子,眉宇间也有淡淡的疲惫,这一天也让他觉得有些烦躁。 来往的宾客太多,他需要维持一个主人方得体,一整天都要打起精神。 眼看着薄昀的衬衣都敞开了,露出里面漂亮结实的肌肉,姜灼野没忍住出了声:“你就这么不拘小节吗?也许你有注意到,这边还站了一个人?” 薄昀停了一下,看向姜灼野:“我以为,我们两个男人,不用在意这么多。” 他一点没有照顾姜灼野心灵的意思,将那件白色衬衫也扯了下来,扔在了一边。 他结实白皙的,像雕塑一样的上半身完全展露了出来。 这让姜灼野忍不住暗自比较了一下,随即不高兴地发现果然薄昀腹肌更多。 薄昀对姜灼野说:“你最好早点习惯,起码第一年,我们真的会有很多时间生活在一起。” 说完,他径直走进了浴室里。 “草,秀给谁看啊。” 姜灼野不屑道。 他注视着浴室的方向,里面传来隐约的水声。 而薄昀爷爷给的那个盒子还放在旁边,里面躺着那串价值连城的紫色翡翠珠链。 房间里一切都如此暧昧,温存,玫瑰炽烈得像是爱情在盛开。 可偏偏装了他们这样一对无趣的敌人。 简直是荒唐透顶。 . 薄昀并没有耽误太久就出来了,姜灼野立刻就走进了浴室。 他泡了个澡,檀香精油很适合放松,让人觉得浑身的疲惫都被扫空了。 出来后,他身上随便裹了一件银灰色的睡袍,头发没有吹干,这睡袍松松垮垮,露出大片的胸,行走之间还能看见大腿的线条。 薄昀正在床上看书,瞥了姜灼野一眼,立刻皱起了眉头。 真是不堪入目。 他在心里想。 但是姜灼野完全没有感受到,在短暂的纠结以后,姜灼野已经想开了,横竖这个婚都结了,他跟薄昀还有很多个夜晚要躺在一块儿,有什么好矫情的。 反正薄昀不舒服了,他就舒服。 他还不如奔放一点,怎么高兴怎么来。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往床上一扔,柔软的床垫都因为这个动作颤了颤。 这冲击力太大了,薄昀都跟着轻晃了一下。 他皱着眉,往姜灼野那儿看了一眼,但就这一眼,他却怔了一下。 姜灼野这件睡袍很轻薄,银灰色,甚至有些透。 因为姜灼野奔放的动作,这件睡袍简直是衣不蔽体,一抬手就露出腰后的一小片皮肤。 薄昀也就注意到姜灼野的后腰上有一片红红的。 “你受伤了吗?”他合上了书,一只手已经准备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姜灼野被问得莫名其妙,他正在群里跟发小们吐槽自己躺上了薄昀的床,还是自己洗干净的,这滋味太操蛋了。 其他几个人分布在不同房间里,笑得丧心病狂。 他抬头看着薄昀,“什么?” 薄昀难得耐心:“你后腰上红了一片,看着像过敏或是擦伤,你看看严不严重,我可以喊医生。” 姜灼野愣了三秒,随即了然,好笑地看了薄昀一眼。 “你近视啊。”他懒洋洋地吐槽了薄昀一句,自己将睡袍掀起了一角。 这布料本来就没多少了,这么一掀,白皙修长的身体几乎都暴露在了薄昀眼前。 “什么受伤,那是我的纹身,你什么眼神。”姜灼野说道。 他的后腰上是一个红色的弓箭纹身,像浴火重生的凤凰的羽毛,因为隔着睡袍,所以薄昀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红色。 他只掀起来几秒,确认薄昀看见了,就立刻放下了。 “你还挺操心。”他不轻不重地笑话了一句。 薄昀也知道自己误会了,将差点要按铃的手收了回来。 “不识好人心。”他也不轻不重怼了回去,重新将手上的书又翻开了。 这书是他从书架上随便拿的,是一本介绍十八世纪意大利贵族往事的书,其实不怎么有趣。 他纯属打发时间。 本来这“新婚夜”也无事可做。 但是现在重新看着书页,他却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姜灼野刚刚后腰上那一小片皮肤莫名在他面前晃,雪白,腰线和臀部曲线都几近于完美,那个红色弓箭的纹身像翩飞的羽毛组成,落在腰窝的位置。 他是个正常人,拥有正常的审美。 他不得不承认,晚宴上的时候,那位法国的传媒大亨对他的恭维并不全是虚假。 那位大亨十分夸张地祝贺他:“您拥有一位比太阳更具光辉的伴侣,他真是充满风情,如果我年轻十岁,也许都要一见钟情与您决斗了。” 他当时只是笑笑,心想小屁孩也算得上风情万种吗? 但是他现在想起刚刚那一幕,却不得不承认,这位传媒大亨也并非全是胡言乱语。 姜灼野在不知不觉间,确实有一点不为人知的风情。 . 姜灼野一点也不知道薄昀在旁边想什么。 他的发小群里还在叽叽喳喳,那几个没良心的,明知道他这个新婚夜不会太愉快,却还在群里逗他,问他跟薄昀睡一起什么感觉啊,洞房花烛夜,激不激动。 姜灼野发了一排白眼表情包过去,挨个骂了一句滚。 只有顾羌云的女朋友怪上头的,小姑娘叫谢莹,跟他们关系好,也认识很久了,所以也在群里。 谢莹发了一堆粉红泡泡,浑然不顾男朋友就在旁边,戳一戳姜灼野,问道:“薄昀身材怎么样,帅吗,腹肌有几块?” 姜灼野不由往旁边瞥了一眼,薄昀现在躺在被子里,下半身完全盖住了,看上去又是那副斯文清俊的样子。 但他可一点没忘记,刚刚薄昀暴露出来的身材多么打击人。 八块腹肌,一块都没少。 他撇撇嘴,非常不讲武德地回道:“0,没有腹肌,只有肚腩。” “切~”谢莹才不信,“你当我瞎啊,他那个身材一看就很好。真是的,你不要嫉妒嘛,你也是帅哥啊,今天你俩站在一起真是亮瞎我了。” 谢莹说到这里明显激动起来,哐哐哐发了好几张自己拍的照片。 “其实我觉得你跟薄昀还蛮般配的,真的。尤其是你俩从红毯上牵着手走过来,还互相念结婚誓词的时候,天呐,要不是知道你俩的关系,我非得嗑一口。” 第14章 姜灼野眉毛高高挑起,说什么傻话呢? 他跟谢莹很熟,所以也没客气:“莹莹,听哥的话,等回国记得让羌云给你挂个眼科,你该看看眼睛了。” 顾羌云也乐得不行,在下面帮腔:“就是,乖乖,你嗑cp可以,不能嗑邪教,别回头把我们灼野给惹毛了。” 谢莹不服气,发了一个“略略略”的表情过来。 “少来了,虽然你俩没有真情,但你俩站着就是很配很有cp感啊,前阵子你俩官宣,网上不知道多少人在嗑你们,我这只是顺应民意。” 姜灼野受不了地笑了一声,摇摇头。 他跟这几个人又打闹了几句,从今天的婚礼吐槽到前几天的足球,没有多久,他就感觉到疲倦一阵一阵袭来。 跟群里说了一声,他就将手机放到了一边,翻身躺平在了床上,眼皮已经有点耷拉了,像是支撑不住,蝶翼一样颤了几下。 但要说睡觉,他却又有些睡不着。 薄昀这个人实在存在感太强了。 即使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沉默地在旁边翻书,这房间里也像是充盈着薄昀的味道。 这让他很不适应,像是被一个陌生的野兽侵入了地盘,莫名有些烦躁。 但薄昀一直在旁边看书,连声音都十分轻微,屋子里灯光也暗,已经算是相当不错安静了。 他一时间又找不到发作的借口。 姜灼野只能开始数羊,而等他数到第172只的时候,他突然瞥了旁边的薄昀几眼,问道:“你晚上应该不会磨牙打呼吧?” 他已经很困了,却还强撑着说完,语带威胁:“我这人脾气可不怎么好,要是吵着我了,没准我一脚就把你踢下去了。” 薄昀翻书的手一顿,他真没想过有人会问他这种问题。 但他很快就回答了:“没有,你要是不信的话,今晚可以不睡监督一下。” “我才懒得。” 姜灼野咕哝道,又打了个哈欠,“没有就好。” 他这下子是真的困了,他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屋子里灯光昏暗,十分安静,只有旁边有浅浅的翻书声,反而十分催眠。 他的睫毛眨了眨,盯着床帐,不知道为什么又嘀咕了一句,“真难想象,有天我会跟你睡在一张床上,而没有大打出手。” 而说完这句话,他就彻底陷入了沉睡。 倒是旁边的薄昀侧头看了他一眼。 灯光下,姜灼野已经睡得人事不知,蓬松柔软的黑发铺在枕头上,躺在这间古典风情的卧室里,像是一位不知世事的小王子。 . 姜灼野这一觉睡得很沉。 半夜的时候,窗外下了一点雨,这一点潮气就也漫延进了他的梦里。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时期,梅雨季,到处都是潮湿的一片,窗外滴滴答答下着雨,打在玻璃窗上,绿叶浓得像要淌下绿色的汁水。 而他坐在窗边写信,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逃课的。 他要写给一个校外的朋友,这个人已经跟他通了很久的信。 在这种人均手机的时代,他们却还在寄信,说起来都惹人发笑。 但他却写得很认真。 他写那个人的名字,一个英文名,问那人最近好吗。 他说最近总是下雨,湿答答的真讨厌,英国也是这种天气吧,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总是会被天气影响。 他说最近食堂菜很难吃,很难不怀疑是食堂阿姨和大叔又吵架了。 他说这次联考,他考了年级第十,非常了不起,自己也觉得很得意,而他足球比赛也赢了隔壁班,下课都要去耀武扬威一下。 他写很多很多事情,生活里点点滴滴都与对方分享,却又有点担心,问对方会不会觉得孩子气。 “不过你就算有意见也不能说,”他傲慢地落笔,“我就爱碎碎念。” 他知道的,那个人很好脾气,很温柔,总是会包容他的一切。 但他写完这句,心里却一片茫然,他总觉得不止这些,他总觉得还有一句话想要告诉那个人。 可他现在却想不起来了。 梦里的雨滴滴答答,吵闹不休,让他也情不自禁烦躁了起来。 想了很久,很久,他终于灵光一闪,想了起来,连忙认认真真地写在了信上。 “ryan,我要结婚了,你会来观礼吗?”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窗外铛铛铛传来了钟声,像是学校放学的声音,又像是教堂里的钟声,代表恭贺新人的结合。 而他手里的信件还没来得及折起,封好,突然碎裂成了无数片碎屑,被卷到了窗外。 第11章 度蜜月 信件碎裂的一刹那。 姜灼野在床上睁开了眼。 他盯着头顶的绣花床帐,阳光从稍微拉开一道缝隙的窗帘里透露进来,但是室内还是很昏暗。 他花了有一会儿才认清自己是在哪里。 这里不是他高中的教室,而是薄昀的私人庄园里。 他已经毕业,不再是那个会跟人通信的高中生。 他来到了二十岁,昨天刚刚完成了自己的婚礼。 “你醒了?”旁边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姜灼野眯了眯眼,往旁边看去,薄昀正站在床边,一只手在扣着袖扣。 跟他这副昏昏沉沉的样子不同,薄昀看上去衣冠严整,浑身上下都挑不出一丝错处,一看就是起床很久。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清薄昀的脸,彻底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他心里居然涌起了一点失望。 看姜灼野还躺在床上不动,薄昀提醒道:“你该起床了,昨天还有一些亲友没走,用过早饭,我们还要招待他们。等把他们都送走,我们两个才能启程去度蜜月。” 度蜜月。 这三个字就这样平平常常地从薄昀的嘴里说了出来。 实在太讽刺了。 姜灼野没忍住嗤笑了一声,他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声音有点沙哑,喉咙也有点干涩,要是不知情的人听了,没准会以为他和薄昀度过了一个火热的夜晚。 他笑着看向薄昀:“怎么觉得你听上去还挺期待这个蜜月的?” 他当然知道这也是协议上的内容。 婚礼该有的他们一个不能少,下聘,订婚,仪式,还有为期十二天的蜜月。 薄昀瞥了他一眼,声音冷淡:“你就当是吧,反正也躲不掉,不如早点去,还能早点结束。” 他说完,就站直了身体:“我先去餐厅了,你最好也快点。” 姜灼野在半个小时才出现在餐桌旁,他完全不像薄昀这样衣冠楚楚,已经换上了休闲装。 他穿了一件亚麻衬衫,手上戴着运动型的手表,随意地坐在了椅子上,当厨师询问他想要吃些什么的时候,他耸耸肩:“随便,给我煎个松饼,还有蛋要流心就行。” 桌上已经有了很多种类,他随手拿起了一个酸奶碗吃了起来。 薄昀在他对面看新闻,看上去已经用餐结束,手里只有一杯咖啡。 自始至终,薄昀都没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一丝。 姜灼野嘲讽地弯了弯嘴角。 他几乎可以预见,他跟薄昀未来无数个早上,大概都会是这个样子。 好在他也不在意。 姜灼野把自己的手机也翻出来,直接在旁边看起了综艺。 . 吃过早餐,姜灼野和薄昀就去跟家人朋友汇合了。 而等送走了最后一个来观礼的朋友,偌大的庄园陡然安静了下来。 连姜灼野的父母,兄长,还有薄昀的爷爷也陆续离开了。 几个人都日理万机,何况薄昀和姜灼野之后也是去度蜜月,他们也就不去和小辈掺和了。 姜灼野在机场与家人分别,他戴着墨镜,也没什么离别愁绪,就是忙着跟他哥斗嘴。 他哥说他今天的花衬衫像个公鸡,他则说他哥的手表土得要死,像暴发户。 梁婕无奈地看着两个儿子,真愁人,一个两个都这么烦人得很。 “好了。别理你哥,”她对姜灼野说道,“他就是不说两句难受。” 她在旁边拆穿:“你昨天交换结婚戒指的时候,他还在底下抹眼泪,说总觉得真把你送给人家了,三年才能还回来。” 姜灼野差点笑岔气,打趣地看着姜煦:“真的假的?不是你力争要把我送出去联姻的吗?我不答应你还差点上吊。怎么又舍不得了?” “啊?”他得瑟地拱了姜煦一下。 姜煦没好气地白了弟弟一眼:“假的。” 但他沉默了几秒,望着姜灼野这张没心没肺的脸,又看看不远处冷如冰霜,正在跟爷爷说话的薄昀。 他又无声地叹了口气,替姜灼野整整衬衫的领子:“虽然心理上知道这联姻是假的,对你也没什么损害,但你这脾气,强迫你跟薄昀相处,也是为难你了……” 姜煦瞥了不远处的薄昀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他看薄昀还挺顺眼的,现在却看着有点烦人了。 第15章 他顿了顿,对姜灼野说:“你要是真跟他相处不来,那就算了,你回来告诉我,我们跟薄家这桩婚事还是可以商量,你没必要天天跟他朝夕相处。”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弟弟。 他知道这桩婚事不会有什么危害,薄昀也算得上君子,但亲眼看着姜灼野跟薄昀交换了戒指,还被薄昀搂着腰亲了嘴,哪怕知道这是假的,他在台下也心都要碎成八瓣了。 姜灼野哑然失笑。 他这是真的被逗乐了。 他哥这表情可太有意思了,不知道的以为他给卖山沟沟里去了呢。 他笑话姜煦:“你那么多利润不要了啊,薄家送的那么多定亲礼,你数得两眼放光的,你舍得啊?” 姜煦的表情一下子纠结起来,甚至有点狰狞,但还是挣扎着点了点头。 “也不是不能还……”他艰难地说。 “行了行了,”姜灼野眼泪,“哪有你这么儿戏的,咱家的信誉还要不要了?” 不知道的以为薄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呢? 这个圈子里假戏真做的都多了,他跟薄昀这种床都不会上的,根本不算什么。 但姜煦这样说,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很清楚,他哥果然还是溺爱他的。 他抬起胳膊,撞了姜煦一下。 “别叨叨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薄昀说不定比我更觉得吃亏呢,少在这里矫情。”姜灼野说道。 他对姜煦笑了笑,“再说了,我可拿了你三个亿的零花钱呢,我可不会还的。” 说完,他就推着姜煦和他爸妈:“好了,别在这儿磨磨唧唧了,上飞机去吧,你们不急着回去,薄昀爷爷还急呢。” 姜煦被他推着往前走,还不忘骂他:“臭小子,不识好人心。” . 因为他哥的这个插曲,姜灼野坐上薄昀的私人飞机,前往两个人度蜜月的海岛的时候,心情还不错。 他们这一趟航班也不算太长,一共九个小时。 降落的目的地是太平洋的某个私人小岛,岛上一共有九个带有私人泳池和广阔空间的别墅。 他们入住了其中最大的一座。 飞行有点无聊,薄昀还在处理工作,而姜灼野戴着耳机看电影。 他还跟空姐要了一桶爆米花,咔嚓咔嚓地吃着,因为没有注意,嘴角还黏了一点。 本来看得挺好的,结果电影里的海怪突然冒出来,长得实在太丑了,音效又突然尖锐起来,吓了他一跳。 他一个手抖,爆米花就顺着他的手指掉在了地上,滚动了几下,滚到了跟他隔着过道,单独一个沙发的薄昀脚边。 空姐都还没注意到,薄昀却像是装了雷达一样,迅速扫描到了,隔着过道扫了他一眼。 “你是小孩子吗,吃东西都要漏下来。”薄昀低声道。 姜灼野半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他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被薄昀这样一说,反而立刻烟消云散。 他一点也没收敛的意思,从桶里又拿了几个爆米花扔在了嘴里,还把他的沙发又调了调,整个人像一只猫一样蜷在上面。 “我就喜欢这样,”他挑衅地看着薄昀,“看不惯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掉头回去。因为蜜月里我也会这样。” 烦人精。 薄昀想,幼稚还不服管,他简直一眼可以想到蜜月里又该有多麻烦。 但到底是“新婚”,他皱着眉扫了姜灼野两眼,到底是没有跟姜灼野计较,只是抬头示意乘务员过来收拾一下,就重新低头去看手里的那份并购方案。 姜灼野满意了。 他得意地将又一个爆米花抛进嘴里, 还不忘对空乘笑笑,说道:“再给我一杯可乐,冰块,还有两片柠檬。对了,还要一份汉堡。” 九个小时后,姜灼野已经看完一部电影一部小说,飞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附近,他们换了一条私人航线,才正式抵达了小岛。 他们上岛的时候是晚上,别墅的管家率领其他工作人员已经早早等候了,管家是中国人,事先收到了资料登记,知道他们是来度蜜月的,恭敬地叫他们“薄先生”“姜先生”。 进入别墅后,待两个人稍作休息后,管家很贴心地介绍起这边的服务。 作为度假圣地,这里自然有很多娱乐项目,包括高尔夫球场,壁球场,网球场,生态农场,焚香,冥想运动等等。 还有植物园,博物馆,文化体验,可以满足客人的人文爱好。 薄昀对这些毫不感兴趣,他本来也不是一个热衷度假的人,更不提他半小时后还有一场跨国会议。 姜灼野倒是还有一丁点兴趣,他挺喜欢水上运动的,翻着手册,心想明天可以去玩喷气滑板。 但他正研究着,就听薄昀说。 “在岛上这几天,你随便做什么,只要不来打扰我,我相信你也不会想看见我。但是晚上你得回主卧,因为按照规定,我们一周必须有几次睡在一起。” 姜灼野停下了翻看手册的手,抬头望着薄昀。 他将手册合上了,轻笑了一声:“你倒是挺拿那份婚前协议当一回事。我们有没有这么老实地睡在一起,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 “还是说,你其实挺期待跟我同床共枕的?” 他歪了歪头,戏谑地看着薄昀,还特意将薄昀从上扫到下。 薄昀并不理会后面的话,而是直接道:“你结婚当晚不是收到了我们送的手环吗,那上面的芯片会监测我们的距离,如果一个月我们都离得很远,会直接提示到我爷爷的秘书那边。” 他也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姜灼野的天真:“你不会觉得,薄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又特地找那个所谓的风水大师批日子,真的会让你钻空子吗?我早就警告过你,按照我爷爷的迷信,你离我越近,对我越好,他当然会十分重视。” 姜灼野呆了一下,眼神滑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的左手上还戴着薄昀爷爷送的南红手串,而另一只手上,则戴着一个黑色的手环,也是薄昀爷爷给的,叮嘱他不要取下来。 其实律师提前通知过他,他在婚姻内第一年,需要带上监测手环来确保接触,但是他没有放在心上。 谁想到薄家是动真格的。 姜灼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们还真是……” 他这一刻真的有点想给他哥打电话,问问他现在悔婚还来不来得及。 但是他又想起昨天台下,他家与薄家的亲人都坐在一起,尤其是薄昀爷爷,身体这样不好了,还强撑着出席,一群人含笑望着他们。 虽然他哥真的溺爱他,但是他们两家也真是丢不起这个面子。 姜灼野拨弄了一下手上那串南红,语气冷淡了下来。 “行了,我知道了。”他说,“放心好了,除了晚上,你不会有太多机会看见我的,就像我也不想看见你。” “好。” 姜灼野如此配合,薄昀自然也是满意。 他对姜灼野说:“你的独立房间在西面,我在东面那个主卧里,每周的三四五,我们需要睡在一起,其他时间你随意。” 说完,他就冷淡地对姜灼野点了点头,越过姜灼野,径直先去了书房。 姜灼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隐约似乎还能听见窗外的海浪声,衬得客厅里愈发安静了。 管家刚刚早就识趣地离开了,客厅的空间就显得更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又想起方臣打趣他,说没准薄昀在婚姻里开了窍,像电视剧里一样疯狂爱上他。 他心想,真应该让方臣来看看薄昀到底是个什么嘴脸。 省得方臣跟个花痴一样,居然有这种不靠谱的妄想。 好在,他对薄昀就没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他实在再了解薄昀不过。 姜灼野轻笑了一声,站起身,从架子上挑了一瓶酒。 他一个人也很能自娱自乐,倒在漂亮的杯子里,对着窗外的月光与沙滩,慢慢喝完了一整杯,才回了房间睡觉。 第12章 你管不着 之后的几天,姜灼野一个人都玩得很好。 这个岛屿作为全球领先的度假圣地,拥有众多能取悦客人的项目。 薄昀那个无趣透顶的人,白白浪费沙滩上的好风光,大部分都还是埋头于书房忙着工作,只有偶尔的时间会出现在泳池和健身房里。 姜灼野简直难以理解。 不过没关系,他会把薄昀的那一份也享受掉。 姜灼野本来就喜欢运动,一连几天,他都泡在水上运动里,冲浪,潜水,驾驶帆船出游,亲自下水捕捞了他的晚餐。 岛上还有附近唯一一艘私人潜水艇,可以为客人们服务。 姜灼野也坐了上去。 在他们下沉的时候,他贴在窗户上往外看,海水早就不再清澈透明,变得昏沉幽暗,却也更加富有神秘性与未知性,有小鲨鱼从他的窗外经过,看着并没有影视剧里那样危险,反而还有点憨憨。 第16章 前面的导游还在热情地与他介绍,说再往下潜一点,还能看见一个世纪前的沉船。 但姜灼野却在分神想,薄昀估计是来不了这种项目的。 毕竟他没记错的话,薄昀其实有一点轻微的深海恐惧症。 他颇为恶劣地勾了勾嘴角,心想,要不是他力气不够,且会被他哥骂,他还真想把薄昀抓进来试试。 而在岛上没两天,姜灼野就交到了新的朋友。 虽然这个岛只有九栋别墅,且距离非常远,客人们几乎碰不上面,但是在娱乐场所里还是有机会遇见。 姜灼野遇上的新搭子,是住在七号别墅的一对姐弟。 姐姐叫chloe,弟弟叫leo。 两个人年纪都不大,一个十九,一个二十一,拥有相似的棕色卷发和精致的脸,他们是混血儿,妈妈是华裔,所以会说一些中文。 最开始是这对姐弟先注意到姜灼野的。 姜灼野在网球馆里,跟陪练打得有来有回,额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额带,汗湿的脸,嘴唇红得像涂了玫瑰的花汁,脸颊也是红的,看上去俊美又充满活力。 网球馆里很清冷,毕竟这里的客人本来就不多,所以姜灼野一下子显得非常扎眼。 chloe在楼上微微眯了眯眼,欣赏着汗水从姜灼野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她推推旁边的弟弟,“你觉得我能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吗?” 弟弟本来在看手机。 闻言往场上看了一眼,姜灼野刚刚扣下一个球,赢了教练一局,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那个教练擦了擦汗,大笑着过来跟姜灼野握手。 姜灼野跟人勾肩搭背,一起去拿运动饮料。 “可以吧,”leo笑了笑,“他看上去很好接近。” 姜灼野确实很好说话。 当听见姐姐来说,想跟他一起打球以后,他很快就同意了。 本来他就嫌这个岛太空旷无聊了,能有同龄人正中他下怀。 更何况这对姐弟都长得精致又漂亮,站在他面前,跟一对双生玫瑰一样,尤其是弟弟,眼睛是漂亮的湖绿色,笑起来像猫一样。 之后的几天,他也一直跟这对姐弟在一起。 姜灼野会一点法语,姐弟俩又恰好会一点中文,交流起来虽然像鸡同鸭讲,但完全无障碍。 他们一起去冲浪,打沙滩排球,也一起去玩皮划艇,去参观岛上的博物馆和艺术馆。 “我实在没什么艺术细胞,”姜灼野站在横线外,咬着冰激凌,看着面前的一副来自岩洞的壁画,虽然据说这个壁画有着上万年的历史,代表人类的文明之火,他也看不出什么好来,“这不就是野人摘果子。” 旁边的leo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庸俗。” 他就很喜欢这副岩画,已经神魂颠倒,痴迷地看了很久。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姜灼野的嘴唇上沾了一点冰激凌。 姜灼野自己也发现了,舌头一卷,将那点草本冰激凌卷进了嘴里。 因为吃冰淇淋,他的嘴唇湿淋淋的,愈发红润。 像被人肆意亲吻过。 leo看了一会儿,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问姜灼野:“这个味道好吃吗?” “嗯还不错。”姜灼野含含糊糊回答,“你可以试一下,这个口味好像是只有这个季节才提供的。”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leo俯下身,咬住了他的勺子,把他本来准备吃的那一口给卷走了。 leo咬住那个勺子,清新的草木味道在口中扩散开,而他深邃的眉眼轻轻抬起,望了姜灼野一眼。 他懒洋洋笑了一下,“还行吧,但是我不喜欢草本植物。” 姜灼野一阵无语,虽然他这人大大咧咧的,但还真没这么喜欢跟人合用东西,何况是勺子。 不过看着leo那张无辜的脸,他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外国人太开放了。 他将冰激凌放在了一边,自己也没有再动。 “那你挑个别的吧,”他对leo说,“我也想再要一份香草的。” 而姜灼野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他的合法伴侣就站在二楼,注视着他。 薄昀站在二楼,眼睫低垂。 他今天处理完工作,也短暂地选择放松一下。 他先是去了岛上的植物园,这里拥有许多当地的珍惜物种后,出来以后,因为博物馆跟植物园很近,他就顺便也过来了。 他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就会撞上他的伴侣跟别人在一起。 这几天他都没有陪姜灼野,由着姜灼野一个人在岛上晃悠,反正这个岛很安全,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而因为他这几天并没有与姜灼野睡在一起,两个人几乎零交流,他一点也不知道姜灼野在岛上都做了什么。 但现在薄昀知道了。 他眼睫低垂,注视着楼下的一切。 他想,姜灼野不愧是姜灼野,即使岛上目前只有区区七位客人,姜灼野也有本事从中捕获最精准的“玩伴”。 薄昀微微眯起了眼。 他看见那个棕色头发的法国男生,咬了姜灼野的冰激凌。 而姜灼野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跟这个男生聊着天,然后拿起了一杯果汁,递给了旁边的女孩,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这个扎着花头巾的女孩大笑,露出可爱的酒窝,还把一个花环戴在了姜灼野的头上。 这三个年轻人站在楼下的沙发处,三张漂亮青春的脸,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儿,这个光线柔和得有点昏暗的博物, 都像是被一瞬间点亮了。 薄昀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他想,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见过这对姐弟,在某次的聚会上。 他并不怎么欣赏这两个人。 也就姜灼野这种无知的人,会这么毫无防备地跟人玩到一起。 但也说不好,没准姜灼野就是会被这样的人吸引。 他想到这儿,嘴角颇为嘲讽地勾了一下。 旁边的导游一直很安静地在等着薄昀。 刚刚薄昀突然停了下来,他虽然不解,却也立刻很有服务意识地也停了下来,悄无声息地等候着薄昀。 但薄昀并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对导游说:“继续吧。” . 当天晚上,姜灼野回来得很晚。 他跟chole两姐弟去看夜晚的民俗表演了,还一人喝了好几杯鸡尾酒,所以身上沾着一点淡淡的酒味。 他酒量不好不坏,喝的几杯度数也不算低,所以走进屋子里的时候步伐有点虚浮。 他先回了自己房间,在房间里脱了上衣,才想起今晚是周四,原则上他还是应该睡在薄昀那里的。 想到这儿,姜灼野有点厌倦,但是这几天他心情还不错,所以郁闷了一会儿后,他径直去了薄昀的房间。 这其实也算他的卧室,他也算熟门熟路,他的脸颊因为酒精微红,连门也没有敲,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薄昀正在看书,已经准备休息了。 他看见姜灼野进来,不由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旁边的时钟。 凌晨两点半。 他本来以为姜灼野今天不会过来了,他也没有去催促的意思,只想着该扣姜灼野零花钱。 但姜灼野现在却步履虚浮地进来了,带着一股清淡的酒精味儿。 在一片昏沉里,姜灼野的眼睛很亮,浅色的衬衫根本没有好好系起,散着几颗扣子,也露出了一小片皮肤。 一枚黑曜石的吊坠在他的锁骨间左摇右晃,无端有些勾人的意味。 姜灼野也看见了薄昀,但他完全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直接去了浴室。 热水很舒服,让姜灼野四肢百骸都得到了放松。 但他还是有点困,穿错了睡衣也没发现,裹着薄昀的睡衣就出来了,大喇喇地躺在了床上。 砰得一下,床又跟着晃动了一下。 薄昀被他吵得心烦意乱,也没兴趣看书了。 尤其是姜灼野的头发都没有完全吹干,在他的被子上滚了一圈,就留下了一点水痕。 这让薄昀真是洁癖发作,满心都不舒服。 可他合上书,低头看着姜灼野,姜灼野却一脸无辜,脸颊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热水澡。 见他盯过来,姜灼野还恶作剧一样吹了口气,笑着问:“干嘛,看什么?” 薄昀忍了忍,忍住了没有把姜灼野掀下床。 他没有必要在这种细枝末节上与姜灼野发作。 他依旧盯着姜灼野的脸,问道,“没什么,你这几天在岛上玩得开心吗?” 姜灼野愣了一下,没想到薄昀会关心这个问题。 他想了一下,难得没有与薄昀抬杠,懒洋洋道:“还可以吧,玩乐的地方还算多,岛上的射击馆设备很不错,就是人实在太少了,整个岛都太安静了,只有工作人员,还经常躲起来。” 他打了个哈欠:“早知道我就打包几个朋友过来了。” 第17章 薄昀对此嗤之以鼻。 他心想,就这么人烟稀少的岛屿,仅有这么几个客人,也没耽误你交朋友。 他垂下眼,正看见姜灼野在打哈欠,那双柔软漂亮的嘴唇,丰润,性感,微微地咬了下,莫名有点孩子气。 可是再往上,姜灼野的五官轮廓很深,这是一张英俊年轻的脸,睫毛长而密,眼睛明亮,分明很有吸引力。 不知道为什么,薄昀又想起下午在博物馆看见的那一幕。 直射到博物馆的阳光底下,那个f国男生轻轻咬住了姜灼野的勺子。 那时候,姜灼野大概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那个年轻的男孩。 这让他睫毛轻垂,莫名有些不愉快。 他有心想提醒姜灼野一下,不要跟那两个人走得太近。 那可不是温柔无害的小白花,而是五毒俱全的霸王花。 但是他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心里知道他提醒了姜灼野也不会听的。 毕竟这个人最爱跟他对着干。 好像他所有建议都具有危害性。 薄昀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左右这个岛还是很安全,岛上的客人都有头有脸,那对姐弟虽然不算什么好搭档,但应该也不敢太造次。 一个礼拜后,他们也就离开了,他没必要连姜灼野的交友都要干涉,也许反而会起反效果。 他将手上的书又翻过一页,转而低声道:“那就好,起码我们中有一个人在蜜月里得到了乐趣。” 可他顿了顿,又说:“但我希望你不要太晚回来,尤其是不要在十二点后。来我房间的时候,动静也不要太大,会打扰到我休息。” 呵。 姜灼野冷笑了一声,刚刚涌起的那点难得的柔和心情也烟消云散。 难怪关心他在岛上玩得怎么样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嫌弃他晚归。 “抱歉,做不到,”他直白地说,“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要让我过来。” 开什么玩笑。 他是跟薄昀结婚,又不是加入了什么教会变成了清教徒。 谁家好人十二点前就得进家门,如果跟博薄昀结婚就要守这些条条框框,那他明天就会撕毁协议,收拾行李回家。 反正他哥也拿他没辙。 他挑衅地看了薄昀一眼,“我在家里都没有门禁,更别说是你这里了,薄先生,别把自己想得太无所不能。” 姜灼野望着薄昀,轻轻笑了笑,那笑容近乎甜蜜,但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想几点回来,就可以几点回来,你管不着。” 说完,他一点也不管薄昀,将身子摊开,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困了,准备睡了。”他宣布道。 他摆明了不拿薄昀当回事,甚至还挑衅地冲薄昀飞了个吻。 呵。 薄昀在心里冷笑。 他微微眯起眼,觉得姜灼野简直不知死活。 他轻声询问,声音堪称温柔:“所以,你是觉得我们无权干涉对方的任何习惯,也不必考虑对方的感受,对吗?” 姜灼野闭着眼,坚定地回答:“对。” 薄昀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挑起了一边眉毛。 “好。”他悠悠然答应了。 而第二天,姜灼野就见识到了薄昀有多小心眼。 早上六点,他的生物钟完全没有到起床时间,薄昀的闹铃就非常准时地响了起来。 姜灼野恼火得不行,用枕头捂着脑袋也没用,不得不从被子里钻出来,冲薄昀怒吼道。 “薄昀,关掉!” 薄昀却全当没听见,慢条斯理地起床,他穿着灰色的晨袍,喝着一杯薄荷水,欣赏着姜灼野怒气冲冲的脸,眼看着姜灼野要从床上跳起来打人了。 他才伸手按掉了闹铃。 “抱歉,”他声音冷静,却很没有诚意,“我今天突然想早一点起来跑步。只能你包涵一下了。” 说完,他就施施然出去了,留下已经被打扰了睡眠的姜灼野。 姜灼野恼火地冲着他的背影砸了一个枕头。 没砸中。 第13章 轻狂分子 “草,怎么有薄昀这种奇葩。”姜灼野倒在床上,郁闷得不行。 一想到跟这种人过三年,或者,最少最少,要过一年。 他就觉得人生一片黯淡无光。 因为早上的这段插曲,姜灼野今天出门的时候也有点萎靡不振。 被薄昀的闹铃吵醒以后,他很难再睡得沉,所以今天来攀岩,他也显得兴致缺缺。 chloe两姐弟都很关心他,尤其是leo,还伸手摸了摸他,担心他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姜灼野快速说,“是我那个可恶的伴侣,早上故意用闹钟吵我,害我没有睡好。” 他用的是mon copain,男朋友。 两姐弟挑了挑眉,脸色一瞬间都有点惊奇。 其实他们知道姜灼野是谁,与姜灼野刚认识那天,他们就搜索过姜灼野的资料,看见了姜灼野那场刚刚举行过的盛大婚礼。 但是他们一直没有看见姜灼野身边有伴侣,还以为姜灼野是一个人来度假岛。 leo眯了眯眼,他白皙的脸上在太阳下晒出一点红晕,嘴唇抿了一下,明知故问:“姜,什么男朋友?这么多天了,我可没有见过你身边有伴侣。” 姜灼野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哦,我结婚了,跟一个男性,这次来就是度蜜月的。” 他躺在沙滩上,也眯了眯眼睛:“哦,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是吗?” “确实没有,”chloe说道,她坐到了姜灼野旁边,笑眯眯的,“但是怎么这么多天,都只有你一个人,你的伴侣呢,蜜月期不是应该如胶似漆吗?” 呵。 如胶似漆。 这句形容词一出来姜灼野就想笑,代入他跟薄昀真是够恶心的。 他很无所谓地耸耸肩,望着chloe的双眼:“并不是每一对伴侣都爱得很深切才结婚的。” 他想起薄昀早上那气人的样子,更是没有好脸色。 “比如我的伴侣,有时候,我巴不得把他扔海里。被鲨鱼叼走也没关系。” 他冷冷地勾了一下唇角,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把薄昀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不说他了,”姜灼野转移了话题,“我今天要去海钓,你们来吗?” leo笑眯眯道:“好。” . 接下来的几天,姜灼野依旧跟这对姐弟玩在一起。 但是一转眼,一个礼拜就要过去了,再过两天,姜灼野要跟薄昀一起返回国内了。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两姐弟,这几天他跟这两人玩得还算开心,虽然不能说成为了多么要好的朋友,但是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他吸着椰子水,客气地微笑道:“我回去会想你们的。” 姐弟两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 他们还以为姜灼野少说会在这里待一个月。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chloe微微眯了下眼,露出一点不悦。 但是她很快又笑起来,一只手碰着姜灼野的手肘:“这也太急了,是你的伴侣要走吗?但我和leo还真的挺舍不得你,要不让你的伴侣先走,你留下来再玩一阵子好了。我跟leo保证过阵子会送你回去。” 确实是薄昀要飞回去主持工作。 不过姜灼野也有点厌倦了,海岛风光再好,他也不是这种适合隐居的人。 所以他干脆地说道:“不是,我自己也有事。” chloe就没有再说什么,她夹起了酒杯里的橄榄,咬在饱满的红唇间,弄湿了她的下唇。 她对姜灼野笑了笑:“好吧,看来你的假期结束了,不过你明天还在对吗,我们出岛玩怎么样。这边离巴尔市只需要二十分钟的直升机,我们可以去喝一场酒,我知道一个俱乐部很有意思,明天有一场很有趣的灯光秀,请的是最顶级的舞蹈团。” 姜灼野想了想,答应了:“好啊,明天晚上也没什么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薄昀。 “我明天晚上不回来了,跟新认识的朋友出岛玩,也是这个岛上的客人,所以别担心。但是我早上之前会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舀了一口汤,眼睛还盯在旁边的电视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只是作为同居人告知一下,以防薄昀以外他失踪。 但是薄昀听见这句话,却将眉头皱了起来。 “朋友,那对姐弟?七号别墅的那个?” “对。” 姜灼野有点惊讶,抬头看向薄昀:“你认识?” 但过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对劲,皱了皱眉头:“你知道我这几天跟别人在一起玩?” 薄昀拿餐巾擦了下嘴角,放下了刀叉,觉得胃口都被倒没了。 他没有回答姜灼野后一个问题,只针对前面的话。 “你要跟那对姐弟一起出去?”他看向姜灼野,“我劝你不要。” 第18章 姜灼野也不看电视了,视线落在薄昀身上,“为什么?” 薄昀斟酌了一下,他这人确实不太喜欢在背后说人是非,也对其他人的生活方式漠不关心。 但是他对上姜灼野这张看着张扬其实天真的脸,却觉得一阵头疼。 “也许你下次交朋友,可以先做一下背调,”薄昀说,“这对姐弟其实在一定范围内还挺出名的。她们母亲是王可宜,是米通集团的唯一继承人,父亲是法国的一个侯爵,两人已经离婚了,这两人跟着他们父亲生活,非常开放自由。” “所以呢?”姜灼野也擦了擦嘴角,“怎么的,你还歧视单亲家庭?” 他也没听出什么问题啊。 他懒得去搜索这两人背景,是因为他觉得根本没必要。 只是萍水相逢,当个玩伴,这个地方的人都非富即贵,彼此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能有什么麻烦。 但薄昀却恨不得冲他翻白眼,他真是佩服姜灼野抓重点的能力。 “是自由开放,”薄昀不得不向姜灼野强调,“这对姐弟还没成年就出入各种xingai派对,被媒体抓到很多次在寻欢作乐,玩得很疯狂,甚至涉嫌一些不太合法的东西。而我恰好认识一个与他们有个往来的人,那人告诉我,他被这对姐弟邀请去过,真是大开眼界。” 薄昀说得面无表情。 其实这些事情,说是在富豪的圈子里多么惊世骇俗,似乎也说不上,有的是比这更跌破底线的东西。 两个人年轻放肆,热衷享乐,在国外的富二代圈子里也属于司空见惯。 可是这是姜灼野,他的合法伴侣。 真要说起来,他知道,姜灼野也并非纯白无暇的小白兔。 可他却是还觉得,姜灼野跟那两个姐弟是不一样的。 哪怕这念头听着颇为可笑。 薄昀的视线轻轻掠过姜灼野的嘴唇,想起前几天看见的那一幕。 他有诸多理由怀疑,那对姐弟对姜灼野的态度,并没有玩伴这么单纯。 姜灼野也是没想到。 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抬了抬眉。 他想,人跟人还真是不一样,他跟这俩姐弟明明就差不多大,同样也是个富二代,他怎么从来不敢过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姜灼野咕哝道。 他也知道薄昀提醒他的意思。 但他也没太放在心上,他又没有想跟这对姐弟长期来往,也自然不会有什么深入交流。 “我知道了。”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心好了,我只是跟他们去喝几杯,并没有打算玩什么刺激的东西,如果他们邀请我,我也会拒绝,你不会看见你的合法伴侣登上花边小报的。” 他有点嘲弄地对薄昀笑了一下。 在他看来,薄昀会这样提醒,大概是怕他闹出什么难看的新闻,影响到薄家。 但是他们明天去的俱乐部,也是个正规经营场所,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而且,chloe他们又不傻,大家都是一个岛上的客人,他拒绝跟chloe他们去某些地方寻刺激,对方想来也不能逼迫。 虽然这姐弟俩确实有点人不可貌相,完全超乎他的想象,但是他们这几天相处还是比较愉快,他也不想驳了人家的盛情。 薄昀皱了皱眉,按照他的意思,他觉得姜灼野最好明天在家老实待着。 出什么岛? 岛上又不是没有酒吧。 但是他看向姜灼野,他很清楚,他们虽然是伴侣,可他无权干涉姜灼野的行动。 他只能低声道:“你最好记得把保镖带上。” 姜灼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 第二天晚上,姜灼野带着一个女保镖,跟chloe和leo坐着直升机,去往了最近的巴尔市。 作为沿海城市,这里有非常漂亮的海岸线和出名的娱乐场所。 每年都有大量游客前往这里。 看见姜灼野的保镖,chloe和leo很惊讶,因为他们自己就带了保镖,也告诉了姜灼野。 “我伴侣让我带的,”姜灼野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你们知道的,他很烦人,要求很多。他必须要有人监视我才放心。” leo忍不住挑了下眉,轻声道:“看来你的丈夫很重视你。” 姜灼野被这句话恶心得够呛,做了一个作呕的表情。 “算了吧,少跟我提他。”他说道。 直升机很快降落在大厦的顶上,姜灼野跟着姐弟俩一起去了楼下的酒吧。 因为薄昀昨晚的“爆料”,姜灼野其实一开始还是端起了两秒的警惕心。 他看了看旁边的姐弟俩,那两张精致漂亮的脸,实在让他很难与新闻里的报导联系到一起。 但是今晚一切都很正常。 俱乐部里面占地十分广阔,里面容纳了一个泳池,用来举行特别的泳池派对。 今天里面是复古的黄金时代主题。 穿着漂亮黑色短裙与性感马甲的服务生穿梭在里面,给客人送上点单的菜品与筹码。 灯光秀虽然看着暧昧迷离,但是表演水平确实是一流的。 舞蹈演员确实十分出色,在弥漫着粉色烟雾与灯光的舞台上,身姿出众,热辣到让人额角冒汗,却又兼具艺术的魅力。 这些舞蹈者脸上都戴着白色的面具,身上也穿着白色或者黑色的闪亮裙装,像一群黑天鹅与白天鹅。 在烟雾里若隐若现。 他们一个转身,就会走到宾客的身边进行互动。 而座位周围会喷出干冰,天空中也会模仿飘雨,落下一阵细小的水珠,将客人们都打湿。 一个穿着钻石一样闪耀的裙子的女生来到了姜灼野身边。 她的眼睛是海洋一样的蓝色,挑逗地将手指拂过姜灼野的下巴。 姜灼野一愣,随即也对她笑笑,做出一个飞吻。 他这个人,虽然恋爱经验一片空白,却无师自通很会撩人。 但凡跟他不熟悉的,都会以为他是个花花浪子。 那蓝眼睛的舞者显然也被他逗到了,对着他灿烂一笑。 而这一切,都被藏在离他不远处的保镖,通过隐蔽的摄像拍了下来,忠实地反馈给薄昀。 薄昀刚结束一场跨国会议,一低头,就看见一张又一张姜灼野的照片。 在灯光昏暗的俱乐部里,姜灼野衬衫全都湿透,笑着与那对姐弟里的弟弟说话,而对方的嘴唇凑在他的耳朵边。 姜灼野对着舞者抛飞吻。 舞者一边舞蹈一边来到姜灼野身边,拉着姜灼野互动,让姜灼野扶着自己的腰,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 还有玫瑰花从空中飘下来,纷纷扬扬,落在姜灼野身上。 他仰起头,眼睛里含着笑意,在这一片昏沉暧昧的氛围里,也像星辰一样闪闪发光,以至于周围好几个人的视线都或直白或隐晦落在他身上。 包括那对姐弟。 放浪,轻狂。 薄昀想。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几张照片,明明姜灼野也没什么太出格的动作,来俱乐部的客人本来就是来狂欢放松的。 姜灼野只是在里面喝酒,欣赏表演,已经算是乖巧。 可他还是莫名觉得姜灼野在里面尤为刺眼。 但他管不着姜灼野的闲事,也用不着为姜灼野费心。 他们又不是真的恩爱眷侣。 所以薄昀关掉了界面,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第14章 捉拿归案 姜灼野一直在俱乐部里待到凌晨两点。 俱乐部里活动很多,光是表演都有好几场。 他跟chole还有leo都稍稍喝得有点多,酒精让他脸颊泛红。 “打住了,我不能喝了,”他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眼睛都有点红,嘴唇也红,“我要上楼休息了。” 他还没想好,今天是干脆住在楼上的酒店里,还是坐着直升机回去。 听他这样说,chloe微微笑了起来,她修长的手指里夹着一支烟。 今晚来俱乐部,她换上了一条银色的修身短裙,棕色的卷发梳起来,看上去比平时成熟不少。 她吹出一口烟雾:“好啊,正好我跟leo也想休息。” 她的手指放在了姜灼野的膝盖上,轻轻挠了挠。 但姜灼野现在感官有点迟钝,一点也没有意识到。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走吧。” 他一动,chloe和leo立刻也跟了上来。 而薄昀派给他的女保镖也立刻跟了过来。 姜灼野注意到了,对保镖说:“不用看着我,我只是上楼休息。你就待在这儿,别跟我了。” 他有点不高兴。 薄昀真的很烦,当自己是他的谁,居然这样处处监视他。 保镖犹豫地站定,姜灼野也算她的雇主,她也不能公然违背姜灼野的意愿。 第19章 而姜灼野一路去了顶楼,chloe和leo也跟在他身边。 这让他有点奇怪,晃晃悠悠地回头:“你们不去自己房间吗?” chloe和leo看着他笑,像是笑他到现在还这样毫无警惕性,这样天真。 “不,”leo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我想在你房间里待一会儿。” 姜灼野有点费解,只当他们是还想来玩一会儿,他打开了自己的房门,“那别待太久,我很快就想睡了。” 酒店套房里一片昏沉,姜灼野打开房门的瞬间,里面的灯光就亮了起来,一瞬间照亮了他带着红晕的脸。 但很快,又被人为地关掉了。 姜灼野有点奇怪,但他刚一转身,就感觉到有人贴了上来,按住他,将他扑倒在了地毯上。 “草,你干嘛?”姜灼野感觉到身后是leo,两只手撑着地,脑袋昏昏的,甚至下意识张口说了中文,“是没站稳吗?” 但他很快就说不出话了。 因为他感觉到有个湿r的,柔软的物体舔了一下他的后颈。 一具温热的身体贴着他,手指也在他身上游走。 这让他的汗毛都在一瞬间炸开了。 卧槽! 他连酒都快醒了,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一脚将这个人踢了下去。 然后他简直是连滚带爬地去打开了房间的灯。 唰得一下,房间里一下子亮如白昼。 也让房间里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等看清leo和chloe的样子,姜灼野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leo身上的衬衣松松垮垮,露出暧昧的痕迹,这是刚刚他与一个舞者调情留下来的。 而chloe正在解开自己的裙子,漂亮的腰线完全露了出来。 两张一样漂亮,甚至有点妖冶的脸一起看向他。 姜灼野在这一刻,终于想起了薄昀的提醒。 ——这对姐弟荤素不忌,玩得非常花。 我靠靠靠靠。 他不知所措,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你干嘛这副表情,”chloe已经将裙子完全扔下来了,露出漂亮的身体,向姜灼野走来,她也看得出姜灼野的无措,纯情,所以她才对姜灼野起了心思,她笑着道,“在热辣的表演与酒精以后,来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不是一个很美好的事情吗?” 她往姜灼野这里又走进了几步:“你不用有负担,我跟leo技术都很好。你可以在我们里面先选择一个。” 她对姜灼野微笑,一点也没有在海岛上阳光开朗的样子,反而很魅惑。 而在她旁边,leo也轻声笑起来,对姜灼野说:“我们会一起有个愉快的夜晚,姜,你的伴侣是不是没有让你得到过真正的gc过,所以你才这样天真,干脆由我们来给你一次纪念。” 姜灼野这下子真是最后一点酒也清醒了。 胡说什么呢? 什么虎狼之词,你们外国人就是过于open。 还薄昀有没有让我gc过,你敢说我都不敢听。 他连连往后退,就差拿个东西防身了:“卧槽等等,别过来好吗,我一点都不想找人随便做点什么,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来这一套,更何况你们还是姐弟俩!你们怎么这么开放!” 姜灼野真是要疯了。 “我只拿你俩当朋友,给我把衣服穿上,等你们回去想跟谁gun都行,反正别找我。” 他这一段话中文里混着几个法文,急得都快组织不好语言。 chloe都没听太懂,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leo倒是听懂了,但他笑得根本不当回事,已经靠近了姜灼野:“别这样拒绝我,姜,你太可爱了,像是从来没有跟人接过吻一样,我真不理解你的伴侣怎么舍不得让你出来。不要紧的,放松一点,我知道你这种人比较保守,但相信我,你尝试过就会喜欢的,我会对你很温柔。” 他吃吃地笑起来:“我会让你体验丰富,上面,下面,都可以。”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来吻姜灼野。 姜灼野真是要疯了,血都在往脸上蹿,抬手挡住。 “滚开,谁要跟你们做,强迫民男啊。”他骂道,然后用力推开了leo。 但他刚推开leo,chloe却又缠了上来。 两个人根本不把姜灼野的拒绝当回事。 chloe甚至觉得他这样很可爱。 “你太甜了,宝贝,让我看看你待会儿在床上是不是也这样甜。” 几个人拧成一团。 姜灼野这次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叫鸡同鸭讲。 他看出来了,这对姐弟倒也没有这么用心险恶,一定要霸王硬上弓。 但是他们语言根本没有这么共通,文化也完全不同。 他义正言辞地抗拒,但是在这自由奔放的两姐弟看来,做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他们根本没有被拒绝过,所以他们拥有超乎寻常地自信。 他们觉得姜灼野只是害羞,被他们吻一吻,调情一下,很快就会好的。 靠。 这到底是什么成长环境。 真是乌烟瘴气。 姜灼野在心里骂道,他差点没保住自己的衬衫。 他的两颗扣子都在衬衣上摇摇欲坠。 费了一点力气,他才好不容易推开了一直试图亲吻他的姐弟俩,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浴室里,迅速反锁上了门。 姜灼野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对上镜子,看见里面这张凌乱的脸,连他自己也觉得一言难尽。 但他现在来不及纠结这个了,他掏出手机,迅速给那个女保镖发信息,要求她上来接自己。 他实在是对付不了那两人了。 打又不能下重手。 不打又一直被纠缠,总是试图吻他,他几次三番都觉得自己的初吻要丢失在这儿了。 何况他喝了酒,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燥热,这对姐弟又确实是调情高手,他都觉得身体热了起来。 发完信息后,姜灼野就短暂松懈了下来。 他溜进了浴室后,那姐弟俩还在外面敲门,似乎觉得他这样很有趣,两个人一直在笑,问他在做什么。 “姜,你这样就太有趣了吧,好吧,是在玩躲藏游戏吗?” 姜灼野翻了个白眼,骂道:“玩你大爷。” 他切换了法语:“我说不想跟你们做,就是真的不想做,离我远一点!再来当心我报警!” 外面的敲门声迟疑了一下,声音也安静了一点,像是在衡量他这句话是真是假。 “滚开点。” 姜灼野又大声骂了一句,随后在浴缸边缘坐了下来。 他现在毫无办法,只能等女保镖来解救他。 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薄昀还是有一点先见之明的。 保镖确实有用,他回去非得让哥哥也给他多加几个。 姜灼野没有等太久,外面就发生了动静。 他的耳朵隐约听见,外面似乎有人借着服务的名义闯了进来。 随后是一阵刺耳的斥责,是chloe的声音,尖锐的女声,带着被侵犯领地一样的怒火,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又息鼓偃旗了。 姜灼野放心了,他听出来了,来的人里有那个女保镖,没准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配合,所以听上去稍微有点嘈杂。 但应该已经解决了chloe他们的问题,他算是没有人身安全问题了。 而也就是这时候,浴室的门上响起了轻轻的几声叩击。 像是提醒他,可以出来了。 姜灼野定了定心神,走过去打开了门锁,但是他没什么力气,开门的时候脚打滑了一下,坐在了旁边的休息凳上。 “等一会儿,”他冲门口说道,“我缓几分钟再出来。” 但是门外却没有人回应。 姜灼野有点奇怪。 他听见了一声清晰的开门声,随即是很轻的脚步声,是皮鞋叩击着地面。 他疑惑地抬起了头,却发现一个高挑的人影落在他面前,构成了一个他永生难忘的场景。 本来应该在岛上度假,或者工作的薄昀,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跟他的狼狈比起来,薄昀简直是衣冠楚楚。 浴室里灯光很亮,照着薄昀那张面如冠玉的脸,薄情,冷漠,充满着审视,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宛如一柄薄薄的刀,上上下下将他剐了一遍,充满了嘲讽。 而他居然还无法反抗。 因为他现在坐在低矮的坐凳上,天然处在了下位,而他还衣衫凌乱,头发也凌乱,衬衣已经在扭打中变得不成样子,扣子都掉了两颗,嘴唇很红,是被他自己不小心咬破的。 两相对比,他几乎像个鬼混被捉住的丈夫,狼狈又窘迫。 薄昀没有说话,只是冰冷地看着他。 姜灼野难得感到了羞耻,他不知道薄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保镖来接他吗? 怎么变成了薄昀。 浴室里好一会儿都格外安静。 只有无言的影子映在墙上,浴室里有淡淡的熏香,依兰花的味道,带着一点温柔的暧昧感。 第20章 这无声的几分钟简直像在凌迟姜灼野的神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薄昀那双冷漠的眼睛,他居然如此难受。 “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姜灼野,”薄昀说,他声音里不无讽刺,“看来你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我过来的是否太不及时,打扰了你的雅兴?” “你……” 姜灼野恼火地抬头,但是对上薄昀的眼睛,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尤其是薄昀继续道:“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在蜜月期,抓到我的伴侣跟别人鬼混。还一次性就是两个人,你倒是好兴致。” 姜灼野脸上顿时有点火辣辣的。 “我没有……”他忍不住反驳,却连自己都觉得这话非常无力,他不知道薄昀刚刚进来看见了什么,女保镖又是否告知薄昀,他刚刚发出了求救信号。 可是求救信号,谁能证明他的不愿意与抗拒。 这也可以说他是玩到一半反悔了。 但他还是无力地辩解道:“我真的没有,这是一场意外,我只是来看了一场演出,是他们两个一厢情愿,我根本不想跟他们发生什么……” “用不着对我解释,”薄昀的视线落在姜灼野的唇边,那边被咬破了,红得可怜,却也刺目,“我不是你真正的丈夫,行使不了这么大的权力。你就算真的去跟人开xingai派对也跟我无关。”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层深深的厌恶。 “我只是不想你闹出什么丑闻,又或者误食了什么违禁品,那会让我很麻烦。我不需要一个这样狼狈的伴侣。” 这话说得实在冷漠,刻薄。 尤其配上薄昀的眼神。 姜灼野居然有一瞬间被刺伤了。 他知道薄昀说得是对的,他们只是商业联姻,并不需要对彼此负责。 但他也知道,他现在在薄昀眼里,就跟chloe那两姐弟一样混乱不堪。 所以薄昀才从婚前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他。 要他处理好身边的绯闻,不要闹出丢脸的事情。 他咬住了下唇,本来就坏了的地方,甚至又有点出血。 他将脸侧到一边,不愿意看向薄昀。 他知道现在这场面,怎么看都是他不对,他不想说出什么过激的话。 但是薄昀的话太过分了,让他五脏六腑都难受。 浴室里的空气甚至有点凝滞,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薄昀盯着姜灼野侧过去的脸,这张脸确实漂亮。 俊美性感,却又兼具少年气,眼神清澈。 也难怪那两个人会动心。 他想,他不是早知道姜灼野是这样的人,友善到了轻佻的地步,跟谁都能合得来,所以才总是被觊觎,所以才总是风流韵事不断,被所有人爱慕垂涎。 他到底在计较什么? 这个人是他的伴侣没错,但也仅此而已了。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们一直是有名无实的未婚夫夫。 现在也一样是有名无实的伴侣。 他又有什么可生气。 薄昀这样想着,可是指甲却嵌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大概会照出一张阴郁可怖的脸。 只是姜灼野没有抬头。 过了好一会儿,薄昀才对姜灼野伸出手:“起来吧,跟我回去,你总不会想在这里过夜。” 姜灼野沉默了两秒钟,没有扶薄昀的手,反而自己站了起来,走了出去,经过薄昀身边的时候,还撞开了薄昀的手。 第15章 争执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到了楼顶的停机坪,直升机已经等在这里了。 姜灼野没有见到chloe那对姐弟,也不知道薄昀怎么处理的。 他跟薄昀一起坐在直升机的座位上,他却觉得浑身难受。 一共半小时的航程,直升机里格外沉默。 降落在岛上以后,他们又换了汽车,开往他们居住的别墅。 也就是这个时候,姜灼野感觉到身体轻微的不适。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酒喝得过量,他喉咙里一阵干燥,脑袋也有点发晕。 他不耐地皱了皱眉,此时此刻很想来一杯加冰的柠檬水。 车上其实有冰箱,里面常备着饮料,可是薄昀现在就在旁边,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坐在角落里cos雕塑,不给薄昀任何借题发挥的机会。 一直到车开到他们的别墅门口,姜灼野才稍微神经松懈下来。 而也就是这时候,姜灼野听见他的手机叮了一声。 他下意识拿了出来,却发现居然是chloe的信息。 “抱歉,姜,我没有想吓到你的,我以为我们会有一个愉快的夜晚,没想到你真的是一块可口的小蛋糕,这么漂亮却这么保守。你的丈夫警告了我们,也让我们意识到自己的误会。很抱歉,影响了你们伴侣间的感情。” “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跟leo这样欺负你的,真是不好意思,你很可爱,跟你在一起的几天都很开心。leo说他也是。” 底下还跟了吐舌头的表情包。 姜灼野顿时一言难尽。 什么小蛋糕,说谁呢?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薄昀,不敢相信这个王八蛋到底都跟chloe这对姐弟说了些什么。 但是再想起信息上的内容。 他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好消息是,chloe和leo也没有他想得这么过分,放浪形骸是真的,但对他确实没有报有真正的恶意。 坏消息是,这两人还真是离谱,要是薄昀和保镖没有找上门,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抿了抿嘴,没有打算回复,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荒诞了,让他难以心平气和地面对这对姐弟。 但仅仅是几秒后,chloe下一条信息就过来了。 “对不起亲爱的,leo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他给你的烟里面含有一点助兴的成分,但是发作得很慢,而且不会影响你的神经。我跟你保证,这对身体无害,只是需要你自己释放一下,我甚至可以把原料发给你。 真抱歉,我发誓这件事是我不知道的,leo则发誓说他给的那个量真的很轻微,你不会有任何损伤,他只是想增加一点情趣。也许你今晚还是需要跟伴侣有个火辣的夜晚。飞吻~” 姜灼野:“……” 他也发誓,要是leo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拧断leo的胳膊。 跟明艳照人的chloe比起来,leo总是显得要安静一点。 可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会咬人的狗不叫。 姜灼野咬牙切齿地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汽车已经稳稳停住,而他下地的时候,不明显地踉跄了一下,他已经感觉到脸颊有点发烫,说不清是因为喝酒,还是那支倒霉的烟草在发挥作用。 他顾不上薄昀的脸色,快步想走向自己的房间,好解决他这一点麻烦的“小问题。” 但是薄昀偏偏不如他愿。 他才刚往卧室里走了两步,就被薄昀一把拽住了。 薄昀的力气很大,死死地攥住他,攥得他都要痛了。 “你就准备这样回房间吗,装作今晚什么也没发生,若无其事地去睡觉?” 薄昀声音里含着讥诮,冷得像要掉渣。 姜灼野真是要疯了,他抬头看向薄昀:“那你想听什么,我跟你解释过了,这只是一个意外,是你自己不想听的。” 他气恼地盯着薄昀。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倒霉成分的影响,他居然情不自禁注意到薄昀的嘴唇。 薄昀实在俊美。 拥有最冷艳的皮相,和最恶劣的性格。 但在有些特定时候,这两种特质反而更为迷人。 姜灼野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意识到,当年薄昀高中时候,能成为全校公认的校草,不是没有道理的。 “意外?”薄昀听见这两个字就想笑,“你还准备有多少意外,我确实不想听你的解释,因为你的解释实在无力。我只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不要跟谁都走得这么近,连对方是谁都没有考量,就轻易地跟别人出去幽会,躺在别人身边。如果我刚刚没有过来,你想跟他们发生什么?” 薄昀说到这里,刻薄地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也许我还打搅了你的好事。但你既然跟我在亲朋面前交换了戒指,签下了婚前协议,我希望你最起码能有一点契约精神。” “协议里要求我们谁也不能背叛这段婚姻,所以管好你自己的风流韵事,不管你过去有什么,但我希望结婚以后你可以收敛一点,不要让我一次一次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一边说,一边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有干涩的血泡的味道。 但他眼神又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像一片最冷漠的湖。 姜灼野将牙齿都咬得咯咯响。 薄昀的每一句话都在点燃他的怒火。 他在薄昀眼里是什么,跟那对姐弟一丘之貉吗? 第21章 可他今日偏偏理亏,甚至一时间无法反驳。 他只能说:“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要跟你说多少次,我没有想发生什么。我跟你出来度蜜月,这个岛是全世界安全系数最高的酒店之一,岛上的人也都进行过严密的审核,所以我才没有强烈的戒备心。再说了chloe和leo刚刚也给我发了道歉短信,他俩确实不算好人,但也没想真的强迫我,只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今晚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就算你不来,我也带了保镖,我会及时离开,什么也不会发生……” 姜灼野越说越无力。 体内的热度炙烤着他的神经,他疲惫地撸了一把头发,心想他跟薄昀解释这个干什么。 薄昀真正在乎的也许并不是他有没有实际性的出轨。 而是他跟不恰当的人闹出绯闻,影响薄家和姜家的联姻。 姜灼野抬起眼,薄昀还在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里分明充满对他的不信任。 “你不信就算了,我不想跟你争论,”他哑着嗓子,“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是我违反了婚前协议,虽然没有造成不良影响,可两千万的罚金我会打在你账上。但我请你不要像个真的被背叛了的丈夫一样来审问我。你刚也对我说过了,你行使不了这么大的权力。” 他也冷漠地望着薄昀:“我以后会注意,不让你再有收拾烂摊子的机会,但现在我要回去休息了。” 薄昀差点没被气笑。 他微眯着眼看着姜灼野,不敢相信这就是姜灼野给他的答案。 姜灼野说完就抬起脚想往卧室里走,他已经快忍不住了。 那个烟草的成分应该完全发挥了,他现在难受得要命。 这一次薄昀没有拦住他,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但是在经过沙发的时候,姜灼野因为脚步虚浮,不小心被沙发的边角绊了一下,猝不及防就倒在了地毯上。 微微带一点粗粝的地毯摩擦着他的手掌,脚踝。 让姜灼野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低哼。 薄昀一直在姜灼野身后望着他,那眼神幽深得像深不见底的海,阴沉,晦暗。 他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在考虑该不该将姜灼野关起来,好给姜灼野一点教训。 但是看着姜灼野吃力地站起来,他突然皱起眉,意识到哪里不对。 姜灼野的脸红得太厉害了,简直到了绯红的地步,眼睛也过于水润,像挂着眼泪,盈盈欲坠。 薄昀愣了一下,思索几秒后,他还是走了过来,半蹲下身,一只膝盖跪在地毯上,问姜灼野:“你怎么……”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留意到姜灼野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视线停留在姜灼野身下,鼓起的那个地方,声音直接被掐灭在了喉咙里。 他挑起一边眉,颇为吃惊地望着姜灼野。 这眼神就是压死姜灼野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这一晚上实在过于惊心动魄,虽然算是有惊无险,但他一个倒霉小处男,莫名其妙被人盯上,被围追堵截,又被合法老公拎走,还被教训到现在。 现在他还在最讨厌的,最痛恨的人面前,露出这么难堪的一幕。 他直接崩溃了。 “看什么,没见过人*啊,”他对薄昀低声吼道,“你能不能滚了,教训了一晚上你说够了没有。我被下了助兴的药你没看见吗,还是说你现在想送上来给我当解药,不想的话,现在就给我滚!” 第16章 解药 空荡的客厅里可以听见姜灼野毫无节奏的呼吸声,慌乱,急促。 姜灼野以为他这样发脾气以后,薄昀起码会识趣地滚开。 但薄昀眉头紧锁地望着他,反而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给你下药了?知道什么类型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薄昀一边说一边已经在摸手机,准备喊医生。 卧槽。 姜灼野想也不想就按住了薄昀,薄昀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见医生。 真不是他讳疾忌医,是没必要。 “不需要喊医生,”姜灼野咬牙切齿,“刚刚chloe把药发给我看了,只是一点助兴成分,没有危害,我自己……解决就好。”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艰难。 上帝,佛祖,圣母玛利亚,谁都好。 来个人解决他算了。 薄昀皱着眉,将信将疑,但是他看了看姜灼野涨红的脸,姑且相信了一下。 他沉默两秒,像在审视姜灼野是否考靠谱,随后一把将姜灼野抱了起来。 姜灼野都惊了:“你干嘛?” “带你去浴室。” 薄昀将姜灼野抱进了房间的浴室里,在浴池里放了微凉的水,然后让姜灼野坐了进去。 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弄湿了,湿漉漉贴着他的肩膀,腹肌。 姜灼野已经在快爆炸的边缘,一进浴室就忍不住蜷缩起来,同时对薄昀说:“你快出去!” 薄昀定定地看了他几眼,才退了出去。 薄昀一离开,姜灼野就迫不及待将手伸了下去。 他一边解决自己的麻烦,一边想,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 真是流年不利。 但很快,他就发现还有更流年不利的。 他打不出来。 当发现这一事实的时候,姜灼野整个人都傻掉了。 . 薄昀退出了浴室,却没有识趣地走远,而是站在阳台上抽烟。 他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像一个闪烁的信号。 外面海浪广阔,细沙柔软,是个月明星稀的美好夜晚。 但他却心里冒着一股无名火。 其实他知道姜灼野跟那对姐弟是不一样的人。 也许姜灼野孩子气了一点,也有点过于随和开朗,以至于桃花乱飞。 但姜灼野并不是乱来的人,姜家这么多年虽然对他纵容溺爱,却教导得很好,不允许姜灼野碰任何不该碰的东西,只是姜灼野太过耀眼,所以总会被有心人盯上,百般勾引,诱惑。 可他在看见姜灼野躲在俱乐部楼上酒店的浴室里,衣服扣子都掉了两粒,嘴唇破裂,他却还是一瞬间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怒火。 那种隐晦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想要将一切毁灭的欲望。 薄昀微微眯了眯眼,脸庞在夜风里像冰雕一样冷。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未婚夫”。 是他在亲朋面前交换了戒指的伴侣。 即使这婚姻虚伪,虚假,只是出于利益。 但姜灼野在别人面前,袒露出这样的一面。 依旧让他非常不高兴。 但这很不应该。 薄昀想。 完全不应该,他们只是虚伪的合作伙伴,是早晚会分开的关系。 他用不着代入姜灼野的某个重要角色,去教训姜灼野。 可是话虽如此,如今在他体内烧灼的火焰却不是假的,一点一点舔舐着他的五脏六腑。 薄昀慢慢将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 烟头熄灭的那一刻,像在夜空发出一声焦灼的叹息。 因为姜灼野的叮嘱,薄昀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海岸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姜灼野进去已经有一会儿了。 截止目前,已经半小时了,理论上来说,倒也不必担心,没准是姜灼野比起平均男性相对持久,即使自己自助也能撑不少时间。 但他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还是产生了疑虑。 姜灼野不许他找医生过来,坚决说自己解决就行。 可他却对那对姐弟没有那么放心,鬼知道他们嘴里有没有实话,没准真的添加了什么违禁品。 所以他犹豫了片刻,即使他此刻也在心里唾弃自己的优柔寡断,还是重新走回了房间,走进了浴室。 他先是轻轻扣了扣门,但是里面的人并没有反应。 于是薄昀立刻推开了那扇推拉门。 浴室里潮气很重,这间白色大理石为主的浴室里,连地上也很潮湿,淌了一些水在地板上。 因为空间太空旷了,走进去甚至有脚步的回声。 薄昀绕过了隔断墙,才看见了姜灼野。 湿漉漉的水汽里,他看清了姜灼野的样子。 浑身雪白,却又泛着粉红,坐在巨大的圆形浴缸里,脸上并不是欢愉,而是难耐的痛苦。 “……姜灼野,”他叫了对方的名字,“你怎么了?” 明知故问。 姜灼野只觉得自己快疯了,鬼知道那对姐弟的烟草里到底有什么持久的成分。 他从来没发现自己居然能这样金枪不倒。 快半个小时了,没有一点能解决的意思。 气得他差点想站起来找薄昀说,去给他找个医生,有没有什么降火的神药,一针见效那种。 第22章 但他不能。 谁要跟薄昀那个讨厌鬼说话。 还是这种丢脸的时刻。 但是就在他纠结疲惫的时候,他却听见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声音清冷,玉石撞击一样,与这个暧昧苦闷的浴室全然不符。 姜灼野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 而等他慌乱地抬起眼,他看见他那个全世界最可恨的“伴侣”,就站在浴缸旁边看着他。 还是这样衣冠楚楚,丝毫没有避讳,神出鬼没,见证了他所有狼狈。 姜灼野真想拿旁边的陶瓷摆件砸在薄昀脸上。 但他被这样一惊吓,一瞬间松懈了所有力气。 他只能哑着嗓子骂道:“你有病吧,薄昀。好端端的你进来干嘛,怎么,真的想给我助助兴?” 他现在浑身没力气,却还眼神挑衅地看着薄昀。 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样子,姜灼野的眼睛也还是这样明亮。 他有一张俊美到张扬的脸,充满攻击性,但现在坐在圆形浴缸里,脸颊,嘴唇都泛着红色,眼睫和鬓角都被水汽弄湿了,却又有一点不堪一击的脆弱性。 矛盾地混合在他身上。 薄昀事不关己一样地想道,姜灼野能吸引这么多人的目光,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很多事情,也算姜灼野自作自受。 “怕你溺死在水里,所以进来看看。” 薄昀冷静地说道,也不管浴缸边缘被姜灼野弄得潮湿不堪,施施然在旁边坐下。 “你看上去可不像是好端端的样子,”他嘲讽道,他注视着姜灼野泛着粉色的鼻尖,还有过于湿润的眼睛,“你到现在都没有解决吗?还挺持久。” 这绝对是反讽。 姜灼野想,他磨了磨牙,真是恨不得一口咬死薄昀。 但也许是药性,也许是这浴室里太过潮湿,雾气蒙蒙,即使是薄昀那张可恶的脸,在他眼里居然也充斥着吸引力。 姜灼野咬着嘴唇的牙齿更加用力了。 “出去。” 他低声对薄昀说道,“快点,谁准你随便进来。” 薄昀却不动。 他坐在雪白的浴缸边缘,眼神像一柄最为锋利的手术刀,上上下下略过姜灼野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他低声问:“你自己能解决吗,很难受吧?” “关你屁事。” 姜灼野真是忍不住了,看他笑话也该有个限度吧。 他被放倒了,窘迫不堪,薄昀就这么幸灾乐祸吗? 他这下子视线是真的在周围逡巡,准备找个什么把薄昀打出去。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实施,他就看见薄昀那只结实有力,却又白皙修长的手伸进了水里。 水湿漉漉地弄湿了薄昀的衬衣袖口,覆过薄昀的手指,手背,一路向上蔓延,直到手臂出都变得晕湿。 姜灼野的声音一下子像被掐在了嗓子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薄昀。 一滴水从他的鼻尖坠落,说不清是汗还是水,掉在水面上,晕开了细小的涟漪。 他被薄昀的手抓住了。 水是温热的。 可是薄昀的手好像是冷的,像一只幽暗却灵活的水母。 不知道是在爱抚他,还是要绞杀他。 “你干嘛?”姜灼野嗓子都吓得哑了。 “你说呢?”薄昀反问他。 “就当我今天日行一善,”薄昀注视着姜灼野,他的眼睛像冬日里的晨光,即使明亮也感觉不到温度,“你最好感恩戴德。” . 姜灼野经历了人生最漫长的十几分钟。 这间浴室太空旷了,素雪一样白,白得让人发冷,却又从心底里产生热意,让人眼前都要冒出金星。 他一只手掰在浴缸的边缘,要极力克制,才能不发出声音。 浴缸里有浅浅的水声。 拨弄来拨弄去。 水面上泛出小小的涟漪,不断拷问着他的羞耻心。 他根本不敢抬眼,甚至无法睁眼,因为一睁眼就会看见薄昀。 薄昀。 他从唇里吐出热气,脑子里到现在都还昏昏涨涨的。 他真是不敢相信,他最讨厌的人,他恨得咬牙切齿,觉得对方是个傲慢混蛋的人,现在在做什么…… 薄昀疯了吧。 姜灼野模模糊糊地想道。 是不是婚姻会对人的大脑造成损伤,薄昀才会像基因突变一样离谱。 而他还没想完,水上的涟漪突然增大了。 他咬住了嘴唇。 几秒后,姜灼野抓着浴缸的手指不停收紧,在巨大的冲击下睁开了眼。 他失神地看着薄昀。 而薄昀顿了一下,从水中抬起手,他的手指上不断有水珠下滑。 这一点细微的响动落在水面上,在这空旷的浴室里简直震耳欲聋。 令人羞愤欲死。 姜灼野拼命压着声音,但是呼吸声还是很重,胸口还不断起伏着,说不出话。 而薄昀还在嘲讽他。 “真可怜。” 薄昀说,他到现在也神色不变,如果忽略他被水汽弄潮湿的衣服,发梢,他现在还像在开会一样衣冠楚楚。 他望着姜灼野,脸上不见笑意,但也不见嘲讽,只是一双漆黑的眼睛,像被浴室里的水汽弄湿了,黑得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湖,轻轻地扇动一下,又像山雨欲来。 停顿了好几秒,薄昀才很轻声地说了一句:“姜灼野,如果你今晚真的跟那对姐弟走了,你会比现在还要不堪一万倍。” 姜灼野这次终于没忍住,随手抓住一个肥皂扔了过去。 “滚你的。” 他哑着声道。 第17章 恼羞成怒 二十分钟后,姜灼野灵魂出窍一样躺在床上。 而他旁边躺着薄昀。 他刚刚火速把薄昀赶了出去,自己冲了个澡。 然而等他想立刻龟缩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却被薄昀拦住了。 “你今天就睡在这儿,今天是周五,我们应该睡在一起。” 薄昀坐在沙发上,仍旧是一张冷静到有些刻薄脸,刚刚发生的事情好像对他毫无影响。 他抬起眼看着姜灼野:“你不至于这么害羞吧,这么一点事情,也会耻于面对我。” 姜灼野想,是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这种厚脸皮。 我特么一个清清白白纯情了二十年的单身狗,真的受不得这么大的刺激。 但是他现在盯着薄昀那张冷艳又嚣张的脸,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都梗在了喉咙。 该说不说,男人真就这么回事。 在谁手里一泻千里,就会在谁面前英雄气短。 姜灼野抿了抿唇,实在没法反驳,一言不发地上了床。 薄昀也去简单冲洗了下澡,躺在了姜灼野的旁边。 姜灼野完全跟鹌鹑一样缩在了被子里,坚决不把头探出来。 但是薄昀知道他没有睡。 薄昀还没有一点困意,但是看着电脑上秘书发来的工作汇报,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今晚发生的一切,好像都非常漫长。 从他收到保镖的短信开始,到他从浴室里帮助姜灼野结束。 姜灼野刚刚的样子也一直在他眼前晃。 理论上来说,姜灼野不该是这样纯情的人。 可是刚才姜灼野自下而上,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浴室里弥漫的水汽,挂在姜灼野的唇上,眼睫上,那双过于水润的眼睛,像是真的要流下眼泪。 平日的嚣张,冷漠,桀骜,全都融化在了水里。 融化成一丝脆弱,摇摇欲坠地盯着他。 薄昀的手指用力,按着键盘的手不自觉地点了一下。 他偏过头,往姜灼野看了一眼。 莫名的,他想起姜煦在他跟姜灼野结婚之前说过的话。 姜煦说:“你别看灼野一副凶凶的样子,好像天不怕地不怕,是个小混球,但他其实挺乖的,小时候就会在我难受的时候给我倒热水。” 姜煦说到这里笑了一下:“真是直男,只会拿热水哄人,不过又还好一点,会把他的糖果分给我。” “所以拜托对我弟弟好一点,虽然你们只是一段各取所需的婚姻,但是他真的是家里的宝贝,别欺负他。” 薄昀的眼前又晃动过姜灼野汗湿的脸。 他想起自己今晚在酒店顶楼抓住姜灼野,屋外一片狼藉,而姜灼野被困在那间稍显逼仄的空间里,那样不知所措,雪白的脸,殷红的唇,真像个被困在陷阱里的兔子。 可怜,却又招人心痒。 他想,也不能怪姜家这么宝贝姜灼野。 扪心自问,连他看见这样的姜灼野,也会觉得还是藏在阁楼里好一点。 他盯着手上的书,看了两页又没有看进去,侧过头看了姜灼野一眼。 姜灼野明显没睡,但也没玩手机,就这样直挺挺地睡着,像一条咸鱼。 第23章 他看着那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在这一刻,难得起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 能怎么办呢,薄昀皱着眉想。 这好歹是姜家的宝贝,是他爷爷耳提面命,要他请过来保命的宝贝。 他只能供着。 薄昀合上了书,低声问道:“你还难受吗?” 姜灼野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薄昀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僵了僵,有一瞬间很想装睡,但是想起刚刚薄昀的“帮助”,他脸上烧了烧,还是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没有。” 薄昀那边沉默了几秒,才又响起声音。 “抱歉,今晚不该这样说你,”薄昀也不是一个善于道歉的人,声音冷淡低沉,但是说得很慢,好让姜灼野听清,“你说得没有错,今晚的事情,不管起因如何,你才是受害者,我不应该将责任都归在你身上。” 姜灼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 薄昀向他低头,说出去都会让人觉得是六月飞雪的程度。 要是他的耳朵像猫一样能动,大概已经竖了起来。 但他抓住了被子,只是僵直着,并没有转过去看薄昀。 而薄昀继续道:“我承认,今晚我对你太暴躁了一点,这是我失控。但我希望你下次跟你陌生人去一些不太熟悉的地方,会记得带上保镖。不仅是这种桃色绯闻,别的情况你也要注意安全,就在前年,李家的小儿子就被人在海上绑架了,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 “姜灼野,我跟你说不上什么情分,但我好歹在你父母兄长面前给你戴上了戒指,我起码要保证你的安全。” “如果你遭遇了什么危险,即使没有危及生命,我也会无法向你家里交待。” 姜灼野抓住了被子,听出了薄昀的一点真心。 即使薄昀声音还是冷冰冰的,但他却好像听见了一声叹息。 他想,他对于薄昀来说大概也是麻烦一桩,像个烫手山芋,被从姜家接了过来,因为一纸婚约,现在不知道如何处置。 但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听得出薄昀是认真在跟他说话。 这让他抓着被子的手松了一点,不动声色地回头瞄了薄昀一眼,却又很快转过去。 薄昀注意到了,他看着姜灼野的方向,莫名的,他觉得姜灼野像一只过于娇蛮的猫,却又小心翼翼探出头。 他说:“我知道你喜欢热闹,喜欢一些寻欢作乐的场合,我也没有要改变你的意思。但我希望你有基本的安全意识。你家里也肯定对你耳提面命过,哪些东西不能碰,对吧?” 今天只是一点助兴的烟草,被那俩姐弟轻易地递到了姜灼野手里。 但如果遇到更危险,更野蛮,更放纵堕落的人,递来的也许就是违禁品了。 尤其姜灼野这样的身家,针对他们做局的也很多。 他不能接受姜灼野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姜灼野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知道薄昀算是难得耐心,甚至拿出来哄孩子一样的,硬挤出来的一点温和。 哪怕很不成功。 但是他听到薄昀的话,依旧没憋得住往上直冒的火气,一把掀开被子,一脸无语和荒谬地看着薄昀。 他真是服了。 寻欢作乐? 夜夜笙歌? 到底哪个字跟他沾边。 姜灼野虎视眈眈地盯着薄昀。 他现在对上这张清冷出尘的脸,必须努力控制大脑,不去回想在浴室里发生的一切。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了你错觉,”姜灼野紧绷着脸,不爽地盯着灼野,“我承认,我这个人因为混不吝,爱热闹,又不爱澄清,确实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绯闻,但是那里面起码有一大半都是造谣。” 他也知道他是个麻烦收集器。 总有各种谣言,谁谁跟他告白了,谁谁被拒绝了,谁谁找到学校要他负责,总是传得很离谱,像是他一直是个始乱终弃,风流薄幸的人。 薄昀本来就对他有偏见,有误会也太正常了。 但他在这一刻,还是极其不爽。 “我就说这么一遍,你爱信不信,”姜灼野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我,到现在也没谈过对象,清清白白的大学生,没乱搞,没跟人私奔,没始乱终弃,也没引得谁为我大打出手,更没有去夜夜笙歌,风流快活。” “我没你想的那么不靠谱,chloe他们确实是我大意了,因为他们对我也说不上是真正的坏心。但不会有下次了。” 说完,他也不管薄昀什么脸色,重新往被子一钻,将头蒙上,拒绝跟薄昀交流。 薄昀倒是被这席话搞得吃惊不小。 他一时难以消化,盯着床上那团拱起来的被子看了许久。 他盯着姜灼野翘起来的那几根头发,险些想将姜灼野抓出来问一问。 但是看姜灼野这态度,也知道不可能。 第18章 握手言和 第二天一早,薄昀起来的时候,姜灼野还在睡。 而姜灼野睡到中午,吃了早午饭,就又扛着滑板出去了,一天都没回来。 一连两天都是这样,根本不着家,一看就是心里好有气,不愿意搭理薄昀。 薄昀倒是隔着窗户看见了姜灼野。 不跟那对姐弟当搭子后,姜灼野老老实实找岛上的教练或者别的工作人员。 现在姜灼野正在玩烧玻璃,但他很显然对这种精细的手工活根本没什么耐心,待在这所手工制品房里也只是一时兴起,眼看着半天捏不出一个造型,一气之下将坯子直接捶扁了,扔在一边,看也不看,继续去玩滑板了。 真暴躁。 薄昀想,他透过窗户望着姜灼野走远,到底是没有跟过去。 但他走了进去,询问工作人员,姜灼野到底想做个什么。 工作人员当然知道这是“姜先生”的合法伴侣,这也不是什么私密消息,笑着拿出了示例图。 那是一只铃兰花簪,本来应该非常纤细漂亮,但是很显然制作人没什么耐心,烧得歪七扭八就放在了一边。 “倒是不自量力。”薄昀轻声说了一句,随即就摘下了手上的手表,走到了操作台边上。 这天薄昀回去得也很晚,他回来的时候,姜灼野正在影音室里看电影,薄昀突然出现的时候,还把他吓了一跳。 他看的是恐怖片。 薄昀进来的时候,那只怨鬼正从水里湿淋淋地爬出来。 听到门边的动静,姜灼野差点以为这个怨鬼是贞子,可以从电视里爬出来。 而等看清是薄昀,姜灼野差点要骂人:“你鬼啊你,悄无声息就冒出来……想吓唬谁呢?” 他受不了地翻个白眼,只觉得他跟薄昀果然不是八字相合,而是八字犯冲。 薄昀也知道自己一言不发地出现,是有点吓人,没有跟姜灼野抬杠。 但他十分自如地走到姜灼野身边坐下。 姜灼野顿时皱起了眉:“你干嘛?” 他俩不是熟到可以一起看电影的关系吧。 薄昀闻言将脸转了过来,他上下打量姜灼野。 在昏暗的影音室里,姜灼野侧脸的轮廓宛如艺术家的杰作,银幕上映出来的光亮照在他的眼睛里,像闪烁的,幽暗的星河,而在姜灼野的眼角有一道红痕,是昨天撞到的,还没有完全消失,像一道特意画下的飞红。 他轻轻眨了眨眼,说:“我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说话。” 姜灼野气得直接冷笑了一声。 确实。(春风不解意) 他就不该跟薄昀搭腔。 他立刻扭过头,低头看ipad,切换屏幕上的电影。 爱情片……甜腻腻的,烦死了。 科幻片……没劲。 末日片……血呼啦擦的。 薄昀安静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说道:“你还在为前几天的事情生气吗?” 姜灼野连一个眼神都没甩给他。 薄昀说:“如果你还是因为我前几天的态度不好,因为我误解你而生气,那我可以再次跟你道歉。” 这句话直接把姜灼野给惊到了。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在给薄昀甩脸子,抬头看着薄昀,真的跟见鬼了一样。 开什么玩笑。 薄昀这张狗嘴里也会吐出人话了。 但他还是不吭声,微挑着一边眉毛看着薄昀。 薄昀说:“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是什么死不认错的人,那天我在酒店里抓到你,确实很生气,所以冲昏了头脑。但是冷静下来以后,我也觉得,我对你可能存在一点偏见。” 他停顿了片刻,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 “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赔礼道歉,所以做了一个小东西,如果不喜欢,就扔了吧。” 姜灼野这回是真的被震碎了神经。 卧槽。 这真是薄昀吗,不会是被掉包了吧? 他一脸狐疑地看着薄昀,十分怀疑这个岛屿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试验场,真正的薄昀其实已经被抓走了,现在只是个机器人13567,装了一张跟薄昀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