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妻饲养实录》 分卷阅读1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1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文案 廉洁耿直的冀大人在日记中写道: 自打被那个绝(yao)世(yan)美(jian)人(huo)要挟后,本官不得已娶她为妻,然而针对如何饲养艳妻这一问题,本官表示压力山大。于是本官像供祖宗一样供养她,却养着养着就养成心肝了,以至于狐朋狗 友们都说,本官就是个色令智昏的东西。 某妻看到后,在下面批了评语: 嫁进你家前,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娇羞的男人;嫁进你家后,才发现你不是娇羞,而是没羞。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恋爱合约 阴差阳错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舞雩(织艳),冀临霄 ┃ 配角:季樘,楼咏清,应长安,郑长宁,沐沉音,柳芸,夏莹莹 ┃ 其它:七花谷,勾魂娘子 ☆、第1章 帝京奇案 丁丑年冬的那场雪,终结了一段黑暗的时代。 大燕国郑国公谋逆,数十名忠良惨死佞臣之手,帝京动乱,百姓终日惶惶不安。 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激烈的爆发,却在仅仅三个月后露出败相,犹如被.操纵了命运般迅速的止息,随着第一场冬雪的到来,被彻底镇压。 动乱后的帝京,在风雪中冰冷萧条的矗立,雪片翻滚,头顶上乌黑厚重的云层如铅块似的压向城池。 帝京死牢的门口,前来押送死刑犯问斩的宦官冻得直哆嗦,两手揣在袖子里紧紧绞着,三不五时的朝仍旧紧闭的大门张望,不耐烦的抱怨:“时辰都快到了,怎么还不将人犯拉出来送进囚车?” 似是死牢里的官吏听见他的抱怨,大门缓缓打开了,四名差役小心将今日要行刑的死囚押送出来,迎向了前来接引的宦官。 “快送进囚车,莫耽误了时辰!”宦官态度恶劣的命令,手还在袖子里不断搓着。 他斜着眼睛看犯人从他面前走过,这个曾仕途坦荡、风光加身的男人,这个曾同时兼任都察院御史与太医院院史的传奇高官,却要被押往刑场,接受火刑的裁决。 谁能想到呢? 谁也想不到,就连大燕国的九五之尊,也没能想到他的爱卿竟会协助郑国公谋逆,残杀同僚,害死那一个个股肱之臣。 宦官想想他的恶行,便气得恨不能将他戳出几个窟窿,语调变得极其刻薄:“季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做了那样的事,烧死你都是便宜的,若不是陛下还念了几分君臣之情,判你一个凌迟都是罪有应得!” 季樘正要踏入囚车的那只脚,缓缓收了回来。他望向宦官,嘴角勾起一抹恍惚的笑容,问道:“吾妻呢?” 宦官瞪大眼睛看他。 “吾妻……吾妻呢……”他继续问,如陷入了魔障似的,那笑容充满了憧憬,如彩虹般美丽而恍惚。 宦官正欲叱骂,忽的听见马蹄声靠近,仰头一看,是一位御奉官带着随从已到当前。 这御奉官带了皇帝的口谕,当即冷冷对季樘道:“季樘,陛下念在你曾为大燕社稷出过力气,特此恩准你能与夫人一同行刑,季夫人给你送来了。”他说罢,朝随从一挥手,随从将一团白布扔到季樘面前。 季樘在白布落地的前一刻,眼中闪过漫天恐惧,他猛地前冲,被毒打而染血的双膝直接跪进冰冷的雪地。而他如愿接到了白布,急切的将之打开,接着眼中的恐惧化作惊喜,仿佛忘却了冰冷和疼痛,热泪盈眶道:“如烟!如烟!” 白布里裹着的是一具白骨,是一位早已化作枯骨的美人。 皇帝下令将她从坟里刨掘而出,带给季樘,允他在爱妻的陪伴下踏入黄泉。 “如烟、如烟……”季樘哭着抱紧白骨,被送上囚车,沿着永安长街去往刑场。风雪变得急迫而冰冷,围观百姓们骂声滔天,那些烂鸡蛋、烂菜叶源源不断的砸在季樘身上,而他却沉浸在幸福的笑容里,紧紧箍着怀里的白骨,一切都与他无关,与他无关…… 那一天,狂风扬起漫天霰雪,如雾气般模糊了刑场。 但柴火堆却猛烈的燃烧着,烈焰和浓烟中,季樘稳稳坐在那里,像是与熟睡的爱妻相拥,忘记了生死和折磨。 半城百姓都聚集在刑场下观看、怒骂,即便浓烟呛人,也挡不住他们凄厉的控诉。 所有人都在鞭挞季樘这个无耻的畜-生,唯有角落里站着的一个小男孩,眸底映着冲天的火光,抽泣道:“爹……娘……” *** “临霄!临霄!想什么呢?” 冀临霄耳边,有人带着笑意询问。 接着一把折扇被伸到他脸前,扇面上题的《山居秋暝》随着折扇主人的动作而在他眼前晃起来。 冀临霄猛然回神,看向折扇的主人,敛去眼中怔色,严肃道:“咏清,刚才说到哪里了。” 楼咏清收回扇子习惯性的给自己扇风,眼睛睨向冀临霄,有点诧异自己这好友刚才是怎么了。 他们原本在翻看案卷,讨论近期发生的三起连环凶杀案,冀临霄也一直很认真。可一提到这三起离奇案件中都出现了一位舞妓,冀临霄就忽然灵魂出窍,神游太虚去了。 类似的事情不止一次,楼咏清细细思索,想起从前和冀临霄在一块时,只要提到或见到舞妓,冀临霄总会表现异常。 楼咏清尝试着问道:“你是不是对舞妓这类群体有偏见?是她们惹了你?还是你在我所不知道的情况下欠了一屁股风流债?” 冀临霄顿时沉下脸色,剜一眼楼咏清,将手中案卷抛给他:“继续讨论!” “老严肃,开不得半点玩笑,没趣。”楼咏清嘴上抱怨,手上却放下折扇,继续执起案卷认真查看,边看边道:“从月初开始至今,短短二十三日,中书省郎中张大人、参将裴将军、吏部主事刘大人相继被发现死于府中,尸体无任何伤口,排除自杀与下毒的可能,更像是无端猝死……瞧瞧这蹊跷的,连我门生手下最老道的仵作也验不出怎么就猝死了。” 楼咏清口中的门生,正是刚刚接管此案的大理寺卿李彬。三名重臣离奇死亡,尸体除了没有呼吸和心跳脉搏,竟是与完好的活人无异,就犹如被无常鬼直接勾走了魂,躯壳还好端端的躺在那里。 这案件太诡异,李彬也压力极大,楼咏清心疼自己的门生,便抽空拖了好友冀临霄过来,重新梳理案卷,看能不能帮李彬找到些被遗漏的蛛丝马迹。 冀临霄神色肃然,右手食指敲在绿檀木案桌上,一下一下,无规律的作响。忽的响声停住,他问楼咏清:“这个舞妓,京兆尹那边可有仔细审问过?” “审问过,都审问过两次了。”楼咏清耸肩道:“那三名重臣在死前的几天都曾请她过府献艺,她能不可疑吗?只是京兆尹堂审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2 她两次都不顺利,这才呈递给大理寺接手。按照本朝规矩,嫌犯若是被提审三次还不能定罪的,就要暂行释放了,要不怎么说李彬压力大呢?” “这规矩不合理,大奸大恶之人,没那么容易露出破绽。”冀临霄道。 楼咏清摇头苦笑:“若连个小小舞妓也有这等本事和心机,我真要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管怎么说,主观判断是不能被代入审案的,你也收起对舞妓的偏见为好。行了走吧,那舞妓差不多该到了,咱们帮帮李彬去。” 冀临霄放下案卷,同楼咏清去前院的大理寺正厅,几乎两人刚到,就听差役呼喊:“软红阁舞妓织艳到!” 楼咏清把冀临霄拉到侧堂,拿扇子挑开遮挡视线的珠帘,顺便用目光安抚了座上的大理寺卿李彬,还不忘含笑评论:“软红阁,织艳,这名字倒是不错。听说织艳姑娘在秦楼楚馆颇有名气,是个冷艳妖冶的美人。啧啧,还挺期待的。” 冀临霄斜了他一眼,惯看不上他这嘴上风流的德性。视线穿过珠帘望向大门,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冀临霄虚着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大门,直到望见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在看到那女子的瞬间,冀临霄才知道楼咏清所言不虚,即便是自己这种和女人打交道仅限于公务的男人,都有瞬间的失神。 如果说她美,的确,但美丽远不及她的冷艳妖冶。 帝京女子追捧繁复奢华的发髻,她却披散乌发,只在脸侧绾一个小髻;帝京女子喜画粉面桃妆,她却浓妆艳抹,厚重的眼妆透着股浓烈的妖气;帝京女子视肌白为美,她却白的病态。 她缓步走进,脚踝上拴着的两串紫色铃铛叮叮作响,一袭紫衣曳地,她站定在堂中,慵懒的随手撩动发丝,倒月型的眸子扫了眼座上的李彬,唇角绽放出厌弃的笑。 说不出为什么,就像是她身上长出了看不见的蛛丝似的,扯着旁人将目光锁在她身上,怎也移不开。 冀临霄的视线在她身上缓缓移动,落在了她开敞的衣领位置。那锁骨的形状优美又诱.惑,锁骨处画着一朵橘色的花,一半盛放在锁.骨以下的位置,另一半没入被衣衫遮住的胸.部。 当冀临霄下移的视线触及她隐隐露出的深沟时,他心中一震,登时回神,接着便恼怒于自己的非礼而视,黑着脸错开目光,道:“伤风败俗。” 这声音很低,却被夏舞雩听到了,娥眉的尾端微微上翘,有些诧异的望向珠帘。平日里骂她伤风败俗的都是女人,怎今日这话竟从个男人嘴里说出来了? 不过,这与她无关。 她漠不关心的一笑,眼角勾起万种风情,却似在冷嘲热讽。 冀临霄被看得耳根子又一热,厌恶道:“这般伤风败俗,成何体统。” 楼咏清忙在此时咳嗽两声,用眼神示意李彬,赶紧开始堂审吧。 随即,李彬抄起惊堂木拍在案上,喝道:“嫌犯织艳,还不跪下!” “是。”夏舞雩回眸答道,缓缓跪下,她的声音甜中带冷,冷中带邪,没有任何的惧意。 这副样子让冀临霄直皱眉头,心道:离经叛道!果然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新书开文,欢迎收看,希望收藏多多、留言多多。 ☆、第2章 初次试探 李彬正襟危坐,居高临下道:“嫌犯织艳,本官问你,中书省郎中张大人、参将裴将军、吏部主事刘大人之死,究竟与你有无关系!” “无关。”夏舞雩道。 “那为何三位大人死亡前两日,都曾邀请你过府?” “三位大人都是民女的恩客,民女三天两头就会去他们府上献舞,这一点三位大人的家眷皆知。” “你如何证明自己无罪?” “李大人又如何证明他们是民女杀的?” 李彬脸色一白,啪的拍响惊堂木:“放肆!竟敢藐视公堂!” 夏舞雩抬头一笑:“大人说的是,民女的确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你也找不出证据证明是民女杀了三位大人。倒是民女心里揣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那三位大人可都是民女的金主儿呢,出手阔绰,给民女的钱都够民女在帝京买一栋三进院的宅子了,民女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希望他们死呢?”夏舞雩笑道:“所以,李大人倒是说说民女杀人的动机是什么,难道,大人觉得民女和你一般高风亮节,还嫌钱多吗?” “你……”李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觉得是受了奇耻大辱,差点撸袖子站起来。 楼咏清瞅着不对,忙要走出来,却听冀临霄沉声道:“李大人,请容本官问她几句话。” 冀临霄的出声,无疑是给李彬这盆即将四溅的炭火上撒了点灰,稳定住李彬的情绪。 李彬到底是刚升任不久,不论资历年岁还是品级都在冀临霄之下,对冀临霄平日的为官之道颇为钦佩,当即起身,给冀临霄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下官不才,有劳冀大人。” 冀临霄右手一挥,示意李彬坐下,这才又视线紧锁夏舞雩,问道:“织艳姑娘年岁几何。” 夏舞雩纤纤食指卷起额前一缕碎发,就着唇边一吹,似撒娇道:“大人,哪有上来就管姑娘家问年龄的。” 李彬抄起惊堂木一拍:“放肆!竟敢顶撞当朝御史大人!” 冀临霄又朝他挥手,稳住唇角那细微的抽搐,道:“织艳姑娘,此案关乎人命,还请你配合。”说罢也不等夏舞雩答应,再问:“你年岁几何。” 这次,夏舞雩笑着答了他:“民女是戊寅年生的,恰值桃李之年,双十韶华。” 她回答时,珠帘后的楼咏清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小本子,持着支羽毛笔在上面记录:嫌犯织艳,性别女,年二十。 冀临霄再问:“你家乡何处?可是我大燕国之人?” “这个自然是,我是东南边陲之人,自小父母双亡,从前是做流民的。”夏舞雩笑着说:“民女在来帝京的时候,已经在户部做了登记了,大人若是对民女感兴趣,不如上户部去翻看资料,这样更详细些。” 冀临霄并未理她后面一句话,而是肯定的说:“所以,你是在来帝京之后,于软红阁落脚,做起了舞妓。” “大人所言属实。” “何人为证?” “怕是无人能为证了。”夏舞雩倏尔收敛笑容,眼底似鲜花开败,黯淡无光,“民女流浪十七年,途中学了些歌舞的技艺,三年前大着胆来帝京讨生计,下了比旁人多三倍的功夫,才有了如今。”她又加上一句:“这些也都在户部的资料里登记着的,因无人为证,大人如若不信,民女也没办法。” 冀临霄稍稍低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3 头,黝黑厚实的睫毛挡住一双盛满思绪的眼,眼中风云涌动了一阵,他抬起头来,一手撩开珠帘,走了出来。 楼咏清这会儿正好记到“嫌犯身份背景简单,无凭据,天资与努力兼备”,就见旁边的人走去嫌犯面前了。他随手转起羽毛笔,好整以暇的观察冀临霄的下一步动作。 可接下来楼咏清就被惊住了,同样被惊住的还有夏舞雩。只见冀临霄突然毫无征兆的扣住夏舞雩的手腕,高高扬起,手劲极大。夏舞雩眸中惊诧一闪而过,随即化作厌恶,用力把自己的手腕拔-出来。 白皙纤细的手腕,被扣出一圈红印子,那颜色如藕粉似的鲜嫩又脆弱。 夏舞雩委屈道:“大人这是做什么?”边说边用袖角擦了下濡湿的眼角,将浓艳的眼妆晕了浅浅一丝翘起。 李彬也目瞪口呆。 冀临霄却是后退一步,向夏舞雩一揖到底,语调充满歉意:“此案人命关天,本官方才只是为了取证,对你冒犯实属不得已……抱歉。” 夏舞雩沉吟片刻,不知想了些什么,又委屈的说:“大人,民女冤枉,民女去过朝中好些大人的府上献舞,是不是只要有哪位大人不明不白的去了,就都要算在民女的头上?民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怎么在不在场的情况下杀掉朝廷命官?” 冀临霄缓缓直起身,肃然道:“本官公事公办,若不是你做的,自然不会让你蒙冤,你可以暂时解除嫌疑回去了,来日如案件有新进展,需要你再过堂的,记得配合三法司审理。”想了想,又对一个差役道:“给她两钱银子,算这几日过堂的补贴。” 夏舞雩这才撤下拭泪的袖角,软软道:“谢大人。” 她右手交叠在左手之上,双手置于腹上,屈膝行了个万福礼。屈身的时候,因着身子低了,衣领下的深沟瞧着更深,已可瞧见大半的酥软丰-盈。 这景象皆在冀临霄的眼中,他心震得厉害,忙朝后退了一步,扭过头在心里嗤骂:穿着暴露,成何体统! 谁想夏舞雩直起身后并不急着走,却是朝前一步,贴到冀临霄面前,在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后退时,竟抬起十指,在他鼻尖上点了下。 “大人,有空记得来我们软红阁喝上一杯,姑娘们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罢,媚眼一挑,转身离去,独留冀临霄惊呆的立在那里,半晌,脑袋里轰的一下炸开,炸得他差点失去平衡跌坐在地。 他、他刚才是被嫌犯给调-戏了吗! 呃不对,是大胆嫌犯竟敢于公堂之上搔首弄姿,还意图勾-引朝廷命官!真真是有伤风化寡廉鲜耻,可恶!可恶至极! 竟还邀请他去那种吃喝嫖赌的地方…… 可恶至极! 冀临霄满脑子恶语叱骂,如一个肚子里全是沸水的茶壶,翻江倒海无比激烈。他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个女子戏耍,作风那般正经还遭此女子侮-辱,秦楼楚馆的女人莫不都是这副不知廉耻的样子? 她们到底有哪点好,竟让爹当年不惜为了娘,做下累累错事…… 思绪一到这里,便如沸水中落下一块万年寒冰,迅速将冀临霄冷却,也令他回神。 眼底有复杂的思绪浮现,又被他压抑住,望向门外夏舞雩仅剩的一抹剪影,厌恶道:“恶劣之极。” 可接着,耳朵根子被什么东西戳了下,顶得微疼,冀临霄一回头就看见楼咏清收回戳他用的扇柄,打趣他道:“说别人恶劣前先摸摸自己耳根子吧,这都红成什么样了,啧啧,连脖子都是红的。” 冀临霄一怔,犹如被棒子打了,不能置信的伸手去摸。手心罩住的皮肤烫的和烙铁似的,果然从耳朵一直延伸到颈后,可以想象那红色究竟多浓。 好死不死的,楼咏清还落井下石说:“不就是和女人说话吗,这都面红耳赤的,那以后要是娶妻怎么办?” “我脸没红。”红的只是耳根子和后脖颈。 “有差别吗?” “有。”冀临霄从牙缝里挤出字句:“何况,我自是会娶良家女子为妻。” “是吗!”楼咏清展开折扇挡着下半张脸,故作惊讶的眨眨眼,发出低沉的两声笑:“呵呵。” 冀临霄忽然很想一拳头砸他脸上。 好在楼咏清没继续开涮好友,而是摇了摇扇子,潇洒俊逸的脸上,神情渐渐认真起来:“临霄,刚才试探的结果如何?” “她不会武。”冀临霄也就言归正传,说道:“若是会武之人,面对我突然发难,即便不使出内力,也会本能的想要招架。方才我立于她面前,听她呼吸浅薄规律,既不像心中有鬼之人,也听不出有丝毫内力。”他总结道:“她的确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和她的身份没有大的冲突。” 楼咏清眼珠慢悠悠转了一圈,又问:“还有别的发现吗?” 冀临霄皱起眉头,厌恶的说:“脸上都是胭脂水粉,气味太浓,教人恶心。”说着将适才扣住夏舞雩的那只手抬起,掌心残留的香粉味扑面而来,更是惹他嫌弃。 “稍后再议!”冀临霄转身就走。 “诶?干什么去?”楼咏清问。 冀临霄头也不回道:“洗手!” 楼咏清瞧他那飞扬的发丝下暴露的红脖颈,低声说:“矫情。” 倒是大理寺卿李彬从刚才起就成了空气,恩师和冀大人好像都把他给忘了,现下趁冀临霄去后院洗手,李彬忙快步到楼咏清面前,唤道:“恩师,学生……” 楼咏清一收扇子,啪的一声响,打断李彬的话。 他语重心长道:“阿彬,你虽只比我小五岁,但毕竟入仕的晚,还得多下些功夫。这次的案子非同小可,我和临霄能帮衬你的自然会帮。但临霄的本职不是调查案件,别指望他把时间都耗在你这儿,至于我这个刑部尚书……得,谁叫我是你恩师呢?” 李彬感激的行了个大礼:“学生谨遵教诲,多谢恩师!”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春快乐!鸡年大吉! ☆、第3章 软红阁头牌 冀临霄洗手洗了很长时间才回来,据说后来后院里有仆役讨论,说那天洗手用的皂粉直接少了一半,怀疑是被无聊的人偷了。 冀临霄自是不知这番小话,他已净过手,顺便把鼻尖被夏舞雩用指头点过的地方也洗了好几遍,楼咏清和李彬还在原处等他。 见他归来,楼咏清道:“刚刚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要彻查此案,必须先弄清楚两点,像现在这样不断审理每个嫌疑人,反而不是最有效的举措。” 冀临霄严肃的说:“第一点,查出三位大人的死因;第二点,分析出三位大人之间有何关联。” 一听冀临霄与自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4 己所想的一致,楼咏清深感欣慰,就说临霄虽然古板闷骚没情趣了些,但到底是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省心省力啊。 李彬则有些诧异的问:“那三位大人之间的关联,京兆尹衙门也调查过了,并没有明显的相似之处。” “凡事不能看表面,真相往往出其不意。”楼咏清摇着扇子,眉目一沉,冷笑道:“都别忘了这三起案件是相继发生的,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还有后续呢。下一个死的是谁,若想知道答案,就得赶紧把三位大人的共同之处找出来,趁着皇上还没动怒……” 李彬咬了咬唇,很有压力的说:“恩师放心,学生和京兆尹那边会倾力彻查的。” *** 永安长街,人来人往。 车水马龙之中,一顶朱红软轿慢悠悠的走过,抬轿的四位轿夫都没什么表情,冷冷的驱散所有挡路的人。 阳光透过轿子的窗帘照射进来,像金粉似的洒在夏舞雩的睫毛上,她的睫毛稀疏,却纤长弯曲,随着她呼吸时身体的微微起伏而轻轻浮动,金粉跳跃,流光温暖。 但此刻她的心却是温暖不起来的,心中百转千回,一道道思绪绵绵密密的交错在一起,一环扣着一环。她仔细的思考,不敢有半分放松,生怕想错了一环便满盘皆输。 三次被提审,两次是在京兆尹衙门,这次在大理寺,她当真身心疲惫。 京兆尹不足为惧,大理寺卿李彬也不足为惧,但另外的两个人就有些麻烦了。 记得刚才,李彬在情急之下说出“御史大人”四字,看来,那抓她手腕的男人便是都察院御史冀临霄,而珠帘后那人,多半就是传言中冀临霄的好友刑部尚书楼咏清。 就夏舞雩迄今为止调查到的资料来看,此二人都是年轻一代的俊杰,二十多岁便坐到高位。 楼咏清做人圆滑婉转,做事却公正明理,对犯错的人毫不手软。而那冀临霄,更是大燕国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他带领都察院一干官吏纠察百官失职之处,但凡有贪污受贿、欺男霸女的官吏,不论品级大小后台多硬,冀临霄都条条罪状弹劾不误,一点面子不给,就连当今太子想纳个民女进府都被他弹劾去英宗面前。 太子没能纳到那民女,必是记恨冀临霄的,而那民女一家据说感激涕零,带着家中积蓄亲自登门道谢,却被冀临霄反塞了二十两银子。 积年累月下来,冀临霄公正廉明的口碑在大燕广为传颂,深受百姓爱戴,但朝堂官场里却有无数人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怕他明枪暗箭没少受,更说不定还会遭遇刺杀。 不过,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燕国,如果能彻底消失,那才是最好的。 低低的哼笑了声,夏舞雩把身子放软在座椅上,头靠着椅背,抬起白皙的手,看向手腕上那一圈已经淡去很多的藕粉色掐痕,眼前似又浮现出冀临霄在掐了她之后那行大礼的愧疚模样。 御史大人,你是在试探民女的武功吗? 夏舞雩的唇边绽开一抹妩媚的笑靥。 可惜了,我“勾魂娘子”夺人性命,又哪里要用到武功呢? 半个时辰后,朱红软轿晃晃悠悠的停在了软红阁门前。 大天白日的,这条秦楼楚馆聚集的街道还没有绽放它的华糜,只如睡着了似的,沉寂在明亮的阳光中。白天对它来说仿佛是黑夜,而唯有黑夜到来时,它才繁华而鲜活,温柔的让那些猎艳而来的男人流连忘返。 夏舞雩是三年前来到软红阁的。 她来的很突兀,也没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她刚来,软红阁的老鸨就把软红阁转手卖给他人,辞职走了。 新任的老鸨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却是很看好夏舞雩,悉心栽培她,再加之夏舞雩的确天资不凡,生来就是能歌善舞的料,练习得也刻苦,舞风更是前所未见的独特,是以,花朝节那日她在秦楼楚馆联袂举办的斗舞比赛上一举夺魁,舞姿惊艳全场男女,被许多追捧她的男人誉为是“北方有佳人,一舞倾人城,再舞倾人国”,随即便登上软红阁头牌的位置。 如今但凡是寻花问柳的人都知道,今年的花魁,是软红阁的织艳姑娘,她的名声甚至压过了此前很出风头的教坊司官妓。 于是不少官吏在家中设宴时,都不再请官妓来表演,而是邀请夏舞雩。死去的中书省郎中张大人、参将裴将军、吏部主事刘大人,便在这些人之列。 步入软红阁,登上二楼,推开走廊最深处的那扇房门,一室熏香的气息缭绕。 夏舞雩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她缓缓落座在铺了兔毛的棠梨木雕花椅上。 今日她点的熏香是祛邪化滞的,把沉香浸在麝香液中一昼夜,取出打成细粉,再把丁香、砂仁、紫苏与一勺龙脑香共同研成细粉,各自掺入从白芨里磨取的黏液,上下压制成香饼,于午后焚烧,便能祛除屋子里的浊气。 这香饼的配方都是好东西,可若是点燃它的时候,又恰恰饮了香蛇酒,吃了含藕粉的点心,那么不出三日,便会因心肺的紊乱而猝死。 月初那儿会,她就是用这样的方法,结果了中书省郎中张大人。 视线落在了梳妆台旁的一个老榆木箱子上,箱子的四角都已经严重磨损了,从青铜镜里恰好可以看到上面隐隐残留的纹路。 这是她从拜师之后就一直使用的箱子,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香料,她可以根据任意的配比调配出所有自己想要的香料,有清心的、有安神的、有添香的、有熏衣的……还可以有杀人于无形的。 用温润的越邻香,加上一撮松花蛋壳碾碎的齑粉,她杀了参将裴将军。 用静心的苍术香,加上染指甲的凤仙花液,她杀了吏部主事刘大人。 他们的死在帝京惊起不小的波澜,但他们到底不是高官,引不起皇帝的重视,单是靠京兆尹衙门来调查,哪怕是加上大理寺协助,又怎会轻易窥破她这隐秘的手段? 夏舞雩将右手抬起在面前,五指纤白如葱,贝甲圆润如玉。她轻笑着将其中的三根指头按下去,瞅着剩下的两根手指,眼底随着屋内的熏香缭绕而暗光流转。 仇人,已经死了三个了,还有两个。 可那剩下的两个都不好对付。 其中一个是大燕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的统领枢密使,那人不喜风月歌舞,走到哪里都带着数名武功高强的保镖暗卫,她难以近他的身。 而另一个,则是她连见都难以见到的东宫太子。 一想到这两个不好对付的人,夏舞雩便心生烦躁,从雕花椅上起来,在屋中踱来踱去。 血海深仇历历在目,为了那无数在天之灵,她终于熬到已经将三个仇人送去地狱。而后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5 面那两个,哪怕会穷尽她所有的办法,她也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如落入湖水的石子,一下就在夏舞雩心里翻起圈圈涟漪。报仇的思绪被打断时,那股本能的紧张甚至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站定,虚着目光望向房门,调整好神情,说道:“请进吧。” 门被小心推开,进来的是软红阁里仅次于夏舞雩的舞妓,若情。 不同于夏舞雩鲜明的气质,若情虽美,却只能算得上是精致,充其量能被称一句花容月貌,便是这般娇柔丽质,没别的特点。 她含着浅浅笑意说道:“织艳姐,你回来了,大理寺那边没有为难你吧。” “例行审问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夏舞雩拿出冀临霄赏给她的银两,在若情眼前晃了晃,“我不亏,这不还得了二钱银子么?” 若情只当她是在开玩笑,说道:“织艳姐平时一场舞跳下来,得到的钱可是这十倍有余,怎么还把区区二钱银子放在眼里。” 夏舞雩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我……是我房中的香饼烧完了,想再管织艳姐要一点。”毕竟是有求于人才来的,若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夏舞雩倒不计较这些,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她的老榆木箱子,从第三层里取出一块铜钱大小的香饼,递给若情。 “这是我昨晚新制的聚仙香,较上次给你那块多加了些水安息进去,能助你睡得更好,今晚就点上吧。” 若情接过香饼,很是感激的给夏舞雩行了个万福礼:“谢谢织艳姐。” “都是姐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夏舞雩淡淡一笑带过,并不放心上。 若情走后,房内再度只剩下她一个,浓浓的熏香和静静的环境让她再度沉静下来,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被捆缚了她十几年的血海深仇占据了脑海。 她想,剩下的那两个仇人之所以不好接近,是因为她的身份和他们是云泥之别,根本难以有交集。 那如果她能成为权贵世家的女眷呢?是不是至少能多些机会见到他们? 想要跻身权贵,对女人来说,怕是只能靠婚姻。可是以她青楼女子的身份,就算能嫁进王侯将相之家,也照样是个不能被带去公开场合的侍妾,所以这个方法行不通。 如此,又可还有别的办法? 一时想不出,夏舞雩心中更是烦躁,只得掐断了香炉里的熏香,换上一块烟清飘渺的香饼,借着清心的气味疏散心中的烦戾。 她不能急,报仇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接下来数日,夏舞雩推掉了所有请她登门献舞的请柬,将那些文武官员拒之门外,除了偶尔在一楼大厅跳上一支舞,剩下的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中,利用她从黑市拿到的资料,仔细做接下来的复仇计划。 只是,计划尚未成型,软红阁就出了大事。 若情敲开她的门,惊慌失措的呼喊:“织艳姐,不好了不好了,御史大人叫都察院的人把软红阁查封了!” ☆、第4章 合作愉快 夏舞雩一愣,手里的湖笔滚落在花缠枝牡丹砚台上。 她忙将湖笔拾起,小手一挥,丢进笔洗,花了片刻的时间消化若情话里的讯息,喃喃:“你刚才说,查封软红阁的是都察院的人。” 若情急道:“他们现在就在门口张贴封条呢,还管是谁派来的啊!怎么办,织艳姐,软红阁一封,我们无法营生,不就饿死了吗?” 夏舞雩眸底黯了黯,回道:“你别急,我看看去。”说罢便出了房门,快步直奔一楼。 此刻一楼大门那里挤满了妓子,都是这楼里的姑娘,在老鸨的率领下你一言我一语的抗议都察院的差役。 差役们在外面企图关门,里面的姑娘就使劲推门,姑娘们各个天香国色,又是哭又是撒娇的,饶是差役们是来执行公务,也有点下不了狠手。 而外面的街道上早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包括周遭其他青楼的妓子,摇着轻罗小扇交头接耳,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夏舞雩快步走来,老鸨和众姑娘一见是她,下意识的就当她是主心骨,让开条窄路。 夏舞雩走到大门口,冲外面喊道:“我软红阁可是犯了什么王法,使得冀大人非要断我们的生机?” 她这一喊,盖过了周围所有声音,使得外面正在奋力关门的差役动作停住。姑娘们趁机将门撞开,差役们被撞得后退了几步,有的跌下台阶差点摔倒,接着就见夏舞雩浓妆艳抹,跨过门槛走出来。 早听说这软红阁里藏着个妖冶无双的美人,如今就这般站在大门口,别说是离她近的差役,就连围观的路人和妓子,都露出或惊艳或嫉妒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聚集过来。 对面茶棚的伙计更是两眼发直,茶壶里的茶水都洒在客人衣襟上了,和客人两个一起盯着夏舞雩看,一边咋舌:“伙计我在这儿打了两年工了,还是第一次看到织艳姑娘大天白日的站在正门口啊!” 良久,那差役头子才回过神来,忙提起刀柄,亮开三寸白刃,厉声说道:“软红阁众妓子不务正业,影响朝廷命官为圣上分忧,下官奉御史大人之命,亲自查封软红阁!谁敢抗命,依法处置!” 姑娘们吓得纷纷缩了缩脖子。 唯有夏舞雩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依法处置?敢问御史大人依的是什么法?我软红阁正当经营,怎么就是不务正业?青楼的正业是什么,御史大人是不知道吗?那些朝廷命官愿意来我软红阁那是他们的事,他们因贪欢而耽误了公务,合该反省自己,关我们什么事?” 差役见她没被吓到,便又将刀拔出三寸:“大胆妓子!御史大人也是你能骂的?” “他做事有失偏颇,我又怎不能骂?何况都察院的职责是纠察百官失职的,他冀临霄不去做正事,却跑来堵人家的生路,岂非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泼妇!你骂的也太难听的吧!”差役将整把刀□□,锃的一声响,周遭一片倒吸凉气声。 夏舞雩面不改色,直视指着她的白刃,用一种冰冷的、蔑视的眼神望着门前这一干差役。她的脊背挺得很直,脚下不曾退却一步,丝毫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那举着刀的差役本想吓唬她的,见她这般大胆,反倒心里犯难。 临行前,上头嘱咐过他们了,说冀大人的意思是只查封软红阁,万不可伤害里头的姑娘们。可现在这织艳姑娘跟门神似的杵在这里,让他们没法执行公务,还不能动她,这该如何是好? 差役心里的小九九,都被夏舞雩从他的眼神中窥出,她暗自猜测一番,很快有了主意,收敛了方才的凌人盛气,给差役福了福身,娇滴滴道:“民女一时急切,话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6 说重了,请差大哥见谅。” 这姿态神色都与刚才的判若两人,差役们都愣了。 夏舞雩继续说:“御史大人为何要查封软红阁,差大哥可否好心告知我们?” “这……不知,我等也只是执行公务。” “既是如此,就请诸位差大哥给我一下午时间,我去求见御史大人,请他能放过软红阁。” 差役们交换了目光,凉凉说道:“御史大人今日在府中处理公务,已说了不见访客,更没时间见你一个青楼女子。” “这却未必。”夏舞雩说:“御史大人清正廉洁,爱民如子,你又怎能断言他不会见我,进而动了恻隐之心?” “这……”好像的确有这个可能,大人对百姓素来是心软的。 “所以,便请给我一下午时间,若日落时分,我还没能解决此事,那软红阁便听从都察院的处置,绝不为难各位差大哥。” 见夏舞雩话都说到这份上,差役们也不好来硬的,左不过等她几个时辰,等就等吧。 得到他们的同意,夏舞雩松了口气,睇给老鸨一个只有两人能懂的目光,这便喊来车马,当即去往冀府。 *** 冀府所在的那条街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家家大门艳红张扬,唯有冀临霄家是掉漆的老木门。 是以,夏舞雩很快就找到冀府的门口。 只是,递了拜帖后,便被管家告知冀临霄今日要静思,不能受干扰,夏舞雩求了一炷香的时间也不管用,只得暂行离开。 一个人走在这条朱门长街上,夏舞雩脚步越来越慢,不断思索她该怎么进冀府。今日过来就是要给软红阁讨个公道的,不达目的她断不会离去,好在现在距离日落还有些时间,若她没记错的话,这冀府后院有个小门,是冀府运货用的,每天下午未时左右会有固定的货郎将蔬菜食粮运进去。 思及此,夏舞雩立刻乔装打扮了一番,去往冀府后院的小门。 这会儿天上日头毒辣,小门还紧紧闭着,显然没到时间。夏舞雩在通向小门的必经之路上,找了棵大树坐下歇着,耐心等待货郎的到来。 果不出所料,未时刚过一刻,巷子口就来了个推车的老伯。车上的东西用粗布盖着,随着推板车的颠簸,时不时掉下一片青菜叶子。 夏舞雩心思这便是给冀府送食粮的人,忙起身跑过去,拦住老伯去路,欠了欠身。 “你……”老伯停住,不解的望着夏舞雩。 “老伯,民女的哥哥在冀府当差,这都好些日子没相见了,可否请老伯捎带民女一程?”夏舞雩不给老伯拒绝的时间,掏出一锭银子,塞到老伯的怀里。 这老伯只是个市井小贩,平日里若能得到几钱的碎银都觉得是多大一笔数字,眼下看到夏舞雩塞给他的竟是足足十两纹银,直接懵过去了。 夏舞雩唤道:“请老伯带我进去吧,我就看看哥哥,看完就走的。” 老伯终于回过神来:“姑娘,这……” 十两纹银他难以抗拒,可也害怕惹祸上身。 “姑娘,这要是被冀府的人发现了,我怕丢了这差事。” “民女保证不会被他们发现,若是老伯不相信的话……”夏舞雩又掏出一锭银子塞给老伯,“这二十两纹银都是给你的报酬,就算差事丢了,这钱也够你过好几年日子。何况御史大人爱民如子,又怎会责怪你?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被发现了你就说不认识我,我亦说是跟在你后面趁你不备进来的。老伯,这二十两纹银的买卖稳赚不赔,你还犹豫什么?” 就是,二十两纹银稳赚不赔,二十两啊!这根本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老伯被夏舞雩说动了心,一打定主意,就把两锭银子塞进衣服里,生怕夏舞雩反悔。 “姑娘,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啊,我这小本生意,家里几口人还靠我拉车送菜来养活呢。” “老伯放心,民女要是说话不算话,就让一道雷把民女劈死。” “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老伯喜笑颜开,继续推起板车朝冀府小门走去,边走边说:“等会儿里头的人把门打开,你就扮成我的小女儿,待进去后你快点见完你哥哥,上厨房和我会合。姑娘,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夏舞雩以手掩嘴,笑道:“老伯还真是个谨慎的性子。” “下层人,活的不容易,姑娘担待啊。”老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余光里看见身边的女子笑得万种风情,明明浓妆艳抹,却穿着身粗布短衫,总觉得哪里不对。再一想,怪哉!这姑娘可是一出手就二十两纹银呢,她到底是做什么的?这冀府里那所谓的哥哥,又是真是假? 夏舞雩从老伯的眼神里就看出他的猜疑,她虚了虚眼,无声低笑,接着再添上第三锭银子:“老伯就别疑心了,都说了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那就该只做生意,其他的糊里糊涂就好。这光天化日之下,我一个小女子还能干杀人放火抢劫偷盗的事?” 老伯心里一惊,再一喜,小心把这第三锭银子收好,脸上堆满老实的笑容:“姑娘你言重了。” “愿合作愉快。” 夏舞雩莞尔一笑,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混进去之后就要开始调.戏了~莫名替冀大人捏一把汗~ ☆、第5章 你想作甚 有老伯打掩护,夏舞雩顺利进入了冀府。 给他们开门的家丁看夏舞雩的眼神有些复杂,视线也如粘在她身上似的。她并不慌乱,先一步踏入院中,扳起车头那边,对老伯说:“爹慢点,好了好了,车进来了。” 那老伯不似夏舞雩这般泰然自若,只得低着头扭着表情,装出一副板车很重很难推的样子。好在冀府的家丁最后打消了怀疑,把门关好,还不忘回头看了眼夏舞雩的背影,摸着下巴嘀咕道:“这吕家的小闺女怎就生得这么标志?我那妹子要是能生到她十分之一,也不至于连个正经来提亲的都没有。” 在板车拐过弯后,夏舞雩瞅见四下无人,便谢过老伯,预备离开。 老伯怕她被抓包,殷切的嘱咐道:“姑娘,你可一定要快点回来,别做什么不好的事。” 夏舞雩冲他笑了一下,让他安心,这便转身消失在花木扶疏中。 大燕国地处中原之北,四季鲜明,气候干燥,不似江南那般温软湿润,烟雨蒙蒙。这边的房屋大到天子宫殿,小到百姓人家,莫不是方方正正、坐北朝南的格局。 像平头百姓家里穷,往往十户二十户挤在一方杂院里,一层层的往里排列,而王公官宦的府邸则按照一进进的院落前后左右延展,每个小院都是东西两座厢房衬一座南北向正房。这一点夏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7 舞雩早就摸透了,所以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冀临霄的书房。 和被她杀死的那三位大人的府邸相比,冀府朴素简单的多,照理说冀临霄官位比他们高了好几级,由此可见是节俭所致。 因书房大门是虚掩着的,夏舞雩从门缝里就能看见里面的场景。 冀临霄正在书房里办公,一副普通的松木桌椅,还没夏舞雩在软红阁用的好。他把自己埋在几摞堆得高高的文书里,一手执笔,一手拿过料石压条将宣纸压平,时而凝眸,时而蹙眉,提笔在宣纸上快速的写过什么。 夏舞雩正想推开门,就听见女子轻软的脚步声从身后接近。她回头,见来了个送茶的婢女,灵机一动,忙迎向婢女,做出一副接茶水的动作。 两人都低着头的,婢女自然没仔细看夏舞雩,她顺利接过托盘和茶具,转身推开书房大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午后的阳光明媚,从窗棱里照进来的暖橘色正好洒向桌案,也将桌案前的人笼罩在薄薄的金屑里,他稍动的时候,那洒在他身上的金屑也跟着微动,像一层流动的海沙。 夏舞雩靠近他的步伐稍滞了些,她忽然发现,这位百姓口中的好官不仅年轻,还生了副好相貌。 眼下他是侧对着她的,一袭云锦青衫,料子是好料,纹饰却是低调的流水提花,只在袖口处稍稍滚了个白边,倒平添一股子青竹老松的味道。帝京权贵多崇尚追捧那种外放的奢华贵气,不过夏舞雩心知,御史大人的作风与所谓的时尚必然格格不入。 她再走近,走入窗口照进的阳光之下,清晰的看到御史大人轮廓鲜明的侧脸,浓眉如提笔勾得一道剑锋,斜入发鬓,眼眸漆黑有神,专心盯着案上公文宣纸。他坐的笔直似一杆尺子,薄唇轻抿,若有所思的以手指在桌案上无规律的叩动几下。 夏舞雩走到他近前,低声唤:“大人,请用茶。” “放这儿吧。”冀临霄随口应下,语调里难掩疲惫。 夏舞雩放下托盘,执起茶具,倒了杯茶,摆在冀临霄手边:“大人请用。” 冀临霄本想说“退下吧”,余光里却看见一双葱白的手,五指纤细笔直,贝甲绯红圆润,手背上细嫩如珠玉似的。 他府上的婢女几曾有这般娇贵的双手?冀临霄一怔,扭头望来,当两人视线相撞时,夏舞雩颇是自然的一笑,冀临霄则愣了。 “是你?” “民女见过大人。”夏舞雩行礼。 冀临霄很快反应过来,搁下毛笔,冷冷道:“你怎么进来的。” “民女是为见大人,才绞尽脑汁想法子进来的。” 冀临霄面目再一沉:“你是跟着给冀府送菜的那个吕家老伯进来的吧。” 他怎么知道?夏舞雩愣神。 冀临霄黑着脸道:“你鞋底沾了片菜叶。” “民女唐突。”夏舞雩忙作惶恐状,小脚在地上一蹭,就把菜叶蹭掉了,幽幽瞧着冀临霄一张青黑色的俊脸,心想这御史大人还真有两下子。 她又说了两遍:“民女唐突,唐突了大人,还望大人勿怪。” 唐突?勿怪?明知道是唐突还敢跟着送菜的吕老伯混进来,分明就是知法犯法吧! “大人,是民女装可怜骗了那吕老伯才进来的。他以为民女与哥哥因冀府高墙大院,不能团聚,这才心生了怜悯。请大人不要迁怒于他。” 这话将冀临霄正要出口的斥责堵回去,这女人都自身难保,还能想着帮人开脱,哼,也就这点还值得赞赏,罢了! 细观冀临霄神情,夏舞雩心知方才那番话说对了,唇角不着痕迹翘了下,又迅速放平。果然,御史大人对“良善”之人心软。 既然自己暂时无忧,夏舞雩便后退一步,给冀临霄行万福大礼,说道:“大人,民女此来是有事相求,此事关乎许多人的性命。” 一听“性命”二字,冀临霄略怔,严肃了些许:“你说。” “大人查封软红阁的命令来的太突然,我们不知是犯了什么罪,却要被断送生计。软红阁若没了生计,坐吃山空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大家没钱又没饭,一个一个相继饿死了,这难道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冀临霄唇角抽了抽,俊脸再度蒙上层漆黑。 这次查封软红阁是他再三拿捏后才做下的决定,他知道青楼女子不好摆平,嘱咐了去执行命令的差役受着她们打骂,却没想到这女人敢找到他府里来。这要是良家女子,能干出这等毫无礼数的事吗? 再看一眼夏舞雩的样貌,穿着件平凡的粗布花衫就罢了,这妆怎么还是浓的跟妖精似的,尤其那双倒月形的眼睛,水波潋滟,冷傲幽深,分明是一副勾.引人却还骨子里十分不屑的神态,惹得他这样公平公正目不斜视之人都不敢正眼看她。 岂有此理! 冀临霄甚是厌恶,继续批阅起公文,一边冷道:“这几个月来本官接到数名夫人告状,直指你软红阁引他们家中相公玩物丧志。”听他用“物”字比拟他们,夏舞雩眼底飞速的划过一抹不悦,“那些夫人中有几位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即便在圣上面前也能说上话,她们还专门提到你,要求本官以纠察之职清查软红阁,否则她们便要集结府中亲卫,去将软红阁闹翻。”冀临霄没好气道:“妇人争风吃醋之事,圣上不会深究,本官却不能看着软红阁被她们拆了。下令查封软红阁,不过是缓兵之计,暂时让她们冷静下来,稍后便允你们继续营业。” 所以?敢情御史大人是为了保护软红阁,才不得已阻她们的生计? 可软红阁有错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男人洁身自好、忠于婚姻和家庭,纵使秦楼楚馆贮有万紫千红,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不安于室,弄潮猎艳,却怪艳色倾城,勾了他们的良知。夏舞雩心中为姐妹们抱不平,冷笑道:“都说你冀临霄是青天大老爷,不畏权贵,铁面无私,没想到几个命妇争风吃醋的言论就把你吓到了,该不会街头巷尾那些对你的好评,都是你找人制造出来的吧。” “放肆!”一股怒气梗上冀临霄的喉间,“本官这么做乃是为了保护软红阁,防止混乱斗殴,造成人员受伤。本官是为你们好,你不要不识好歹。” “为我们好?”夏舞雩嗤之以鼻:“当官不为民做主,倒想着息事宁人,还说的这么言辞凿凿,民女不服!” 冀临霄想说“本官心意已决”,却见夏舞雩忽然靠到他近前,上身前倾,一张脸仿佛要挨上他的脸,眼底忽热忽冷的眨了眨,软软说道:“大人如不收回查封软红阁的命令,民女就不走,大人,你应是不应?” 冀临霄没想到她忽然来这么一手,惊得脊背一紧。眼前美人越靠越近,眼眸像裹着江南醉人的烟雨,时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8 而璀璨夺人,时而婉转缱绻。鬓边青丝随着她的靠近而垂落,从那白皙如搪瓷的脸庞滑下,沾着脂粉味被窗外吹进来的风一扬,丝丝缕缕的像是棉絮扫过冀临霄的脸。他顿时想到那日在大理寺,她妍妍媚笑,公然搔首弄姿,用葱白手指点了他鼻尖,害他方寸大乱…… 冀临霄反射性的从椅子上抽身,后退一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意图对本官作甚!” ☆、第6章 天雷勾地火 夏舞雩有些怔住了。 她的本意是想用美人计迷糊下冀临霄,这一手她在许多达官贵人身上都用过,稍微凑近些,一个迷人的笑,再抛个媚眼,好些时候就能让他们软了心,美其名曰“怜香惜玉”。 可现在冀临霄这紧张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把美人计用给御史大人就成了恐吓计?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吧。 夏舞雩继续“恐吓”:“大人,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烟花女子吧,堕入风尘非我们所愿,要是再断了生计,那还活着干什么?大人,你今天要是不应,我就赖在这里,让你府上的人都知道你欺负人。” 一道明显的抽.搐出现在冀临霄额角,尔后脸上多出丝红晕,如染布一样迅速将他的一张脸染红,包括耳根子,都红成了煮熟的螃蟹壳。 他眼底含着喷薄的怒色,瞪着夏舞雩,还带几分紧张,再后退一步,恨恨道:“这里是本官的府邸,你想在这里威胁本官?” “我今日来就是给软红阁姐妹们讨个公道的,如若大人不还我们公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放肆!竟敢口出狂言,威胁朝廷命官!” “是大人欺我们无权无势,息事宁人在先!”夏舞雩说着,唇角向上扬了扬,这细微的小动作让冀临霄额角又一抽,警觉的预感到,她接下来定会做让他棘手的事。 “本官限你立刻从冀府离开,否则——”冀临霄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女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个香囊,抽掉香囊的绳带,朝着他甩手一挥。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面而来,眼前成一片粉白茫茫。冀临霄微惊,本能后退三步,却还是被胭脂水粉洒了一脸。 那些脂粉还沾在他衣襟上,从头到脚将他一袭衣裳染得粉白花哨。冀临霄开口欲言,顿时先吸进来满口的脂粉,弄得他鼻喉又堵又痒,连声咳嗽起来。 “你……” 这女人搞什么! 夏舞雩逼近冀临霄:“大人,软红阁的查封令,你不撤也得撤。” 她说罢,轻挑开身侧衣带,衣衫一滑,露出半边香肩来。 眼前乍然出现的香.艳美景,惊得冀临霄又开始咳嗽。她温暖的呼吸直往他脸上撩,又痒又麻。他侧脸躲过,却又瞅到那白皙如玉的香肩,她皮肤细滑,暖软如玉,线条完美的香肩勾得冀临霄无法自控的用视线描摹,甚至一路往下看见她露出的艳红色肚兜的一角…… 心里早就念了无数遍“非礼勿视”,冀临霄一边后退,恨不得一掌劈晕了自己。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来人——” “大人若是喊了人来,可就晚节不保了!” 冀临霄又一惊,连骂数十遍“可恶”,眼下这情形要是被下人看见传出去,他的同僚要怎么说他? 孤男寡女书房对峙,一个后退,一个步步紧逼。 冀临霄恨不得立刻将夏舞雩丢出去,可又干不出伤害女人的事,想自己溜,又怕被夏舞雩反咬一口,说他白日宣淫。更甚者,眼前女子将另一半香肩也露出,上衣滑落,艳红肚兜上绣着的一朵大红牡丹如火似的燃烧,好似真的烧成了一团火,烧到他全身,烧得他满脸通红,四肢虚软,呼吸急促,烧得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往下.身那一处涌起。 当冀临霄的背碰到墙角,竟是软的坐下去,仰头就见女子身段如蒲柳,眸含万种风情,慢慢蹲下来,与他平视。 “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整个软红阁九成的收入都是民女赚下的,那些命妇所仇视的对象,说白了就是民女。如果大人非要给她们一个交代,那就暂时将我押下,让软红阁正常营业。我不能让阁里的姐妹因为我而失去赚钱的机会,大人,你答不答应我?” “本官……” “你若不应,我现在就喊人。”夏舞雩伸出手指,在冀临霄鼻尖上点了一下。 葱白的手指软软的,指尖微凉,好似还会放电。冀临霄只觉得鼻头像是被蚂蚁爬过,一股酥麻沿着鼻头迅速窜到心里,这瞬间他竟想答应她的提议。 是心中的一句“非礼勿视”把冀临霄的理智拉回来,他恼怒的瞪着夏舞雩,忍无可忍道:“你身为女子,擅闯朝廷命官宅邸,还欲行勾.引之事,德仪廉耻何在!” 夏舞雩笑:“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你无药可救!” “大人还是先答应了我吧。”夏舞雩双手按在冀临霄两侧,柔弱无骨的娇躯贴向他,“大人要是不应,我现在就喊救命,到时候全城百姓都知道冀大人在府中的‘美事’了。” 可恶至极!冀临霄义正言辞道:“本官断不会受你的威胁!” 夏舞雩用看穿一切的语调说:“大人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你!”该死的!她怎么盯他那儿看,还看这么肆无忌惮! 她再贴近冀临霄,饱.满的红唇离他薄唇仅不到一寸之遥:“大人,你应是不应?” “你……大胆妓子,猥.亵朝廷命官!” “冀临霄,你到底应不应!不应我现在就喊人!” 冀临霄左右闪躲她近在咫尺的撩拨,良久,心如死灰般的说:“本官……应。” *** 夏舞雩走后良久,冀临霄还没回过劲来,仍旧坐在墙角,一张红红白白的脸不断抽.搐,腮帮里亦发出愤怒的磨牙声。 他活这么大,敬业职守,公事公办,自问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庶民,没想到老天爷竟弄了这么个女人来羞.辱他。 他和女人打交道仅限于公务,但在他的印象里,大燕国的女人要么勤劳朴实,要么知书达理,最不济的起码也懂得羞耻二字怎么写。 直到遇上夏舞雩,他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刷到一个无比崭新的境界。 世间竟然有如此寡廉鲜耻之徒! 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好友楼咏清噙着暧.昧的笑意,摇着他那雪白雪白的题字折扇,煞有介事的吟诵:“啊——临霄!你可知什么人最是难缠?呵呵,那就是不要脸的人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懂吗,你懂吗?” 可恶至极! 冀临霄气得直咬牙槽,一双眼越瞪越红。 然后,像是对自己无比恼怒的,视线看向双腿间,那里的布料被高高顶起,下面又烫又硬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9 的,整个身子都在被滚滚热流煎烤。 冀临霄铁黑着脸,伸手摸到耳根子。 烫的。 再摸到脖颈,烫的;下颌,烫的;双颊,烫的。整张脸都是滚烫的! 他竟然被个舞妓搞出一身反应,更甚者,她宽衣解带展露香肩的姿态,她风情万种又冷又甜的笑容,还有她长长软软的发,娇嫩欲滴的红唇,这些全都变成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里回放来回放去,不管他怎么驱赶也赶不走女子的身影。 脑海里的她似是得意的给他一记挑衅的笑,发出糯米般黏人的声音:“大人~” 奇耻大辱,真真是奇耻大辱!冀临霄锤头懊恼,放声吼道:“来人,快来人!” 这声音夹杂了内力,浑厚如洪钟,响彻半座冀府,惊得许多下人纷纷朝书房投去诧异的目光。 离书房最近的那名婢女连跑加狂奔,如一阵风风刮进了书房,急切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了?” 冀临霄抬头,和自家婢女大眼瞪小眼,尴尬的偏过头,说道:“去烧一盆热水来!” “是。” “等等,回来!” “呃……大人还有何吩咐?” “改为一桶热水。” 一、一桶?婢女愣住。 “还不快去!” “啊?是、是。” “等等,回来!” 还、还回来啊? “把门带上!”冀临霄气恼道:“你让管家去告诉那个吕老伯,是嫌本官给他的钱少还是怎样,若是再贪别人给的,就不必来冀府工作了!”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婢女领下命令,忙转身出去关好门,照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冀大人婚前的风格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至于婚后的风格……(捂脸遁走) ☆、第7章 入狱 冀临霄信守诺言,在太阳下山前亲自赶到软红阁前,撤走了差役们,并将夏舞雩押走。 软红阁的老鸨不知道夏舞雩和冀临霄商讨的内容是只将她一人治罪,不由面露紧张,伸手拉住夏舞雩,犹疑道:“姑娘,你……” “无妨的,大人关不了我多久。”夏舞雩轻轻拍过老鸨的手,安慰罢,低声嘱咐:“晓月书院那边,麻烦你顾着点。” “诶,好、好。” 冀临霄打从来了软红阁门前,就没和夏舞雩说一句话,耳边除了听见夏舞雩和老鸨以及软红阁姑娘们的话别词,便是围观群众的议论。就事论事的人有之,却也有不少女人分明是在悄声议论他的容貌和气质实属上品,女人们观察入微,还有人疑惑的说:“御史大人该不会能听见我们说话吧,你看他耳根子都红了。” 冀临霄脸一黑,忽然恼怒自己因习武多年而能够听见别人的交头接耳,那些女人的话几乎提醒了他现在还没从被夏舞雩调.戏的境地里走出来。冀临霄迁怒的瞪了那几个女人一眼,她们忙乖乖闭上嘴。 “将织艳带走。”他没好气的发令。 夏舞雩这便被押进一个小篷车里,刚站上去,车夫就鞭策起马来,骤然启动的马车让夏舞雩没站稳,直接栽进了车篷里。这刹那她正好看见冀临霄望来的面容,浮光掠影,车篷帘子遮住他眼底的嫌恶,也遮住了那不自然的表情。 夏舞雩下狱了。 她被冀临霄关在都察院下设的牢房里,单人单间,据说是待遇不错的。 牢房在都察院的偏院里,从长满爬山虎的墙洞进去,曲曲折折进到最里面一间昏暗的房间。 狱卒打开门,夏舞雩从容的走进去,找了个草垛高堆的地方,坐了下去,犹如回到自家似的,悠闲的整理起一头乌发。 抬眼瞅到冀临霄杵在牢门口看她,她随口发问:“大人准备关我多久?” 牢外的人没有回答,半晌,冀临霄不屑的哼了声,居然转身走了。 门口的两个狱卒来锁门,锁门的那人因着一直将视线黏在夏舞雩身上,锁了半天也锁不好,还把钥匙弄掉了。 另一人捡起他的钥匙,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哥们,先干正事啊!等到晚上了,别说让你盯着她看,就是把她给……嘿嘿,那也是你说了算的不是? ” 夏舞雩打理头发的动作一滞,又毫不动容的继续。 已走到拐角的冀临霄,听见了狱卒们的窃窃私语,眉头皱了皱,没有任何犹豫的快步回去。阳光从长满爬山虎的石头高墙顶射过来,将他的阴影拉的长长的。两个狱卒后知后觉的感到头顶蒙了层黑,一转眼就看到冀临霄板着脸立在眼前,神情肃然严厉,两个狱卒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其中一个心虚的问:“大人有何吩咐?” “善待犯人,不得以权谋私,否则本官定将严惩你们!”说罢便拂衣而去,身后两个狱卒深知冀临霄是听见他们的话了,心下一凛,再也不敢打夏舞雩的主意。 “多谢大人。”夏舞雩柔软的声音从牢笼飘出,飘到已再度走到拐角的冀临霄的耳中。 他双眼眯起,跫音渐渐消失。 *** 冀临霄刚出牢门,就遇上楼府来的小厮,说楼咏清请他过去。 他忙转道去了楼府,一路上已经猜测到楼咏清找他的原因,大概是那三名被害官员的调查有眉目了。 楼府里,楼咏清一袭藏蓝色长衫在一幅幅悬挂的白底题字之间甚是显眼,他的杨木桌上堆满了案卷,还有他用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的各种分析思路。 见了冀临霄,楼咏清双眼眯成两条线,唤道:“临霄,我查了许多资料,大致总结出那三位大人的共同点了。” “说。”难得楼咏清能开门见山,冀临霄欣慰了一回。 但他的欣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楼咏清接下来就开始信口开河了。 “中书省郎中张大人除了喜欢软红阁的织艳姑娘,还喜欢一个叫若情的,那若情姑娘的画像我托人弄来了,你看看,我觉得还是织艳姑娘好看。”楼咏清边说就把手边的画卷展开了,卷中的美人花容月貌,冲着冀临霄浅笑妍妍。 “这个叫若情的是软红阁里仅次于织艳姑娘的舞妓,参将裴将军、吏部主事刘大人,也都请过她去府上献舞,不过那都是在织艳姑娘还没成名前了。说起来,那三位大人还真是喜新厌旧啊,这样可不好。临霄,我和你说,我们要是看上哪个姑娘了可不能这样,这样做就——” “这就是你说的三位大人的共同点?”冀临霄沉下脸色,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说正事。” 楼咏清瘪瘪嘴,暗道一声这无趣的老古板,继而说道:“他们之前都和若情姑娘有往来,这难道不算个共同点吗?” “他们既喜流连风月,就不止同一两个妓子有来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10 往。”冀临霄剐了楼咏清一眼,“说有用的。” 楼咏清道:“我适才说的怎就没用?我不过是比你想的全面些。” “有些方面你不用想。” “诶,你别这么死板。” “少废话。”冀临霄已然不耐烦,“继续说,他们还有哪些共同点。” “真是个无趣的人。”楼咏清耸耸肩,翻阅手头的资料,说道:“张大人有个妹子暗恋刘大人,结果张大人把她嫁给了裴将军,这妹子和裴将军过不到一起去,婚后还和刘大人眉来眼去的……” 冀临霄打断他的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吧,刘大人喜欢遍吃帝京美食,张大人喜欢喝酒,裴将军喜欢狩猎,私下经常一起玩乐,都是名副其实的‘酒囊饭袋’。” 冀临霄:“……” 冀临霄用锁魂般的眼神锁住楼咏清:“本官公务繁忙,你若再浪费时间,恕不奉陪。” 眼看他要起身,楼咏清摆摆手道:“行、行,不说这些细枝末节了,其实换个角度想,这些细枝末节未见得没用,所以说你这种非黑即白的人不适合查案子,就适合纠察弹劾。”他从写满字的一张张宣纸里找出一张,递给冀临霄,“你看看这个,这是我在查阅资料中发现的很惊人的事。” 冀临霄接过一看,剑眉立刻拧起:“先帝的心腹?” “对,所以他们三位能活到如今不容易,毕竟英宗和先帝……”楼咏清说到这里便闭了嘴,身为人臣不能妄议天子,点到即止。 先帝,是当今英宗同父异母的兄长,当年老皇帝曾经为立储之事犹豫不决,终是在贵妃的枕边风下,立了长子为太子,即是英宗的兄长惠宗。 后老皇帝驾崩,惠宗继位没一年,大燕国便发生了郑国公叛乱一事,虽然叛乱持续三个月就诡异的戛然而止,但依旧是给惠宗的政权造成不小的影响,那时是多亏了英宗和诸位亲王的鼎力支持,大燕才度过叛乱后的动荡期。 之后惠宗的政权稳定了数年,因皇后病故,惠宗向神秘的东海滨蓬莱古国提亲,求娶蓬莱圣女作继皇后,不料遭到圣女的拒绝。 惠宗一怒之下,挥师攻打蓬莱,铁马冰河,刀光剑影,蓬莱古国被灭,王都遭到惨绝人寰的屠杀,整个蓬莱皇族无一人幸存,神秘的古国成为断壁残垣,被收入大燕的版图中。 这一战也消耗了大燕许多兵力,惠宗忙于休养兵戈,一时疏忽了大燕内部的党.政斗争,更没想到一向安分守己的英宗会忽然哗变,深夜逼宫,夺到了政权。 惠宗被废除流放,他的心腹也被英宗贬官的贬官,撤职的撤职,中书省郎中张大人、参将裴将军、吏部主事刘大人就是被降职的,并在此后一直没能升迁。 如今时隔十六七年,彼时那些倒霉的朝臣有许多已经不在世上,还有一些被下放到地方上去,离帝京甚远,那死去的三位大人已经是为数不多还在京的朝臣了。 楼咏清说罢,想着好友这回该满意了吧,却见冀临霄表情发愣,怔怔的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动不动如石像般。 楼咏清打开折扇摇了摇,自语:“这家伙怎么又神游太虚了,这回可没提舞妓。” 这句嘀咕让冀临霄回过神来,忙轻咳一声,端出严肃的表情,说道:“咏清,你继续。”方才,他是因郑国公的事而想到自己的生父季樘,他是罪臣之子,这个身份他瞒得紧紧的,哪怕是楼咏清也不知道。 楼咏清倒也迅速回归正题:“所以依据现有的调查和资料,我怀疑这三位大人的死就与他们是先帝心腹这件事有关,然而是谁对他们下的手,这事我不敢猜,若说是上头那位……”他用手指了指头顶,“那这案子就断断不能再查下去了。” 冀临霄明白楼咏清的意思,楼咏清是怀疑,这几位大人的死是英宗命人做下的,想要斩草除根。 然而这斩草是否斩的有些晚?冀临霄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咏清,现如今住在帝京的官员里,可还有与三位大人情况相同的?” “有,我都写出来了,统共不过五位。”楼咏清又抓过一张宣纸递给冀临霄。 冀临霄看过,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一敲,说道:“需通知京兆尹衙门,让他们派人保护好这五位大人。” “那就先这么办吧,我再继续查查。直觉告诉我,这事绝对没完。” ☆、第8章 形象高大 夏秋交替的季节,满城飞的都是梧桐叶。 京畿郊外的山岭里,黄栌一夜之间化作红叶,璀璨如血。 前几年每到这个季节,夏舞雩都会应官宦们的邀请,随他们去登高赏红叶,顺便陪酒献舞。而今年却是不行了,她得在都察院的牢房里度过这段时日。 听狱卒说,冀临霄要关她三十日,期满了就可以立即出狱。 夏舞雩闲来无事,索性帮牢里的狱卒们缝补衣服,时不时抬头望向天窗外的天空,想着软红阁的姐妹们怎么样,晓月书院的孩子们又怎么样。 第二十八日的晚上,大雨连绵,她补好一件圆领袍子,递给栅栏外的狱卒。 这狱卒正是之前想对她不轨的那位,自从被冀临霄点破后,倒是老实得很。他抚摸着细腻紧凑的针脚,黝黑的脸上笑开两个酒窝:“织艳姑娘,真是谢谢你了,请你原谅我们弟兄之前的污言秽语。” “无妨。”夏舞雩浅笑。 “对了织艳姑娘,刚刚吃伙饭的时候,我听到有一组弟兄说起件事,和软红阁有关的,我正准备来告诉你。” “什么事?” “听说软红阁在十天前又被查封了,好像是京兆尹衙门做的。” 夏舞雩倒吸一口气,只觉得吸入肺里的是尖利的冰凌子,扎得她肺里剧痛。下意识的望向天窗,窗外秋雨绵绵,雨势已连续三四日这般倾盆,她颤声问道:“已经过去十天了吗……” “是啊,据说是十天了,我们也是才知道的这事,不知道御史大人知是不知……” “放我出去!”夏舞雩猛然站起,因多日来呼吸的空气混浊,脑海里昏昏沉沉,这猛地一站起便眼冒金星,忙扶住墙壁才站稳。 狱卒这才察觉了夏舞雩的不对劲:“织艳姑娘,你稍安勿躁,现在离三十日之期就剩两日了,你再耐心点。” “放我出去!”夏舞雩加重语气,大步迈到牢门口,盯着门外的狱卒,“晓月书院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的性命要紧,你要是不敢放我,就把冀临霄喊过来!快啊,我求你!” 这些天狱卒和夏舞雩相处,所见到的都是个从容大方的女子,哪曾见她这样失措过?心里当即有谱了,忙应下夏舞雩,去通知冀临霄。 当冀临霄赶到时,夏舞雩扑到牢门前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11 ,朝着他大喊:“冀大人,求你放我离开!求你开门,我求你!” 冀临霄示意狱卒:“开门吧。”他想等夏舞雩出来了,问问她怎么回事。 谁知牢门一开,夏舞雩便飞也似的冲出来,门口的冀临霄被狠狠撞了下,肩膀撞得极疼。 “大人没事吧。”狱卒要扶他,被他挥手排开,他忙追过去。 夏舞雩旬月都在昏暗的牢房中,陡一冲出去,外面竟好似另一个世界。 婆娑的秋雨将整个院子都打得湿透,满地雨水顺着排水的暗渠哗啦啦流动。夏舞雩仿似不知道自己被雨水淋湿一般,脚步不停的冲出去,绣鞋踩过一处处水洼,雨水四溅,没几步就湿透了绣鞋,冰凉的潮气渗入双足,冷气连心。 忽然一阵风来,风势太凶,吹得她连身子都后仰,翻飞的袖子像是蝴蝶挣扎在狂风中的单薄双翅,冀临霄看得拧紧眉骨,撑着伞快步过去,扣住夏舞雩的手腕,问道:“你要去哪儿?” 夏舞雩反握住冀临霄的手,说道:“大人,借你的车马一用,民女要去城西的晓月湖,不能再拖了!” “知道了,你上车。”冀临霄就势将她送上马车,随后自己也进了去。 坐上马车,外面的狂风秋雨被隔绝在外,冀临霄正要询问她缘由,不妨夏舞雩松开他的手,又朝旁边坐了些。 冀临霄一愣,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因为被她湿漉漉的小手抓过,手心里残留着雨水和她的脂粉香味,掌心冰凉凉的,正是她小手传来的冰凉温度。 怎么这么凉?冀临霄的脑海里先钻出这个念头,接着后知后觉的,变成另一道自责的念头。 他是被雨淋糊涂了吗,竟然这么半天才发现牵了这女人的手,真是万不该! “本官……唐突。”冀临霄认真的道歉,说罢半晌,没听见夏舞雩回话,他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满脸坐立不安的焦躁,显然根本没注意他的话。 冀临霄只得轻咳一声,问道:“你为何急着去晓月湖?” 夏舞雩回神,眼神一沉,道:“大人,京兆尹衙门又查封了软红阁,此事你可知道?” “竟有此事?”冀临霄略讶。 看来他还真不知道,那就不怪他了,夏舞雩冷哼:“软红阁是惹了谁了,怎么京兆尹衙门又将我们查封。” 冀临霄说:“可能是那些命妇不甘心,又闹到衙门去。” 夏舞雩有些恼火:“我都已经入狱了,她们怎么还不依不饶。” “也可能是软红阁节外生枝,此番就让你提前两日出狱,回去自己确认吧。”冀临霄不想和夏舞雩说太多。 半晌无话,夏舞雩也没理冀临霄,她因为焦急,双手把裙子掐出一道道折痕也没在意。透过朦胧的窗帘看到马车跑过闹市区,夏舞雩出声道:“停车!” 怎么又停车了?冀临霄想问,而夏舞雩已经掀开车帘,跳了下去。冀临霄探出头,见她还是伞也不打,直奔到街旁一个蒸包子的小摊贩前,摸出一锭银子拍在小贩面前。 “今天的包子我全要了,替我装好!” 小贩先是怔住,然后连忙应是。冀临霄越发不明白夏舞雩到底要做什么,拿过伞下车,撑伞到她身边。 落在身上的冷雨停了,夏舞雩这才反应过来,是头顶出现的那一柄青荧纸伞为她挡住了冰冷如针的水滴。短暂的沉默,夏舞雩抬头冲着冀临霄一笑:“多谢大人的体恤。” 她道谢的时候,眼角都会动的,眸子一眨一转之间,无意中透露几分勾人魂魄的滋味。冀临霄被她看得不自在,错开目光说:“本官身在其位,当为天子百姓躬身,你不必言谢。” “还是要多谢大人。” 很快,蒸包子的小贩就把包子装好了,整整两大兜子,冀临霄把伞给夏舞雩拿,自己来提两兜包子。 随后马车一路往晓月湖去,走得顺利,夏舞雩掐着裙子,低声喃喃:“希望他们没事……” 待到了晓月湖畔,冀临霄终于明白夏舞雩今日的反常为何。 晓月湖畔有个晓月书院,书院是靠软红阁资助的。冀临霄从前并不知此事,今日听到夏舞雩和书院夫子的交谈,才知道在这里读书的孩子都是秦楼楚馆的妓子们生的。妓子们毕竟不愿自家儿女和自己干一个职业,夏舞雩便挨个的带走他们的孩子,送到晓月书院来,在这里吃住,还为他们请了夫子教书,鼓励男孩子日后能考取功名,女孩子日后能凭借修养嫁个清白夫家,改变自己的命运。 平日里夏舞雩一有闲暇,就来晓月书院给孩子们送些衣物和糕点,将经营书院所需的费用交给夫子。怪不得她害怕软红阁被查封,原来不光是担心妓子们的生计,更因这晓月书院要靠软红阁来供养。 可是十天前京兆尹衙门查封了软红阁,妓子们只能吃老本,没法继续资助晓月书院,又联系不上夏舞雩。故此,夏舞雩在听闻此事后,担心书院的孩子们正忍饥挨饿,便说什么也要冲出来先给他们送些吃的。 还好,十天的时间不算太长,夫子用自己的工钱给孩子们供应食粮,总算是捱过去了。 见夏舞雩被孩子们簇拥着,一脸欣慰的、温暖的笑,冀临霄忽觉得他也该在帝京官场里弘扬这种善举。想了想,冀临霄走至那夫子面前,将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放在他手上,说道:“以后晓月书院由本官资助,本官希望这些孩子都能扬眉吐气。” 夫子愣了。 夏舞雩也愣了。 她对上冀临霄完全不像开玩笑的眼神,再看一眼他拿出的那锭金子,说道:“这好像是大人半年的俸禄。” “钱乃身外之物,能帮到帝京百姓,比攒在自己手中有意义的多。”冀临霄又拿出些碎银塞给夏舞雩:“本官看这书院屋顶不太防水,需要修葺,这些碎银你拿着去请工匠吧。” “多谢大人。”夏舞雩突然间觉得,这位御史大人好像还真堪得上百姓们的赞颂,就像现在,她不得不说,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比前两日高大多了。 ☆、第9章 被他抱了 临离开晓月书院前,夏舞雩又和孩子们说了些鼓励的话。夫子领着孩子们在书院门口站成一排,冲夏舞雩挥手。 冀临霄撑伞,回头看一眼那些孩子感激的眼神,再看夏舞雩浓艳妆容下柔软真挚的笑容,有点不敢相信这伤风败俗的女子也有如此一副善心肠。她身上有种冷漠的、似嘲讽世间的气息,这种气息在初见时就表现的淋漓尽致,而现在,除却这种气息,冀临霄还从她身上感觉到温柔和怜悯。 他一时间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无视风化,冷艳又缺乏检点的舞妓,也会拥有良家女子的柔软善良? 他仿佛又看到楼咏清摇着折扇兴叹:“临霄啊,我早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12 就说过,你这种非黑即白的观念会影响你对人的判别。” 短暂的时间,冀临霄思绪连篇,想的都是些平日繁忙里根本懒得想的事,甚至又想到很小很小的时候生父季樘忽然将他赶出家门的事,想起养父将他送到遥远乡镇的事,亦想到他在季樘被火刑处死那日回到帝京,亲眼看着茫茫浓雾和黑漆漆的浓烟里,季樘一声不吭的被烧成灰烬…… 雨势在不知不觉间,大了些许。 天空的颜色从灰蒙变作灰白交杂,那隐隐泛出的白亮,预示着又一轮.暴雨即将来临。 夏舞雩仿佛感觉到什么恐惧的东西,忙从冀临霄的伞下跑出,快跑向停在驿道上的马车,不顾四溅的泥水将脚踝都弄脏。 她提起裙子就往马车上迈,一脚踏上去后,还没站稳就立刻迈起另一只脚,扶着马车门框急切往车厢里钻。 可就在这时,当空一道闪电划过,将整个世界映得白亮。冀临霄的思绪被唤回,同时头顶响起雷鸣的轰响,而耳边则是一声乍起的尖叫,他当即听出这是夏舞雩的声音。 心下一诧,忙朝她看去,只见夏舞雩竟然从马车上跌了下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坠落的刹那她像是一只折翼的孤鸟,原本就白的病态的脸上,更是呈现出有如见到鬼的恐惧和惊惶。瞬间的功夫她就跌入泥泞,泥水四溅,脏了妆容。她的身体撞在冰冷坚硬的马车轮子上,撞得整个马车都被撼动了。 又一道闪电划过,雷鸣轰响,夏舞雩竟没有爬起来,而是抱住自己,蜷缩在泥泞里瑟瑟发抖。 冀临霄委实被吓到了,忙跑过去,伸出手要拉她。 可她却把自己缩成一团,惊慌失措的躲开冀临霄的触碰,甚至连滚带爬的钻进马车厢底,口中嚷着:“别碰我,别伤害我……不要、不要……” 这反常的行为,让冀临霄免不得懵然,一阵疾风刮过,将他手里的青荧纸伞掀飞出去,斜雨骤然淋了一身,冰冷刺骨。 他也顾不得淋雨了,低身探入马车底,唤道:“织艳姑娘,本官扶你!” “走开!”他伸出的手被夏舞雩拍开,她瑟缩着在狭小的厢底挪动,把自己像个蚕茧一样的包裹着,“别碰我!走开……不要杀我,不要……” “织艳姑娘,冷静一些!” “别碰我!你们要干什么!珑姨、珑姨你在哪里?珑姨救我!” 珑姨?是谁? “织艳姑娘,你看清楚是本官,雨势太大,你先上车!”冀临霄探身入厢底。 夏舞雩已经瑟缩到另一侧的车轮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冀临霄清楚的看见,她白.皙的手臂已经被粗糙的车轮勒出一道道印子,可她还蜷缩着恨不得钻到地底下。从头到尾她都不敢看冀临霄,就仿佛他是厉鬼、是恶魔。 “织艳!”情急之下,冀临霄喊出她的名字。 眼下这里除了他们两人,就只有车夫,那车夫已将纸伞捡回来,跑到冀临霄身边,焦急道:“织艳姑娘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跌下马车,变成另一个人了似的?” 冀临霄心一狠,一咬牙槽,长臂一捞,箍住夏舞雩的腰,不容拒绝的将她朝外面拉。练武的人不论速度和力道都远胜于常人,任凭夏舞雩再抗拒,也很快被冀临霄拖了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她疯狂的扑打。 冀临霄紧箍着她的身子,两个人都湿透了。他横抱起夏舞雩,可对方竟开始撕咬起他的胸口,他疼的眉头拧紧,闷哼出声,只得一狠心,抬手点了她的睡穴。 夏舞雩失却力气,惊惶的眸子闭上,晕了过去。车夫打着伞送冀临霄上车,他抱着夏舞雩坐定,说道:“去软红阁。”又看了夏舞雩一眼,改口说:“先找家医馆。” *** 斜雨不断,马车自满世界的水色里跑过,当空电闪雷鸣。 幸亏冀府的车夫有能耐,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安全到达城中心的医馆。 医馆的郎中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给夏舞雩切脉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古怪,斟酌了用语许久,问道:“敢问公子,这位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冀临霄有种不好的预感,回道:“老先生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郎中小心觑了眼冀临霄,说道:“那公子可要有心理准备了。” 冀临霄心下一惊:“你说。” 郎中叹了口气,全都说出来:“公子,如果老夫没判断错的话,这位姑娘在幼年时期定然经历了惨烈无比的事,给她落下阴影,导致会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陷入自身幻觉当中,呈现出精神失常的状态。” 冀临霄听到这里,心里已很是震惊,不想郎中又说出更重磅的事情。 “至于这姑娘的身体,唉,这要怎么说呢?老夫开医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还能活着的人……” “此话何意?” “唉,公子你瞧见她肤色了吧,较之寻常人白了太多,依老夫行医多年的经验,她这身皮肉至少有一半都是、都是……” “都是什么?”冀临霄只觉心被吊了起来。 “都是……用医术和草药生出来的。” 冀临霄愕然的动动唇,一时不理解郎中的意思。 郎中道:“她曾经失去过一半的皮肉,不知道是被割掉了还是怎样,但却被人用医术和草药将她缺失的血肉重新生出来,只怕就是因为她长期使用药浴的缘故,肤色受到影响,才会和常人不太一样。”郎中咽了咽口水,叹道:“缺失了一半的血肉,按说是根本活不了的,可她却活下来了,还能恢复到这个地步,真不知是哪位神医施展的妙手,竟能做到这般境地。老夫行医多年,也听说过列国出了不少姓名不详的神秘医者,这般绝学,只怕不比当年的罪臣季樘差啊……” 冀临霄的思绪被郎中的一席话扰得纷乱,一时间五味陈杂。乍然听到夏舞雩隐秘的事,即便他对她没什么好感,亦即便他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听这三言两语,他也能猜出她曾经有过极度惨烈痛苦的过去。 ——我是东南边陲之人,自小父母双亡,从前是做流民的。 这是夏舞雩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她所言为真,一个没有父母庇护的小女孩,又没有人收养她,真的不知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冀临霄不免心生怜悯,表情凝重的看向纱帘后闭着眼的夏舞雩。她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眉心还皱着,像是沉睡在什么恶梦里面。 再看一眼同样神情复杂的郎中,想着他方才提到的“罪臣季樘”,冀临霄更是难以压抑胸腔里的憋闷感,只得绷紧面孔,强迫自己莫要叹气。 他的生父,曾是大燕国几百年难遇的奇才,不仅担任都察院御史之职,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13 还是统领太医院的传奇神医。 许多人都称赞,季樘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堪比活神仙。可纵是活神仙又如何?他走错了路,做错了事,留给后世的便只能是“罪臣”的骂名。 关于爹的事,冀临霄自问知道的太少,只因他从三岁起,就被爹赶出了家门。 他也很多次的询问义父,能不能多给他讲一些关于爹的事,可义父却总是噙着眼泪摇头,对他说:“临霄,虽然在很多人眼中,季樘是个无耻小人,但那些是是非非不是旁人可以评说的,在我眼里,你爹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 义父还说:“我知道你对他们有怨,甚至恨你娘,但我希望你不要恨她,如烟她只是因为嫉恶如仇,才会年纪轻轻便落得惨死。有时候我在你身上会看见她的影子,你的嫉恶如仇、你的刚正不阿,都和如烟一模一样。” “公子?公子?”见冀临霄不知在想什么,郎中出声唤了他,“公子,可需要老夫开个药方?” 冀临霄回过神来,脸上紧绷的线条有些微的僵硬。他拿出些碎银给了郎中,要他为夏舞雩开好方子,抓了药,这才放心抱起夏舞雩离开医馆。 上了马车,冀临霄嘱咐车夫将马车驾驶得平稳些。他把草药放在手边的木盒子里,抱好夏舞雩,忽的听见她微弱的呻.吟声。 他低头,看向她埋在他胸口的脸。 ☆、第10章 砸场子 她的肤色的确白的病态,涂抹上浓艳的水粉和青螺黛后,这种美丽便像是沙漠里流过的甘泉,勾动人的心魄,却又脆弱而单薄,不知是否会在瞬息之间支离破碎。 额前的碎发遮挡住她的神情,但冀临霄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安详的神色。而当他看清了那揪心的神色时,他才惊觉,自己竟伸手将她散落的碎发拢到了她耳后。 尴尬的把手收回来,一片赤霞笼罩脸孔,冀临霄想松开她,又怕她会掉到地上去,只好就这么抱着,努力把视线搁在远离她的位置。 想起从前也曾因为突发事件,搀扶过义父家的干女儿,还被那小妮子故意吃豆腐,软绵绵赖在他怀里。当时他甚是不满她的恩将仇报,凶巴巴的命令她老实跟着他去找郎中,不许对他动手动脚。 而现在他抱着夏舞雩,却感到所有感觉都和那时不一样,身体竟隐隐有些燥热,视线也像是被看不见的蛛丝牵引着,总想拐到她身上去,这真是一种痛恨自己的心猿意马却又欲罢不能的矛盾感。 无意中瞥见她锁骨下的那半朵花形的刺青,冀临霄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 罂粟。 *** 连夜的雨不曾停歇,满城淅淅沥沥,间或有寒鸦的悲啼。 夏舞雩自回到软红阁,就被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一层层的帘子隔绝了床榻和外面的光线,整间屋子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醒过来的时候,夏舞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手心下滑腻温软的衾被给她很熟悉的触感,她用指腹摩挲过衾被上的绣花,不敢相信这竟是她自己的床。 她回到软红阁了?她是怎么回来的?软红阁现在还被贴着封条吗? 很多问题相继涌入脑海,夏舞雩弯腰摸到绣鞋,蹬在足上,摸黑找出火石,点燃了烛台。 这里真的是软红阁,她自己的房间,所有的帘幕都被放下来了,窗户被遮得牢牢的,没有任何光线照射进来。 夏舞雩托起一盏烛台,走到窗边,小心的将窗帘撩开一个小角。外面黑漆漆的,窗纸上都是模糊的水迹,还能听见雨水滴打的声音和远处打更人的高唱声。 看起来,她这一觉睡到晚上了。 忆及晕倒之前的事,便能猜到是冀临霄送她回来的,她在精神异常的时候也许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她有些记不清,也有些愧疚。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她拖累御史大人了。 托着烛台,将置于室内的其它烛台一一点燃,奢华的闺房总算明亮起来。夏舞雩放下烛台,焚香净手,随着清心提神的熏香缓缓满溢在室内,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请进。” 来者是老鸨,显然是见到房间里亮灯就来了,还送来了晚饭。 夏舞雩正好有事要问她:“是御史大人送我回来的?” “……是。”老鸨神情忧郁的说:“姑娘今天不该在外面跑啊,明知道今天可能会犯‘旧病’。” “没办法,晓月书院那么多孩子,不能不管。”夏舞雩说罢,拉了个椅子出来,示意老鸨坐下,又给自己也拉了个椅子落座,“敢问妈妈,软红阁现在可还贴着封条?” “已经撤了,你回来没多久,京兆尹衙门那边就过来撤掉封条了,听说是御史大人说服了京兆尹衙门。” 御史大人竟还做了这事?夏舞雩有些没想到。 她再问:“十天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京兆尹衙门要查封软红阁?” 老鸨的眼底闪过一丝薄怨:“还不都是若情那丫头做的好事。” “若情?她做了什么?”夏舞雩没有想到。 老鸨说:“她瞧着你不在,就想把你的生意抢过来,也不管那些命妇尚还盯着我们呢,成天招摇的不行。这下好了,那些曾经迷恋你的官宦们全捧她去了,这些日子她海赚了一笔,也教那些命妇又盯上我们,告到京兆尹衙门那儿,把软红阁给查封了。” “弄巧成拙,实在不聪明啊。”夏舞雩听得哭笑不得。 “可不是么?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将她赶出去了,这种善妒的货色,我最是看不上。”老鸨越说越生气。 夏舞雩刚醒没多久,脑子发懵,想东西多了就觉得脑仁疼,也不想再管若情的事了。嘱咐老鸨一句“看着她点就是”,便拿起竹筷夹菜吃。 她已饿了许久。 可还没能吃饱,就听见房外寻芳客们的喧哗声有些奇怪。往日里寻芳客们吵吵闹闹的内容都是差不多的,却不像现在这样,净是一个男人哈哈大笑的声音,且这声音还有点耳熟。 夏舞雩正要仔细听,房门就又被敲响。敲门的姑娘都没得到她的首肯,就推门匆匆进来,慌里慌张道:“织艳姐姐,不得了不得了了,软红阁来了个麻烦的家伙!” “麻烦的家伙?”夏舞雩挑眉,不解的问。 姑娘气鼓鼓的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人!跑到软红阁来,用三百两银子包下三个姐妹,却是和她们在大厅里打马吊!那人倒是能耐啊,回回等着姐妹们给他点炮,胡了一把又一把!三个姐妹把那三百两银子全给输回去了,就改变策略不给他点炮!谁知那人接下来居然回回自摸,连东西南北中发白都能自摸,结果还倒赢回两百多两!织艳姐姐你看看,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泼皮,是隔壁青楼派来砸场子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14 的吧!” “你别着急,我去看看。”夏舞雩安慰了她,这便起身过去。 她怎么觉得,姑娘口中那痞子的行事作风,甚是熟悉呢? 走出房间,夏舞雩朝一楼大厅看去,一眼就看到一张四人桌子上满桌子的马吊,软红阁的三个姑娘各坐在南北西位,跟东位那男子打得如火如荼,没一会儿又传来姑娘们的唉声叹气,和那男子自摸后得意的笑声。 “哥又赢了!小娘子承让、承让!来来,把钱给哥!都不许耍赖啊!” 夏舞雩的唇角抽了抽,这声音,这口气…… 她加快步子沿着楼梯走下去,随手扯过老鸨手里的绢帕,如软风似的踱到男人身后,冷冷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把青楼当赌坊的糊涂人。我说公子你赢的也够多了吧?就别为难我这几个姐妹了,让我来陪你赌个几局可好?” 男子在看到夏舞雩时,眼睛立刻就亮了,笑道:“好啊好啊,正好鄙人也想换个东西玩了,小娘子请上位,先说好鄙人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公子且放马过来就是。”夏舞雩小手一挥,绢帕悠悠落在男子的面前,如下战书。 三个姑娘盼到救星了,连忙逃离赌桌,顺便把桌上的马吊连着桌布一起兜走。 夏舞雩给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立刻拿来两人用的赌具,放到桌上。软红阁的寻芳客们原本就有好些都是冲着夏舞雩来的,这会儿一见她出现,就两眼发直的围过来,不到须臾,就将赌桌围的水泄不通。 “赌大小,如何?”夏舞雩笑问。 “随意随意,鄙人听小娘子的。”对方乐呵无比。 夏舞雩心里无语的很,还得装出为软红阁出头的样子,全力以赴。 众人就听他们骰子摇得响,一局又一局,夏舞雩乌发披散,唇红如血,始终含着莫测的笑意,与对方不断周旋。 “小娘子你不厚道啊,怎么还出老千。” “公子你没出吗?你可回回都在出。” “喂,有本事咱来局不出的。” “是你出千出不过我,现在耍赖没用,我还是头一遭见着有人卑鄙到从青楼女子身上赚钱的,更没见过有谁像公子这样,玩个马吊还局局都偷换牌。” 男子被戳到痛脚,五官都发皱,将骰子朝后一扔,啐道:“切!哥不玩了!钱都给你!” 夏舞雩接住他抛回来的钱,转手就抛给那三个姑娘:“收好了。” “谢谢织艳姐!谢谢织艳姐!”姑娘们连连道谢。 夏舞雩莲步走到男子的跟前,盯着他,冰冷的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笑问:“既然公子不玩了,那是不是该离开我软红阁了?” 男子眉头一竖,昂头道:“哥才不走!哥要上你房间喝酒去,记得给我拿两壶好酒!我要帝京最有名的‘纸醉金迷’!” 说罢,竟是大摇大摆的走上楼梯,推开夏舞雩的房门,进去了,就这么走进去了……直接看呆了在场所有人。 夏舞雩拾起散落在桌角上的绢帕,执着绢帕朝楼梯走去,在路过老鸨的时候,顺手将绢帕还给她,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淡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还关上了房门,把自己和那男子关在了同一间屋子里。 众人面面相觑。谁能告诉他们,这是个什么情况? 那男子眼下已经坐在了闺房的桌子前,从衣襟里拿出双老木头筷子,兴奋的吃起夏舞雩没吃完的饭菜,吃的狼吞虎咽。 夏舞雩在他面前站定,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叉腰,柔软的身段斜斜靠在椅背旁,侧目瞧着男子,冷笑:“应长安,你有毛病是不是?” ☆、第11章 登门拜谢 正吃得开怀的某人闻言一仰头,嘴里还含着半个鸡腿,唇边蹭了一大块油渍。他叼着鸡腿,将两只眼睛眯成长长的线:“我说小师妹啊,师兄我万里迢迢来看你,你连个长幼称呼都不给我?还拿吃剩的饭菜招待我。” 夏舞雩夺了他的筷子,往旁边一拍:“爱吃不吃。” 应长安忙去抢筷子:“诶诶,别!你们这儿的菜还是挺好吃的,哥也不介意吃剩的,筷子筷子……小师妹你别总把筷子往远了拿啊!” 夏舞雩举起筷子躲开应长安伸过来的双手,迫于身高差,她转手把筷子丢出窗外:“你用手抓吧。” “嘿!你看你这……”应长安用瞪眼功看她,见她毫不动容,只好十分挫败的坐了回去,然后……又从衣襟里拿出了另一双筷子,津津有味的继续吃。 夏舞雩差点没被他气翻,敢情这人连蹭吃蹭喝的道具都搞了备份! 她杏腮发红,嗤道:“应、长、安!” “在、在!我在我在!”应长安叼着个鸡腿,高举起双手,手舞足蹈。 夏舞雩真是败给他了,只好叹了口气,扶着桌沿坐下。她望着狼吞虎咽的应长安,平静下语气问:“应师兄,你怎么来了?” “来报仇。”应长安嘴里有食物,说的口齿不清。 “你报什么仇?我可没听说过你还有仇。”夏舞雩不解。 “小师妹,你要杀谁,我就帮你杀谁,顺便把我看不顺眼的一起杀了。” “用不着。”夏舞雩给他倒了碗温米酒,递到他手边。 “怎么就用不着?”应长安接过米酒就往嘴里灌。 夏舞雩看着从他唇角流下的米酒,说道:“我自己的仇,自己报,不会牵扯你们和师门。” “小师妹此言差矣。”应长安意味深长的一笑:“江湖规矩,同门的一条心,师兄我看着你长大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言了,我们这些人谁不是在列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正好装成最不起眼的人狠狠耍他们一把,让他们死都死得不爽!”他说:“我这次来找你刚好就带了个消息,肯定对你有用,你不是想杀了大燕太子么?机会来了。” 夏舞雩惊讶的注视应长安:“应师兄,你说。” 应长安喝了口米酒,凑近夏舞雩,压低声音说:“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在宫中大宴,太子当然会去。那么多人吃吃喝喝的,怎能少的了歌舞助兴,只要你混进那些歌舞伶人里,不就能动手了?凭你的手段,只要能见到太子的面,就算是大庭广众之下也可以不漏破绽的杀了他,运气好还能同时把那个枢密使也干掉,反正这两个你都要杀,还管什么先后顺序。” 夏舞雩起初听应长安说及此事,还很是高兴,但听完了却高兴不起来,她说:“这办法我早就想过了,然而宫中戒备森严,历来都是只有教坊司的官妓才能出入表演,来来回回皆是那些面孔,负责经办的官员们都认识她们,我又不会易容术,混不进去。” 应长安笑:“要是她们在进宫的前夕,有人折了呢?那她们为了完成表演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15 ,就定会找人顶替了。” 夏舞雩心下一凛:“应师兄,你要杀了她们?” “浑说!你师兄我是这样卑鄙下流的人吗?” 你玩个马吊还回回偷牌是挺卑鄙下流的。 被夏舞雩用鄙视的眼神观察,应长安哼了一声,放下手里碗筷,神气的说道:“你师兄我敬老爱幼,光明磊落,怎么会杀无辜的官妓呢?当然是要帮你把她们毒倒,正好让她们躺床上休息几天。” 是,就躺床上休息几天,可中了你“辣手毒医”的毒,还不得褪三层皮啊。 “喂我说小师妹,你做啥总拿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是在帮你想办法!” 夏舞雩心中是感动的,只是对应长安颇感无奈,面上冷冷瞪他一眼,低声道:“我也有想过能不能顶替教坊司的官妓进宫献舞,苦于身是女子又不会武功,没法去教坊司那种地方换掉里头的官妓。现在应师兄既然这么说,那就靠你了,我觉得此法可行,只是如果出了纰漏,你就赶紧走,别被我连累了。” 应长安道:“有你师兄我在,就是真出了纰漏也能给你兜着,你就放心大胆的杀人去吧!” 怎么说的跟“你就放心大胆的去跳舞吧”一样,夏舞雩哭笑不得之余,心里却越发的温暖,又唤小厮取了另一套碗碟来,和应长安共同用饭。 *** 距离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还有二十多天,应长安说他们的时间很充足,先容他去教坊司混迹混迹,调查点东西。 夏舞雩则一边经营软红阁,一边利用闲暇时间,亲手调制了一块上好的香饼,裹上素白方帕,装进一个釉里红菊花纹的瓷盒里,当作答谢冀临霄的礼物,登门拜见。 正厅里,冀临霄接待了夏舞雩,却不收她的礼物。他给出的原因是:“本官职责所在,无需另谢。” 想来在冀临霄心里,守护帝京百姓的安危和他所掌管的纠察弹劾一样,都是本职工作。他把自己摆在百姓之下,不以高官的身份自居,大概只有在痛斥她“有伤风化”的时候,才像个高高在上的大人。 这么一想,夏舞雩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这御史大人也挺有意思的。 冀临霄本端着茶杯,正要饮下,听她讥笑,眉头抽了抽,问道:“何故发笑?” “没什么,大人别介意。”夏舞雩可不会道出缘由,不然以御史大人的脾性,非得矫情一番不可。 她打开放在膝盖上的釉里红菊花纹瓷盒,揭开里面的素白方帕,将藏在方帕里的香饼露出来,说道:“大人,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民女自己制作的一块香饼,想送给大人以表谢意,希望大人能收下。” 冀临霄不想多费口舌,便问了别的:“你身体恢复了?” “恢复了,还要多谢大人那日将我送回软红阁。” “不必,这是本官该做的。”冀临霄想了想,还是将那日送她去医馆的事告诉她,却略过了郎中的那番推断。没有谁喜欢被不熟的人问起不堪的过去,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倒是夏舞雩听了,有些怅然的低语:“是民女累大人受难了。” 冀临霄将茶杯放回小桌,看向她手中的香饼,问道:“你会制香?” “闲来无事,看了本关于调香的书,就照葫芦画瓢做了一个,感觉并不精致。”夏舞雩回答的很谦虚。 “你选用了哪些香料,使用的何种制法?”冀临霄挺好奇,殊不知自己问出的话就和审犯人似的。 夏舞雩笑着答:“这是熏衣的香方,名为‘百花氛’,做法是先取玫瑰、菊花、米兰、栀子、茉莉的干品,碾成粉末,然后取我们软红阁冰窖里封存的鲜茉莉花出来,和前面说的粉末一起捣成泥,加之龙涎香粉、白芨汁,共同合在一起压成香饼。再另外制作一块由白芨汁和檀香粉压成的纯檀香饼,将这两块香饼复合压之,阴干后烘干,就制成了。大人可用纱布将这香饼包裹好,放在衣柜里,百花的香味会令衣物像是架在花丛中,穿出去了,更会有春风拂身、香花伴衣之感。” 冀临霄素来公务繁忙,于穿着修饰上不甚讲究,平时都是让管家去置办衣物,不论在用料的选择上还是衣着的制作上,他都没有特意关注过。 夏舞雩也是因为看出他穿衣风格简洁,不饰熏香,和大燕官场的流行风向不符,便想着不如送他一块香饼。 她起身走到冀临霄面前,捧着瓷盒,屈身福了一礼:“大人,还请收下谢礼,这是民女的一番心意。大人不仅将民女送回软红阁,还说服京兆尹衙门为软红阁解封,民女代表软红阁的姐妹们,由衷感谢大人。” 冀临霄摆摆手:“你的心意本官领了,谢礼就不必。” “大人,这可是民女花了好些心血做出来的,你忍心让民女再带回去吗?” 冀临霄神色一窒,对上夏舞雩楚楚可怜的面容,心跳像是漏了一拍,难以直视她的眼睛,错开视线说:“那本官就……却之不恭。” “多谢大人接受我们软红阁的心意。”夏舞雩小有得意,就知道这招对他有用,反正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把欠冀临霄的人情给还完。 她把瓷盒朝冀临霄的面前又送了送,冀临霄抬手要接,却见瓷盒太小,被她用双手裹着,他要拿过来就势必会触碰到她的手。尽管先前早就在各种荒唐的境况下碰过她的手,但要冀临霄在这种情况下再碰一次,他做不到,他对夏舞雩说:“放桌上吧。” “好。”夏舞雩走到他身边的小桌,放上瓷盒,正心喜着这事总算落定了,不想转身时不小心被桌子腿绊到,整个人失去平衡。 眼看自己要倾倒,夏舞雩本能的攀向离得最近的冀临霄。冀临霄吃了一惊,一眨眼的功夫便温香软玉抱了满怀。夏舞雩跌在他怀里,坐在他腿上,双臂勾着他颈子,两人眼对眼,呼吸相缠,鼻尖几近挨到一起。 ☆、第12章 柔顺美人 一种触电的感觉瞬间将冀临霄击穿,美人就在他怀里,那么近,那么柔软,近到他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柔软到他抱着她娇躯的双手竟不敢多用一分力气,仿佛会将她捏碎似的。 意外的亲密姿势,让他半晌回不过神,和夏舞雩对着看,被彼此温热的呼吸包裹在这猝不及防的暧.昧里。 说不清是几时红了脸,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发热,某种陌生的渴望在往下腹涌窜,让冀临霄的眸子变得深邃起来。他并不自知,但夏舞雩却是看得见的,不知怎的,她也忽然红了脸,呼吸急促起来,攀在冀临霄脖子上的双臂也越来越僵硬。她没想到自己竟会有羞赧的情绪,从前都是她毫不脸红的在他面前绽放火辣,可现在她怎么就无法自控的偃旗息鼓了呢? 一时间谁也不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16 说话,仿佛堕入对方的眸子里,耳畔是暧.昧的喘息,可就在这时,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打乱他们呼吸的频率。 一个丫鬟冲进来呼喊:“大人大人,钟鼓司少监他……呜呜,不是不是!是小的错了,小的什么都没看见,大人你继续!小的告退!” 小丫鬟迅速跑走,两人间的气氛却被彻底破除。冀临霄脸色又黑又红,偏还被夏舞雩注视着,简直如坐针毡,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今天真是走大霉运了,怎么就被家中下人撞见这么一幕? 冀临霄万般尴尬道:“你……织艳姑娘,本官……本官放你下来。” 夏舞雩低低的应道:“嗯,给大人添麻烦了。” 冀临霄深感倒霉,只得叹气一声,托着夏舞雩的腰和膝窝,将她送回地上去,接着站起身给她作了一揖,说道:“本官还有些事要处理,恕无法招待了,你请自便。还有,刚才……冒犯了。”他说完话就匆匆离去,夏舞雩望着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刚才那丫鬟闯入的时候,冀临霄听见她的话了,提到“钟鼓司少监”五个字,想来,是那小子登门了,哼,还真会挑时候来! 冀临霄加快了步伐,还没走多远,就见那小子跟鸡毛腿似的飞奔而来。 “霄哥!霄哥!”奔跑的年轻小伙子,因着身形略胖,跑起来显得有点滑稽。 离得近了,见他穿一身蜜合色葵花胸背团领衫,头戴乌纱描金曲脚帽,腰系犀角带,脚蹬一双红扇面黑下桩布靴。这身装扮再加上他白白净净没有一点胡渣的脸,很明显昭示了他的身份:宦官。 大燕的宦官按照品级高低,有典簿、长随、奉御、监丞、少监、太监等多个级别,所谓钟鼓司少监是供职在钟鼓司的高级宦官。 冀临霄双手负后迎上前,说道:“冀祥,你怎么出宫了。” “今儿下午我休沐啊,霄哥你忘性真大!”冀祥笑呵呵答。 “你找我何事?” “也没什么事……”冀祥挠了挠腮帮,突然用一种类似“捉奸”的目光斜睨起冀临霄来。 冀临霄直觉觉得要出事。 果然,冀祥弱弱的问道:“霄哥,刚才你家丫鬟和我说,你在屋里,呃,那个,呃……在办事。我是不是不该选在这时候来?” 冀临霄俊脸一沉,想告诉这小子他的确不该挑这个时候来,但问题是,自己也没在办事啊!然而此事就是个说不清的,越描就会越黑,脑海里浮现夏舞雩方才的柔顺模样,冀临霄简直头疼,不知该怎么解释给冀祥。 冀祥观察冀临霄的表情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便小心再问:“霄哥,我听丫鬟说,那个,呃……我嫂子,不对,应该叫小嫂子……听说她长得可好看了,是真的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冀临霄冷冷道:“子虚乌有的事,不要听信他人言语。” “你家丫鬟不是他人啊,是自己人。” “她胡言乱语的。”真想把那快嘴的小妮子赶出冀府。 冀临霄绷着脸道:“说正事。” 冀祥虽然看着憨厚懵懂,实则机灵的很,看出冀临霄这是恼羞成怒了,心中对那“小嫂子”越发的好奇。黑溜溜的眼珠快速转过两圈,冀祥笑呵呵说:“霄哥霄哥,你别绷着脸。我这次来真没什么旁的事,就是休沐了没事做,去陪干爹吃了顿午饭,然后过来探望你。干爹也叫我给你带句话,让你别光记得工作而忘了吃饭休息,废寝忘食什么的对身体不好。” “义父可还好?” “干爹挺好的,就是和我念叨说,希望你能早点娶妻生子呢。” 冀祥口中的干爹,便是冀临霄的义父。义父曾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风光无两,人尽巴结之。不过,义父是个聪明人,即便身在高位也谦虚和蔼的很,做事又稳妥小心,是以平平安安的熬到出宫之日。出宫后,义父在帝京买了处心仪的房子住下,收了个干儿子就是冀祥,还娶了个带女儿的寡妇做老婆,把寡妇的女儿当自家闺女教养,如此便儿女双全,得以享受天伦之乐。 夏舞雩从正厅出来,远远就看见冀临霄正与一个宦官打扮的人交谈,粗看一眼那宦官的衣着,夏舞雩便猜到他是钟鼓司少监冀祥。 对于宦官私下接触朝廷命官的事,放在别人身上奇怪,放在冀临霄身上,夏舞雩不觉得奇怪。她知道冀临霄的义父是曾经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冀明鹤,只不过,为何冀明鹤会收这么个义子,夏舞雩百思不得其解。 冀祥眼尖,瞧见夏舞雩正往大门这边走来,忙拽了拽冀临霄的袖子:“霄哥霄哥!”他问:“那个就是小嫂子吗?” 冀临霄转身,顺着冀祥的视线看过去,一瞧见夏舞雩,脸上便生出丝丝红晕,忙将视线别向一边。 冀祥机灵归机灵,却容易败在好奇心上,见夏舞雩美艳不可方物,心里一激动,便先奔过去了,奔了几步又回过身去把冀临霄也拉住,拖到夏舞雩面前,兴高采烈道:“小嫂子小嫂子,咱家是钟鼓司少监冀祥,是霄哥他义父的干儿子,小嫂子是什么时候和霄哥好上的?小嫂子你长得真漂亮,连我这阉人看了都脸红心跳的,霄哥我看你也别娶嫂子了,直接把小嫂子扶正吧。义父特意和我说了像霄哥你这种人是管不了后院的,最好有了妻就别纳妾,有了妾就直接扶正,这都是义父的原话!” 夏舞雩虚着目光打量这位钟鼓司少监,这小哥的思维是有多天马行空,才能编出这么一串故事来? 而冀祥身后的冀临霄,脸色差的能吃人,直接揪着冀祥的后衣领,将他拖开,斥道:“扯这些有的没的作甚,有正事就上正厅详谈,没有的话,早点回去同义父用晚饭吧。” “晚饭?”冀祥张大嘴巴,“霄哥,现在才未时刚至,我还不饿。” “你多陪义父,好尽孝道,义父也会开心。” “呃……霄哥说的对……那我就多让干爹开心点,告诉他小嫂子可漂亮了。” 冀临霄真想一拳头打扁这小子的圆脸。 夏舞雩这回是看明白了,也不知这位钟鼓司少监是怎么想的,还以为她是冀临霄的妾室,显然他是为自己这位耿直闷骚的兄长高兴,一兴奋就胡言乱语起来,没主见没原则。 她屈身福了一福,说道:“冀少监误会了,民女今日登门是为了答谢御史大人先前的照拂之恩,民女当真不是你的小嫂子。” “啊?是我弄错了吗?”冀祥的脸上显现出一片失望之色,他摸了摸脑袋,瘪瘪嘴呢喃:“我就说霄哥怎么这么快就开窍了,原来是我想多了……”说着又打量夏舞雩再三,忽的一怔,惊道:“呀!我见过你呀,原来小嫂子是软红阁的织艳姑娘!” “民女不是你的小嫂子。”夏舞雩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17 无语道。 冀临霄则目光一沉,盯着冀祥问道:“你去软红阁做什么。” 冀祥顿时脊背一紧,心道完了完了,一不小心说漏嘴,忙弱弱的说:“霄哥你别气啊,呃,我就是个阉人,去青楼也做不了什么的。” 冀临霄板着脸道:“本官听你的口气,倒是很想做些什么。” “霄哥,我只是去喝酒看舞而已!” “宫中酒水歌舞皆是上品,何必要去烟花之地。” “是因为我听说织艳姑娘的舞精妙绝伦,特别好奇,所以就趁着上次的休沐日去看了……”冀祥低着头小心看冀临霄,满眼乞求的神色,“霄哥霄哥,求你别把这事告诉义父,我保证再也不去了。” 冀临霄恨铁不成钢:“你是瞒着义父去的。” “我错了霄哥,霄哥我错了。”冀祥越说脑袋越低,都不敢直视冀临霄的视线。 夏舞雩见自己被这兄弟二人当空气良久,便自觉的行了一礼,转身走开,至于她行的礼那兄弟二人看见没有,她就不关心了。 只是,没走多远,就听见冀祥对冀临霄说:“八月十五中秋节,宫里设宴要召教坊司的官妓们进来表演歌舞,由我负责安排她们进宫后的事宜。这还是我第一次接手这份工作,霄哥,你遇事谨慎,想的也缜密些,和我说说有什么事是我该注意的。” 后一句话,夏舞雩没听进去,她的注意力全在冀祥的第一句话上。 中秋佳节宫宴,教坊司的官妓们进宫后,竟是由冀祥来接应和安排。她的运气是不是很差?这冀祥认得她,她还要怎么冒充官妓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简介里冀大人的狐朋狗友,现在就出来全了,嗯,一个楼大人一个小吉祥。 ☆、第13章 教坊司偶遇 一路心不在焉的回到软红阁,被应长安一声“小师妹”惊得如梦醒,夏舞雩呆呆看着正坐在八仙桌前、翘着二郎腿盯着她瞧的应长安。他的视线带着关怀和担心,让夏舞雩心里一暖,绽开些笑容。 “应师兄。”她坐在了应长安的对座。 “嗯嗯,看你没事就好,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不想听听哥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应长安笑嘻嘻问。 夏舞雩来了精神,问他:“什么好消息?” 应长安说:“自然是教坊司的,里头的房间布局我都摸的差不多了,教坊使的脾性也探出来了,要我说,只要那头牌官妓倒下,哥就有办法让教坊司把你请过去。” 夏舞雩眼底黯淡了些,说道:“应师兄,教坊司这次进宫,会有钟鼓司少监冀祥在其中经手,那冀祥识得我。” “钟鼓司少监……阉人?”应长安惊讶:“小师妹你连阉人也招待啊!” 夏舞雩白了他一眼。 应长安努嘴:“行吧,其实这也不是难事,计划照旧,有问题我替你兜着,保证把这事做成。” 应长安的保证夏舞雩其实并不太敢相信,她和应师兄同门多年,这人的诸多不靠谱她都了如指掌,不过,师兄也是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夏舞雩看着他熠熠生辉的笑脸,心里不禁暖洋洋的。 应长安从竹盘里抓了把瓜子,边嗑边说:“我都打听好了,今晚上教坊司的头牌官妓郑长宁要出来跳舞,我们就今晚过去。你仔细观摩研究她的舞风,凭你的造诣,不说模仿得完美无缺,至少七八分像还是没问题的,这样就能以假乱真了。” 夏舞雩点头:“嗯。” 应长安笑笑,随即又用手指摸着下颌,喃喃道:“那个官妓头牌叫郑长宁……我要是有个妹子,叫‘长宁’就挺应景的。不过我看那郑长宁气质高贵,举手投足之间分明就是高门家的小姐……可怜啊,又是个沦落风尘的贵族小姐。” 夏舞雩转眸瞟他,问道:“这‘又’字是个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吗?” 应长安说:“你可不是贵族小姐,你分明是公——” “应师兄。”夏舞雩并不想让应长安说下去,摆手打断他的话,“你知道那郑长宁是谁家的小姐么,她是郑国公的嫡孙女。丁丑年郑国公叛乱失败,郑家所有男丁无论老幼全部被斩首,女眷则全部被送到教坊司,那时的郑长宁只有四岁,那已经是个有记忆的年纪了,就像当年的我,也是在四岁生辰的那天……”她说不下去了,低垂着眼眸,卷曲浓密的睫毛在眼眶笼罩下两片影翳,却挡不住眼底的滚滚悲痛。 悲痛的情绪也传到了应长安身上,他动作僵硬的放下口中嗑了一半的瓜子,扔进砂罐里,抬手在夏舞雩的眼前挥了挥:“小师妹,你还好吧?” 夏舞雩用余光看着他,涩然喃喃:“不好又能怎样,神安排在我身上的苦难,我除了受着,还能如何?” 应长安说:“你别难受,管它世事变迁,我和师父还有沐师兄都会帮着你护着你。尤其是沐师兄,要不是你自己不愿意,他早把你娶了!” 夏舞雩身子僵了僵,皱着眉头说:“你提这事做什么,我喜欢沐师兄,却不是男女间的喜欢,何况他是什么身份,我配得上他吗?” “这有什么配不上的,关键还是你不喜欢他。” 夏舞雩苦笑:“像我这样从地狱里爬出来,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还谈什么雪月风花?我只想报仇,不会在别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应师兄,你也别劝我了。” “好吧。”应长安拍了拍夏舞雩的肩膀,“你休息会儿吧,晚上还得去教坊司,我先和姑娘们赌几把去。” “不许赌!”夏舞雩忙拉住已经起身的应长安。 应长安连忙保证:“皇天在上厚土为证,鄙人绝对不出千不偷牌,否则罚我穷困潦倒而死!” 夏舞雩松了手:“那行,你去吧,要是让我听见哪个姐妹说你又讹她们钱了,我就把你请出软红阁,让你露宿街头去。” 应长安挑眉,摇头直叹:“小师妹忒无情也!” *** 入夜,夏舞雩翻出一堆乔装打扮的道具,洗尽铅华,把自己扮成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家碧玉。 当然,这份普通只是她认为的而已,事实上,以应长安的话说,小师妹你生来就是高贵荣华之人,即便明珠蒙尘,也依旧挡不住明珠胚子与生俱来的光华。 所以,怎么办呢?应长安直接来了个大招,用朱笔点着赭石混绛紫色颜料,从夏舞雩的额头到脖颈,画了一个又一个点,把夏舞雩点成个麻子,顺便把她双手也点上了,然后找了张方帕给她蒙面,这才勉强达到“糟糕”的形象,不会被认出是软红阁织艳了。 夏舞雩站在镜前,看着自己的模样,哭笑不得道:“还是应师兄有法子。” “那当然,你师兄我是什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18 么人?青年才俊,文武双全,智计堪比管仲,魄力堪比张仪!”应长安拍着胸膛。 夏舞雩嫌弃的瞥他一眼:“还智计堪比管仲,魄力堪比张仪,你还能再扯一点吗?” “哦,那就相貌赛过潘安!”应长安颇会顺杆子爬。 夏舞雩差点没笑喷出来,她这师兄,痞也就罢了,怎还如此自恋?可怜师父内敛慈爱,稳重中庸,要是知道教出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徒弟,怕是要拍案叹息,招牌都被砸碎了。 华灯璀璨时,应长安和夏舞雩来到教坊司。 宝蓝色镶鎏金钉子的大门敞开着,客人络绎不绝的涌进来,阵阵笙歌钟鼓。 教坊司因是官署妓院,前来此地的客人大多是朝中官员,也不乏一方富甲。教坊司一边充当高等妓院,一边负责宫中、王府宴席的歌舞表演。 坊内一片欢莺歌燕舞,舞女歌姬袅袅盈盈。宝鼎里燃着的香饼气味太浓,夏舞雩不喜,她和应长安找了个小桌坐下,立刻有人送上装满瓜果的精致玳瑁盘,两杯玉蕊茶。 应长安环顾四周,花插金瓶,红裙翠袖的歌姬舞女欢歌曼舞,客人们相继叫好。那郑长宁还没登场,两人来得正是时候。再观察周围的客人,只觉得人模狗样的,忒能装,应长安暗自讥笑,这时被夏舞雩轻扯袖口。只见夏舞雩盯着隔壁桌坐着的一人,低声道:“那人我见过。” 隔壁桌就坐了一人,一袭月蓝色雷云纹滚边直裾,手摇一柄题字折扇,不是别人,却是楼咏清。 夏舞雩喃喃:“上次我去大理寺过堂,他就在珠帘后观察我,我觉得那人肚子里有些城府,怕是会认出我来。” “没事,你都这个模样了,他又不是火眼金睛,能看出啥来?”应长安说着,见楼咏清朝他们看过来,双目一瞪,佯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 楼咏清仍旧笑得风流倜傥,瞟一眼夏舞雩,笑道:“教坊司这种地方竟还有女子来,在下只是觉得诧异。” 应长安嗤道:“哥告诉你,这世上让你诧异的事多了!我妹子没来过这儿,我带她来乐呵乐呵,关你毛事!” 楼咏清用扇子掩嘴:“呵呵,是不关我的事,不过看这位姑娘的样子,该不会是……天花初愈?” “切,既然知道我妹子天花才好,就离远点,别他娘的乱看!” 楼咏清说:“若她真得过天花,还是不要来这里的好,难保不会再传染。” “传染你大爷!哥都没事,你怕个头!”应长安眸中带煞,狠狠一拍桌子道:“闭嘴,再他娘的多话,小心哥卸了你!” “呵呵。”楼咏清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想卸了他?那也得有那个本事。 多年在刑部和案件间游走的经验告诉楼咏清,这对兄妹挺可疑的,当然可疑的只是身份,无关别的,毕竟帝京这地方鱼龙混杂,这兄妹俩说不准就是哪个王爷家的世子郡主,或者哪个江湖帮派的少主小姐偷摸来教坊司瞧新鲜的。反正也和他无关,他自然不会再过问了。 见楼咏清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这边,夏舞雩暗暗松了口气,又无语的瞪一眼应长安,探到他耳边蚊声道:“来这里寻欢的人,非富即贵,好些还在朝中身居要职,能不和他们叫板就别和他们叫板,免得节外生枝。” 应长安皱了皱眉:“这你就不懂了,与他人拌嘴,乃是人生一大乐趣。” 夏舞雩想说,她一直都不是很懂应师兄的乐趣点。 这厢应长安把玳瑁盘子里的瓜果吃了大半,正啃着个水滋滋的梨,周遭忽的欢声迭起。 不用猜,也知道是头牌官妓郑长宁出来了。 她着一身冰清色舞衣,纤腰束素,长袖如水,绝美的一张脸上清清冷冷的与这教坊司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她仿佛看不见给她掌声的人,看不见朝她伸出手的人,甚至看不见这教坊司里乌压压的人,她似满园春.色中无端混进来的一支白梅,煞是清冷。 音乐如流水般响起,郑长宁抛飞水袖,旋转舞动。 夏舞雩仔细盯着她看,为了能换掉郑长宁而不令人起疑,她必须尽可能的模仿出她的舞蹈风格。 ☆、第14章 不约而同 打从心底里说,夏舞雩对郑长宁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郑长宁四岁就成了官妓,和国公府的女眷们一起,被送到教坊司,任人作贱。 那时夏舞雩还没有出生,不知道这回事,但也听人提起过,说那时候帝京的男人竞相嫖宿国公家的夫人小姐,以睡到她们为荣。 据说郑家的那些女人,有的不堪受辱,自尽了;有的了无生趣,郁郁而终;兴许还有运气好被人赎出去作妾的,总之死的死走的走,到如今只剩一个郑长宁,玉臂千人枕,迷住好些纨绔子弟,更是苦学声乐歌舞,成了教坊司的头牌。 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成为一个优秀的妓.女,但夏舞雩能肯定,郑长宁绝不是自甘堕落,只因她那一双清冷的、对这世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 同样是经历过从天上掉下地狱的痛苦,夏舞雩看着郑长宁的舞,冥冥中好似看到过往的一幕幕:亭台宫阙,雕梁画栋;琼楼玉宇,飞阁流丹;白日的欣欣向荣,夜晚的宁静祥和,黄昏的落日高墙,街头的华灯盏盏…… 那是她曾经的故园,却在她的生命里昙花一现,已然被碾作尘埃。 心里忽然酸涩的紧,眼眶也热了起来。她和郑长宁,说不上谁更幸运一点:郑家人不是枉死的,可她家是;郑长宁连做人的尊严都失去了,而她,至少还留有女子那一丝可怜的清白。 忽然一声惊叫,惊得夏舞雩有些愣神。 眼前那些过往的画面破碎开来,夏舞雩这才发觉,刚才惊叫的人是教坊司的教坊使,而她惊叫的原因,是有人冲上台拽住了郑长宁。 冲上台那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穿的是上好的蜀锦,色彩浮华缤纷,一脸猥琐的表情,拽着郑长宁的胳膊,眼睛直勾勾往她凹凸有致的身上看,嘴角还挂着一缕酒味浓烈的口水。 “长宁姑娘这么美……嗝!跟小爷回家成不成?小爷……小爷有的是钱!给你赎身!嗝……” 赏舞的众人因着舞蹈被打断,一开始多少有些不满,但在教坊司里,这种情况多的去了,时不时就有富家子弟和官妓拉拉扯扯的,官妓要么摆架子,要么半推半就,还挺有看头,是以很快就出现一批看好戏的人,噙着笑容盯紧台上的两人。 夏舞雩本想问应长安,台上那男子是谁,却发现应长安眸中带煞,冷笑的瞧着那男子,大有种下一刻就能将他弄死的趋势。她讶然不解,以她对应长安的了解,他冷血的很,更谈不上有怜香惜玉的品质,眼下怎是这种嫉恶如仇的神态? 接着令夏舞雩没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19 想到的就是郑长宁,郑长宁竟好像看不见那男子似的,轻轻甩袖将他甩开,扭脸对乐工们道:“继续奏乐。” 男子被无视了,先是一愣,尔后喝道:“大胆,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 郑长宁道:“想为我赎身,去和教坊使大人协商,若是只想招我伴宿,也请去登记排队。” 教坊使忙跑过来,横插.在两人中间,冲那男子谄媚笑道:“柳公子别急、别急,长宁是教坊司头牌,给她赎身,费用还挺高的,柳公子要不要去同国公爷商量商量?” “我呸!跟他商量?跟那老东西商量了,他非得劈死我不可!” 教坊使忙虚掩住男子的嘴:“这里人多,柳公子慎言啊,国公爷德高望重,柳公子可莫再说父亲的不是了。” “滚滚滚,滚边去!小爷我今儿在兴头上,还就要带走长宁姑娘了!不就是几个钱吗?要多少,回头送到你教坊司来!”边说边推开教坊使,醉醺醺扑到郑长宁面前,见她后退,便伸手猛地一捞,将她捞进怀中。 看戏的众人顿时爆发出一片声音,有惊讶的,有喝彩的,有不屑的,还有起哄加油的。 郑长宁推了几下柳公子,推不开,说道:“现在不是陪宿的时间,所以请放开我。” 柳公子的咸猪手公然在她身上游走,猥琐的笑道:“你一个官妓,还敢挑客人的刺?” “长宁今晚的客人不是柳公子,先来后到,请公子遵守规矩。” 听她说话清清冷冷,明明是在这么多人眼前被侮.辱调.戏,却还淡定的无动于衷,柳公子忽觉得很不爽,有种没被郑长宁放在眼里的感觉,一生气,酒劲再一上来,他发狠的勒着郑长宁的腰身,一手伸向她衣襟,俨然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扒掉她的衣服。 夏舞雩的眼底冷光闪转,她和郑长宁一样都是落家的凤凰,因而感同身受的不希望看到郑长宁再受辱,此刻,夏舞雩无力于自己不会武功。 却见应长安不屑的啐了声,抄起啃了一半的梨就往柳公子头上砸。那梨飞过去,砸在柳公子脸上,与此同时夏舞雩还看见有什么东西从眼前嗖的飞过去,刺中柳公子的胳膊。 柳公子惨叫着放开郑长宁,从台上滚了下来,那梨在砸中他时就裂开了,喷了他一脸梨汁。然而这不是最重点的,最重点的是,柳公子滚下来时带出一条血淋淋的痕迹。他大臂上被插.进一根筷子,鲜血已将袖子染得猩红。 柳公子捂着伤处龇牙咧嘴:“哪个天杀的……小爷是柳国公的嫡子……谁!站出来!小爷要你全家不得好死!” 夏舞雩小有惊讶,视线从柳公子身上收回来,看向应长安,又顺着应长安的视线,看向隔壁桌的楼咏清。 只见楼咏清悠闲的摇着折扇,面前瓷碟上搁着的筷子,竟是只有一支。 夏舞雩立刻明白了什么,看向楼咏清的目光也凝沉了几分。她听见应长安不大置信的说:“切,看不出这哥们还会玩暗器,刚才那一筷子,比哥还狠。” 夏舞雩黑眸凝沉,略低头看着玳瑁盘上不规则的花纹,喃喃:“其实,更令人吃惊的是你,我看你是和那个柳公子有私怨吧。” 应长安眼角一翘,提了唇角道:“柳国公家跟我私怨深着呢,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群人渣。” 这话让夏舞雩颇感到意外,怪不得,她就觉得应长安忽然来帝京不只是为了帮她,他果然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关于应长安的出身,她是不知道的,只知道自己在刚被师父带去罂粟谷养伤的时候,谷里就已经有两位师兄了。沐师兄在俗世里的身份,高不可攀,这个她知道,可关于应师兄的,她却什么也不知道。 莫非,应师兄本是这燕国帝京之人,是受了柳国公家的迫害,才沦落江湖,去了罂粟谷吗? 这些问题夏舞雩自然不会在这种场合下拿出来和应长安讨论,他们看向舞台,郑长宁立在那里,清冷绝然的望着痛苦嚎叫的柳公子。 柳公子带来的家丁们已经将他架起来了,出了这种事,必然是不能再将柳公子留在这里,而是要赶紧送去医馆。柳公子酒醒了大半,一边喊疼一边谩骂,将偷袭他的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楼咏清和应长安也懒得搭理他。 教坊司现血光,自然扰了许多客人兴致,纷纷有人退去。其中有个人走去郑长宁的面前,和她说了些话,然后就离开了教坊司。 那人说话的声音足够大,很是不给郑长宁面子的说,今晚就不和她共度春宵了,不吉利,改天吧。临走前还像是故意泄恨似的,用待价而沽的目光打量郑长宁,讽刺道:“柳国公是什么人物,他的两个女儿一个是太子殿下的良娣,一个是盛宠后宫的淑媛,人家柳公子愿意给你赎身简直太抬举你了,你还以为自己是郑国公的千金?呵呵,客人们愿意捧你,那是看你还能在床.上增添点乐趣,真晦气!” 这话就像三九天的冰雪,不知道刺在郑长宁身上该有多痛,尽管,她还是那清绝的、仿佛不在意这世间一切的神情。 而夏舞雩又看见眼前有什么东西嗖的飞过,紧接着方才那人也捂着胳膊惨叫一声,胳膊上多了支插.进去的筷子,痛的他差点坐在地上。 由于这里人多物杂,旁人都没看清到底是谁出的手,只惊怪于今晚的新鲜事还真多。只有夏舞雩随着应长安,默默将目光投向楼咏清面前的瓷碟。 现在,那磁碟上已然没有筷子了。 楼咏清起身,将折扇收拢,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轻挥衣袂抚平衣袍的滚边,他含笑朝郑长宁走去,在她平淡如水的眼眸前驻足,身子稍往前探,低头询问:“你今晚的客人爽约了,临时换作在下如何?” 郑长宁沉吟片刻,说:“五十两。” “可以。” “黄金。”她说。 楼咏清温言笑问:“怎么翻了这么多倍?” 郑长宁说:“我不喜欢插队,在公子之前还没有先例。” 楼咏清耸了耸肩,笑吟吟道:“好。” 应长安这会儿也懒得关注楼咏清了,自从那柳公子出现后,他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夏舞雩已观察完郑长宁的舞风,心里差不多有谱,想回去琢磨琢磨,就拉了下应长安,示意他走人。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坊司,夏舞雩走在前头,从大门的侧面拐出来,却不想外头正有一人快步进来。 双方都没看见彼此,待到惊觉时,已然撞在一起。夏舞雩被来者抱了个满怀,刚对上他的脸,就见他面目紧绷,瞳孔缩了缩,惊讶又尴尬的说:“是你……” 同时,诡异的红晕爬上他的脖颈和耳根子,在灯火的照耀下,就像是教坊司里那些红彤彤的、泛着光泽的苹果。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20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怀疑这个脸红的人是谁……当然是口嫌体正直的男主…… ☆、第15章 难过美人关 夏舞雩挺不解的,为什么她这副样子还能被冀临霄一下就识破,是她哪里伪装的不到位? 她下意识的问:“大人怎么认出是我来了?” 冀临霄红着脸说:“你身上的……熏香。” 原来如此,她的房间里总是煅烧着自制的香饼,是这市面上买不到的,原来御史大人是记得那香味了。 不禁觉得这御史大人的洞察力很强,一时间光顾想着在中秋佳节前都不要再焚香了,竟是忘了自己还在他怀里。 冀临霄双手还搭在夏舞雩的腰后,见她没有动弹的迹象,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更加的困窘,只得出言提醒:“织艳姑娘……” “抱歉,大人。”夏舞雩这才回过神来,从他怀里退开,瞅见他极其不自然的表情,觉得好笑,问道:“大人怎么也来教坊司了?是不是总忙着公务太腻味了,就来温柔乡找乐子?” 冀临霄皱眉,脸色添了些黑沉:“有人举报礼部某位官员私吞教坊司收入,本官是来问询核查的。” “大人真是兢兢业业,这么晚了还在为朝廷操劳。”夏舞雩掩嘴轻笑,又指了指里头,“民女见到楼大人了,冀大人正好还可以与他打个招呼。” “咏清?他来做什么。” “大人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夏舞雩眨眨眼。 在青楼里待久了,眉梢眼底都是冷艳,一颦一笑皆是媚色,夏舞雩自己意识不到,却不知自己眨眼时,眼角都会柔媚的上扬,眼珠轻动间,像是带出看不见的小钩子,专勾男人的身心。 冀临霄只觉得呼吸都滞了去,被她这一眼看的全身都似涌入微弱的电流,惹得骨头里酥酥麻麻的,整张脸都和发烧了一般。 他不敢直视夏舞雩,低喘着给她作揖,道一声“本官还有公事”便连忙踏入教坊司。 夏舞雩看他的背影,不禁想起自己去他家登门道谢的那次,他也是这般逃命似的就跑掉了。 这个御史大人,怎么比待嫁的少女还要娇羞? 在一旁看完了好戏的应长安,抱臂晃荡过来,嘴角衔着一枚不知从哪里顺过来的沙果,口齿不清的问道:“这谁啊?小师妹你背着师兄们找相好了?” “他可是都察院御史,怎么看得上我这沦落风尘的女子?”夏舞雩半开玩笑的说,“我还有事要问你呢,你和柳家的人有什么过节?” 应长安眼中一抹异色划过,回道:“先专心帮你达成目的,至于我的事嘛,等真到了那一天,我自然告诉你。” 很快,夏舞雩和应长安就回到了软红阁。 夏舞雩汲取教训,把香炉里的香饼熄灭,用干净的帕子包着香饼,小心放回了老榆木箱子里,又将老榆木箱子整个的锁进柜子中,然后开窗通风。 这样的话,过不了几日,这屋中就再也没有熏香的气息了。 冀临霄踏进教坊司的时候,楼咏清已经找不见人,冀临霄本想直接去郑长宁的房间里把楼咏清拽出来,但还没等他上楼,就被好些个官妓缠住。 官妓们一看冀临霄那时刻紧绷的神情,就知道这家伙是个生手,正好绑回去蹂.躏蹂.躏,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哄着他花银两将她们赎出去作妾。 “这位大人,哪里去啊?” “大人你怎么都没点姑娘就要上楼呢。” “大人,你是想听个小曲,还是想喝上几杯?奴家陪你。” 香风习习,把冀临霄包围在中间,官妓们娥眉弯弯,红唇欲滴,胭脂水粉混着体香的女人味扑鼻而来。 冀临霄想要推开她们,却被扯着袖子和衣摆,推开这个又扑上来那个,推开那个又被这个撞满怀。 她们身上的味道各异,都是女儿家常用的脂粉味,可冀临霄却觉得这气味简直恶心的不能再恶心,将他刚浆洗过的衣物都弄脏了,他恨不得能有脱身的法术,能离这些伤风败俗的女人远一点。 不断闪躲美人们的咸猪手,可还是在推搡间被摸了脸,被摸了胸,更有甚者居然将小手伸向他那里,幸亏他反应的快躲开了。 冀临霄忍无可忍,最后直接发怒,这才把官妓们吓得作鸟兽散。 教坊使见状忙跑过来看是怎么回事,这倒省了冀临霄的麻烦,不用去找她了,直接出示都察院令牌,被教坊使请到楼上去,接受问询和核查。 大约忙了一个时辰,冀临霄从教坊司的账本堆里解脱出来,证据搜集的差不多了,教坊司的账面没问题,教坊使也表示交纳去礼部的营业收入是正好能对的上的。也就是说,那举报教坊司之人纯属诬告。 按大燕律法,诬告有罪,要受牢狱之灾,冀临霄决定立刻回去,将那人捉拿进都察院的地牢里,关他一个月冷静冷静。 结果这么一忙活,竟是将楼咏清还在教坊司的事给忘了,待冀临霄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他刚刚回到冀府,还未来得及卸下一身疲惫,只脱下外衣站在书柜前,叫了丫鬟去烧热水,想要好好沐浴一番,洗去在教坊司沾染的那些不干不净的气味。 一想到那些官妓,冀临霄的脸色便一寸寸难看起来,他真不理解朝廷为什么要设立教坊司,让他的同僚们流连温柔乡,这不是伤害他们的家人吗? 不单单是教坊司,还包括秦楼楚馆那种地方,都让他觉得这个社会的风气很败坏。女人搔首弄姿不知廉耻,男人寻欢作乐对家庭不负责,最后受伤的都是那些在深宅大院里等着丈夫回家的“贤妻”们,有时想想,冀临霄真为她们鸣不平。 将外衣整理好挂起,袖口沾着的脂粉味飘过鼻端,又惹得冀临霄煞是不快。 这些女人都用的什么脂粉和熏香!相比之下,织艳身上的气息不知道比她们好多少! 脑海里浮现出夏舞雩的样子,冀临霄冷不丁一怔,竟是惊得心口乱跳。 这鬼使神差的,怎就想到她了? 再回头一想,当初是厌恶她身上的脂粉味,可现在想着却觉得她身上的冷香盈盈绕绕,该死的迷人。同是青楼女子,同是大胆火辣的勾.引朝廷命官,怎么她就让他脸红困窘,而教坊司的那帮却恶心的很呢? 想着想着,冀临霄就忘却了周遭事物,直到身体出现了不良反应,他才惊觉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浑身燥热,气血翻滚,而下面那处居然、居然…… 偏偏就在这无比尴尬的时刻,他家那个嘴上不把门的小丫鬟冲进来了,扯着嗓门呼喊:“大人大人,水烧好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大眼还瞪着,小眼却把视线挪动到他那里去了,然后不等冀临霄发火,便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21 惊呼:“大人你怎么了?发炎了吗?肿这么大!小的这就去找郎中过来!”说完拔腿就跑,喊都喊不回来。 冀临霄欲哭无泪,他发誓,过了今晚,定要把那丫头送义父府上干活去,再留着她,他这一世都该颜面扫地了! 那丫鬟约摸是训练出了一□□毛腿,不出须臾,就将冀府里唯一略懂医术的管家他伯伯找来了。 老爷子被丫鬟拽着拐棍头拽到冀临霄房间,冀临霄想躲,又觉得影响太坏,只好黑着脸瞪向丫鬟。 老爷子不愧是见惯风霜的,居然还捋着胡须一本正经说:“常事、常事,自行按摩一番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丫鬟道:“大人你忙碌一天了,坐下歇着吧,小的替你按摩就是了。阿伯,要怎么按摩?从上到下还是从下到上,还是左右?需要锤吗?” 冀临霄特别想暴走。 眼看这丫鬟还真冲过来,朝他伸出两只魔爪,他放声嗤道:“滚!!” 丫鬟顿时吓傻了,就像是泄了气的鼓,软趴趴的再也活力不起来,她哭丧着脸道:“大人,小的做错了什么?呜呜,大人你不要生气,小的好委屈的。” 她委屈?她委屈什么委屈!明明委屈的人是他吧! 可到底是自家丫鬟,又是姑娘家,骂的狠了有失体统。冀临霄只得沉着脸从她身边走过,说道:“你收拾房间,本官在府中走走。” 丫鬟不明所以,实在没看懂大人为什么满腔怒火,还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萧瑟感。 可谁叫大人是主子,她是奴才呢?没办法,只好大人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了。 据说当晚,御史大人不知怎么搞的,在府中的一处风口站着吹风,风嗖嗖的,入秋的夜风又冷,大人站到三更半夜还没有回房休息,惹得府中下人纷纷议论,御史大人这是思亲了?思乡了?还是思.春了? 大家以为这事过了今夜就不会再有了,谁知道第二夜、第三夜,大人都神经质的跑去风口吹冷风,这让大家不禁怀疑,到底是什么诱因,把大人弄得这么反常? 到了第四夜,大人终于不吹风了,老老实实的在自己房里待着,熄灯睡觉,准时上朝。 那丫鬟最终还是没被冀临霄送走,到底是主仆多年,冀临霄原谅了她。她在上朝后,去他房间里更换床褥被子。 抓起床褥,丫鬟愣愣的看着上面的一团水渍,不解的砸吧着嘴:“大人是有多累啊,怎么尿床了都醒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此尿床不是彼尿床,大家都懂(不懂的也请装懂) ☆、第16章 摊牌 却道那夜,教坊司,楼咏清被请进郑长宁的房间。郑长宁亲自沏了一壶花茶,为楼咏清斟上,与他相对而坐,例行公事般的问道:“公子想几时就寝,是先容长宁为你弹奏一曲,还是看长宁一段舞蹈?” 楼咏清用杯盖沏着茶水上浮着的海棠花瓣,浅唆一口,抬眼瞧着她说:“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还望你能如实作答。” “公子请问。” “中书省郎中张大人、参将裴将军、吏部主事刘大人,这三个人都来过你这里。关于他们的事,我希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长宁清冷的神情稍添入丝色彩,她微有惊讶。 楼咏清也不想和她卖关子,笑着摊牌:“这个离奇的案子你定然也听说过吧,我目前在帮着大理寺卿尽可能的搜索有关信息,大理寺卿李彬是我的门生。” 郑长宁的惊讶又深了一些:“公子是……刑部尚书楼咏清楼大人?” “正是在下。” “失敬。”郑长宁训练有素的起身、行万福礼,脸上的表情迅速恢复为一塘静水。 楼咏清含笑摇摇头,用眼角瞟向坐席,示意她坐下说话。待她入座了,才继续说:“帝京有史以来就没有发生过这样诡奇的案件,那些街坊传言也越发的离奇,说这件事不是人做的,而是鬼做的,长宁姑娘以为呢?” 郑长宁道:“我只做官妓的分内事,不关心这些。” “好,那就算是我这个尚书亲自来请你配合刑部的询问,你看如何?”楼咏清温言笑问。 郑长宁仍是神色淡淡:“那三位大人已有数月不曾找我,我所知的有限,不一定能帮得上刑部。” “没关系,有什么就说什么,对我来说,只言片语有时候也有意想不到的价值。” 郑长宁这便又为两人斟满茶水,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那三位大人的事,和盘托出。 楼咏清之所以来询问她,便是因为那三人都曾在她这里快活过,而有句难听的话叫作“妻不如妾妾不如妓”,有些事那三人的家眷都未必知道,却是他们在外面的相好还知道的多些。 果不其然,从郑长宁的描述里,楼咏清听到了一些此前不曾听过的事。 “那三位大人虽然性格各异,但是遇事都比较激进,是狠心的人,尤以裴将军最为铁血无情。当年家父叛乱,裴将军负责镇压京畿之外的叛军,曾日日将营中俘虏的肉割下煮汤,每日割一块,最终俘虏因血肉缺失而亡。此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楼咏清也听得心里一惊:“此事我略有耳闻,只当是风言风语。” “这是裴将军亲口告诉的我。”她喝了口茶,说:“在床上。” 楼咏清讪讪,再问:“那关于另外两位大人呢?” “他们也差不多,虽然是文官,但若能披挂上阵,以他们的激进作风,必是草菅人命。就像十几年前大燕攻打蓬莱古国那般,那时裴将军还是先帝的爱将,身先士卒,在蓬莱境内烧杀抢掠,屠戮皇城帝宫,另外两位大人当时也都是主战派的代表,深得先帝器重,飞扬跋扈。只可惜,先帝被废后,英宗忌惮他们,刘大人亲口对我说,他每天都害怕自己会被英宗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每个早晨醒来,都要先庆幸一番自己的脑袋尚还长在脖子上。” 这样直白的议论当今天子,十分不妥,但这里只有他们俩,楼咏清也就默许了郑长宁的态度,且还随着她说下去:“所以,你认为他们的死和英宗有关?” “长宁不知道。”她拎着手中已经倒不出茶水的瓷壶,起身对楼咏清说:“这季节太燥了,一壶茶水已不够喝,我去倒水。” 就着郑长宁离开的这一小会儿,楼咏清把他的羊皮小本拿出来,想将今晚与郑长宁的谈话做个记录。手在衣襟里掏笔,却发现把笔落在家里了。正巧见郑长宁回来,只好笑着问:“你这里可有笔墨?” “楼大人稍等,我去取来。”郑长宁刚坐下,就又站起身去找笔墨。 找来了笔墨,她左手挽袖,露出右手洁白的皓腕,为楼咏清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22 磨墨。楼咏清瞟了眼她清冷如水的容颜,柔声说:“不必,这点小事我自己做就行了,早些写完了也好早些离开,免得扰你休息。” 郑长宁动作停顿了下,说道:“楼大人不能离去。” “为什么?” “楼大人是我今夜的客人,如果离去,便是我伺候不周,会按照教坊司的规矩受罚。” 这什么烂规矩,万一客人就是不想留呢?楼咏清想说这句话,但再一想,大概也只有他会这么不走寻常路,其余男子但凡是进这屋里来的,哪个不是为了嫖? 唉,只有他最倒霉,花的钱是别人的好几倍,明明是来办公的,却把自己一年的俸禄都折进去了。 但对着郑长宁,他发不出脾气,也不想抱怨,便低声劝道:“行,我不走,今夜就在你这里办公吧,你睡你的,不用理我。”见郑长宁有些诧异的盯着他看,说道:“去休息吧,你这一天天又唱又跳也怪累的,去吧。” 被楼咏清好言催了一会儿,郑长宁才肯去就寝,轻声去铺好被子,要脱衣裳时,见楼咏清正认真的书写分析,并未注意到她,也就不再管楼咏清,脱衣入寝了。 只是,灯火还亮着,躺在床上还能看到男人挑灯夜战的侧影,郑长宁心里生了些疑惑和忐忑,没有办法平静的入睡。 听见她连着翻身的声音,楼咏清意识到什么,起身去将门口的屏风搬来,挪到她床头,将两人视线分开,又去熄了室内灯烛,只将一支蜡烛放在小桌上,照亮他的纸笔。 如此,郑长宁才找到安心的感觉,渐渐睡去。 次日清晨,当郑长宁幽幽醒转,看见床头的屏风时,眼底有诧然的神色划过,这才想到昨晚那个与寻常男子不同的人。 一夜过去,也不知他是不是趁夜离去了,她披着衣服走出屏风,却因看见的画面而顿住在那里,轻轻倒吸一口气。 他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这样睡着了吗? 郑长宁有些失神的瞅着楼咏清,立在原处半晌,心中讷讷的忖道: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 距离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越来越近了,教坊司在全力准备那日表演的节目。 夏舞雩和应长安也几乎每晚都来到教坊司,夏舞雩耐心观摩郑长宁的每个动作风格,数日下来,已很是谙熟,被应长安夸作是天衣无缝。 随后,应长安就下手了,郑长宁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毒,瘫软在榻上,无法再起舞。而此时距离八月十五不过三日的时间,郑长宁在这时候出意外,无疑让教坊使感到天快要塌下来。 教坊使怕乱了军心,没在教坊司内宣布此事,暗地里却绞尽脑汁想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一时之间请郎中、抓药方,花去了大笔大笔的钱。 而应长安的毒,却不是这些郎中可以对付的了的,他们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病症。 教坊使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正想着要不要去和钟鼓司的宦官们说实话,就听见大厅里有客人在高谈阔论。 “怎么昨晚上没瞧见长宁姑娘登台跳舞啊?哥可是花了钱的啊。” 有人回答他说:“长宁姑娘要准备中秋佳节去宫里的舞蹈,这最后几天,多半是不出来了。” “不出来了?切,那没意思,哥还是去软红阁吧,那儿的头牌织艳姑娘没准更有看头呢!反正哥觉得,单论舞技,织艳姑娘没准还在长宁姑娘之上呢!” 对方不信的问:“兄台何出此言?” 他抱臂努努嘴:“难道不是吗?织艳姑娘不仅跳舞跳得好,还擅长模仿,随便拽个人在她面前跳一支,她就能模仿得和那人七八分像!能做到这一点,全帝京找不出第二个人!” 这句话被教坊使听到了,灵机一动,心中产生了一道念头,起初还稍有犹豫,但过了没一会儿这念头就坚定下来。 离中秋入宫不到三天了,她别无他法,只能用这一手“李代桃僵”。 不多时,夏舞雩就收到了一份装裱了金屑的拜帖。 教坊使亲自到软红阁,和夏舞雩说明了事情的经过,愿意出高价请夏舞雩顶替郑长宁进宫。 夏舞雩假意捏着裙子,有些为难的推脱:“教坊使大人,这样做可是欺君之罪啊,民女哪里有这个胆子。” 教坊使说:“只要你答应下来,多少钱都好说的。再说了这也不是欺君之罪,原本圣上就没有钦点由长宁主舞,换成别人也是可以的。” “可是……长宁姑娘舞技超群,我……” “哎哟你就别可是了!”教坊使恨不得自己真长有三寸不烂之舌,“自从你在花街柳巷的斗舞中一举夺魁,光芒早就盖过我们教坊司了,那些来教坊司的客人都说,随便拽个人在你面前跳一支,你就能模仿的和这人七八分像!织艳姑娘,此事非你不可,舍你其谁!只要你答应下来,什么都好说,实在不行,我给你磕头成不?”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进宫,然后小高.潮就来了,你们懂。 ☆、第17章 总是碰见 教坊使说着就低下身要磕头,夏舞雩忙扶住她的双臂,将她扶起来,难为情的说:“教坊使大人折煞民女了。” 教坊使哀求:“你就答应下来吧,织艳姑娘,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教坊司,教坊司上下都会感激你的。” 夏舞雩眼中犹豫的目光时明时暗,教坊使始终悬着一颗心,等着她作答,生怕她会将她拍到地狱。 良久,久到教坊使已经支撑不住的时候,夏舞雩终于缓缓的点头:“好,这单生意,我接下了。” “哎哟谢谢织艳姑娘,谢谢织艳姑娘!”教坊使激动万分,握着夏舞雩的手,就像是攀上了救命稻草似的。殊不知,自己是被他们师兄妹俩给算计了,那个在教坊司里夸赞夏舞雩舞技的,不是别人,正是应长安。 当天中午,夏舞雩就被请到了教坊司。 教坊司上下等级森严,教坊使对所有官妓介绍了夏舞雩之后,便严厉的嘱咐她们,不许嚼舌根子。 这些官妓许多都是罪臣的家眷,没有半点地位,自是只能小心听命。 随后,教坊使把夏舞雩带进郑长宁的闺房里。 郑长宁撑着瘫软的身子站起来,使出最后的一点力气,为夏舞雩跳了一支舞。 郑长宁并不知道夏舞雩这些天一直在观摩自己,她只知道,这次进宫表演必须要完美,即便自己成了这副样子,也要把自己所能做的都做到最好。 所以,她跳的很好,可看在夏舞雩眼里,却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心中更是如哽入一团棉絮那样,塞得她无法呼吸。 打从她和应长安制定这个计划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背负上一份罪责,伤害了一个无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23 辜的人。 她曾发誓,为了报仇可以不择手段,不,是一定要不择手段。可是,这种不择手段不应该牵连到旁人,她从来都不想泯灭人性。 看着眼前舞动的郑长宁,明明被毒得连下榻都困难,却硬是顽强的站了起来,咬紧牙关为她舞蹈。她能清楚的看见郑长宁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虚汗,两片失血的唇也被咬破了,而郑长宁还在坚持。 如果被郑长宁知道,这件事就是自己和应师兄算计她们的,她该作何想? 夏舞雩觉得心里更难受了,沉重的宛如压下一块巨石,提醒着她这份负罪感到底有多重。但是走到这一步,容不得回头,她只得对郑长宁道:“可以了,我已经记得差不多了,你快休息吧。” 郑长宁艰难的维持住站立的姿势,气若游丝问:“你……当真能……” “可以的。”夏舞雩上前,挽住郑长宁的手臂,将她身体的重量匀到自己肩膀上,轻声说:“休息吧,这几天我也住在你这里,方便交流。”也方便照顾她。 扶着郑长宁去了榻上,夏舞雩帮她脱掉鞋子,为她盖好被子,又嘱咐教坊使端些吃的来。 也不知道应师兄这下的是什么毒,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很快,夏舞雩就开始了舞蹈排练。 因临时换了人,教坊使便要求所有人于表演当日戴上面纱,免得教人认出夏舞雩来,解释一通,麻烦的很。 夏舞雩戴上面纱,穿着郑长宁的冰清舞衣,杨柳扶风,盈然起舞。 郑长宁的舞风和她的人一样清凌,如悬崖上的百丈冰凌,剔透中蕴含着坚韧,清冷中隐藏着华丽。这般舞风与夏舞雩自是差了太多,但夏舞雩经过这么多天的观摩和练习,模仿得已有七八分像。这么一舞动,听得好些个官妓倒抽凉气的声音,那教坊使更是又惊又喜道:“织艳姑娘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夏舞雩艳艳一笑,并不作答。她还需要继续练,才能不漏破绽。 在教坊司排练了一日,夏舞雩已经完全熟悉了走位和动作,她趁着休息时间回房探望了郑长宁。 郑长宁还是难以起床,只能半软的靠在床头,勉强支起上身,恹恹看向夏舞雩。 “我见过你跳舞。”郑长宁忽然说道。 夏舞雩目露疑色,坐在了她的床边。 郑长宁无力的说:“最近一次的斗舞,我去看了,你的舞风很是与众不同。” 夏舞雩想了想,回道:“还好我擅长模仿,所以你尽可放心。” “排练了数遍,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都好,我既然敢接下这单生意,必然是十拿九稳的。” 郑长宁笑了笑:“织艳姑娘天资聪颖,奈何沦落到秦楼楚馆,你与我不同,我只能在这里活下去,你却可以另为自己做打算。” 夏舞雩斟酌着用语问:“你做官妓多年,也攒下不少私房钱吧,何不为自己赎身?” 郑长宁冷笑:“我们攒不下私房钱,全部都要上缴给教坊使,登入钟鼓司的账簿。” 夏舞雩说:“也有不少王孙公子抢着为你赎身,这也不失为另一条路。” 郑长宁沉吟片刻,语调多了丝哀伤:“郑家组训,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哪怕一朝沦落,宁可为娼,也不入人后宅,与人共侍一夫。” 夏舞雩心头一颤,突然觉得在这肮脏污浊的教坊司里,郑长宁清零的像是一支白梅,任凭群芳妒,始终守护着一颗孤绝的心灵。 她置身于滚滚红尘,却将心看管在红尘之外,无情无爱。不似夏舞雩,充斥在她心中的只有喋血和复仇,她像是一只妖艳的千年妖魅,一边游刃于红尘中,一边冷漠的看着那些糜烂猥琐的人。 她们同病相怜,却又是不同的。 夏舞雩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她毫不犹豫的说下去:“我有个哥哥,喜欢管闲事,待这单生意结束了,我以我哥哥的名义替你赎身,帮你在帝京置办一个铺子,做些小生意如何?” 郑长宁没想到夏舞雩会这样说,怔了怔,回道:“多谢好意,无功不受禄。再者,帝京认识我的人很多,我出去做生意就等于没有了教坊司的庇护,或许更加危险。” 这倒是,夏舞雩承认自己没想得这么周到,又想再说什么,却被郑长宁打断了:“郑氏一门香火已断,只剩我一个还流着郑家的血,我必须要活下去,方对得起传承这条血脉的列祖列宗。” *** 八月十五终于到了。 中秋佳节,合家团聚,夏舞雩和教坊司众官妓们一同赶往皇宫。 车子停在小门外,官妓们戴好面纱,各个披着毛绒领子的红绣线斗篷,在前来接应的宦官带领下,到了钟鼓司。 钟鼓司负责接洽她们的人,果然是冀祥。 夏舞雩眸色冷静,戴着面纱毫不怯懦的直视冀祥,如她所料的,冀祥并没有发现她。他交代了她们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带着她们往广阳殿去了。 这里就是皇宫么?走在最后的夏舞雩,望向远处重重叠叠的飞檐翘角,可以看到成群的乌鸦自厚重的琉璃瓦上掠过,一排排停在朱红的宫墙上。 雕梁画栋,琼楼玉宇,这样的画面,对她来说是不是很熟悉? 从前,她的家也是这样的,不,是比这里更要华美恢宏,因为家里没有那么多的乌鸦,都是成群结队的喜鹊,家里的天空也不像这里一样是四四方方的,而是充满了憧憬和广阔。 “珑姨,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从很早很早以前,她年幼的时候,就总是问着这个问题。 而珑姨便会抱着她说:“等我们的小舞雩长大了,珑姨带你出去看看。我们所守护的锦绣河山,它很美、很欣欣向荣。” 只要长大了,就可以看见很美、很欣欣向荣的世界吗?天真的夏舞雩,从珑姨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于是,她努力的学习,努力的成长,想要长大,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可是,命运却无情的斩断了她的期盼,甚至,只给了她不到一年的时间去幻想。 一夕之间,山崩地裂,所有一切都成了黄粱一梦,被流成河的鲜血和堆成塔的尸骨化为一道刻骨铭心的伤痕。 “呀!霄哥!”冀祥突来的喊声,刺破了夏舞雩的深思。 她在听到“霄”字时,潜意识就觉得不妙,回过神来,便看见对面冀临霄和楼咏清并排走了过来。 不好,这运气也太差了吧。夏舞雩暗自在心中嘀咕一句,同时稍微错身,借冀祥的身影把自己挡住,不让那两人看见她。 “霄哥!楼大人!”冀祥很高兴偶遇他们,竟是小跑过去。 这下夏舞雩没法隐匿身形了,眼看着两位大人越来越近,她紧张的很,忽的急中生智,对众官妓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24 说:“两位大人位高权重,我等卑微之人莫要污了他们的眼,大家还不快以袖遮面?” 概因夏舞雩顶替了郑长宁,是主心骨,众官妓们就听了她的话,纷纷抬起袖子遮住整张脸。 这种礼节在帝京并非不常见,因而冀临霄和楼咏清也没多在意,夏舞雩趁着他们与冀祥说话的空档,与官妓们一同错身走过。 走得远了,夏舞雩放下袖子,暗舒一口气。她今晚可是要杀人的,决不能让人认出她来。 倒是冀临霄和楼咏清走远后,没过多久,楼咏清忽然问道:“临霄,你这半个多月是怎么了,到处纠察百官的错处,每天都弹劾好几个,连我都给弹劾进去了。怎么,是心情郁闷,就抓人出气?” 冀临霄表情毫无变化,心里却是一突,十分难以启齿。 他怎能厚着脸皮告诉楼咏清,他这段时间反常的原因,竟是因为那个小小舞妓? 作者有话要说:  双休日都更新,不见不散。 ☆、第18章 情不自禁 想到这个,冀临霄就无比鄙视自己。 自从那天他在教坊司被官妓们的胭脂水粉熏回家后,就莫名想到夏舞雩身上的熏香味。按道理说,他一开始也讨厌那种味道的,但和那些官妓们一比,才发现自己的心明显偏向夏舞雩。 于是,他不由想起了与她接触过的种种,明明想往正经了想,去发现盘桓在脑海里的画面竟全都是不正经的:有她用葱白指尖点他鼻子的那一下蜻蜓点水;有她白.皙香肩艳红肚兜的暧.昧惑人;有她半露的酥.胸下那朵花型刺青的极致诱.惑……总之、总之竟是没个正经! 就因为这些不正经的画面怎么也驱散不了,他身体就热了、燥了,浑身都像是被燃烧似的,激.流朝下面汇聚。而他为了给自己降火,才不得不跑去冀府的风口站着,吹上好半天的冷风,才能清凉下来。 可是,这样的方法到第四天就行不通了。 第四天,不管他怎么吹风,也吹不散脑海里那些香.艳的画面,他相当恼怒这样的自己,然而身体却根本不听他的指挥。 到第四天的晚上,他再也忍不住的自.渎,可脑海里想的还是她,想她冷艳深邃的笑容,想她放肆火辣的挑.逗,想她单薄衣衫下雪白婀娜的娇躯,还有那朵刺在胸口的花型再延伸下去是什么样子……搞得冀临霄是又恨自己,又怨夏舞雩。 他就奇怪他的定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居然被一个伤风败俗的舞妓给撩.拨成这样。还是怪夏舞雩天生就是狐狸精,太容易激起男人的遐想? 反正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是受了奇耻大辱。 他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因为那个舞妓而变得受自己唾弃,一肚子火发泄不出,就使劲纠察弹劾,把火都发泄在爱岗敬业上。 楼咏清看着他眼底时而掠过的古怪神色,摇了摇扇子,叹气说道:“干你这行的,得掌握好频次和力度,像你这半月的做法,定是惹来许多怨恨。今晚宫宴上,说不定就有谁趁此机会暗算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冀临霄沉闷的哼了声:“本官知道。” *** 伴随夜幕降临,等候在偏殿的夏舞雩和官妓们,听见广阳殿里宾客的喧嚣越来越大。 女眷们脆声如莺,有年轻小姐叽叽喳喳的,热闹非凡。 忽然因着掌印太监的一声“圣上驾到”,广阳殿安静下来,夏舞雩从椅子上站起身,听着那边整齐一致的高呼声,而后英宗呼“平身”,群臣和女眷入座。 冀祥这会儿就站在侧门那里看着,估摸好时间,一拍掌,官妓们立刻按照排好的队形,盈盈而入。 广阳殿里灯火溶暖,乐曲如珠落玉盘,都与夏舞雩无关。 头顶的藻井奢华艳丽,垂帘帷帐缠.绵轻舞,亦都与夏舞雩无关。 皇帝坐在哪里,后妃坐在哪里,她全不理会。从进来的一刻起,她就在人群中搜寻那两个人——枢密使徐桂、太子高弘。 在看见太子之位空着的时候,夏舞雩有些意外和失落,她就着音乐,在官妓们的簇拥下翩翩起舞,忽然间听得宦官喊道:“太子殿下到!” 太子竟然姗姗来迟,想必英宗是不高兴的,但这和夏舞雩无关。她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原以为的冷静和隐忍,若不是靠着蒙面的纱布遮挡,定会泄露她波涛汹涌的心绪。 十六年了,不论这个人变了多少,不论他是穿着冰冷的铠甲还是储君的蟒袍,她都认得这张脸,化成灰她都认得。 他带着一群强盗闯进她的家,砍杀她的父兄,虐杀她的姑姐。他们的鲜血淌下百层的台阶,尸体堆成九层的宝塔。他和他的强盗们还抢走了无数的珍宝,烧毁了亭台楼阁,死去的人在一场漫天的暴风雨中被决堤的河水冲入大海,无数浮尸将海水染成刺目的红色。那里面约摸就有她的父亲、母亲、兄姊、珑姨,还有珑姨…… 官妓们纷纷退开,只有夏舞雩僵立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显眼。有个官妓走过她身边时,碰了她一下,夏舞雩这才回过神,忙跟着退到一边。 太子高弘已过了而立之年,府中莺莺燕燕,姬妾如云。他曾有过两位太子妃,都早早的去了,如今府里最得宠的是柳良娣,就是那柳国公的女儿,名柳芸。 据说那柳芸是几年前到得太子府上的,当时只是个良媛,却因擅长歌舞,得太子的欢欣,就被晋了良娣,成了如今太子府里地位最高的女眷。 自打太子妃病故后,这还是高弘第一次把她带来这种场合,无疑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多看了两眼。 席间的冀临霄原本正襟危坐,同众人一样望向太子和良娣,可当他看见柳芸的脸时,心中猛地一震,简直不敢相信那熟悉的五官。 王小阮!怎么是她! 案下的手立刻攒起,颤抖从掌心开始蔓延,整个身子都在轻颤。眼底的怒火止也止不住的冒出来,夹杂着刀锋般的恼恨,一道一道的刮在视野中那女子的身上。 自从王小阮失踪后,他就一直没再见过她。她会去哪里,他猜想过无数个可能,却没想到她会变成柳国公的女儿,还做了太子高弘的爱妃。 也是,以她那种唯利是图的品质,为了自己的私欲都能欺师灭祖,都能杀害所有对她好的人,又怎么不能做太子的良娣? 她原本就只认荣华富贵,不认六亲! 愤怒翻滚,冀临霄真的快要坐不住了,特别想不顾场合的站起来,冲到柳芸面前质问她:为什么要欺师灭祖,为什么要杀害同门,又为什么要偷盗门中宝物! 尽管答案也许根本不需要问,他心里其实是清楚的,她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25 就是为了能牟取荣华富贵才要这么做,可冀临霄还是忍不了,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撕心裂肺的吼叫,让他的眼底甚至漫上一层猩红。 “临霄。”邻桌的楼永清注意到好友的情绪不对,低声唤了他一声,没见冀临霄答应。 “临霄!”楼永清又唤了声,同时拉了下冀临霄的袖角,这才看见他转过脸来。 老实说,楼永清一直觉得冀临霄控制表情的能力很差,几乎就没有任何控制能力,愤怒恼恨的时候,一切都写在脸上,堪称嫉恶如仇的典范。故此,眼下对着他这张脸,楼永清不禁纳闷:他这是……恨柳良娣? 楼咏清冲着他摇摇头,用眼神告诉他:克制、克制。 冀临霄低下头,不再看柳芸了,可心却像被撕裂似的,千沟万壑都燃着熊熊怒火。 太子给英宗和后妃们行了礼,英宗颇有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只给了他一记阴沉的目光,挥挥手,让他入座。 高弘坐下,柳芸挨着他,姣好的身段裹了遍身绫罗,头上插金带银,微微动作时那些金银反射出亮闪闪的光,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刺进夏舞雩眼里。 夏舞雩努力克制身体里翻涌的对高弘的仇恨,看了眼柳芸,而后继续在人群中搜索枢密使徐桂的身影。 今日欢聚的宾客,数量太多,影影绰绰,让夏舞雩看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这时候听见冀祥的低唤,原是让她们继续跳舞了,乐工们也再度奏起笙乐,夏舞雩只得收回视线,随着众官妓们一起,重新起舞。 冀临霄此刻也抬起了头,手里握着一盏茶杯,因着手腕的颤抖,茶杯也在颤抖。有温热的茶水洒了出来,他浑然不觉,强迫自己不要把视线再投到柳芸的身上,和所有人一起欣赏舞蹈。 那些盈盈起舞的女子,看起来真是无忧无虑。不知道她们心里有没有仇恨,是不是在纵情歌舞的表象下,藏起了对官妓身份的无力感。 而主舞的那名女子,更是清零的宛如百丈悬崖上的白梅,花瓣上冰珠滑落,花枝挺拔而俏丽。 她跳的很好,单说技术和表现力,冀临霄是赞赏的。可是忽然,他发觉那女子的舞风变了,虽然只是片刻,但那变化仍然让他觉得奇怪。 就好像,她在刚刚那片刻,变成另外一个人。 “嗯?”旁边的楼咏清发出疑惑的一声。 冀临霄看向他:“怎么了?” 楼咏清虚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夏舞雩,喃喃:“她不是郑长宁……” 刚刚那片刻,夏舞雩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舞风。 因为,她在人群中看见了枢密使徐桂。 那一瞬间,滔天的仇恨像是一个恶魔占据了夏舞雩的躯壳,她的背后像是要顶出一双翅膀来,血肉模糊的顶穿她的肌骨,然后带着鲜血载着她飞到徐桂的面前,将手刺.进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 她恨,恨的忘记了郑长宁的舞风,恢复到自己那带着杀伐和毁灭气息的风格里了。 而就在她甚至要忘记下个动作的时候,她看见一名宫女走到徐桂的身边斟酒。 宫女在倒酒的同时,偷偷将藏在指甲里的白色粉末撒进酒水里。 夏舞雩惊讶的回神:怎么?还有别人想杀徐桂? ☆、第19章 黑暗里撞上 这刹那的惊讶,也让夏舞雩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怕是露出破绽了。 她连忙稳定住情绪,恢复到郑长宁的舞风里,一边观察高弘和徐桂。 踏着节奏和鼓点,夏舞雩趁着从徐桂面前舞过的机会,水袖拂过徐桂的酒樽,沾了点酒水。 接下来正好是个以袖掩面的动作,夏舞雩扬起水袖,贴着雪腮滑过鼻端,也就嗅到了这酒水的味道。 呵,是砒.霜啊,还是浓度很高的砒.霜。 眼底有尖锐的冷笑浮现,夏舞雩莲步退开,倒有点想知道,那个给徐桂下毒的宫女是谁派来的。 虽然不甘心自己的仇人被别人抢了先,不过,她的时间有限,既然徐桂必死无疑,那接下来,她就全力对付太子吧! 快速旋转着,她像是一朵冰清色的荷花的金碧辉煌的仙池里绽放,在从楼咏清面前舞过时,对上他探究的眼神,心中不免惊慌。 她知道自己是露馅了,却不会放弃接下来的计划。夏舞雩随着舞蹈的编排,终于到了高弘的面前。这瞬间,她笑了,从面纱下的唇角到那一双妆容浓艳的眼睛,都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冷笑。 很冷,却勾魂摄魄,让高弘移不开眼睛。 她笑着错身而去,用余光扫了眼痴痴盯着她的高弘。 太子殿下,你去死吧! 一舞结束了,夏舞雩在官妓们的簇拥下,匍匐于地,水袖迤逦在身前,像是两汪清澈的浅溪。身下的地毯是鲜红色的,衬托冰清色的水袖,红的更红,清寒的也更清寒。 她起身,与众官妓向英宗和后妃们行了万福礼,施施然退去,刚从后门离开,就看到冀祥竖起的大拇指。 “棒,真的很棒,大家都辛苦了,去偏殿休息吧!” 夏舞雩冲着他颔首致谢,去往偏殿。 她在安静的偏殿里找了个角落坐下,离官妓们远远的,低下头将整张脸掩在袖子里,顷刻间,大滴大滴的泪水淌落下来,将袖子一寸一寸的湿透。 她成功了,她终于做成了。 没有人知道,她在舞到高弘面前的时候,心里有多恨,又有多紧张。 在进宫之前,她都打听过了,中秋佳节宾客们饮用的酒水,是用宫苑里栽植的桂花酿制的桂花酒。 桂花酒无毒,也不曾有人将它作为毒.药的配料。 但是,夏舞雩却运用自己的调香术,研究出了让桂花酒变成毒酒的法子。 她成功了,她将事先做好的一块香饼熏在左袖上,这香饼的配料独特而安全,却逢上桂花酒就会变成剧.毒。她用笑容吸引高弘的注意,而将左袖浸入他的酒樽,把他的佳酿弄成毒酒。 她成功了。 现在,她的两只袖口上,一只沾着砒.霜,一只沾着桂花酿的毒酒。而袖子的上沿,沾着她不断流出的眼泪,被花了的胭脂水粉浸染出污痕。 她成功了。 她终于成功了。 致使蓬莱国沦为废墟的五个罪魁祸首,这五个屠戮她家人、奴役她子民的号召者和执行者,她终于将他们杀尽了! 回想这十六年,从四岁的国破家亡,她被人从死人堆里捡走,到多年的辛苦钻研,为了制香甚至几次差点将自己毒死,这条充满凄苦和仇恨的路,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心,走了十六年。 为的是什么? 为的只是心里那疯魔一般的执念,为的只是铭刻于骨髓深处的那一股股血海深仇! 如今,这条路是不是走到尽头了?蛰伏在黑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26 暗中、像是蛹一样艰难历变着的她,是不是终于能破茧成蝶了? 父皇、母后、哥哥、姐姐、珑姨…… 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我一步一步的将仇人送去地狱了吗? 你们的在天之灵定会为我骄傲的吧,我不愧对自己的封号,我是蓬莱最尊贵的公主,我拥有皇族里最尊贵的封号—— 雩风。 纤弱的身子颤抖着,女子抽泣着,渐渐失去力气,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她转过脸,不让任何人察觉到她在痛哭。从衣襟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用这雪白的帕子擦掉她的泪水。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等,等着广阳殿出现惊.变和噩耗,等着中秋佳节成为高弘和徐桂的祭日! 等待的时间是焦灼的,夏舞雩渐渐干了眼泪,半歪着身子靠在墙上,面纱下的唇一张一合,带着悲哀和欣喜,念起了童年时珑姨教给她的诗。 “嗷嗷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她坐在珑姨的腿上,被珑姨抱着,她的一双小手被珑姨温柔的拿住,和她一起有节奏的拍掌: “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眼泪再度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顺着雪一样白无生气的面颊,一滴一滴,悄然无声落下。 大仇得报,她便是孤零零的一人了,从此她将在漫长而无趣的生命里,回忆那短短四年的美好过往。 那些“鼓瑟鼓琴,和乐且湛”的过往,抵不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沧桑和悲哀;那些“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的繁华梦境,也成了“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孤独幻念。 从此,她将在花开花落间,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悼念那早已尘封在史书中的故园,等着步入死亡的那一天。 许久许久之后,夏舞雩才发觉,身子都凉了。 冀祥在不远处站着,官妓们也三五成群的坐着,夏舞雩望一眼广阳殿的方向,那里依然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夏舞雩的眼神慢慢的变了。 她觉得不应该。 按时间说,不论是徐桂的砒.霜,还是高弘的桂花酿,都该是早就发作了。此时,他们该是死了的,可为何广阳殿并没有慌乱的动静? 是他们没有喝酒吗?还是说,他们发现酒水出了问题? 这样的念头让夏舞雩觉得不安起来,脑海里那些纷杂的思绪收敛了,她起身,走到偏殿门口,望着恢宏的广阳殿,心里越发焦急。 冀祥看见她站在门口,还以为她是等不及想回教坊司了,便走过去道:“你别急啊,等宫宴散了,咱家会送你们出宫的,不剩多少时间了。” 夏舞雩看向冀祥,不敢出声,怕被他听出声音,只得点点头,却仍立在原地。 冀祥见她执意,也就不劝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偏殿的沙漏里,早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流沙。 而夏舞雩依然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结果。 就在她焦躁的、恨不得冲去广阳殿看个究竟的时候,殿门口走出了人。 那人是冀临霄。 夏舞雩微微一愣,接着又看见,冀临霄身后走出了楼咏清,然后是别的文臣武将。 女眷们也跟着出来,一时之间,阶梯上满是人潮,昏暗的夜色模糊了他们的面目,夏舞雩看不清他们,不知道这些人里是不是还有高弘和徐桂。 明知道他们这是离席归去了,也明知道广阳殿并没有出事,可她却还是想要冲出去一看究竟。 是心中最后的一丝冷静,拉回了她。 她冷冷的立在偏殿门口,被青橘的灯火罩在其中,悲哀的、萧条的,像一个伫立在婆娑黄泉路上的孤魂。 而走下广阳殿前最后一级台阶的冀临霄,余光里正巧看见了她。他看过去,不知道那是谁,只看见灯火阑珊处的伊人是那么失落,那么悲哀。 良久良久,夏舞雩浑身都冷透了。 她转过身,漠然的回到偏殿里,看着冀祥招呼起所有官妓离宫,漠然跟着她们离去,朝她们来时的宫门行走。 一行人走过月下楼台,走过月下丹桂,夏舞雩始终走在最后。 当行经某个拐角时,她不见了,冀祥和官妓们都没有察觉到。 她顺着一条小路,往皇宫的客房处跑去,一边跑,一边抽出藏在腰带里的匕首。 这是她做的另一手准备,也是她在进宫前,做的最坏的打算——她原打算,若是下毒失败被识破了,就持刀扑上去,和仇人拼个鱼死网破。 而现在,不知仇人为什么没出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没有喝酒。 按照大燕的规矩,这种大型晚宴结束后,太子是要留宿宫中,第二日再回去的。 既然徐桂她今日杀不了了,那么至少,也让她杀上一个,否则,她绝不会离开皇宫! 借着夜色掩映,她飞奔到客房林立之处,持着匕首,打量层层叠叠的房舍。 是那间!定是那间!应师兄替她查过了,那个房间,就是专门给高弘休息的。 夏舞雩眼神一沉,握紧匕首,推门冲了进去。 她听见黑暗中传来男人的低吼:“是谁!” 这声音是如此的耳熟,夏舞雩顿时惊住。 冀、冀临霄? 怎么会是他? 一股夹杂着内力的劲风,在黑暗中扑面而来,速度太快,夏舞雩根本无法躲开。 她被人揪住了手腕,拖向室内,而她也本能的扬起另一只手,将匕首刺向面前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嗯,撞上了,你们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20章 娶我为妻 面前的人太厉害,夏舞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匕首被他夺走,同时整个人失去平衡,向一侧倾倒,尔后天旋地转,被他压在了冰冷的地上。 夏舞雩不禁哼叫出声,身体在男人灼热的胸膛下挣扎扭动,他双手扣住她两只手腕,将她桎梏于身下,低声质问:“你奉谁的命令要杀本官!” 夏舞雩惊魂甫定,她气喘吁吁,看着黑暗中冀临霄一双暗光凝聚的眼,无法相信,为何房间里的人是他。 “你奉谁的命要杀本官,说!”冀临霄催促,语调凌厉几分。 夏舞雩看着他,花了半晌,才让自己接受事实,喃喃:“大人,是我。” 她感受到男人的身子一僵。 “织艳姑娘?” “是我。”夏舞雩说:“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那你为何手持匕首?”冀临霄如审讯犯人一般,“宫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27 中禁地,你如何进来的,你进宫是要做什么。没料到本官在这里,那你原本是以为谁在这儿,你要杀谁?” 一股气被问到所有的点,夏舞雩不禁哀叹,自己的运气是不是真的好差?高弘没死,徐桂没死,她所剩的最后机会也折在了冀临霄手里。 落到这人手中,她怕是又要被关进牢房了吧。 夏舞雩楚楚可怜道:“大人,这是个误会,民女不是想杀人,那只是民女用来防身的工具。” 他没回答,只沉重的喘息,夏舞雩就继续哀求:“教坊司的长宁姑娘病倒了,教坊使请民女帮忙完成宴会的节目,民女头一遭进宫,有些紧张,才藏了防身的匕首。”说着,又搬出冀祥来,“钟鼓司的冀少监都没说什么的……” 她说完许久,冀临霄仍然没有回答。 夏舞雩觉得有些奇怪,尝试着问道:“大人,就放了民女好不好?民女迷路了,教坊司的官妓们怕是还在等着民女。” “你……”冀临霄终于开口了,可只说出一个字就停住,喘气声越来越沉重杂乱,呼出的气息滚热,全喷在夏舞雩脸上。 夏舞雩下意识的偏过头,想避开拂面的气息,一手不小心抚过冀临霄的侧颈,竟沾了满手的火热。 夏舞雩意识到哪里不对:“你怎么了!” 冀临霄松开她的手腕:“你快走……” 她一惊,身上的男人滑落下去,重重倒在她身边,气息紊乱。 “织艳姑娘,你……走!” 夏舞雩惊觉到什么,撑起身,探向冀临霄:“御史大人,你中毒了?” “你快走!再不走……本官会伤了你!” 夏舞雩爬起来就要走,刚跑两步,又想冀临霄会不会毒发身亡,于是忙折回来,说道:“大人,我去喊人来救你!” “别喊!”冀临霄厉声喝止她,“不可教人进来!不可!” “那……我去找御医!” “你赶紧走!” 夏舞雩没多想,还是坚定念头,不能让冀临霄自生自灭,好歹他曾对她有恩,又是个好官。 她快步朝外冲去,却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外面远远的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 她听见那些人在呼喊:“搜!挨个房间的搜!必须要将她抓到!” 夏舞雩心下一颤。 她不知道那些人在搜谁,不该是冲着她来的吧,她在广阳殿下毒的时候,不曾露馅。 不、不一定。 那楼咏清都用探究的眼神看她了,定是发现了端倪,而高弘和徐桂又都没死……莫非,真是她的手段被识破,禁卫们来捉拿她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夏舞雩手心直冒冷汗。此时若出去,形同自投罗网,她忙退回房中,将门关紧插上,转身靠在门上,问冀临霄:“出了什么事,怎么有人在抓人?” 冀临霄频频粗喘,没有回答,夏舞雩急得不行,又听他忽然闷哼一声,黑暗中模糊的身影蜷缩起来,看着是那样痛苦。 冀临霄喷出一口血,血朝夏舞雩的方向溅来,溅在地上,正好被窗纸外照进的月光照亮。 夏舞雩倒吸了口凉气,这才意识到,他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她跑到冀临霄身边,低下身想将他扶起来,可是刚说了声“大人”,就被冀临霄抱住,搂着她一扯,她毫无防备的栽进他怀里。他坐起来,夏舞雩没有防备,因双手寻求支撑,只得环住冀临霄,稍微平衡些后想要放手,可还没等来得及,冀临霄便又站起。 夏舞雩惊讶万分,被冀临霄抱着,看他大步朝内室的方向走去。 耳畔是他紊乱沉重的粗喘,他熨烫的体温透过衣衫传过来,夏舞雩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她再度看向冀临霄的眼眸,在那眼眸深处看见灼热的、像是要将她攫取殆尽的火焰,她恍然惊觉,冀临霄这是被下了什么药了。 她惊呼道:“放开我!冀临霄,你要是不放开我,信不信我把你之前的事说出去!”见他无动于衷,再挣扎呼喊:“冀临霄!你到底放不放手!教坊司的官妓们还在等我,你——唔!” 一双干燥炽热的唇,将她所有的惊呼,堵了回去。 夏舞雩这一刻惊得全身一抖,下一刻就被放在了床上。冀临霄压上来,沉重的身躯压得她无法起身,她拼命挣扎抗拒,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钳制在狭小的逼仄里,他按住她双手,落下热烈的亲吻,夏舞雩吓得发出反抗的呜呜声,却无济于事,被吻得头晕目眩,几乎要窒息。 “放开我……冀临霄,你清醒点!”她不断扭头,逮着机会呼出声。 一着急,张开嘴狠狠咬在冀临霄肩上,咬得他身子僵了僵,她连忙使劲推他,动作慌乱而狼狈,滚。 夏舞雩撑起身子,想下床,忽见冀临霄又吐出一口血,全喷在她衣上。 两人视线交接,冀临霄眼底的火苗扭曲起来,他在拼命压制体内的药效,无比费力的说:“织艳姑娘,你快走……” 有了刚才的教训,夏舞雩不敢再和他对话,起身就朝外厅跑去。 可是,才跑几步,就听得房外一阵阵脚步声越靠越近,那些禁卫的声音也比之前大了许多:“快!快搜!决不能放过那个女人!” 夏舞雩再度惊吓的停了脚步,这次,他们喊出“女人”二字了,无疑令她更加心虚害怕。难道,那些人真的是在抓她? 这下好了,走也不能走,留也不能留,她该如何是好? 一种万般绝望的感觉,压在了夏舞雩心口,像是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好难受、好难受。 原本,像她这样身份低贱的女子,想进一次宫,是多么不容易。她好不容易获得这个机会,使计进来了,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一次成功,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手刃仇人。 可现在呢? 高弘和徐桂,她一个也没杀成,怕是还暴露了自己,岌岌可危。 她是不是再也没有复仇的机会了? 哪怕外面那些禁卫不是冲着她来的,或者哪怕她能逃过这一劫,以后,她也再难接触到高弘和徐桂了。 她终究还是缺了一个高贵的身份! “你怎么还不走!”身后,冀临霄提了音量,近似怒吼的催促。 他的眼底灼热如岩浆,即便竭力压制,那厉害的药效也时时刻刻在摧毁他的意志力。他的身体像野兽一般充满了掠夺性,想要捕食,想要将这个在这些天夜里折磨他神志的女人彻底占有,他艰难的咆哮:“你快走!” 夏舞雩扭头,看向冀临霄,心中,突然产生一道疯狂的念头。 她曾想过,只有混成官家女眷,才能较为容易的接触到仇人。然而凭她的身份,即便嫁给高官,也只能当个被拘在府中的侍妾,无法登堂入室。 但现在,却有一个机会摆在她眼前。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28 冀临霄,他就是这个机会,她该做的不应是逃走,而是把握住这个机会! 这个念头在心里不断放大,惊得夏舞雩浑身冰凉,却越发的坚定。 她走向冀临霄,边走边问道:“大人还不曾娶妻是不是?” 冀临霄瞪着她,喉中又漫上一股血腥味。她……想干什么? 夏舞雩唇角弯起:“让民女做你的解药吧,条件是,大人务必娶我为正妻。” 冀临霄濒临消散的意识,因着这句话,清明了些许。他震惊万分,盯着夏舞雩,愕然半晌,嗤道:“胡言乱语什么!” “民女没有胡言乱语!”夏舞雩说:“谁不想要荣华富贵,谁愿意在青楼里卖笑?大人位高权重,民女当然想做你的夫人了!” “你……休要痴心妄想!”冀临霄义正言辞道:“本官只会娶良家女子为妻,而不是娶你这等青楼——” “青楼女子怎么了!”夏舞雩厉声打断他的话,“都说你冀临霄甘为百姓做牛做马,没想到在你心里,却是如此歧视我们!若不是无依无靠,哪个女子愿意丢弃尊严!” 她走到床边,冲冀临霄幽幽一笑:“大人,你说我美么?”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下我的幻言存稿文《蚕绵悱恻》: 曾经天真烂漫的虞筝,在被家中白马的马皮卷走后,成为这世上第一条桑蚕。 天帝垂怜,封她蚕神之位,但那马皮却如长在她身上般,怎样也拿不下来。 剥掉马皮——这是虞筝千年来唯一的执念。 适逢妖魔祸世的预言流传开来,虞筝受命潜入仙道之门,伪装成修行的小徒暗中调查。仁德的掌门、严肃的长老、儒雅的师兄、单纯的师妹、还有那宝葫芦里钻出的妖仙,一张张围绕虞筝的面孔,究竟谁才是隐藏的恶魔? 纷争不断、危机四伏,却总有一位神秘男子伴随左右,他用宠溺编织出一张情网,支撑着虞筝化险为夷。 终于有一天,虞筝达成了夙愿,得以亲手将马皮剥下。可是,她却后悔了,因为她爱上了那个男子——暮辞。 (灵感来源:《搜神记》卷十四之《女化蚕》——[晋]干宝) 【阅读说明】 1.治愈系暖心宠文,知性女主,痴情男主。 2.sc,1v1,he。 大家先收藏啊,不定时开文~ 另外也欢迎阅读我的完结作品《国师夫人炼成记》《山君总是忙着追妻》《重生之傻女成妃》 ☆、第21章 初尝浓情 冀临霄顿时身体一直,被夏舞雩勾魂摄魄的笑容电到,差点就控制不住,将她拽入怀。 他强忍着几乎灭顶的意识,嗤道:“大胆妓子,竟敢威胁朝廷命官!” 夏舞雩弯腰朝他靠近:“我不但威胁朝廷命官,还趁火打劫。” “你……简直是无法无天!本官必将治你罪行!” “只怕大人到时候就要舍不得了。”夏舞雩满面艳丽的笑,红唇中溢出的吐息,却是温软又冰冷的。 她脱掉绣鞋,爬上榻,冀临霄表情痛苦,艰难的向里侧移动。她朝前,他后退。她满头青丝卸下,衣衫滑落,美艳无双,他咬牙闭眼,浑身如沸水,避无可避。 夏舞雩忽然扑向冀临霄,他被迫靠在墙上,睁眼就看见她红唇如火,气若幽兰,粉面酡红,双眸漾起浓浓妖艳。 他再无半分躲避的力气,浑身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燃烧,只剩可怜的意识在发出最后的悲鸣。 “大人,其实你一点都不亏。”夏舞雩拖着黏黏的嗓音,一个倾身,勾住他脖子,放肆笑道:“冀临霄,答应娶我为妻!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轰。 冀临霄好似听见自己的心爆照的声音。 最后的自制力被炸碎,所有的火都滚滚燃烧起来,烧遍他全身,烧遍他意识,烧得他瞳孔炽热通红,烧得他满脑子都是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渴望和幻想,烧得他如野兽般低吼着,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 夏舞雩的眼底闪过一丝害怕,但很快就化为平静。 不要怕,也不要后悔。 父皇、母后、哥哥姐姐,所有枉死的人都在看着她。 只要能复仇,付出什么都无所谓。 她要——不、择、手、段! …… 第一次很疼。 夏舞雩很痛苦。 娇弱的身子初尝云.雨,带给她的痛苦,比她想象的还要难以忍受。 轻软的芙蓉帐在头顶悬着,内室燃着的一支高高的蜡烛,已烧去三分之一。 她迷蒙的双眼像是浸了两汪水雾,媚得男人骨头都酥了,他一瞬不瞬盯着她的媚态,在看见她痛苦拧眉的时候,空荡荡的脑海里,恍然意识到她的不适。他尝试用呵哄降低她的痛苦,尽可能的轻柔。 初时的不适渐渐退去,夏舞雩水眸潋滟,所有神志都随着漆黑的夜色,渐渐沉沦。 房外那些禁卫挨个房间的搜查,终于到了他们的房门口。 房门反锁,禁卫们推不开,便准备强闯进来。 拔出刀,正要砍下,却听见房中溢出的声音。男人的喘息交叠女人的低泣,激烈又羞人,惹得这些七尺汉子一个个臊红了脸,讪讪收回刀具。 脚步声越来越远,而房内,烛火将一双缠.绵的人影投射在墙上。 蜡烛一点点变短,鱼水之欢,却是无度。 …… 夜深人静。 银盘里的烛泪凝结成指甲大小的一块,还剩的最后一点蜡,不过一厘之高。 夏舞雩坐在床边,低身勾起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 她的身后,怔怔盯着天花板的冀临霄,把视线收回来,落在她的背后。 他看见的是白玉般的背,散落些痕迹,她默不作声,手在腰侧系着衣带,凌乱的青丝还有些垂落在他手掌心。他轻轻一抓,满手馨香冰凉。 “大人。”夏舞雩突然出声了,冷冷的,像夜风一样。 “我等着你来软红阁提亲。” 冀临霄下意识的想嗤骂她,但话到嘴边,发觉根本说不出口,只得气郁的咽下。 楼咏清在宴会开始前忠告过他,当心有人暗算,他本是上心了,却因为见着柳芸,被分散了心神,不知几时被人在茶水里下了药,中了招。 刚出广阳殿没多久,药效就发作,当时四下都是宫女,他若克制力差一点,哪怕只是骚扰到她们,也会落个名声尽失的下场。 幸亏他及时提气运功,压制住了,赶紧钻进没有灯火的树林里,迂回至此。一开始还有人在跟踪他,但很快就被他甩掉。 然而,若他中的只是普通的春.药,也就罢了,他在客房运功便可解除药性。但这药却万分霸道,越是运功,越是内伤严重。 楼咏清找了过来,他让楼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29 咏清去太医院帮他调配解药,他想着只要撑到楼咏清回来就好。 谁想,被夏舞雩撞进来了。 说她趁人之危也好,趁火打劫也罢,终究是救了他。况且……他看向床褥上散落的刺目血迹,他真没想到,这个行止放.荡的女人,会是处子。 这个认知,让冀临霄直到现在都还处于震惊的状态里。 耳畔,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女子在穿衣。 冀临霄听着这声音,无法不回味起方才的种种。 这些天他的身体里像是住进了一只妖魅,那是只邪恶的妖魅,掌控他的身体,掀起他的觊觎,让他分外恼怒自己为什么会被最讨厌的舞妓乱了心智,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在渴望这个女人。 一场欢.愉,他才发觉这具身体真的太过娇嫩脆弱,病态的白,勾起他深心处的那么丝心疼。 他曾在脑海里遐想她胸前的花型刺青再往下延伸会是什么样的,这次他看见了,露在外的一半浓艳绽放,藏在衣下的那一半,却只勾勒了外形。 这是一朵罂粟花,半荣、半枯。 而她的身上还有另外一朵罂粟,在她的大腿上,雪白的底,冷艳的毒花。 罂粟,简直就像是她的化身,鲜明的冲击视觉,火辣美丽,拥有剧毒,又该死的诱.人。食髓知味后,更觉得上瘾,他忽然又发觉遍身涌动起热流,想抱她,想吻她,想将她揉在怀里,想与她亲密交融。 这女人的倾国倾城不但是冷艳难驯,还是欲山欲海。冀临霄欲.火夹杂着怒火在体内横行,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能有个人来给他浇盆冷水,让他从对这女人的欲.念中清醒。他居然被一个舞妓折腾到这种地步,可恶至极! 突然,他听见女子的惊叫。 冀临霄一惊,看见夏舞雩竟沿着床边滑了下去。 他吓了一跳,忙坐起身把她捞回来,眉头拧成了川字:“怎么了?” 夏舞雩沉吟片刻,说:“没什么,民女该走了。” 她再度起身,冀临霄从背后盯着她。瞧见她单薄的身子晃晃悠悠,连路都走不好,恍然想起楼咏清曾说,女人的第一次本来就痛苦,完事后腰酸腿软,走路跟撕裂了一样。若是再对她们粗暴了,那就跟打散她们半条命一般,怕是连路都没法走。 冀临霄免不得自责,他被药效控制,不知对她多粗暴吧。该死的,他怎就伤了人! 到底是有些心疼,冀临霄衣服都没敛,下床追上夏舞雩,又把她抱了回来。 他将她放在床上,无不尴尬的说:“你……休息一下。” 夏舞雩有些诧异,望着冀临霄躲闪的视线,问道:“大人生我的气吗?” 气,当然气。 气这女人打劫朝廷命官,气她勾得他犯下大错,但,木已成舟,他还能怎么办? 真是倒了大霉了! 冀临霄恼怒的瞪她一眼,别过视线,道:“本官会对你负责,等你休息好了,本官送你出宫。嫁入我冀府后望你能守规矩,勤俭持家,本官……自会忠于你。” 夏舞雩听到“忠”字,稍有讶然。听冀临霄的意思,这是只要她一个女人,不考虑纳妾了? 不过这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她揉了揉酸麻的双腿,说道:“教坊司的官妓们怕是还在等我,我回去了,大人可千万不要食言。” “本官素来不做食言的事。” “大人就算是食言,我也不担心,我大可以把今晚的事传遍街头巷尾。”说罢,不理会冀临霄难看的脸色,站起身,拾起自己的匕首。 “大人不必相送,我们软红阁见。”她离去。 在刚出门的时候,她遇上了匆匆赶来的楼咏清。 心里先是一惊,接着就平静下去,在楼咏清震惊的注视下,淡然错身而去。 楼咏清手里握着一个蓝釉小瓶,视线从夏舞雩身上收回时,手心不由握得更紧。他抬脚进屋,在门口碰上冀临霄,一见冀临霄凌乱的衣衫,胸口的痕迹,心里的怀疑便坐实了。 楼咏清回看夏舞雩远去的身影,不能置信的说:“临霄,你和她……她怎么在这儿?” 被楼咏清撞见这事,虽是事后,冀临霄也不能不尴尬,他没好气道:“说是教坊司的官妓临时病了,找她顶替。” 楼咏清恍然:“我就说那个主舞的姑娘不像是郑长宁,原来是软红阁的织艳……诶,你说说冀祥这小子,这办的是什么糊涂事!”又将手中的蓝釉小瓶摊开在掌心,无奈的耸耸肩,“这是太医院的几个管事一起调配的解药,最后也没派上用场。倒是你,你怎么也和冀祥一样糊涂了?” “本官……”冀临霄脸红一片。 楼咏清道:“你想成什么了?我的意思是,夜里这么冷,织艳姑娘此刻体虚,还穿那么单薄,你不怕她这一去落下大病?” “她会生病?”冀临霄脸色立刻比变了。 楼咏清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讥笑道:“看给你挂心的。” 冀临霄俊脸一黑:“本官只是出于良善之心。” “是吗?”楼咏清认为好友此刻的样子,特别的口不对心。 冀临霄恶狠狠瞪他一眼,他耸耸肩,也知道这老古板开不得玩笑。 冀临霄问道:“刚才有禁卫挨个房间的搜查,是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子姮宝宝:冀大人,有很多小天使在关注你哦,过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吧,哎呀不要逃嘛,回来回来! 冀大人:本官要赶着去探望媳妇。 子姮宝宝:等一下啦!就一下、一下! 冀大人:大胆刁民,竟敢阻拦本官去路,还不让开! 子姮宝宝:qaq…… *** 子姮宝宝:冀大人,你觉得这一章给你安排的剧情你满意吗? 冀大人:不满意。 子姮宝宝:why! 冀大人:吃的不过瘾,本官向你表示强烈的抗议! 子姮宝宝:qaq……还不是因为上一章让你过瘾了系统君就把我给锁了…… *** 冀大人:本官探望媳妇去了,刁民,退下吧。 子姮宝宝:qaq……好吧,让我们把视线转向女主。小天使们,明天见! ☆、第22章 探望 楼咏清将事情的起末,都讲给冀临霄。 而离去的夏舞雩,在会合了教坊司的官妓们后,也从她们的口中得知了一切。 官妓们自然是先将夏舞雩埋怨了一通的。 冀祥更是抹着额角的冷汗,埋怨道:“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大家伙可都在等你啊!” 夏舞雩不好意思的说:“我迷路了。” “你怎么这样都能跟丢,唉,算了算了,没事就好。咱家就送你们到这儿,快些回去吧,今天都辛苦了!” “多谢冀少监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30 。”夏舞雩跟着官妓们一起给冀祥行礼,随后依次上了马车,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官妓们告诉夏舞雩,宫里今晚出了大事。 有人收买了宫女,给枢密使徐桂的酒樽里下毒,欲置他于死地,却被徐桂给识破了。 徐桂没喝那樽酒,而是让手下盯住那宫女,在宴会散了后,将事情告诉了英宗,并让手下去将那宫女抓住。 谁想那宫女有点拳脚功夫,脱了身,一溜烟不知躲到了哪里。英宗震怒,让徐桂那手下带着禁卫在宫中搜查,定要把那宫女给搜出来。 “禁卫抓到人了吗?”夏舞雩嘴上问,心里却不关心了。 她知道了徐桂没死的消息,不管那宫女是否能落网,又会招供出谁,都和她没有关系。 官妓说:“冀少监手下的典簿有过来提过,说是还没有抓到那个宫女呢。官场明争暗斗的厉害,谁知道是哪位大人想除掉徐大人。” 夏舞雩谨慎的问:“除了徐大人这事,宫里可还有出其他的事?太子殿下和诸位王公贵戚们,都没事吧?” “哦,倒没听说他们有事,就出了徐大人这一件事而已。” 夏舞雩沉默下来,思绪百转千回。 冀临霄被暗算的事,没传出去是自然,以她对冀临霄的了解,这人心思聪颖,定是第一时间就躲去客房的。 她关心的是太子高弘的情况,高弘为什么会没事?思来想去,也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高弘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喝下那樽桂花酒。 第二种,则是高弘发现了酒水有毒,却隐瞒了事情,没有声张。 第一种可能性还好,如果是第二种……夏舞雩不禁一个激灵,后背爬上一股冷飕飕的感觉。 如果是第二种,就表示高弘会私下发动势力,调查她和她背后所关联的一切,然后布下天罗地网,将她和应师兄一网打尽。 她相信高弘有这个能力,即便他窥不破她杀人的手段,也会调查到教坊司,随之查到她顶替郑长宁进宫…… 夏舞雩越想越觉得不安,不论如何,她都要更加的小心。只要她杀人的手段不被看透,对方就始终拿不到证据,那么至少,她还能留得青山在。 倒是一想到应长安,夏舞雩就迫切的想问他,为什么他指给她的客房,里面的人不是高弘。 很晚夏舞雩才回到软红阁,当走进自己那暖和的、烧着薄炭的闺房里,才觉得浑身冰凉又疲惫,难受的瘫坐在桌边。 应长安就在房间里等她,见她气色未免太糟了,忙给她倒上杯热水,习惯性的拉过她的手腕,为她诊脉。 甫一探测到她的脉象,他脸色就阴了,再诊片刻,嘴巴张的能有鸡蛋那么大。 “小师妹,你、你你你……你怎么会!” 知道这事瞒不过他,夏舞雩趴在桌面上,扭脸看向应长安,阴森森问:“高弘在宫里留宿的客房,你是不是搞错了?” “啊?”应长安被问懵了,“搞错?不可能!你师兄我这么谨慎细致的人,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搞错?” 他立马拿出之前手绘的地图,摊开给夏舞雩,急欲证明自己的清白:“你看,不就是这间房嘛!这风水,这位置,除了能给太子还有谁——”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只见应长安傻眼的盯着地图,半晌,恼道:“他娘的!下笔的时候手抖,给标到另一个院子了!” 夏舞雩欲哭无泪,气得想咬人。 “应、长、安!” 她大吼,撑起上身颤抖着盯着他,可身体太酸太累,又越发的沉重。她失去力气,起身朝床榻走去,倒头就睡了。 次日,冀临霄在下朝回府后,收到软红阁送来的信。 信中说,夏舞雩病倒了。 冀临霄心里一紧,排山倒海的自责涌上胸壑。他忙去换了便服,匆忙赶往软红阁。 白天的花街柳巷,寂静的很。软红阁里也只有劳作的小厮,在大堂里打扫卫生,为晚上的接客做准备。 冀临霄进了软红阁,就拉了个小厮询问夏舞雩的住处,随后在小厮惊怪的目光下,踏上二楼。 夏舞雩的房间在二楼的最南侧,一条走廊的尽头。拐过拐角时,迎面拐来个穿杏色画裙的女子,惊呼一声,栽在了冀临霄怀里。 冀临霄一惊,本能的扶住女子,说了句“唐突,勿怪”,便赶紧丢开她。余光里看见她的相貌,如娇花似的,有些眼熟。 他想起来了,这女子叫若情,咏清曾给他看过她的画像。 “公子请留步。”若情叫住冀临霄。 冀临霄停步,转身朝她施了个礼:“姑娘,你喊本……喊我有什么事?” “公子是来找织艳姐的?” “是。” “织艳姐病重,不能见客。” 冀临霄皱了皱眉,问道:“她何时生的病,病的严重吗,可有看过郎中?” 若情说:“听说织艳姐从昨晚回来,就生了大病。妈妈为她请过郎中,适才也喝了些汤药。” 冀临霄语调有些沉重:“知道了。”说罢又要走,却又被若情叫住。 “公子,你和织艳姐熟吗?”若情问。 冀临霄本想说不熟,但想到他们连夫妻之实都有了,再说不熟,岂不是对她的不负责,便说:“熟识。” 若情忙道:“奴家想请问公子一事,公子知不知道,织艳姐最近这大半个月都做什么去了?她总是晚上出去,快打烊了才回来,最近几天更是直接白天都不在了。” 冀临霄当然不会知道夏舞雩的行踪,也觉得这个若情十分奇怪,有疑问大可直接去问夏舞雩,问他能有什么用。 然而,敏锐的洞察力让冀临霄注意到若情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照她所言,夏舞雩最近几天不在软红阁的原因,应该是去教坊司排练了,这说得通。但之前那大半个月,她又做什么去了?定不该是从那时就去教坊司吧,那时郑长宁又未曾倒下。 再一想,不过就是出去的频繁而已,说不定是逛街、会友,他何必多心,都这会儿了怎还用怀疑的态度对她。 冀临霄也不想和若情浪费时间了,朝她施礼,无言走至夏舞雩的房门前,轻轻推门进去。 若情望着他,眼底突地一深,乍现出嫉恨的暗光。 夏舞雩的房间里飘荡着浓郁的熏香,不是她熏衣用的香方,而是夹杂了沉香、蜀椒、白芍的药香,还有淡淡的鱼腥草的气味。 她病的严不严重? 冀临霄心里是忐忑的,他尽量无声的靠近内室,小心撩起芙蓉帐,坐在床头,望向床上躺着的女人。 一看见她的样子,他就知道她病的不轻。她闭着眼,眉心痛苦的微拧,额头泌一层虚汗,双颊潮红,嘴唇呈现褐色的干裂。冀临霄轻挽袖口,小心探上她的额头,掌心下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31 滚烫的温度,煞是心惊。 她烧得很厉害,虚弱的像是一张薄纸。 冀临霄只觉得心中的某个地方有点酸,有点涩,还一阵阵的揪疼。 视线触及她抓着褥子的手,抓得凄厉,他由着心疼的情绪膨胀,小心将她的五指掰开,把这冰凉无骨的小手包在温热的手中,默默坐在床边看她。 没过多时,房门被推开,打扮成小厮的应长安走进来,端着汤药和勺子。 两人视线一对上,应长安就眸光邪佞,眼带煞气,道:“你就是那个欺负了她的混蛋御史?” 冀临霄眉骨皱起。 应长安端着托盘子走来,尖酸道:“人模狗样的,什么玩意儿!” 冀临霄甚是不悦,冷冷道:“本官面前,有理说理,不要侮辱人格。” 应长安反唇相讥:“人格?你他娘的还有人格?” “请注意言辞!” “哥骂的就是你!不要脸的混蛋!” 冀临霄脸色极为难看:“大胆刁民——” “刁民你妹!” “真是世风日下——” “日.你大爷!” 冀临霄气得真想将应长安拿住,押送大牢。 应长安重重哼一声,指着夏舞雩道:“你以为她病成这样是谁害的!你他娘的光顾自己爽了,都不知道完事了给她披件大衣吗!昨晚上回来就不行了,到夜里烧得吓死个人!就她现在这病情,没个十天半月都缓不过来,把女人折磨成这样,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本官……”冀临霄语结,尽管应长安的言词太难听,但不能否认,的确是他把夏舞雩弄成这样的。 “哥告诉你,要不是看你口碑还行,哥早一拳头挥你脸上了!就你这种混蛋,就得往死里揍!揍到你长记性为止!” “应长安……” 他话音落下时,忽然听见床上夏舞雩气若游丝的呢喃。 夏舞雩颤抖着干裂的唇瓣,说道:“你太吵了,把药放这儿,出去吧……我有话和御史大人说……”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下,应长安不是穿越男,是个说话用词比较超前的土著…… ☆、第23章 喂药 应长安不情不愿,视线在夏舞雩和冀临霄身上徘徊了阵,终是把托盘放在床边,阴阳怪调的哼一声,调头走了。 夏舞雩缓缓睁开眼,半眯的眼里,光彩黯淡,乏力而迷蒙,像是罩了层凄冷的烟雨,一眼望来,便教冀临霄心里又是一紧,隐隐的酸痛不已。 他握紧夏舞雩的手,语调充满自责,叹了声,问道:“你……还好吧?” 夏舞雩苦笑:“怎可能好呢?大人摸摸我额头,烫着呢。” “本官……” “我都有点神志不清了。”她喃喃。 冀临霄自责,垂下眼眸:“是本官的错。”若是早知道女子初夜之后会那样虚弱,他说什么也会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亲自送回软红阁。 夏舞雩脑袋里混混沌沌的,也没心思再想昨晚的事,她说道:“等我病好了,大人可定要来娶我呢,要是敢食言,我就让全帝京都知道。” 冀临霄摇头叹气:“本官都说了不会食言,你好好养病,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夏舞雩苦笑:“婚姻大事,都讲究父母之言、门当户对,大人能说服得了义父吗?” 冀临霄沉默了会儿,坚定的说:“如果说服不了,本官只得自己做主了。”看了眼床头冒烟的药汤,轻声道:“喝药,我扶你起来。” 他说话总这么言简意赅,和他这严肃正经的为人风格差不多,连叫夏舞雩喝药都这么干巴巴的。 夏舞雩被他扶了起来,身后适时的塞过来一个立枕,她靠在枕头上,瞟向冀临霄,他已端了药碗来,用勺子拌了拌,递给夏舞雩。 “喝药。”又是直截了当两个字。 夏舞雩四肢发软,没得力气,好不容易抬起双手,接过药碗了,却抖得厉害。 里面滚烫的药汁洒出来些许,有洒在手腕上的,烫得夏舞雩手一抖,药碗直直坠下去。她一惊,本能的要挽回,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电光火石间就把下坠的药碗给托住,里头的药汁只洒了没几滴。 冀临霄托着药碗,看着夏舞雩颤抖的手,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药,垂眸拿过她手中勺子,道:“本官……喂你吧。” 夏舞雩想说大人你不用勉强,但说出口的却成了:“大人好身手,不知师承何处?” 她在冀临霄眼中捕捉到一抹黯淡,他说:“师门已灭,不提也罢。” 夏舞雩稍稍吃了惊,忙说:“是民女失言。” 冀临霄情绪不甚好,舀了一勺汤药,先自己喝下,测试温度,觉得烫了,便舀第二勺多吹几口,再喂给夏舞雩。 夏舞雩受用了,药汤入喉,狠抽了下眉头。应师兄熬的药,向来都是这么苦,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喝应师兄弄的药,相较之下,沐师兄熬的药就口感好多了。 视线停驻在冀临霄脸上,面如玉凿,眉如提笔勾的剑锋,眼眸漆黑有神,专注的盯着手里的药碗和勺子。小小一件事也细致的不行,腰杆子更是挺得笔直。他又将一勺药送来夏舞雩唇边,见她盯着自己看,窒了窒,耳根子后迅速浮上一层可疑的红晕,故意冷了语调,说:“专心喝药!” 真是越来越娇羞了,夏舞雩有点想笑,但还是找了个话题打破尴尬:“大人刚下朝不久吧,怎么会想到来软红阁?” “本官收到信,说你病重。” 信? “不是我写的。” “自然不是你写的。”冀临霄低低说:“字迹……不甚好看。” 夏舞雩立刻猜到了,写信的多半是应长安。应师兄的字岂止是不好看,那根本就是狗爬字。 一碗药喝到底,夏舞雩松了口气。 冀临霄扶她躺下,见她困乏,便去找了条毛巾浸上凉水,敷在她额头上,留她休息。 他出房间,应长安进来,冀临霄又遭了一番眼神杀灭。 他离开软红阁,没有回府,而是去了义父家。 他的义父,曾经权倾朝野的掌印太监冀明鹤,退休后,在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置办了家业。 到底是在宫里待过的人,冀明鹤留有许多宫里赏赐下的东西。他常穿一袭青衫,外罩层薄纱,薄纱的料子轻如鹅羽,无风也轻飘飘的飘着。 秋阳正好,冀明鹤歪坐藤椅上,手边的石桌上放着个剔犀雕云纹的圆口盘,那是出宫前,宫里的德妃娘娘赏给他的。盘子里有剥了半开的芦柑,冀明鹤骨节分明的手指撕下一片瓤肉,瞅见冀临霄,脸上浮现欣喜的笑容。 “临霄。”冀明鹤坐起。 他年纪大了,动作不那么便捷,冀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32 临霄忙箭步过去,扶着冀明鹤坐起,问道:“义父近来可好?孩儿不孝,未来探望。” “一家人不必这么客套的,义父说过你多少次了?”冀明鹤和颜悦色道:“你忙,义父都知道,这边啊,不用惦着,巧巧她们娘俩把义父照顾得很好,冀祥也孝顺,你就专心忙你的吧。” 冀临霄动容的打量冀明鹤,他精神很好,气色也红润,确是比在宫中步步惊心要轻松上太多。 冀临霄放心了,直起身,后退三步,撩袍跪地,抱拳道:“孩儿有一事相求,万望义父成全。” 冀明鹤惊讶:“你……你这是怎么了?” “孩儿想迎娶软红阁织艳姑娘为妻,求义父成全!” 院子里瞬间就安静了,秋阳仍旧温暖,不知哪里有藤花瓣飘来,飘到冀临霄的脚边。他低着头,等待义父回答,老藤椅发出轻微的咯吱响声,冀明鹤身子缓缓的前倾,冀临霄抬头,四目相对,几朵淡色的藤花飘过,落在义父轻如鹅羽的罩衣上。 “软红阁的……织艳?青楼女子是吗?”冀明鹤发问,苍老的嗓音没有半点波澜。 “是。”冀临霄说:“她是青楼女子,父母双亡,少时流浪,三年前进的青楼。” “哦……可是义父记得,你最讨厌的就是舞妓,连带所有的青楼女子。” “……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她?” 冀临霄犹豫了下,道:“她已经是孩儿的人了。” 这话听着干脆,殊不知,冀临霄是用上了自己所有的脸皮,才说出这话。 后脖颈这会儿又烫烫的,禁不住想到昨夜的种种情形。他强自稳定心绪,说道:“还请义父首肯!” 冀明鹤不说话,眯着眼,若有所思。良久,他忽然望向爬满青苔和地锦的院墙,问道:“她……想嫁给你吗?” “是。” “那她有没有和你说,她为什么要嫁给你?” “她说,不想再做风尘女子,想过荣华富贵的生活。” “还有呢?”冀明鹤缓声问。 “就这些。” 冀明鹤目光悠远,凝望院墙,眼中淬出淡淡的哀伤,像是在回忆,像是在悼念。 他说:“临霄,你太诚实,都不知道编个理由骗我首肯。” “孩儿不会对义父撒谎。”这是本分,也是原则。 “你知道吗,临霄,如烟也是这么真实诚恳的性子。”冀明鹤淡笑,“你们如出一辙啊……”他扭头,看回冀临霄,望进那一双坦诚的眸。 冀明鹤扶着藤椅站起身,幽幽喟叹:“造化,这大概就是造化吧……季樘啊,你瞧见了?这孩子的选择,跟你一模一样。” 冀临霄静静的望着冀明鹤:“义父,你可能成全孩儿?” 苍老的手,将冀临霄从地上扶起,冀明鹤道:“你选的人,自有你的道理,一切按照礼数来办吧。记得成亲后带她到我这儿来,让我瞧瞧,看她比之如烟,如何。”说罢,又笑着加上一句:“就是巧巧那孩子该伤心了。” 冀临霄听得义父首肯,心下舒缓,又听得“巧巧”二字,一窒,不想说曹操曹操到,一道俏丽身影飞驰而来,少女的声音响彻院子。 “临霄哥哥!你要娶妻了,你真的要娶妻了吗?” 冀巧巧香汗淋漓,跑至冀临霄面前,气喘吁吁的跳脚:“临霄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从前我追你的时候,你爱答不理,我以为你是喜欢楼大人!现在我移情别恋了,你却说你要娶妻!还是娶青楼女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冀临霄似被连环弹珠轰了一遍,插不上话。冀巧巧转而去冀明鹤身前,哭诉撒娇:“爹!巧巧心好痛!你不可以让临霄哥哥娶一个青楼女子,这样的身份太有辱门楣了!就是要娶也应该是妾啊,怎么能做正妻!”说罢又扭头,拽起冀临霄胳膊,摇晃着道:“临霄哥哥,你想清楚啊!你把我坑了一遭就够不像话了,你还要娶青楼女子,你是想让满朝文武都来笑话你、笑话义父吗?” 冀临霄被她轰得头大,却明白,她说的在理。 冀明鹤也不急,说道:“临霄,你回去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巧巧,陪爹在院子里走走。” “可是……” “听爹的话。” “……好吧。”不情不愿的回答,又回头,哀怨的瞪了眼冀临霄。 “孩儿告辞。”冀临霄施礼,离去,又转道去找楼咏清,向他讨教置办婚礼的事宜。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婚~ 另外,巧巧就是个npc,不会染指冀大人,大家放心。。 然后本文周一v欢迎大家订阅,v当天更新三合一肥章~ ☆、第24章 洞房花烛夜 当御史大人即将迎娶一位青楼女子为妻的消息在帝京传开后,整个帝京炸了。 那些追捧夏舞雩的男人们,无疑感到心目中的女神被采撷走了,而帝京女人则嫉妒声一片,想着凭什么如此低贱的女子竟能入青天大老爷的眼。 当然的,朝堂上也议论纷纷。冀临霄这几天出入庙堂,周围全是指指点点,叹息窃笑。 夏舞雩同样惊讶于冀临霄的速度。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严格按照婚事的程序来,一环不落。送来的聘礼极多,很是用心,应长安替夏舞雩点数过,咋舌道:“没想到那混蛋这是把家底全给翻出来了!” 这几日,经过应长安的养护,夏舞雩终于在今早黎明时分,退了烧。 眼下她整个人一身虚汗,严重脱水,明显瘦了一圈,精神也分外不济。应长安后面又啰嗦一堆,她也没听进去,只在努力的回忆这些天有没有漏掉什么事。 只能说,有些事,越不想让它发生,它就越发生。夏舞雩想啊想,还真想起她忘了一件大事。 郑长宁! “应师兄,郑长宁那边……”夏舞雩连忙唤道。 应长安正在把玩冀临霄送来的一支謦红玛瑙梳,光滑鲜艳的玛瑙,纹路如丝絮,品次上好,看得他眼睛都直了。半晌才意识到夏舞雩和他对话,他扭过头去,“啊?”了一声。 夏舞雩有些急:“我答应过郑长宁,要以你的名义给她赎身,她没有同意,但她攒不下钱,我想私下里给她一些。” “行!反正你有钱,还收了这么多聘礼!”应长安高举玛瑙梳,对着窗外射来的阳光,“哎呀,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小娘子还趟床上呢。” “什么!”夏舞雩吃惊,“不是说好了我从宫里回来,你就给她解毒吗?” “切,你师兄我就那点精力,都用在折腾你这病上了,谁管她啊,又死不了,躺那儿歇着呗。” 夏舞雩倍感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33 气郁,双臂扒住床头,艰难的支撑起上身,埋怨道:“纵是你那毒要不了她的命,可她是个弱女子,焉能不伤筋动骨?” 应长安依依不舍将玛瑙梳放在梳妆台上,手朝夏舞雩一挥:“行!哥这就去给她解毒,顺便下点补药,保证不伤她,行了吧?” “你赶紧去。” “知道了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应长安回来了,居然发髻散乱、鼻青脸肿。 “他娘的!没想到那混蛋武功这么高!” 夏舞雩被应长安吓到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迅速冲下床。她拉住应长安,仰头打量他眼窝周围的青紫色,问道:“应师兄,谁打得你?” “就是那货!那个姓楼的!上次咱们在教坊司碰到的那个会甩暗器的小子!”应长安咬牙切齿,小心摸了下自己脸上的红肿,痛的“咝”了一声:“真他娘的失策,谁知道那小子这么狠!” 夏舞雩怔愕了好一会儿,问应长安:“刑部尚书楼咏清……你怎么碰到他的,为什么打起来了?” 应长安气恼道:“谁想到他竟然在郑长宁房间里!我从窗户进去,正好碰见他在和郑长宁说话!那混蛋!连问不问就出手,哥躲不及,挨了好几下子,幸亏赶紧跑了!你说这他娘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夏舞雩听罢,又心疼被打的应长安,又为郑长宁的毒着急。谁晓得楼咏清会在那儿,搞得应长安没法解毒,这该如何是好? 夏舞雩说道:“要不过几个时辰你再去?” “不去!我才不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应长安使劲的摆手,“爱咋地咋地,这事哥不管了!哼!” 夏舞雩无奈,望着应长安去给自己上药,她是又心疼又着急,心底更是生出浓浓的愧疚。 她对不起郑长宁! *** 一边在软红阁养病,一边敦促应长安快去给郑长宁解毒。 应长安歇了一天,终于鼓起勇气去了,可回来时却告诉夏舞雩,郑长宁的毒被别人给解了。 夏舞雩倍感惊讶,和应长安互相瞪着对方,诧异的说:“应师兄号称‘辣手毒医’,没有你解不了的毒,也没谁解得了你的毒,是谁救了郑长宁?” “听说是那个姓楼的!切!那小子到底什么来路,竟连我辣手毒医的毒都能解!”这关乎面子,关乎名号,更关乎尊严,应长安咬牙切齿的说着,两手摩拳擦掌,特别想找楼咏清单挑。 夏舞雩同样不敢相信。 她和应长安师出罂粟谷,他们的师父“鬼医”,医术、制毒、针灸、调香,无一不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应长安自幼脾气古怪,不学别的,专修毒术,将毒术钻研到了极致,人称“辣手毒医”,是个比阎王还教人闻风丧胆的主儿。他的毒都是自己研制的,秘不外传。若说有谁能解他的毒,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师父和沐师兄。 所以,那个楼咏清,究竟是哪来的这本事? 师兄妹俩交换了目光,应长安擦完了掌,拿手摸起下巴,阴恻恻的一笑:“这事可奇了怪了,小师妹,你好好养病,我去找丐帮的弟兄们帮着查查那姓楼的底细!” 由着应长安去折腾,夏舞雩继续养病。 期间,冀临霄按照成亲前男女不得见面的规矩,没来见她,却派了府里的丫鬟来探望,朝他汇报情况。 婚期定在九月初八,软红阁这边也在准备嫁妆,一时之间,街头巷尾都在热议软红阁嫁妓之事。应长安悉心照顾夏舞雩,虽嘴上不说,但夏舞雩知道,他对她嫁人的决定颇有微词,还不顾她的阻挠,写信告诉了沐师兄。 终于,在婚期的前一日,夏舞雩痊愈了。 软红阁的老鸨将冀府送来的嫁衣首饰捧来她屋里,让她试穿。 九月初八,她出嫁了。 花街柳巷从没有在白天这么热闹过,妓.女们也难得的全都早起。临街的每一幢楼的每一扇窗户上,都趴着一排脑袋,全都为了看这难得一见的奇观,更是想一睹夏舞雩穿嫁衣的样子。 夏舞雩本人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她蒙着盖头呢,大家能看到些什么? 但尽管如此,她在被送出软红阁的时候,还是听见一片起哄的声音。有人吹着口哨,喊她掀起盖头,她在盖头下冷冷的勾起唇角,心里清楚,他们没把她当官家夫人,仍旧当她是个玩物。 这无可厚非,因为就连她自己,也对这场婚姻不存有任何旁的想法。 这只是一场交易,她出卖自己,让冀临霄买单。 八人抬的轿子走出花街柳巷,走过一条条长街。奏乐声热闹明亮,官媒在前头拎着个花篮子,不断给路人撒礼钱。 夏舞雩在冀府门口,被官媒扶下车。有人递给她一条红绸子,叫她拿着,视线从盖头下顺着绸子看过去,看见的是一双赤缎黑底皂靴。夏舞雩心中如秋季平静的湖水那样,没有半点波澜。她持着红绸子朝前走,身后有人轻轻拍了她一下,她知道是应长安,也知道他这动作里融着的情感。 十几年师兄妹,情同手足,纵然师兄对她的决定是恼怒的,也依旧会理解她,站在她的身后,做她的依靠。 跨马鞍,跨火盆,冀临霄把婚事安排的一项程序都不漏。 他们拜了堂后,夏舞雩便被送到洞房,等着冀临霄。 在床头刚坐定,就有丫鬟过来告知,说夫人若是饿了,尽管吃吃喝喝,不用管大人。夏舞雩在盖头下“嗯”了声,有些意外冀临霄还挺体贴的,那她就不客气了。 桌上的饭菜正热,夏舞雩吃饱,便继续回到床头坐着,等冀临霄。 丫鬟又过来把床上的红枣、花生等物扫下去,笑嘻嘻对夏舞雩道:“大人说了,夫人才病好,要是觉得累了可以睡会儿,不用一直等他。” 夏舞雩又是一诧,回道:“看不出你们大人生活上这般细致。” 丫鬟摇头说:“大人才不细致呢!平时都是为了节省时间好去办公,生活上粗糙的很!现在大人有了夫人,得疼着宠着是不是?一用心了,自然就细致起来了!他对自己却还粗糙着呢!” 夏舞雩心想这丫鬟挺会说话的,讨好了自己,又把冀临霄美言了一番,这么一张巧嘴,比她主人是好多了。想了想,便拿出个红包打赏给她。这红包是软红阁老鸨事先给夏舞雩装的,让她适时打赏些冀府的下人,拉拉关系,免得被孤立。 不过事实证明,冀府的下人们都很友善,丝毫没有对她青楼女子的身份有什么芥蒂,反倒一个个的都很为冀临霄高兴。 夏舞雩又坐了一会儿,是真困了,便打发了丫鬟出去,穿着嫁衣躺下,想休息会儿。 渐渐的睡意来袭,夏舞雩陷入浅眠。而洞房外,冀临霄靠着楼咏清和冀祥两个好友帮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34 着挡酒,才终于摆脱宾客,来到门前。 他身上也沾了不少酒味,神智微醺,见丫鬟们全都整整齐齐立在门外,心里蓦地有些紧张。 他问道:“织……夫人可还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v,更9000,大婚和婚后调.教冀大人……欢迎订阅! ☆、第25章 婚后生活开始(三合一) “回禀大人,夫人已经歇下了。”丫鬟道。 冀临霄一怔, 朝丫鬟们摆手, 示意她们只留个值夜的,余下的都回去休息。 想着夏舞雩歇下了, 他身上的酒味又对她刚康复的身体不好,冀临霄放低脚步, 默默离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 低声对值夜的丫鬟说:“夫人中途要是醒了,就伺候她更衣入寝。” 丫鬟点头答是, 心里却存了些想法不吐不快,她走到冀临霄跟前, 小声说:“今日可是大人的新婚,把夫人一个人留在洞房, 夫人会不会觉得是受了冷落……” 冀临霄唇角抽了抽。受冷落?若他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娶个良家女子,自不会让她独守空房。可织艳……冀府这些人不知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自然不明白他现下的行事了, 他也不想解释。 “照我说的做。”给丫鬟留下命令, 冀临霄双手负后, 无声离去。 洞房内,夏舞雩在大红色的床上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的扯开被子,抱着继续睡。隐约知道蜡烛还烧着,不知自己又这样睡了多久, 直到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忽然划过一道银芒,闪电如蛇,引来雷声滚滚,那低沉轰炸的雷声一瞬之间击到了夏舞雩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她猛地惊醒,一睁眼就看见窗外又一道闪电划过,雷声轰鸣,夏舞雩惊叫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 雷声! 闪电! 她最怕的东西! 她永远不会忘记,十六年前,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燕国铁骑攻入蓬莱的皇城,马蹄踏碎他们的故园,泛着寒光的刀刃和剑戟,夺走了她一个又一个亲近之人的性命。 那时候,她躲在母后的床下,亲眼看见母后被一群畜.生挑断手脚筋脉,按在桌子上蹂.躏至死。母后浑身都是血,还有血混合着脏污的东西从她的双腿间流出来,母后直到死都还使劲的睁着眼睛。 母后的宫女们也都没有逃过劫难,她们一个个的被扒掉衣服,被轮番侮.辱,最后被剑刺穿了身体,挑出了肠子!她们的肠子从豁口里出来,一路蜿蜒着绞在一起。她怕的浑身哆嗦,难受的不停的哭,那些眼泪混着鼻涕,黏糊糊的粘在脸上,她看着满殿的死人死不瞑目,听着侵略者们放.荡的、庆祝的笑声! 然后,她被他们发现了。 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深夜,他们将她从床下拖出来,踩着她瘦小的身体,放声的笑。 他们用剑,在她身上划出一条条伤痕,她看着自己的血流了满地。 她只能哭,一个四岁的孩子,只能哭。 她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具备。 那些人将她倒着提起来,像剥果子那样,剥掉她的衣服,扔她在地上,哈哈淫.笑着看着她。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开怀的嘴脸,永远记得他们说过的话:“她是刚才那死掉女人的女儿是不是?哈哈,蓬莱最小的公主吧,美人的女儿也是美人,老子尝过宫里这么多美人,还没试过这么小的美人呢,哈哈……” 那些话,像是诅咒般恶毒。 那些人的脸,是她从没有见过的禽.兽般的面目。 电闪、雷鸣,划过夜空的银芒点亮整个皇宫,那瞬间照出的是累累尸骨,是血流成河。 雷鸣的轰响也盖不住皇宫里的惨叫,那是尸山血海,是人间地狱…… 红色的嫁衣被滚出了层层褶皱,夏舞雩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地上连滚带爬,疯狂的寻找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 一切就像是回到了那一年,她无处藏身,被母后塞到床下,却还是被那些人发现,掐着她的脚踝把她拖出来。 不要杀她!不要靠近她!滚!都滚开! 她跌跌撞撞的跑着,撞倒了椅子,撞倒了衣架,又被自己的嫁衣绊到,重重的摔在地上,抱着身躯瑟瑟发抖着蠕动。 洞房外那值夜的丫鬟这会儿已经睡着了,突然被房内的响动吵醒,怔了一怔,起身想要敲门询问夏舞雩,不妨头顶闪电划过,一道响雷炸开,盖过了屋内所有的声音。 她仰头,见大雨倾盆而下,雨势大的像是把天整个翻了过来,滂沱的雨声夹杂雷鸣,阻隔了洞房内的所有声音。 丫鬟听不见了,靠在门板上,歪着脑袋昏昏欲睡。而一门之隔,夏舞雩哭着抱紧自己,朝着一个柜子扑过去。 柜门被她打开,里面的衣物器具被她疯狂的扒拉出来,她边哭边扒,跪着从余下的衣物器具上爬过,爬进了柜子里缩成一团。 窗外,闪电、雷声、大雨。 柜子里,无助、颤抖、哭泣。 一整夜,支离破碎…… *** 翌日,当冀临霄在凌乱的洞房里找不见夏舞雩时,整张脸绷的吓人。 昨晚值夜的丫鬟跪在地上,灰溜溜的低着头,很是自责的说道:“雷雨声太大,小的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小的确定夫人是没有踏出房间的……” 冀临霄恼怒的瞪了她一眼,视线在房内徘徊。翻倒的椅子,散架的衣架,挂在桌腿上的嫁衣残片……昨夜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视线,扫到了角落里的衣柜。 那衣柜前全是衣物和器具,均是原本放在柜子中的。堆叠整齐的衣物,凌乱的洒了一地,冀临霄看向柜子,柜门露出窄窄的一条缝,缝隙里伸出一点艳红色,正是一角嫁衣。 冀临霄不禁心头一紧,抬脚大步过去,迈过那些衣物器具,停在衣柜前,打开柜门。 柜门开了,原本黑漆漆的柜子照进阳光,将柜子里的人照得清清楚楚。 冀临霄委实吓了一跳,身形僵了半晌,才蹲下身,吃惊的看着衣柜里的夏舞雩。 她睡着了,低着头,把半张脸埋在嫁衣里。他能看见她早就乱了的头发,金银首饰掉在脚边,有些挂在嫁衣上,青丝凌乱披下,把她的另外半张脸也盖住。 柜子狭小,她却蜷缩成更紧更小的一团,双臂还保持着抱着自己的姿态。 冀临霄仿佛忘记了呼吸,半晌都还是惊讶的、心疼的表情,眉头紧紧的皱着,艰难的凝视柜子里的人。 他缓缓的抬手,小心的将她脸前的头发拨开,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的,看见她苍白、充满了痛苦的小脸。白皙的脸,白的像是夏末残蝶那脆弱的翅膀,残留着还未全干的泪水,将妆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35 容破坏得彻彻底底。 冀临霄仿佛听见内心深处传来沉沉的一声钝痛,袭遍全身,令他抬起的手在她的脸颊边发抖,欲落不落,竟不知该如何触碰到她。 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要把房间弄得如此凌乱,又为什么要跑进柜子里? 他沉思着,不知不觉加重了喘息,那只手终是小心翼翼落在了她的眼角,将一滴泪珠勾去。 这动作惊醒了夏舞雩,她发出痛苦的低吟,令冀临霄身子一僵,定定凝视着她。她睁开眼,茫然的看着晒向自己的朝阳,茫然中夹杂着还未散去的浓浓痛苦,对上冀临霄心疼的、探究的表情。 “你……” “大人……” 冀临霄喉结滚了滚,道:“有话待会儿说,我先抱你出来。” 夏舞雩看着他,想动,却浑身僵的动不了。冀临霄一手绕过她的,一手揽过她膝下,小心翼翼将她抱了出来。这身子纤弱冰冷,他一下子就能感受得到,心里不免疼惜了些许,他把夏舞雩放在了床上。而她僵硬的身体连坐都坐不稳,一坐下就歪向冀临霄,他只得腾出一手,将她揽在肩头。 “怎么回事?”冀临霄问。 夏舞雩靠在他肩上,思绪回到昨夜,想起电闪雷鸣,便知道自己是老毛病又犯了。她无力的喃喃:“没什么,我有梦游的习惯,昨夜恰好发作了而已。” 梦游?这个答案冀临霄是不信的。梦游的话,怎会看着那么痛苦,还流眼泪?他觉得,她似乎是哭了一整夜的。 “大人,给你添麻烦了,我没事。今日该是去拜见你义父义母了吧,我收拾一下就可以走,请大人稍等。” 见她要起身,冀临霄揽住她身子,说道:“你先睡一觉,看你昨晚定是没睡好。” “不妨事,大人,我睡得很好。” 冀临霄皱眉,思忖了会儿,说:“那就先吃点东西再出发。” “嗯。”夏舞雩扯了扯嘴角,呈现一抹单薄无力的笑。 昨晚那样折腾,整个人胃口极差,早饭没吃下多少东西。夏舞雩勉强给自己塞了碗白粥,便回房去梳妆打扮。有时候,她会庆幸自己擅长画这种浓艳无比的妆容,比如说现在,她就靠着这样的妆容掩盖了所有的倦色,也包裹住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保护着这块心田不被任何人踏入进来。 梳妆打扮妥当,她随着冀临霄上了马车,去往冀明鹤的住处。 在那修竹掩映、海棠绕墙,长满地锦和青苔的古朴院落里,她跟在冀临霄身侧,走过纹路浅浅的青石板转,走入正堂,跪在了堂前的一双主人面前。 接着,头顶上传来一道苍老沉稳的声音:“抬起头来,让咱家瞧瞧。” 夏舞雩依言抬起头,入目的是端坐的冀明鹤。他的眼睛很亮,瞳孔深邃而凝视,细细将她打量,他的每一分目光都精细的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义父。”夏舞雩从善如流的唤道。 “嗯,好。”冀明鹤笑了笑,“过来义父这边吧。” “是。”夏舞雩以谦恭的姿态,来到冀明鹤的面前,再跪好,“儿媳见过义父义母,给义父义母敬茶。” 立刻有丫鬟端了茶来,夏舞雩双手捧过茶,相继奉给冀明鹤和冀夫人。 冀明鹤笑着接过,给了夏舞雩红包,侧脸问冀夫人:“你看织艳,觉得怎样?” 冀夫人是冀明鹤娶的寡妇,门第不高,没什么架子,与冀临霄也无母子感情。她只看着夏舞雩笑道:“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多谢义母的夸赞。”夏舞雩笑容腼腆,从冀夫人的手里也接了红包。 倒是夏舞雩在起身退回到冀临霄身边的过程中,瞧见侧厅的门洞后面扒着个小姑娘,看年纪,比她小些,看穿着打扮,大概是冀夫人嫁过来时带着的那个女儿。 “巧巧,你偷看做什么?”冀夫人发现了女儿。 冀巧巧本就不好意思出来,又见夏舞雩姿容绝佳,当真是自惭形秽,此刻听得自己被发现,马上红着脸跑走了。夏舞雩只当是个小插曲,不予理会。 “织艳。”冀明鹤突然点了她的名字。 “你随我走走,咱家有话和你说。” “是。”夏舞雩快步过去,主动搀扶起冀明鹤,回头望了冀临霄一眼,随着冀明鹤走去后院。 这座宅子很僻静,走在院里,听不到什么院墙外的声音,偶有犬吠声,还隔得很远。 夏舞雩亦步亦趋,照顾着冀明鹤的步速。一团五叶地锦松松垮垮的爬在院墙上,冀明鹤停住,盯着看了会儿,悠悠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夏舞雩见他停下,便轻轻松开他,回道:“义父莫不是在想,转眼之间,膝下的孩子也成家了。” “不……我是在想,原来,有些人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了。” 夏舞雩听得出“离开”两字的意思,乖觉的不再说话。 “咱家听说,你是三年前来帝京的。”冀明鹤忽然说起。 “是,儿媳自小父母双亡,从前是流民,三年前到了帝京后,被软红阁收下做起了舞妓。” “嗯……临霄也是这样说的。”冀明鹤凝望着院墙上的地锦,说道:“你从前,不叫织艳吧。” “是。” “哦……那你可以和义父说说,你本来的名字吗?” 本来的名字,这如何能说?夏舞雩心中不禁苦涩,面上不动声色的说:“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没有别的亲人,所以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是吗,你原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冀明鹤缓缓扭过头来,瞳底像是点着两盏烛火,明明凿凿的看入夏舞雩的眼。 “织艳,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夏舞雩顿时心头一紧。 “咱家在宫中那么些年,不说火眼金睛,至少有些东西还是看得出来的。”冀明鹤道:“临霄说,你嫁给他是因为渴望荣华富贵,但我看得出来,你在说谎,我看得出,你不是个会动心于荣华富贵之人。” 夏舞雩的心一阵紧过一阵,真不愧是在掌印太监之位上平安熬到退休的人,冀明鹤的这双眼,和火眼金睛也差不离了。 “义父明鉴,儿媳……是真的不愿再倚门卖笑,是真的……想过寻常女儿家相夫教子的生活。” “那你怎么会说服临霄娶你?临霄那孩子我了解,他讨厌青楼女子。”冀明鹤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的传入夏舞雩的耳中,“你……是不是握有他什么把柄?” “义父过虑了。” “咱家没有过虑,临霄说,你已经是他的人了,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是真话,我知道他不会主动碰你,所以只能是着了你的道;如果是假话,那么,他大概是有把柄落在你手上了。” 夏舞雩一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36 时哑口无言,冀明鹤只用了短短的时间,就将她看得一清二楚,姜还是老的辣,这段数差得真是太大了。 低下头,垂眼看着地面,不再作声。她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只会越描越黑。 冀明鹤静静的打量着夏舞雩,良久,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夏舞雩稍稍抬头,平静的与冀明鹤对视,冀明鹤笑了笑,忽然说道:“临霄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夏舞雩眼底闪现些诧异。 冀明鹤说:“他和你一样,从小就失去了亲生父母,没有人愿意收养他。我想将他收到膝下,奈何我是个宫里的阉人,没法将他带进宫,只好通过朋友的关系,把他送到几十里外的一位隐士高人门下。” 夏舞雩想到冀临霄的武功,心忖那位隐士高人约摸就是他的师父。 “可惜啊,数年前,那门中出了叛徒,将同门全都毒杀了,那位隐士高人也不幸罹难,只有临霄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却也伤的不轻。” 夏舞雩一惊:“后来呢?” “后来,临霄拖着一身伤来到帝京,怕给我添麻烦,没知会我。再后来,他瞒着我参加科考,入了都察院供职,凭着本事和尽职的态度,得到英宗认可,坐到了今天的位置。这其中有多少苦,我是难以数说的,但我想,这和你夺得花魁的位置一样,都付出了旁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吧。” 夏舞雩静默。 “织艳,虽然我不知道你嫁给临霄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不会干涉,只想做一个请求。” “义父要请求我?” 冀明鹤缓声道:“我只请求,你能好好待临霄,不要做任何伤害他的事。” “这一点,我会的。”她是恩怨分明之人,冀临霄不曾伤害于她,她也定不做伤害他的事。 冀明鹤得到满意的答案,笑意淡浮,再度将目光投向爬满青苔的院墙。 起风了,秋风微凉,他幽幽道:“去吧,记住你今日对义父的承诺。” “儿媳明白,义父,我告退了。” “去吧……” 夏舞雩后退了几步,在转身的一刻,似乎听见自己心中有石头落地的声音。 方才被冀明鹤揪出的那一瞬,真是紧张死她了。还好,冀明鹤没有多问。 沿着来时的路,走向正厅,一路上夏舞雩都觉得冀明鹤在盯着她后背看,她不敢掉以轻心。 在靠近正厅的时候,她瞧见冀临霄和一人在前方说话,仔细一看那人装束,原是冀祥。想必是冀祥知道今日冀临霄会来此,便请假出来恭贺。 果不其然,冀祥一个眼尖看见夏舞雩,忙丢了冀临霄小跑过来,噗嗤噗嗤喘着:“小嫂子小嫂子!还记得我不?我是义父的干儿子冀祥啊!” 冀临霄感到脑后有乌鸦飞过,沉下脸道:“乱喊什么!还不把‘小’字给去了。” “啊?啊!对、对!霄哥说得对,是嫂子不是小嫂子。”冀祥春光明媚,给夏舞雩做了个大大的揖,“嫂子好,恭喜嫂子贺喜嫂子,祝嫂子和霄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冀临霄脸色更难看。 夏舞雩自问脸皮还是厚过冀临霄的,她笑道:“多谢冀少监。” “对了。”夏舞雩问:“你们在这里说话,可是义母已经离开了?” “没有呀!干娘还在正厅!是刚才来客人了,徐大人家的侧室,跟干娘是朋友!” “徐大人?”夏舞雩盯着冀祥,“哪个徐大人?” “就是枢密院的枢密使徐桂徐大人!” 徐桂! 这个名字触及耳边,宛如猛虎扬起利爪,狠狠在夏舞雩的心口刨出三道爪痕。心随之剧痛,痛苦的同时,又似有一束劲草要从伤了的地方破土而出,疯狂的生长蔓延。 想起宫宴那日没能杀掉徐桂,就似身体里被埋了一根刺,时时刻刻折磨着她。她要多谢苍天保佑,让她这么快又迎来了新的机会,她说什么也要将机会把握住! “既然是义母的朋友来了,我也应当去问候,方能不失德仪。”夏舞雩望向冀临霄,脸上美艳的笑容无懈可击。 冀临霄点头,她再一笑,施施然而去。 徐桂的侧室是吗?她在心中幽幽的说:对不起。 很快夏舞雩就见到那位侧室,娘家姓胡,与冀夫人年纪差不多。这胡氏也是小门小户出身,嫁给徐桂,只能做侧室。见了夏舞雩,胡氏倒是喜欢,更多的是对她年轻貌美的艳羡,不禁拉着夏舞雩的手,热情的很。 夏舞雩自然也热情的侃回去。 一来二去,两人说开了,夏舞雩便把冀明鹤一个人在后院这事说给冀夫人,冀夫人只当夏舞雩是好意提醒,便找冀明鹤去。如此,夏舞雩得到了和胡氏独处的时机。 夏舞雩动动鼻子,凝神似的,问道:“夫人这衣裳好香啊,是用的什么香方?” “哎,还能是什么啊,左不过大街上卖的玩意儿,不值一提。倒是少夫人你……”胡氏也嗅了嗅,“你衣裳的香气很特别,我从没有在别人身上闻到过。” 夏舞雩笑语嫣然:“说来惭愧,我这熏衣的香饼,是托人从西域楼兰弄来的,听说是楼兰宠妃找专人调制而成。她用了此香后,楼兰王甚是喜欢,如今那宠妃已经是王后了。” “竟有这等事?” “我一开始也不信呢,后来一打听,还真有此事。说是这种香里添加了些男人喜欢的味道,熏在衣服上,就是能有将男人留在房里的作用。”夏舞雩不好意思的说:“我家大人就很喜欢我用这熏香,所以……夫人别笑话我就是了。” 听了这话,胡氏哪里还会笑话夏舞雩,只心想着这熏香真有将男人留下的作用吗?若真如此的话,那她便要借着这熏香多分些老爷的宠爱,这样才能踩在后宅那些个女人的头上。 胡氏想了想,舔着脸,堆起诚恳的笑容,问夏舞雩:“少夫人,你这香饼,能不能给我一小块试用一下?”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夏舞雩言道:“当然可以,我那朋友曾在楼兰王宫里当了几年画师,被赏了好多奇珍异宝,包括这香饼,足足有一兜子多。他送了我一半,我这三年都没用完,正巧今天身上就带着半块呢,这便送给夫人。” “真的?”胡氏面露喜色。 “夫人你别这么客气,你是我义母的朋友,便是我长辈,这香饼就当是我孝敬你的。”夏舞雩说着,把半块香饼取了出来,执起胡氏的手,将香饼放进她掌心,“夫人只需在午时前后焚香熏衣即可,这香味经久不散,熏一次足可管上好几天。” “哎呀,真是太好了!少夫人,谢谢你啊!” 夏舞雩唇角轻扬:“夫人千万别客气,再客气就是折煞我了。”说罢又凑近胡氏,低低求道:“只是,夫人得答应我一件小事呢,若是徐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37 大人问起夫人这香饼从何而来,还请夫人别说出是我给你的。” “这是为何?”胡氏正咂摸着香饼,听到这话,有些诧异的望着夏舞雩。 夏舞雩双手揪着衣摆,难为情的说:“徐大人与我家大人共仕庙堂,下朝了少不得交流闲谈,要是徐大人无意间说出我给了夫人香饼的事,我怕我家大人会将我审问一通。他的做派你也知道,昨晚洞房还先把我审问了一番才行事的,我怕死他这股劲了。” 这谎话说的还真自然,夏舞雩表面上难为情的低下头,心里却将自己腹诽了一遍。 胡氏却是信了,还在心里窃笑了下夏舞雩此刻羞答答的样子,脸上正色道:“少夫人放心,你的这个要求我一定办到,不会告诉我家老爷的。” “夫人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啊,我是真的怕我家大人问起,他审问人、弹劾人的样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胡氏点头如击鼓:“放心吧放心吧,我要是对老爷多提半个字,就罚我事事不顺,行不行?” 夏舞雩忙摇头:“夫人可莫要咒自己!我信,我信夫人!” 胡氏喜不自胜,只觉得今日来此真是来对了。 恰逢冀夫人回来,与胡氏叙话,夏舞雩立刻找个借口退开,恭顺的行礼。 身后,胡氏因承了夏舞雩的恩情,主动在冀夫人面前说夏舞雩的好话。而夏舞雩这个当事人,却在走出正厅后,花容一寸寸的冷下来。 什么楼兰宠妃用的熏香,什么能吸引男人留在房里……这香饼是她自己调制的,功用是凝神冷静。那些说给胡氏的话,都不过是她编出来的而已,为的就是牵引胡氏主动管她索取香饼。毕竟,后宅里的女人们争男人宠爱再寻常不过,胡氏的这点小心思,她又如何不知? 心中忽的闪过一道思绪,如今,她也算是后宅里的女人了吧。说来讽刺,这世间那么多一心扑在丈夫身上的女子得不到丈夫的专宠,而自己那个契约丈夫,却早在中秋那晚就说过,会忠于她。 是不是很讽刺? 她笑出声,望着眼前斑驳的景致,又缓缓的敛去面上一切表情。 好了,胡氏收了那块香饼,第一步算完成了。 待胡氏回去,用了那香饼熏衣,与徐桂接触,久而久之,那熏香就会积累在徐桂肺腑中。熏香自是无害,但,待她后续的步骤完成,便定教徐桂与头先死的那三位大人一般,厉鬼勾魂,唯有暴毙! *** 回到冀府,疲惫一股脑的袭来。连冀临霄都看出浓艳的妆容遮不住夏舞雩的倦色了,遂让她吃点东西就歇下,好好补个觉。 夏舞雩却是没胃口,想直接休息。 打发了冀临霄,正欲回屋,突然一颗小石子不知从哪里飞过来,落在她脚下。 她驻足,弯腰低身,捡起这枚小石子看了看,眼底深了深,四处张望。不多时,就看见又一颗小石子从院墙外飞进来,落在她旁边的草丛里。 夏舞雩整理了一下仪容,快步来到冀府的小门,确认四下无人,推门出去,走向方才小石子飞来的位置。 院墙外,应长安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废弃的板车上,嘴里衔一根草标,手心手背轮流掂起几颗石头,自得其乐似的。 瞧见夏舞雩来了,他挥挥手道:“我就知道,小师妹会找过来的!” 的确,她刚接收到小石子,就知道是应长安丢的,这是他们在罂粟谷养成的怪毛病,喜欢捡石头扔,让对方来找自己,这样自己就能少走几步路。 夏舞雩轻哧一声:“小时候这样就罢了,现在都多大的人了,还来这一手。” “这你就不懂了吧?朝花夕拾,这叫人生的乐趣!乐趣啊,你懂不懂?” 真不懂。 “你喊我什么事吧?” 这回换应长安轻哧:“我说小师妹,师兄我担心你初作人妇不适应,特意来探望慰问你的,你就这态度?” 夏舞雩心里是感动的,只不过面对应长安,早习惯了用坏脸色:“我很好,没什么不适应的,御史大人是个老实人,即便不喜欢我,骨子里那些教条也会令他忠于这段婚姻。”又问:“之前我和你说过,想给郑长宁送些私房钱教她存着,你去送了吗?” “送了。”应长安嘴上一噗,嘴里的草标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她不要,我就自己揣着了。” “她不要?” “你觉得她会要吗?” 似乎的确不会要,以郑长宁的性格。 夏舞雩有些愧疚,或许,她这行为还会让郑长宁觉得是受了侮.辱吧。怪她没想清楚,着急了,这事办得有失水准。 “不提郑长宁了。”夏舞雩说:“应师兄,有件事我不方便时刻盯着,得请你帮忙。” “小师妹你尽管说。” “帮我找丐帮的弟兄们盯着徐桂府上的侧室胡氏,将她后续的动向都告诉我。” “行!”应长安站起身,撑了个懒腰,“师兄我这就去帮你做!怎么样,够意思吧?” “够意思。”夏舞雩发自内心的笑道。 “不过,小师妹,有件事我得知会你一声。”应长安突然严肃起来,看着夏舞雩,“沐师兄这两天就能收到我的信,他看了信,定会来帝京找你。你想想怎么面对他吧。” 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飘散殆尽,夏舞雩不禁咬了下唇一下,笑得有几许颓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沐师兄再也不要见到我。” “你知道这不可能。”应长安道:“你是他心里最宝贝的人,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给他解释你和那混蛋御史的事吧。” *** 心里有些乱,扰得一阵纠结。 夏舞雩躺在床上,一想这事,就觉得更乱。 她费了好半天才得以睡着,补足了昨晚缺的觉,爬起身,才发现天将黄昏。 这会儿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是真饿了,夏舞雩穿好衣服,用一支老榆木簪子将青丝随意绾在脑后,去厨房找吃的。 从厨房大娘那儿拿了糕点,想起冀临霄这会儿估计在书房忙碌,便拿了个托盘,盛着稀粥和糕点,去了书房。 黄昏的余晖把半边天映作柔软的橘红,夏舞雩在书房门口碰上了前来送茶的小厮,她将茶水一同接过,小厮推门,请夏舞雩进去。窗子晒进来的夕阳洒在冀临霄背上,逆光在他身前的桌案宣纸上投下影子,也将他笼罩在暖红中。他总是这般认真,执笔在纸上写写顿顿,眉骨时而皱起,时而放平,眼睛很亮,亮的好似能让人深深的陷进去。 “大人。”夏舞雩轻轻的唤道,她走过去,“晚饭和茶水都到了,大人要不要用些?” 听得她声音,冀临霄感到意外,瞥她一眼,说道:“放这儿吧。” 夏舞雩照做。 冀临霄左手顺势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38 端起茶杯,正要喝下,却似想到什么,茶杯停在嘴边,他望着夏舞雩:“你……休息好了吗?” “休息好了。” “你渴不渴,饮过水吗?”冀临霄放低茶杯,“要是没喝,这杯茶给你。” “我不渴。” “当真?” “真的,我在厨房里喝过了。”夏舞雩笑了笑。 冀临霄这才又将茶杯送到唇边,喝下茶水,喝茶时视线还在周围梭巡,瞅到一个凳子,对夏舞雩说:“你搬那凳子坐过来一起吃吧。” 夏舞雩这就去搬了,冀临霄也收拾了下桌案上的东西,腾出地方,够两个人用饭。 夏舞雩手持勺子,在热腾腾的稀粥里搅拌着,抬眼瞅了下冀临霄叠起的宣纸,轻笑:“大人真是敬业。” “食君俸禄,自要上无愧于君,下无愧于民,这都是分内事。” 夏舞雩想了想,问道:“中秋那晚,暗算你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最近总吞章节,大家往前翻下,看看有没有漏看的章节,最近更了好几章有很多朋友都没有看见……建议大家以后看文直接在目录页里看有没有新章节。 ps:婚后生活开始,调.教模式开始,不虐、不虐、就不虐…… 还有女主小时候木有被糟.蹋,那些人后来没下手,为了避免误会这里说明一下。 ☆、第26章 认真待她 没料到夏舞雩突然问起这个,冀临霄手上顿了顿, 用鼻音“嗯”了声。 夏舞雩说:“大人一点都不意外呢, 这么说是早就猜到了,或者是早就调查到了。” “这段时间我在督查各司各院同时, 仔细观察了每个当职者的神情。”冀临霄道:“他不会掩藏神色,是以我很快就看出来了。” “他和大人是宿仇吗?” “同是为君王分忧, 何来的宿仇。”冀临霄并不认为, 宿仇这个词是可以用在同僚中的,“上个月我弹劾了他三条罪状, 害他差点被罢官,恨上我了。” 听这话就知道那人不是什么重臣, 不然不至于一被弹劾就面临撤职,多半是个无足轻重又不太受宠的朝臣。 冀临霄开口, 亦证明夏舞雩猜的很对:“内阁侍读学士, 钱大人。” 一个从四品的文职京官。 “那指使宫女暗算徐桂徐大人的,也是这个钱大人吗?”夏舞雩下意识问。 冀临霄凝眸,沉静片刻, 说道:“我认为不是。一来, 下在徐桂酒樽里的是砒.霜, 而下在我茶杯里的是……春.药。”这两字说的有些许艰难,“两种手段一个狠戾一个下作, 不像同一人行事的。二来,钱大人和徐桂私交不错,未听说过他们有积怨。所以, 我判断想毒杀徐桂的另有其人,此事咏清已经下令,让刑部严加彻查。” 夏舞雩道:“刑部还在查这事,也就是说,那晚上给徐桂下毒的宫女没有找到。” “没找到。”冀临霄说:“她会武,武功还不低,也许根本就不是宫女。” 当然这事夏舞雩已然不关心了,她在徐桂的侧室胡氏身上已布下棋局,这盘棋她迟早要赢下来的。 静静思考了会儿接下来要怎么再接触徐家人,一时沉默,倒让冀临霄有些尴尬。他还是不太能接受突然娶了妻,还和妻子这般亲昵的凑在他办公的桌案上吃饭。 左右都得适应,冀临霄把自己调整为一个关心妻子的丈夫的角色里,认真询问:“搬来冀府,你可适应?” “很适应呢,这里很好。” “没有你的软红阁奢华。” “但住着很舒服。”夏舞雩舀了勺稀粥。 冀临霄又问:“你在软红阁,是否经常接触财务账目方面的事?” 夏舞雩道:“大人你这可是问对人了呢,软红阁里做账、统筹花销的人,正是我。” “如此甚好。”冀临霄露出浅浅笑意,“冀府内务都是管家一人在处理,力不从心,如今你既已是冀府的主母,就将后宅的所有管事权拿去吧,尽管去和管家说,他会一一交接给你,初期做的不顺手的,让他帮忙就是,还望你能勤俭持家,带着冀府的人踏踏实实把日子过好。” 夏舞雩有点没想到,冀临霄对待她这个根本不是真心想娶的妻子,竟是如此认真,仿佛她就是他认定的妻子似的,这样不加犹豫的就把内务交给她。这个男人,怕是骨子里就对婚姻忠诚的很,肯负责,也想好好过日子,这一点倒是胜出这世间多少庸碌男儿。 夏舞雩突地就想逗他一逗,假意为难道:“管理内务是不是很麻烦啊,就算有管家帮忙,他是男我是女,也会有不便的时候。要不我去物色几个能干的姑娘,给大人做妾,让她们来帮我处理内务可好?” 冀临霄差点一口粥噎在喉间,额心突了突,硬生生把粥吞下去,薄斥道:“胡言乱语什么!” “我没有胡言乱语,大人相信我挑人的眼光,挑来的姑娘定能令你满意。” 冀临霄面沉如水,道:“我不纳妾。” 夏舞雩明知故问:“大人说什么?” “我说不纳妾。”冀临霄掰了半个花卷,放进夏舞雩盘子里,“那些以坐拥娇妻美妾为荣的男子,我没兴趣与他们同流合污,也不愿像他们那样,净做惹发妻伤心的事。”他认真道:“我只想踏实度日。” 夏舞雩怔怔片刻,拿起冀临霄给她的花卷,应道:“冀府的内务,我会操持好的,请大人放心。” “也不要勉强,慢慢来就是。” “嗯。” 用过晚饭,夏舞雩喊小厮来收器具,顺手整理桌案。 冀临霄从衣架上取下件藏青色大氅,披于身上,正在系带,夏舞雩问道:“大人这是要出去?” 冀临霄说:“今日内阁里有人举报钱大人纵子行凶,妄图给点碎银子私了,我去核实一下。” “这个钱大人,是刚才说的暗算了你的钱大人吗?” “就是他。”冀临霄也不知今天怎么双手不灵巧,系带系了半天都不平整。 “大人,我来吧。”夏舞雩走到他近前,替他系衣带,边说:“马上就入夜了,大人非得夜里去核实吗?” “得抓紧时间。”冀临霄说:“本官等得起,受害之人却等不起,如若核查无误,我将事情报上去,早日纠察钱大人的错处,或许就少一个人被他儿子欺负殴打。” 夏舞雩感叹:“大人也太爱民了。” 许是这话拖了点长音,便显得软糯几分,颇有种撒娇的意味。尽管夏舞雩本人是无心的,可听在冀临霄耳中,耳朵都酥了似的,接着便引发耳根子后的红晕。 这要是在从前,冀临霄肯定就找个托词走了,免得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39 一直在她面前红脸,怪尴尬的。但如今毕竟娶了她,想着夫妻间这样的亲昵得持续一辈子,他必须习惯如常,便强迫自己摆出认真脸,同她讲道:“但凡欺压百姓之人,本官恨不能立刻将他严惩。” “是、是,大人嫉恶如仇,坊间妇孺皆知。”夏舞雩抚平系好的衣带,“大人慢走,夜间行事当心点,帝京的治安似乎也不是特别好。” 冀临霄应了声,心里像是一丝糖浆化开,虽然很淡很淡,但还是能察觉到这种舒服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能有个人为他系衣带,嘱咐他出门小心些,这感觉不赖。 送走冀临霄,夏舞雩回房,提出自己的老榆木箱子,开始做调香的工作。 又配了几种香方,倦意来袭,便入寝休息。次日醒来,唤丫鬟来整理房间,顺口问丫鬟昨夜冀临霄几时归来。不想丫鬟却道,大人一夜未归。 “怎么忙成这样?”夏舞雩有些意外。 丫鬟低眉顺眼的说:“回禀夫人,这是常事。” 常事?夏舞雩没想到,冀临霄对工作的痴狂竟是到了这种程度,这当然是帝京百姓之幸,但他未免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昨夜通宵核查,今早还要进宫早朝,夏舞雩真佩服他那铁打的身板。 “夫人夫人!”又一个丫鬟的声音传来,那丫鬟从外头跑进来,兴冲冲道:“夫人,有你的信!” 她将信交给夏舞雩,夏舞雩看过,有点意外竟是若情找她去听戏。以她对若情的了解,这人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是邀她听戏,只怕是求她办什么事吧。 也罢,好歹是软红阁姐妹,就去去吧。夏舞雩梳妆打扮好,准时赴约。 若情把夏舞雩约在东市的戏楼里,戏班子今日登场的是一小生、一花旦,唱的是大燕国三百年前发生的一段真实佳话。 故事开始俗的很,小生与花旦青梅竹马、郎情妾意,适逢科考将至,花旦十里长亭送小生进京赶考,二人执手相看泪眼,小生发下宏愿,必将考取功名,接花旦去与他过富贵的日子。 接着就是戏本子里常出现的剧情,小生高中榜眼,得皇帝青睐,欲将公主嫁给小生。那花旦得知此事,从家乡千里迢迢寻到帝京,却晚了一步,眼见得自家相公成了驸马,锦衣玉食、美眷在怀,花旦肝肠寸断。 夏舞雩心思,故事到这里,要么是花旦绝望之下自尽,惹小生后悔终生;要么是花旦找到哪个清官哭哭啼啼,这清官不畏强权帮她做主砍了那小生。 结果,剧情一个转折,倒让夏舞雩吃惊。 那花旦竟女扮男装,跑去都察院供职,从未入流的小吏做到破格被提为九品官,随之又被当时的都察院御史赏识,苦干八年,被提为御史的副手。 最后结局,却是这花旦女儿身被识破,教那御史叼回家做夫人去了。御史为给夫人报仇,把那小生从抛妻开始此后八年犯过的所有错处一一整理纠察,呈报公主,惹得公主大怒,找皇帝做主把这驸马给废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倒是个不堵心的故事。 故事唱罢,若情还兴致勃勃的说:“这位御史大人真是女儿家的良配。织艳姐,你嫁的夫郎也是官居御史,想必和这戏本子里的御史大人一般好。” 夏舞雩又怎听不出,若情是借着今日这场戏拍她的马屁,她也懒得在意,似笑非笑道:“你说吧,除了请我听戏,还有什么事?” 若情被拆穿,不好意思的讪笑:“织艳姐,内阁侍读学士钱大人请我过府跳舞,他那个人,据说……喜好那口,家中十几个侍婢都被弄死在床上了。他请我去,我又不敢不去。织艳姐,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这个钱大人就是暗算男主的那个钱大人,所以呢? ☆、第27章 勾走你的魂 钱大人,怎么又是钱大人? 夏舞雩比对了下官职, 确定这钱大人和暗算冀临霄的、以及冀临霄昨夜去核查纵子行凶的, 俱是一人。 她轻笑:“这钱大人既然如此危险,你就该找个借口推脱掉, 难道还为了点钱,就往虎口里头跳吗?” “我……我不敢忤逆他。”若情怯怯低下头。 也罢, 青楼女子是什么地位, 又如何能忤逆朝廷命官?夏舞雩也知道若情身不由己,她道:“你找我陪你去又能怎样?我同样是个女子, 打又打不过钱府的人,真要出了事, 你还指望我能带你逃出来?” 若情说:“织艳姐你现在是御史夫人,那钱大人就是再嚣张, 也不敢得罪你吧, 他官职可比御史大人低多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也能老老实实看我跳舞。” 夏舞雩也不是没想到若情是这么考量的,虽然不大喜欢被人拿去当靠山, 但万一若情真被钱大人折磨死了, 夏舞雩也看不得。 她轻叹口气, 说道:“我已嫁人,按说不该陪你去, 但念在都出自软红阁的份上,我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再有找你过府跳舞的, 你自己衡量点,别见钱眼开。” “谢谢织艳姐。”若情终于松了口气,“就这一次,我以后定不会再麻烦织艳姐了。” “走吧。” 若情把时间都给算好了,带夏舞雩来听戏,罢了之后再去那钱大人家,正好就是约定过府的时间。 若情在软红阁多年,名声也算响亮,出门从来都配有专门的马车。她和夏舞雩上了马车,教车夫往钱大人府邸方向去。 夏舞雩靠在垫了紫貂绒的椅子上,侧脸望向外面熙来攘往之人,闭上眼,想起应长安昨日说的,沐师兄会来帝京找她。 从小到大,沐师兄都待她极好,纵容宠爱,就如心肝宝贝似的。 师父曾说,沐师兄曾不止一次恳求他将小师妹嫁给他,却都遭到了他的回绝。 师父说:“雩儿和你不是一路人,支撑她活着的信念是恨,而你不同,你来罂粟谷是为了治好你弟弟,这是出于爱。你们两个,一个是真凤凰,一个是从凤凰堕落为妖魅,你们早已是天上与地下之别,你们不合适的。” 那时候,沐师兄很沮丧。他是个温润孝顺的人,孝顺师父,尊敬师父,所以不和师父争论,只是坚持着求师父首肯。 可是,师父始终没能同意。夏舞雩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是高兴的。她知道自己配不上沐师兄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也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仇恨占据,一片荒芜,生不出情爱的种子。 师父也了解她,一如她被师父从蓬莱废墟的死人堆里捡出来的那天,师父就已经看透了她的灵魂,看透了她的心思。 他用草药吊着她的命,将她安置在附近山中,又用高超的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40 医术,将她失去的血肉一点一点生回来。她无家可归,师父便收她为徒,从蓬莱到罂粟谷,一路上她再三恳求师父教她医术毒术,师父却就是不肯。 她气不过,跪在师父的草庐前,含泪问道:“沐师兄和应师兄,一个学医,一个学毒,师父尽是倾囊相授。为何对我却什么都不愿教?是我资质太差,让师父失望吗?” 师父是个和蔼慈祥的老人,眉宇间总是缭绕着浅浅的忧愁,一看便知是饱经风霜的人,经历过许多并不美丽的故事。亦或许,师父其实并不老,只是忧思催人老,才显得上了年纪。 他扶起夏舞雩,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不是老朽不教你,而是不敢教啊。雩儿,你戾气太重、执念过深,若学医,下不可医人,中不可医心,上不可医世,愧对医者仁心;若学毒,便是蛇种血性,为祸人世;而若学武,只怕江湖上便要出个索命罗刹,人人避之不及。所以,我便将调香术尽数教授给你,学好这本事,便是有一技之长,想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不难。” 可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哪里想要过好日子?曾经她的日子是那么好,却被毁得支离破碎。她只想要报仇,这是她唯一想做的事。调香术,能帮上她的忙吗? 她很沮丧,甚至一度想要离开罂粟谷,另投高人门下。但应师兄的一番话,改变了她的想法。 应师兄说:“这世间的手艺效果可多了,你当医术就只能救人,毒术就只能杀人,调香术就只能娱人吗?错,大错特错!” 他双眼发亮,盯着她信誓旦旦:“哥告诉你!哪怕是调香术,也能变成无形中取人性命的利器。只要你肯研究,就会发现万变不离其宗!” 于是,她信了。她安心留在罂粟谷,努力的学习调香术,每日起早贪黑,豁出一切心力钻研调香术的精髓。 一年、两年、三年……她将各种香料搭配使用,一次又一次的试验、摸索……功夫不负有心人,调香术在她手中演化为无法想象的绝门手艺。从此之后,她能用香料医人,亦可用香料杀人。 初出江湖,血雨腥风,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人,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她总是充满厌弃的冷笑,艳丽如妖魅,朝她要杀的目标勾动兰花指。 “我要勾走你的魂……”这成了每个死在她手中之人,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久而久之,她名声大噪,“勾魂娘子”的名号传了出来,渐与她二位师兄“妙手佛医”“辣手毒医”之称其名。 无人知道勾魂娘子的真面目,只知那是个极美的女人,美到令人脊背发冷,美到充满毁灭和死亡的气息。 勾魂、勾魂,这二字之义,从来不是形容她勾魂摄魄,而是说——她就如地狱的无常鬼一般,勾人魂魄,将人打入无间黄泉,永不超生! “织艳姐?织艳姐?”若情在耳边轻轻的喊她。 夏舞雩凝望着窗帘上精致的提花,眼神空虚。 若情轻扯了下夏舞雩的袖子:“织艳姐?” 夏舞雩回过神来,聚起目光,转脸望向若情,道:“抱歉,想事情入神了。” 若情也舒了口气,笑问:“织艳姐是在想谁?我听说,新婚夫妻都是如胶似漆,离开对方片刻都觉得少了点什么,织艳姐是不是在想御史大人?” 想冀临霄?怎么可能。夏舞雩心中好笑,可好笑的同时,又一股愧疚油然而生。 她自作主张,用婚姻和冀临霄交易,这般嫁做人妇,已是不知如何面对疼爱她多年的沐师兄。而冀临霄,她可又对得起他?他忠于婚姻,已是准备和她踏踏实实过下去了,可她来帝京的目的就是报仇,一旦仇恨了却,她这杀人犯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留在他身边过日子?她同样对不起冀临霄! 心中泛酸,侵蚀五脏六腑。夏舞雩别开目光,望向窗外,良久,反问若情:“到钱府,还有多久?” 若情撩开帘子看了看,“大概要不了一刻钟了。” “嗯。”夏舞雩闭上眼,借黑暗来平定下思绪,重新回到钱大人这事中来。 她想,自己如今虽然是御史夫人,但孤身陪着若情去钱府,还是有可能遇到突发事件,何况对若情这个人,她也不是完全相信,为了稳妥,还是要留个后招。 思及此,夏舞雩望向街道路边,当看见一个窝在路边的乞丐时,扬声道:“停车!” 马车停下来,若情不明所以,问道:“织艳姐,怎么了?” “路边那乞丐看着可怜,我想给他些钱。”夏舞雩边说,边下马车,“你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双脚落地站稳,夏舞雩快步走向那乞丐,在他面前蹲下身,将一枚铜钱递给他。 乞丐抬手要拿,夏舞雩却将铜钱稍向后撤了撤,小声道:“丐帮的弟兄是不是?替我做件事。” “你是……” “七花谷之一,罂粟谷,勾魂娘子。” 这般名号可没谁敢冒用,乞丐眸中闪过惊讶,忙又敛住,伸手拿过夏舞雩的铜钱,道:“你说。” 夏舞雩道:“我眼下要去内阁侍读学士钱大人府上,恐有不测之数,需要援手,你把这话带给……”她本想说带给应长安,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如果让钱府的人知道应师兄和她关系匪浅,事情传到冀临霄耳朵里,只会害她编更多的谎言来圆谎。 想了想,夏舞雩改口:“等下待我们的马车拐过街角,你去一趟御史大人的府邸,务必把我刚才的话带给御史冀大人,如果冀大人不在,就告诉冀府管家。”她取下自己右耳的耳环,放进乞丐手里,“就拿着这耳环去,说是御史夫人的,其余的话别多说,决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勾魂娘子,明白吗?” 乞丐正色道:“放心,小爷肯定给你办妥。” 夏舞雩露出感激的笑:“谢谢。” “江湖互援,别客气。” 马车上,若情一直掀着帘子,探出头注视夏舞雩。 街上人多喧闹,听不见夏舞雩和那乞丐都说了什么,于是待夏舞雩回来,若情忙问:“织艳姐,你们怎么说了那么久的话?我都猜想你和那乞丐认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我们来把若情处理掉,同意的请举手 ☆、第28章 局中局 夏舞雩没有正面回答若情,只是远远望着那乞丐, 有些感慨的说:“他看起来真可怜, 年纪轻轻,却要流落街头, 你说软红阁能不能收他去做个小厮?” 若情思考了会儿,说:“我看他手脚都是好的, 就算卖苦力也应该可以养活自己的, 织艳姐,你不用同情他, 我觉得他可能是自己比较懒,才选择乞讨要饭的。” 夏舞雩没有回答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妙妻饲养实录 作者:子姮 分卷阅读41 , 老实说,如果她不知道那位乞丐是丐帮里的弟兄, 或许还会觉得若情的观点有道理呢。 马车又行了一刻钟, 缓缓的停在钱府大门前。 府里出来人,迎接若情和夏舞雩进去,大概是没料到来者从一人变成两人, 还特意多看了夏舞雩两眼。 一进钱府, 夏舞雩就看到了那个钱大人。体态偏胖, 耳大招风,小眼睛大鼻子, 观来略有猥琐。她注意到钱大人发黄的脸色和眼睛下青黑的眼圈,不难看出是纵.欲过度造成的。 夏舞雩突然觉得,冀临霄怀疑是此人下春.药暗算他, 哪怕没证据也看着挺像。这钱大人给人的感觉,还真像是会干那事的人。 “若情姑娘你来啦?”钱大人胖乎乎的身体贴过来,两眼闪烁兴奋的光芒,直接握住若情的手,“唉,可把你给盼来了!” 若情神色有点尴尬,只得娇笑:“钱大人邀请奴家申时过府,奴家怎能不准时到?钱大人的面子,奴家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不给。” “不错不错,你倒是个懂事的。”钱大人又看向夏舞雩,这瞬间倒抽一口气,眼睛一下就直了。 “这、这……这位姑娘是!”钱大人一惊艳,都没反应过来夏舞雩梳得是妇人髻,仍以姑娘相称。 若情忙说:“钱大人,奴家这位姐妹金贵着呢,万不要唐突了她啊。” “不唐突不唐突,这哪能唐突?”钱大人忙做出“请”的动作,“来来,快上座,来人啊,上茶!” 夏舞雩波澜不惊,唇角的笑容乍看之下勾魂摄魄,再看便充满了风雪。若情口口声声说喊她来是为了让钱大人不敢放肆的,但刚才若情介绍她时,却不提“御史夫人”四字。夏舞雩隐隐觉得,事情或许要朝着坏的方向发展了。 一杯茶被递到夏舞雩面前,她接过,凑到唇边,眼底划过一抹异芒。 好个钱大人,在茶里下脏东西,这是坑冀临霄不成便要来坑她吗? 夏舞雩假意喝茶,趁钱大人和若情不注意,把茶水都倒进了袖子里。 没过一会儿,钱大人就借口后宅有事,屁颠屁颠跑了,临走前让若情和夏舞雩在府里参观,他一时半会回不来。 “织艳姐,我们随便逛逛吧。”若情温言说。 “可以。”夏舞雩似笑非笑,跟着若情,在钱府走起来。 这钱府虽然不大,但极是富贵奢华,一草一木的修剪,一亭一柱的营造,都透露着“很值钱”这个内涵。相比之下,冀府的“不值钱”就相当明显了。 两人边走边欣赏景致,一路上遇到几个俏丽少妇,多半是钱大人的妾室。夏舞雩就当没看见她们,若情也避过她们的视线,两人继续逛游,在行进到一间院落前时,若情突然拉住夏舞雩,指着院落里的正房说:“织艳姐,我想进里头看看,陪我一下可以吗?” “嗯。” 两人进了院落,直奔正房。 这房间里摆放了好些名贵器物,粉彩云龙纹转心瓶、紫魂香青莲纹花浇、鸳鸯碧水镜,价值连城。 若情吃惊的瞅着,没多久就看入神,沿着器物的摆放一路走到内室,夏舞雩也跟了进去。 内室窗边摆放着一盆珊瑚雕,底座用的是玫瑰紫釉海棠式花盆,内添无数珠玉水晶,固定珊瑚。夏舞雩抬手,轻轻抚摸过珊瑚雕,指下冰凉凸凹,说不得多金贵。 就在夏舞雩观赏珊瑚雕时,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转身一瞧,若情没了,房门彼侧细细的声音像是在上锁。 夏舞雩眼神一沉,出声道:“若情,你在外面做什么?” 若情惶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织艳姐,我错了,我不小心把门弄上锁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人来帮你开门。” 不小心把门弄上锁了?当真是不小心么?夏舞雩眼底幽冷一片。她最不愿相信的事,看起来是发生了,早在软红阁,她和老鸨就觉得若情此人气量狭小、心机深沉,不然也不至于趁着夏舞雩下狱那会儿,狠抢风头。 念在都是软红阁姐妹的份上,夏舞雩也不计较了,可有些人却不领她的情,还当是她阻到她的路,和她玩这么阴的。 所以今日这种种,都是若情和钱大人一起设计她的吧。只怕待会若情找来的人不是来给她开门的,而是来折辱她的。 夏舞雩心里只初时有丝丝不安,很快就冷静下来。 想在她勾魂娘子身上得逞,可没那么容易。他们有张良计,她亦有过墙梯。 她转身,将房间都转了一遍,如她所料,窗户早就从外面锁上了。她翻开床帏,查看床下,脱下外衣丢了进去,又起身去房间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矮柜子前,打开柜门…… 一炷香的时间后,两串脚步声从门外靠近。 夏舞雩躲在暗处,仔细听那脚步声,一个是若情,另一个,像是钱大人。 果然,门开了,她听见钱大人的声音:“她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若情笑道:“奴家把她锁在这房间里了,她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钱大人不要着急,我看她定然是躲在哪里呢。” 若情,果然是你。夏舞雩心中冷道。 钱大人身体肥胖,脚步声沉滞,如夏舞雩所想,他一进屋,那脚步声就往床的方向去。床上自是没有夏舞雩的影子,钱大人正疑惑,突然若情指着床帏说:“钱大人,你看!” 床帏下露出一角衣物,正是夏舞雩的外衣。 钱大人心中一喜,忙蹲下身掀开床帏,可床下空空如也,钱大人的表情一下就不好了。他站起身,不顾肥胖的身体猛地起来会引发眩晕,朝若情发脾气道:“这怎么只有一件衣服?她人呢?” 若情也有些惊讶,怔了一怔,说:“可能……可能是藏在别的什么地方吧,我们再找找。” 夏舞雩仔细听着二人的脚步声,判断他们的位置。此刻她的手中正握着两块香饼,一旦那两人找到她,她立刻将香饼熏到他们脸上,便能让他们晕倒。 这是她计划好的。 但夏舞雩没想到,就在两人脚步声已到自己藏身的矮柜时,突然听见若情发出怪异的呻.吟。随即矮柜被人压了一下,柜子里的夏舞雩身子颤了颤,她猜想,是若情坐在矮柜子上了。 “钱大人,奴家……你是不是给奴家喂了什么东西?” 由于看不见,夏舞雩只能竖着耳朵听声音,若情的声音变得很软、很无力,像糯米年糕似的,暧.昧极了。这声音夏舞雩当然知道是什么回事,这分明是女子动.情后才哼出的呢喃。 “钱大人,是不是之前那杯茶?你在茶里下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钱大人的语调极尽猥.琐,任谁也听得出一股子色念。 若情惊道:“不是说好了只给她一 分卷阅读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