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嫁到》 分卷阅读1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1 ? 书名: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文案 最彪悍古言女主必备条件: 翻得了宫墙 上得了战场 扑得倒大哥 救得了皇帝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女扮男装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宫透 ┃ 配角:南宫澈,明鸣等 ┃ 其它: ================== ☆、将早恋扼杀在摇篮中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贴,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炎炎夏热,柳树成荫,虫鸣鸟叫,清风拂面。如此时刻,最畅快就是躺在浓密阴凉树桠枝上,听着学堂朗朗童稚的念书声,熏得昏昏欲睡——人生难得几清闲。 我以为只有我翘课。不期杨柏树荫下面,也有一对同道中人。 “薇儿,这花好不好看?”如同杨柳的弱冠少年。 “哇哇,好漂亮啊!”黄衣白长裙的垂髫少女。 树上往下看,我看到那个少女正是司徒家的小姑娘司徒薇儿,而那个弱冠少年只留个背。我吱吱称奇。弱冠少年的杨柳细腰,裹着宝蓝色腰带,腰带系着盘长如意结,一圈白茶花图纹。 “让我闻一下,就闻一下,好香啊!”司徒薇儿长得水灵灵的,脸儿嫩嫩的粉粉的,笑起来好像垂髫上的那一朵小水仙。 “喜欢就好!今天这些可以养几天,我明天送盆栽的,盆栽可以种久一点……” “嗯嗯!” 司徒薇儿一双柔软的眼睛大大有神,含情脉脉,对着弱冠少年就是一副无比崇拜,纯洁无垢…… 原来是偷情的一对。 我偷偷滑下树干,到树的背面。 早恋应该扼杀在摇篮中! 我随便捡起一条树枝,蹲在地上,枝条戳着地面的松散泥土,数着拍子点着,唱着小调:“咚咚啊嚓,咚咚啊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南宫澈的鲜花啊,都插在牛粪上的呀……” “澈,澈,澈哥哥?”司徒薇儿细声说话动听,大声尖叫也动听,“澈哥哥,你是不是她唱的那个意思?嘲笑我吗?笑我是那个那个什么吗?” “不是,薇儿,不是的……” “呜呜,你把花给我,就是说我是养花那个那个……什么吗?” “不……” “澈哥哥,你坏死了,我以后再也不同你说话!” “薇儿……” 司徒薇儿呜呜就跑了。 我继续唱得欢:“一朵鲜花一牛粪……”时下帝都名门女孩子真脆弱,司徒家的女孩子就是其中的表率,娇弱得像一朵水仙花。 “南宫透!” “好一朵美丽的水仙花……”我伸出手,同他好好打招呼:“嗨!” “南宫透!” 明明咬着双唇,居然也能发出声音。 不过,我又不是聋子,他用不着那么大声叫我的名字。我眨了一下眼睛:“啊,没戏看了!” 南宫澈那张漂亮剔透、雌雄难辨的精致小脸,怎么黑得那么均匀的呢? “南宫透,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眯着眼睛,笑:“我在念书啊,哎,我真的忙死,才没有人家那么有心思送花讨好女孩子呢!”我拍拍屁股,正想溜达,走开两步,肩膀却被拉住。南宫澈那人有暴力倾向,他居然用爪子锁我的肩膀琵琶骨。 “痛,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替你爹狠狠揍你啦!”我嚷着,就回身扑过去,要撬开南宫澈的魔爪。 我眼前突然出现一拳头。而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还以拳头。南宫澈的拳头硬,我吃亏。我就不同他比拳头,扑过去,不管抓到什么,总之就是冲上去乱抓一通!南宫澈那小脸白成一片纸,他双手就按住我的脖子。我都快要断气了,手一直抓着他的手臂,缠到他的身边,一口咬到他的脸。 “啊!”南宫澈大叫了一声。 我唇边尝到复仇鲜血的甜味。最后惊动了学堂里面的先生,我同南宫澈——我的同父异母的大哥,就被几个大男人架着送回南宫家。 ? ? 我亲娘见我的猪头样,竖起两道眉毛,举着她的木屐,啪啦啪啦,追着我打:“死丫头,你怎么又打架?发瘟不去挺尸安分的死丫头!老爷好不容易答应让你去学堂读书,你不好好读书,专门惹是生非,三天两头就打架!哎呦,死丫头,站在,不要跑!气死我的了……” 我不跑就亏大了。我娘的木屐底都是钉子啊!让她敲一下,我的天灵盖都会穿洞。我绕着大厅的柱子跑,等我娘跑岔气,才停下来。我娘的小脚跑不动,站不稳就摔坐到地上,哈喇哈喇地喘粗气,像打铁铺的鼓风箱。 我气都不喘:“娘,你不年轻了还跑个啥呢?” “啪”地一个耳光。我痛得眼泪都飚出来。因为我娘打的地方,刚好就是南宫澈赏我拳头的那边脸。我明天一定是大猪头了。 我娘拽住我的手臂,手指都快要戳破我的脑袋:“臭丫头,嫌弃你娘老?你娘什么时候老了!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岁数,背着弟弟妹妹满山跑,挑着大捆柴火下山的,给你外公外婆挣钱养家了!” 我耳朵都磨出茧子:“对,你在我这个岁数,你还跟汉呢!” 我娘柳叶眉都成了柳叶刀,又举起她的木屐。 我立刻捂着脸:“不过那个汉子是我爹!” 我娘继续吱吱喳喳的:“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熬心的女儿,真是造孽啊!你看看,大少爷好好的一张脸干净漂亮,都被你这个死丫头毁了……” 我看了一下南宫澈。 南宫澈的下颚贴着纱布,白色纱布都染红了。南宫澈长得像他亲娘。南宫澈那种陶瓷娃娃是打一出生就漂亮的。静静立在那里,如同珍宝库中的那温静的白底幽蓝的青花瓶壶,上面还预备着插一枝带蕊未开的寒梅! 我娘说大少爷长得漂亮,我是没有话可以反驳的。因为他确实是长得有模有样。五官像是宫廷画师画出来的精致柔美。亮黑的卷曲长睫毛软盖着一双美目,浅褐色的瞳仁轻轻一流转,静若汉川水;只有浅淡的眸底之下,蕴藏着潺潺流动的滇红,嗔痴难辨,迷失于其中的生灵,越是探究越无法看清楚活路……若这种脸毁掉了,将多么普天同庆啊! “……混账丫头……快点去给南宫夫人和大少爷道歉!!”我娘继续咆哮。 我看看我身边这位握着木屐作势要打杀的亲娘,又看看南宫澈那边拿着手绢拭眼泪的他亲妈。哎!这老太太确实是我亲妈吗? 南宫澈的亲娘,司徒恩恩,柔美的手正摸着儿子的脸孔,笼烟翠眉都凝成一块:“澈儿,痛不痛?澈儿,快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2 点进去清洗一下伤口,别伤到了……”看到从里面出来的那位高大英俊、英气飒爽的男人,她氤氲美丽的一双美目就洒出几点亮光,腰肢都贴过去。司徒恩恩:“相公,你看澈儿的脸,以后碍事吗?这脸会不会破相啊……哎,真的担心死人了!” ? ? 我娘是女人,南宫澈的娘也是女人,但是女人同女人有很多差别。我那个木屐碎花衣包裙的娘是某个不知名山坳的普通村姑,南宫澈的娘是名门司徒家娇滴滴的小姐。 不过,我娘才是南宫夫人。我才是南宫小姐。 真正的。 如假包换。 日月可鉴,天地可证。 南宫澈的娘,司徒恩恩,她只不过是我爹的小妾。而我娘却傻傻叫人家南宫夫人。 我爹,都统大将军南宫崇俊,他娶了我那个不入流的娘为正夫人,只不过是十五年前的一次荒唐和玩笑。十五年前的冬天,我爷爷跟我爹出征国北一小部落。战争胜利,班师回朝,我爹邂逅了我娘。 帝都的牡丹娇兰遍地争艳,山野小黄花则另有一份清爽。军途中,将士邂逅爽直的女子,私相授受,失了分寸,本是为将者之美谈。我爹回到帝都早就把我娘给忘记了。很快,我爹被皇帝封为将军,同司徒家小姐定下亲事,择日成亲。 我娘在我爹走了两个月之后,发现自己怀有身孕。我娘抱着良家妇女从一而终的心,开始帝都寻夫。 威武的南宫府邸,土不拉几的不知名村妇,挎着小蓝碎花大包袱,背着一串大萝卜三小串红辣椒外加一口小铁锅,身上洗白的短衣散脚裤难以掩饰三个月的身孕。 南宫崇俊看着这个脸色红润、气色清爽的村姑,手接过南宫家的家传玉佩,脑子一愣一愣的,就是想不起来这村姑是谁。 我爷爷,也就是南宫老将军,拿着御赐南宫家的龙头拐杖,差点就把我爹打死。 此时,正好皇帝嘉奖南宫老将军。我爷爷被封为忠勇侯,特赐南宫家“盛世永忠”金字牌匾,圣旨和牌匾都在路上,司礼监大太监先行一步通知南宫家接旨。 南宫家大总管那时走出来,附在南宫老将军耳边说着,然后出去准备迎接圣驾。我爷爷听着这样的消息,喜上白眉,仰头大笑三声:“好,好,就这样吧,南宫家很久没有那么喜庆……真是双喜临门!”说完,我爷爷就没了声息。大家才发现我爷爷已阖然而逝。但是,我爷爷倒留了一大难题。 双喜?娶得媳妇和喜得孙儿?南宫老将军承认了这位村姑? 那时候,大公主正好在南宫家。大公主以为“双喜临门”就是我爷爷的遗愿,便车不停轴,回宫禀告,送来明太皇太后的赐婚圣旨:为南宫崇俊和吴墨心赐婚。 ——吴墨心是我娘的闺名。 就是这样,我娘傻乎乎成了南宫家的正夫人,即使龙卷风都刮不走。 三天之后,司徒恩恩嫁入南宫家,走后门。司徒家系出名门,当然不愿意让正房小姐穿粉红嫁衣俯首为人下妾。但,我爹下手快准狠,司徒恩恩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 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自听了这个故事,我就抱着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心态,拜拜我那忠勇侯的伟大的爷爷,拜拜我家的“盛世永忠”的金光灿烂的牌匾。若然没有他们的大恩大德,南宫透还是某个不知名山坡上的一朵插在牛粪上的小黄花。 南宫将军有着南宫家代代相传的板直伟岸的身材、柔韧□□的蜂腰,菱角分明的脸庞俊美异常,锐利深邃的目光,不怒而威,英姿飒爽,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都给人一种中中正正的感觉,骨子都是南宫家忠君爱国思想,但是一想到他那一妻一妾一子两女,就……总让人感叹,人生如戏。 我爹有着一子两女。 大儿子,南宫澈。 二女儿,就是本人。 最小,南宫澈的亲妹妹,我的小妹,南宫湄。 我爹一身悠闲的便装从书房里面出来,俊俏英气的脸孔带着三分黑煞气:“恩恩,没事的。澈儿的脸被小透咬了,只是小伤,不碍事。如果留下疤痕也无妨,毕竟是男儿身。平常澈儿也太过秀气……” 我一边点头。 南宫将军,我们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 ? 南宫将军坐到他素常的椅子上,锐利的目光扫过一轮,最后落到我的脸上:“南宫透,你说,南宫澈怎么会同你打架的?” 每次我们打架,我爹都会质问我。因为我爹知道他不会从南宫澈口中得到一个字。南宫澈虽然长得斯文秀气如同绣花针,十足一个侯门大闺秀,但是他那脾气可比驴子还要倔。 我两肩无力下垂,从实道来:“……女儿本想要去解手,走出学堂,经过树下,听到树的另外一边……是大哥和司徒薇儿在讲话……大哥说,大哥说,大哥……同司徒薇儿……”我吱唔。 南宫澈彤亮微圆的斐彩眼眸正看着我,毓秀灵静。他一定算准了我不敢对爹撒谎。只要我说实话,等于给他正名。他高尚情操,他无罪释放,我就坦白从宽。如果我说实话等于帮了南宫澈,如果我说谎话一定会被南宫澈驳得哑口无言,到时候南宫将军发现我撒谎,我会罪加一等。 我心里头弯成千百回。 我爹已经耐不住性子:“南宫透,澈儿同薇儿说什么?” 我咬咬下唇,看看南宫澈,又看看我娘,我说:“爹,你别急。女儿,正在回忆当时的情况,当时,大哥是——” “放屁,快点说!你大哥怎么?!” 我爹拍着桌子。 我吓得一哆嗦。 南宫将军虽年过三十五,性子还很火爆。 我说:“大哥正在同司徒薇儿……同司徒薇儿……正在……爹,大哥做的那些事,女儿真的说不出口!!”我苦着一张脸,委屈啊委屈—— “南宫澈!!”我爹立刻气得俊脸青黑。 跟前的小茶桌都嗒嗒作响。 我爹已经成功误会了! 而南宫澈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脸褪得煞白,明知道我在污蔑他,却一句话都辩驳不了。我搂着团子一样可爱的小妹,嘴角忍不住就勾着一丝邪恶的笑意,对南宫澈眨眨眼吐吐舌头。 “南宫透,你……不,不是……”可怜的南宫澈啊!他眼睛瞪大,俊美无俦的小脸透出梨花白,好好一枝洁白蝴蝶兰都快要遇雪凋零,又好像快要被妖精女鬼吸干血的白面书生。我相当可怜他。 “相公别动气,千万别动气……澈儿,你,你怎么可以做出那种事!你爹平时怎么教你的,还不快点给爹跪下认错……相公,澈儿本性纯良,容易受人家教唆,一定是听了歹人的话。不过男孩子自有心事,一时之间想歪也是情有可原。男孩子到了这个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3 年龄,自然会对身边的女孩子上心。”南宫夫人快要扑倒在我爹怀里。 当亲妈的,真是用心良苦! “恩恩,你不要凡事都护着他!”我爹语气比较重。 南宫夫人立刻垮下脸:“相公,澈儿快十五了。相公像澈儿那么大,不也对太夫人房间里面的小丫头,那个小丫头好像叫做红——”南宫夫人大概要掀我爹的烂桃花。 我爹立刻咳嗽了两声。 南宫夫人见到南宫将军有软化之势,就拉着南宫澈:“澈儿,给爹认错!” “娘,我,我——”南宫澈咬得唇都溢出血。 南宫澈拿着他那双水脉脉美目死死瞪着我。我表示无辜。 南宫澈:“爹,不是南宫透说的那个样子。她胡说八道。你根本没有看清楚!” 这孩子是怎么啦,难道要我撒谎不成?妹妹不好做,要亲手指证自己的大哥的恶行:“大哥,司徒薇儿说了一句:‘澈哥哥,你坏死了,我以后不同你说话’,是不是?” 司徒薇儿确实那样说的。 南宫澈忍不住又咬了唇:“是。” 我目光放软,委屈极了:“司徒薇儿哭着跑开,是不是?” “我……” 南宫澈现在已经掉进坑里。我无辜地看着他。他那清澈的小白脸多么动人。 我有点蔫蔫的软化:“大哥,对不起,我是不能当着爹的脸撒谎啊。大哥,司徒薇儿是不是被你弄哭了跑开?大哥,爹教我们做人要坦坦荡荡,无愧天地良心,无愧皇恩,无愧南宫家百年将军盛名。”我偷偷看向我爹。南宫将军剔着一条眉毛。南宫夫人揪着手绢。我娘大气都不敢出。 “大哥,你是不是说过?” “是。” 一声诚实认真的“是”。 南宫澈还直面南宫将军副威严而且抽搐的脸孔。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任何情况下,都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南宫澈就是这样的人。天底下最老实的人,也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我真心敬佩南宫澈,真的,起码大庭广众,我是无法承认那样不要脸的话。 “南宫澈,你给老子跪下!!”最后自然是我爹口诛他儿子的恶行。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我爹正坐危襟,凛凛大将之风,把我爷爷训斥他的那一套拿出来,训斥南宫澈,从南宫家如何兴起说到自己这一代如何沙场立功。训斥完毕,我爹的力气也用尽了,小茶桌的脚都快要散架,南宫澈跪得膝盖都麻痹了,南宫夫人早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重新妆饰了脂粉,我娘也打了好几个盹,我和湄儿也吃了一嘴都是花生。我爹灌了一口冰凉的茶水,下判词:“南宫澈跑南宫府三十圈以为惩戒,少一圈就双倍惩罚;南宫透,抄写家规一百遍,抄完才可以吃饭!” 我跳了起来:“我,冤枉啊,爹,我怎么,说真话也又受罚吗?天理何……”看到我爹脸色不好,我立刻闭嘴。 南宫将军手指着我,微微发抖,看来是桌子拍得太多了。他说:“澈儿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难道老子还不清楚?但是,即使澈儿无欺负薇儿,澈儿也有不对,也要受罚。你,你,你南宫透身为女儿家,同哥哥大打出手,还让外面的人拖回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难道就很光荣?” 我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能知道什么是光荣! “爹,起码,我面对恶势力绝不低头!” ? 我爹铜铃大的眼睛,喷出火来:“你,你,神是你鬼也是你——给老子滚回去!” 事实上,我爹相当偏心,就拿惩罚这回事来说,我爹就严重偏心南宫澈。我抄家规是要一笔一笔写在纸上的,可以点出数来的,少一遍都会让人发现,但是南宫澈所谓的罚跑是没有数可数的! 抄到第三遍,我就丢了笔头。 虽然我爹是不公平的,但老天爷是公平,我有着一颗聪明灵活的脑袋,南宫澈只有泡水木头的死脑筋。按照南宫澈那榆木脑袋的智慧,我怀疑他知不知道如何偷懒。所以,我很好心地去提醒他:“南宫澈,爹天天去练兵,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你就休息一下吧。南宫澈,我告诉你,那里有一条近路,你跑那边,可以减一半路。我不告诉爹,绝对不告诉爹。” 我对天发誓。 南宫澈一点也不领情:“哼!” 我没空理会南宫澈,出门去天桥。 天桥是个具备着乡土特色的茶馆,专门卖茶,各色茶,有好有坏,几样小点心,聚集着繁华帝都的那些下层穷人。天桥的天井围了一处自吹自擂的表演高台,最近来了一个说书先生,十七少年郎,白面书生,唇红齿白,顶着书生帽,一身朴素的青衣晃着洗水白光,活脱脱就是十年寒窗苦熬油出来的落第书生。 他在天桥讲《白蛇传》。 我连续听了几天,喜欢得睡不着。回家之后还给我娘讲一遍,老太太听着《白蛇传》,像吃了人参燕窝的样子,接而学人家叹花伤怀。 我笑老太太学小姑娘矫情。她却拿着凶狠的眼睛瞪我:“你丫怎么能懂白娘子和许仙缠绵悱恻的爱情呢?” 我靠过去:“娘,你懂得写‘缠绵悱恻’四个字吗?” 我娘举着手中的鞋样子拍了我一嘴巴。 我懂不懂爱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今天的故事从哪里开始…… 昨天就说到许仙借用了白娘子的伞,把伞还给白娘子,找到白娘子的家,开门的正是白娘子。许仙被柔软的手指触碰就好像中了邪一样……今日未时继续下面故事。 那个恣整的说书先生慢慢落座,左边一把扇子,右边一杯清茶,呷了一口茶,整好帽子,才慢悠悠开始说书…… 休闲的时光很快过,我算准南宫大将军归家的时间抢先回去抄书。我绕过将军府的后面墙,才爬上去。我踩着墙头,就看到下面的南宫澈。南宫澈正围着南宫家外墙跑。 那不算健壮的身影,相当瘦弱,跑起来居然不算慢我看着他跑远,看着他跑过来。看到他快要跑到我的脚底下,我才把手中捡着的泥块,弹出去,命中! 南宫澈捂着后脑勺,回头。 我两脚乘风一甩,吹了一长声狼哨,酸酸地念着古人的诗:“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南宫澈脚步放缓慢,向前走了两步,对我闪了几下眼睛。 南宫澈的眼睛很漂亮。碧碧剔剔的,茶色的琉璃珠子。佛堂中菩萨庄严的画像中,镶嵌在宝相花冠上的琉璃珠子。流光深静。映出来万千森罗世界。不过,我不来电。 我正想要嗤笑两句,突然下面有一把异常浑厚好听的嗓音:“小透,一百遍家规抄完了吗?” 我老爹,南宫将军! 正拱手站下我的脚底下。 “你下来!”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4 南宫将军一声令下,我啪啪从墙头滚下来。南宫将军就喜欢较真:“你抄完了吗?一百遍!”他说话可以好好说,何必咬着牙呢? 我听着耳朵发慌。我无比真诚地看着我爹:“爹,女儿没有抄完。” 没等我爹发飙,我立刻说:“女儿是看到家规中有一句:以己之小度人之大,则若蝼蚁,以己之大度人之大,则若山陵。女儿不是很明白。所以女儿才出来,亲眼见证一下,何谓蝼蚁之小、山陵之大。女儿能找到满地蝼蚁,却找不到山陵。所以女儿才将就着,爬到高处,感觉一下胸怀若山陵的感觉。” 能背出家规,我自己都感动。但是我爹还是黑得像阎罗庙的一尊判官。他转眸,看向南宫澈:“澈儿,你说,她是从里面爬出去,还是从外面爬进来?” 我拼命向南宫澈使眼色。但是南宫澈完全漠视我:“从外面爬进来。” 狗腿! 我正要啐他一口。 我爹的浓重的眼神正好把我的表情抓住。 在我爹的阴影笼罩之下,我笑出最可爱的谄媚:“爹,我是从正门出去,绕着墙,看看哪里可以上墙。西北角刚好有几块砖头,我一个弱女子要垫着脚才能爬上去,所以大哥才看到我从外面回来。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说得通呢,我最爱的父亲大人?” 我爹看不出情绪,不过他那俊脸真黑啊。 我爹问:“家规你抄了多少?” 我从昨天开始,才抄了——“女儿,女儿抄了十遍。”正确来说,我是把开头第一句话抄了十遍。南宫家的人都不好读书,除了南宫澈,我都怀疑南宫澈不是南宫家的人。 在我爹阴云不散的时候,我立刻说:“爹觉得女儿抄得慢吗?其实女儿一点也不慢。因为女儿每写一句话都在好好反省着话里的意思。女儿觉得罚抄家规的目的不是为了给爹看到一百遍的家规——而且爹你看第三遍大概也会头晕——爹,别生气,爹要女儿抄家规,是要女儿反省自己。” 我爹已经动容了。他一掌拍在我的肩膀。我肩膀差点散架。我爹那豪气带着三份儒雅,声音居然能控制得不温不火:“那么你告诉爹,你反省了什么?” “我,我……” 我靠,脑袋里面只有那么一句话:我不是读书的料! “嗯?”我爹把音调都吊了起来。他正等着我。 “女儿……”我的声音都低了三级,“女儿要听从爹的话……” “好,看来小透果然是有反省的。”我爹出奇舒爽,居然一点也没有惩罚我的意思,他转而问南宫澈:“澈儿,你还差多少圈?” 南宫澈数了一下:“澈儿还要跑十圈。” “好的。”我爹突然转向我,咯咯咬响的牙齿:“南宫透,恐怕那个家规你抄到明年都抄不完!你就不用抄啦!澈儿剩下的十圈,南宫透,你就跟着你大哥跑!澈儿跟着你后面,你休息,澈儿休息,你跑,澈儿跑!我只问澈儿跑完了没有,澈儿不会对我撒谎。没有跑完,你就一直跑下去,跑到死为止!” 坑爹! 我爹一定不是我亲爹! 我小小的一弱质女流啊,我这样的身板怎么能罚我跟着南宫澈跑步! ? 南宫家府邸,帝都洪都大街,占据着一条繁华大街八个小胡同巷,院落舒爽,园林浩大,绿树成荫。我平常还不觉得我家那么有钱,但是这一次真实感受到南宫家竟然如此之大。我拖着两条萝卜腿,跑一圈居然需半个时辰。 跑了一圈,我四肢无力,气喘呼呼,捡了一根树枝当做拐杖。南宫澈跟着我后面,气都不会喘。我爹吩咐,他跟在我后面,他就会影子一样不离开我。 我脚步一歪,顺便坐到沙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撒到他的脚面:“大哥,我的脚痛啊。走不了,你先跑,你跑,我在后面努力跟上你。大哥,你不要管我,你加油跑吧!如果你等我,我们一定会走到天荒地老!”累得我像一条狗! “笨蛋,天荒地老,不是这样用的!”南宫澈脸一阵红。他那一身蓝衣,白色绣花,都压在屁股下。 我捏捏大腿。南宫澈定定看着我。褐茶色的明眸,淡淡抹着一层月色的朦胧。但是眼底下,却荆棘微红一片。南宫澈这人就是这样,外面斯文,内里荆棘。这血色荆棘还是专门对付我。 我怕:“别,我知道,你有很多话同我说。但是,我们是兄妹,虽然我们不同一个娘,但同一个爹啊,我们都是自小被同一个爹打着骂着长大的……”我一边努力劝说唤醒大家的那么一点不可能的亲情,一边偷偷在手掌中抓了一把沙子。 “哼,你南宫透从来都不是我的妹妹!”南宫澈侧过脸,对着高墙,半天才回头,“南宫透,你为何要污蔑我?” “污蔑?”我真的好冤枉,“我比窦娥还要冤啊!”我只是把我听到的话,部分挑给南宫将军听。南宫将军领悟能力超强、断章取义了。 南宫澈垂下脸,柔柔的眼睫毛弯弯卷曲,投下一片美丽的阴影。 我长长呼吸了一口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开导一下这个初次失恋的少年:“南宫澈,小水仙不懂得珍惜你这个好表哥,是小水仙的损失。” “小水仙?” “司徒薇儿啊!”我掐着脸颊,尖尖的,捏出司徒薇儿那种狐狸精的相貌,“长得像一朵水仙,不叫小水仙叫啥?” “南宫透,你个蠢蛋,我同薇儿根本不是那回事。” 我怎么听到他有着遗憾的酸味。 “你同司徒薇儿的那点儿破事,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刚刚路过,我打酱油的!!” 南宫澈甩开了我的手。 “我呸,我早看到你翘课!你在树上都睡了一个中午觉!” 我的自尊有点受伤:“我说,你是不是我爹亲生的?怎么老是胳臂往外拐?我们都是姓南宫的!” 南宫澈低声说:“才没有——” 我学着司徒薇儿的那股娇态,挤点眼泪出来:“你出手打我,我的脸还在痛着!” “是你先动手的。”南宫澈站了起来,“而且,你欺负女孩子,你不对。” 南宫澈有道理。看到被人欺负的娇柔小女孩,能不出手吗?但是我又他妈的直觉不是那么一回事。总之,听起来不大对劲。难道我不是女孩子吗?难道在他眼中,我不是女孩子吗? 我冷笑:“我道歉,我对不起你,我打扰了你同小水仙的好事!” 南宫澈脸一阵红一阵白:“南宫透,你根本不懂!”他仿佛用了很大的勇气才嚷出来,“南宫透,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相信,我喜欢的是——”他眼光光看着我,脸一红,就泄气了,“薇儿只是替我把花拿给大姑姑。我托她拿回去给大姑姑,花是送给大姑姑的,不是送给薇儿……”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5 我笑不出。 我大姑姑,嫁到司徒家。司徒恩恩,司徒家的女儿,又嫁到南宫家。如果南宫澈一不小心娶了司徒薇儿,我是不是应该嫁到司徒家,才能平衡这种诡异的循环呢? 我是不会喜欢司徒家的人。但是我又不能阻止南宫澈喜欢司徒薇儿。 “你说你不喜欢小水仙?吃不到的葡萄总是酸的吧?”我拍拍屁股,拍拍身上的灰尘,“啊,不对,应该是摘不到的水仙花总是臭的!南宫澈,早点死心。你喜欢那位司徒薇儿,那种娇滴滴的女孩子不适合你。” 南宫澈低着脸,淡淡的阴影。 我甩开双臂,往前慢慢走,学着我娘的那种超龄妇女再怀春的语气:“年轻人,你不懂爱情。爱情啊爱情……”我说,爱情是个屁! 我望着天边的残阳,家家户户炊烟起,莫名有点伤感,:“大哥,别介,小水仙太娇气,你这灿烂的红花当不了绿叶。” 南宫澈突然看着我:“我只把她当做妹妹。” 把司徒薇儿当妹妹? 我无法不鄙视他。司徒薇儿是你的妹妹,那么我就是个屁! “你的妹妹?你看看,版本就在这里。”我叉着腰,挺起胸,“如果你像对我那样,对待司徒薇儿,大概小水仙都哭成水仙干了!做你妹妹,我压力很大。但是,我强,我顶得住!” “我不要你做我妹妹……” 南宫澈看着我,幽深幽深的,苍色的粉黛,像幽闭在朱门大户中的一千金小姐。 我看着他那秀美的脸,看着看着,自己都快要疯魔了,我甩甩脑子,清醒一下,哈哈笑着:“大哥,我突然明白小水仙为何不喜欢你。如果是我是小水仙,绝对不喜欢一个比自己长得漂亮的澈哥哥,哈哈哈~~” 南宫澈的脸顿时崩溃了。 南宫澈不喜欢人家说他长相漂亮像女孩。所以,他怒了!他一怒就是习惯动作,耳光……我这两天一定犯太岁,怎么会天天见耳光?耳光日吗?不过,我躲开了。我南宫透可不能让同一个人,在同一边脸,抽了两次耳光! 南宫澈一身穷凶极恶的阎王煞气,拔了一条茶树条儿。我眼见不妙,便哇哇地往前跑。他追,我跑。当他扔下条儿停下来的时候,我腿都废了。 南宫澈手指丫就勾着我的手,也喘气,说:“南宫透,你娘叫你回去吃饭。” 我甩开他:“你娘才——” 坑爹! 原来那十圈,我们都跑完了。 ☆、壮士,从军吧 我几天窝在家里养我的小脸蛋,最悲情就是不能去天桥听《白蛇传》,我能爬出南宫家的大门已经是第三天。 那个酸溜溜的说书先生还是不到,超时了。我拉着天桥的小二哥:“那个说书书生呢?” “谁?” “讲《白蛇传》的。” “不来了。” “不来?!” “是啊,他只是客串……” “他住在哪里?” 那小二哥把抹布甩到肩膀上,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溜达了一圈:“小姑娘,那个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 果然,红袖天香楼的那个清秀的门子把我拦住:“小姑娘,这里不是酒楼,这里是青楼,青楼哦……”他还指着华灯之上的露台,站着的几位捎首弄姿的艳丽少女,生怕我不知道啥是青楼。 我对着那个门子露出小小的一丝笑容:“大哥,让我进去一下子。”我手掌中晃着一片金叶子。 那个门子看着我,那神情就是“大爷”,而不是“小姑娘”。 “请,请,小姐……”那个门子又抓抓头发,“但是,我们这里好像没有招呼女客人的。” 我正要理论。 那个熟悉的脚步就在身后:“南宫透,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突然插入的一把声音,接着就是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我的肩膀都快要碎了。 我指着牌匾:“红袖天香楼。” 我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走进来。我一个侧转身就到了南宫澈的后面,把南宫澈往前面一推。 我回头对那位门子大哥说:“你看,这是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要来这里找姑娘。他不喜欢陌生人伺候,我跟着来!虽然我是女的,我也不用你们招呼,你招呼我家公子,就等于招呼银子!” “但是,但是……”那个门子大概没有遇到这种先例。 我就把南宫澈推了进门。趁着南宫澈气得说不出话的时候,我走到他前面替他护驾:“我们要一个包房,要好茶好酒!” 香味扑鼻的红袖天香。那些龟奴见到南宫澈那少年公子衣服华美,冠式贵重,眼睛都亮了,就立刻来招呼。龟奴立刻上来开茶,好生伺候着,那个腰弯的好像他妈生他就已经驼背:“公子好脸生,大概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不知道公子是要听曲还是要喝酒呢?我们这里的头牌有……” 南宫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南宫将军平常难道没有带儿子出来喝花酒吗?我比较爱护这种纯洁的嫩苗儿,别让其他人的气味熏着:“我家公子今天只是来听戏的,就是那个前几天在天桥说《白蛇传》的。” “《白蛇传》?” “嗯嗯,天桥的。” “哦,小姐说的是还怜公子?” “叫他过来给我们公子说书!” 那龟奴“是是”地走开。 南宫澈这人见不得人伺候,坐在那里脸色都发僵了:“南宫透,你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你知不知道南宫家的荣誉?” 他还不是我爹,居然摆出我爹的架子。我剥了一颗花生,放在嘴里嚼着:“南宫家的荣誉?南宫家的家规规定不能上青楼吗?南宫家的家规规定要跟踪人吗?南宫澈,你跟踪我干嘛?难道南宫家的荣誉就是要你跟踪我?” 南宫澈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好家伙居然真的跟踪我,从天桥到这里!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 “你是不是想在将军大人面前参我一本?” “……” “你不要说你是关心我……又或者你喜欢上我!” “……”南宫澈茶色的眼眸一直对着窗台上摆着的那盆墨兰,好像对他说话的是那盆墨兰,而不是我。 他继续保持沉默。他以为不说话,他以为不鸟我,就是三世修为的法海面对着千年白娘子,足够把妖孽压得稳如泰山?他太天真了!如果我是千年蛇精,南宫澈那道行顶多是个许仙! “既然不是喜欢我,是不是——你就想找个水嫩嫩的妹子陪酒?”我学着外面的嫖客那样,邪气一笑。 南宫澈是听明白的。他那漂亮的小脸从红色立刻变白色:“南宫透,你信不信我告诉爹,你上青楼?” 我立刻给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6 他让道:“请,大少爷,请告诉爹。你去告诉爹,说我上青楼。但千万别忘记,你为何看到我上青楼,还不因为你也在青楼!” 我们同在一条船,我沉,他也沉! 南宫澈咬着唇,忍着。 我看到他散发着一股怨气正要喷我。不过,好在我这人能吃亏,率先就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大哥,你别生气。小透只是同你开玩笑。你想想我们才刚刚被爹罚完,让爹老人家安生几天吧。来,大哥,别介,喝茶,喝茶,我们喝完茶,听完《白蛇传》,就打道回府。” 南宫澈没有反驳我。他端起和头茶的杯子,一口喝了!奇怪的是,他突然瞪着我。 我看着他的脸从白变红,他手指指着我的脸,突然晃悠一下,趴下了! 我惊,拿起酒杯。我晕!这个不是茶,而是清酒酿。酒壶同茶壶非常像,而真正的茶壶是另外一壶! 龟奴伺候客人,送过来招呼的好茶好酒,其中有茶壶、有酒壶、有茶杯、有酒杯、有清水、有小吃等等。酒壶里面的,是红袖天香这里招牌:清酒酿。清酒酿,是二十年女儿红开封的时候浮在最上面的薄薄一层,为女儿红的精华。客人可以自己对酒,调出喜欢的浓度。南宫澈喝下那样一小杯,等于喝了十几斤女儿红。 我戳了一下他的头。他没有动。剩下我我一个人干等着苦闷。我有点无聊,趴在桌面上,看着南宫澈:“这家伙怎么会长得那么漂亮?”我托着下巴,对着他微恬的脸…… 南宫澈啊,南宫澈……他这位南宫家的长子,平日不是对我打,就是对我骂,或者对我哀怨,但是……说真的,无论他是真恨我,还是假恨我,我都不恨他。我为什么要恨他呢?恨人这功夫不累吗? 若然我娘是争强好胜、怨气满天的大房,我这个正房小姐或者会恨死他那边的二房。但,不知道是我不争气,还是我娘神经太粗大——自从我懂得记事就没有见到她为丈夫心有所属而伤心埋怨,好像她天生就应该守活寡,好像我爹天生就是属于司徒恩恩的。只能说在我出生前,我娘就清如镜明如水,把一切的夫妻情爱恩宠都看化了。 既然我娘都对现状满足,我还有什么可以怨恨的呢?而且,我有点恨不下去,除了—— “这家伙怎么会长得那么漂亮的呢?如果我能长得那么漂亮就好了!”我哀怨的只有这个。 人比人,得丢! 南宫澈醉得够厉害的,微红的醇色布上俊逸秀美的脸庞,长长的眼睫毛仿佛是一双翩翩飞舞的蝴蝶,透着浓浓的黑色,把眼皮的弧度都勾勒出来,美得暖和圣洁。眉峰仿佛经过精心雕刻,顺着脸庞,流露出最自然的美态。 润滑的皮肤,白雪覆盖玉色。 我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他没有动。我才试着探一下他的鼻息。 青稚的少年,带着清气。淡淡的。触碰到那秀挺的鼻子,滑到最漂亮的眼睫毛上,覆盖着眼睛。拨开滑落下来的头发——我突然心血来潮,七手八脚就把他束发的玉环圈圈拆了下来,把头发都放了下来。 他前面稍短的黑发覆盖着脸庞,勾出柔和的雪肤。 那一点点属于男子的清爽之气,都让披散下来的发丝给摧毁,南宫澈果然有做女人的潜质。 我玩得正欢,偏偏这个时候,“嗒嗒嗒”三下敲门,有人推开门,未见其人先闻其笑,爽朗中带着柔韧的妖娆:“呵呵,公子久等了,还怜来迟了!” 我便痛痛快快地喷了一口茶:“你是谁?!” 我找的是一位白面书生,那书生就好像摆在柳树下的酸菜坛子——穷酸味十足,在天桥讲《白蛇传》的;而不是跟前这个三分人气、七分妖气的妖孽!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奴家还——” 我又喷了他一衣襟的茶水。我锤了一下胸口:“别奴家奴家的叫!” 他可能是没有遇过我这样的客人,本来十分悦目的声音都带点慌张:“是,是,奴——小人叫做还怜,前来伺候你家公子的。”他素手提起茶壶,给我的空杯子满上七分,“请问姑娘,你家公子呢?”那双用着烟熏颜色勾画出来的狭长凤目扫过房间各个角落,明眸善睐。 “咦,小龟奴不是说是位公子吗?” 南宫澈被他看成美少女。 若然南宫澈被他弄醒了还得了,我马上挡住他那勾魂的目光:“别窥视我澈姐姐!你坐过那边,别熏着我澈姐姐。” 我指着靠墙的太师椅。我故意咳了一声:“我家公子想知道,在天桥讲《白蛇传》的是你?” “白蛇传?” “嗯。” “天桥?” “说!” “啊啊啊……” 居然给我装模作样、装疯卖傻! “如果你再‘啊’下去——信不信我把这一碟子花生连同碟子都塞进你嘴巴里面!”我稍微恐吓他一下:“我家公子认得天桥说书的就是你!” 他立刻招了:“是,是,是还怜!” “为何你刚才不承认?” “因为,因为,还怜在天桥那个样子,实在是——”他低垂着眼眸,扭捏,“丑死了!” 我黑! …… 午后放松的休闲感,缓缓而过的一下午,不知不觉天已黄昏…… 小倌压着小腰,躬身拜下,小心问:“小姐,故事讲完了。小姐要不要喝酒或者吃些小点心?” 我看看真丝布铺叠的桌面,只有一小碟花生,还有一壶茶,一壶酒。 这些都是红袖天香免费提供的。包厢的费用我已付了一片金叶子。金叶子钱是属于楼子,而陪场小倌的打赏则在客人点的昂贵的酒水、小菜中分挪。我不对他毛手毛脚,我又是干喝茶的货,这位叫还怜的小倌儿就真的可怜了。 我的小荷包没有钱:“我家公子回家了。” 他眼珠子低低转了一圈,眼眸潋滟带清澈,小心问:“那么,你家公子结账了吗?” “呵呵,我家公子走得很急~~”我这人还是比较懂廉耻,不打算吃霸王餐,“看来我也该走人。”我拉起酣睡在身边死猪一样沉的南宫澈。 “走人!!!” 那小倌突然尖叫一声。 人变脸原来可以如此之神速,他算是很有前途。 很快,我就见识到红袖天香的强大应变能力。三五大汉拦着门槛。最大的缝隙,是那些大汉手臂鼓着的肌肉:“要么就留下人,要么留下三根手指!” 我只是开了一个无害的玩笑。红袖天香的护院大汉却一点幽默感都没有。那位叫做“还怜”的小倌,正像大爷一样,坐到一边,愁苦着,一杯一杯兑酒、斟酒:“早知道是个穷光蛋,我就不出来了。我就说嘛,有好事怎么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7 会轮到我呢!哎,这个月又要喝白开水……白开水啊,白开水……”他喝酒的的姿态就好像在喝白开水。 我正要说话。肩膀上的南宫澈好像有点知觉。他满嘴酒气浓郁,喷到我的脸边,扯着我的脸颊,就发着酒疯:“南宫透,恨死你这个蠢蛋了!人家明明就不是喜欢薇儿,偏偏说人家……人家明明就是喜欢蠢蛋!” “南宫透”三个字说得含糊不清。“蠢蛋”两个字嚷得鬼哭神嚎。 我抖着肩膀,把他甩下来:“乌龟蛋的——” 南宫澈没有清醒过来,但那些大汉却叫了起来: “你说什么?” “小丫头胆敢骂人!” “做掉她!” 红袖天香的人都是聋子,以为两句话是我骂的,而且都是骂他们。他们胳膊的肌肉就开始剧烈抽动,最前面的那人大步跨前,两铁臂伸出。 突然,那人一个踉跄,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按着手腕就打滚。那人没有碰到我之前,南宫澈已经出手。 南宫澈那人平常伪装得斯斯文文、秀秀气气,如同春闺少女。如果见过他醉酒的,就知道他没啥酒品。喝醉了也不乖乖挺尸,居然开口骂人——骂人就骂人呗,干嘛要骂我呢!可知,他平常的小日子过得是多么压抑。而现在他的压抑,就全部发泄在跟前这些大汉身上。 我很识趣地坐下来,同那个还怜一起坐着。我看着我家澈姐姐漂亮的长辫子,以及长辫子上面的粉色丝带,舞动,飘逸,如同一只粉嫩的蝴蝶。我突然感觉跟前这个人—— 我真的不认识啊!我怎么会认识一件人妖呢?看南宫澈的身手,是非常赏心悦目的,我说:“觉得怎么样?漂亮吧!” “太可惜了!”那小倌摇头。 “呵呵,别迷惑外表!”澈姐姐漂亮,不过是假的! “怎么说,难道是假的?怎么我没有看出来!” “因为你蠢!” “天啊,不会吧?那几个花瓶,平常大掌柜当做宝,原来是假的!啊,这样碎了也不用赔偿太多!” 喂喂…… 我蹬一脚跳出去,连忙抱着南宫澈的细腰:“澈姐姐,好了,好了,你很厉害,他们已经投降了!!” ? ? 南宫澈粉着一张俊俏无双的脸,醉色中带着三春的明媚,身姿纤瘦而且轻柔,下手却沉重。即使如此,我也是顶着肋骨伤了两根,才让他“安静”下来。我揉着自己可怜的拳头:“南宫澈这死猪的脑门是花岗岩,痛死我!” 那边的臭小倌儿,跳脚、尖叫:“啊啊啊!”他在唱大戏,还是鬼上身? 突然,那两扇本来就开的门“啪啦”一下撞成裂痕。 “奶奶的,究竟什么事?!”出现在门口的是一尊凶神。他一打巴掌打到门上面,可怜的门就碎得哗啦啦。他的嗓门也惊人的响亮:“奶奶的,哪个王八蛋敢闹事?现在那么早,还要不要人睡觉的!谁那么大声嚷叫!?” 遮盖着脸容的枯草头发里面透出两道阴寒的目光,扫过房间的狼藉。 那张靠墙的荷花状黑漆小茶几桌子碎成柴火木,木屑上面压着两个人在吱吱歪歪;房间木隔墙架子上面摆着汝窑的白釉彩画双盘云雾雨大花瓶碎得晶莹剔透,甚至把底下的人的脸皮都刮出血;黄梨木的床架子上面挂着一条大汉,咯吱咯吱得摇晃着;我的脚下还醉卧着一位胭脂脸孔的绝色美人——南宫澈。 看到这样的情景,那尊凶神一手撩起脸上的稻草,清楚了。 “留人,还是留命?” 这个绝对是恐吓! 我揉了一下酸酸的脖子,南宫澈真沉啊,把我的肩膀都压坏了。我说:“你别这样,我认得你——” 那尊凶神的手指骨头在咯咯响。 我露出亮亮精明的脸孔:“人,你留着……是他打碎了的!” 他,我指着南宫澈。 “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有人立刻在我背后叫:“她们是一伙的!” 我回头看。 我说:“你留着他,我去拿银子赎他!” 那尊凶神甩了一下那稻草刘海,突然一手抽出一张东西,展开,是票子。他塞给我:“拿去,一百两!” 我看着手中的票子,不是很懂。 “门口这边。” 我也不是很明白。 但是,那个娇滴滴的还怜,突然猫儿一样迅猛,从后面拥着我的腰,推我出去。 我拧着他的手背,拉开:“干嘛,干嘛?” 纤纤手指捂着胸口,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还怜附着我的耳边低声说:“小姐看见我们大掌柜的样子吗?哎,别让他知道。我们大掌柜不喜欢人家看他没有上妆的样子。半年前,这里曾经有个煮水的小厮不知道规矩,在大掌柜睡觉的时候摸进了房间,你知道那个小厮后来怎么着?” 我邪气一笑:“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错。”他明眸瞟着柔光,“那小厮根本没有出来。你还是快点走吧。” 我早就想走。我走开两步,突然看到手心握着的票子,回来,扬着票子,问他:“这个是什么意思?你们掌柜是不是睡觉睡糊涂了?我澈姐姐打烂东西,我稍微出手阻止他破坏贵重物品。难道我还得到保护有功奖赏?”如果是,我却之不恭啦。 可惜,还怜幽幽地摇头。 我奇了:“什么意思?” “卖身钱。” “卖身?”我抓抓头发,“谁卖身?卖了谁身?” “你姐姐。” “我姐姐?!”我娘统共就生了我一个,我爹统共就睡过我娘一次,我哪里来的姐姐,不对—— 我姐姐,不正是南宫澈! “啊啊,你们都看走眼了。他不是我姐姐,他是我大哥。我大哥长得是有点那个——容易让人误会。不过,他真的是男的。”我踮着脚尖都不够还怜高,但不知道为何,我总能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他,“怎么?我大哥这纯爷,红袖大掌柜也想要?” 还怜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大掌柜看上你姐——大哥了。” 我抓抓头发。一时没有领悟何谓“看上”。 “我们楼子有倌儿——”他急了,“像我这种。” 呃,像他那种,就太没有前途了。我终于领悟他的意思了:“哈哈,不中!红袖大掌柜看上我大哥做护院,我拍胸口保证没有问题。但是,他要我大哥做小倌儿,呵呵……” ? ? 那大掌柜有没有读过书,他的账是怎么算的,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识南宫澈的酒品。南宫澈发起酒疯来,就是那副模样。我说:“你刚才看到我大哥两把手没有?小倌要陪酒吧,陪酒就是喝酒,喝酒——看看,就是那副模样,他怎么陪酒,还能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8 做什么倌儿?” 我告诉他。南宫澈出生就是大少爷。他就没有干过活。 还怜那个竹竿似的身高,比我高出一截,不过他说话柔柔的、细细的,总像委屈的小媳妇伺候着街头强抢妇女的大恶霸:“倌儿也不全陪酒~~” 我心咯噔一下:“倌儿不陪酒还能做什么?难道学着那些女的去□□?” 还怜眼睛一亮,点头称赞:“嗯,嗯,就是□□!” 他苦着脸:“快点把你哥赎回来,否则今晚就要被□□。” □□? 这词有点陌生,怎么那么诡异! 我跑回去狼藉的房间,挑开架子碎片,翻开床底,看看帐子,拆了大桌子,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半个人影。 南宫澈的外衣脱在地上。我捞了起来。锦绣衣服的扣子都撕烂了。 这个时候,红袖天香楼的不眠夜就开始了,绮红酒绿,莺歌燕语,够筹交错,人来人往。我在各个房间里面乱闯,挨着一个个搜查,脂粉浓香,红绸鲜艳,我就没有找到南宫澈。南宫澈那个冤死鬼,为什么我喊破喉咙都不应我一声! 红袖天香楼的大掌柜段红袖拦着我狂飙的路:“小姐,我的店都让你拆了。”他就这样一站,还真的以为是个礼义廉耻的世家子弟,而非青楼老板。 我揪着他:“我的大哥呢?□□了吗?” 红袖大掌柜眯着浅色的眼珠,眸笑晕开:“哈哈,怎么可能那么快□□!起码要把那个孩子洗干净、把皮肤养得豆腐白嫩,把身子养得棉絮柔软,挑选一个吉日良辰,广发美人贴,高拍初夜!” 我轻轻拍着胸口。 南宫澈没事就好。 红袖大掌柜说的话,一诺千金,怎么不相信呢? 他轻轻往身边的柱子一靠,斜出长腿:“明天的天气应该不错,你哥哥就明天晚上上台吧!” 怎么我感觉他决定“吉日良辰”,好像晚上吃一棵青菜的简单轻松? “人跟我走,票子还你!”手心中揉成团子的一百两银票,我慢慢拉开褶皱。 红袖大掌柜摊开手板:“可以,身价五千两。” 五千两? 他塞给我的是一百两!他转个脸就五千两?那张一百两的票子重新被我揉了:“段红袖你不如去抢劫银号!” 红袖大掌柜不慌不忙,竖着一根手指,轻轻摇着:“小姐,你以为我在这做生意容易吗?我们这里都是上好的。伺候是最好的,清倌是最好的,吃喝也是最好的。你大哥那种姿色,五千两只是很保守的价格,若我今晚把人拿到隔壁花好月圆,我还能收上七千两!” 好的,我明白了。我直接叫南宫澈去死算了! 段红袖捏着指头计算着:“现在你大哥就在我们最豪华的厢房里面,让专人伺候着喝解酒汤。我们的解酒汤里面放了何川、白北、鹿茸、杏仁等等名贵材料……小姐既然怜爱人家,自是不在乎那么几千两银子。南宫家少爷的初夜,几十年来就只有那么一次!”最后,他还附送我一媚眼。 这媚眼抛得我一浪又一浪。 ? ? 原来段红袖知道我大哥是南宫少爷,那么,他也就知道我是南宫小姐。 我:“你知道我大哥身份,还敢讹诈我!” 段红袖:“我是正当生意,怎么会讹诈小姐。若然被人知道南宫将军的公子和小姐同红袖天香做起生意,不知道外人怎么想呢?” 我不知道外人怎么想,但是我爹就肯定会把我打死。 “我要见见我大哥。” 段红袖很爽快:“可以。” 然后段红袖就引我上楼。 红袖天香楼的最高楼层,最边上的一个房间,门框上居然带着铁枝。 段红袖指着门。我推开门。 “大哥!” 段红袖所谓本楼中最豪华的厢房,真的够豪华的。 绒丝华丽的地板,软木的墙壁,团团围住的屏风,空空荡荡,正是一个金丝鸟笼。 果然有专人伺候着。 十几个女人围着一边墙壁,看着她们若隐若现的柳树杆儿腰肢,花花绿绿的,娇笑可人,跟前一片晕眩。我疑问地看着段红袖,为嘛那么多女人在这里伺候南宫澈呢,而且都是穿得那么暴露?房间另外一边伺候着浴桶和热水,水湿漉漉的满地,而且水迹拖到了床上,床铺米白色的都弄得水淋淋、皱巴巴的…… 好像经过一场异常激烈的战争。 南宫澈呢? 我扫过去。 那个扶着窗台赤脚站在上面的人怎么那么熟悉啊? 脱剩的亵衣就撕开了口子,手指正掩盖着胸前的一片。飘飘乌黑的长发带着水汽,披着身上,覆盖着半张脸,吹弹可破的脸皮子的苍白中透出绝艳。茶色的眼睛深了浓墨,像端州砚墨倒在镜子上。红得滴血的微唇狠狠的咬着,出现一种视死如归的凌厉绝代之美。 跟前出现的这个,分明不是南宫家那位秀气温和如同女孩子的南宫澈,而是野外荒宅中勾引白面书生采阳补阴不成遇到抓鬼钟馗的女鬼!!这艳丽的女鬼被抓鬼钟馗赶上绝路,正打算同归于尽! 南宫澈看到我。仿佛看到把他吃干抹净却还要向钟馗举报的好色书生,绝艳的眼神更加凌厉。 我一哆嗦。事情不好了! 南宫澈居然撒开手,往窗户外跳了下去! 啊! 一死以保清白! 周围发出一声一声的尖叫。 我脑子愣地就没有其他想法,拨开周围的女子,冲过去。攀上窗台,拉住他的手。 “呆子,这里是五楼!!” 他跳下去,死定的,一定死! “笨蛋,蠢蛋,我不是一直在喊我救你吗?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跳下去!你脑子长在哪里!?你是不是喝酒喝得太多喝傻了?”如果他那颗榆木脑袋还在我伸手范围,我一定送他几个美味的爆粟! 我已经气坏了,一手拉着他的手腕,另外一手握着窗棂,免得两人都掉下去。 人家还以为我们殉情啊! 南宫澈实在是太重了。我拉不住他:“笨蛋,另外的手快点拉住我!” 南宫澈仰脸看着我。雪色的脸居然有种粉琢玉砌的感觉。茶清色眼眸透出水光。眼底就是一片火红。我知道他恨我,他一定很恨我。不过,我这个人天生固执! 为了那块该死的木头南宫澈,我豁出去,一脚踩着窗棂内侧撑着身体,伸出另外一只手。要么两人一起活,要么两人一起死! “另外那只手伸出来,混蛋,否则我拉不住!” “南宫透,放手!” 南宫澈咬着殷红如血的唇,沙哑的声音都带着嘶嘶的磨牙声。好像现在在下面的是我,而不是他。南宫澈的另外那只手一直护着胸口,拉紧身上无依无靠的衣襟。他那些外衣都被外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9 面的那些色女狼女给脱了下来,只剩下这一件单薄的亵衣。这唯一的亵衣还不完整,撕开的口子连扣子都合不上,腰侧的绣着暗纹绑带一直随风飘扬。 他一撒手,这亵衣就吹了。现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南宫澈居然顾着自己的贞洁。我能怎么说呢?难道我说大哥你不用拉紧衣服啦,反正一年前的八月十五,我爬屋顶赏月光的时候,看到正在房间脱衣服洗澡的你——你光溜溜的屁股上的那颗痣还真相思啊。第二天,我不小心踩到你那只猫儿舍舍,你抽了我一鞭子,我的手都肿了。我当然生气啦,所以,我就把你有颗痣的屁股描绘成画,送给了明日郡主。明日郡主喜欢,不知道她有没有拿你屁股上的痣做春宫呢?所以说,你黄花大闺女的玉体根本不值钱。我估计南宫澈知道后会立刻掐着我同归于尽。 “南宫澈……”我差点要就骂他奶奶。他奶奶也是我奶奶,我就憋气了。 “南宫透,放手,放手!再不放手就一起死了!”南宫澈低声一吼。 我也吼:“一起死就一起死!” 我的手背突然一下子麻麻的刺痛。南宫澈的手就从我的手中滑出。我眼睁睁,看着南宫澈的脸消失,看着他的幽怨眼神消失…… 红袖天香楼五层楼高啊! 夜幕的黑色中,一袭纯洁的白衣飘飘扬起,丝黑的长发衬着苍白如纸、俊美无俦的脸容,宛若思凡下界的九天仙女,直接向红尘坠落。 我手中只抓住他的镯子。黝黑色的镯子,不知道何种材料,正闪着一丝微红的血光。不过,我闭上眼睛。呼啦啦的风响起来,割得我的眼睛都痛,痛出眼泪来…… ? ? “啊啊啊,那么高,真的跳下来耶!好一个贞烈男子啊!不过没有用!”我的身边有个红衣女把半个脑袋探出窗外,感叹了一声,“小妹妹,不要哭了。你看看下面,你大哥死不了!” 不是吧? 我擦干净眼泪,探头看下去。 坑爹! 窗户正对着的是帝都第一大人工湖——旭阳大湖。 墨黑的湖水,倒影烛光…… 南宫澈就轰轰烈烈掉下湖里。 湖水黑乎乎的,看不到底,收纳着一切,任何颜色掉下去都变成昏黑。 我摸着额头,怎么说呢? 我前几天把南宫澈的猫儿舍舍放到家里的荷花池里面洗澡。我保证我绝对是好心,我是不忍心看它一身脏兮兮的泥巴——虽然那些泥巴是我捏上去的——谁知道那只猫儿不懂水,越爬越开,我想要把我娘的小白狗放下去救舍舍。小白狗还没有下水,那边南宫澈就噗通跳了下水,毫不犹豫,英勇无畏,就把舍舍捞了上来。舍舍猫儿命大,只是渴了几口凉水。我在旁边观察了半天,我怎么看南宫澈那游水动作,就有点…… 我百分之百肯定:南宫澈不会游泳! 南宫澈还是要死! 那边松木桌子被擂重了,段红袖的声音本来就带着沉酣,现在染上浓重的□□味,听起来居然别有一分煞气:“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红袖天香塌了吗?不用干活啦?!” “是,是!哦,还有,大掌柜,那个男娃子脸皮子还真不错,粉琢玉砌的,羞羞涩涩。姐们稍微捏他两下,他就那个样子,姐保证他是个雏儿……呵呵,大掌柜,一定要留他在这里,姐们无聊的时候可以调戏一下。”妖娆的女子一步三回眸,骚动着丝巾,出去了。 稍微捏两下,南宫澈需要跳楼!?这“姐们”究竟是捏哪里啊? 我~~(╯﹏╰)b 哎哎,南宫澈已经被这些女人吃出味道来了。 ?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发挥段红袖的领导天赋——下水救人。 红袖天香的打手护院跳下湖里打捞,湖边上慢慢开始有人围观,有脂粉浓香的姑娘、有纸醉金迷的嫖客、有十分无聊的路人——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发生何事,但是大家都往边上围着。人越聚越多,情景比较壮观……红袖天香位于帝都的北区,地方都是用金子铺的。很快盔甲黝黑的城卫军也过来,一听是有人掉下湖,而且那人是南宫家的少爷。城卫军立刻脱去盔甲,纷纷下水,像春归的鸭子被赶下水。 为了南宫澈,旭阳湖的龙王都被搅了出来。最后,南宫澈被救了上来。城卫军立刻把南宫澈裹得像从古墓里面挖出来的千年古尸一样,抬着,浩浩荡荡去了将军府领功。 他们去领功,我就只能领罪了。 我本打算偷偷把南宫澈捞上来,人还活着一口气就救,人死灯灭就埋了,神不住鬼不觉……不料那些可恶的军兵插了一手,我无路可走。我只能跟着他们的后面,抄小路偷偷溜回家。 “娘,我闯祸了!”我扑到我娘怀里。 世上最温暖的还是妈妈的怀抱。不过,我娘的衣服好像有点酸酸的味道。妈妈啊,她居然拿着一条黄黄的腌菜! 我娘就用拿过腌菜的手,掰开我的脸皮:“丫头,你拔了哪只猫的毛?” 我瞪着她。难道我就那么低等吗? 我把她那酸酸臭臭的手拉开,继而眼睛一眯,憋着一口气,然后那双眼睛大概可以瞧见泪光了:“娘啊,你要救救我,我这一次一定被爹打死的!我的娘,我是你亲生女儿啊……” “别鬼哭神嚎的!”老太太用她酸臭的手给了我一个暴粟,“你拿你爹的凤凰单纵去喂鸡?” 我郁闷。 “你砸了你爹的梅花瓶?” 我晕死。 我娘那个智慧大概只有饭碗啊花瓶啊的。 我擦干净泪花,一五一十说出来,说得口水都干了。我倒了一杯茶,一喝而干:“……娘,就是这样了。南宫澈现在不知道死了没有?娘,爹一定会打死我的……呜呜……”我当然不会说我逼着南宫澈上青楼,我只是说他跟着我上青楼。 我稍微走远一点,起码离开我娘的手臂范围,免得她打我耳光。 不过,我娘并没有打我。她不打我,也不骂我。我娘眼神呆滞,仿佛看不见我,走了出去,脚步踉跄。 “娘?”我小声叫着。 我娘发什么傻啊? 按照道理所说,我娘是那种神经大条的村姑,即使她做了十几年的“南宫夫人”,她都不曾改变她的村姑劳累命的习惯和天塌下来有男人挡着的乐观性格。不过,现在我娘,这个不忧柴米油盐的妇女,她的表情就好像看到光韶要亡国、帝都要沦陷,而且南宫家的男丁都被敌军俘虏,氓流鞑子正闯入南宫家杀人放火,奸、淫掳掠! ? ? 我娘一去就是半天。我上上下下刨墙脚,终于按捺不住了。我想,这一次不是南宫澈死,就是我死。 我到后花园去。 花园都是静悄悄的,夏日的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10 热风吹过来,带着寂寞的味道。平常那些得了空闲的下人,喜欢坐在大榕树下乘凉八卦、嗑瓜子削苹果、东家长西家短的,鸡鸣狗叫,热闹得像一个小市集,现在却四处无人,看来都是跑到正院去凑热闹。 我不敢过去。 被我爹看到,我一定被他打死。 白天别说人是非,晚上别说鬼故事……我这样一想,我爹的声音就传过来:“你不要拉着我!你回去照顾澈儿……澈儿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澈儿这个样子……我把那个臭丫头一巴掌打死算了!今天她可以把澈儿卖到那种地方,明天她也可以要你的命!留着那个死丫头,迟早会把我们南宫家赔上去!她死了,老子以后自然下去跟祖先请罪!你也当做没有生过这样的女儿!!” 我爹脸如黑锅底,眼睛淬火,怒发冲冠,那个表情特别吓人。 我爹不是单单吓人的。他手中还拿着家传的宝剑。寒颤颤的光芒。杀人流血不卷刃。 那把宝剑是我们南宫家的家传之物,是我爷爷的爷爷南宫之文的。家传宝剑不常用,都是摆在我爹的房间,显摆的。现在,我爹就拿着那把剑要杀我!就好像忠良之臣拿着皇帝御赐宝剑,可以先斩后奏,诛佞臣! 我连忙躲入花坛中。 我娘一定去求我爹了。 关键时刻还是亲娘最亲! 不过,我揉干净了眼睛,为啥我看到后面的不是我娘? 后面是娇滴滴的南宫夫人亦步亦趋地追着:“不要,相公,相公,不要啊!” 我爹火在心头:“恩恩,你不要拉着我!” 南宫夫人:“澈儿没事的,澈儿一定平安无事的。” 我爹甩开南宫夫人:“你不要说了,我今天非杀了她不可!” 南宫夫人:“孩子不听话,我们可以慢慢教!大姐,大姐,澈儿没事的,你说说话啊!” 南宫夫人哭得泪人一样。 我娘还在后面,手绢抹着眼泪。我娘居然没有为我求情。她只懂得哭。靠,究竟谁才是我的亲娘啊? 我娘那老实的妇人“噗通”给我爹下跪:“老爷,小透是你亲生骨肉啊!老爷,小透还小,她做错事就是我这个当娘的平常没有好好看管。老爷若然真的要杀了小透,那么我同小透离开这里。这样就不会碍着老爷的眼了!呜呜……” ? ? 离开帝都?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百年繁华鼎盛的地方? 我从来不曾想过。 我不觉得离开将军府就是世界末日。但是,对于我娘来说,可能就等同于世界末日。我娘她是心思简单、柴米油盐的小妇人,她前半生是绵延荒山的岩石中的一朵小野菊,她后半生却成为了种植在漂亮院子的大□□花。大□□重新回到岩石中,不一定能活。我的娘,虽然当年曾经有同我爹一夜风流的风骚,本质上,她是从一而终的小女人啊。她这一生就不允许有第二个男人。 我突然觉得这一次实在是太错了。 我后悔了。 我的错,不是因为将要被南宫将军惩罚,而是我已经连累我娘。 我狠狠地掐了手心。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样才不愧对我姓南宫啊。 思考至此,那边南宫夫人突然也跪了下来,拉着我娘,哭得声嘶力竭:“不行!大姐,小透不能同你离开帝都!我不会让你们离开的!” 我爹实在是太生气了:“你就当做她死了吧!” “相公,不可以!”南宫夫人突然压抑着声音,“大姐不要离开这里。该离开的是我,我才是应该离开南宫府!如果要走,也是我带着小透走!” 我爹那张俊脸都已经扭曲了,太阳穴的青筋都突出,握剑的手紧了又紧。我爹胸怀一直宽大,能气成这个样子,确实不多见。 我爹正要发脾气,南宫将军府管家维叔叔抱着他的大肚子一步三摇晃地跑出来:“老爷,老爷,大夫人,二夫人,大少爷醒了!” 那是一道万事万灵的除妖灵符! 我爹听了立刻回去。南宫夫人和我娘拖着长裙,跟着后面。维叔叔往花坛看了一眼,笑得像只活泼可爱的招财猫,也跟着去了。那胖子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何时身上已经一层凉凉的汗。 那天从早到晚,我娘回去屋子应该也找不到我的,我躲在花坛中,躲了一整天。趁着我爹没有揭了我的皮之前,我哗啦啦就逃了出去,翻墙一路跑出大将军府。 旭阳湖,如镜的湖面,蒸腾而上的薄烟水雾。我打着寒战,扬起脸,旭阳大湖的对面河堤,茂密的垂柳之下,浓翠的绿色,雪白如同幽灵,几人在湖边拉扯着:“你把红袖天香当做放羊的地方吗?要来就来,要走就走!” “不要,不要拉着我,大掌柜,求求你,让我走吧。” “要走可以,先把赎身钱还了!” “我,我,我没有钱……” “没有钱就回去好好接客!” 那些人原来是红袖天香的,拉扯着就走远了,我走过湖边,踢到脚下就个小小的包袱。 我捡起小包袱,里面衣服鞋袜整齐,还有一份征兵文牒,上面是五军都督府的印鉴,写着:还怜。 倌儿要从军? 从军? 壮士,从军吧! 我笑了起来,甩着包袱到背上,哼着小曲走。城郊之南的卫所广场,四面八方的青年男子正在积聚,从军的,送行的,护送的,喧闹如同市集…… ☆、不是冤家不单挑 重煦元年至三年,我拿着还怜的征兵文牒,混在琼州的新兵卫所,活过了三个年头。 帝都天字号的小白兼小白脸还怜长得秀秀气气,本有小男妓的案底,“我”自然比卫所同袍大男人要矮小、阴柔、孱弱、娇气,所以,从军的三年,“我”能保住我女儿身的秘密,平平安安度过……当我把那些对着我这张可爱“小白脸”流口水的同袍都打得口鼻青肿,跪着趴着呀呀大叫我“老大老大”,我就开始觉得自己抢了还怜的征兵文牒是明智之举。 否则他不是从军、保家卫国,而是做营妓。 新兵卫所,我当然不敢妄自称为老大,老大是乌老大。我有事没事就去巴结巴结乌老大,把天下的所有好话都说尽了。 乌老大是卫所的副指挥使,为人正直,不过铁汉不敌甜言蜜语磨。乌老大明明暗暗总是照顾我。 官场有官场的游戏,军营有军营的法则,我很懂得做指挥使副手的规则,多做事少说话,多甜言少挑剔,有功就老大领,有罚就我来当——虽然我人微言轻,小雨点都挡不住,最后还是乌老大当头。我在乌老大的安全伞下无风无浪。 不过,乌老大实在太渣了。 他居然抛弃我! 重煦二年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11 ,乌老大放弃了琼州卫所副指挥使的好差事,跑去边疆当那个啥将军。 边疆又冷又荒凉,荒山黄沙。 乌老大临走饯别,宴请卫所同僚,喝到禽兽满地爬。乌老大喝得眼睛越来越亮,狂拍我可怜的肩膀:“小怜,你要感谢我啊。没有我,你早就死在兵营啊。” 我手指都在发麻:“老~~大~~威~~武~~” 乌老大摸着胡渣子大把的下巴,说:“哈哈,从你进军营到现在,你身上有多少斤两我很清楚。如果你不是事事偷懒,跑步装晕倒,操练说肚子拉倒,杀敌不愿意提刀,见上头就舌头打结,说不定你早就在我之上……” “冤枉啊老大!还怜对你一片真心,一片忠心。乌老大是小怜一天的老大,就是一辈子的老大!!”我拉着乌老大的衣袖一边干嚎,一边抹着鳄鱼眼泪。 乌老大露出一点笑意:“你是人才,我不会看错的。京畿权贵显重,我等无权无势一介莽夫,别说没有机会立功,就是有功也遭人打压。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在天子脚下见人俯首,不如到边疆打仗立功。小怜跟我去边疆,必然有一番作为。” 我白眼一翻,赖死:“老大,小怜身体孱弱,咳咳……” 我不愿意去边疆,乌老大就把我推荐给那时候的琼州卫所指挥使明鸣。 对待乌老大的那一套甜言蜜语,不适合指挥使明鸣。乌老大为人正直老实,他对甜言蜜语没有免疫能力,外表不开心,心里喜滋滋。可是明鸣那小子更像滑溜溜的白鳝,比我还要油滑,我自然要努力装老实。从此,我就要勤勤恳恳,早起晚睡,忠言逆耳,吃得像只羊,忙得像头牛。 明鸣是个人精中的人参,他虽身为乌老大的上司,但一点也不比乌老大高瞻远瞩,胜在运气好。一年之中,他如同七月的韭菜,长了几遭,步步高升。仆随主人,我高升得糊里糊涂、不清不楚。明鸣从一个琼州的小小指挥使升了帝都卫所指挥使,以卫所为跳板进入了城御四方军,成为四方军西大将军司徒昀麾下的少将。 城御四方军之于卫所,等于中央之于地方。 城御四方军是飞黄腾踏的好地方,不过,好山水总有一处冷水飞溅,大将军司徒昀下活脱脱有一只怨鬼——南宫澈。 三个年头,见不到南宫澈那个怨鬼,我吃饭多了,我睡觉香了,我高了,肥了,重了,好打了。 一见南宫澈,我就立刻病倒。 ? 重遇南宫澈那天真是背啊。我去找老明商量他今晚吃三黄鸡还是吃糖醋鱼,老明嘴碎嘴刁,对吃的特别挑剔,我都快要成为他的老妈子。那天正好在下着春油毛毛雨,下雨天我差点就摔一跤。我扶着旗杆正要大骂,就看到南宫澈从老明的屋子出来,好在我身手敏捷,毫不犹豫,一下子就栽倒在泥坑里面。南宫澈才没有认出我。 我立刻跑回自己的小房间,拉着被子躲起来,让小侍从敏德告诉老明我犯了重咳嗽,正想着一千万个理由说我要退役,要么说我老娘病重回家探亲,要么说我的腿断了不能留在军营,要么说我要回家生孩子,吴家九代单传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都快要抓狂了。 满脑子就是南宫澈的影子,和我同他的恩怨。 人比人,气死人。 三年不见,我在军营混成个狗尾巴草小混混,但是南宫澈居然是城御四方军的少将军。其中有没有裙带关系呢? 城御四方军是贵族的军队,四大将军,其中我们的老顶司徒昀就是司徒薇儿的老爹。司徒昀是南宫澈的舅舅。我爹南宫将军没有把南宫澈留在自己身边,却把宝贝儿子留在亲舅舅身边。 哎,朝中有人好升迁啊。谁叫我没有一个好舅舅。 为证明南宫澈这个花瓶少将军是实至名归,司徒昀就派南宫澈就剿匪。 帝都北上三千里,中原与雪北交界的重镇,那里的山贼横行,居然劫了一批运往雪北的赈灾粮饷。镇府衙素来对这些强盗不力,朝中就不再容忍,派出军队剿匪。 南宫澈剿匪不剿匪,我无为谓。 可是,我们的大将军司徒昀,这个好舅舅,生怕南宫澈有闪失,就让明鸣协助剿匪。 明鸣那条白鳝比我还要油滑,他比我先病重,他比我先躺在床上,两眼圈发黑,手脚无力,回光返照的模样:“小怜,辅助南宫少将军剿匪的重任,就放在你肩膀上。你身为我的参将,你就代替我带军跟随南宫少将军,咳咳咳……你不要推辞,本少将知你定能担此重任,咳咳咳……”他捏着喉咙不停咳嗽,咳得像个快要死的肺痨鬼,生人勿近。 我呕血。 跟着南宫澈剿匪? 我不要啊! 我一脸包子的苍白:“老大,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不行。” “你行!小怜,本少将等你早日归来……” “老大,我病了!咳咳,一定是传染了你的咳嗽。”我也伏在他的床边,掐着喉咙咳。 两个痨病鬼,咳得无语凝咽。 不过,我不够老明无耻。 他咳到流牙血,我什么血都吐不出来,只能跟着南宫澈去剿匪。 ? ? 老明那个不折不扣的禽兽!他不愿意的事情,就逼着我去做。 人家都说,好汉应该沙场杀敌保家卫国,剿匪算什么? 剿匪是吃力不讨好的苦菜。朝廷每年浩浩荡荡动用军队剿匪是有份例的,大剿三次,小剿三十次。能剿清就最好,不能就当做练兵,无伤大雅。所以,无功而返的剿匪行动占大部分,剩下的就是剿除匪徒但很快匪徒归来——等于白白浪费军费。剿匪这种只有苦劳没有功劳、小命堪忧、真刀真枪的事情,属于军功中的鸡肋。偏偏这一次剿匪,是三亚口的山贼,有武器、有规模、有历史、有江湖地位。 司徒昀下令老明协助南宫澈剿匪,剿匪成功的功劳是南宫澈的,失败的算入大家的。 司徒大将军老奸巨猾。老明输阵不输人,他的小算盘也打得滴答响。他装病,把他的得力助手——我,踢到前线。 不容置疑,长着一副白鳝相的老明是贵族,贵族中的贵族。不过,明鸣是庶出。明四家的嫡庶分别就是天与地,庶出是没有地位的,所以明鸣才选择从军入将。同为庶出,南宫澈活得就像个可爱的元宝宝,一路佛光普照。 我千山万水、千躲万躲,就是要躲开南宫澈。若在区区剿匪的路上,被南宫澈认出来,我三年的卧薪尝胆就付诸东流。一路中,免得每天给南宫澈这位少将军“请安”,我都是装病,病得不死不活的。装病不长远,唯有诈死! 可以趁着这一次剿匪,假装废了自己的腿,然后名正言顺退役,还能骗得到一笔退役金。 钱财重要,还是爹娘重要?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12 前程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一切如电如雾,如梦幻泡影。 我参透了。 所以,我很快整理包袱,当即离开军营。 ? ? 天蒙蒙黑,山下有城镇。 城镇雇一辆马车,三天便可以回到帝都。 沿着山路走了一个时辰,天都黑了,我居然还摸不到山下的城镇。我肯定自己走错道,正好看到一户亮着灯火的樵夫农家。 我敲了农户的门,说自己是错过了时辰的过客,想借用井水解渴,顺便问下山的路程。农户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汉,热情引我到破落的院子里,拿出小板凳给我坐,然后才递给我一大碗凉茶水。我端起大茶碗的档儿,看到屋檐下摆着木头钉成的手推车,放着残缺不全的锅碗瓢盆。这农户应该是在路边做茶水生意的。 茶水轻,清甜,带着苦涩。 此时,山林中道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特别的马蹄声轰轰烈烈往山上去了。 我摸着自己灌水过多的肚子,我的娘呀,三亚口的赈灾粮啥时候变成了腐尸,吸引了西沙之路的秃鹰来抢食?朝廷被劫的不是一批送往雪北的赈灾粮食吗?为什么横霸西沙、有着“秃鹰”之称的雇佣兵在这里做买卖呢?若只是区区一批粮食,山贼哪里有钱请雇佣兵啊? 我抓抓脑袋。 要不要回去告诉南宫澈呢?回去,不等于寿星公上吊——嫌命长!神推鬼差,我居然回去了。 回到军营,敏德就抱着我的狗腿,跪着,嚎哭起来:“大人,大人,你去了哪里?”看来我离开军营,他受到南宫澈的严刑逼供了。 我捂着肚子:“我在茅厕,我拉肚子。” “我刚才茅厕出来,怎么没有看到大人?” “废话少说!”我一脚踢过他的侧腰,走开,展开纸墨,写了几个字,折叠好,再踢了敏德一下:“敏德,把这急函送到少将军手中。” 敏德突然嚎得更加凄凉:“大人,不要,我,我,我不行!”他抱着胸,一直往后退。妈妈的,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强、暴他! 敏德年纪轻轻,样貌长得机灵,却一点都不懂得讨大人开心。自从我跟了老明,老明为表示对我的“宠信委重”,就把他最亲爱的未来小舅子敏德,塞给我做贴身侍从。这样,老明既可以把贴身小眼线打发,不妨碍他在外面寻花问柳、风流快活,又能让未来小舅子拿到一份俸禄,不得失他那位可爱的未来妻房。 “快去!”我掀开被子,“我回床躺一下,蹲茅厕蹲到我腿软。” “大人,大人,你要敏德送信,是要敏德去死吗?” “别怕,南宫少将军会嘉奖你的。你再不去,我就把你剁了喂狗!滚!” 敏德哭丧着脸,大概他的好姐夫老明死了,他都不至于那么伤心。他揪着我的被子,说:“大人,真的要送到少将军手中吗?大人,少将军现在被困在龙牙岭啊!” 我瞪大眼睛,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 ? 军营大帐,我看到了南宫澈这一次突击的具体部署。 山贼建立山寨盘踞在半山的盆地,背后靠山,山后绵延千里,通向山寨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绕山险峻,不可为装甲军队通过,另外一就取道龙牙岭。南宫澈兵分两路,一路轻装从险道偷偷进去,另一路由南宫澈带着三百兵侵袭龙牙岭。山贼把守龙牙岭,居然有□□,卡住龙牙关口,就把南宫澈的几百兵给堵住了。我分析完这个形势,我感叹南宫澈的奇兵用得实在太糟糕了。 所谓强龙不敌地头蛇。三亚口五百山贼,剿匪军队有一千人,但是我们失去了地形。如果是我带兵,我一定先让探子上山寨,最好能在山贼的饭菜里面放几公斤的巴豆,等山贼都争茅厕的时候,我们才杀上去戳他们的菊花! 不过,现在太迟了。经过这样的一夜,南宫澈身边的三百兵,恐怕连三十人都没有,如果南宫澈还活着的话。 我天生就是当老妈子的。我点了一百将士,去营救我们的少将军。一路上都没有多大痕迹,一爬上龙牙岭,就闻到很浓重的硫磺味。我闻了两口。三亚口的山贼可真下本钱,□□的硫磺挺纯的。 龙牙岭的避风山坳,依依呀呀的伤兵,倒了一地,没有受伤的就把同僚聚集在一起。史军医同他的小弟忙得一头硫磺味。 我吩咐手下救人。 “南宫澈呢?” “少将军,少将军?” 我拽了几个伤兵,大家都不知道。 南宫澈的洪副官伤得不重:“少将军追山贼,在那边!” 我追过去,大概一百步,就听见刀剑交错的声音。密林之处有着闪光,三五条黑影正在纠缠。南宫澈的身影很好辨认。 南宫澈实在是历代军士的楷模,尽忠职守,保家卫国,除暴安良,死而后已。这个时候,人家说穷寇莫追,他居然还咬着不放。朝廷的剿匪行动,历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军队在山寨下盘桓一下便可以回朝复旨。而且,为了区区几千万两的赈灾粮饷,那些损伤的几百兵,死伤赔偿都不够。 我摸过死兵身上的血,摸到自己的两边脸颊,然后冲入重围,举起刀就劈人。 “少将军,你没事吧!” “没事!”南宫澈硬朗。 四、五个山贼围着,钢刀发出叮叮响……然后我们就砍瓜切菜,把那些山贼砍倒了两个,剩下的几山贼看到有强援就逃。 我喘了一口气。 “追!” “穷寇莫追,免得调虎离山。”我累了,不想追。 南宫澈二话不说就追去了。一点也不听人家的意见。我轻飘飘地追南宫澈。本来跟着我的士兵早就不见踪影,看来他们是跟不上我们。 都说南宫澈是只千年怨鬼,被他缠着就会一辈子,他不死就是人家死。所以,被他纠缠的那几个逃亡山贼,也死在了瀑布之下。南宫澈拔出山贼身上的刀,血花飞溅:“不杀这些穷贼,我们伤重的士兵就危险。” 我握刀的手在发抖,血渍斑斑的手。 “吴参将不是逃了吗?” “冤枉啊,南宫大人,属下是拉肚子!” 南宫澈笑了。 深夜皎月,映着他削冷清俊的脸,白花花的笑意带着炫目的神采,我瞬间转不开眼珠。 我咯咯讪笑一声,转身,捞了一把瀑布潭水,扑到脸上,山涧的瀑布水,清凉凉的,降下脸上忽起的潮红。 “少将军,我们该回去了。” “好——”南宫澈半起身,定着,不动,茶色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好像看着怪物。 我被他看得心凉飕飕的,看看南宫澈,看看自己,又看看南宫澈,又看看自己,我的手指还沾着水,我看看…… 南宫澈的眼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13 神在慢慢变化。 月有阴晴圆缺,人的眼神居然也有同样的效果,例如南宫澈。 我的娘啊,我逃命啊! “南宫透!”南宫澈咬牙切齿,凶狠的野狼一样扑了上来,“南宫透,原来是你!” ? ? 南宫澈扑向我,好像扑向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南宫少将军有多少斤两,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虽然我读书不如他聪明勤奋,不过我拍着胸口说,我打架绝对不输给他!以前我同他打架,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不过,那些仇怨都是大家鼻涕虫、两小无猜的时候,哎,俱往矣……以前的南宫澈只是棵水嫩嫩的豆芽菜,我两三下就能把他掰下来。而现在的南宫澈不是豆芽菜,而是一棵挺拔小白杨,足足比我高出一个头。 我架开手脚,挡住他的掌。 我的手都震麻了。南宫澈那个混蛋居然用足了十成功力,分明要置我于死地。我心慌,于是手慌、脚也慌。我一边后退,一边鸣冤:“南宫少将军,少将军,你怎么啦?我是吴参将,你认错人了,我是吴参将。” 我抵死不认。他能奈我何?三年不见,他未必真的能认全我。 “南宫透!” 南宫澈是发狠的狼、发神经的怨鬼,招招夺命,步步紧逼。他认定我就是他的死对头:南宫透! 我一脚踢出去。专门对着他的膝盖踢出去,足够震碎他的膝盖骨。普通人应对这一招都是退守,但是南宫澈实在恨我入骨了。他居然硬受了。膝盖一弯,他就压住了我的小腿。我婉转落地,仿佛听见我同他的骨头在互相啃咬、咯咯作响、打得翻天覆地。 我直趴趴落地,心里凉透了,糟糕了! 南宫澈腿骨快要绞碎我的小腿骨,他稳占上峰,一手按着我的后腰背,另外一手就按着我的后脑勺。 如同黄鳝被人钉住七寸,我身体扭动也是徒劳:“少将军,南宫透是谁,我不认识南宫透!” “南宫透,你不用抵赖了!”南宫澈气冲冲的煞气。 我一回旋踢就踢到他的后背,把他整个人摔出去。 “啊!”南宫澈从我的身后飞出去,但是他并没有摔倒,一个漂亮的转身就稳稳落地。而,更加可悲的是他摔出去的地方放着他的剑。 明晃晃的宝剑,削铁如泥,杀人不沾血。 杀人冷魔一样的南宫澈! 看着深黑夜幕中的皎皎明月,我长长叹了一声,翻身躺着,伸开四肢,躺成个四大皆空。我忧愁满脸、悲痛欲绝:“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 我只有一双娘生肉做的拳头,而南宫澈手中有杀人不见血的宝剑,一剑可以了结我这苟延残喘的小命——孰是孰非,我此刻恨不得自己没有冒死回来救他! 南宫透,你救这种狼崽子干嘛呢? 我掐着自己的指甲肉,拧出两行悲怆的清泪。 “我是南宫透,我承认我是!南宫家的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理直气壮,“大哥,小透对不起你,小透悔不当初。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话,都不能弥补我们的手足之情。大哥恨我就掐死我吧。反正爹不喜欢我,娘也不喜欢我,司徒二娘也不喜欢我。那个家里面,只有湄儿是真心喜欢我的,可惜我几年都没有见湄儿,湄儿一定已经亭亭玉立了……” 我七情上脸。南宫澈对我没有手足之情,但是对湄儿却有一副柔软的心肠。他真的放下了剑。寒剑插在一边。入鞘消煞。 我闭上眼睛,以英勇就义的语气说着:“大哥,来吧,你来吧,你废了我吧,我不动了,你喜欢就掐死我吧。”我伸长脖子等着。 南宫澈手掐着我的脖子,但是没有用狠力,他就撒手。 我起来:“大哥——” 南宫澈扶着我的肩膀,拉我起来,把我的双手都弯到背后。南宫澈要在我的背后打结了。 我趁他手下没有打结,学着泼妇打架的凶悍,一头撞到他的身上,用足最后一分力气,就从他的怀里松开来。把他踹开,我见路就跑,跑下水潭。我没有走两步,背后有着寒森森的剑气飞过我的脸颊,震慑住我的小心肝。然后南宫澈扑上来扯住我的肩膀。 南宫澈掐着我。十个手指擒住我的喉咙。我同他纠缠到一团。我掰着南宫澈的魔爪。南宫澈的魔爪硬如生铁,我的爬爪在他眼中就是松鼠做巢。 他全身用劲,把我往水里淹。水淹过了我的头顶。我咽了几口水。 我完蛋了。我咳入几口凉水。 我的爹,我的娘,我的爷爷,我爷爷的爷爷,南宫透对不起你们,南宫透对不起南宫家的列祖列宗——祷告完之后,我就用最后活命的力气,使出愧对南宫家九代单传的一招——往南宫澈的□□踢过去! 南宫澈一声惨叫。叫得凄惨无比。他那只养得像猪的肥猫,被我踩到尾巴时,也是这个叫法。 我爬上岸,扶着地,头眩,喘气,咳嗽,吐气,呕水——我的娘,活着真好! 南宫澈已经卧倒在水潭的乱石堆,像一条浮尸,抽搐着,搁浅着…… ? ? 我乌龟式的小命又可以活泼乱跳了。 我在瀑布边上生了一堆火,把湿答答巴在身上的外衣脱得干干净净,搭在树枝上挂着烤火。我身上就只剩下裹胸的麻布和散脚裤。整理好这边,我回头,南宫澈还在瀑布潭水边上一漂一浮。 南宫澈还在晕啊。 可怜的娃,那一脚真的命中要害啊! 我拿着一根粗大的树枝,把南宫澈从水里面扒出来,提着他一条腿,啪啦啪啦就拖上岸。南宫澈沉得像一头灌水死猪。我搜了他的身,把他的腰带解下来,把南宫澈扎出一条湿漉漉的端午粽子。我踢着沉甸甸的“粽子”,让他滚到火堆旁边,烤火。我坐到边上,握着南宫澈的寒光银剑,有一下无一下地挑着火。 夜静静。 刚才还同南宫澈打得你死我活,现在突然只剩下我一个人,有点凉意。我摸摸裸、露的肩膀,手掌撑着脸,有点无聊。 目光从红彤彤的火堆,转到了南宫澈。 南宫澈的脸很苍白。 火红染不上的白。 三年啊,我同他离别三年,我还是原来的南宫透,南宫澈却不是原来的南宫澈。大将军南宫家的味道如同这一川的瀑布,把当年的那股司徒家的年稚娇柔,冲得支离破碎,不复存在……即使如此,有些东西是亘古不变的。南宫澈的眼睛没有变。眼睫毛还是足够纤长,眼神还是足够勾魂。他看我的眼神,幽怨中带着蔷薇底色。 不知道何时,南宫澈的眼睫毛抖了几下,眼皮子就酥松开来,转动的眼珠慢慢散开光芒,宛若神佛帐中心的那颗明珠。带着懵苏的迷惘。那迷惘眼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14 神一对上我,就脱胎换骨,展露出血红荆棘。南宫澈手脚被绑,扭动了几下。 确定他不能动弹,我才露出温馨的笑脸:“大哥,你没事吧?” 南宫澈正同身上的带子做斗争。我拄着剑,蹲在他身边:“大哥,别费力了。” 天一亮,我会把他送回去的。 “南宫透,滚!” 我无辜。 “滚!” “南宫澈,你就不能安静一下吗?我说,那时候我真的没有把你卖给段红袖,是段红袖自作多情,见你长得天生一副红牌倌儿相——”我瞄见南宫澈恨不得宰人的神情,我立刻转口风,“南宫澈,你真是莫名其妙啊!我都把你当瘟神躲开,你还冲上来!” 南宫澈不应,继续同带子纠缠。我一个人说话无趣,翻翻白眼:“没关系,我明天离开军营!” ? ? 我在一边捡了一处地方坐下,看南宫澈手舞足蹈。 南宫澈经过一番试验,终于相信了。他终于正视我:“南宫透,明鸣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抓抓头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伤脑筋的问题。我又不是要学人家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但求容身之所、三餐温饱,只要被人发现就立刻逃亡。而且老明那条油滑的白鳝,真真假假分不清,说不定是个白痴笨蛋,说不定是慧眼识英雄。 南宫澈说:“你这几年在哪里?” “军营。” “是跟着明鸣吗?” “跟过几个。” “还几个?多少个?谁?” 我想想,我跟老明,我跟乌老大,乌老大之前还有—— 南宫澈脸色不好:“你就这样混在男人堆里面?” “女扮男装。”我得意地娆娆头发。 南宫澈:“呸,南宫透,你知不知道廉耻?!” “啊?” 南宫澈突然暴怒,每咬出一个字都像要把我生嚼:“南宫家养出你这样的野种,简直就是败坏门风!” 我的眼睛瞪大不能再大。 我爹都没有骂我败坏门风啊! 什么野种? 这话是他能骂的吗? 我娘虽然不读书不识字不知道老子孔子,不过,三从四德她是知道的。她当着隐形的南宫夫人,十几年如一日,若我爹死了,她都可以立贞节牌坊,可以拿朝廷给节妇的俸禄了……南宫澈他只是一个后辈,居然这样骂我的亲娘! 我气了。气得不会说话! 南宫澈还咬着不放:“明鸣知道你是女儿身吗?” 我呼吸呼吸,深呼吸。南宫透,振作,别生气! 我叉着腰,笑了一声,笑得左摇右摆,妖孽四方:“怎么可能不知道?没见老明多么器重我吗?没见我是他的参将吗?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为什么会当上参将,位于他之下?还不因为我懂得伺候老明,每晚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每天给他做老妈子,还伺候不好吗? “□□!” 哈哈,我的耳朵没有进水吧? “南宫澈,你说什么?” “□□!” “有种再说一遍!” “□□!” 我,我,我,□□!? 这年头,□□这个词是什么?同西门庆通奸、杀害武大郎的潘金莲叫做□□,勾引猥亵唐僧、霸王硬上弓的琵琶精也算□□,害得董卓与吕布父子相残、被关羽所收的貂婵大美人也可以叫做□□……但是,我是南宫透啊,哪里是□□!狗腿的南宫澈,居然骂我□□! 我一剑横在南宫澈的脸前。他再骂我一声,我就给他一刀。 “□□!”南宫澈弯弯好看的唇角带着不屑,摆明是要杀要剐、永不低头。 南宫澈是硬驴。他不怕死。不过,我知道他怕啥。 “哎呦,南宫大少爷,我承认我是□□,我喜欢健壮的男人,所以,甘愿女扮男装,藏着军营,偷闻男人香。”我摆出那种淫邪勾搭的笑容,手指甲从南宫澈的俊美脸颊抚摸,打着勾引的小圈圈,“不少男人同我有一腿。不过,无论那些男人多好,我一心想着大哥。这些年人家做梦都在想大哥,大哥长得那么漂亮纯美,女人看着心动,男人看着也心狂躁——” 南宫澈瞳孔收缩:“南宫透,你有种就杀了我!” 我狞笑。 ? ? “杀,一定杀,不过——”我欺近南宫澈,呵出气扫到他俊美无俦的脸,故意把暧昧的语气酥入他的骨头,“是先奸后杀!” 南宫澈脸涨着绯红,已经憋了一口内伤。 我的小心肝无比凉快,眯着眼睛,目光落到他身体线条,猥琐,放肆:“吱吱,几年不见,大哥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啊,身材有前有后,摸起来手感不错啊……大家多年手足情深,最多我爽过之后,就挖个大点的坑把大哥你埋了,舒舒服服,绝不会让大哥的手脚曲着!” 先要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南宫透,你,你,你,休想!”南宫澈脸一阵红一阵白,舌头开始郁结,连平常那些骂我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我,我……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南宫澈的眼神凄厉啊,绝境中带着浓艳。鬼艳艳的。冤死的艳鬼。当年在红袖天香他被一群姑娘赶上窗台,他就是这种眼神。当年,他可以跳楼,今天,他也可以—— 自尽! 他狠狠咬着下唇,透出胭脂红。 糟糕了,他要咬舌自尽! 我一定中邪了,居然伸出手,想要救他,掐住他的脸颊。南宫澈肩膀一晃,没有咬舌根,偏偏咬上了我的虎口食指。 “啊——”我痛得哇哇叫。 我立刻用另外那只手掰过他的牙关,用力一掐,食指才从南宫澈的牙齿间抢救回来。 我的手指!口水模糊着。深深的牙印,都有淤青的滚边。十指痛归心。我痛出泪花。 “南宫透,你死心吧!”南宫澈怨念得很,眼神一转,望着身边有块大石头,想都不想,就一头撞过去。 他小子完全疯掉了!那块石头三尖八角,尖利的犄角,石头的脑袋都会血肉模糊。我扯着他的肩膀,截住他。可惜我弱女子不如南宫澈有力,危急之下,我唯有抵着他的身前。南宫澈那个驴头脑袋居然直直顶到我的下颚。 我的脑袋往后翻。后脑勺直直撞上石头的尖角。 轰地一声! 我眼前天昏地暗。 我完蛋了! “南宫澈,南宫澈,你……我,我,我一定要把你给……先奸后……”我吐着白沫,嘴角一歪,干脆就晕过去了。 在我感觉天旋地转、日月无光的时候,耳边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在一直叫嚣着:“南宫透,南宫透,南宫透,死了吗,死了没有,南宫透,不能死,不许你死,醒一醒,清醒一下,不可以……”那人抱着我,一直晃着我。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15 吵吵吵,真的吵死了! 让我睡一觉不行吗? 脑袋刺痛得一阵抽搐。我完全睡不着,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忽明忽暗的火光,然后就发现我的手脚不能动——不知道怎么手脚被绑到一起——最后,明灭的火堆前坐着一个人,他拿着把泛着水光的长剑,用丝布一下一下抹着长剑的寒光。幽暗不明的红火,深红若黑,渲染着那人纤长匀称的身材、幽深虚无的幻醉表情,飘出流光绚丽的暗影,那种美轮美奂的姿态,简直就是——到了阴曹地府的火炎地狱! 我看着火,看着南宫澈。我被绑得像一只可怜的小虾米。 不要啊,我的娘! 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是南宫澈做庄。我一定死,我一定会被他整死的! ? ? 我小心肝就压着铜珠大算盘,滴滴答答,大珠小珠,七上八下的。我想了几十种逃命的方法,不过首先要解开手脚上的捆绑。我以一只蜗牛努力的速度,慢慢扒着身边的砂石,找到了一块形状比较锋利的石头。牛皮腰带有很好的韧性,挣扎不开的,只要压着一块石头在中间,我的手腕就能从中间挤出来。手腕被石头恪得快要断,痛得入心入肺,我都忍着不吭声。为保小命,值得! 南宫澈那双驴耳朵,仿佛捕捉到,看向我这一边。他站了起来,走过来我身边,冷淡的目光,没有一点温情:“南宫透,你终于醒了……” “没有,她没有醒!” 不知道他是要宰了我,还是埋了我。早知道有落在他手中的一天,我就不对他穷追猛打。我现在才说好话会不会太迟呢? “大哥,你不要把我绑起来,松松绑好不好,很痛啊~~大哥,我刚才只是开玩笑,你知道我最喜欢开玩笑的~~你是我亲大哥,虽然不同娘。你也是湄儿最爱的大哥~~我怎么会那样对你呢~~我们是同一个爹生的,我们不能乱、伦~~南宫透宁愿花钱去找倌儿,都不敢对大哥动一丝邪念,哈哈~~”我的手松了出来,立刻抓着一把沙子。 南宫澈对我的好话不感冒。凝水寒剑,在他稳健的手中,在我最后一句话说完,就微微抖起寒光。 我破釜沉舟了。 断然“嘿呀”叫了一声,我把沙子撒向南宫澈的眼睛。 南宫澈迅速拿手挡下。 正好,就得到这样的空当,我窜起来,逃跑!跑开两步,南宫澈就从后面擒住我的手臂。我回身拳打他。他就压着我的肩膀,直接把我摔到了地上。 重物落地“噼啪”一声。 我摔得腰背直挺挺:“南宫澈,你个王八土鳖,呜呜,痛死我了。” 南宫澈一分善良都没有,把我死咸鱼翻身,压着地上。 我可怜的小蛮腰快被他坐断了! 他的□□摩挲着我的身体。裤子里面硬邦邦的、热辣辣的,顶着我的腰。我的衣服还自挂东南枝。我上不是,下不是,挣不是,不挣也不是:“南宫澈,你个色狼!起来,快点起来!我是你妹,亲妹妹!” 南宫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南宫家的小姐?告诉你,南宫透,你个蠢猪,你不是我的妹妹!” 我一愣:“什么?” 南宫澈突然不说话,转脸,起来。 我爬起来,拉住他的手臂:“大哥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南宫澈甩开我。 我愣了。 直到南宫澈把衣服丢到我的脸上:“穿上,别丢人现眼!” 我偷偷对他吐口水,转身穿衣服。 南宫澈把剑收起来:“你现在滚回军营去!”他重新整理好衣服,不大像回军营。 他怎么一身煞气。 “大哥你不跟我回军营?” “南宫透,滚,别让我看到你!” “我不——”我啊呀一句,现在才想起正经要事:“等一下,大哥,我看到山下有西沙雇佣兵,他们说有大买卖做。恐怕是同我们这一次剿匪有关。我怎么忘记了呢!我上来是告诉你这个的,不是同你打架的!” 南宫澈看着我…… ☆、老明的节操 南宫澈看着我,不说话。微长的眼眸浅浓流转,涌动着一种奇怪的水光。那种光好像叫做—— 温柔。 我的娘,一定是我的眼睛入沙子了。这个时候,我的舌头居然打结:“你,你,你看什么看,没,没,没有见过人家担心吗?” 南宫澈声音放柔,他揉着我一丝的长发撂倒后面:“你回去。” “不回去!”我嗅到他身上的鬼味,手指不客气地戳着他胸膛,“大哥,你身有鬼!” “没有。” “一定有!” “南宫透!” 南宫澈生气了。 不过,我也越来越肯定。 听见西沙“秃鹰”雇佣兵的名号,居然都不流露一丝惊讶,那种人要么是白痴无知——从没听过“秃鹰”名号,要么就是死人! “大哥,你一定有事瞒着我!我一直奇怪,你屁股没坐稳,探子没上山,就带兵攻打山贼山寨?骄兵是兵家大忌之一,这一句是爹经常说的。”我越分析越是觉得不对劲,“山寨还有雇佣兵徘徊——如果是区区赈灾粮食,你没有必要那么紧张急躁;如果区区赈灾粮食,山贼没有必要请雇佣兵——雇佣兵是他妈的阎王爷,要么不关事,要么就吸干精血,请鬼容易送鬼难。除非——”我一拍自己的脑袋,灵光了。 “——除非被劫的不仅仅是赈灾粮食!” 南宫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我就知道其中有鬼!两班人马,四百精兵,往山上送死,只不过为了区区几千万的赈灾粮食,骗鬼!若是粮食,军队大可以慢慢剿。几千万的粮食,那些山贼吃几辈子都吃不完,一定会换成银子。粮庄胆敢同山贼销黑粮,就是同泱泱光韶大国作对,是要倒八辈子的霉的!六扇门只要盯紧那些地下粮庄,功到自然成。 我的猜测不会错。在我不容抵赖的目光下,南宫澈终于承认了:“没错,被山贼劫去的不只是赈灾粮。” “夏暖而冰川融化,雪北大洪,朝廷送出救灾的物资和人员,大批粮食则随后运送。其中,运粮队伍一并护送的是:雪北国和亲的颐和公主。” 我脑子一轰,腿脚发软。好在我立刻掐住南宫澈的手臂,扶着。 “半年之前,雪北王世子作为使臣到帝都,恳求与我国的公主和婚。太上皇已经答应了。雪北路途遥远多危险,太上皇体恤公主金枝玉叶,安排把公主、连同公主的嫁妆,先送到雪北行宫。公主到了雪北的行宫,再昭告天下。公主从雪北行宫出嫁,迈出绝境长城,嫁入雪北国……” 和亲公主秘密送至雪北盛家,可保一路长途跋涉的危险。一国和亲公主,公主的十里红妆。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16 比区区赈灾粮食贵重多了。那些山贼真的发了。不过,他们也真的时运低。 “我们佯作上山剿匪,轰轰动动,山寨前立个幡子。司徒大将军早已经率领三千大军,从山寨后面等待围攻。只要确保公主平安无事,山后的大军就会扑灭山贼。” 我听得摇头晃脑。 好一招黄雀在后啊!姜还是老的辣。 我大哥说:“南宫透,明白了吗?明白的话,就闭嘴,下山。保护公主的名誉和贞洁,不得声张。” 可是,我拉着南宫澈:“大哥,你说谎!” 他骗我是三岁小孩子!明皇族子息薄弱,何来的公主和亲?即使再蠢钝如顽石、懒惰如猪,我也知道光韶皇族无公主。皇上登基三年,是个奶味十足的娃娃,执政的是摄政太上皇明镜心,太上皇无子嗣。 颐和公主?哪里土地种出来的啊? 南宫澈看我,就像看着无知妇孺:“太上皇从贵族中过继一位公主。” 原来公主不是真龙血脉。不过太上皇明镜心也不是真龙血脉。 我明白了:“啊,没良心啊,哪家的爹娘那么无良啊!”雪北啊,冰封万里,四季的天没有笑容,国人骨骼精奇、茹毛饮血。帝都的侯门千金怎么能把命运抛弃到那种地方?即使那啥公主将为雪北世子妃、未来的雪北皇妃,只要一想到那种地方,就忍不住双腿打颤吧。 “大哥,我跟你去!” 南宫澈:“滚蛋!” 不过,我是“滚蛋”着跟着他去剿匪。杀到山寨,全线压上,里外几层杀得昏天暗地,日月惨淡,血腥夏风,晨曦一线,妖怪鬼魅全部无所遁形。城御四方军,黑压压的一片,直接把山寨给夷为平地。 我累得手脚都软趴趴的,当我找到南宫澈的时候,他正站在一棵大树下,望向侧边。 “大——”我正要叫他。 南宫澈望着的那方向,有个身材苗条的粉衣年轻女子,声若黄莺清脆柔,正扑到了,南宫澈的怀里。 看到这一幕,我很想说:喂喂,南宫澈,贞操啊贞操! 谁同我说不要玷污人家名声和贞洁的? 若然是三年前,我一定会嘲笑两句、损一下南宫澈,“没有想到大哥的娘子那么快有着落了”、“大哥大嫂早生贵子”之类的话。但是,现在,我居然脚步不能动,像被定住了影子。周边厮杀的喧闹,一下子变得苍白无色,仿佛都离我很遥远很遥远,我自己就变得无比渺小,渺小到缩到了身体里面。我真真切切感受到身体某一处,莫名痛了一下。 针刺到那一处地方。仿佛刺破了一埕封存了十六年的女儿红。酸涩的酒从那个小口,蔓延至全身。我酸到了鼻子。 南宫澈突然推开了她,脸色白得绝美。 众目睽睽之下,投怀送抱的年轻貌美女子“啊呀”一声就倒在地上,仰着受惊而雪白娇俏脸蛋,惊讶叫着:“澈哥哥!” 我再一次受惊。 原来是她! 水灵灵的美人脸,尖尖瓜子的狐狸精相貌,娇滴滴的顾盼勾魂,玲珑浮凸的好身材拖着合身长裙,淡淡的素装,天然雕饰的娇态可爱。纯纯如同清水边的一株小水仙。 小水仙司徒薇儿! 司徒薇儿的身后,立刻有宫装女子把她搀扶起来……还有,司徒薇儿的老爹,我们的老顶,司徒昀,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单膝跪了下来,后面的将士也都统统跪了下来。 “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安,安,安,安…… 轰轰然的响声,响彻群山,萦绕在我的耳际呼啸不止。即使当天回到了山下营地,第二天高唱着凯歌班师回朝,我还是如堕云梦中。 原来小水仙就是和亲公主。 原来天底下最没有良心的爹,是我们的大将军司徒昀。 从三亚口到帝都,只要三天的路程。在第二天,我把火头老厨的油腻腻的衣服,用推牌九赢了回来,套在身上,端着膳食,送到公主帐中。公主帐中的宫女姐姐都横眉瞪眼,要赶我出来,不过我手脚灵活,闯到了公主的床榻边,亲手奉上晚膳:“公主请用膳。行军没有丰富的菜肴,这有一些爽口的鲜菜嫩笋,风味佳具。” 司徒薇儿一脸的慵懒疲惫,无心用膳。 “公主?”我好心地说,“公主似乎有心事。莫不是因为昨天南宫少将军推开公主在地上?公主,大人有大量,请不要责罚南宫少将军。少将军人好,我们都喜欢少将军。公主不要告诉皇上,砍少将军的头啊!”千万啊,最好就立刻砍下南宫澈的脑袋! 司徒薇儿说:“本公主不生气。” 从来这表妹就应该爱表哥的! 我无比失望:“……” “澈哥哥推开本公主,本公主不生气。因为澈哥哥他有病。” “病?” 南宫澈哪里像有病,他那副标杆似的身子骨,绝对能同我对殴三天三夜,我死了他都没死,强硬得很! 我木讷地点头:“啊,少将军有病——应该早点医治。” 自古美人多忧愁,司徒薇儿托着香腮,满腹忧愁:“几年前,南宫少将军不小心掉入旭阳湖里,被人救回来,不过也一直发烧,烧了足足一个月。澈哥哥就落下病根,一点也不让女子身体靠身……所以才会推开本公主的。”司徒薇儿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眨着大眼睛,望着天。没有天,只有帐子的顶部空荡荡的白幡。但是,我还是想叫一句:我的天! 遥想当年,红袖天香的禽兽姑娘们对我大哥,进行□□,大哥宁死不屈!今天,大哥就得了恐女症! 我智勇双全、文韬武略、前途无量、俊美不凡的大哥啊!你的命咋会那么苦啊?你应该像咱家老爷子的那样,属于风流不凡、四处留情的俊美种马,属于出入秦楼妓馆、挥金如土的官二代,属于……可惜你偏偏成为帝都闺女们可望不可即的高山雪莲! 司徒薇儿愤愤不平:“这都怪澈哥哥的妹妹南宫透,是她把澈哥哥害成这个样子的……本公主长那么大,还没有见过哪家小姐是像她那样的,不女红,不琴棋书画,整天舞刀弄枪、打架生事,还去逛那些下流穷人的……” 小水仙很讨厌她“澈哥哥的妹妹”呢。让人指名道姓地讨厌,有病的是,我居然异常开心。 司徒薇儿双手绞着手绢,越说越义愤填膺:“……总之,就是一无是处的女子,但是,这些年来,澈哥哥心里偏偏就只有她!” 突然有人插话:“公主,该用膳了!”接着走进来了一位严肃可怕的红衣女官。 司徒薇儿立刻危襟正坐,整理仪容:“嬷嬷。” 红衣女官说:“公主,用膳请保持安静。公主金枝玉叶,闲杂人等,一律不可接近,更何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17 况是男子!” 红衣女官继续教训司徒薇儿。 小水仙憋了一眼眶的眼泪。 我不想听这嬷嬷指桑骂槐,就偷偷溜了出去。我说,这哪里是奴婢啊,这简直就是她妈! 出了公主帐,我的脚步变得轻盈,突然耳朵被人从后面揪着。 “你穿成这样子做什么?” 我的耳朵,痛、痛、痛! 南宫澈那只该死的土鳖,揪着我的耳朵,当做是揪着兔子的长耳朵,把我拉走,无视一路上的奇异目光,漠视我堂堂参将军衔。 南宫澈的将军帐中。 我轻揉着自己发胀的耳朵,立刻伸冤:“还不是因为老厨那只龟鳖,他自己不干活,要我替他干活。刚好给你的那个——公主送晚膳!” 南宫澈眉头皱了一下,不相信:“你南宫透是那么好说话的吗?” 我南宫透不好说话吗?如果我不好说话,他还可以随便拧我的耳朵吗?我哈哈:“我推牌九输给他。”借口我多得是,只看南宫少将军喜欢听哪个。 南宫澈不疑心。 “去把衣服换了,吃饭。”南宫澈转身坐下。 军帐的中央,架地矮脚折叠式小圆桌,摆着饭菜,正冒着热气。三菜一汤,卖相不好,是我喜欢吃的菜。我早就看到小圆桌上放着的两对碗筷,其中就有我的份。我立刻坐下。 “我叫你先换衣服,再吃饭!”南宫澈瞪着我,打开我的筷子:“臭烘烘的能吃饭吗?” 我嗅了一下自己的胳肢窝:“~~(╯﹏╰)b,都是老厨的潲水味道:“我在军队中是我出名的香,人称人见人爱的小香猪,连老明都这样说。老明那人属狗,整天狗鼻子嗅来嗅去,那时候我怀里藏着包子是狗肉馅的被他嗅出来……” 我哈哈笑着。 南宫澈却一点都不懂得幽默,他不笑,而且还板刻着脸,看来正想着要把我一脚踢出去,免得影响他的食欲。 “行行行,将军大人别生气,脱就脱,有什么了不起。” 我放下筷子,看了南宫澈的将军帐一圈。我把脏兮兮的衣服一拉起,往他床上一扔,拍拍手,坐下喝汤。 南宫澈的脸比之前更加臭:“你都这样脱衣服的吗?” 我不明白:“不是这样脱,怎么脱?脱衣服是我娘教的。难道把布撕开,才是正确的脱衣服?这样不就很浪费?” 行军居然还有海鲜汤味,真的不错。南宫澈的小日子不错啊。 南宫澈隐隐青筋:“我的意思是,你都在男人跟前脱衣服?” 我尝了一块肉干片,味道不错,一边嚼,一边说:“不怕不怕,军营没有东西多,就是壮男多!我以前在卫所,一个营房几十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很好玩。不过同他们玩归玩,我最不喜欢是夏天,夏天他们臭烘烘的,光着膀子倒在床上就睡着,我还要从他们那堆肥猪肉上面跨——” 南宫澈一声不吭,只是埋头吃饭。南宫澈吃饭一板一眼。吃得有点……不共戴天之仇。我心肝儿莫名发颤,偷偷看了他一眼,也不敢说话,低头吃饭。 难道我说了什么话,惹得这阎王爷不高兴?我只不过想说一些以前的糗事给他笑一笑,哄他赏个脸。我刚到军营,新兵训练的时候,不会有自己单独房间,在军营就要跨过那些同铺男人,拿自己的枕头,到外面找大树睡觉的。南宫澈的心思越来越复杂。 最后吃得肚子饱饱,我往床褥里面一卷。南宫澈看不过眼,踢了我一脚:“挺尸就挺好一点,压着胃不消食!” “罢了罢了,龙床不如自己的狗窝,我回去!” “你今晚睡我这里。” 我抱着被子,缩到里面去,眨巴着眼睛看着南宫澈:“哥,同你睡,我的贞节怎么办?” 南宫澈依旧那么酷,依旧缺乏幽默感:“狗扯!你南宫透在男人堆里混了三年,你还在意贞节吗?” 我翻翻白眼。 我:“大哥,睡觉别被我踢下床哦。”把被子拉出来,让给他,我挪到里面,美美窝着。 南宫澈茶色淡郁凝雾的漂亮眼眸直直对着我,淡淡的琉璃茶色冉冉烧起红艳妖冶之色。他突然又不知道哪条筋不对劲,像个被点着的鞭炮,一下子就冒火噼里啪啦:“胡说八道,你睡我这里,我在外面睡!我怎么可以同你……同你睡到一起!脑袋都不知道想什么鬼东西!” 他说着说着,就低下眼眸,转开眼睛,不看我。但我却愣愣地看着他,不能移开眼睛。 南宫澈从军几年,骨架强健颀长,脸庞凌厉俊美如同玉雕冰刻,早就脱了司徒家娇滴滴的气质。但龙生龙,凤生凤,他某些地方依旧保持着司徒家的柔致漂亮。 南宫澈哪里最漂亮? 眼睛。 绝对是眼睛。 宛若神佛掌中的无尘明珠,流动静深,彩溢五色,如同汉川水静静的流淌,看得深看得用情……即使不曾说出一个字已经能看入人的心坎。 我们默默不说话,有点寂静。南宫澈看了我一眼,依旧不说话,转身要出去。他转身的一刻,我就看见,他俊美如同冰雕玉琢的脸庞,柔柔荡出浅浅的红晕。 一闪而过。 我的眼神恰恰捕捉到,连忙扑过去,拉着他,追着他漂亮的脸蛋,咯咯发笑:“啊啊啊,澈哥哥,你坏!” 南宫澈为啥脸红?老明说,如果男人脸红,一定就是在想着女人,想着软玉温香缠绵的那点坏事!我攀着南宫澈的肩膀,指着他的鼻子,羞羞羞,嘎嘎笑着:“哦哦哦,澈哥哥是不是想着做坏事?是不是想去吃野味,例如采撷那些寂寞开放的小水仙?” 南宫澈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抱着他的手臂,挤眉弄眼。 “还说什么小水仙,南宫透,你要我怎么赌咒你才相信我——总之,你就是个天底下最大的蠢蛋!”南宫澈恼羞成怒,“蠢蛋,不要碰我……滚开!”很不君子地给了我一个窝心脚,把我踢开,生气了,出去了。 我的心肝被他踹得隐隐作痛。 那天晚上至第二天早上,南宫澈有没有找小水仙,我不知道。我并不担心他们。南宫澈和小水仙,两人就是没有鹊桥的牛郎织女、隔着雷峰塔的白娘子与许仙,相见不能相拥抱,没有更加苦命的了。我独自霸占着南宫澈的被窝,美美满满,睡得像死猪一样沉。 第二天傍晚,我们的老大带着几百兵马入帝都都城门。帝都老百姓夹道欢迎的、看热闹的、看公主的、看美男的——貌若天仙的公主千岁,威风凛凛的司徒大将军,白马英俊的南宫少将军……他们护送公主回宫,顺便见太上皇,领封赏。 我留在城门之外,跟随着大部队,回营地。 ? ? 司徒老顶与南宫澈去领赏,我回去收拾包袱。准备光荣退役。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18 南宫澈识穿了我的身份,我即使留在这里,肯定也没有好果子。见面打架,不如早散。当初我从军、留在琼州卫所,为了躲避南宫澈的冤鬼“追杀”。南宫澈现在没有把我打死,不代表他以后不会翻旧账,也不代表他不会有事没事拿我当出气筒。而且,从军几年,我这个不孝女,也该想想家里那位老太太了。这几年实在有点冷落我娘。我怕南宫澈,怕我爹,没敢回家,春节端午清明重阳都要躲躲闪闪的,我娘哀怨啊,她搓马吊三缺一。 回家加多一手绢的眼泪,应该可以软化南宫将军。 大不了像以前一样,我罚抄家规,难道我爹还能不认我不成? 进宫觐见太上皇的人,大半天就回来了。司徒老顶把老明和我抓去了,搞秋后的征才纳将之事,没让我走成。 司徒昀受到太上皇的嘉奖。南宫澈功劳最大,不出三个月就接了兵部的红贴,爬了一级,成为将军。以后南宫少将军,称呼为,小南宫将军。 ——大南宫将军,是我爹。 意料之外的是,我,吴还怜,也有了兵部的委任状,升了官,加了薪,从正三品的参将到从二品的副将军,调任到南宫澈的麾下,还要兼任南宫澈的副官。 悲剧啊! 副官,行里话:老妈子。 我当南宫澈的副官,等于做他的老妈子,专管南宫澈的吃喝拉撒睡读写。以后跟着南宫澈混,南宫澈还不“奉旨”折腾我? 我一定会被他弄死的!将将相护,亲亲相庇,司徒昀是个好舅舅,一定会护着亲侄儿的。 城御四方军这里,能拯救我,逃出南宫澈的魔爪的,唯有他:老明! 我找到老明的时候,他正在他的私人小别院刷羊肉。 热辣辣的火锅,秋高羊肉香。滚烫的汤水里面,浮着红当当的辣椒,漂浮着肥而不腻的五花羊肉。 老明一见我过来,就把锅盖盖上。 老明那心眼就绣花针丁点。 “呵呵,吴副将大人,好久不见,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我瞟了一眼桌面,碟子装着的五花羊肉、羊筋腱、羊肚、羊柳、还有一壶绍兴花雕,一闻就知道有着几十年的陈酿。 老明活得有滋有味。 我在他对面不请自坐,一边用眼睛寻找着筷子,一边说:“鸣哥,我们早上在司徒大将军那见过面啊,你还恭喜我呢!鸣哥那么快就忘记啦?” 老明一拍脑门:“哎呦,你瞧我这破记性。小怜,你找我何事?” 我撑着下巴,揪着心肝的紧张:“鸣哥,我想你。” 老明眉头皱得打成了死结:“别!我是男人,我只喜欢漂亮的女人。” 我把凳子移到他旁边,拿起手边的绍兴花雕,给他满了一杯八分。清洌的花雕浓香扑鼻,三分酒香,七分浓色,通透见底,真的是好酒! 我正要给自己的杯子倒酒,老明把我的手按了下来,顺手拿走酒壶和酒杯,重新把干净的酒杯移过来,倒给我的是,茶水。 “小怜,请用茶。” 我看着他酒杯的清洌浓色,我看着我酒杯装的无色。 我一喝。 他奶奶的老明! 这茶都不是,是白开水,还是冷的。 老明拿着花雕酒杯,慢慢品尝。他就是这节操:自己人,给花雕;不是自己人,给白开水。他又给我满了一酒杯丁点的白开水,笑着说:“小怜,有事只管说,鸣哥给你做主,不需要吞吞吐吐的。” 我手指甲抓住桌沿,低头,看着酒杯装着的白开水,想着人家的是花雕,那委屈的眼泪就自然涌出来。我说:“鸣哥,你真是玻璃剔透心肝啊。小怜什么都瞒不了你。鸣哥,你看看我的脸,你看看,看有什么不同?” 老明“唔唔”地看着:“升官了,更加俊俏了!” “不是!鸣哥,我跟着你的时候,脸圆圆的;跟了南宫澈,脸都瘦了,黄了。” “仔细一看,还真的。” “鸣哥,你是小怜心中唯一的老大。” “嗯。” “所以,小怜要一直跟着鸣哥、伺候鸣哥啊!” 油滑搭调的老明,完全不搭调说:“伺候我?你是想蹭我的羊肉锅吧?” 我冤枉:“难道小怜在你心中,除了吃,就一无是处?” 老明斜视:“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听好听的话。”我痞着脸,“鸣哥,我不能做南宫澈的副官。南宫澈喜怒无常,动辄得咎——” “南宫澈,南宫澈!”老明突然抽搐发癫,巴掌一拍桌子,白开水都震出来,“南宫将军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 他的变脸功夫,惊得我张大嘴巴。 老明长长,长长舒了一口气:“小怜,这一次你叫我鸣哥、鸣相公、鸣爷爷都没有用。南宫将军开口要你过去他那边的,大司徒点头同意了。南宫澈现在是将军军衔,比我高半个头。你知道南宫澈的亲爹是谁?他爹是帝国军的将军统领,南宫崇俊。大司徒同南宫崇俊同脚踩着凤皇城大和殿那块御甲青石板,大司徒都要给南宫崇俊让路。所以,不要说你区区一个小副将,就算南宫澈看上我老鸣这臭烘烘的男人,我也得把自己的□□洗干净送过去!” 老明说得句句滴血哀怨,仿佛他正是被强盗抢去当压寨夫人的小姑娘。 我错以为老明那张白鳝脸都挂牌勾栏了。我一愣一愣的。 此时,扑哧扑哧的声音,锅盖正在冒着烟气。我眼珠子一转:“鸣哥,羊肉熟了。刷羊肉,不能刷太熟,太熟就不好吃。”热情地正拿起筷子。 老明敲下我蠢蠢欲动的筷子,然后按住跳滚滚的锅盖:“不太熟,不太熟。”老明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耳不赤的。 我翻翻白眼。 老明真他妈的抠啊! ? ? 城御四方军西大将军司徒昀麾下,少将军明鸣,系出名门,是贵族之贵族——明四家的庶出少爷。但是这位贵族少爷与众不同,心眼小,特别抠,抠得可谓“天上有地下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就算把五花羊肉熬成羊肉羹,把锅底煮穿了,大家一拍两散,都不便宜我。 火烧旺盛,锅盖噗噗作响。羊肉檀浓,香味扑鼻,闻而未吃,肠胃已经暖洋洋的。我口水直流。 今天找到这里,我当然不是空着手。我把藏起来的礼物递给老明。 “小怜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全仗鸣哥照顾。以后不能追随鸣哥,不免有点伤感。这是小怜对鸣哥的小小心意,鸣哥一定要收下。小怜无以为报,以茶代酒,敬鸣哥一杯,就此告辞,不打扰鸣哥独乐乐刷羊肉。” 我捧着酒杯,里面是白开水。 敬茶。 老明就闪烁着感动的眼光,用力握着我的手,拿下酒杯和白开水:“既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19 然这里有酒,不要用茶。敬茶,小气,是娘们才做的。你们兄弟就该喝酒!” 他终于舍得拿他的陈年花雕出来了。 我同他干了一杯。 老明这一刻脱胎换骨,立刻给我满上酒杯:“好。不急,不急,今晚只有我一个人,你就留下陪我吃一顿羊肉。大家聊聊天,叙叙旧。” 绍兴花雕甘香醇厚,入口柔和。 老明那只抠门的禽兽,立刻变成了热情的禽兽。这就是礼物的恩赐。老明立刻把我当财神了。 五花羊肉鲜美,汤料火辣浓烈,我同老明一边喝酒,一边吃羊肉,满足到天上人间、极乐世界。 老明用余味悠长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欣赏着陈年花雕的清澈之色:“小怜,我一直看你都是好的。你这人,精,精得像天山的雪种白狐狸。一身亮丽的皮毛,四肢矫健灵活,踏雪无痕,懂得用水漉漉的眼光勾引人。若被猎人抓住,你就装死,一旦猎人松懈,就夹着尾巴逃走。” 我眯着眼睛:“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鸣哥也!” 老明笑得眼神都是红艳艳的水光,醉意三分:“嘿,有时候,我都被你外表给骗了。吴还怜,琼州的吴还怜,城御四方军的吴还怜,还怜……还怜是个很好听的名字,让人联想起邻家病弱无依的女孩,联想起委屈求全的倌儿。说起倌儿,我最近认识了一位倌人,身段好,皮肤水,唱功妙,性子单薄,说话倒是实在,挺有趣的。最巧的是,他的的名字同你一样。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他呢?” 老明那狗鼻子仿佛嗅到了肉。 我心里咯噔。 “哦,他是红袖天香的。” “不认识。”我黑了,“名字有相同不足为奇。那年头随便捞个村姑,都说自己叫小芳。” 老明摸着下巴,狐狸看着逼到墙边的兔子:“不认识吗?不过他说认识你。” 我嘴角一抽一抽。 老明突然靠着我耳边吹了一口暧昧的气:“他说,他认识南宫透。” 我看着老明,眼神无辜:“……” 老明挺直腰,仿佛放弃了我表情上的蛛丝马迹,转而给我说八卦:“南宫大将军还有个女儿,叫做南宫透,三年前就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小怜,你认为这事有巧合,还是别有苦衷呢?” 我继续当一只无辜小绵羊:“不知道呢。” 老明兴趣浓浓,一字一句慢悠悠说:“盗用他人名帖从军,是要坐牢的。若盗用的人偏偏在军队步步高升,当上参将副将,恐怕要充军流放。” 我哈哈哈笑着。老明也哈哈哈。我们两人笑得泪花都出来了,笑得无比虚伪。 老明说:“大司徒刚刚才把你调去南宫澈麾下,我不好驳回。刚好过几天要招才纳将,我就向南宫澈借用你几天,你帮我忙,然后再想个啥借口,你就诈死不回去。” 老明一肚子的坏水。他拍胸口说的话,我放心。 老明难得服务周到、体贴入微:“小怜,还要吗?里头还有半边羊,我叫厨子动刀再切肉出来。” 我说:“秋高羊肉滚一滚,神仙站不稳。不过,现在这气候,不算高秋,吃羊肉,有点早。” 老明灌了一杯酒,五分醉意,那脸显得没有那么白,霎是丰润好看:“你不懂,这羊不是大草原的,是雪北羊种,雪山上的,秋初的肉骠最美味。帝都还找不到。别人办不到,南宫将军就有办法弄回来。” “花雕也是南宫澈送的?”我笑。 “是啊,绍兴花雕配羊肉,绝,绝啊!” 老明哈哈哈。 我也哈哈哈。 我手指一弯,一根筷子就飞了过去。老明截住,放下。 老明实在太无耻了。脚踏两船,把我卖给南宫澈,他很快死! 一定死! 他站起来:“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怜,我去一下方便,喝酒太多了,有点醉,乱说话,哎,哎,太多了!”灰溜溜的,带上孤本,他借尿遁。 “你奶奶的!”我嘴巴扑哧扑哧咬得满嘴肉沫。 这哪里是羊肉,分明就是我的肉!这哪里是花雕,这分明是我的血! ? ? 我的肚子四分羊肉、三分辣椒、二分酒气,留下一分回去睡觉。我一脚踏进房间,突然有只冰冷冷的鬼爪掐入我的肩膀。黑暗中的人,在我耳边大吼:“南宫透,你去了哪里?” 我眨眨眼睛:“将军晚上好。” 南宫澈完全不吃我那一套,他低沉着嗓音,明显是在压抑着火气,说:“南宫透,你整个晚上去了哪里?” 我看看时辰:“没有整个晚上啊!”还剩下两个时辰回来睡觉。 南宫澈闷哼:“我问你去了哪里?” 房间没有点灯,昏暗的一片,只有门口透进来的月色光线。朦胧的光线,不点灯,说不出的诡异森森。即使没有光,我也闻到南宫澈全身的煞气。肯定是谁不知好歹,招惹了这阎王爷,他向我撒火气来了。 做人家副官的,就是这样。 “我不过是去了——”我本想直接说去了老明的小别院,但是不知道为何,愣是把舌头缩了回去,“我去了河边散步,今晚月色不错滴。” 南宫澈不相信。 他的手还扭着我的肩膀。 我骨头都快要碎了。 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也可以想象他吃人的神情。他突然俯身下来,热辣辣的气息,像狗儿一样嗅遍我的脖子,发现了:“河边散步有酒味的吗?这个味道是不是花雕?你去哪里喝酒?同谁喝酒?” 我翻翻白眼。 我拉南宫澈的手。 南宫澈那手赖死,仿佛长在我的肩膀上,不肯移动分毫。 他南宫澈还没有成亲生女儿,我更加不是他的女儿,连亲妹妹都不是,难道我一走一步都要向他请示报告吗?不过,我还是乖乖报告:“报告将军大人,卑职是先去了河边赏月,后来才去喝花酒了。” 南宫澈听着,咆哮:“你去喝花酒?!南宫透,你知道不知道自己身份?” 震耳欲聋的凶。 巴拉巴拉的凶。 □□喝花酒都是军规明文规定不允许的。 但是,国有国法,军营有军营的潜规则。军营里面有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也有像老明那种赤、裸、裸的衣冠禽兽,不是每个人都像南宫澈这种注定下半生出家当和尚的。我们老大司徒昀是宽容的人,有时候喜欢骂两句“臭小子鬼混去了”,只眼开只眼闭就不了了之。 南宫澈不喜欢那些地方,不代表人家不能去。 “大哥,你误会了,我没有——”我没有去那些青楼妓馆,只不过是陪着老明喝酒刷羊肉——我本来想这样说,但一旦南宫澈问到我为何去找老明,他知道原因还不把我当场捏扁。我立刻缩了:“大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20 哥,我以后不去就是了。你放过我吧!晚了,明天我要早起,我要洗澡,我身上脏,臭烘烘的。” 花雕醇香后劲大,跑回来就散了,我身上还残留着酒气。 南宫澈那心眼突然就好像蒙了猪油,堵死了:“男人去的地方,你女孩子去干什么?”他还要拉着我的肩膀摇晃。 我嘿嘿发笑。 我忘记了我大哥是个很纯洁、很纯情的人。我大哥就害怕青楼姑娘。我的手覆盖到他的手背,安抚安抚我可怜的大哥:“大哥,你猜猜我今晚遇到谁啦?我见到了还怜,就是红袖天香的倌儿,原来他还是——” 我没有说完,就被南宫澈掐着脖子:“你还去找倌儿!” 痛死我了! 我努力掰着南宫澈的手,说话都口齿不伶俐:“大哥,放手,放手,我死了,我死了,你会干掉我的!” “今晚就把你干掉!” 南宫澈彻底疯掉了。他一手扯着我的后颈,压着往他跟前拉过去。我被他布娃娃那样拉着扯着,抵着他的胸前。 南宫澈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手穿过我肩膀掐到我的背后,一手捏着我的后脖子掐到下颚仰着。 我岔气了。 南宫澈的脸压了下来。眼睛,鼻子,嘴唇,都统统压下来。 绵绵的啃咬,密密麻麻的烙印…… ? ☆、南宫透,二货 轰隆隆的,仿佛有千万种飞动的昆虫一下子钻入我的脑子。 那些昆虫在横冲直撞。 我的脑海突然闪过许多念头来解释这个情形。 我想起三岁的时候,我爹说要带我去看海,但是我到了十三岁都没有见过啥是海;我娘还言之切切地说我不是她生的,是从石缝里面爆出来的,就好像《西游记》里面的那只不听话的孙猴子,我还相信了几年,以为自己也是猴子,老是去找自己的尾巴;老明曾经拍着我的肩膀,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家都是兄弟,但是他现在却拿着我的女儿身要挟我…… 有很多事情,发生了,等于没有发生。 后来连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自己是梦中,还是现实就是梦。 就好像现在一样,是不是在做梦呢? 密集在唇上的舔吸,贴着身体的滚烫,手握着腰上的压紧,一切都告诉我:做梦,太早了! 我突然清醒自己不是在做梦。 自然反应就是:扁死南宫澈! 但是我扁死南宫澈之前,我就先被南宫澈给揉扁了。 尼玛喝醉了,尼玛在干什么,尼玛把我当什么? 各种眩晕,各种气闷,各种愤怒,各种怨气,各种复杂,各种不知所谓的猥琐感觉,从心底涌起来。 一直揉摸着我腰背的手,往下扯拉衣服,我的衣领就笑开如同春天的花朵。 我的眼珠子都凸出来。 因为裹胸的麻布都露出线团了! 再扯下去,我就裸了。 凝结在心脏的血,涌上了我的脑袋。 我的左手从南宫澈的胸膛滑出,紧握成拳。 一下精准的左勾拳,往南宫澈的下巴招呼。南宫澈正中,他闷哼了一声,放开了按着我后颈的手,稍微移动了一步。 我立刻推开了他,才有喘息的机会:“你,你,你——欺负我!扁死你个混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我这一口气还没有喘过来,南宫澈力拉着我的手,拉入他的控制范围。 他一手捂着受伤的下巴,抹过唇边的溢血,狼狠地咽下血水:“有种就来!” “要你管!” “我就是要管你!” “我,我,我去告诉爹!” “只管去!” 南宫澈彻彻底底疯了。我知道我应该逃,我打不过疯子。但是,不争气的是,我脚软!我的身体往后面仰,攻击了南宫澈几下手肘,但是都被他一一挡开了。脚在后退当中,黑暗中,眼睛也不能看见椅子桌子,挣扎间都不知道碰到多少东西。 我的手臂被他铁扎的手拉住。 我咬紧牙齿。 南宫澈的双手不客气地摸到我的腰后,狠狠撞到了桌角。我顿时痛出眼泪。那是我的小蛮腰啊! 我哭都来不及,南宫澈就一脚跨开我的双腿,膝盖顶上我的大腿内侧。天旋地转,我整个人都被他送到了桌面上…… 南宫澈那个王八蛋直接跨步爬上来,压到我上面。 我手脚并用,不停踢他打他。可惜的是,我的踢打不见成效。 三年的军营生活,让当年柔软的山茶花,变成了山茶花化石,无惧风霜侵蚀!南宫澈就是铜皮铁骨的化石,全身硬邦邦的,如同南宫家我爹房间里面代代相传的利剑出鞘,而我则在军营里面浑水摸鱼,偷懒了三年,所以我还是肉做的,手脚的挤压和拉扯都痛得要命。我感觉自己的骨头磨着南宫澈利剑一样的身体,都快要折了。我全身都是散架的无力。 “南宫澈,你疯了!” “哼——” 南宫澈沉闷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不知道受了啥刺激,癫狂地冲了上来——平常安安静静的人,癫狂起来就不是人。 桌子上面的茶杯、茶壶等等东西都砰砰啦啦掉到了地上。声音惊不起任何波澜。 南宫澈不容抵抗的力气,拉着我的两个手都搭到了头顶,压到桌面上。我的手皮子都被他破损了,他却越捏越紧。如果我现在是被钉死在桌面上的腌菜,南宫澈就是压着腌菜上面的石头。南宫澈这一块硬臭的石头很快就变成一条疯狗。疯狗就不停追着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啃着我的骨头。我抖啊,癫啊,踢啊,咬啊,在他的身下翻得像一条滑溜溜的剑鱼,不停在浪尖之上翻滚挺上,却又被打压下来。 我一身的酒气。喝过酒的身体,再一次烧得旺旺的。这种热同喝酒的热不同。喝酒的热很舒服全身舒泰,这种热却涨着身体不停颤抖。 南宫澈捏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带着热汗。 我全身都是黏黏的,喘气。 他也喘气,不过他把气都喘到了我的身上。他一手按着我的双手,一手捏着我的下颚,全身上下都肆虐起来。 我不知道他要在我身上找什么?难道我秀色可餐吗?不过,别人的饕餮唇舌,把自己的皮肤当棉花糖的舔舐吮吸,确实不怎么好享受。他湿漉漉的舌尖带着甜腥的味道,从我的脸颊滑到我的下巴,从我的下巴滑到落到我的胸前…… 胸前贴着衣服。所以,我的衣服,丝丝丝,在惨烈地叫着。我真的怕了。袒胸露背的感觉真的太差劲了。 这一次要么我把南宫澈废掉,要么就是南宫澈把我废掉! 双手不能动,我只能拼命踢他。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可惜不同剿匪那一次,这一次南宫澈却早有准备。在我踢中他的致命部位之前,他的手已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21 经伸到下面,接住攻击,把我的双腿岔开,顺着我的大腿滑到上面——我死的心都有了。 袍裾下面的亵裤,料子极薄。所以他最底下的那一层冲动仿佛就贴着我的皮肉而过。我不经意蹭了两下。我的脸白了红了,红红白白,立刻知道我的抵抗是多么的不明智! 我也快要疯了:“混蛋,我是你妹妹!” “你是我妹妹的话,就要听我的话!” “人面兽心!” “偏偏对你不算!” 南宫澈这话说得咬碎了牙齿,可见他是恨我入心入骨! 他突然松开了我的双手,直接搂过我的脖子,环绕到我的肩膀,埋入了我的胸前——挺冲的力度却差点把我整个人都撞碎了…… 我狠狠的咬着唇,血味粘稠,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我眼泪直滚…… 人不伤心不掉眼泪,女孩子更加容易掉眼泪。从南宫家到军营,我很少掉眼泪。南宫透是个性子倔强、不服输的人,从来只有她欺负人家,不会有人欺负她。以前我爹无论大事小事都喜欢骂我两句,他会圆睁着那双虎眼瞪我,他举起仙人掌大的巴掌恐吓着要拍我的小脸,但是,我爹是口硬心软的老虎,我不会哭反而笑;我娘天天嘴巴挂着“惹祸的臭丫头”“发瘟死的丫头”,但是她那颗心肝十二窍都是向内的,十二分的护短,不舍得真的骂我;家里其余的人就不值在我心中占地方了。后来在军营,老乌那个黑面神会骂人,而且骂得很凶,骂地人家非要掉眼泪不可,不过时间一长,我脸皮就长了,当他挠痒痒;最后来是明鸣。老明那个禽兽,只有我骂他,没有他骂我,一天不被骂不得欢。 不知道为何现在会掉眼泪。 不是愤怒,不是害怕,不是生气,不是委屈,什么都不是,就是想要掉眼泪。喉咙鼻子就好像塞着棉花,一抽一抽的。 南宫澈仿佛也看到了:“南宫透,你……是不是哭了?”他慢慢地停住手。 他的手摸到我的脸颊。温热中带着颤抖。 我推开他的好心! 大家闺秀哭起来就是抽抽噎噎,梨花带雨楚楚动人,而我总觉得自己哭得像一只正在大口喝水的河马,特难听的。 我嘎嘎嘎的喉咙,还是死鸭子嘴硬:“没有!” “明明是哭了!” 这个时候,南宫澈也太不给我面子。 我愤然:“你继续!” 南宫澈还是用那个姿势抱着我,仿佛他也恢复一些理智。 “我,我……” 我突然放松了下来,全身都是麻麻的热。南宫澈比我好不了多少。我们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不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就好像置身黄沙扑面的沙场上,徒手空拳,灭了敌人两百兵马,回头一看,原来这个尸体横陈的战场上只剩下两个人的寂寞,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互相厮杀——如果不厮杀,我们就失去生存的价值。 南宫澈下来:“我,我,刚才……” 我胡乱去抓我的衣服,能遮盖就行。 漆黑的夜晚真好,起码没有人,不会看到我的表情,也不需要看到南宫澈的表情。 南宫澈:“……对不起。” 我没理他。 南宫澈急了:“我不知道怎么会那样的,我不是故意,我……你不要怕……” 是吗? 我是害怕吗?南宫透居然还有怕的?若被老明听见,他都会哈哈大笑,把它当做本年度最大的笑话。 我不出声,南宫澈以为我吓傻了,扯着我的手臂不停摇晃:“南宫透,南宫透?南宫透,说话……” 我不说话,不是因为我傻了。我在想能不能扁南宫澈呢?正常的女孩子遇到这样情况,是不是应该一耳光甩过去,一边哭着,一边骂着“衣冠禽兽”呢?我觉得我是个正常的女孩子,绝对是,但是—— “大哥,你今晚是不是吃错东西?” 说出口的话居然是没有气势的话,我都指着自己的良心,鄙视自己:南宫透,你件二货! “不是。” “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 “是不是失恋?” “……” “司徒薇儿说不喜欢你?” “……” 南宫澈突然握紧我的手臂,泄气:“南宫透,我什么时候同你说过我喜欢薇儿?” 我抓抓脸皮子,翻翻白眼:“其实你喜不喜欢她,我都无所谓。” “无所谓吗?” 南宫澈立刻沉了下来。 本来轻松的气氛,南宫澈这瘟神就搅了,再次让我紧张得心肝乱跳。我的手臂还在南宫澈的手下隐隐发痛。 他喜欢不喜欢司徒薇儿,确实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人家司徒薇儿已经叫做颐和公主,飞上枝头变凤凰,不屑寻常百姓家,把一生奉献给祖国,注定与南宫澈无缘。那么,南宫澈是不是喜欢人家有何用呢?难道他还要带着一国公主私奔不成? 南宫澈身上散发着不祥气息,让我很心虚。我不敢直接说,就换了个婉转的说法,狗腿地笑着:“放心吧,大哥,无论你喜欢谁,我也会喜欢她的!” ——尝试着吧! 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美好的妹子?我简直觉得自己秀逗了。 话说,我为毛要昧着良心来哄着南宫澈呢?为毛我会想看到他开心呢? 南宫澈突然吼了一句:“笨蛋!” 南宫澈气得莫名其妙。 我愣了:“啊?” 南宫澈冲着:“南宫透,你就是头蠢猪!” 我黑了:“呀呀呀,我是蠢猪,又怎么样?碍着你啦?你以后不要让我发现你吃猪肉!”一手指戳着他的心肝,一边暴跳起来。 南宫澈一定被我气晕了。 他突然用力抓住我的肩膀,一拉。我完全没有预料,就整个人撞入他的怀里。没有太大的冲力,刚刚好。他的手臂圈过我的肩膀,只不过是固在我的腰下,拥着我的腰,执拗着,不说话,死静。 我脸上三条黑线。 这孩子难道是叛逆期,缺乏温暖吗? 但是,不像之前的粗暴入侵,现在居然有种离奇的安稳和舒服。见南宫澈除了心跳就没有其他动静,我就仰起脸,问:“大哥,没事吧?” 他一不吭声,我就莫名心慌。贴着胸前的、砰砰砰的心跳,不会是假的吧? 小力推着他的手臂:“大哥?” “南宫透,不许动!” “(⊙o⊙)哦……” 人越长大,隔阂就越深,就越无法互相理解。正如南宫澈之于我,我对他越来越有心无力,越来越无法理解了。他那七弯八折的小心思,不知道打着什么离奇的主意。难道他看了明年的运财书,抱着我这种命格的人,就能沾些财运?如果我抱着他,是不是也能沾着些财运呢? 我突然萌发一种心安理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22 得的想法:嗯,挺好的。 我伸手环在南宫澈的腰身,不动。但是,我还是忍受不住。我狠狠咬了一下唇:“大哥?” “……” “大哥哥哥哥——” “嗯?” 我忍得辛苦无比:“大哥,我背后痒,你帮我挠一下。” 南宫澈闷哼了一声。他摸着我的背脊,问:“哪里?这里吗?” 我指挥:“不是,往上。” 他摸上一点。 我说:“往下。” 他再移下一寸。 我摇头:“不是,再上。” “(#‵′)” “下。” “(╰_╯)#” “上。” “南宫透,上,还是下?!” 我大哥这人的耐性实在太差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将军的。我扯着嘴角,忍不住揪着他的衣襟,噗嗤一声,笑个不停:“上,下,都痒!你摸得我好痒!哈哈哈!” 南宫澈火大了,突然捧着我的脸,直接就用嘴唇把我的笑给堵住了。 “南宫透,你听清楚,我最后一次同你说。司徒薇儿只是我的妹妹,同湄儿一样。我不会爱上她,我也不会爱上其他人,我喜欢的人只有你。”南宫澈突然捧着我的脸,唇碰着唇的低语着,宛若寂寞的晚风带着三分销魂。 轻轻碰到我的唇上。 那是柔软的热气。 我瞪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我只是感觉他的唇在糯动张张合合,完全听不清楚他说的后面的字;我只是感觉我的舌头碰到不容抵抗的侵占占有,完全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和他所说的话,二者是否有关系;我只是感觉我的心一片一片碎了,完全不知道碎了的心为何还能跳得如此剧烈,比完好的时候,更加剧烈。 拥紧的力度,把我往深渊里面拽。我迷惑了。 我看到深渊里面,我爹我娘南宫夫人,他们用着恨意怨气的眼神瞪着我。我南宫家的祖宗,我没有见过的爷爷、爷爷的爷爷,他们举起宝剑,要砍杀我。 我冤枉,我没有做坏事。他们却指着我的脑门,说我坏,说我业障祸胎,说我居然敢毁了南宫家独根苗子南宫澈。那些幻觉不停在我脑海游荡,我捂着耳朵,尖叫了一声,用力推开他们。 他们消失的瞬间,我唇上的绵柔触感也消失了。 “怎么了?是不是把你弄痛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南宫透,南宫透,呼吸,要呼吸的,不然会闷死自己——”南宫澈看着我,黑夜中,幽幽的眼眸带着暗红色的流光。 原来我可以呼吸的。我喘着气。我的跟前,不足一寸,就是南宫澈的脸的优美轮廓。我立刻把他推开,撞到门边,开门,然后跑了出去。 “南宫透!南宫透!” 身后是南宫澈的声音。 ——不是,那是恶魔勾引人的声音。 所以,我捂着耳朵。 我听不见! 外面夜半不知几更天,我现在需要清醒。我喝醉了,一定是喝醉了。 我逃! 我逃到哪里去呢? 南宫澈在我的房间,我不能回去自己的被窝;南宫澈的房间,我也不能去。我只能去老明的房间。老明的房间乌灯抹黑的,他每次出去鬼混,太阳不到正中午都不会出现。我在他的私人暖水浴池中,洗去一身的狼狈,拉过一片被子,躺下睡。 但是,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我睡不着。 我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黑夜中,只有心跳的声音。我无比郁结,还有,还有一点不为人知的暗爽——南宫澈说喜欢我,是真的吗?他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他喜欢的人是我? 但是,我又敲打自己的脑袋——南宫透,你做梦到什么时候?那个是你的亲哥哥,你不能对他有非分之想! 我摆正身体,闭上眼睛,睡觉。突然抑制不住心里的笑。罢了罢了,我肯定是神经错乱了,我肯定是失眠了。 我哗啦啦起来,穿好衣服,在地上走了两圈,忍不住就走到南宫澈的房间。 里面有灯,难道南宫澈已经回来啦? 我趴着他的窗户边,看进去,没有人,只有灯。灯在桌子,桌上摆着饭菜。都是我喜欢吃的菜,还有两份碗筷,没有动过的,干冷干冷的。 我心里头酸酸的,像是在腌着酸菜。 我大哥今天晚上肯定是在等我回来一起吃饭,但是我却同老明花天酒地到深夜,他才会到我的房间找我的,然后才会……那个样子吧。 ? 看着那些生冷的饭菜,我发呆一阵子。 南宫没有回来,他也一直没有吃饭,应该都饿了。同他折腾了那么久,我也饿了。 军中的厨房有储备的食物。我不会煮,就拿着冷面下锅,结果还是弄得一头都是烟。南宫澈不喜欢吃葱蒜辣的,就喜欢清汤挂面加鸡蛋。我煎蛋吃得多,煎得少。不过操起锅铲家伙,我还是弄了两个像模像样的荷包蛋,盖着面食上,焦黑的一面就向下。 我的房间,里面亮着灯。我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进去了,看到南宫澈,面对面,该说什么呢?不进去,我手里面捧着面食,很快会凉的。不过,我的脸烧红骚红,进去不是会被南宫澈看到? 我就把碗筷放在门口,摆好了,用力敲门,听见里面有脚步声,我看看四周,就夹着尾巴逃命去。 天很快就亮了。 每天晨早卯时五刻,城御西方军西营地的三品以上的将士,都要同司徒昀请安开会。 平常跟着老明那条风骚的懒虫,我是最后到的。不过今天,我早早就溜了过去,可以找个阴暗不起眼的地方躲起来。谁知道一踏进珠玑台的大门,我就看到了瘟神南宫澈。我进去不是,退出去也不是。空荡荡的珠玑台,除了桌子椅子,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硬着头皮上:“咕~~(╯﹏╰)b,南宫将军,早!” 南宫澈站在珠玑台左边的牌匾之下。 庞大的牌匾墨黑,匾下的人修长玉立。 我自动走到对面角落。 南宫澈那向日葵,视线对着我转。他的脸带着浮肿的苍白,茶褐色的眼睛静深无纹,眼睑下淡淡的眼圈,无表情地扯着薄唇,单单说了一句:“煎蛋难吃死了。” 南宫澈是赤、裸、裸鄙视我的厨艺,亏我还为他的肚子,忙得头发都烧糊了几根。我酝酿着口水,簌簌跑到他的跟前,戳着他被狗啃了的良心,我委屈死了:“难吃你就拿去喂狗……我,我,我又不是煮给你吃的!!” 早知道就填饱自己的肚子!可怜的,我现在还饿着呢。 南宫澈眼睛的颜色突然深了一深:“我找个厨子教教你煮饭。”他由上而下俯视着我。 以为个子长得高,就可以藐视我吗?我两脚踩到椅子面上,足够的身高可以俯视他:“以后再给你煮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23 面,我就是小狗!” 南宫澈脾气倒好:“你站上面干什么?” 南宫澈握住我的手臂。 “下来。” 我瞪着他:“我不下!” 南宫澈两手都拉着我的手臂,突然放柔声音:“下来吧。” 我哼了一声:“我要鄙视你!” 南宫澈反而笑了:“行,下来随便你鄙视。”说着往我的腰上一揽,就带了下来。 南宫澈说:“我叫老厨做菜,也应该让你学学——” 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南宫澈却先开口:“——今晚你想要吃什么?” 我想要吃什么? 这是个多么庞大的工程啊! 我脑袋中立刻翻开帝都和琼州两地有名馆子的菜谱,一一数着手指:“指天椒宫保牛肉鸡丁炒虾仁,爆酱夫妻肺片,麻辣香酥焖羊肉,西湖莼菜汤,砂锅四川麻辣豆腐,还有——红烧狮子头!还要,三斤的绍兴花雕!” 南宫澈脸都黑了:“都是辣的!” 我知道南宫澈这张漂亮标致的小白脸,不能吃辣的:“我喜欢吃辣,所谓无辣不欢。” “行!”南宫澈恨恨地咬出来。 我惊奇地眨眨眼,看着我好说话的大哥,真的不可思议。 南宫澈低头正看着我,双手还环着我的腰。 “昨天——” “大哥,昨天……” 我与南宫澈同时开口,也同时哽咽着。 我这脸皮子扛不住,只好低下脑袋。南宫澈用身体撞了我一下:“你先说。” 我继续低着脸,抓抓脑袋,又抓了两下,呆不住的猴子一样,脸也越抓越滚烫:“你昨天说的话,还记不记得?” 南宫澈昨天没有喝醉,但是我却有点醉。 南宫澈把手臂收紧了一些:“记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我忍不住一丝笑,有点苦:“大哥,我要考虑一下。” 南宫澈说喜欢我是真真切切的。我听着他的心跳,就好像听见那个欠了几十年前的烂账,债主突然说不用还。我整个脑袋突如其然地在沙地上翻滚了一番——沾满了硌人的沙子。但是,喜欢南宫澈,难道就是一片晴天吗?首先,我要承受我爹暴风雨似的咆哮——其实我爹每天都咆哮;再次,我死了下黄泉没脸见南宫家的历代祖宗——其实我真的同那些祖宗不大熟;还有,我娘一直说我命中不该嫁将军的——其实老太太的话不足信。 我稍微思量了一下,喜欢南宫澈,我压力沉重啊! 南宫澈脸白了一白:“你还要考虑什么?你明明就喜欢我。” “我什么时候喜欢你!?” 他哪里来的自信? 南宫澈白脸青筋,魔爪就抓住我的脸腮,突然—— “啊呀,我以为我太早过来,要蹲门口,原来还有更早的!”未见人影先闻其声,而这把恶劣无比的笑声,分明就是老明。 此时,我奋力推开南宫澈,早就站得远远的。 “呦,呦,原来是南宫将军和吴副将啊!两位早啊!”老明神采飞扬,容光焕发,笑眯眯的,“咦,怎么南宫将军昨夜去哪里鬼混,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小怜,哎呀,小怜可怜啊,让我看看,怎么你却一副欲求不满的小样?” ? ? “明将军,稀罕的早到啊。”南宫澈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板着,稍微有点我爹南宫大将军的味道。他对老明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转身一边去,不说话,全身散发着“老明与狗不得靠近”的气息。就算瞎子都看出来,我大哥有闷气不得舒。不过他是生我的气,还是生老明的气,我就不得而知了。南宫澈不是老明,那种欢场熟客常见的暧昧黄梅小调,不适合他。 我平常小混混,跟着老明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但是,经过昨晚……秃子怕听和尚,我现在脸蛋就更加烫。 老明看看我,看看南宫澈,慢慢“哼”出一声,饶有意味的。 为了不让老明那张狗嘴吐出西瓜籽,我就狗腿去了:“鸣哥,早啊!我还以为你老人家肯定起不来呢!” 老明脸色润红,恐怕昨天是采阳补阳啊! 老明走到司徒大将军的案前,拿着一张雪纸,说:“怎么会呢?每逢双日就要开会,我很准时。昨天夜里如果不是小怜你闹一闹,我相信我睡得更加爽。” 我咕~~(╯﹏╰)b。 老明那张狗嘴吐出来的不是西瓜籽,而是三寸棺材钉!钉钉都是针对着我! 南宫澈不知道我昨夜同老明混的。我偷偷看着我大哥。南宫澈果然正看着我,虽然不见得痛恨的表情,但是眼神中带着的荆棘越来越浓艳。我凄凉地要命。 老明轻轻笑了一声,手中撕开雪纸,嘶嘶嘶嘶,特别响亮。 “南宫将军,有件事关于小怜昨夜找我的,我要同你说一下。” 我心里头咯噔,拉着老明,连忙说:“鸣哥,玩笑话不要当真!” “你们感情还真好啊,说了什么玩笑话?”南宫澈就认真了。 我打死不认:“没有!” 南宫澈不说话。 我悄悄拉着老明:“鸣哥,我有话同你说!” 老明小眼神了:“借钱免谈。” 我很鄙视他:“鸣哥,你的全副家当都是锁到肋骨上面的,要拿一个子比拔铁公鸡的毛还要难!今天司徒老大开会,肯定会问起三天后征将的事情。因为一直都是我做的,开会前我同你报告一下,等一下你可以补充补充我方案里面的纰漏。” 老明这才不闹了。 我同他边上去嘀咕“军事机密”,还偶然透着空儿观察南宫澈。 南宫澈虽然坐着,优雅捧着茶杯,但是茶盖却一直没有揭开,没有喝一口茶。好一尊丰都鬼城中的不动金刚,好一副冷峻如神的深沉表情,我看得格外心惊肉跳。一直熬到卯时五刻,军中将士都陆续过来,司徒昀也大步流星地过来。 司徒昀果然问起征将的事情准备。刚才我同老明报告的话,老鸣就用他的滔滔不绝、绘声绘色重复了一遍给司徒昀。我在身边做一叶很美好很隐形的绿叶,把老明这朵小红花衬托得格外丰神俊朗。那些功劳和苦劳,都是属于老明的。司徒昀非常满意,也答应了老明的请求,把我暂时借去。我看着南宫澈,看着他冷无的表情,慢慢低下头。 余下开会的内容,我都忘记了记入脑子。等到司徒老顶说解散,我才回魂,蹭到南宫澈的身边,小指勾勾他的衣袖,以没有人听见的小蚊子声音,说:“哥哥,我无辜~~” “南宫将军,留下。”司徒昀突然一句。 “是!”南宫澈甩开我。 我看着狠心离我而去的大哥,正郁闷着,肩膀突然被鬼处出来的老明抓住,拉出了珠玑台。老明拍拍我的肩膀,眯着眼睛,神情专注得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24 有点深情:“小怜,辛苦你了。昨夜我一夜都没睡,困死了。我回去补眠,不到日落不要叫我。” 老明风骚骚地,哼着流行的小曲,就回去蒙头大睡。 ? ? 我东奔西跑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把手头的事情忙完,肚子早已经咕咕叫。南宫澈那边灯火通明着,门口的两个小兵都站得精神抖擞、挺直腰杆,大概南宫澈还同他的下属商量着事情。我在门口探了几次,肚子咕咕叫着。我蹲在门口,都要同两个站岗小兵站到一堆了。 头顶有人说话:“吴副将,将军正等着你!” 我抬头一看,是洪副官。 我竖着手指“嘘”了一声。 但是,老洪那人出名大嗓门。南宫澈的声音已经传过来:“要进来就进来,不要磨磨蹭蹭!” 我抖抖发麻的小腿,进去。里面的将士恰好也鱼贯出来,非得要贴着我,在门口过。我被他们挤得趴在门框上,缩得像一只寒风中的小鹌鹑。南宫澈的下属里头,有几个同我玩得挺好的,那些狗腿都当做不认识我,硬是无视我的招呼,暗地里却对我挤眉弄眼、不怀好意。而有些人同我有过牙齿印的,就用无比鄙视的眼神扫射我,不知道何意。 其实让朋友或者敌人误会,都是不好的,人家都以为我这个“副官”是爬床爬上来的。 我整理了一下头发,憋着胸口的闷气。当看到桌面上的饭菜的时候,我的闷气就完全纾解出来了。虽然没有我点的所有好菜,但是有一碟子的麻辣香酥焖羊肉和一碟子清蒸三丝芦花鱼,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抓起筷子,就吃了几片,好吃!可惜就是没有酒。 南宫澈还坐在灯下努力工作。 我不好意思地发现那条鱼已经被我消灭了一半。我端着饭碗,扒了几块羊肉片,走到他身边:“你吃过了吗?” 南宫澈还忙:“你先吃。” 我靠着桌案,一边吃,一边看着。 南宫澈的肚子也咕咕叫:“要吃就过去那边!” 我咯咯笑着。 “张开嘴。” 我把羊肉片亲自喂到他嘴里。 南宫澈不但不感激,还要皱着眉头:“有点辣!” 南宫澈这个正宗司徒家的宝贝外甥,有着司徒家代代相传的水仙美貌,而且还不能吃辣。但是,偏偏我爹喜欢吃辣,我也喜欢吃辣。辣辣的肉,下肚子,就有一团火。南宫澈不吃,我就吃了碗里剩下的肉片:“你不喜欢辣,看来以后同你吃饭没戏了。说真的,我同老明比较合拍,那个家伙无辣不欢,辣得不像帝都贵族子弟。” 我的声音很轻。南宫澈一听见老明,六月的孩子天气,立刻就板着脸,丢下笔。我特意提起老明,是预备让南宫澈骂的。他今早没有出气,可不能一直闷着。不过我大哥好涵养,他正眼看了我一下,把升腾起来的怒气咽下了肚子。 我大哥拉着我的手臂,有气没力地说:“以后不要太靠近明鸣。” “为什么?” 我说话太急,口中的饭都差点喷出来。 南宫澈哼了一声:“我不喜欢。” “哦。”我闭嘴。 ? ? 我蹭着南宫澈的肩膀:“还要不要吃?” 南宫澈张开嘴巴,我就喂他一口。我把辣椒沫儿都挑了去,怕他吃不得太辣。我的一碗饭都快要被他吃光了,剩下的就是辣椒籽儿:“大哥,你不能挑吃。” 南宫澈彻底对辣椒无爱:“我咽下了。” 我把碗里面最后一口饭混了辣椒籽儿,塞到嘴巴里面,感觉味道挺好的:“呵呵,努力,努力,以后你可以天天陪我吃辣了。”南宫澈跟前的桌子打开的是一张牛皮地图,黑红白三色线,细细密密的线,是军用地图。南宫澈的毛笔是点着朱砂的,我看到他在上面画着线和圈着点。 我想起今天老司徒留下他说着悄悄话。我一边嚼着米饭,口齿不清:“司徒老大神神秘秘找你?” 南宫澈搁下毛笔:“我要去雪北。” 我咕噜含着嘴巴里面的一口饭,噗嗤就喷了出来,一部分喷到地图上,一部分梗在我的口腔。辣椒籽儿都是辣的。我拼命打着喷嚏。 “南宫透,你怎么这样!”南宫澈替我顺着背,灌了我一口茶,还要给我递草纸。 不管顺不顺,我立刻扯着南宫澈的衣襟,鼻子都是辣辣的淌着鼻水,声音有点像哭泣:“你去雪北军?你得罪谁了?谁胆敢丢你这个都统大将军的宝贝儿子去雪北军?!是不是不要活了?!” 此时,都统大将军的宝贝儿子,温柔的手立刻沉重起来,在我背后重重一拍。 我喷嚏得半死。差点也被他一巴掌拍死。 都统大将军的宝贝儿子,毫不留情地掐着我的脸颊:“我是去雪北,不是去雪北军!还有,什么都统大将军的宝贝儿子?难道我就是靠着老爷子当上将军的吗?” 我~~(╯﹏╰)b 死人南宫澈就是小心眼!我被他掐痛了。我捂着可怜的脸颊,继续吐他:“不是,哥,我绝对相信你不是靠爹的,因为你是靠色相!” 南宫澈那张俊脸顿时拉了下来,他的手拉着我的后颈。 我马上投降:“不是,大哥!我开玩笑的,我……不要,不要!”我怕掐。脖子那很敏感。 我恢复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还怕我也要去雪北军。” 南宫澈冷冷看着我:“我去雪北军,你也跟过去吗?” 我不假思索:“当然。” “南宫透,谢谢。”南宫澈那冷冰冰的表情突然露出一点绯晴,俊美的脸部线条突然柔了一柔。 我看得霎时定住眼睛。 他的手就悠悠滑了下来,搁我的手腕上。不过,不过,等等—— “你去雪北做什么?” “护送公主和亲。” “公主?不就是司徒薇儿!你要同司徒薇儿朝夕相处!” “她已经是公主——” “不行!” “这个是军令。” “我也要去!我是你的副官,理所当然要去!” “不行。我同司徒大将军说了,不要你去。” 我瞪着他:“你,你,你,想干什么?” 南宫澈笼过我的双手,拉到他的怀里,说:“雪北冷,你怕冷。” 我怕冷,就好比南宫澈怕辣椒。我是纯粹的猫命,懒惰,怕冷,挑剔,爱抓人。隆冬大冷,我一定穿着衣服包得粽子一样暖和,窝着暖阁里面过冬。所以南宫家的人都喜欢冬天,越冷越好。我娘到了冬天打马吊特能赢多两把钱,我爹到了冬天也会发胖好心情,南宫澈到了冬天也特别粉嫩,因为南宫透安静了,天下太平了! 吃过饭,我就把东西收拾了,然后,然后,然后…… 我屁股粘着椅子,说:“大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25 哥,我回去啦。” “好的,你回去吧。”南宫澈伸伸腰,起来走动了两步,说,“早点休息,你明天一早就要跟着明鸣去五军都督府报到。我也要梳洗更衣了。” 说着,他就走到里面去做私人事情。 我踢着椅子脚。 木头,臭木头,死木头!我走!我这就走! 走着走着,我就走到他的桌案那边。我忍不住好奇心。翻开红色的书卷,是这一次送嫁队伍的人员名单和准备的路线,一切都计划周全了。南宫澈接受送嫁任务只不过是今早的事情,他那么快就把细则都列出来了。预备出发的日期是三天后。我看着也没有啥纰漏的。 雪北路途遥远,南宫澈这样一走,最少也要三个月。如果路途中那个娇弱的公主有啥病痛,那么这队伍就一年半载都回不来。如果万一,那个万一,雪北皇世子不喜欢水仙似的司徒薇儿,两国谈不拢,说不定就随即打战,南宫澈就更加回不来。这样,我是不是就很久不能见到他? 最恼火的是,他会天天见到司徒薇儿! 我坐着他的椅子,左思右想,我大哥和司徒薇儿,总觉得有点不妥。 不知道多久,南宫澈从里面出来。长发打散都披到后面,发梢上还沾着水滴,顺入单薄的白衣。白衣没有扣,直接散开着,露出整一片的胸膛。发黑肤如雪,脂滑珠若润,果然有点意思。他蓦然抬头,看到我居然正看着他,就立刻掩上衣服,像个羞涩的黄花大姑娘一样。 我撇撇嘴。他看我就行,我看他就不行!天底下哪里有这样便宜! “你怎么还在?”他转身找外衣。 乌鸦黑色的外套就把全身裹着。长发从衣领里面抽出来,散开来,都滴着水珠。 南宫澈在三年中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因为他相貌变得更加漂亮或者更加狰狞,而是他一直都穿着戎装。城御四方军的三品以上的将领的戎装颜色都是以沉黑为主,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深沉内敛。而现在褪去一身陈黯,南宫澈就恢复帝都贵公子的优雅致白和明艳照人。三年的南宫澈就是这样的,美得像一朵盛开的白茶花。 我赖皮狗一样靠着椅子,看着南宫澈素服袖口和下摆的南宫家图腾白茶花,问:“大哥,你要出去吗?” 南宫澈愣了一下,说:“没有啊。” 我起来:“你不出去,干嘛还要穿衣服?” 南宫澈表情有点古怪:“你,你,你在啊!” 我瞬间抱着他的腰,轻轻摇着,学着司徒薇儿的那种软软绵羊音:“哥哥,我们要分开一年啊。” 南宫澈愣了一下:“不用一年,半年差不多回来。” 我摇头。 一定是一年! “不如我跟着你去。”我很谄媚,我很狗腿,“你想我的时候怎么办?” 南宫澈垂下眼睑,遮盖着眼眸的淡光:“这几年还不是一样过?” 我心里头那个啥激动着—— “大哥,我今晚同你睡!” 南宫澈眼睛灯儿亮,全身僵硬了,推开我的肩膀:“南宫透,不行!” 我被他推开。 我闷着气。 他何必推开我这个无害的小女子呢?他用得着把自己当做是,红袖天香的清倌儿,伺候嫖客?我本意,是同他整晚好好呆在一起,并没有说要占他的便宜。不过,既然我大哥从小到大都是那么玉洁冰清、守身如玉,南宫透不妨摇身变成大灰狼扑上去。我便化身饿狼,左扯右扯他的衣服,扭着白菜小酸腰,撒欢:“大哥,大哥,哥~~” 南宫澈脸皮子挣红了。 那天晚上,南宫澈就在我同他之间堆了一床被子,以防止我突然兽性大发,扑过去袭击他。不过他自己的手却不安分地爬过来,缠着我的手指。我握着他的手,手掌心暖暖的。我同他说了很多话题,有现在的,也有以前的,不大记得具体内容,后来不知不觉就睡了。第二天一早,被子掉了一地,我整个人打横压在南宫澈的身上。果然那个被子不顶用。 南宫澈推开我去收拾。 我缩到一边,紧紧搂着枕头,泪光涟涟地看着南宫澈,像刚刚被爆发财主霸占了身子的纯洁村姑,全身发着严重受虐的气息:“睡过了,有孩子怎么办?” 无情无义的南宫澈就一脚把我踹了出去。 当天我跟老明,进帝都,到五军都督府报到。南宫澈留在军营,三天之后,他也启程去雪北。 ☆、一山还比一山黑 我到五军都督府,脚都抖了。 五军都督府是我爹的地盘。每年的征才纳将,五军要去五军都督府报到,准备着第二天的征才纳将。 老明这条油滑的白鳝,一进都督府大门,就发挥他光洁滑溜溜的独特气质,同各军的将领勾肩搭背,加上明四家的背景,就更加游刃有余。五军都督府的指挥使和兵部尚书,都被他混到称兄道弟。他们打着虚假的官腔,我听得吐白沫翻白眼,以不舒服为由,早点安顿休息。 第二天清早,皇城广场就让都卫府安保起来。 辰时开始,我踏足皇城广场,嘘嘘攘攘的人群,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 征才纳将是每年的盛事。光韶的正编制五军,各有千秋。帝国军是天下总兵,沙场征战,为真正的军队,现在是归于我爹南宫崇俊掌管;城御四方军为贵族的子弟军,福利待遇特别优厚;驻守雪北绝境长城的是雪北军,号称死亡军队,历来是冷门中的冷门,矮瓜歪枣,多多益善,每年也总能招到一两件极品;禁宫三千黑羽卫,皇帝的亲随,是大热中的大热,五关六将,挑选严格,可惜黑羽卫招的人数少之又少;帝都的守卫,都卫府,纯粹是陪太子读书,因为都卫府的人员基本上都是衙门招聘的衙差。 到我们所属的帐篷,老明就遁了,其他人都在忙碌。 我偷偷掩掩,把军帐中的位置让给几位好同僚,就说身体弱肚子痛,遁了。我最怕见到的是我爹。但偏偏鬼见邪,我一出帐篷就正中了我爹。 戎装软甲、挺拔伟岸、腰板挺直、脸容俊挺的中年男人,就是我爹,南宫崇俊大将军是也! 我爹南宫崇俊就在大帐篷底下,同两个人说话,其中穿着黑衣轻甲的是都卫府的左都使孟旭。我动作敏捷,没有撞出去,贴着帐篷,栽倒里面。 我爹嗓音强健有力,带着沉沉的低声:“孟大人有劳了。” “好的。” 孟旭拱手行礼,严阵以待的表情,走了。 我爹转脸,对身边的一个素服羽衣的人说:“诸葛,你负责这里,我去接驾。” 那人低低一叫:“将军,不会真的吧?” 我爹说:“人都到了,还有假?” 那人说:“将军,我昨晚夜观星象,有凶险。” 我爹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26 就破口骂人:“放屁,你卜卦算命没有一次是准的!”我爹骂人还是一样威势。 那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居然不信邪:“将军,不可能,不可能啊。卜卦算命是时通时不通,但,观星是家传的……” 我一看那人,清隽的白面书生,手中一把小葵扇——帝国军的军师,诸葛。 ? ? 我爹同算命诸葛吩咐两句,就走开了。我爹走路的步伐真够大的,我偷偷跟着他后面,两条腿飞快,但是还是有点吃力。我爹那个高大的身躯逆着人流,走向南边的出口。现在这个时刻,正是人多涌进皇城广场之时。我即使三步跟着我爹,也不会被他老人家发现。南边的出口,也正是我要溜走的方向。我爹拐东,我就拐西。 我躲到一根柱子的后面,看到我爹走过去的一顶蓝色轿子。 轿子里面出来一个人。 那个人,我并不认识。他圆嘟嘟的脸蛋,眉眼细挑,发髻低垂,秀秀气气的,穿着普通的棉布长袍。微冷的天气,他正不停拭汗。一看便知道是宫里的太监。我爹还没有迎上去,他就扑向我爹。那个惊喜欢乐的飞扑姿势,就好像委屈的小媳妇终于盼到多日未归家的相公。 我爹就把那位太监推开,转向太监身边的人。 我爹正要弯膝。 弯膝是行礼。 南宫大将军身为一品大官,能与朝廷三公分庭抗礼,见到他要行礼的人多,他要行礼的人少。但是,我爹并没有真的跪下行礼。 因为有人扶住我爹的手臂。 那个人转到我爹的跟前,我才看清楚他的面目。 那个人,两个字形容:好看。 三个字形容:很好看。 四个字形容:非常好看。 我找不到如何喧哗的词语来形容,只是从心底里叹出一句:好看。 水过天清蓝色的袍罩,锦衣流动着淡淡的梨花纹,简单素洁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熠熠生辉。长长飘动的白色发带垂到长发低两寸,绕在他的身上,仿佛能看到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 我愣是回魂的时候,原地只剩下空荡荡的轿子了。 不远处的人堆里,那个太监兰花指扯着衣襟心肝儿,走到最前面,就像惊魂稍定。“好看”的那个人走在太监的左边,而我爹走在太监的右边,仿佛都是在保护着太监。我留意着他们的周围,虽然若有若无,确实围绕着一些平民便衣的男子。那些男子化装百姓,但脚下和手板都是练把式的,眨眼一看仿佛没有交集,却又异常默契,不远不近地走着,自然分开密集的人群。 我留意到这里,忽然明白“好看”的那个人是谁了。 我摸摸脑门,开玩笑啊。 他,就是,摄政太上皇,明镜心啊。 ? ? 太上皇大人微服凑热闹。 我看此地不宜久留。这样想着的时候,立刻我就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我其实一直注意着我爹——我爹啊,我最怕见到的人。正因为我看着我爹,所以才注意到那边的一个人。 那个男子,庄稼地里最朴实的汉子,微微驼着的背,四四方方的脸,黝黑黝黑的。帝都城郭之外的乡镇,十户人家有着九户人家会有这样的儿子。那个男子,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即使见过了也不会留下任何的记忆。他等着帝国军帐篷的队伍,不远不近,在人群里面拥挤着。虽然他做着一副拥挤推让、风中凌乱的模样,只是,他的脚步一走一动一点也不凌乱。他凌乱中的“不凌乱”已经成功突破几个影卫,慢慢靠近太上皇。 我爹明显也留意到了。我爹脸色立变。那个人也突然脸色骤变。 那个人露出诡异的笑意,脸上油亮的黑蜡,仿佛也随之瞬间消融。露出斜飞入髻的眉,撕现凌厉妖媚的眼,他的唇边化出一柄黝黑色的利刃。 我爹的剑在腰旁。 突飞的利刃刺到太上皇之前,我爹已经拦截住。 南宫家的宝剑划出的剑光,堵着了那人接二连三的攻击。 那个人的第一动引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乱了起来。 “啊!” “呀!” “呜!” 骚乱便开始了。 太上皇的影卫全部显身驱逐刺客。 十来个刺客也全部把太上皇当做唯一的攻击点:不是太上皇死,就是他们亡。 皇城广场本来就空前热闹,人群拥挤,骚乱一起,便互相推挤吵嚷,热辣辣的,惹窝上的蚂蚁。四面八方的守卫将领即使看到骚乱,都无法及时控制局面,更加不知道太上皇就在这里。突然发动的刺杀,预先的准备,只有一个目的:太上皇。很快周围的影卫都就被缠住,被冲散了。那边,我爹英勇无畏,以一敌十,独力护着太上皇身前,激斗着最开始攻击的那个男子。 剑来刀往,电光火石,好不热闹。 我本来想着偷偷溜走的。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不担心。 南宫大将军,是光韶帝国的一道法力无边的除妖天师灵符。只要有他的地方,牛鬼蛇神都无处遁形。 我不远处看向我爹,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南宫大将军有点异常,例如,他的进退脚步有点浮,他的嘴唇咬得有点紧,他眼睛的颜色有点幽蓝…… 我踢倒了挡着身前的都卫府士兵,把刀抢了过来。我也踢翻了几个挡路的废柴,冲入重围,靠近我爹护主的包围圈:“南宫大将军,你是不是中毒了?” “护驾,护驾!” 我爹果真中毒了。还叫嚷着“护驾”。 剑尖舞出一朵银色的剑花,把刺客逼退两步,我爹跃向前挡着刺客,另外一手把我推到太上皇那边。 “护驾!”? ? ? 那个强劲的刺客头领都被我爹凌厉的剑招挡死在三步之外,我握着刀的手一张一紧,开始麻麻的痒痒的,真想要插一刀出去。 眼睁睁看着人家打架,我却只能安静在后面,有点难受啊。 我攻进去两人的打斗圈。从上而下的一刀劈下去,我嚷着:“大将军,闪开,让我来!!” 两人退散,分开。 我爹气得脸都黑了,指着我骂:“臭丫头,给老子滚一边去!” 我手痒痒:“大将军,你看好太上皇,我来!” 南宫大将军喷了一句:“放屁!” 我翻翻白眼,不管。我抡刀而下。 那个刺客首领后退了一步,忽然一愣:“你是南宫崇俊的女儿?” 我刷地一刀,回应他。 那人功夫很缥缈,扭腰走步,完全不是正常门派的套路。即使我下刀快准狠,却没有沾到他身。 南宫家代代都是使剑的,剑法稍微比其他武功厉害。在人家的孩子还玩着泥沙、笑得粉嫩的时候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27 ,南宫大将军就开始教我和南宫澈武功。在军营的时候,为了掩饰自己功夫底子,我都是靠着一身天生神力抓刀砍瓜切菜。军营的弟兄看到我,说我要么是杀猪的,要么就是劈柴的。用刀我不大熟悉,所以我抽了一把剑。 剑剑要他的命! 瞬即,左都使孟旭带刀轻甲,带着黑压压的几百都卫兵,护驾,很快就控制住局面。 刺客眼见行刺失败,都不约而同向着四面八方退走。 那个刺客首领也趁机退走。 我追到皇城广场之外。 那个刺客首领边打边退,明显有心引诱我追赶。 我不是虎,不需要他吊离山。所以,我顺着他的意思,追下去。 到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胡同巷子,他停了下来:“你就是南宫崇俊的女儿,南宫透?”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所以,我说:“关你屁事!” 他手指一边抠着脸皮,一边笑着说:“哈哈,臭丫头,你真的连我都不记得?” 我呸:“记得你的死忌!” “还有,刺客。”我冷笑一声:“臭丫头是你叫的吗?” ? ? 那个人立刻背不驼、腰不酸,慢慢撕下□□,脸上浮着暗淡无光的白灰色,朦朦胧胧的五官,尚且看不清楚真面目。他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继而哈哈笑起来:“你个臭丫头,我还不能叫吗?我还要叫多两声,臭丫头,臭丫头,臭丫头……” 我一剑刺过去。 我:“刺客,把解药拿出来,留你一条狗命!” 那人身法轻灵:“大言不惭!” 我同他刷刷刷就过了三十招。他居然对我南宫家的剑法很熟悉,总是能险险躲过去。我没有把他刺中。他也不攻击。我心里越发无趣,居然让这个刺客当猴儿耍了,我就把剑收了:“你不打我,我打不着你,无趣,我走了!” “等等!” 他果然拦我。我回身就刺出去。他的腰上就扭动,躲开,哈哈一笑:“臭丫头,你还嫩~~”他两根手指直直捏着我的剑身。 可惜,我放开剑。手腕中的匕刃就刺入他的腹部。棉柔的感觉,是纤薄的匕首入腹。匕首乃防身之用。我眉眼都笑了开来:“真的吗?” 他捂着腹部,立刻撤身退后,脸色微微苍白:“臭丫头,你——” 我有点遗憾:“你为嘛相信我没有第二把匕首呢?”我吹吹匕首沾着的血色,薄薄的一层。不过,闻着血腥的味道,我很快就发现异常了。 那人退后了两步,然后稳稳站住,露出笑容,也带着点遗憾:“丫头,你也不要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有刀枪不入的护身软甲。” 我摸着匕首上的血。果然不是人血。 那人摸着腹部,把身上的小血袋丢了出来,说:“臭丫头没有良心,连亲舅舅都杀?” 我眨眨眼:“谁?” 他说:“我是你亲舅舅。” 我呸:“我还是你爷爷呢!” 那人在我身前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万分复杂的眼神,唯独没有猥琐之色。他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你出生的那一年,刚好是帝都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风雪,连凤皇城的宫棱都沾了雪珠。姐姐生你失血过多痛晕过去,你被天门池的人抓了去,我那时候就一直带着你。你学会咽口水,你学会吃肉,你学会走路,你学会说话,都是我教你的……” 我歪着脑袋。 从来没有听我娘说过。我小时候不是在南宫家长大吗?我舅舅,同我爹,互相厮杀,这个是为何?我不懂。我十分郁闷:“你是我的舅舅,你还毒杀南宫大将军?” 那人手指摸着脸,脸皮的白色一层灰慢慢消融:“南宫崇俊算什么大将军,他是个奸险小人!不说其他的,只是一条:他做父亲的,都可以不管亲生女儿的死活!当年是姐姐闯到山上,强硬要把你带回去南宫家。如果你不是离开我,你现在恐怕已经——” “你别乱认亲戚。” 我心慌。 曾几何时听过这个故事? 我不大记得了。 他扯着嘴角笑意浓浓的,但是那种笑容是怒:“若然不是南宫崇俊,我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他褪去白色遮容的伪装,居然是一张异常明媚秀美的脸孔。他剔着一条眉毛,心情仿佛不错:“南宫崇俊中了西域的一种剧毒,无药可救,准备棺材山地吧。你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 ? 三年来,我第一次堂堂正正从正门走入南宫家。 南宫家高屋建瓴、槛深户重,由外而看恩宠富贵、沉沉稳稳,即使是巨大的风浪也激荡不起的百世豪门。这种富贵,是我南宫家几代人,刀枪血海里,用命换回来的。三重大门之内,雕花拱门外的侧院子停放的奔马车辇,斯斯声声,喘息不停,茶茶水水,抽抽啼啼,正院子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 我径直走入我爹的院子。 南宫家的护院认不出是我,都出来拦。不过,拦我者死。南宫家的下人们尽忠尽责,堪称下人的楷模,值得表扬,但是他们还被我的拳头毫不留情打得落花流水、咿咿呀呀、满地爬泥。 我走到我爹的房间里面,软软的地毯,静悄悄的,落地无声,床边上只留着一个穿着布衣的男人——但是,他不是张大夫,而是我爹的幕僚算命诸葛。 我走过去:“我爹怎么样?” 算命诸葛对我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稍微点点头,让了位置给我。 我手脚都凉透了。我是不信邪的。虽然我爹经常骂我,我也经常气他,但是那也是我们父女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在我的心目中,我爹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顶天立地,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恩宠;我爹就是一道万事万灵的天师灵符,可以镇住一切的妖魔鬼怪。 这个挺直躺在床上、脸容无比苍白的男人,居然是我爹? 我感觉无力了。 我趴着我爹的身上,呜呜叫着:“爹,你不要死啊!你死了,你一家子怎么办?你女儿还小,你夫人还嫩。你一死,人家回来抢了你的女儿,嫁了你的夫人!偶的亲爹啊,你记不记得你最后同我说的话?是放屁啊!哪有人能把‘放屁’当做临终遗言。到时候难道要我同你亲孙子说,当年你爷爷咽下最后的一口气,居然说了一句‘放屁’,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身边的人拉着我的肩膀,喊着:“小姐,小姐……” 我现在哪里有空同人搭讪啊?我心里被眼泪填得满满的,一不小心就流了出来。我拉着我爹的被子摸着眼泪。一边哭着,一边说:“爹啊,你的宝贝儿子还在千里之外。难道你就舍得让他悔疚一辈子?你知道大哥的性格,如果你就这样双眼一瞪、两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28 脚一伸,大哥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爹你不在,大哥就是一家之主。我们这些孤儿寡母、老弱妇孺,肯定要等大哥回来才将你风光大葬。大哥从雪北赶着回来起码要三个月,这样爹你的贵体就要同咸鱼腌菜的味道呆三个月……” 旁边有人低声咳嗽着,强忍笑意。 人家正在伤心当中! 我拿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下。算命诸葛立刻不笑了。 我继续哭着我爹:“爹~~” 身下有人沉沉的一句:“滚开!” 我抬起头,就看到我爹半坐起来,他瞪着的大眼睛微微淬着火星。我欢呼:“我的亲爹!”双手抱住我爹。 我爹居然一手推开我的拥抱,轻轻给了我一暴粟:“把自己老子同咸鱼腌菜放在一起,你很开心吗?死人都被你气活了!” 南宫大将军虽然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但是力气果然一点不不少。 我揉揉自己的脑门,挺委屈的:“爹,你是吓死女儿了。” 我爹不相信:“老子看你叫得挺欢的?” 我更加冤枉:“女儿是真情流露!” 我爹看着我,看着算命诸葛,说:“诸葛,她就是我的不肖女儿,南宫透。小透,这位是我们帝国军的军师,诸葛孔明。你要叫诸葛做叔叔。” 我叫着:“叔叔!?” 算命诸葛也叫着:“叔叔!?” 我看着算命诸葛,算命诸葛也看着我。 他涎着脸,笑:“将军,卑职没有那么老,叫哥哥好了。” 我:“哥哥就没有,神棍还差不多!” 我爹轻轻咳嗽了一声:“小透,不要乱说。诸葛虽然有时候是比较那个——不可信,这一次他真的就算准了。如果不是因为诸葛说有凶险,我提前服用了解百毒的丹药,你现在就真的给老子哭坟了。”我爹说了两句话就脸色微青,仿佛正在抵抗着毒性。 我相信了。我爹中的毒真厉害。我不能气我爹了。我说:“我告诉外面的人,说爹你没事,外面都哭崩了。” 我爹却说:“小透,等等。” 我回来:“爹?” 我爹是打不死的老虎,病重威严犹在,他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是我吩咐张大夫说,我中毒昏迷有性命之危的。” 我傻了:“为什么?” ? ? 南宫大将军靠着软枕,皱着眉头的皱纹丘壑能夹死苍蝇,看来是在犹豫着要说还是不说。 我等着我爹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我爹果然抗不住我澄清无垢的雪亮目光:“太上皇鱼服,是太上皇自己临时决定的,并无他人知道。正阳门出宫登记处,也是安公公出宫令牌。跟着太上皇过来的,只有七个影卫和安公公,连黑羽卫的统领轩辕菱云都不知道。结果,太上皇遇刺。刺客的行动比我们还要快。” 我爹说话的口气就冷了。 确实是,太上皇微服亲临,我爹出去接驾,我跟着出去,时间也是那么一时半刻,甚至连都卫府的孟旭还没有及时抽调人手保护圣驾,可见刺客是比我爹更早知道消息。行刺的地方是皇城广场,当时的五军将领都在,这样都有人敢行刺,是刮了五军的面皮。我爹这口气就咽不下了。 南宫大将军就狠了:“敌暗我明,我们也该引蛇出洞。” 我没有其他疑问了。 这个事情,想想也该明白的。 皇权的事情,就是一陈谷子烂芝麻的摊子。光韶的明姓皇族,子息薄弱,阴盛阳衰。即使有帝王连生八子,但是在帝位皇权的争斗中,那些皇子皇叔要么干掉人、要么被人干掉。当初,明太皇太后把太上皇明镜心从雪北盛家带到凤皇城,并扶植他登上帝位。那时候,整个洪都朝廷,整个姓明的皇族,整个贵族官宦阶层,都沸腾了。 明镜心顺利登基,明太皇太后依旧留在后宫,主持大局。明镜心在位七年,天子党羽慢慢强大,明太皇太后才安心撤出凤皇城迁往国分寺,安心抚育年幼的辰王,国家的实权便落到明镜心手中。明太皇太后完成她光辉而且操劳的一生,仙去极乐,明镜心退位为摄政太上皇,年仅五岁的辰王登基。 有人想要杀太上皇,有人想要杀小皇帝。 我翻翻白眼:“爹你知道那个刺客是谁吗?” 南宫大将军的神色有点猜不出的意味,然后,他就耍流氓,恐吓我:“你问那个刺客干嘛,你要去六扇门吗?你去查案吗?” 我不留痕迹地鄙视他老人家:“爹,你这种反应叫做心虚。” 我爹又敲了我一下:“你想要查案,老子给你一个任务。” 我笑着:“什么任务?爹你要吃天香楼的酱板鸭,还是要喝天上人间的陈年花雕?” “吃吃吃,就顾着吃!你老子都差点让人干掉了!”我爹又送了我额头一下子,说:“我把中毒的消息放出去,这些日子都会昏迷不醒,刺客那边一定会有行动。只要有异动,就能把他们的老巢找出来。南宫透,你进宫保护太上皇,顺便把黑羽卫中的奸细找出来。” 我爹也太瞧得起我了。 我趴着他床边,提醒他一句:“爹,我不是黑羽卫的。” 我爹说:“我叫轩辕菱云收你进黑羽卫。” 我小心说:“爹,我在城御四方军。” 我爹瞪着眼睛:“四方军的是吴还怜,不是南宫透!” 我小心肝惊着:“爹,你知道?” 我爹笑了:“你以为你老子是傻子?” 原来南宫大将军一直知道他家女儿在城御四方军,那我几年的隐形生活不就是白费? 我有点气闷:“爹,我是你女儿,不是你儿子啊,如果皇帝看上我怎么办~~(╯﹏╰)b” “嗤,哈哈哈!” 算命诸葛居然很不合时宜,“噗嗤”一声笑了。 我爹没有笑,但是抿紧的唇线有点颤抖,眼神也诡异了:“如果小皇帝看上南宫透,是南宫家之福,是明皇族之哀。” 我~~(╯﹏╰)b 算命诸葛立刻说:“将军多虑了。虽然小皇帝年纪尚小,但依卑职所见,小皇帝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他们还嫌打击我不够! 看着南宫大将军同算命诸葛的狗血相望相默契,我不得不怀疑:“爹,你是我亲爹吗?” 我爹奇了:“怎么不是?” 我眯黑了眼睛:“如果你是我亲爹,怎么会把我往火坑里面推?既然黑羽卫有奸细,交给黑羽卫的统领处理,不就是更加好?” 我爹沉下脸,奸诈地哼了一声:“轩辕菱云?如果我们亲手把黑羽卫里面的奸细绑到轩辕菱云的跟前,你说,他的脸会用什么颜色对我们呢?平常轩辕菱云以黑羽卫为荣,趾高气扬,大家应该都很想看看的。诸葛,就是这样决定。你安排南宫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29 透去黑羽卫,用别的名字。诸葛,要做得干净利落啊!” 我爹黑,很黑! 这个就是所谓的一山还有一山黑? 我缩了缩肩膀,感觉到阵阵阴寒。 ? ? 三天之后,我果然要到黑羽卫的地盘报到。我拿着算命诸葛给我的推荐信,走到凤皇城的墙根底下,恭恭敬敬把信函递呈上去,等着门口那个脸无表情的守卫进去传话。 不远处停着的马车才辘辘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 诸葛孔明那人真的是千年难得一见的老妈子。我说我自己可以走路过来,他非得要亲自送我过来。他还要目视我递上推荐信,生怕我中途溜掉。人太小心眼会早死。我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守卫才出来请我进去。 黑羽卫府在凤皇城里面。 凤皇城,这个权力核心的地方,布满着重重看不得的深沉和压抑。 我爹叫我查刺杀太上皇的奸细,可是凤皇城的黑羽卫有三千人,常备的就有二千五百人,而属于第一影卫的就有一百人。在看不见的一百人之中,找出一个摸不着的奸细?我觉得,我爹比小妇人还要乐观。 我从这里调到那里,从那边调到这边,忙得不亦乐乎。不过,刺杀当天在太上皇跟前值班的七个影卫的排班表,我还是弄到手。我呈上伟大的黑名单,向我爹领功:“爹,反正奸细就在这七个人当中。不如把这七个人都干掉,神不知鬼不觉,干干净净——” “放屁!”我爹给了我一暴栗:“其余六个人都是为朝廷拼命的,也干掉他们吗?” 我爹的身体实在太壮健了。 我脑袋花都被他敲出来。 我一边揉着痛死人的脑门,一边感叹着:“爹,你女儿是堂堂城御四方军的副将,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大司徒还说我为可造之材,现在居然沦落为站在大路边的无名小卒。爹,你知道啥叫做暴敛天物,你知道啥叫做杀鸡用牛刀?” 我爹根本懒得同我理论,一脚把我踢回凤皇城。 我继续在文光殿门口站岗。 文光殿,凤皇城禁宫的一所别院小行宫,现在是皇子皇女、贵族亲王小子和随伺小太监念书的地方,由翰林院的大学士轮流讲课教学。 每天从天亮到天黑,我就是站着看着,这些六岁到十四岁不等的贵族孩子和小太监,肥嘟嘟的,粉嫩嫩的,赶鸭子一样过来,又赶鸭子一样回去。 这一天,好像平常一样,我挺立站着,已经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发现文光殿里面冷清清的。 白色的纱灯还亮着。 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子趴着桌子上写字。 翰林院中年轻有为的学士很少会被派过来这里授课,过来的通常是那些快要退休却霸着位置不肯走的老学究。这些老学究差不多是能进国库的老古董,穿衣、说话就要模仿古都风流软糯,整天苍蝇般嗡嗡叫,又喜欢搞些小处罚。 这个孩子肯定是没有完成功课。 做亲王不容易,做亲王的孩子更加不容易。这里的小亲王,别提多光鲜,其实都是人质啊! 我见没有人,就溜达进去,挨着侧面柱子的椅子偷偷坐着睡一阵。我才刚闭上眼睛想睡觉,忽然那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那个豆芽大的孩子,一边写字,一边掉眼泪。 我这人心肠软,走过去,说:“是不是饿了?”我拿出怀里藏着的点心,递出去。 我叼了一块放入自己的嘴巴,故意说:“好吃,好吃,你要不要啊,只剩下最后一块啦。吃完就没有啦,要不要吃?” 那孩子抬起长长的眼睫毛,圆圆的大眼睛黑珠子似的,泛着薄薄的一层水雾,眼底红红的,眼睑还挂着泪光,鼻子红红的,一抽一抽,惹人怜爱。 他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写字。 居然不理我! 好,我也不理你!我走回去柱子,椅子坐下,吃着点心。 那小孩子又呜呜抽噎了起来,低着脑袋,紫玉冠把头发都束到头顶,嫩嫩低着的圆圆的脸蛋,大滴大滴的泪珠就哗啦啦,都掉到纸上。他立刻用豆腐白嫩的手去摸,连字都模糊了。手上都是墨迹。 我回来的时候,那小孩子都趴着桌案上面,睡眼朦胧。 我戳了他的脸蛋两下,圆圆的,嫩嫩的,粉粉绯绯,像个薄皮儿的小笼包子,透着好闻的奶香味,压着玉冠的脑袋都是沉沉地垂下来,像一棵抽了水蔫了压着沉重石头的小豆芽,等着明天太阳出来又可以挺直腰杆儿。我戳着他的包子脸,他都“嗯嗯”闷过去了。 这种年纪,应该是在爹娘身边撒娇的。 我摸着他的手腕,细细的。忽然,他的手指扭着反揪着我。 “嬷嬷~~”孩子说着梦话。 我伸了伸腰,抱着他的身子往背上扛着,一手把他的书包往身后一甩:“想要睡觉了吧?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个宫殿的?” “嗯?”他胖呼呼的手臂就搂着我的脖子,脸蛋贴着我的脖子里面,含糊着。 这孩子看起来胖嘟嘟,但是轻飘飘骨头完全没有重量。我动了一下肩膀,说:“别流口水啊。” 他又埋深了一点:“嗯。” 我问:“你住哪里?” “长寿宫。” “哦。” “嗯。” “你叫什么名字?” “君,君——” “君啥?” “君……” 我还是没有听清楚他喃喃捏捏的话语说着什么,叫做什么名字。反正不管叫什么名字,都是软趴趴的团子一件,就叫做团子算了。 长寿宫不算很远,只是有点偏僻。凤皇城的右边叫做的宫殿群都是这样小亲王的寝宫,子时之后就同大和殿这边的唯一道路用重重铁闸隔开。长寿宫也是其中的一个小行宫,铺满小径的枯枝败叶,凉风一吹毛骨悚然,毫无人气,都不知道有没有人住的,住的人都不知道会不会久病不起。可见这一粒粉团子不是什么重要的政治人物。 ? ? 几天之后,我又调了岗位,到了承麒阁当值。我们最伟大的轩辕大人给了我一个光荣而且艰巨的任务:看着小皇帝的宝贝小龟。按照小皇帝的金口圣旨,每天都要放这只金丝矜贵的乌龟出去御花园溜达散步,让它多点接触阳光和空气,长命百岁。 我给一只乌龟做老妈子。我连一只乌龟都不如!我就是个龟、奴!我哀怨得无话可说。 “龟兄,你能不能走快一点。你这样爬啊爬,半天都不能走完这一段路。”我跟着龟的后面,赶着乌龟放在栏杆柱子上面。 我坐到另外一边,抓着一把小石头,一颗一颗打着乌龟龟壳上。 听说砸中乌龟的脑袋,许愿就会实现。 ——那些寺院都是这样的。 我的第一个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30 石头打着龟壳上面:“龟大仙,南宫澈什么时候回来?” 我的第二个石头正中龟的尾巴:“龟大仙,南宫澈不能看上雪北的女孩子!” 我的第三个石头就落空了:“龟大仙,南宫澈更加不可以被雪北的男孩子给看上!” 那只乌龟也相当不敦厚,把头一缩,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没有一次砸中它的脑袋。 我把手中的石子都“啪啪”撒出去:“让南宫澈立刻出现在我眼前!” ? ?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小皇帝总是要抱着乌龟玩一阵子。他看到四分五裂花纹的龟壳,就问我:“怎么小龟这里损了?” 小皇帝好眼力! 我看着确实是:“回禀皇上,小龟今天摔跤了。” 小皇帝“哦哦”表示明白,抱着乌龟放在特制的丝绒被窝,抚摸着乌龟的龟壳,安抚着说:“噢噢噢,小龟啊,那么下次不要跑太快啊。” 我脸皮子抽了抽。 隆冬的寒风吹过来,凤皇城之外都飘飘下起雪珠,日子渐渐日短夜长,而我也到了冬困的时候,经常打着瞌睡,如果这种天气再冷一点,我就要冬眠去了。雪北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南宫澈到了什么地方。按在回来的日子掐算,他应该在回来的路上。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盯着大爷龟,不知不觉就……不小心打了一个瞌睡,大爷龟就不见了。 “乌龟,龟龟,死秃龟——” 大爷龟最喜欢角落的地方,我就趴到草丛里面找。 我已经受够这一只龟了。我正谋划着以听话的龟代替大爷龟,此时,有着几种脚步声音从我的身边沙沙而过。有人走过了跟前的降雪亭里面。最先有人说话:“林公公,小公子呢?”浓浓的吴音,与帝都的口音不同。 而司礼监的四大公公之一的林公公,经常在承麒阁走动。我认得他的声音,比江南的女子还要阴柔三分。现在,林公公就说:“君公子放心,小公子过得很好,现在是跟着明太傅在文光殿念书写字,老奴已经派人去请。” 那位君公子说:“劳烦林公公再去一趟。” 林公公说:“君公子,老奴这就去。” “……” 我趴着草丛中并没有动,底下的花枝透出的缝隙,可以看到降雪亭中的人。 金灿灿的袍子,应该是外地的王爷之类。这种王爷只有封号,没有实权。 我正要爬出去,忽然听见另外有人说:“南宫崇俊命大死不了。” 那位君公子却说:“莫急,他死了,也没有多大好处。” 我心里头就缩了一下。 那个人的声音很熟悉。 仿佛就是不远。 而那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几批人都赔到了南宫家,依旧一无所获。” 那位君公子淡笑了一声:“南宫崇俊是只精明的老虎,要捉住老虎需要从长计议。而且,空白遗诏,不是平常的物件,不可能容易找到。空白遗诏,是个有趣的东西,究竟是一卷书,是一把宝剑,还是一方石头印鉴,都没有人知道。” 我趴着花丛里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神姬大帝的空白遗诏? 他们要找空白遗诏! 但是,空白遗诏那种可以废黜皇帝、改朝换代的东西,不是陪着神姬大帝进入北山皇陵的吗?即使空白遗诏还在,那么也该是皇族秘密保存,为什么牵扯到我南宫家呢? 听人家墙根确实非英雄所谓,最重要的是知道得越多就越短命。我故意弄出声音,慢慢爬出来:“龟龟,龟龟在哪里,嘿嘿,原来你这个大爷龟跑到这里来了,你今晚是不是想要我煮乌龟汤啊!”说话间,我就扫到大爷龟的笨拙身形在草丛外面的石板地趴着 大爷龟就一爬一爬跑得蛮快的。 我转出去。 两个人在外面的降雪亭。 靠着栏杆站在的黑丝袍男子,眉飞入髻,眼角带着妩媚的飞翘,只是脸容恰恰俊秀明媚,寒冬穿着薄衣,隐隐撒发着一种寒气。他正是我那天遇到的那个,刺杀太上皇的人,据其自称是我的亲舅舅。 大爷龟就爬到阶梯口,然后“啪啦”一声,摔了下来。 突然有人把大爷龟捞了起来:“这个乌龟是你的吗?” 那个人坐到降雪亭的软垫椅子上面,亮金色的华衣袍罩都垂落到地上,衣服的片幅上缀满着金色灿烂的菊花暗纹,而他有着一头最为耀眼的银白色长发。他的银白色长发,同老年人透出脆弱的白发完全不同,而是带着厚重感觉。我第一感觉就是:魅族,魅族人有着银白色的长发和月光瞳。但是认真一看,却不是。他没有魅族特有的月光瞳。 他的瞳孔很浅,颜色浅褐,同轩辕菱云的瞳仁颜色很相近,浅淡地有点冷漠。 五官色深,异常凌厉。总的来说,这个人金灿灿。非常金灿灿。他抱起大爷龟,而把金色的折扇放在桌子上,折扇柄流动着金光,拖着长长玉坠子,扇面上是鎏金的菊花。这样的大丽黄金菊,就是表示一个家族——汉阳老龙王君家。 君家,有着最悠久的历史。光韶王朝,明家天下。明皇朝之前,皇族就是君姓。前王朝气数已尽,而明姓揭竿而起。老龙王君家家主深谋远虑,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了君皇族,投靠明氏始祖。古都破,君臣易,明家得天下。老龙王君家赐予封地汉阳福地,并世袭老龙王封号。几百年的时光荏苒,明皇族代代相传,而老龙王家族中争斗,数次分枝,元气大伤,名存实亡,正式退出权力的舞台。曾经辉煌的君家只剩下门前的威武石狮子,君家也渐渐平淡如同平常的百姓人家。 “过来,乌龟是你的?”那个君家的男子挽着衣袖,把乌龟放在手掌心抚摸着。 我低着脸,走过去:“是,大人。”我伸出手,意思就是把乌龟还给我。 但是,那个君家的男子似乎无视我。他好像相当喜欢乌龟。他不知道摸了哪里,大爷龟居然把猥琐的脑袋伸出来。 我看得闷气:难道大爷龟,不是大爷龟,而是大婶龟! 君家男子这才发现我的存在,把大婶龟递回来:“给你。” 我很单纯地去接。 君家的男子手不经意碰到我的手指,冰冷冰冷的——这种奇怪的冰冷居然迅速没入我的手指尖。我整条手臂就是一阵发麻剧痛。 阳池穴,针入七分,没入经脉,武功越好的人,就会越痛。我差点痛得起不了。我忍住了,瞟着那个君家男子,却说着:“乌龟,你咋像狗一样咬人呢?” 君家的男子听着我骂他的话,神色突然就阴冷。 此时,身后就是一阵欢呼的声音:“瑜哥哥,瑜哥哥!” 是奶娃娃音的团子。 君家的男子就无视我了。 穿着红色衣服的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31 团子就像一颗过年团子一样,扑到那个君家的男子怀里:“瑜哥哥!” 君家的男子扶着团子,另外就单膝跪了下来:“君清瑜参见皇上。” 后面跟着团子过来的,是平常素服的小皇帝,和一尾巴的红红绿绿的宫女太监。 小皇帝走起路来有模有样的,他摆着袍子,坐好了,才用奶嫩嫩的声音,说着老成的话:“君公子,免礼,赐坐。” 君家男子才起来:“谢皇上。” 小皇帝板着小小的脸孔,以示天子之威严:“君公子远道而来,若无重要的事情,可在皇宫少住几天,小君一定很高心。” 君家男子却笑着:“谢谢皇上美意,不过清瑜这一次进京是为了舍妹的婚事,所以,不好留在皇宫。” 小皇帝点头:“哦。” 君家男子同小皇帝寒暄完了,才看着团子,立刻换了一副温柔轻松的神情:“一年不见,小瑾长高了!让哥哥抱一下,看是不是重了?” “瑜哥哥,你也长高了。”团子笑得可真是一个粉团。 原来团子是老龙王君家的儿子啊。 如果不是我的手臂时时刻刻叫着痛啊痛啊,我也一定为团子高兴。我刚用真气把深入穴道的针化去了一半,剧痛缓和下来。我悄悄退了下去。回去房间,坐好,正要把剩下的半截儿针头逼出来,但是一时太过冲动,剧痛上脑,天旋地转,我就晕了过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黑了。 ☆、男人的节操都败在下半身 几天中午之后,我偷了我爹的一些劣质茶叶,用上等的盒子包装起来,拜访老明的小别院。我跟着仆人走进去,老明在花园里面耍太极。 老明正眼也不看我一下:“南宫小姐,你最近是升官发财了。“ 我苦逼着脸孔:“明哥,我今年一定是犯太岁。” 老明对着侧身抡出左右飞翅手,慢悠悠地说:“黑羽卫那边吃香的、喝辣的,难道还嫌福利不好?城御四方军没有什么好的,早走在好。” “城御四方军有鸣哥。”我露出相当纯洁的笑容,“明哥,有些事情同你谈。” 老明瞪着乌鸡眼:“借钱免谈。” “……” 我等老明甩完最后的一次手,就说:“鸣哥,你见多识广,有疑难杂症问你就对了。我最近见到一个人,很生脸孔,我知道你一定知道的。” 老明高帽子戴着舒服,随口问:“谁?” 我说:“老龙王君家,君清瑜。” 老明眼神一转,看着我,如同陌生人,甚至带着一点防范的小人之心:“老龙王?汉阳老龙王君家?南宫透,你想要干什么?君清瑜是君家的现任当家,他来帝都是以君家家主的身份,定下我与君家小姐的婚事。南宫透,八卦完了吧?这样可以回去了吧,别凑热闹了,回去准备送给我一分大礼吧。” 原来如此。 老明的小人之心就是从此而来。 “鸣哥,恭喜恭喜!”我捂着笑意,立刻给老明鞠躬作揖,“我为啥看你那么苦逼的呢?” 老明的眼神正鄙视我:“要成亲的男人都苦逼!”老明怨气很重。 娶妻之后,他就不能夜夜风流了。我还是蛮可怜他的。 同老明胡搅蛮缠的,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不过,我根本不期望能从老明的乌鸦嘴里面得到消息——即使有消息,说不定也是老明设下的陷阱。只是留意着小别院下人的那股劲,我就知道君家家主君清瑜就留在这里。 老明对我的态度相当敷衍,留都不留着我,最后只是说:“南宫透,不要理那些无关自己的事情。” 我也不说什么。我拍拍屁股就走了,走出大门的时候,就看到有人从一顶小轿子里面下来。我正走出去,那个人正走进来。 那人明眸善睐,含笑柔柔,对着我盈盈一笑,长丝飘动,流动清香,销魂摄魄。 我瞪瞪眼睛。 那人居然把我当做嫖子来勾引。 若然不是大街道,人来人往的热闹,我就一定上去揪他的小辫子。 晚上雪亮星稀,我换了一套夜行衣,翻过老明小北苑的高墙。 月光映雪的小别院有着一份特别的宁静。北苑轩亭那边欢声笑语、丝竹管弦。我窝着一处屋顶,没有等待多久,就看到裘衣雪白的老明,他正扶着一位清秀美丫环走了出来。老明一直自认为江南风骚,他一边哼着小调新曲,一边对娇俏丰美的丫环动手动脚,时而摸摸圆滚滚的小腰,时而揉揉胸部,一路上哼哼哈哈。 吹着西北风,我心里头一直咒骂着老明那个精虫色胚。 我下去找到老明家的厨房。厨房有着送宵夜的丫鬟,和无事打牙祭的大婶,都是消息的来源。很快,我就知道君清瑜的住处。 我思考着是不是用火攻熏死那个家伙,还是直接从他的头顶到一盆洗脚水,以报前几天之仇。 我对着房间的位置,轻轻揭开房瓦片一条缝隙。 对着下面,还有灯火。 房间里面却—— □□无边。 我深呼吸一口气,轻巧把那条缝隙拉大,整一片瓦去了三分之二。 精致的绣房,铺盖着一地的衣服鞋袜。里层厚重的暗红色的纱帐落了一半,被随处丢弃的衣服层层叠叠压开着一出口子,外面还有一层白色的雪纱。透过雪纱,我清清楚楚看到床上纠缠着的两个人。 我一脑子都是浆糊。 在夜深人静的夜晚,花钱买来的你情我愿,关门闭户,干这种饱暖之后思索的人欲也是最正常不过的。 我正在屋顶胡思乱想,却听见还怜糜糜的颤音:“公子,怎么了吗?” 果然,我蹲在的位置,就蹦出一阵龟裂。 我动作迅速跳开。 瓦片已经掉了下去。 下面是还怜的叫声:“公子,你干嘛拆人家的屋顶!” 还怜那个二货! 我飞身在屋顶之间跳跃,身后有人穷追着。我一脚踩到屋棱,翻身下去,背后堪堪擦过一阵冰冷。掌风击到背后,我整个人天旋地转。我屏住一口气,手挽着屋檐下的柱子,脚下面是水池,我身体一甩,就穿过小轩窗,落到了屋子里面。脚下一落地,我的手就把扣住了。 “南宫透,你在干什么?” 跟前是老明那张恼火胀气的白鳝脸。 ? ? 看着老明一脸淡淡的黑色,我笑得小脸如同可爱灿烂的向日葵:“鸣哥,晚上好啊!我散步,不小心掉了下来!怎么会掉到你的房间里面呢?真的是巧合啊,门口在哪里?” 我的眼珠四处瞟瞟。 雕花的木大柜子,白色的雪纱屏风,暗紫色的桌布底下,架子大床底下,还有里间的小暗门房间……老明的“闺房”仿佛有很多地方可以藏,我知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32 道我该往哪里走了。我以一种非常潇洒的姿势,走过去—— “蠢货!”老明发狂一样揪着我的衣服,我拉回去,“脱衣服,上床!” 我愣了:“干嘛?” 老明低声:“不想死就照做!” 我已经清楚听见外面腾腾靠近的脚步声~~(╯﹏╰)b 那边,响起了一下敲门声。接着是老明的大总管说话的声音:“少爷,打扰了,君公子说他那边刚才遇到刺客。” 老明一边将我往死里瞪,一边接话:“什么刺客?” 君清瑜的吴音很好认:“明鸣,刺客掉到这边,不介意我进来吧。” 老明说:“啊,居然有此等嚣张的事?稍等!”老明把我整个人塞到被子里面。 我脸都红了:“里面有女人!” 老明提起脚,将我踹开,凶巴巴地低吼:“你他妈的,什么时候看见有女人!”老明那只禽兽对着我吼,还伸出魔爪,把我的发带发式全部都扯了下来,狂乱地抓了一阵子,我的头发都差点被他扯完了。 我痛得冒眼泪。 他顺下我的衣领。 夜行衣一拉,我的肩膀就露出来,还有抹胸。老明二话不说走开了,一边解开自己的衣服,一边去开门。 我一肚子的气都闷在肚子里面。不过现在最重要是外敌。我护着胸前的袒露,想想,做戏就得要认真做,否则对大家都有危险。我索性把衣服脱光光,衣服往被窝里面塞。我把被子一卷,伏在枕头上,趴下,面向里面,把长发撩出来,遮盖着半个脸,露出半个光溜溜的香肩。 很快,老明就开了门,说:“哪里的刺客?” 君清瑜:“你有没有听见声音?” 老明吱唔着:“没有留意。” 君清瑜还不相信:“不介意我进去看看吗?怕那些贼人躲藏在什么地方……” 老明大方:“进来吧。老杨,找人到处查找,不能让刺客逃了。” 我紧张地揪着被子,刚才打斗中还没有平息的喘息,现在忽然还没有平静下来。 这样的情景,仿佛就是那个男女之大欲。我忽然很后悔把肩膀露出来,因为被人看得凉飕飕的。 君清瑜问:“这个是——” 老明轻笑着:“要揭开看吗?”老明施施然的。 明知道不可能会揭开被子,我还有点紧张。 “明鸣你不要开玩笑了。你的话,难道我还不相信?那个刺客是女人,中了我一掌风,跑不远的。我到外面去看看。”君清瑜口气突然一转,“只是,作为你未来妻子的哥哥,我提醒你一句,小倩妹子性格比较烈,不喜欢你身边有其他的女人。” 听着这样的话,我故意动了一下,仿佛春闺困倦的年轻女子,妩媚娇气十足地“哎呀”了一声。 君家家主走了,我拉开被子,把脑袋伸出来,透了一口气。 老明脸都黑了。 老明立刻咒骂:“去你娘的!” 我也激愤:“没错!” 老明冲到我的跟前,摇着我的肩膀:“放屁,我在骂你!” 我翻着白眼:“你没有吃错药吧?” 老明戳着我的脑袋:“如果不是你南宫透,我用得着损自己的名声!” 我推开老明的爪子,拉着被子到胸前,然后往里面扒我的衣服,钻出被子:“你的名声?你的名声,用来喂狗的吗?” 我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我拉好衣服,说:“鸣哥,谢——” “南宫透,不要动!”老明低低说了一句,他忽然就坐到床边,拿起被子,蒙着嘴巴,发出笑声,“小妖精,是不是生气啦?刚才有事,不得不起来。不管了,不管了,等一下就算是你亲爹杀进来,我都不理,好不好?我们继续,继续~~” 老明从恼火到淫、荡,只不过是转眼一瞬间。 我愣了,反应不过来。 不过细细一听,原来外面有人。 我翻着白眼,脑子里面顿时是之前那些色香靡靡的片段,嘴巴里面已经轻笑出来:“少爷,你好坏啊!刚才这样对人家,人家全身痒痒的,人家还要……” 老明本来是留意着外面的,他听见我这样说,眼睛就瞪大了。 我感觉他是要吐。 还怜小倌儿刚才就是这样叫着的,男人都很受用。 老明全身都僵硬,剩下最后的一口气:“你鬼叫什么?” 我眨眨眼睛,抬起很纯洁无邪的水汪汪眼神,靠近老明,看着老明:“少爷,□□啊!少爷不是最喜欢人家这样叫的吗?难道少爷那么快就嫌弃人家啦?你不是每次都说,人家这样叫,让你那里很有感觉吗,呜呜,呜呜~~” 老明脸都黑了,以为我鬼上身,准备掐死我。 我可要笑死了。 老明浅淡微蓝的眼珠盯着我看,仿佛眼神就能驱鬼除魔,把我的脸蛋烧出两个乾坤洞来。 我侧耳听着外面的人已经散开。 曲终人散。 老明是倾身坐着床的外沿。我要下床就必须把他推开,或者从他的身上跨过去,我就戳了戳他的胸膛,说:“鸣哥,可以了。” 老明不动。 我双手推了一下:“鸣哥,他们走了。” 老明虽然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但是从军多年、深藏不露,即使夜夜笙歌,老明那副高高瘦瘦的身架子还是保持结实有力。 我用手心推了一下,感觉没有推动他。老明不会是吓着了吧?我摸摸他的额头,问:“是不是鬼上身?” 老明拉开我的手,忽然露出一丝深长的笑意。他闭上眼睛,笑意未敛,就睁开眼睛,缓缓叹出一口气,说:“南宫透,你个没良心种!” 软软的骂人声,带着疲惫,同他平常很不同。老明居然骂我?而且还是用我平常骂他的话。我忽然有点感动:“谢谢。” 老明突然扑过来,恶狠狠捏着我脸颊的两坨肉,咬着牙骂:“南宫透,你个王八蛋!” 我的嘴角都被他扯开了。 我说不成话:“依依,啊啊啊啊,封开,咿呀……”我只是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我伸出手,就要劈老明的手臂。 把我的脸捏着猪的形状,老明弯着嘴角笑笑着。 “南宫透,你是个聪明的蠢蛋,是没有错的——”老明的声音忽然沉重如同飘不起的羽毛,他瞬间俯身下来,手臂从我的背后弯到我的身下。 我感觉非常危险的气息。 可惜已经太迟了。老明的鼻尖触碰到我的侧脸,把我整个人都笼到他的怀里。贴着我的脖子皮肤而过的软滑湿糯,老明的触摸有点黏黏的、轻软无力。 我的全身酥酥麻麻的一阵激荡。 老明的举动变得非常不正常:“——但是,我怎么就会对你这种不知道温柔为何物的王八蛋感兴趣的呢?我怎么会……”老明就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33 从下面探入了我衣服里面。 我顿时一阵冰冷的清醒!我飞脚而起,毫不客气踹开老明:“滚开!发春!色胚!” 我脸都红了。 “占我便宜!” 老明轻而易举就能接住我的拳头。他剔着一条眉毛,浅笑绵绵,面目风骚无比:“南宫透,你这样叫做恼羞成怒!是不是发现自己爱上我了?你爱我爱得太迟了,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我都要成亲了。不过,你寂寞难耐的时候,我偶然可以安慰安慰你。”他还对我闪着媚眼。 我气得牙齿都酸了:“去死!”给了老明一锤。不过,力气用老了,没有中。我以拳变掌,“啪啦”一声掌到老明的侧肩。 老明这壮汉吱呀就倒下。 我恨不得补上一掌把这骚货一次打死。 老明吱吱歪歪,揉着肩膀,跳开两步。他安全了,才回头指着我,唠唠叨叨:“南宫透,你是不是女人?下手那么重,暴力狂!你看看女孩子怎么会像你这样爱同男人打架?别说我定亲了,就算我没有定亲,我都不会娶你!喜欢一头猪都比喜欢你好!喜欢你干什么,不就是一闷棍子,除了打人就是打人!” 老明毒舌。 不过,能让老明生气,我听着心里欢快。 我捏着拳头。 老明转身不理我。 我这才向他吐着舌头,做鬼脸:“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有求你喜欢我。你就去喜欢那些脑子单纯的女子吧,我自当有人喜欢。” 老明笑完了,终于笑够了,才走到我的身边,说:“南宫透,我真的很羡慕你的天真无知。你知道吗,南宫澈已经回来了。” 这样的一句话,我听着一头雾水。 我愣是问:“他回来了?” 老明看我就带着怜悯:“南宫澈已经回来了,在帝都北一千里的地方落脚,暂时还没有进帝都。你知道这样是为何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 老明沉重了起来:“南宫澈在等着你爹救他。因为南宫澈犯了死罪。他指染了和亲公主,而让雪北国的和亲计划陷入危难。” ? ? 我捂着胸口,再问:“鸣哥,你是什么意思?” 老明雪衣琼白,窝在床上就像个蔫了的大白菜。这大白菜还有点怜悯心,就说:“这是大司徒的军事机密,是城御四方军的军事机密。不过你已经不在城御四方军,所以让你知道不算违反军规,是不是?跟着南宫澈去雪北的军队,今天已经由我接替回来了。南宫澈还留在城外。大司徒让南宫澈留在城外,暂时不动。现在谁也不知道主儿会如何处置你的好哥哥。” 我浑然明白一些事情正在我不知道的阴暗角落发生着。 我的大哥,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他是我爹的儿子,都统大将军的儿子。 我爹的态度,就是决定我大哥的命运。 这样裙带关系不见得光彩,但还是让我大哥的小命,显得矜贵无比。 心里头的纠结一环接着一环,我没有出声,老明就继续透露消息:“至于事情的真相,我不清楚。大司徒今天就很生气,司徒薇儿已经怀有身孕。” 我木讷着:“孩子是南宫澈的?” 听起来咋那么荒谬? 好像老李家的狗把老陈家的公鸡给搞了,公鸡大了肚子,四个月之后,公鸡生了一个鸭蛋——这个是什么打什么啊? 老明不置可否:“南宫透,你同南宫澈是兄妹,自小一起长大。我那时候留在明家,已经认识南宫澈,大家都小着,感情也真。后来我在四方军,他也在四方军。他是什么人、怎么样的人,我同你一样清楚。南宫澈这人不善变。” 我仿佛看到一线曙光:“你也相信我大哥是无辜的?” 我大哥,不可能去碰司徒薇儿! 我大哥,根本不会让司徒薇儿碰他! 我不相信。 我很确定。 老明望向窗外的黑夜,怪笑了一声:“我相信南宫澈的性格,但是,我更加相信男人的本能。送上门的大美女——啊!” 于是老明惨叫了。 我把手边的青花瓷枕头收回来。 老明捂着红肿的鼻子,呜呜的声音:“南宫透,你丫头不懂得啥是男人!” 我揉着眉心,斜视的眼神看他:“对,我不懂男人,但是,我知道啥叫做节操!” 老明“咯咯”笑了两声:“南宫透,你嫁人之后会明白,男人的节操就败在下半身!” 我学着他“咯咯”笑了两声。 眼神阴测测滑到他的裆下,我说:“万恶淫为首,不如割了吧。” 老明脸色一变。 他幽幽躲到里面,小心护着自己的下面。老明这下子害怕了,生怕把我找到利器把他下面给割了。他连忙赶我走:“呃,南宫透,你丫去去去。不相信就去问敏德。敏德老实,他不会骗你。” 我也想着找敏德。 敏德跟着南宫澈,一定知道。 我从把敏德从床上拉起来,到将敏德抽耳光抽醒了,到敏德把所有事情都说完,天已经大半夜了。 敏德捂着微润的眼睛,听我的话,继续回去睡觉。 我走出来,脚步还有点浮沉。 敏德最后还问我:“大人,南宫将军会不会死啊?” 我哈哈笑。笑得很苍白,我咬着牙齿,说:“让他死了算了!” 夜黑风鸣雪珠飞落,我一路回去南宫家,心里头就是那么一句话:“让南宫澈去死!” 我回到家里,没有走正门,所以房间里面都是黑的。 我累得全身散架。 我摸到床边,上眼睛,就能让一切成为浮云。黑暗的房间里面飘着一股不属于我的淡香,靠墙的书架子边传来一阵轻浅的脚步,连同轻轻的感叹:“南宫透,你警觉性差了。” 我手放在肚子上,舒舒服服地挺尸:“是啊,我彻底废了。” 他的气息靠近了:“你偷懒了。” 我翻翻白眼,嘿嘿笑着说:“你自己去偷情,咋就不允许我偷懒?” 他身形定了一下。 南宫澈就是南宫澈,完全缺乏幽默感。 我伸出手,握着他的手,微冰。我问:“雪北是不是很冷?” 他反握着我的手:“我回来了。” 我撑起来,很自然就抱住他,说:“我的礼物呢?” ? ? 南宫澈离开帝都前的那个晚上,我在他的枕边念着我的礼物清单。我想要吃的东西,太辣的,太油腻的,太怪的,太难听的,太恶心的,都被南宫澈当场否定了。他把我喜欢的东西否定了,我顿时感觉我的人生都被否决了。所以,当时我发狠了,说要雪北的冰花。那是不能完成的任务啊。冰花只是雪北才有,不能离开雪北,一走出国王大道,冰花就会融化。 南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34 宫澈用他微冰的手捂着我的脸蛋,捂着很用力,然后就在我脸颊两边用力揉着。他玩得挺开心的,说:“给你礼物。”他的手指冷冷的。 这也太敷衍我了。 我抱着他的腰,就贴着,自己不用力,蹭着,说:“大哥,你回来就好。” 南宫澈的腰很好抱。均匀得很。他比女人也不差。当年他那一头女装,我可是记忆犹新。往事依旧。粉啄玉砌的南宫澈已经不粉了。如果南宫澈有儿子,那孩子一定会很粉…… 看出我有点不对劲的想法,南宫澈问:“你在笑什么?” 我绝对没有:“没有!” 南宫澈也不追究我的奇怪念头,他轻描淡写地问:“那么晚,你去了哪里?” 我知道他等久了。 这个寒冷的天,等久了的人,手脚才那么冷。 我去爬人家的屋顶,看人家的春宫,我同老明一起厮混?我当然不能把真话告诉他。我说,南宫澈这人有点古板的正直和正经,不喜欢那些风花雪月、偷鸡摸狗。最重要的是,他说过不喜欢我同老明在一起。我顾左右而言他:“你过来了多久,怎么不点灯?是不是想要吓我?”这里是南宫澈的家,他还不能进帝都,他算是偷偷回来。 南宫澈手掌心细细摩挲着我的耳朵后面,佛通过手指的颤动,就能知道我说的话。他动手动脚,只是不说话,我就沉闷了:“你见了你娘了吗?” 南宫澈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滑到我的腰下,然后才说:“我现在还不能回来。” 我郁闷着,拉开他的手:“黑乎乎的,不舒服,我去点灯。” 南宫澈拉住我,说:“不要点灯。” 我问:“干嘛?” 南宫澈说:“不想让眼睛看见你的样子——” 我立刻炸了:“去死!” 南宫澈这点好,我骂他,他不会同我对骂,因为他肯定骂不过我。 他笑了一声:“即使以后闭上眼睛,看不见了。就这样摸着,也知道这个人就是南宫透。”他的手就不安分了。 我憋气。 不过,他不说我还不觉得,他一说我怕痒了。 我拉着他的手,怪嗔着:“色狼放手!” 南宫澈漠视我。 被他揉得我整个人热乎乎的,只怕这样下去还会有点很奇怪的事情发生。我轻咳了一声,不笑了,不能让他以为圆圆扁扁很好捏:“大哥,放开我,嘿嘿,你再不放手,等一下我忍不住把你强了。” 南宫澈不屑我的话:“我倒是愿意。” 我吐:“你想得美!” 南宫澈突然唤了一声:“小透~~” 我有点惊吓:“嗯,干嘛叫得那么煽情?”南宫澈一直都是叫我南宫透。 南宫澈:“以后就这样叫你。” 我哼了一句:“我不喜欢!” “……” 我仰着脸,说:“以后请叫我宝贝亲亲!” 南宫澈明显想要吐了:“肉麻!” 我黑夜中都能瞪着他:“你不叫,除非你不喜欢我!” 是啊,曾经有个人说过,只是喜欢我一个人的人,那个人是谁呢? 南宫澈确实不能叫出口那种话,他轻轻撞了一下我的额头,男性的气息亲到脸颊,软软贴着:“小透就好了。” 我脸上痒痒的。 唇上被他亲了一下。 我顿时麻麻的。 我忽然就慌乱了。 我低着脸,说:“我去点灯。” 我摸着到桌子边上,摸出火折子,火光闪了一下。 我现在才想起来自己穿着的是夜行衣,手一抖,火折子就灭了。 南宫澈从后面接过我的手:“我来。” 趁着他点灯,我就偷偷溜到里间去换衣服。 我快速把夜行衣脱下来,夜色中也不管是什么衣服,就摸了一套出来,接着摸到梳妆台的梳妆盒子,捡了一根银制的长簪子,就把长发低低绾着。我摸着耳边的头发,但是手指却碰到一个冰冰凉的饰物。我记得我出门并没有戴这样的饰物,而即使有一些小饰物都被老明给扯掉了。 我摸着饰物下来。 对着外间微弱的火光,我看到是一朵尖凌五瓣小花。弱光之中,透着淡淡的蓝色,上去冰凉冰凉的。 是礼物! 雪北的冰花。 虽然不能得到真正的冰花,但是他还是找人雕刻了冰花的发饰。 怪不得南宫澈摸了我的耳后那么长时间。 从心里头泛出的甜蜜。我说不出的感觉。我拔去了簪子,从新卷着长长的发尾,包成松松的垂髻,把额前的发梢整理一下,把发饰别上去,一边叫着:“大哥,我想出去玩啊。” 南宫澈正靠着桌边站着:“现在?” 我整理妥当,从屏风的里间出来:“是啊,我们今晚去学堂那边玩。不知道我当时做的秋千还在不在。我在树上有个秋千,你不知道吧?” 我挽着南宫澈的手。 他就跟着我出去了。 以前我们读书的学堂外面是个很大的庭院,我以前经常在树上偷懒睡觉。而,几年之后,这个庭院显得小了很多,这个大树显得大了许多。我两三下手脚就爬到了树上,南宫澈就站在下面唠唠叨叨:“南宫透,下来,上面滑,你摔下来,我不会接你的!” “去你的乌鸦嘴,不要诅咒我!”我从桠枝里面放下挂着的两条长绳子。 我跳下树,去到墙边。 墙边堆放着有学堂夫子的小夫人做的腌菜缸瓮。我拨开上面的薄雪,偷了上面的压板。压板,绳子,这样就做成了秋千。我坐到上面,荡着坐板,仰头看着南宫澈,得意地说:“大哥,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 ? 南宫澈临风玉立,如同一枝安静美丽的白色山茶花,安安静静地,站在我的跟前,柔柔幽色的目光看着我,恬然若素。他听着我自言自语,只是报以一笑,慢慢推起秋千。我顺着他的力度,蹬着脚,晃了几下。 秋千荡起来,咯吱咯吱地响着,树上的雪花也飘落下来。呼啦啦得吹着的冷风,我感觉我脸颊都红彤彤的,我说:“大哥,你要不要玩?” 南宫澈时不时扫下我头顶的雪花,有点不满:“秋千这东西女孩子才玩。” 我鄙视他。 南宫澈这货坏心眼。 他在我的身后推着拉着秋千,不紧不慢。我蹬腿都蹬不起来。我眼前突然一黑,手指就松了。 南宫澈刚好扶住我的手臂,问:“小透,不舒服?” 我揉着眼睛,没事。 “刚才眼前黑得看不见,可能是因为有点冷吧。”我看着我紧张兮兮的大哥,忽然有个非常好的提议:“大哥,不如我们进去学堂里面坐坐。” 南宫澈想要说什么,还是没有拒绝。 我拉着他推门进去了。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35 学院学堂里面,我摸着记忆中的地方,点燃了油灯的灯芯。晃亮的灯火之下,雪白的墙上挂着的是“尊师重教”的端端正正的金字黑色大牌匾,牌匾下面是先生的桌案,摆着整整齐齐的文房四宝和一套厚厚的《论语》。先生八仙桌正对着的是,学生的桌椅,两排五列,严阵以待。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 我每走过一个座位就用手拍一下,走到最后的一排、最后的角落,转身告诉南宫澈:“这个座位,就是我的!整个学堂了来说,这座位的风水最好!个子小的我,往里面一坐,就是猴子七十二变,先生都不能发现。大哥,你记不记得,我们刚刚进学的时候,这里是陈家的小胖子坐的。可是,第二天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就乖乖坐到其他位置去了。” 我耸耸肩。 摸着桌子圆滑的边缘,还有我之前刻下的字。 生涩的字体。 南宫澈走过来,柔然的笑:“你真的不知道?” 我晃晃脑袋:“嘿嘿,不知道。” 南宫澈低头辨认着我刻下的字,一边说:“陈城碧那天晚上被人堵着回家的路。那个堵着他路的恶霸说:‘胖子站着,本大爷看上你的东西,所以,明天把你的座位让给本大爷,否则,你第二天晚上就回不到家门口了。’” 南宫澈侧脸看我。 我抓抓脑袋,奇了:“你怎么知道?” 南宫澈眼睛弯弯的:“南宫透是恶霸,大家都知道。” 我望着屋顶,相当无辜啊。 南宫澈踱开两步,走到其中一个座位,坐下:“这个就是我的座位。” 我吱吱吱:“不对,你不是坐这里!” 我大哥反问:“不是吗?” 南宫澈已经彻底老矣。 我肯定:“不是这个,你是坐那个座位。”我指出来给他看。 南宫澈还不相信:“你确定?” 我拍着胸膛:“当然!” 南宫澈看着我,笑得古怪着。 我莫名心虚。 我拉他坐好坐正,然后说:“哥,你就坐这里,嗯,嗯,开始念,以前,我们经常背诵的那一首《木兰辞》!” 南宫澈就坐好。 我的小眼神鄙视他:“大哥,你不会忘记了吧?” 南宫澈果然不能激:“记得。” 我立刻走过先生喜欢站的位置,抽着先生们的鸡毛折扇。 我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捏着下巴“胡子”,学着当初教我们《论语》的老先生的调调:“咳咳,南宫澈,你来背诵《木兰辞》。若背错一个字,留堂抄十遍,抄完才允许回家!被老夫发现你没有完成就走了,明天叫你老爹过来把你领回家!” 我学得惟肖惟妙、神形俱在。 南宫澈含着浅浅的笑意,闭上眼睛,开始用清朗清晰的声音念着:“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朗朗的背诵声,特别美妙动听。 我摇着扇子,踱步到后面去。 “……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 推开的窗户,可以看到树下的秋千。 我撩起衣服,悄悄从窗户出去,就好像当年学堂那样。我经常在人家念书写字的时候,到外面荡秋千、睡懒觉。而南宫澈做事很认真,所以他读书也很好,极少被先生惩罚。有这样的大哥,我觉得——很不错! 我坐到几年未动的秋千上面,慢慢摇着,听着唯一的念书声音,看着南宫澈挺拔的后背。南宫澈的高挑身形,比以前高了许多。我恍然能看到那个粉琢玉砌的南宫澈。 可能南宫澈还不知道,这棵大树——我喜欢偷懒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他的座位;可能南宫澈更加不知道,我天天坐着这棵大树上,也能看到坐在他右侧的小水仙;可能小水仙也不知道,我经常发现她偷看南宫澈…… 那时候,南宫澈是心无旁骛的纯。 他从来都不会偷看小水仙。但是,他偶然会回头看我的空座位。 其实,我们的世界根本就没有小水仙。 就是如此。 南宫澈护送公主和亲,敏德是跟着南宫澈去雪北的。敏德说,南宫将军是很照顾公主。但,公主身边时时刻刻都有陪嫁的宫女嬷嬷,就算与最亲的男子见面都是不允许的。敏德都不曾见过公主的面。和亲的一行人顺利到达雪北小行宫。和亲之事,由雪北的最古老、最神秘的家族——盛家主理。公主到达小行宫,雪北王的使臣早在盛家接待公主,安排着公主入雪北国。 公主大婚前的那个噩梦早晨,盛家的家主、宫中陪嫁嬷嬷、还有宫女,都目证了南宫澈同公主睡在一床上。公主醒来,嬷嬷验身,公主已非完璧。公主不能出嫁,无法向雪北王交代,幸好有盛家家主其中斡旋,才暂时平息。这个就是事情的经过了。 不知道何时,南宫澈已经站在我跟前,他蹲在我的脚下,问:“小透,怎么啦?” 我惶然摇头:“没事。” 但是,吐出来的声音,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沙哑。 南宫澈便拥着我的肩膀:“你累了。” 我想也是。我自然而言依靠着他的身上:“大哥,你背我回家。” ? ? 南宫澈拉起我的胳膊,把我扛到背后,丢到肩膀上面,说:“你睡一下,到家里我再叫醒你。” 我伏在他的背上,点点头:“嗯。” 我们一路都没有说话,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街道是东向西,寒风北来,透过笔直的小巷子,吹出清劲。 我伸出胳膊,把他背后的长发都顺出来,放到一边去。这样我就可以尽情围着他的脖子抱紧,脸蛋靠着,轻轻的暖暖的。南宫澈的身上有着很好闻的味道,清爽干净的味道,就好像夏日清池荷叶。夏天是这样,冬天也是这样。所以老明说,南宫澈这货不善变。 可是,我喜欢这味道。很美,很纯。我趴在他的背上,睁开眼睛看他。 南宫澈的腰细肩宽,属于南宫家代代相传的标准身段,咋一眼看已经有着我爹的光辉伟大形象了。我现在才有点觉悟,我平常怎么可以用手指戳南宫澈的呢,我平常怎么有胆子欺负南宫澈的呢? 南宫澈明明比我高大很多啊! 他背着我,就好像不用力气。当初的小芽菜居然长成今天的小白杨,多么不容易啊!我忽然萌发着一种奇妙的想法:南宫澈是一棵漂亮挺拔的白杨树,而我就是粘着树干、依靠着树汁生活的丑陋的树蛙。只要这一棵赖以生存的大树不倒,我就可以一直自由自在、不畏风雨地生活遮荫。 树蛙把树当做什么? 树把树蛙当做什么? 夜尽天明,雪消风高,打更也越来越稀落,一路都没有人。 特别黑。 南宫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36 澈走得很稳。 可是,我宁愿他走慢一点。 我把脑袋往他的领子里面一歪,我根本就睡不着。我闭上眼睛,便会立刻皱眉头。我的背后一阵一阵的痛。 君清瑜这位君家的家主真不是盖的。他的一掌掌风,只不过是堪堪扫过我的背后,我就痛得像个扯断的傀儡木偶。刚刚中掌的时候,我还不怎么感觉,但是现在居然痛得冒冷汗。从开始的一块地方发热发痛,到整个背后好像散架一样,我心里用着军营最粗俗的话,一遍一遍问候着君家的老祖宗。 南宫家与书院只是隔着几条街,很快就回到家里。 回到我的房间,我把屁股放在床边,就捞着南宫澈的手臂:“我重不重?” 南宫澈把我放下来:“重,像死猪一样沉!” 我扯着他的胳膊,笑着问:“比小水仙还要重吗?” 南宫澈忽然就低沉下脸。 我愣了。 我一时忘记了。南宫透,你是不是痛糊涂啦?我还一直以为我们处在学堂的小时候,我还一直沉浸在欺负南宫澈的时候,我还一直想着他是大树、我是树蛙…… 此刻,南宫澈掩下的眼眸忽然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南宫澈的眼睛很清。深浓的琉璃色。毓动的流光,泛着流动的光泽。就好像佛祖手中的宝珠。摩尼佛珠,能映出三千繁花世界。 我缓缓低下脸。我的手指揪紧了。 南宫澈面对着我,坐到我的脚下,有着跪着的架势,他摸着我的手背,说:“不要想太多,我走了。你睡觉吧。” 我的全身都僵硬了。 有人说感情是更漏,水滴从上面滴落下面,从漏杯空空如是,到慢慢积累着,随着时辰的过去,若然漏孔堵塞,水满则溢。 说那话的人绝对是放屁! 因为我心里头那个漏杯打翻了,而里面流出来的不是水,居然是醋! 我心里头酸酸的:“大哥,你是不是喜欢上司徒薇儿?” 当初是谁说只喜欢我一个人呢?难道当初是……幻觉? 南宫澈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他仿佛有点迟疑。南宫澈抿紧了嘴唇,不想说的话,但是还是说:“小透,乖,不要胡思乱想,你脸色不好。” 他是敷衍我! 我挪了一下屁股,侧着脸,即使难以开口,都是要问的:“大哥,你是不是真的同司徒薇儿那个……” 南宫透从来都不是大度的人。 我小气,我小心眼。我不喜欢小水仙。 南宫澈眼眸柔了一柔:“这是我选择的路。” 我冷笑了一声。 南宫澈就是南宫澈。 只是来到这样的一刻,我忽然觉得心仿佛不是那么痛。我应该明白。南宫澈,都统大将军的儿子,若然他自己没有做过,谁能逼着他背上抄家灭族罪的风化案? 南宫澈的轻描淡写,让我觉得酸溜溜的。 我勉强舒了一口气,弯弯嘴角,说:“大哥,你这话,说给我听就好了。” 南宫澈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按着我的手腕,说:“我明天在朝堂也会这样说。” 我瞪大眼睛,看着南宫澈那白痴傻瓜,舌头都打结了:“你,你,你是不是想死!?” 玷污和亲公主,是死罪! 南宫澈扬着嘴角,手摸到我的头顶,大有安抚之意:“我做的事情,我会负责。” 你负责个屁! 我恨不得扇了他几百个耳光,把他打得清醒一点。 老明说得没错,男人的节操就败在下半身。而,面前这个丢失了节操的男人,居然同我讲节操。我是不是应该甩他两耳光,让他清楚他自己根本就没有节操可言! 我心里头慌张:“大哥,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不能这样上朝堂!” 南宫澈异常冥顽不宁:“小透,事情都发生了。” “不就是一夜风流吗?”我简直就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你问问,军中哪个将士不是这样的?不要说老明那种色胚,就算是你老爹,他都是那样的人!我,我,我是军营的将士,也可以找个男人一夜风流,第二天就潇洒地忘掉!” 南宫澈黑了:“小透!” 我全身都抖了。 我深呼吸。 我不是一个泼妇。 我缓了一口气:“你同司徒薇儿睡过几次,你要对她负责任?” 南宫澈手指都紧了:“小透!” 我阴着脸:“哥,我找人把司徒薇儿强了,让人家负责得了。” 南宫澈愣了一下,呆呆地说:“你不会。” 南宫澈很淡定。可是我是流氓,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可以很狠的。我扬起下巴:“南宫澈,你信不信我找人把你也强了?” 我脸色可严肃,我没有开玩笑。 但,南宫澈忽然笑了—— “小透,我爱你。” 我气得声音都沙哑:“滚!” 我甩开南宫澈,气呼呼地推开他。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激,我胸口闷闷的,直翻腾,口中溢出一股甜腥味,腥味浓重,含在嘴巴里面,我就忍不住呕吐出来。我伸出手捂着嘴巴。手掌心是触目惊心的一片血红。 南宫澈连忙抱过我,扶着我的脸,问:“小透,你怎么?”他脸色都白了。 不过,我还能生气,我还死不了。 吐血是因为君清瑜那一掌风的内伤。 “滚开,南宫澈死土鳖,都被你气得吐血了!”我摆开南宫澈的手,抽出枕头边的手绢抹干净,擦干净嘴巴的味道,收了手绢,胸口的某一处缺口却是梗着难以形容的难受,擦也擦不去,“你滚!不想见到你,我要睡觉!” 我拉着被子直直躺下。 南宫澈急了:“小透,你怎么吐血?” 我掩上耳朵,再也不理南宫澈了。南宫澈喜欢谁就去哄谁,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已经没有力气管他了。 南宫澈拉着我的肩膀,非得要把我挖出来,非得要把人家的事情挖出来:“小透,小透,你怎么吐血?” 我蒙着脸,一阵酸耙耙的委屈。 凭什么呢? 我居然要为他担心呢? 南宫澈滚到我的床上,扑到我的身边,强硬拉开我的被子。我不得不把脸露出来:“烦死了!” 南宫澈双手就压着我的腰上,把我拉到他的怀里:“不要哭,乖——” 我翻着红肿的眼睛,推着他的胸膛。他用力掰着我的脸,靠着。我的双手都被他压着。 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人敲着我的房间门,是我娘的声音:“小透,小透,你怎么啦,晚上不睡觉,你整晚咯吱咯吱什么?” 我恨恨地瞪着南宫澈。 我正要应我娘。 南宫澈便霸道地侵占了我的嘴唇。 唇舌厮磨。 我闭紧牙关。 他手指抚着我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37 的脸颊,没有强硬来,只是把亲吻滑到我的耳腮边。轻碎的吻,带着试探的热度,一点一点烙下。被他亲过的皮肤,温热温热的,全身像是放在大火炉的旁边,弄得酥麻酥麻的。 我翻腾了两下。他却压着我的腰,床咯吱咯吱地叫着。我娘三更半夜就在外面,更加暴躁了:“小透,别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蒙过老娘!你丫头还不给老娘开门!”我娘拍门的声音就更加响亮了。 我咬着下唇,死命扯着南宫澈的肩膀:“快点滚!我娘要进来了!” 若果被我娘发现,大家以后都没有好日子。 我是这样想的,但是南宫澈却不合作。 他贴着我的耳边,继续他的饥色狼吻,柔柔低压着嗓音:“你消气了没?” 有这样替人消气的吗? 我的火气又踹起来,恨不得劈死他这王八蛋! 趁火打劫的强盗! 我咬紧,不说话。 南宫澈见我气没有消,就又动手□□我的脖子。 敏感的脖子,是我的死穴。 我完全使不上任何力气。 我受不住了。 我娘在外面也是受不住了:“小透,小透,开门!还不开门,老娘知道你没有睡,不要给老娘装神弄鬼的!” 我只好对南宫澈投降,低声说:“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了。” 南宫澈这才满足地放开我,起来,看向抖动的房间门,说:“我走了。” 我呸:“滚!” 南宫澈轻笑了一声,拉好我的衣服领子,手指有点依依不舍的。 他从窗户出去。 我跟着他走到窗台边,拢到他的腰身,轻声把话揉入他的身体里面:“哥,不要死。” 南宫澈眼神微微酿动,细长的手指伸出,快速摸了一下我的耳鬓,点头答应了。 ——“不死。”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南宫澈那个木头人,我太了解他了,没有人可以逼着他做任何事——正如他当初为了不受□□,可以跳楼自杀。南宫澈一走,我就给我娘开门。老太太埋怨了我两句,说我不贴心,然后走了。我合上了几次眼睛,并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我爹。 我爹房间连衾被都是冷的,他也整晚没有在房间。 我立刻换了衣服,回皇宫。 南宫澈说了他今天会进宫面圣。我央求着轩辕老大,让我去大和殿守卫。轩辕菱云那个不通情理的狐狸,他不理我,还是要我回去承麒阁守护小皇帝的大婶龟。 但是,我现在哪有心思溜龟呢? 我非常苦逼,抱着大婶龟,在大和殿的广场外面远远徘徊着,从上朝到下朝。我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宫女身份又不得靠近大和殿。日到中午,看见刚好从大和殿走出来的林公公,我吃了雄心豹子胆,就拖着这位司礼监主事大太监的林公公,拉到边上请教。 林公公阴柔的眼神看着我,像是看着清泉的小乌龟一样:“今儿早太上皇在承麒阁。” 我恨不得敲碎自己的脑壳。 我偷偷溜承麒阁的时候,南宫澈同我爹已经跪在承麒阁的暖阁里面。 ? ? 承麒阁,里面,我躲到暖阁的宫墙后面,把耳朵合着墙听墙根。门口有着守卫和随侍的公公,我这样的粉红小人物根本进不去。若非后宫这里的黑羽卫同我有点关系,而且随侍的公公也是小皇帝身边的,我连墙根都摸不到。 不过趴在墙边,我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我抓得脸腮都红了。 正好,端着金漆小托盘茶盅进去的,是承麒阁的小宫女小欢儿。我截住欢儿,把大婶龟给她,把茶水顿过来。 我低着眉眼,走向暖阁垂花黑木门。 上面是小皇帝、太上皇,下面是朝中的重臣,还有跪着地上的一干人等,我已经眼花缭乱了。 我走着宫廷宫女的莲花小步,软鞋跟落地,一步一移,走动无声,一直垂下眼眸。小皇帝的小近侍,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公,上前端起茶盅,无声地放在小皇帝的手边。我端着茶托子,无声无息退后,到了雕花的黑木门。 暖和的有着方形的高梯级,上面是国家至尊的位置,除了那些公公之外,其他人都不得靠近。狰狞的龙椅上端端正正坐着的是玄色龙纹常服、日月在肩、星辰在背的小皇帝。只是这位豆芽小皇帝,挂着那张可爱透着绯红的娃娃嫩脸,滴溜溜的黑眼珠,怎么看都像是在听太傅讲课的乖乖好学生。小皇帝旁边的椅子,稍微矮一点,坐着白衣素服、衣袖纹龙的太上皇。 我的眼神稍微接触到小皇帝,就偷偷转去寻找堂下之人。 只不过是一眼,我就庆幸了。 我大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被严刑拷打、血肉模糊。 南宫澈依旧是脸蛋漂漂亮亮的,白得有点单薄,只是还算为堂下的一道美丽的风景。他把戎装脱了下来。跪在地上,在南宫大将军的身后。 我爹轻甲护腕,双膝跪地,但是腰杆挺直,把南宫澈的整个人都挡住了。 我爹是爱儿子的。即使儿子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猪狗不如,做父亲的都是挺身而出。我不担心太上皇会杀掉南宫澈。 因为我爹的关系,南宫澈必然不容易被砍头。用一句粗俗嚣张的话,即使南宫家的子弟叛国谋反,也必须由南宫家的人制裁。正是如此,南宫家的男儿才代代为都统大将军。 我爹曾经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我爷爷不是仅仅我爹一个儿子。我爷爷还有一个亲生儿子,比我爹年长三岁,比我爹长得更加帅,比我爹更加有兵法天赋,比我爹更得我爷爷的欢心。但是可惜的是,那个人步入歧途。我爹亲自捉拿,亲自监砍,亲自掩埋,亲自结案。 堂下跪着的帝国军的大将军,声音响亮平缓中带着沙哑:“儿子之错,乃微臣之错,微臣教子无方,不严加管束,才至孽子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南宫澈目无法纪,嚣张跋扈,恃强凌弱,骄淫好逸,犯下弥天大祸,死不足惜……微臣为将多年,国稷重事,多在营,少回家,以至于疏忽了孩子,微臣自有罪愆。君臣父子,先有君臣,后有父子。微臣为臣者、为父者,请皇上和太上皇、以及各位同僚大人,能给这个迷途的孩子改错的机会,能从轻发落。” 我爹眼神深沉,句句沉重,说得动容。 平常我爹的那股锐气,都变得沉甸甸的。 整个堂上,忽然之间,一下子都静悄悄的。 南宫大将军爱子如斯。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听着,鼻子都酸酸的。 我爹那人性格暴躁,喜欢骂人,骂我,也骂南宫澈,但是我从来都不觉得酸。我经常说他不是我亲爹。其实我错了。不是亲爹,不会做到这份上。 此时此刻,看着我爹的俊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38 挺深刻的脸,我酸得像个烂瓜。 我爹的神态深恶痛疾,甚至眼神都带着死志,说:“皇上,太上皇,微臣望能暂且脱去帝国军都统大将军之军服,在家闭门思过,好好教导儿子,不让南宫澈再走错一步,以报皇恩。” 同堂中的其他人一样,我把眼神直直投向我爹。 脱服,不就等于辞官? 南宫家历来都是帝国军的柱心。我爹是太上皇的平定四方的定海神针。这一招是赤、裸、裸的逼宫。太上皇果然动容,清隽的眉心出秀紧皱。 旁边的小皇帝猫下身子,偷偷看着太上皇,卷长的睫毛颤抖着,小手撑着脸蛋,红润小嘴小声说:“南宫大将军,不可以惹得太上皇生气哦。” 我顿时听到左右四方压抑的笑意。 我辛苦地憋着笑。 紧张严肃的议事会,只要小皇帝显得单纯。 我爹稍微温和一笑,柔柔的声音:“谢谢皇上提醒。” 太上皇轻咳了一声。 左侧的座位上,有人出列说话:“皇上,太上皇,臣也有责任。” 声音响亮的是司徒昀。 司徒大将军撩开衣服下摆,也跪下:“南宫澈为将军,在臣麾下。臣当初认为公主以前同南宫澈有表兄妹之情分。由南宫澈护送公主出嫁,能让公主感到朝廷的体恤之心。最后,造成这样的局面,南宫澈尚且年少,醉酒误事,情不自禁。臣识人不明,用人不当。请皇上、太上皇能从轻发落。” “望皇上、太上皇从轻发落!” “望皇上、太上皇从轻发落!” 哗啦啦啦的,武将都纷纷跪下来。 我大概对他们扫了几眼,这些武将都是平常与我南宫家交好的人,很多是由我爹一手提拔的青年才俊。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时声势浩大,文臣那边开始议论纷纷,不过有人悠着一袖子的清风,站起来:“南宫大将军,司徒大将军,两位大将军之言,让下官分外感动,也让下官差点忘记南宫将军所犯的事。舐犊情深、父严子孝当然是好,不过,我们面对的可是几百年来与我朝明争暗斗的雪北国。” ? ? 那人清清晰晰地出列,周围仿佛就有着无数听得见、听不见的窃窃私语声: “司徒非啊!” “惨了,是司徒非。” “司徒非回来?” “司徒非原来还没有死啊?” 我擦亮眼睛,认真看过去,却没有找到有人的嘴皮子是动着的。我稀奇了,哪里有人说话呢?难道我刚才听见的都是幻觉? 御史台侍郎司徒非,悠悠走起来,站在满地下跪的英气勃发、激昂斗志的武将之中,显得单薄出挑、形影只单。 我吐了一口凉气,活见鬼了。 原来出来扞攻满地武将的文官,就叫做“司徒非”。 司徒非是谁? 司徒非就是司徒家的小儿子,南宫夫人最小的弟弟,我爹的小舅子。 而我却知道他另外几重身份。 他就是,那个在皇城广场谋划刺杀太上皇、并向我爹下毒的刺客,那个同君清瑜沆瀣一气,那个说曾经教我走路、吃饭、说话的自来熟假舅舅! 他就是朝中有名的乌鸦嘴司徒非! 我孤陋寡闻了。 现在的穿着官服的司徒非,不是我之间见到的深冷模样,而我也一直注意着我大哥和我爹,居然把他那张熟悉的脸孔漏掉了。司徒非有着司徒家代代相传的娟好容貌,眉目飞扬灵绝的艳丽,正统的常服穿在他身上,穿得如同翻江倒海、张牙舞爪的小白蛟。 司徒非在一堆深紫色和绛紫色中,红当当、孤不胜寒,就好像混在一群蚱蜢中的一只昂首挺胸的蛐蛐,又像是混在勒杜鹃丛中的一支尖锐的红色荆棘。 司徒非站了出来,眼神一转,恭恭敬敬地望着上面:“皇上,太上皇,微臣以为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雪北国,雪北国的使臣就在门外,要求彻查以及答复。南宫大将军虽然是国之栋梁,但也是为人父者,维护亲生儿子,是情理之中;司徒大将军爱护亲侄子,也是人之常情;满朝武将臣服都统大将军,这些都是后话。” 司徒非这货哪里是人话? 他分明就是拐了个弯儿,骂着五军官官相护,还不带脏字呢。 我一脸都黑了。 我说,司徒非,你干嘛要置我大哥于死地呢?你不也是人家的亲舅舅吗? 司徒非艳丽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皇上,太上皇,雪北国的使臣气焰嚣张,一直叫嚣着,要求我们交出南宫少爷的人头,带回去雪北国,以雪国耻,另外更加无理要求我朝赔偿道歉。微臣觉得这些要求实在不可答应。首先,要取南宫少爷的人头,这一点,恐怕南宫大将军就要兵戎相见。” 司徒非眯着眼睛,笑出一线,他把“兵戎相见”四个字咬准了。 我咋是一惊。 雪北王要的竟然是我大哥的脑袋! 否则就是——兵戎相见。 左侧武将就有将军挺身而出:“兵戎相见就兵戎相见!雪北王军队屡犯我国边境,吾等将士就算血染沙场,也不能一忍再忍!” 有人立刻附和:“雪北小国,口出狂言!” 说话的将士多了:“雪北蛮子……” 武将挑起汹涌的情绪:“正好籍此机会……” “……” 武将激荡,主战,而右边的文官则面面相觑。文官中稍微有人站出来一步,是圆头圆脑、和气生财的中年胖子,他糯糯地说话:“稍安,稍安,现在正值寒冬,雪北境寒,铺天大雪,此刻我军与雪北王动武,于我军无益,不如从长计议,意想万全,等到来年春天——” 司徒非神态漠然,只是看着我爹。 我也转眼看着我爹。 群议之中,我爹一直保持着神情沉俊。 南宫大将军,南宫崇俊,南宫家的男儿,自小受到的教育是:以国为先,以家为后。我爹的背上只差没有刺上“精忠报国”四个字。国家与亲情,我爹会二话不说就把我哥的人头摘下来。 我心里头都急了。 后面跪着的我大哥,脸如纸薄,张开嘴巴,仿佛正要说什么。但是我爹已经先开口了:“若然需要鲜血人头才能平息雪北王的愤怒,请摘下微臣项上人头吧。” 我震惊。 我爹居然全心全意护着南宫澈! 气氛顿时说不出的僵硬,堂下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无不惊讶。 我认真看着我爹,很认真,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爹很强硬呢。 我忽然有点放松。 有南宫大将军这一句话,就表示我大哥绝对平安无事。 果然,我这样想着,那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太上皇终于肯开金口了:“南宫大将军莫急,我们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39 暂且要听听皇上的意思。” 太上皇这一句话,我就愣了。 我自以为聪明。 皇上理应是一国之主。但是小皇帝奶娃娃味道的稚气未脱,即使有着哪吒转世的聪明伶俐,没有八年十年也不能当家做主,更加不要说斗赢堂下这些魑魅魍魉。所以,明镜心才是摄政皇。不管以前是皇帝,还是现在是摄政皇,明镜心还是大权在握。小皇帝每天早朝都是偷偷打瞌睡的。 现在是关乎两国之间的大事,而明镜心却推给小皇帝来决定?小皇帝坐在龙椅上面,两条短短的小腿还够不着地! 我看着那些朝堂混得风生水起的大官,都同我一样,愣了。 太上皇清淡的蓝眸看向小皇帝:“皇上,你的意见呢?” 文臣武将,你眼看着我眼,我眼看着小皇帝。小皇帝一直摆弄着小手指,现在才停了下来,他也一点感觉不到周围人担忧的目光。 小皇帝的一句话可是就决定生死啊。 小皇帝皱皱小鼻子,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爹,稚嫩的嗓子故意说着老成话:“南宫大将军可不能乱说砍头,太上皇都没有说要砍大将军的头。而且,太傅一直告诉朕,堂前只有君臣,没有父子。南宫将军犯了大罪,也是南宫将军承担,与南宫大将军无关。” 小皇帝这话说得有条有理。 没有人反驳。我爹也肃然。 偌大的暖阁,静悄悄的,小皇帝的奶娃娃音异常清晰:“太上皇昨天告诉朕关于南宫将军和颐和公主的事,朕认真想了一个晚上。朕还是想不明白,要问清楚太上皇。太上皇,你说,南宫将军喜欢颐和公主吗,公主也喜欢南宫将军吗?”小皇帝仰着可爱的小脸,正做着“很苦恼,很认真”的表情。 我差点就“噗嗤”了。 原来,这只不过是太上皇给小皇帝的一道功课。 明镜心也回答不了。 小皇帝见为难,就习惯性嘟嘟小嘴巴:“南宫将军说自己是大逆不道、冒犯了颐和公主,但是颐和公主呢,愿意吗?公主真的不想去和亲吗?” 小皇帝这样问着。 看着暖阁里面,司徒薇儿并不在。 太上皇招呼着身边的太监。 小安子就领旨去了后宫。 小皇帝把他思考了一夜的想法说出来:“朕昨夜也问过太傅。太傅说,男女结亲,乃两家你情我愿。如果女子同意,男子也同意,是不是叫做你情我愿?如果公主说她是情愿的,那么南宫将军的做法就不是冒犯了公主,而是行为不检、不合于礼,理应受到谴责。相互有着感情的男女,朕觉得大人们应该成人之美。” 小皇帝的这一番话让人语塞。 仿佛道理确实这样,无懈可击,但是—— 以孩子的角度看,南宫澈只是应该谴责。 太上皇不置可否。 司徒非最先站了出来,脸容带笑,慢慢地说:“皇上年少仁慈,是我国臣民之福。不过,现在牵涉的不是两家人,而是两国人民。和亲是表示两国友好往来。我国答应雪北国和亲在先,答应即为定下盟约。既然有盟约,就必须遵守盟约,皇上,是不是?” 司徒非说得婉转。 他的意思还不是说我国毁约。 小皇帝瞪大着水汪汪的眼睛,粉琢玉砌的脸有点生气:“司徒侍郎,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历史上受臣民爱戴英明帝王都是爱民若子。朕要把子民当做朕的儿子,雪北王也把他的子民当做亲生儿子,为何不是两家人的事情?国虽大,但是家的道理也是一样。雪北王想要娶一位德才兼备的好媳妇,朕也想把颐和公主嫁给疼爱她的好相公。太上皇,我们当初说和亲,没有指定是哪位公主。雪北王世子也没有见过公主,可能会喜欢公主,也可能不会喜欢公主。朕可以重新郑重邀请雪北王世子到帝都,帝都的繁华昌盛,官家碧玉大家闺秀甚多,他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子为雪北王世子妃,这样不更加好吗?” 龙椅上的小豆芽说的话,顿时让所有大人目瞪口呆。 我被小皇帝的“儿子”“女儿”“媳妇”“相公”给弄糊涂了。 小皇帝能懂吗? 亏小皇帝一点也不乱。小皇帝果然是好皇帝的胚子。 司徒非这位刁钻的货也不得不恭恭敬敬地说:“皇上英明。” 小皇帝学着大人严肃着脸孔,但滴溜溜的眼神完全泄露他的秘密。他可高兴坏了。小皇帝最后小声问:“太上皇,朕对了吗?” 小皇帝就好像提交功课的孩子,问先生对不对。太上皇大概没有料到小皇帝能说出这样深度的话。当做给完成功课的小皇帝的嘉奖,太上皇稍微露出一点霏晴,纯美自然:“那么皇上认为谁能说服雪北王呢?” 小皇帝立刻看向堂下,说:“盛大人。” 左侧武官,右侧文官。 文官这一侧的最前座位,坐着的那个人一直默默喝茶、不言不语。 他身在朝堂,却未穿朝官服饰,只是一袭雪白的貂皮裘衣,衣摆下都是淡淡如同水印的雪种梨花纹。 姿态文雅,脱俗美貌,白若梨花,冰蓝色的眼眸。 他不是别人,而是雪北盛家的家主,盛凛。 常年的冰雪北方,盛家人的脸都有着苍白之色。 小皇帝性子急:“朕见过盛大人,盛大人说他会尽力。” 盛家人孤高清傲,历来都不在朝为官,所以,盛凛也不站起来,只是清清淡淡地说:“太上皇,皇上,盛某自当尽力说服雪北王。那么,请太上皇、皇上对南宫将军可以从轻发落。” 盛凛浅浅看了我爹一眼。 我爹是感激的眼神。 果然,盛凛是我爹请过来的。 因为只要有盛凛这位盛家家主支持,那么我爹这一仗注定会赢。 盛凛不是别人,是明镜心的亲生父亲。 父子之血脉,但是早已经是君臣之别。 ? ? 小安子公公很快就回来了。 他还领着一位后宫嬷嬷进来,那嬷嬷正是当年在司徒薇儿身边的奉侍嬷嬷。那嬷嬷行礼,复旨:“颐和公主特遣奴婢过来,复皇上、太上皇的话,公主是真心喜欢南宫将军,一切与南宫将军无尤,望皇上和太上皇能开恩赦免南宫将军的死罪。” 司徒薇儿真的是自愿的。 那么就表示她确实不愿意去和亲。 嬷嬷说完之后,就退了下去。其他人都无话。明镜心这才从位置上站起来,说:“雪北国的和亲,事关重大,按照皇上的意思,请盛大人、三公和六部尚书容后进宫商议。现在,既然有着颐和公主和南宫将军各自的供词,国法难容,但其情可悯。本皇现在做出如下处理,南宫澈革除将军军衔,撤出城御四方军,暂时收押刑部监牢,由刑部提交供词陈奏,再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40 行定罪,可有异议?” 无人异议。 明镜心看向小皇帝:“皇上可有补充?” 小皇帝扭扭小脸。 明镜心点头,就说:“各位卿家,无事退朝。” 文臣武将都一起跪下,恭送皇上、太上皇。 小皇帝精神抖擞,挪着小屁股,甩高着双腿,从高高的龙椅上面滑落下来,跟着太上皇后面,拖着长长的小尾巴,而后面就是一行太监公公和宫女。 我本来是在黒木门旁边,还显得隐形。现在太上皇一行人走动,我就格格不入了。我立刻躲到黒木门的侧边。 太上皇走过的时候,我就听见太上皇低声问小皇帝:“是谁教你的?” 小皇帝两步跳上来,牵着太上皇的手,惊讶着:“皇兄,你怎么知道的?”小皇帝声音尖嫩,他就立刻用小手捂着嘴巴。两人的小尾巴跟着就走远了。我探出脑袋,爬出来。我捂着脑门走出来,突然,清清脆脆的一声“啪”的声响。 暖阁这里就零零丁丁地剩下我爹和我大哥,其他臣子都缓缓退了出去。 而我爹正扬着大大的巴掌。我大哥就是承受了南宫大将军的一个狠狠的耳光。我看着都感觉牙痛。我大哥明显已经脸肿了,唇角弯弯的一丝鲜血的红色。我连忙走过去。 我爹全身发出一阵寒气,眼神冷得无比痛彻心扉:“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哥低着脸咬着唇,不吭声。 我的脚步不知不觉就凝注了:“哥~~” 此时,一直在后面看戏的守卫都上来,要带南宫澈回去刑部大牢。 南宫澈也没有反抗,只跟着他们去。 南宫澈一直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如同薄纸,只有唇边已一线的血红,他张开嘴巴,仿佛说着几个字。 ——不要担心。 ☆、妹妹,情人与娘子 之后的几天,我都焦虑了,等着刑部出来的奏折公函。五天之后,刑部呈递上去的公函出来了,我大哥的死罪免了,但是判为流放。南宫家就炸了。南宫夫人哭得泪人似的,整天都是挂着两个桃子在一张俏脸。我那个无忧无虑的老娘,也整天眼睛红红的。 我娘还叫我去看看南宫夫人。 湄儿自从去年就不在南宫家,她被我爹送去跟眉山派的老尼姑学武,湄儿不在家,所以南宫家就只有我一个孩子。我过去照看南宫夫人,她都只是拉着我哭,而我又不懂得安慰哭泣的女人。我爹整天都呆着书房里面练字,吃饭也不出来,他老人家一下子显得苍老了十几岁,不过,我爹还是感叹:“这已经是最好了。” 南宫澈本来是死罪。流放,就不用死了。太上皇把南宫澈判流放,但是公函中并没有说流放到何处。历来,流放的地方,就有雪北绝境长城,西北的望沙边境,还有东海的东望塔,那些都是国土的边疆。太上皇不规定,那么我爹就可以通过刑部,挑选好一些的地方,让我大哥不至于太苦。在边境五六年,等到这件事情淡了,帝都人不再记得,那么我大哥还是可以回来的。 我大哥的命还活着。 活着就好。 我缠着家里的厨子,做了几个小菜,然后去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我就第一次去。 门口遇到敏德提着小篮子出来。我心情还算可以:“敏德!” 敏德一直都是低头走路,他听见声音,抬头才看见我,连忙扯着篮子的布,手背又擦擦红红的眼睛。他走到我的跟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大人好,大人也是过来看南宫将——少爷的吗?” 敏德这孩子长得不灵巧,脑子也不特别好,但是他就是心实、念旧,即使到现在还叫我大人。我早就不是什么大人。 我瞄着敏德的小篮子,说:“敏德,篮子是什么?” 敏德手放在篮子边缘,老实地笑着:“带给南宫少爷的馒头,少爷不要,大人要吃吗?” 我摆摆手:“不要。” 只有南宫澈才会喜欢白馍馍淡出鸟味的馒头,我是喜欢鲜美多汁的肉包子的。 我看着敏德的红眼圈,问:“你现在跟着鸣哥吗?” 敏德低着脸,点点头:“嗯。” 敏德跟着老明,敏德受委屈,老明也委屈。 我豪气了:“若鸣哥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敏德摇摇头:“鸣哥没有欺负我。只是我担心南宫少爷。南宫少爷大有前途的,就这样毁了。如果南宫少爷不是惹上这件事的话,我一定还跟着南宫少爷。南宫少爷比较耐心。”敏德笑得脸蛋白白的,弱弱的。 敏德虽然是老龙王君家的人,但是也是有不同的。因为敏德的娘只不过是个歌姬。我挺可怜敏德的。我娘还是个村姑,我就活得张牙舞爪。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刚好可以趁机问问敏德:“敏德,我那天问过你关于南宫澈在雪北的事情。后来我还是没有想通,南宫少爷同司徒薇儿经常见面吗?” 敏德咬着牙,恨不得发誓:“没有!只是在公主出嫁之前,南宫少爷喝酒了。” 我的疑惑就是在这里:“是谁灌了南宫少爷酒的?”军营里面的人都知道南宫澈酒品很差,南宫澈也知道自己没有啥酒品,所以他不怎么敢喝酒。即使五军中有着重要的应酬,不得不喝酒的宴会,大司徒都不敢放任南宫澈喝太多的酒。因为南宫澈醉了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敏德想了一下,说:“公主的婢女。” 刑部的大牢不让进去看望重犯南宫澈,不过我给了一点银子,就进去了。那个领着我进去的狱卒,看了我一眼:“不会又来吵架的吧?” 我就没有听懂。 牢房里面,不是想象中的阴暗恶臭,还算挺干爽干净,可见有人打点。南宫澈背对着我。他忽然吼了一句:“滚出去!” 我摇摇头,南宫少爷的脾气真差。我走进去,放下东西,说:“滚很痛的,你是要我一个人滚,还是抱着你一起滚?” 南宫澈连忙转身。因为还有大大个的狱卒在,他收起瞬间流露的欢喜,只给了我一个嗔怒的白眼:“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呢?我有钱就能进来!我非常鄙视南宫少爷的话,把黑色食盒提起来给他看:“回大少爷,小人是送饭菜的。” “让开。” 南宫澈让开两步。 我察觉到他那嫌弃的小眼神。 南宫少爷今天有火。 我看着自己煮的菜,卖相有点奇怪,害得我都有点不自信着:“不要小看这些饭菜啊,可是名厨教导,名厨的高徒的手艺。肉丝豆腐,酱香凤球,薄荷叶炒鸡蛋,虽然样子不怎么样,但是很干净的。都是按照你的口味煮的,一点也不辣。” 我把筷子递给南宫澈。 南宫澈接过筷子,坐下,挑起一块黑乎乎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41 的东西,前前后后地翻开着,清清透透的眼神都有点紧张:“不要告诉我,这个就是虾仁凤球?” 我惊讶:“怎么不是?里面包着的就是虾仁!” 南宫澈嘟喃着:“吃了不知道会不会拉肚子?”他就闭着眼睛咬了一口。 我笑眯眯地望着他。 南宫少爷在监牢里面过得清苦,白衣素服的,披发纤长。即使如此,他的吃相还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南宫澈吃着仿佛还不错,吃了两三、四个,就停住了筷子:“下次放点辣。” 我惊奇了:“你不是不吃辣吗?” 南宫澈的小白脸不能吃辣。 我大哥忽然伸手扶着我的下巴,情深幽幽的一句:“你就爱吃辣。”然后他夹着一个丸子送入我的口中。 “嗯嗯——”我的牙齿缝隙拼命地咬着,生死作战着:“还真的,有点难吃。” 我郁闷着。 手打的丸子,卖相不行,而且煮得太老,白干干的,没有味道。 但是南宫澈都快要吃完了。南宫澈自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我看着他的脸,明显憔悴着,眼睛四周都是淡淡的一圈黑眼圈。趁着外面的狱卒都不在,我就倾身靠过去,伸手抱着他的身后,低声说:“大哥,你被判了流放。” 南宫澈全身都僵硬了一下。他捞着我的手臂,爽朗的嗓音变得轻飘飘:“我知道。” 我的双手都收到他的腹部,没有柔软小肚子的腹部,虽然结实坚韧,但是干瘦干瘦的感觉令人心酸。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小声噗嗤笑着说:“大哥,流放就好,这样我可以跟着你去。如果你被判砍头的话,我要不要跟你去,我倒是要认真考虑一下。” 我觉得南宫透是个坏人。 看着自己的大哥要流放,我居然还心底里面开心着,一点也不觉得悲哀。 在某种意义上说,“流放”很好,这样我们两个人可以离开南宫家,离开繁华帝都,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在一起。我一开始就打算:南宫澈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自从那一夜之后,我经常梦见南宫家的列祖列宗骂骂我不知廉耻,居然喜欢上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我从心底感觉惶恐。 我们是兄妹。 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我娘不允许,南宫夫人不允许,南宫大将军不允许,南宫家的列祖列宗不允许,洪都帝都这个光怪陆离的权力中心也不允许。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我大哥的美好前途就毁了。 我大哥是堂堂的将军,他以后会继承我爹成为大将军,顶天立地,独当一面,沙场建功,保家卫国,死而后已。 但是—— 我只是他的妹妹。 我这个“妹妹爱人”只会是他的噩梦。 他现在会说喜欢我爱我哄我,但是他以后一定会后悔。他以后会在“前程”和“南宫透”之间选择一个。而作为南宫家的长子,肩负着重大的使命,南宫澈必须、只能、只会、永远选择“前程”。就好像我爹年少的时候,我爹就是至爱至尊敬至崇拜自己的兄长,但是我爹的兄长居然走上了邪路,而我爹必须选择诛杀自己的最崇敬的人一样。 我的双手就在南宫澈的腹部扣紧了。 因为我知道,爱上就是爱上了。不管他是我的大哥,或者他不是我的大哥,我喜欢只会是他,不会是其他人。这样的一种坚定信念很奇怪。仿佛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他当做兄长对待。 而我的心终于可以安稳下来。 我可以仰头直望南宫家的列祖列宗,理直气壮地对他们说:“你们看到了没有,看见了吗?不要再骂我了,不是我带坏了南宫澈,不是我害他身败名裂的!” 南宫澈现在已经是平凡的人了。他现在已经不能成为大将军了。我就可以紧紧抱住他。我感觉我的手臂慢慢被我大哥拥抱着,然后他就把我从他的身后扭了身前。 或者是我表现得太兴奋吧。南宫澈不自觉就皱着眉峰,握着我手臂的双手都紧了一紧,缓缓吐出一句:“小透,不行。你要留在帝都。” 我仰头望着他,敲定了:“我跟着你。” 我大哥抬起手就揉着我的额头,声音也柔慢:“跟着我会受苦。” 我眨眨眼睛:“我不怕苦!” 我大哥侧着脸,视线都落到地上,他咬着唇线,才慢慢地说:“但是我怕你受苦。” 朝廷流放的日子,不是自由自在的游山玩水,而是在严寒酷暑、缺衣少食的恶劣环境,在边境守卫着国土。流放的犯人的脸上和身上都刺有特殊的刺青,他们不能逃走,根本也逃走不了。他们每天接受不同的工作,必须定时在规定的地方报到,严格按照规定生活着,没有自由。所以流放历来都是很苦很累的。 我故意放轻松,嘿嘿一笑:“大哥,不要忘记我可是军营出身的。” 南宫澈一点也没有把我曾经三年从军的事放着眼中:“你是在军营,但是你南宫透在军营几年就没有吃过苦、受过累。” 他翻开我的手,用食指肚摸着我的手心,说:“手还很好。” 我是有一双富贵手。我就是这一双手,让军中的男人都知道“吴还怜”是小男妓。但是,同样也是这一双手,把那些军中色魔打得满地找牙。 学软乎乎的胖团子嘟嘴,我嘟着嘴巴:“是我偷懒。” 南宫澈不屑地笑:“如果不是爹护着你,你以为自己可以偷懒吗?” 我蓦然。 我应该想到。 南宫大将军是如来佛祖的天罗地网,是四海龙王的浩瀚百川。我爹几年不找我。因为南宫大将军早知道他的不孝女儿在军营。 南宫澈揉着我的两边脸颊,靠近,闪动的眼眸,浅浅深深说不出的忧郁,他说:“小透,你也不要回去军队了。黑羽卫也不安全,不是女孩子该留的地方。我不在,南宫家就靠你,不过,你就为自己打算一下,或者可以去嫁人。” 我恍惚:“你说什么?” 南宫澈转过脸,却不敢直接面对我:“小透,找人嫁了吧。” 我恨不得抽南宫澈一个耳光。 他就是这样,一边抱着我的腰,一边叫我嫁人? 这男人就是南宫澈? 我瞪大眼睛,看着南宫澈,不可思议的,手指都紧张揪着他的衣襟:“大哥,大哥,你怎么啦?你不愿意我跟着你,我可以等你回来的。三、五年都可以等!” 南宫澈的眼睛对着我。清澈见底。那种单单纯纯的深褐色,冷冷清清,无悲无喜。眼底微微的赤红。但是我却摸不到底。 南宫澈流动的眼眸一转,眼睫毛瞬间就盖着流光:“如果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回来呢?” 如果?人生就没有如果! 我顿时想咆哮:“哥,是不是因为小水仙?” 南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42 宫澈摇头:“不是,小透——” 我就真的糊涂了:“你是怕拖累我吗?” 南宫澈正要说话。 我鼓着脸,立刻堵住他的话,说:“我告诉你,南宫澈,我不怕!不管你南宫澈说什么话,你想要把我甩开,你是痴心妄想!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哥,不要说你同小水仙有什么关系,那种骗小孩子的话,我压根儿就不相信!我大哥都不会欺负我,怎么会欺负小水仙?” 南宫澈低下头,看着我,说:“小透,那天我喝醉了。”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解释。 我以为南宫澈这辈子都不会给我解释。 错了就是错了。南宫澈是倔性子的驴,即使委屈也不会解释。 我点头:“哼,喝醉就了不起啊?”我恍恍惚惚就伸出手臂,抱着他的脖子,把身体贴上去。 南宫澈也伸出手,勒住我的腰。 他很用力。我感觉我的骨头都软了。我贴着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的热气,清淡袅袅的香味,我哀求着说:“哥,我跟着你一辈子,让我跟着你。” 南宫澈埋着我的耳边:“你这样说,我会软弱。” 我不管! 我抱紧他。 树蛙没有大树是不能生存的。即使换一棵大树,也不能生存的。 “啊!” 忽然在身后响起一声娇脆的惊呼。 我睁开眼睛,穿过南宫澈,就看到站在大牢外面的一袭落地黑色斗篷。厚重的斗篷里面藏着一张小巧俏丽的脸孔。而那人的一双纤纤玉手正捂着嘴巴。 我勾着一丝邪恶的笑意。 真的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南宫澈松开抱着我的手臂,也回头:“薇儿?” 薇儿? 那么亲密? 我瞪了南宫澈一眼。 小水仙这一细条的身材都被厚厚的斗篷遮盖着。她拉开披风的头盖,立刻露出素装粉白的脸,看向南宫澈,又看着我,有点惊讶,有点惊吓,有点娇怯,水漉漉的大眼睛立刻涌出点点的泪花,低声轻吟:“澈哥哥,对不起,打扰了。” 我咬着牙:“司徒薇儿,站着!” 小水仙愣住了。 我依旧挂着南宫澈身上,说:“司徒薇儿,我有话问你。” 司徒薇儿还是叫做司徒薇儿。 自从太上皇在刑部的公函上面盖上玉玺大印之后,南宫澈被刑部收监入狱,判为流放,而司徒薇儿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司徒薇儿被收回了公主封号,贬为庶民。不过,对于小水仙来说,只不过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司徒家,司徒家的大门还是为她敞开。 但,大司徒就烦了,因为小水仙已经嫁不出去,除了嫁给我大哥。 小水仙扶风弱柳的娇柔,手指拧着手绢,微微的颤音:“南宫透,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间,她的眼圈就红了。憔悴的小水仙,小脸白得可怜,好一个我见犹怜啊! 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她。 我心里头腾起了火气。我搂着我大哥的腰,故意在他的小蛮腰上摸摸摩挲着,挑起眼尾,斜视小水仙:“我不能在这里吗?” 小水仙脸色立刻一变。 小水仙欠身走进来,动着苍薄的嘴唇,说:“南宫透,你最好以后不要来了。因为我不希望看到你同澈哥哥……像刚才那样。” 我愣是把脖子艰难地扭过来,才能认真看清楚司徒薇儿。 我的耳朵没有坏掉的话,那一句话“我不希望看到……”真的就是司徒薇儿说的。 她算是警告我吗? 我抿着嘴巴。 司徒薇儿这一朵美丽的水仙花,颤抖颤抖的眼睫毛遮盖着眼神的清灵,娇怯怯地躲到南宫澈的身边,盯着我搂着南宫澈的手,眼睛仿佛一湾透彻的湖水,仿佛水就要满溢出来,说:“澈哥哥,你要答应我,不要再靠近南宫透。南宫透是你的妹妹。” 这个是哪里打哪里? 我傻傻地望向南宫澈。 南宫澈没有表示。 南宫澈只是拿着我的手臂,轻轻放了下来。 我顿时空空如是。我风吹了。 南宫澈咬咬下唇,用力看着我:“小透,你先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就站着这里。我心里头的火气就更加旺盛,走到小水仙跟前,盯着她的脸蛋,直接问:“司徒薇儿,你对天发誓,我哥真的同你睡过吗?” 司徒薇儿脸色尽是透白。 轻轻抖动的嘴唇。 没有胭脂色的薄。 司徒薇儿慌张的眼神看着南宫澈,立刻垂下来。 仿佛“睡过吗”三个字就吓着她了。 美丽娇俏的小水仙,在风中凌乱。 当然,司徒薇儿没有必然回答我的问题,因为她的好好澈哥哥挺身挡着我们之间。南宫澈推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后了几步,他把正面面对着我,把娇柔娇弱的司徒薇儿藏着他的背后,仿佛他就是认准是我不对,语气也沉重了,甚至有着命令的□□味道:“小透,你乖,听话,回去,不要为难薇儿。” 我的肩膀被南宫澈抓痛了。 我的心也一阵一阵痛。 我闭上眼睛。 为什么要我走,而不是小水仙走? 这一台戏,我本来就是输的。 司徒薇儿连忙扑过来,抢下南宫澈的手。 她的眼神迷离着,眼泪真的就掉了下来:“南宫透,我不喜欢你这样靠近澈哥哥,我不许!” 漂亮女孩子的眼泪,也漂亮。一滴一滴的,让那些不要脸的男人心碎着。 所以,我就看到那位不要脸的男人从拿出手绢,他递给司徒薇儿:“……” 我的心都塞满了腌菜。我拉开南宫澈,只有我同小水仙对质:“司徒薇儿,你是人家表妹,我是人家亲妹,你走才对!” 表妹总不比亲妹亲吧! 司徒薇儿瓜子脸蛋上就挂着两滴晶莹的眼泪:“南宫透,我很快是澈哥哥的娘子。” 司徒薇儿的声音很软。但是我却听清楚了。说真的,我还是被“娘子”两个字吓到了。小水仙是娘子,那么我南宫透是什么。我愣了:“哥,是不是真的?司徒薇儿是不是说真的?”我不明所以,转脸去问身后的南宫澈。 我大哥静深毓流的深褐色眸光,安安静静的,安静得看不清底下的深红漩涡,只是看着我,他不惊慌,不惊讶,不愧疚,不反驳。 他是默认。 原来叫我嫁人,他不是因为这辈子不回来,而是他早已经打算娶小水仙。 司徒昀是我大哥的亲舅舅,但是也是司徒薇儿的亲爹。女儿与外甥发生这样的事情,外甥的前途没有了,女儿的名节没有了。即使外甥再亲再听话,永远都不及亲生女儿。如果我大哥答应娶司徒薇儿,这样他的女儿就是南宫家的媳妇。以后大将军府就是司徒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43 家的天下。 我忽然笑了。 笑得有点奇怪。 南宫澈要娶司徒薇儿,我可以不生气。我生气的是,其他人瞒着我是因为我无关重要,但是南宫澈他知道我——但是他却不告诉我。 我知道廉耻的。 如果我知道他早打算娶小水仙,我就不会缠着他,不会说跟他一辈子了。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同我一辈子。 我的心都一阵一阵痛了。 我忍着眼泪。 司徒薇儿微红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甚至带着警告我的意味,说:“所以,南宫透,以后澈哥哥的事情,都不用你费心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澈哥哥的,你可以保证以后不要过问澈哥哥的事情吗?” 我心里头冷,我的一声笑也冷。 我说:“司徒薇儿,你跟着他流放吗?” 你司徒薇儿能跟着他流放吗? 你行吗? 我是残忍的女人。 司徒薇儿小手伸出来,揪着南宫澈的衣袖,眼泪就一滴一滴落下,声音也哽咽着:“澈哥哥,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南宫澈拉着衣袖:“薇儿,不用担心,我没事。” 司徒薇儿哭得更加厉害:“澈哥哥,澈哥哥~~” 司徒薇儿抽抽噎噎。 南宫澈只顾着安慰她。 司徒薇儿是故意避开我的问话吗? 我已经彻彻底底被晾到一边去了。我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一对奸夫□□掐死! 司徒薇儿:“澈哥哥,都是我害了你,如果早知道会让你流放,我就不会——” 南宫澈:“薇儿,现在不要说这些,你也回去吧。” 司徒薇儿:“我不回去!” 南宫澈:“你要回去,你身体弱,注意身体。” 司徒薇儿:“嗯,澈哥哥,我听话,我就听你的话,我会保重身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肚子里面的宝宝的。” 顿时我气炸了。 我“啪啦”就冲开牢门,“啪啦”就把牢门甩回去,甩开那些吱吱喳喳的鸟人和鸟音! 南宫澈的声音响在身后:“小透!” 但是,还有司徒薇儿娇滴滴的声音绊着:“澈哥哥!” 我气死了,气死了!我气得活不下去了!我走到大牢房的转角,转身。 ? 刑部大牢位于帝都的南区。警戒的铁栏隔离着周围,穹苍有力,峥嵘指天。刑部大牢的门口竖着粗大的石头栏杆。石头栏是遗弃的栓马桩,斑斑麻麻留着刀光火炮的古老痕迹。大牢南面有一座五层楼高的废弃碉堡,巨大的灰青石,以迟暮老人的姿态,孤孤零零伫立在这一片繁华的大地之上,迎风纤草劲摇,寂寂无言。刑部的大牢曾经是勤王诛妖战争的东岸战场,而碉堡正是烽火台旧址。 走出刑部大牢的高墙,眼前一片开阔,就是宽阔的广场。 半圆形的广场,帝都的老百姓把这里叫做高台。 是刑场。 我依靠着拴马柱上面,拱着双手,等着。 过了大概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我就看到她的身影。纤纤细细的身影,欠身走出来,那些狱卒都哈着腰送她出来。 我吹了一声口哨:“司徒薇儿!” 司徒薇儿茫然的大眼睛看着我:“南宫透?” 我从栏杆那里跳了下来,围绕着她,转了一圈,青绿色的长衫,若隐若现的鲜红抹胸,松花色的长裙缀着小巧的白花,厚重的披风,把她整个人都拥抱得纤纤柔弱,头上青丝只是别着一枝蓝宝石步摇,衬得脖子的一段肤色莹白。 穿衣打扮,司徒薇儿是权威。 我看够了,才问:“司徒薇儿,你说实话,你真的要嫁给我大哥吗?” 司徒薇儿黑亮的眼睛带着朦胧:“我是真心喜欢澈哥哥。” 我:“但是他不喜欢你!” 司徒薇儿白着小巧的脸蛋,柔然纤细的身子一歪,仿佛有点撑不住,用清脆好听的声音叫着:“南宫透,你在说什么?你不要胡说八道了!你以后不要靠近我澈哥哥,我是澈哥哥的娘子,澈哥哥是我的夫君!你不许再靠近他,他是我的!” 因为司徒薇儿的稍微有点大的高音,她留在外面的侍女和下人都望了过来。 我咧着嘴巴笑。 深呼吸了一口,我说:“司徒薇儿,不要装了。这里没有男人,你装给谁看呢?” 我特不喜欢司徒薇儿。 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她。 我特意露出冷冷的笑意,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冷彻的,我说:“司徒薇儿,你要继续装下去吗?你能骗其他人,你骗不了我。” 司徒薇儿退后了两步,非常无辜地看着我。 我其实是好人。 我不想撕破她的俏脸。 ——如果她不妨碍我的话。 但是有人偏偏就是天生贱人、天生不要脸。 我当然就不客气:“我以前是喜欢爬树的。人在高处,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例如某个女子喜欢装在人前柔弱,其实她很强壮,强壮到猫儿都敢弄死。司徒薇儿,你记不记得先生的娘子养了一只鹦鹉。有一天,他娘子找失踪的鹦鹉。我知道她的鹦鹉去了哪里……” 我看着司徒薇儿,她的小脸蛋慢慢变得僵硬,我的心里头乐得开花:“先生的娘子的那只鹦鹉很好看,波斯国的种,一身油光光的羽毛,嘴巴红红的,会学人说话,偶然有两句野话,都是学先生的娘子的。先生的娘子找到鹦鹉的时候,鹦鹉就死在水塘里面,捞起来,羽毛都被折了。大家都以为是被前院的狗咬死,而狗狗发现鹦鹉不好吃,就扔到水里。不过呢,我知道鹦鹉是怎么死的……” 那时候的司徒薇儿,表面是个很柔顺很纯洁的女孩子,秀气羞涩,说话都会脸红,先生喜欢她,而同窗男孩子都喜欢她。 这样,压根儿就不会有人想到鹦鹉是她弄死的。 我看到这些都无关重要。 我就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到了此时此刻,司徒薇儿依旧浑身散发着无邪纯洁的女孩子纯清的气息。 我终于明白,善良柔顺可以是一种伪装。司徒家的女子,江南的美女,娇柔纯白如同水仙花,淡淡的清香,柔柔的美。司徒薇儿,这朵小水仙,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 司徒薇儿用力咬着唇,淡淡的一丝红色。 她身边侍女也被她支开。她才双眼正视着我,轻轻的嗓子带着颤颤的哭音:“南宫透,我喜欢澈哥哥。” 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她从小就喜欢南宫澈。 可惜—— 我叹了一声:“你不累吗?” 司徒薇儿不是蠢蛋,她知道装可怜对我无效:“好的,南宫透,你想问就问吧。” 我就直接了:“我哥真的同你睡过?” 司徒薇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44 儿薄施脂粉的小脸,露出灿烂的笑意:“睡过。” 这个直白直接的司徒薇儿,同监狱里面、在南宫澈跟前的扭扭捏捏小水仙,完全不同。 我不相信:“不要敷衍我!” 司徒薇儿手抬起来,慢慢摸着自己的肚子,很甜腻地笑着:“我孩子都有了。” 我呸:“谁知道孩子是姓李还是姓张!” 司徒薇儿顿时拉下脸:“南宫透,你可以骂我虚伪,但是你不能怀疑我的贞节!我就跟过澈哥哥一个!你不相信,你大可以,可以——”司徒薇儿激动地抽搐,但是很快,她又转了一口气,说:“南宫透,你同澈哥哥睡过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没有可以告诉你的。如果你睡过的话,你应该明白,那种很喜欢很喜欢的感觉。” 我哈哈哈,笑了。 虽然我不清楚自己笑什么。但是,我还是笑了。好像一下子解开了数年的疑惑,一下子悟到了称霸武林的绝世武功。周围的人看着我。寂寥的高台也在看着我。看着一个疯子在狂笑。 司徒薇儿退后着,她脸色越来越苍白,都惊吓了:“南宫透,你想怎么样?” 我闭着眼睛。我把有苦有涩的眼泪都咽下肚子。我闭上嘴巴,我深呼吸——我再睁开眼睛,我看清楚司徒薇儿,我认真看着她,说:“司徒薇儿,司徒薇儿,我开始对你改观了。你以为你将来嫁到南宫家,成为南宫家的少奶奶,你会有好日子过吗?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南宫澈能保护你吗?他要流放啊!你独自一个人留在南宫家,而我也是在南宫家。司徒薇儿,只要有我南宫透一天,你在南宫家就没有好日子!” 我可以发誓。 我一定弄死司徒薇儿。 我发誓! 司徒薇儿愣住了,她的手用力护着肚子。她退无可退了。 我勾着冷酷的笑意。 司徒薇儿苍白了:“南宫透,你真以为自己是南宫家的千金小姐吗?” 我哼:“我娘才是南宫夫人。” 司徒薇儿呆滞的眼神突然活了。 她走近一步,说:“南宫透,你娘就不是跟着南宫姑父。总的来说,你南宫透是个野种。” 司徒薇儿如此说。 我顿时愣住了。 司徒薇儿瞪大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惊讶着,连忙掩住嘴巴,露出的那一抹胜利的笑意却掩盖不住,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不能说的,我就是心直口快,我本来就答应了澈哥哥,永远保守秘密,永远不提的,但是,都是我的错……” 我娘骂我不是她亲生。 我爹骂我不是他亲生。 我不是我爹娘亲生的。 我是无爹无娘的石猴子。 这样的话,我听得太多了。 司徒薇儿继续一个人在唱着大戏:“澈哥哥告诉我的。他把你最重要的身世秘密都告诉我,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我承认我失败。因为我动怒了。我的手就立刻伸出去,掐住司徒薇儿的喉咙。 司徒薇儿的喉咙真软真热。只要我的食指一用力,小水仙就会变成死水仙。江湖恩怨,江湖了。侮辱别人的老娘,是要做好死的觉悟的! 司徒薇儿“咿呀”了两句,手指拼命抓着我的手,宛转的一朵小水仙,眼看着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南宫透,你的亲爹是卖国贼!”她的眼神充满着极度的恨意。 “如果我说出去,不要说你不能当南宫小姐,你还会被砍头!” “南宫透,你是抄家灭族的死净种!” “我只想同澈哥哥在一起而已。” “还有我们的孩子。” “澈哥哥,澈哥哥,救救你的薇儿!” 最后,我放过了司徒薇儿。 不是因为我不敢、不能、不想杀她,而是我正要用力的时候,我的手刚好碰到她的肚子。少女平坦的肚子,中央有一块硬硬的。那是正在孕育着的,小小小生命。 我放了她。 ☆、君千澜 雪冬寒冷,房间里面都点了暖炉。 我望出去,正看到我娘微胖有福气的脸孔。 她抱着衣服拿到院子里面晾。 十八年来,我娘是天下间最安贫乐道的小妇人,有吃有穿,有着自己的家,有着怄气的女儿,有欢笑有生气,有赢马吊有输马吊,有欠债有借债……我该怎么开口问她,我的亲爹是不是南宫大将军呢?我能不能那么无耻呢? 我娘红润的大饼脸忽然出现在我跟前:“丫头,发什么呆?” 我回魂:“娘啊,没有。” 我转着眼珠子,问:“爹的生辰快到,娘打算送什么给爹?” 我娘立刻露出惊骇的表情:“丫头,你怎么记得你爹的生辰?观音菩萨啥时候让你变得那么乖巧孝顺?” 这话是做娘的该说的吗? 我头顶一段黑线:“每年我都记得!” 虽然我这个不孝女儿经常顶撞南宫大将军,但是我爹他老人家的生辰,我还是刻到骨子里面的。就算那些年,我潜伏在军营里面插科打诨,不敢正门走进南宫家,但是我每年都在他老人家的桌子上面放着一簇漂亮的白茶花。 我娘把被子在阳光下叠开:“你爹每年的生日,我都会给他做果粉酥。” 我娘的果粉酥做得甜腻。天知道南宫大将军怎么会喜欢吃! 我溜溜地转了一下眼睛:“娘,传说爹年轻的时候是帝都标准的拽傲高富帅,爹要成亲的消息炸出去,帝都的那些名门闺秀还有为他而要死要活的。是不是真的?你当初是怎么跟爹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你是不是主动勾引爹的,你们怎么就生下我?” 我娘小心思的眼神看着我。 她摸摸我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 我娘喃喃自语:“没有发烧。” 我娘又说:“丫头,是不是闷得慌?闷就帮老娘晒被子!” 我娘又扯开话题了。我知道我娘的诡计。我也曾经听我娘偶然提起过,她是大山坳的村姑一枝花,脸蛋可美,腰儿可细,一身红衣服就像杜鹃花漫山遍野,清脆的歌儿也唱得漫山遍野,方圆几百里的山头山谷的年轻小伙子都喜欢找她对山歌的,可惜他们唱到口吐鲜血,都没有把我娘唱下来。偏偏我娘遇见我爹,我娘就被南宫大将军给扛了下来。那时候,我爹的军队刚好经过,两人简直就是干柴对烈火、王八对绿豆,然后……呃……就有了我。 我记事以来都没有见过我娘娘家的亲戚。 我说:“娘,什么时候我们去你娘家?你总得照顾照顾娘家。” 我娘拿出鸡毛掸子,打着被面:“娘家人保守,不稀罕你娘回去。”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他们不认你,他们总认我这个可爱的外孙女吧。你告诉我地址,我回去替你尽孝。” 我娘把掸子都打飞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45 了:“尽孝?!丫头,你又讨什么歪主意?你少气你老娘,让你老娘长命百岁、天天赢钱,就是最孝顺了!” 我黑:“……” 过了一阵子,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爷爷姥姥都不在,你怎么尽孝?” 我坚持:“你告诉我地方。” 我娘靠过来:“丫头怎么着?” 我说:“娘,我怀疑……” 我娘点头:“怀疑啥?” 我吞吞吐吐:“我怀疑——” 我娘:“嗯?” 我嘿嘿笑着:“我怀疑你家老爷在外面藏着野女人,就好像当年遇到你一样!” 我娘扬起鸡毛掸子:“呸!把老娘当成是野女人!” 掸子认真抽下来。 我手臂都被她打残了。 我娘又心痛,替我揉着手臂:“丫头,你爹不会,你爹是好男人。” 我翻着白眼:“好男人,不见你抓住?” 我娘赏给我一下大栗子:“臭丫头!” 这几年,人长大,日子过得有点浑浑噩噩,我所看到的,南宫大将军不是对我娘不好,只是我总觉得他们之间说不出的陌生。 仿佛都带着什么秘密。 我闷闷在一边。 我娘像一只小蜜蜂,进进出出几圈,把被子晾得像唱大戏搭戏台。忙完了,她就抱着小篮子回去暖炉子勾线女红,一边吩咐小豆芽点灯整理屋子,一边对我喊:“小透,你今天留在家里,过去南宫夫人那边吃饭吧。你大哥刚被处了流放,夫人心里难过,你去开解一下她。” 我奇了:“我这是谁的亲生女儿?” 我娘瞪了我一眼:“你是南宫家的女儿。” 老太太这话说得比文光殿的大学士还有学问,让我哽咽无语。 同为南宫家的主妇,司徒恩恩住得院子,是我娘住的小屋子不能比的。 不说其他,就说这三进门屏之后的一池假山活水。 这迎面的假山有个漂亮的名堂,叫做“清池千灵”,叠起堆砌,流泻精致,翠绿带雪,是名匠世家的杰作。假山的石头乃天山神池水冲刷了几百年的光化石,每一块都像开过光一样,带着灵性神气;池底的泥巴乃碧落江江口的黑色泥巴,色泽墨黑而干净,死死趴在池底,水流倾斜也不会起浮沫;这一池清澈的池水是通向旭阳大湖的源头水;里面养着的大肥金鱼曾经都是福州种,《西游记》里面观音莲池的品种,是在国分寺的莲池天天听着梵音长大的肥金鱼。我爹喜得贵子的时候,国分寺的方丈老和尚从莲池捞过来的。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这莲池听过经文的龙身金鱼,同街边没有听过经文的五文钱一条的鲫鱼,两者的味道好像没有多大区别。 南宫夫人就是依身坐在这个池子边缘。 雪白的狐绒短衣勒着腰间细细的,落到的紫色长裙铺盖着地面。 她幽幽的眼神看着池水。如同绝色阁的珍藏版画里面的忧郁美人。素颜的芙蓉脸上,翠翠的笼烟眉,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幽怨。 ?那个晚上,我注定望不见我爹及时回来安慰他娇滴滴的娘子。我倒是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好说歹说,口水都干了,什么都答应了,后来都忘记了自己答应了她什么事情。南宫夫人哭累了才安心睡下。能从她的被窝里面抽手出来,我就逃命似的跑回去自己的屋子。 我娘的院子里面有灯火。 我走过我娘的房间门,忽然听见里面有着含糊不清的男人声音。我硬生生停住了。 我的娘!我的老娘的房间,老太太的房间,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我娘偷汉?! 我贴着门,透过缝隙,就看进去…… 房间整齐宽阔、干净暖和,窗台上还有一盆吊顶墨兰。而现在,这个整齐的大房间,正面对着窗户的地方,摆着的神案,上面清果酥饼,点着白色的蜡烛台。神案跟前站着的是念念有词的人。我看过去的时候,刚好是那人恭恭敬敬拜着上香。 挺直的背梁,宽阔的肩膀,墨黑的长发,一身黑色的素衣,稳重如山,沉着儒雅。不是我爹南宫大将军,还能是谁呢? 我娘站着一边,给我爹递擦手毛巾。我爹弯腰之后,就起来,接过我娘的毛巾,擦干净手指,看着神案上的神位牌。原来不是奸夫。而是我爹……但是是我爹啊! 我掐着自己脸颊两边的软肉。我没有做梦,真的看见我爹。看到我爹,比看到我娘的奸夫还有惊骇。 自从我记事以来,我爹白天都鲜少踩到我娘的房间,更加不要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南宫大将军和他的正夫人吴墨心,就好像书中所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我一直觉得他们不是夫妻,而是摆放在官衙门口的夫妻典范的模板。 司徒恩恩今天还在家里哭个不停,我爹居然没有回去照顾她,而是来了我娘这里。 我有点心慌了。 难道是因为我又闯了什么大祸? 我娘圆滚滚的手指撵着香,点着,香炉清香袅袅。她又给我爹坐着的地方铺了一个软垫子。我娘拉着我爹的袖子,把软垫子塞了边上:“老爷……” 南宫大将军黑衣利落,的材高大伟岸,完全能同他芳华二十岁的时候一拼。整个南宫家、整个光韶帝国军,我爹活得纵横。只是年岁的增加、阅历的增加,成熟味道的皱纹,已经在毅挺俊朗的脸庞上堆积。他的针入眉心,扶着我娘的手臂,扶着她起来:“墨心,你不要忙了,你坐下吧。” 我娘背着我坐着:“老爷,大少爷是——” 我爹眉心纹深了一深:“澈儿没事。” 我娘没有搭话。 我爹挺直的身体往背后靠:“墨心,这几年都委屈你了。” 我顿时觉得天雷。 我娘住好穿好,哪里是委屈?她说委屈,那么就真的天打雷劈了。 我娘果然有点良心:“老爷不要乱想,我现在很好,小透也很好、。” 我爹的眼神望着神案那边,出现刹那的失神:“我对不起他。我答应他,要好好照顾你们,最后还是没有尽到责任。这十几年来,南宫家是委屈了你……” 我眨着眼睛。 他? 谁? 我爹说的是谁? 我娘顺着我爹的眼神也看过神案那边。 我娘说:“老爷朝里家里事情多,每天都忙得歇不住脚。但是,每年千澜的忌日,老爷都会过来这里拜祭千澜。试问除了南宫家这里,哪一家敢冒死罪摆千澜的神牌呢?千澜生前就同我说过,他这一辈子算是很幸运,能够遇到老太爷,能够遇到老爷,他那时候在外漂泊,最记挂的就是这里。现在他人都不在了,能让他能继续留在南宫家,他的心愿也就达成了。” 我惊骇万分:这个说话稳重的女人真的是我娘吗?我娘平常说话不是这样子的?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46 我越看越诡异。 我爹居然一点也不惊讶:“嗯。” 我娘立刻笑了,笑得声音没心没肺的:“我就从来不去想那些以前的事情,那些都是千澜自己选择的路。而老爷,你也是。你能在这里给他一个供奉的牌位,能给他的孩子一处健康快乐成长的地方,老爷,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这些年,我都胖成这个样子,你看我这样的身材,该知道我过得是多么的好。” 可惜我看不到我娘的表情。 我娘的声音,能听出那种坦然。 我爹的眉心针就舒开了:“是啊,我就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的大美女都变成这个样子,看来我不认老都不行。” 我听着一阵鸡皮疙瘩。 我娘摸摸圆圆的脸蛋:“老爷,你不要取笑我,我只是一介民女。” 我爹侧着脸:“墨心,你为了小透付出很多。” 我娘:“老爷……” 两老人家开始唠唠叨叨地说着我。 我的身体侧过一点点,正好看到神案中央供奉的牌位。 黑楠木,白釉字。恭恭敬敬的,只有八个字:“亡夫君千澜之灵位”。 我转脸就走了。 那几个字,就在我的脑海里面晃荡。我的心慌慌张张的。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整理好东西,我睡下了,但是我窝在被子里面都有点颤抖。手指抓着被子,都忍不住发抖。 究竟南宫家埋藏了有多少东西,是我还不知道的? 就算知道我大哥醉酒之下同司徒薇儿睡了,有着孩子了,而且他还要娶司徒薇儿,我都只是生气。那种感情叫做生气,很强烈的生气,并不是害怕;我南宫透是在军营混出来的,虽然不如南宫澈英勇上进,但是我也曾杀过人,我也曾经挨过刀子,那些我都不觉得害怕;但是,现在我,害怕了。 手脚忍不住得发抖、发冷。 为何君千澜的神主位在我娘的房间? 为何是“亡夫”? 君千澜。 这个名字,我听说过。生活在帝都的人,都会听说过君千澜。在堂堂皇皇的国之皇都,这样的光怪陆离的地方,有些名字是一种禁忌忌讳。例如皇帝,例如叛国乱党。君千澜就是最有名的一个乱臣。 奉德五年,汉阳老龙王君家嫡长子君千澜年仅三岁,送入帝都皇城为质子。奉德帝年幼在位,明太皇太后为太后,帘后摄政。凤皇城里外党派争权,明太皇太后□□无暇,根本没有精力照顾教育这些小亲王。年纪尚幼的君千澜就在贵族家辗转。帝都名门大家都怕这些亲王嫡子烫手洋芋。那时尚且健壮当家的南宫老将军,就把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留在南宫家,同我爹、我爹的哥哥,一起教育成长。十几年后,南宫家养出来的几个男孩子,却走向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我爹就成为了帝国军的老大。我爹的哥哥就被我爹给砍了。君千澜却被小皇帝的老爷子——奉德帝给灭杀了。 君千澜并不是邪恶到一开始就被诛杀。君千澜在南宫老将军的伺候之下,进入了黑羽卫。三年之后,他成为了黑羽卫的统领,是历史上唯一一位非轩辕家的黑羽卫统领。黑羽卫负责凤皇城的守卫,历来只是不涉足朝纲的大内轩辕家的人担任。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轩辕家就是填凤皇城城墙的大萝卜。 君千澜能成为黑羽卫的统领,其一应该是我爷爷的功劳,其二,那个时候的轩辕家遭到重创。轩辕家一脉元气大伤,而后来的黑羽卫统领,轩辕菱云,才是个十岁的小毛头。所以,那一任的黑羽卫统领就是君千澜。 黑羽卫统领,职责重大,而且作风低调。君千澜默默无闻的黑羽卫统领,不曾有着太大的惊动。而让君千澜震惊全国的是,奉德帝处死君千澜,而且用了酷刑——车裂。 车裂是极其残酷的刑罚,俗称的“五马分尸”。光韶王朝早就废除了“车裂”,但是奉德帝却在黑羽卫统领君千澜的身上用了车裂酷刑。究竟是何种罪名,需要用到车裂?究竟是如何恨意,才让一国之君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动用“车裂”酷刑呢? 君千澜的死,已经被奉德帝放入了秘密档案,从此君千澜的名字就不再出现在光韶皇朝任何的典书当中。 风萧萧雪飘飘,整个晚上,我的脑子中就是飘着无数的陌生场景。我仿佛仿佛看见森冷的高台,我看到高台中央的白衣人被撕开了五块,而他的血肉就溅到我的脸上衣服上,我看到我娘在我的身边哭着,我惊慌失措,我抬头又看到我大哥南宫澈,我伸出手揪着我大哥的手,但是我大哥无动于衷,只有深深哀怨的眼神,仿佛在责怪我,鄙夷我…… 清晨的太阳,映着白茫茫的雪色,我的眼睛瞎了。 我全身酸痛,疲惫极了。 我缩到被窝里面。直到我爹敲了我的房间门:“小透,小透,起来了吗?爹进来啦!”南宫大将军这样警告的时候,其实他已经进来了。 我揉着酸痛的眼睛:“爹?” 南宫大将军今儿早相当清爽相当英俊,身上穿的还是练武之后的单衣。我爹每天早上都闻鸡起舞——当然不是老明的那种甩手太极。而他的这个好习惯,我就没有见他耽搁过。所以,南宫大将军每天看起来都是英姿勃发、精神饱满的。 我爹坐到我的床边:“昨天你都在你娘的门口,听见了多少我们的讲话?”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 原来他都知道了。原来是故意让我知道的。我该知道的时候自然知道,我不该知道的时候我就做了十七年的瞎苍蝇。军营也然,黑羽卫也然,身世也然,到了今天,我算是深刻体会到我爹的神通广大。 南宫大将军拍着我的减半,说:“换好衣服,跟爹出来,爹要你去拜祭一个人。” 我知道有这样的一天。 南宫大将军带着我进去了我娘的房间,而我娘还呆呆地站在门边:“老爷,这——” 南宫大将军小声说:“小透,上香,跪下。” 我正正对着神案,以及清香萦绕的黑色神位。 我按照南宫大将军的吩咐,跪下。 南宫大将军在我的身后:“知不知道谁是君千澜?” 我愣了地摇头,又点点头:“君千澜,曾经是黑羽卫的统领,后来被先帝处以车裂。” 南宫大将军的气息有点沉。 “小透,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记住这个人。” 我转过脸,抬头看着我爹,问:“爹,我不是你亲生,是不是?” “小透!”我娘终于回魂,她瞪大眼睛,充满着疑惑和不解,看看我,看看南宫大将军:“小透,你怎么——” 我笑得露出牙齿的灿烂:“娘,我昨天听到了你们的说话。” 我娘惊慌的神色,看着南宫大将军:“老爷—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47 —” 南宫大将军抬手止住我娘说话,他对我说:“小透,你答应我,不要纠察任何关于君千澜的事情,我就告诉你。” 我答应:“嗯。” 我没有打算纠结这些事情。 过去的事情,连南宫大将军都没有办法,我又能如何? 南宫大将军承认了:“是的。” “老爷!”我娘捂着脸,叫了一声。 但是南宫大将军立刻板着脸,喝了一声:“墨心,小透应该知道。” 是的。 南宫家养出来的孩子,不能脆弱,不会脆弱。 即使听着这样的真相,我也手指发抖。手指甲掐入手心,我感觉丝丝的痛楚。 原来我真的不是南宫家的小姐。司徒薇儿说的没有错。南宫澈也一早知道。但是他却瞒着我,告诉司徒薇儿……我顿时觉得眼前的晃过无数嘲笑讥讽的影子。抓不住的飘渺的嘲笑。 南宫大将军在我的背后,他稳妥的大手就放在我的肩膀。有着这一只温和宽大的手,我瞬间安心安静。 他说:“君千澜,在南宫家长大。他,我,我的大哥,司徒家的小幺儿司徒非,还有我的大姐,一起长大。你爷爷对我们都不分彼此,同样教育。千澜自小就是温温顺顺的,比其他人都安静,那时候你爷爷就开玩笑说,他不应该练武从军,而应该去考文状元。不过,千澜不喜欢状元,他喜欢武将,所以他选择了黑羽卫,从低做起,做到了黑羽卫的统领。而我那时候就在帝国军……” 南宫大将军放在我的肩膀上的手,渐渐沉重,他的声音也不能保持平稳淡和:“君千澜正值臭名昭着的巫蛊。先帝的皇后,江氏,用巫蛊之术害死了先帝的皇子以及皇太子明月心的生母明贵妃。明贵妃出身明四家,明四家因为明贵妃之死,当然要彻查。巫蛊案,由上而下彻查,翻档案,审嫔妃,抓皇后,足足花了半年的时间,牵扯了凤皇城后宫大半的人,甚至是当朝的尊贵,该死的冤死的无数。当有人醒悟,这是一次大清洗的时候,巫蛊案已经臭名昭着。最后由修养在国分寺的明太皇太后,重新回到了凤皇城,才平息了……” 因为巫蛊案,南宫家大将军也在家“休养”了半年。 平息了巫蛊案,江皇后自缢。 奉德帝的名声也因此狠狠受到打击。 重新回到凤皇城主持大局的明太皇太后,对赐予江皇后毒酒白绫的先帝感到非常不满,几次争吵不得和解,关系紧张,而一直是明太皇太后身边的老臣子,对奉帝帝抱着怨言,他们也重新站出来,在朝中占据重要地位,拥护明太皇太后。 这样,朝中就分开了两派,以明太皇太后的武将派别,与拥护奉德帝的文臣支柱。 奉德帝乃明太皇太后亲手抚养长大。所谓切肉不离皮。明太皇太后选择了退让,她重新回到了国分寺,不再过问朝政。 南宫大将军的声音慢慢也沉重了:“不知道先帝是何意,竟然将千澜投入大牢,说千澜是巫蛊乱党。我大哥,南宫崇仪,与千澜的感情最深厚。把千澜从大牢里面弄出来,我大哥从此就丢了官,出走,走到了遥远的大漠。三年之后,千澜回归帝都,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非巫蛊之术的幕后操使人。你爷爷都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先帝却把千澜秘密处决了,车裂。” 君千澜车裂的时候是七月,而一个月之后,正值壮年、年仅三十六的先帝驾崩。冰雪一样的形势,再次侵袭凤皇城。明太皇太后不得不重新走出隐居之地。那是一个足够长的故事,牵扯着多少的家庭,替换了多少的权力,牺牲的又何止君千澜一人? 南宫大将军的手粗糙带着韧性,抚摸着我的脑袋,一下接着一下,把我脑海中的震惊也抚平了。南宫大将军说:“小透,听过了,就忘记吧。” 我没有说不忘记的。 即使一个轰轰烈烈的故事,我还是听不出所以然。 为何呢?是因为即使君千澜是我的亲生父亲,我还是感受不到那份存在感吗?还是因为我的本性无良? 外面雪色白芒,泛着的微光,映着我娘那张圆滚滚的气色红润的脸,即使最温和最朴素的笑意,我都觉得陌生如同初见。 爹娘如此相敬如宾,只不过是月老绑错了红线。司徒恩恩从来不妒忌,只不过是我娘为他人作嫁衣。 我娘说:“……丫头,做人不能忘本,你是南宫家的女儿。” 我呆呆地张开嘴巴,“哦”了一声,即使我不是南宫大将军的女儿,变化也不是很大。我还是需要确认一下:“君千澜是我的亲爹?” 南宫大将军点头 我莫名张大嘴巴就合不上:“哦,不是亲生女儿~~” 或者是我的样子实在有点傻,南宫大将军亮亮的眼睛充满着怪味的笑意,他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说:“南宫透不是老子的女儿吗?这些年,南宫透就没有让老子省心是不是?” 若然是我的亲爹,为未出阁的女儿操心,是天职。 但是南宫大将军不是我的亲爹。 我哑巴了。 “还是叫你爹吗?” 南宫大将军瞪着眼睛:“不叫爹叫什么?” 我皱眉,想了一下:“可以跟着人家叫老爷——” “放屁!”南宫大将军大喝一声,巴掌就没有省下力度:“养你那么大,还管老爹叫老爷!丫头,起来!” ? ? 真相就好像一个大大的团子,哽咽着我的喉咙,我努力咽下去,但是又严重消化不良。忽然,我南宫家的管家,维叔叔,滚圆像团子的身材,就出现在门外,慌慌张张的叫着:“老爷,老爷,老爷,老爷,大事不妙,大事……” 这个圆滚滚的胖子,在我家当了很久的管家,就从来没有见他惊慌过。 我爹也不满:“什么事?” 维叔叔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到我爹的身边,说:“老爷,刑部大牢传来的消息,少爷要被斩首!” 他重复着:“少爷要即日被问斩!” 我“噗嗤”站了起来,椅子都翻倒了。 而我爹连一眼都不看我,就直接问维叔叔:“怎么回事?” 维叔叔双手都紧握着,微微发抖:“少爷、少爷要求改‘流放’为‘斩首’,老爷。” 维叔叔吩咐下人为我爹更衣,然后去刑部大牢。我连忙跟出去,揪着维叔叔的衣衫小尾巴,跟着去刑部大牢。 可是刑部却不让我们见南宫澈。因为南宫澈不见任何人。 刑部大牢的狱卒认得我,把我当做大爷伺候着,他们也不敢撒谎。我急死了,差点要硬闯过去。维叔叔及时拖拽着我离开刑部大牢:“小姐,我们还是去等老爷出宫吧。少爷不肯见我们,都可以知道大概情况。改‘流放’为‘砍头’,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48 是少爷自己自愿的。我们就算进去,少爷也不会说一个字。这些年,小姐是了解少爷脾气和性格的,他认定了就是十匹马儿都拉不回来。” 我是知道。 南宫澈是犟。 但是再犟也犟不过放在脖子上面的刀! 不要说我爹生气,我也很想把南宫澈揍一顿。 改“流放”为“砍头”? 我爹的心都白费了。 南宫澈是什么心思?我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维叔叔把我拉上马车,吩咐车夫去正阳门。 我窝坐在马车的里面,脑海里面浮现南宫澈的脸,就恨不得咬死他。 ? ? 维叔叔圆圆的脸,圆圆的腰身,怀孕六个月的肚子,笑起来那眼睛就只有一条缝隙,特狗腿,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摆着酒楼旅店掌柜桌上面的呼啦啦招财猫。 维叔叔:“少爷的脾气比老爷还要硬。老爷是脸硬心软,少爷是脸软心硬。” 我同意:“那么我爹的大哥呢?” 维叔叔那双贼亮的眼睛,眼角平平整整连皱纹都没有一条,仿佛都已经把我的小心思看透了,说:“小姐,老爷不许我们下人提起以前大少爷的事情。” 我又问:“司徒非呢?” 维叔叔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说:“啊,司徒家的小娃子?” 我知道他这个动作表示有话了:“是啊。” 维叔叔果然有着长话,说:“司徒家的小娃子,现在也该二十九了吧,还没有听说他成家,吊儿郎当一个人在外面惯了吧?司徒家几个男孩子,都出息,就他喜欢黏着南宫家。他还三岁,就整天吊在大少爷后面,像个小小跟屁虫。很娇气,很黏人,又爱哭,动不动就哭,哭了又很容易笑回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完完全全是司徒家族的人。长得漂亮,像个粉粉的女孩儿,可惜就是多了个把子,否则要来做儿子媳妇也不错,老太爷是这样说的。” 啊啊啊,真的好另类的司徒非。 果然不想传说中的司徒非。 不过,维叔叔话中有话的。 我贼笑着:“那么按照您老人家的说法呢?” 帝都这个地方,谁人不是两面三刀的呢? 维叔叔摇着圆滚滚的脑袋,说:“不敢不敢。” 我特不喜欢他这鸟样。 我说:“维叔叔,你的看法比较通透。” 维叔叔看我就是一片赞赏,继续说司徒非的是非闲话:“那小子其实会装,人小鬼大!三岁的孩子就是一千个玲珑心窍。人不在跟前,就算摔得头破血流都不会哭。大少爷在跟前,他就拉着大少爷的衣服,装可怜兮兮的。那时候,他虽然长得美滋滋的,就是有点讨人嫌,而现在——” 忽然插入一把酸酸涩涩的声音:“现在,他还是一样讨人嫌!” 马车露出一条缝隙。寒风灌了进来。冷得我直哆嗦。雪色的耀眼也照了进来。有人出现,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紫色,背着光,撩开厚重的车帘子,就进来。 压着绯红色的官服,他就盘腿坐到我们的跟前。 白天不说人话,晚上不说鬼话。 看,这不正中了。 维叔叔惊讶地张开嘴巴:“哎呦,这位不正是司徒大人。”他老人家脸不红、耳不赤,还真当自己没有说人家的坏话。 司徒非剔着一条眉毛,明媚的脸,似笑非笑的:“大人就不敢当,在维叔跟前,我还不是一个‘很会装,人小鬼大,终究逃不出法眼’的讨人嫌的小娃子?维叔,好久不见,十几年都不见你老啊?” 司徒非听去的还不少! 维叔叔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圆脸,说:“哪里哪里,老头子见到司徒大人,立刻就容光焕发。” 司徒非裂开嘴巴,舔了一下嘴唇:“可别是回光返照。” 司徒非这嘴巴,果然没有一句好话。 他们是半斤对八两。 我乐得清闲。 维叔叔苦着一张脸:“司徒大人,老头子得罪你?” 司徒非说:“不是。” 维叔叔笑了两声。 司徒非从鱼皮包儿里面,递过去紫色的小荷包,说:“这个带给我姐,哎,她要的。” 维叔叔恭恭敬敬地接过,翻着看,是精致的小荷包。 维叔叔看不出所以然:“老头子能打开看不?若然老头子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敢随意给夫人的。记得某一年夫人生辰,老头子粗心大意,帮某人给了夫人一个生辰小盒子,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只剥了皮的死狸猫——后来才知道那个狸猫是面粉做的。不过,也把夫人吓得病了一个月,老头子被扣了一个月的俸禄。” 司徒非“咯咯”张扬地笑了两声:“那一次是玩玩我姐,这一次是真的,你打开检查。” 维叔叔解开荷包。 我好奇,凑上去一看,居然是一对皮影纸人儿。 维叔叔呵呵笑着,像个慈悲的佛爷:“司徒大人还喜欢这孩子的玩意啊!” 司徒非噗倒。 维叔叔翻着皮影纸人儿,仔细看着:“这对皮影儿小夫妻,好像是那时候大少爷的手工,男子是呆呆穷酸书生,女子是伶俐嘴刁的少妇。嘿嘿,还真的是啊。大少爷喜欢在皮影人儿的衣服下角剪开一角儿。大少爷最喜欢演这妖里妖气的少妇,还说丢了可惜,原来不是丢了,是被司徒大人捡了去。” 至于是不是真的“捡了去”,维叔叔的长长尾音还真带劲的。 司徒非听着刺耳,哼得丢下:“你管我呢!” 司徒非闭紧嘴巴,心情不好,脸色不好,甚至看维叔叔的眼神都是那么的狗血欠扁,就好像看着一堆发出酸臭味道的隔夜包子,而且那堆包子还害得他蹲了一天一夜的茅坑。 他撩开帷幕,就跑了。 他是穿着官服,应该是从宫里面出来。我就吧唧吧唧地追了上去,鞋子踩着地上,正阳门的大路没有积雪,地上很快就结成一层薄薄的白冰。我拦着司徒非的路,问:“司徒非,司徒大人,你等等,你见到我爹了吗?” 司徒非在寂静的正阳门宫巷,走得如同滑步。 他很不容易才把眼睛转向我,眼尾挑起,眨眨眼睛,眉黑眼澄,带着笑意,好像在说:“哎呦,这位是谁?不认识!” 我被他看得内伤:“我真的急。” 司徒非还在很无耻地“研究”着我的身份。 司徒非同我爹处得不好。至于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为何相处不好,我是大概有个概念吧。做人厚道,才能福长,我实在不想把司徒非的那根刺□□的:“司徒非,你同我爹的恩怨,是因为我爹的哥哥?是不是因为我爹曾经杀了他的兄弟?” 司徒非这漂亮的孔雀立刻撑起了一身的刺:“是又怎么样?” 我弯弯嘴角:“你是为了报复,才针对我爹?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49 ” 司徒非把眼神斜下来,惊艳的神色,慢幽幽地,全身散发着让人讨厌的气息。他笑了一下。 大冷的天气,说话的口气都冰了,而他的唇还带着水润的一亮。 他盈盈的笑意化开成嫣红:“不是,我同你爹针锋相对,不是因为仇恨。有些人天生就是敌人,不能解释。丫头,我知道你想什么。你不用白费心机,你大哥是死定了。盛家家主不在这里,你大哥自以为清高,既不要鱼、也不要熊掌。雪北王要他的人头,他就把人头给人家,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一切,实在太天真了。现在抓住他的是命运、是老天爷,南宫澈……不说了,以后你会明白的,丫头!” “你——”我拱着双手,歪歪地笑着,眼尾扫过皇宫的高墙,墙面因为薄霜而凝结成一面泛光的镜子。 我正看到镜子里面极快地晃过一丝刺眼的黑色。 我自然本能就出手推开司徒非:“退!” 司徒非惊醒。 我感觉一阵暖风吹过脸庞。 然后我和司徒非之间有着看不清的黑烟。 “嗤嗤嗤”的声音,是丝帛裂开。 司徒非的官服晃出几道口子。 我身体退后着,心里惊叹那人的剑法真快。 我眨个眼睛,却看到黑衣人的手中,并没有剑。 黑衣人正是赤手空拳。 剑是司徒非的。 剑就在司徒非的手中,而黑衣人却用司徒非的剑伤害了司徒非。 黑衣人的武功高。 黑衣人只是缠着司徒非,而我乐得清闲。 司徒非的剑其实相当快,招数还明显是南宫家的剑法,例如收剑出剑,会有很长的弧度,看起来很帅,但也因为太摆酷太帅,华而不实。 那个黑衣杀手,赤手空拳,是没有命的打法。 黑衣人招招治住司徒非。 司徒非渐渐喘气。 即使司徒非趴下了,我都不打算上去替他群殴。 第一,司徒非本来就不是好鸟,他死有余辜;第二,司徒非武功比我好,我可能越帮越忙;第三,黑衣人没有要杀司徒非的意思,只是他每一招出来快狠准,都是对着男人最重要部位攻击,而每次差不多能让司徒非断子绝孙的时候,黑衣人都会把招数收回来。 我看着有大大的猫腻。 司徒非那个无赖突然把剑一扔,往脚下一踩,就指着黑衣人骂:“混账的王八蛋,你是不是要杀了我?别留力,努力杀了我吧!” 黑衣人停了下来,收起手脚,露出爽快的笑意:“我是听命抓你回去。” “不用你管!”司徒非冒火了,“我自己懂得回去!” “他不喜欢你回来捣乱。” “华年!” “在。” “我回来是做大事,不是——放开我!我自己会回去!不用你抓我回去!”司徒非打不过人家,又骂不过人家。 黑衣人还真的是抓司徒非的。 他铁爪扣住司徒非的手腕,一手抓着司徒非的衣领,就好像蝉抓着螳螂一样:“是,是,见到他再说吧。” 我惊讶得一愣一愣的。 那黑衣人还很友好地对我点点头,说:“呦,丫头姑娘!“ “既然是南宫家的小姑娘,也跟我走吧。”他虽然是很温和地同我说话,带着商量询问的笑容,但是语气中已经有种不能违抗的意味。 司徒非:“不行,不能让她跟去!” 黑衣人安静地说:“他回来帝都,也想见南宫家的人。” 司徒非惊风了:“不行!” 黑衣人将他无视:“好的,丫头,我们走。” 司徒非:“不可以!” 黑衣人笑了笑:“丫头,我叫华年。” 我真名不叫丫头。 我摸摸鼻子,笑着:“我叫南宫透。” 司徒非一边无奈地被押着走,一边叫得整个帝都都听见了:“若然见了南宫家的人,他以后还能清净生活吗?华年,你个笨猪!你的猪毛是不是痒了?你用你的豆腐脑子想一想,大家都认为他死了!而他本来也说要在西沙活得黄沙安静,不要再回来帝都这里滚芝麻!你们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 ? 自从从军之后,我就没有踏入红袖天香。走入红袖天香,外面是寒冬腊月,里面是春意盎然。我跟着人家,毫无阻拦就跨入栏杆,推开楼顶房间的大门。 这个房间,南宫澈曾经在这跳下去。 推开的房门,床前就摆着巨大白色屏风。丝竹的叮叮咚咚弦丝曲调,单单只是一把七弦琴。段红袖彩色的斑衣,长发挽着低低的发髻,碧玉簪低飞檐,露出眉眼清晰的柔和的脸,手指纤长,端端正正抚琴。而他对我们的出现完全不闻不问。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淡淡轻吟的歌声,雪白的屏风细纱绢上面,影出动作灵活的皮影偶人,两个偶人伸出双手互相依偎,在画布上面情意浓浓。吟唱的声音随着皮影偶人的动作,清清传过来:“清明时节雨纷纷,烟江水色淡朦胧,渡桥缱绻鹊桥起,以伞相赠红线牵,两心已是脉脉和唧唧……” 皮影偶人是苗条而美貌的年轻女子,精致的发饰,优怨的动作,随着吟唱和丝乐,欲拒还迎。 浓浓的越调。 我一听那唱词,看到偶人的装饰,就知道是我所熟悉的《白蛇传》。 司徒非挣脱出华年的桎梏。 华年静静站到一边去。司徒非也紧紧抿着嘴巴,不说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屏风的皮影上。 我稍微看屏风后面的皮影师,看不见,而屏风的底下也看不到那人的脚。屏纱帐白,白娘子慢慢对着许仙倾述:“奴家本非凡间女,千年灵蛇修成人。成仙得道不眷恋,人间鸳鸯自缠绵。风雨渡头识许君,芳心暗许……” 我听得专心致志。 那个皮影师出现在我的跟前,我都不知道。 司徒非轻手轻脚在他身边斟茶。 皮影师坐在轮椅上面,白衣单薄披着外套,膝盖上覆盖着衣服,而底下是空荡荡的。他静悄悄的,静静的眉目,静静的眼神,静静的笑意,静静的满足,仿佛开放的一朵美丽无痕的白莲花。 司徒非低声说:“不是叫你不要回来这里的吗?” 皮影师接过茶杯,侧着脸,笑着:“帝都不错。” 他忽然看向我:“南宫透,过来坐。” 他能叫出我的名字。 我走过去。 他把一个皮影偶人递给我,然后勾动着他手中的白娘子,清清喉咙,就开始唱着:“为妻是,千年白蛇峨眉修,羡红尘,远离洞府下山走。初相见,风鱼同舟感情深,托终身,西湖花烛结鸾铸。以为是,夫唱妇随共百年,却不料,孽海风波情难酬。为了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50 你,兴家立业开药铺,为了你,端阳强饮雄黄酒,为了你,舍身忘死盗仙草,为了你,水漫金山法海斗,为了你,不听青儿良言劝,为了你,断桥硬把青儿留……” 我没有玩过皮影人偶。 精致的皮影人偶,手感极好。 偶人贴近白屏,关节会自动扭动。 我稍微控制了一下。 我看我手中握着的是许仙。 许仙是白娘子的相公。 因为这个相公,白娘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用平平的喉咙唱:“娘子是,千载柔情恩德厚,我却是,薄情薄幸来辜负。娘子是,赴汤蹈火不相弃,我却是,三心两意来动摇……” 一段荡气回肠的的《白蛇传》全部演绎,一个忘记了你我他的演艺虚构世界,我都感觉自己的喉咙沙哑了。 最后他带着笑意,如同初春的流水,说:“没有忘记啊。” 我摆弄着许仙的双手,对着他,忽然嗔道:“怎么会忘记呢?” 说出这样的话,我就愣了。 我怎么会记得? 我记得什么,我忘记了什么? 皮影师点点头,也不解释说话,然后转眸,看着司徒非,柔声说:“非儿,我累了。” 司徒非很自然推着他的轮椅出去。 不过,我没有参透,心血来潮之际,拦着他们的路:“你是我爹的兄长,南宫崇仪?” 皮影师忽然伸出手,摊开半空,侧着脸看着我,慢慢的,然后又看着司徒非,慢慢的,他不温不燥,说:“不是。” 一句“不是”,需要考虑那么长时间吗? 司徒非的眼神立刻刺红了一下。 我留意到了。 天门池的人,居然是雇佣兵的幕后老板,甚至还是帝都红袖天香的幕后老板,而这位老板也同我南宫家息息相关。 我觉得越来越诡异了。 但是那是死罪啊。 能够要我爹的命的死罪,能够灭了我南宫家的死罪。所以,我说,南宫透,把这件事忘记吧。 我回到南宫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没有见到南宫澈,也没有见到我爹,但是我的心装得满满的。虽然很想见我大哥,但是见面我能说什么。我娘告诉我说我爹已经回来了。我爹呆在书房,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 我亲自煮了一些热辣辣的面食,端到书房。 靠近我爹的书房,我就听见南宫大将军在咆哮:“让南宫澈死算了!” 我的心停了一拍。 后面是维叔叔的声音:“老爷莫生气,好好想办法。” 我爹拍着桌子,继续咆哮:“维叔,不用说了!小透不会嫁君家,只要我活着一天,小透都不可能嫁君家!” 我听着纳闷。 不是说我大哥吗,怎么说到我了? 半响维叔叔灰头灰脸地出来,他的小眼睛看到我,偷偷指着里面,比了一个手势:“小姐——” 我点点头。 书房没有点灯,挂着厚重的帘子,隔开外面的风雪飘扬,有点昏沉昏沉的,火炉都是冷冷的。而,南宫大将军正躺着芙蓉榻上,闭目养神。 微微跳动的眼皮子,我爹并不安宁。 南宫澈今年犯太岁,那事一波三折,把我爹折磨透了。战场上、朝堂上,光韶王朝的常胜大将军,松懈下来,昏沉无息,苍苍暮色。 我蹲在芙蓉榻之下,在我爹的脚下坐下。 我想舒开他紧皱的眉毛,我想叫他不要为这事烦心,我想说……话说回来,我爹能不烦心吗?他是南宫家的家主,我没有见过那么颓废的南宫大将军。光韶这几年的口号是安静祥和去戾气,没有多少需要大军大动静的骚动,我爹也在留在帝都养尊处优。 我没有见过我爹在战场上的英姿,我只是每天看到我爹上朝、军营练兵、宫斗。南宫大将军说,朝廷是兵不血刃的战场。 家是家,战场是战场,我爹不会把“战场”的情绪带回家。 我见过我爹生气,我见过我爹开心,我见过我爹犯二,但是我就没有见过我爹低落。 唯独此刻。 我静静无语。 我爹没有睁开眼睛,却已经知道我在他身边。 南宫大将军的声音比这个房间更加暮黑:“小透,你哥,留还是不留?” 我愣了:“爹,为什么这样问?” 我爹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说:“小透,太上皇要处死你哥。” 我惊讶:“为什么?” 我就算拧着眼神专注,也看不出南宫大将军是在开玩笑。 南宫大将军是太上皇的得力心腹,经历两朝,是朝中重臣。他的党羽在朝在野,枝叶庞大。太上皇明镜心,一直同我爹一个鼻孔出气,几年的君臣,即使君臣有矛盾,也以大局为重。就算南宫家有人造反,太上皇也会念着南宫家代代“忠良”战死沙场的份上,网开一面;就算太上皇一时想不到南宫家的彪炳战绩,也有无数的将臣“请求”太上皇网开一面。 我爹就只有一个儿子。 太上皇需要同朝中的所有武臣结下梁子,砍了南宫澈吗? 我直立起来:“太上皇不是判流放吗?” 我爹手掌捂着额头,相当头痛:“你哥在狱中上了一封书信给太上皇。太上皇是看了书信就改变主意,以雪北国为由,要砍了你哥。” 我愣是没有明白:“哥哥同太上皇说什么?” 能够让太上皇当机立断选择砍了我大哥、而不怕得罪我爹的,必然有着充分的理由。 我爹稀奇地看着我。 他俊挺的脸色阴地有点瘆人,手放在我肩膀上,稍微用力:“小安子公公进大牢宣旨。你哥接旨之后就委托小安子公公带书信给太上皇,并不是经由刑部和枢密院呈交。太上皇看过之后,直接就把信给烧,连纸灰都不剩。所以,小透,你明白吗,除了你大哥和太上皇,没有人知道。” 就好像树上打着的一个死结,吊死了南宫澈,吊死了南宫家,武功高强如同我爹都无法解开。 我心里头一直捂着:死了! 南宫澈是一头硬脾气的驴! 太上皇不是我等能质问的! “爹,我刚才听见你同维叔叔的话。”我心里头的疑惑重重,愣是把那一丝忧愁填入心里,只管露出没心没肺的笑,说,“如果能够救大哥,是不是都应该拿出来商量一下?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你有个军师诸葛亮,而你女儿在军中也算是比较优秀的臭皮匠哦!我嫁人,是不是可以救大哥?” 我嫁人? 我想笑,但是扯不动嘴角。 有点荒谬啊。究竟是谁的馊主意? 我爹忽然从芙蓉榻上面动了起来,挺直腰杆,顿时从一只休眠的猫儿变成凶猛的老虎,铺天盖地的煞气扑面而来:“南宫透,你知道自己说什么吗?你,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51 你是我南宫家的——老子同你丫头说,老子的儿子已经是笨蛋,如果老子的女儿也是笨蛋,那么老子由得南宫灭了算了!” 我爹这年纪不应该冲动。 而我却被我爹的暴怒吓了一跳。 我无辜。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暴躁? 我目瞪口呆地“啊啊”两声,完全是我自己的错,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认错的姿态,柔和南宫大将军的火气:“爹,我不能让大哥死。” 南宫大将军一时间语塞,仿佛忽然意识到自己多么无理取闹,但是他老人家又不愿意认错。故而,我爹对我好声好气起来:“丫头,你啥时候变得那么善良?你不是一直同澈儿狗咬狗骨的吗?你丫头自小霸道野蛮,不是一直都欺负他的吗?” 我爹说话特难听。 “我什么时候野蛮,我什么时候欺负他!”我情急,“爹,我是喜欢他!” “你再说一遍。” “爹?” “你说什么?” 我的肩膀被压得有点痛,我呐呐地说:“爹,我喜欢南宫澈。” “啪”地一耳光。 正对我的脸,耳光真够响亮。 我痛得快要掉眼泪:“爹?!” 南宫大将军靠近我,沉沉的,如同泰山压顶,他的双手都握着膝盖上,紧紧咬着牙齿:“南宫透,你当老子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狠狠地咬痛了嘴唇。 南宫大将军带着威胁的意味继续吼:“你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欢南宫澈!如果你心中还有我这个爹的话,就不能喜欢南宫澈!” 我爹是怎么啦?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我的嘴巴不服气:“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女儿不服!” “不服,是吗?”我爹起来,走到桌案边,一拳头捶到桌子上面,“不服就回去盖被子蒙头睡,什么不服都服了!” “爹!?”我泄气。 “出去!” 南宫大将军不同我说话。 我明显感觉他瞒着我。 从我爹的书房出来,我的脸皮子还痛得打颤。 我爹是什么意思?棒打鸳鸯吗?不让我同南宫澈在一起吗,至于那么用力打我耳光吗? 这个时候,我居然想起司徒非。 我身边的人都是一肚子的黑水,我爹不让我知道真相,南宫澈什么话都不同我说,连我娘都有着自己的秘密,谁能信任呢?这个时候,不知道死活把秘密告诉我的人,只有司徒非了。所谓敌人永远是最诚实的。 司徒非在红袖天香。 “千澜是老龙王君家的前任家主的亲生儿子。千澜罪通家族,而老龙王家君家的人都活了下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明姓皇族曾经赐予老龙王君家三道免罪金牌。一道金牌就免除了君家的罪。千澜没有活下来,皇帝要杀他是一个原因,老龙王君家出现动乱也是一个原因。老龙王君家自身难保,千澜之死,君家作壁上观。你爹南宫崇俊希望用君家的免罪金牌,君清瑜愿意卖这个人情,但是有条件。” 我揉着自己的脸,呜呜呜地声音:“要我嫁入君家?” 司徒非眼睛眯眯的笑意:“不是嫁,是入赘。” 我“噗”地倒地不起:“谁,那么倒霉?!” “倒霉?”司徒非戳着我的脑袋,“南宫透,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光韶最大的辣手山芋吗?” 人人都以为我是肥沃土地里面的山芋,其实我是贫瘠山坳土得掉渣的山芋。而我这一块与假乱真的山芋被无数人关注着。他们觊觎的不是我南宫透,而是大将军府南宫家,是南宫家的帝国军。如果南宫澈没有活过这一遭成为刀下亡魂,或者以后有发烧遇到袭击死于非命,那么南宫家没有子嗣继承,我的“入赘夫君”就名正言顺成为南宫家的主人,成为帝国军的主人,分享半个朝廷,踏上光韶的半壁江山。 如意算盘打得哒哒响。 可惜,我窃笑着。 他们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我不是南宫大将军的亲生女儿。我的“入赘夫君”永远都是普通的男人。这样说,会不会气死那些居心叵测的串谋者呢?顿时,我觉得我这一块山芋快乐无比。 司徒非看着我的变化,不知道啥眼神,他指着我的脑袋:“南宫透,你真的蠢死了!” “嗯?” “不要免罪金牌,君清瑜也会救你哥哥。” 我就不懂了:“为什么?” “因为——” “非儿——”司徒非正要说话,里面有人就截了:“非儿,谁在外面?” 司徒非浓艳的眼神一转,就闭上嘴巴,悄悄同我说了一句话,然后很没有道义地把我赶了出去。他自己回去伺候里面的那个人去了。 我没有说话,只用鄙视的眼神,鄙视司徒非。 司徒非这一生算是被那个人彻底废了。 我第二天就回去凤皇城,假期都让我休完了。 我继续守着一只龟过日子。 凤皇城真的是个诡异的地方,百年纷争,当年血腥,禁宫后宫,腥风血雨,日出日落,金红色高屋建瓴干净得水过天晴,琉璃瓦上面不留下一点水痕。南宫澈的叛国罪算什么呢?只不过是洪洪大潮之下的浮云罢了。进进出出的深重宫门,贵族大臣,说不出的衣服颜色,奔走各个宫殿,忙着粮饷啊、北方的冬稻啊、江南的丝绸啊、边疆的军备军防啊、两个月之后的春节、还有一年一度的官员考核等等等等,大事几十件,小事几千件。 国之森森,遗留几何? 腊八的前后,宫里忙得热火朝天。 我却怎么也热不起来。只有御膳厨房的七宝五味粥才能稍微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幼小心灵。我偷懒到御膳厨房,蹲在小桌子边,猪一样把头埋着大碗里面,吃了两大碗腊八粥。皇宫的腊八粥做得色香味俱全,我忍不住就吃得肚子涨涨。 腊八节,正阳门关闭,宫里放假,小皇帝也放假,不用上朝,不用早起,不用穿复杂的正装龙袍。最重要的是太上皇不在宫里,小皇帝就好像从牢里面放出来的那些啥。 腊八过去,剩下的就是新年。 临近新年,皇宫里面劈开一处后殿,国分寺的和尚为皇室为社稷诵经祈福,除晦求佑。 轩辕老大不够人手的时候,才想起我这个遗漏在角落的钉子,把我调回去黑羽卫,放在一群光头和尚中间。我听着半个月的佛经,没有参透任何东西,只得到一片耳鸣。二十四日后,僧人就要撒福各个宫殿,后宫皇眷皆回避。 我正好遇见进宫的司徒薇儿。 司徒薇儿薄施脂粉,脸颊丰润绯红,肚子已经隆起来,特别显眼。她招摇在帝都行走,完全漠视她自己未出阁。而我爹心思复杂,至今都没有把她带回南宫家的意思。司徒薇儿故意从我的跟前走过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52 ,斜过眼尾,用只有我听见的低音说:“南宫透,我还有澈哥哥的孩子。”她故意找茬的。 我冷笑一声。 我呸。 我才不要他的什么孩子! 我只要南宫澈!其他东西,我不要! 见君清瑜不是难事。 不过,君清瑜见我,好像是他的预料之中。 他这样的人,能够见我,必然是知道我的来意。 帝都的那些皇孙公子,哪个没有两三心窍? 我对他没有好感。 既然是同他谈交易而不是谈感情,这份生意以后也不会再做的,我连茶都不喝,劈头就说:“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得到,我要免罪金牌。” 君清瑜浅浅凉薄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落到了我的手指间,轻轻如同袅烟的一个字:“好。” 他的笑意,仿佛猫儿捉到白老鼠。 我就是那一只送到他的利爪下面的笨蛋小白鼠。 他递给我一个药丸:“把这吞下去。” 我心悸:“什么东西?” 君清瑜摊摊手:“□□,三个月之后毒发,如果没有解药的话。” 君清瑜黑,他妈的黑! 我张开嘴巴,直接让药丸滚下肚子,免得牙齿咬破药丸表面的那层薄薄的膜。我张开嘴巴给他看:“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不会。” “会不会痛?” “暂时不会。” “信你。” “三个月之后,你我是夫妻,我会给你解药。” 我是不是该千恩万谢地表示感激呢:“谢了。” “不送。” 我不要他送! 老明不知道去了哪里鬼混。 不过我也不打算见他。 当初在他的庇护下,我活得有滋有味,现在一定会让他笑话,我是越来越潦倒。我骨架子都快要散了,在大街上信马由缰,想着各种各样的方法把□□吐出来。若然□□能呕吐出来,就没有人会买□□杀人了。 事实证明,□□是有效的,十天之后,南宫澈就从刑部大牢出来。 君清瑜比南宫大将军给力。 我没有去接南宫澈。 我在刑部大牢对面的客栈开了一个包厢茶位。远远那副高挑挺拔的身材,那张若熟若生的脸……很快,披风裹着的蹒跚少女挡住了视线,两人一派祥和地离开高台。 我开了三壶花雕,一嘴都是花雕清洌的沫儿。 这客栈摆明是黑店,这这花雕摆明是掺水的,我居然闷头喝都喝不醉。 ? ☆、哥哥,祝你们白头偕老 春节临近,皇城的黑羽卫就一定比平常忙上一倍。 我忙得像一头牛,好久不曾回家。 按照光韶王朝的祖制,春节三天,皇帝就会封印搁笔,不再处理日常的奏折,除非是一级紧急的。宫里春节闹腾,太上皇却按照往年一样出宫过春节,宫里小皇帝就没有人管,他乐得像一只春天吱吱喳喳的小黄雀。 南宫家少爷大婚的消息在帝都热闹起来。 帝都的老百姓都说司徒家小姐与南宫少爷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只有我暗地里好笑。 怎么就没有人记得他护送公主出嫁却对公主图谋不轨呢,怎么就没有人记得他曾经革除军衔、推上高台斩首呢,怎么没有人问一下他是如何走出大牢的呢,怎么就没有人记得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呢,难道一直是我活在自己的幻境中?帝都太善忘,而我又太记仇了。 雪融之后,春的气息渐渐浓烈。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皇宫耗着,休假就到红袖天香赖死不走。我不想回去南宫府。我说,黑羽卫忙,我娘也不对我唠叨了。除夕那天我就躲无可躲了。 南宫家喜气临门的装潢,我看得有点飘摇了。再三确定是大将军府的牌匾,我才进去了。我躲着小院子房间里面蒙头就睡觉,只有年夜饭就不得不出来吃。山珍海味,三牲九品,桌上陈列满满。今年的人比往年更加齐全,我爹南宫大将军,司徒恩恩,我娘,我那跟了眉山老尼姑的小妹南宫湄,我,还有南宫澈。 明年还会多两个位置两双筷子,是司徒薇儿和他们的孩子。 我爹明显心里有事,认真吃饭,不怎么说话。南宫夫人和我娘倒是最话多的。吃过饭,该忙的都忙去了。我爹要出门。南宫夫人要张罗明天大年初一的东西。我娘,安乐的妇人,就回去休息。饭厅只剩下我们三兄妹。 南宫澈坐到我的对面喝茶。湄儿同小时候一样喜欢缠我,跨到我的跟前,看着我。我摸着胸口,指着那边:“湄儿,姐姐口渴,要吃那个提子。” 湄儿立刻走去南宫澈那边拿提子。 南宫澈几个时辰没有吭声,终于忍不住了:“你去了哪里?” 我吃着提子,咬了一口,不吃了,说:“湄儿,提子不好吃,太酸了,姐姐想要吃芋头,芋头不酸,湄儿怎么办?” 湄儿好乖:“透姐姐,我拿给你。” 我接过芋头,放在手边玩。熟软的芋头一下子就被我捏扁了。湄儿丫头眼睛盯着我的手,拉开,抢救出可怜的芋头:“透姐姐,你干嘛?” 南宫澈扬起脸:“我问你去了哪里?” 我摸着湄儿的脸。 湄儿这脸蛋不再是小孩子的圆盘盘,而是小姑娘的尖尖可爱,清清灵灵的,嫩白透出粉色,像养在清池里面竖起的早春荷花粉蕊。 我露出微笑。 忽然拉着她的肩膀,搂入怀里,双手摸到她胸部,揉了两下。 不可思议的是,湄儿的胸部长了,手感很好的两坨肉。 “湄儿长出大姑娘了。” “啊!!!”媚儿尖声大叫,扭开我的爪子,扭着脑袋,脸蛋刷红,亮澄澄的大眼睛逼着水汪汪:“透,透姐姐,透姐姐你坏死了!哥哥,透姐姐太坏了!” 湄儿捂着胸口,跑到南宫澈身边哭诉。 南宫澈脸都黑了。 我挑着眉,说:“湄儿,好姑娘,回来。” 湄儿躲到南宫澈的椅子的后面,涨红着脸:“不要!坏死了透姐姐!” 南宫澈声音都黑了,手一拍小几:“我问你去了哪里?” 湄儿却吓了一跳,说:“哥哥,我在这里啊。” 我心里头无比舒畅,浅浅笑着:“眉山山青水秀,把湄儿养得漂亮,姐姐也跟你去眉山修炼好不好?” 湄儿走出来:“是不是真的?” 南宫澈霍然起身,跨到走到我的跟前,黑压压的俯视我:“南宫透,不要无视我!” 我怎么能无视他呢? 我简直当他是活命的空气啊。 我推着南宫澈,望向后面的湄儿,只管同湄儿说话:“湄儿,姐姐有好些裙子都不穿的,你同姐姐进去看看,如果你喜欢就拿去……” “小透~~” 南宫澈握着我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53 的手腕。 他用力。 我手腕痛,忍住啊,南宫透! “大哥,放手,男女授受不亲。”我好声好气地笑着。 “透姐姐,哥哥——”湄儿慢慢走过来,她也察觉出气氛的不寻常。 “湄儿,出去!”南宫澈吼。 湄儿小脸都僵了,吓着了:“哥哥——” “南宫湄,出去!”南宫澈一手推着湄儿出去,一手不放地捏着我的手腕。 “南宫澈你疯了,你发癫一边去,不要吓湄儿!” 我想去拉住湄儿,但是南宫澈却把我拉回来。 门在他的脚下踢上,南宫澈压着我的手,抵着关闭的门页上,毫不客气地质问我:“南宫透,你最近去了哪里?怎么都不回家?” 我狠狠地说:“南宫澈,你管我呢!” 南宫大少爷恼火了。 他压着我在门上,手掌抵着我的脸颊,扑住我的嘴唇,就激烈的吻了起来…… ? ? 南宫澈就好像一只饿了半个月终于捕食到的野豹子,动作凌厉、激烈而且疯狂,他用他那狰狞无比的獠牙舔舐,啃咬,辗碾,强力霸道的入侵就立刻撕开大家的斯文面纱。他全身的重量都压着我的身上,仿佛要把我整个人都揉碎、连皮带骨一同吃进肚子里。 他就好像一团火。 我的嘴唇,下巴,脖子……印下火辣辣的痕迹。 脖子就在他的手掌心之下摩挲出一丝一丝□□。 我心也烧着一团火。 那团火在腹部,然后逼着我大口大口地喘息。我把自己的羞耻一点一点拉回来。 “南宫澈,混蛋,放开我,你疯了!”我手臂伸在我们之间,把他推了开去。 南宫澈的手就是一根铁,握着我的手腕,而他的眼睛火辣辣的红:“我问你去了哪里?!” 他凶我。但是,他凭什么凶我呢?我自懂事以来,他就不停凶我,说我这个不好,说我那个不好。而他对司徒薇儿,从来都是低声下气的,仿佛大声一点都吓着司徒薇儿。我南宫透在他心中算什么呢?一股脑的怒火逼着我的胸口,我挣着他的手,大声喊出来:“不要管我,南宫澈!你有空,去管你的猫儿,管你的狗儿,管你的薇儿!我南宫透不是你什么人,我还根本不是你的妹妹,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就算我死了,也不需要你这个外人管!” 我挥着巴掌,就打过去,手被南宫澈挡开。 他反手却毫不犹豫给了我一个耳光。 响亮的耳光。我的耳朵顿时“嗡嗡”耳鸣,喉咙中漫出血腥的甜。 南宫澈手掌捏着我的肩膀,将我的背一下一下撞到门页上:“南宫透,你有没有心?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我的背后痛。 他居然还有脸同我讲心?我的心早就痛死了:“我是没有心,怎么啦?!” 我身后隔着一扇门,就是湄儿在外面叫着:“哥哥,哥哥,开门啊,透姐姐,你们不要打架啊!不要啊!不要打架,呜呜……”湄儿哭了。 我掰着南宫澈的手臂:“南宫澈,放开我,我们各走各路,我嫁人,你娶司徒薇儿!” 南宫澈压着我的肩膀,手掌收紧。 “南宫透,你真不是东西!” “你才不是呜呜呜——” 我再一次被南宫澈压到门上。他的嘴唇沉甸甸地压下来,在我的唇边口舌里面乱啃。 我被他整个身体包围着,抱得严严实实的,见不到一丝亮光。南宫澈拼命抢夺着我活命的空气。我不能动,就挂着他的手臂上,被他弄得黏糊糊的。呜呜咽咽的声音都变成了湿喏喏的□□……我脑子空白一片,只是感觉被他含过的舌根、被他抱紧的腰,都是火热火燎的……我感觉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都是该死的眼泪,更加该死的是,我的手臂不知道何时也紧紧绕着他的肩膀。 奇异隔空的世界,忽然被尖叫割开了口子。我睁开眼睛,看到南宫澈背后的湄儿。 湄儿站在另外一扇门的旁边,她捂着脸蛋在尖叫。湄儿的背后,有着几张熟悉的脸孔,有南宫夫人,有我娘,还有我爹……我慢慢闭上眼睛,抱着南宫澈,心里终于平静了。 南宫澈放开我的时候,我就瘫倒了。我原来已经没有力气了。 安静的饭厅,大家都在看着南宫大将军。 我爹是一家之主,是一国栋梁,仿佛有他在的地方,就能一片晴天。他如同天神,站着门边,伟岸挺拔,俊脸秀眉,完美轮廓,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他平静而且深邃的眼眸,看着我,转到南宫澈,语气平稳得可拍,说:“南宫澈,跟我过来!” “是。”南宫澈最后还看我一眼,眼睛里面有些暖和的笑意。 他跟着我爹出去。 我娘捂着她的胸口,走过来:“丫头,你怎么……” “娘,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我跑了,心里头虚无。那种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难受。 寒风割着杨柳痛,热闹的除夕夜,只有我无家无归。我游荡在外面,游荡到了酒坛子里面,朦胧的眼睛根本看不出跟前的是谁:“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南宫澈,滚蛋!” 那人附和着:“是。” 我干了一杯:“南宫澈,你滚蛋去抱司徒薇儿!” 那人嘘着声音:“别叫那么大声,我这有客人。” 我打着酒膈:“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共消万古愁!” “行,行!南宫透,你醉了。” “我没有醉,鸣哥,我还能喝,我在军中号称千杯不醉小郎君,鸣哥,你怎么不喝酒?应该喝酒!南宫澈要娶司徒薇儿,南宫澈……”我灌了一口酒,特酸溜溜的味道,酸到了心里:“南宫澈娶司徒薇儿,要娶就娶!我又不是没有人要!鸣哥,你娶我!” 老明斜着眼睛:“你?” 我非常看不惯他这个藐视的神情。 我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拉开他的胳臂,把半个屁股放在他的大腿上,笑着脸,靠到他的脸前:“鸣哥,你娶我好不好?” 老明愣了一下。 我屁股在他的大腿上面扭了两下:“好不好?” 老明立刻精虫上身。 “好!”老明手放在我的腰后,把我拉入他的怀里:“我娶你做妾。” 我呸。 我说:“南宫澈就不会让我做妾!” 我南宫透与人做妾? 老明冷笑:“所以,南宫澈就得不到你。” “啊!”我双手拍着老明的肩膀:“有道理,真他妈的有道理!” 老明摸着下巴:“做妾否?” 我埋着他的身上,咯咯笑着:“做!” 忽然脚下一轻,我眼前就是天旋地转的,落下来的时候,身下是绵软的褥子。 “热!”我扯着胸前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54 的衣服,扯着散落到胸前的长发,很热,真的……我全身热得难受,烈酒的浓味都从皮肤扩散,呼啦呼啦地喘气。有人在我身上翻来覆去、揉来捏去地抚摸和亲吻,头发,眼睑,脸颊,胸前,背后,大腿,死猪一样沉地压着我身上。我一时间呼吸不了,沉沉的压榨之下胃里的黄水沸腾,我终于忍不住就拉着那人的七零八落的衣服,呕呕呕—— 呕吐了。 我呕出两口,四肢乏力,爬到床边,胃里翻腾得难受,喉咙一开,就把肮脏物源源不断地呕吐出来。 尽力呕吐,差点把心肝脾肺肾都呕吐出来。 烦恼也是,都被我呕吐了出来。 “南宫透,你滚!” 我听从话,滚到一边睡觉,脑子昏昏沉沉的,一下子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窗外一枝迎春红色的桃花,春眠困倦,意犹未尽。外面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音,远远近近,仿佛空气中都有股硫磺的味道。老明不见踪影,我就穿好衣服,扎起头发,大摇大摆回家吃饭。 大年初一,我就顶着熊猫样回去。 我打着哈欠,给我娘说了一串的“青春常驻,一年比一年美艳”,我娘就美滋滋地给了我小小的压岁钱。我娘换了一身干净的篮彩花衣服,手腕套着沉甸甸的金镯子,富丽堂皇地去外面庭院,同那些三姑六婆搓马吊,说要赢个好彩头。我就在一边,用她亲手做的果粉酥填肚子。 我用手帕包着茶叶敷着眼睛消肿。小豆芽捧着大把的烟花,说晚上放烟花,若然我要玩烟花就给我留着。微热的太阳到了正中间,我估计着南宫大将军该起床了,到正院去找我爹。 我爹的红眼睛也表示他昨晚宿醉。 我给他老人家泡茶:“爹——” 我爹接过我的茶,喝了一口,放下,凌厉的眼睛一扫:“昨夜去了哪里?” “同僚喝酒祝贺新年,好些时日不曾见面,所以晚了回家。”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到我爹的跟前,“爹——” “醉了吗?” “没有。” “现在清醒了吗?” 我眨眼:“爹,我没有醉。” “你是一直没有清醒!”南宫大将军严厉的话说得很平和,正如他的人——儒雅俊朗而不失威严,“南宫澈是你的哥哥,你不要再痴心妄想。” 我无耻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我爹没有说话。 我低头,摸着手中的杯子。 南宫大将军今天是一件长绒羚棉长衫,白中泛着微青色,简单,干净,爽朗。我爹的书房里面没有设火炉。他说和暖会让脑子沉浸在美好,妨碍做出重要的判断。而南宫大将军的判断,严酷到让我失去了未来。 我爹不开玩笑:“爹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我惨淡着:“爹,我不可能喜欢第二个人。” 我爹说:“你情愿两女共侍一夫?”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按紧杯子的口沿:“我可以让司徒薇儿做小的。” 我爹笑:“你哥的婚事在正月初八。” 我笑着,更加惨淡。 看,我只能做小的。 我要出去。 “回来,小透,知道你丫头不死心的。”我爹捡了另外的一壶茶水,给我斟了一杯,然后对外面的下人吩咐,“去把南宫澈叫过来。” 难道我看起来还不够伤吗? 我爹还要撒盐:“让南宫澈亲口告诉你。” 我笑了。 告诉我什么? 我还能不明白吗? 我爹说:“若然无事,多留在黑羽卫。” 南宫大将军在我心中依旧伟大。 我喝了一口茶,是我不喜欢的陈年普洱:“爹,把我弄到黑羽卫,不是要我保护太上皇,而是让黑羽卫保护我,是吗?” 普天之下,莫非黄土。黑羽卫也无法保护一个乱党的遗孤。君千澜之事已成为过往,历史记录都已经封存,奉德帝、明太皇太后也已经在神望塔之上享受子孙供奉,皇位之上还是明皇族一代传一代,南宫家守着帝国军,而老龙王君家还是活得好好的,读书人没有谋反的迹象和能力。 或者我爹比我想到的更加深。 我咧嘴笑得没心没肺的:“爹是不是觉得女儿玩够了,就把她弄回家?” 南宫大将军并不否认。 我爹的眼神有点意冷:“你现在是在埋怨吗,埋怨自己有个什么都管的爹,埋怨行踪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埋怨自己生长在南宫家?” 我爹恼怒了。 我说错话了。 我耐不住:“我不怨恨。我没有怨恨的权利。” 那个是我爹。没有他,就没有我现在的一切。失去了这一切,南宫透就不再是南宫透了。我说:“我只是觉得我在军营的三年顿时成为云烟。” 我爹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你爷爷最喜欢的人是我的大哥。那个时候,我心服口服。我大哥比我优秀,我大哥比我更加能扛起南宫家。有他在南宫家,我就可以在外面为所欲为。我说,我喜欢海外的风光,我要出海,寻找东海的秘密——别看你爹现在这副模样,他也曾经想做一个单纯的好人。大哥负气出走之后,你爷爷同我说上战场吧。如果我从沙场上活下来,我就可以继承南宫家。知道那天晚上,我做什么吗?”我爹笑得有点阴冷。 我还真的不知道:“磨剑。” 我爹摇头:“我逃走。” 我瞪大眼睛,看着我爹。 我爹的手温和温和地抚过桌面:“任性是要付出很多人为代价的,当我身边的人一一离我而去,我感觉前路渺茫,我就从路上回来。后来我才知道,你爷爷没有摆明态度抓我回来,他只是弄走我身边人。假如我没有回来,我身边的人就不是一个一个离开,而是一个一个死去,南宫家就会灭了。人人都在觊觎着帝国军,他们却不敢拿去,他们都等着南宫家的人——唯有南宫家才能驾驭帝国军。他们等着南宫家的人死光光,堂而皇之瓦解帝国军。” 我惊骇:“帝国军是朝廷正统军,怎么会瓦解?” “瓦破分解,取而代之,或者是兵权,或者是皇位。”我爹今天这心情见太阳了,“若有人能把帝国军扛起来,我绝对拱手相让。” 我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有儿子? 我提醒:“有大哥在啊!” “你大哥?你和澈儿,在我眼中都是乳臭未干的孩子,连泥沙都没有吃过!”我爹这人嚣张,摆明是没有把城御四方军放在眼中,“朝堂不是好玩的地方,你们现在还应付不来。南宫家的人情愿把时间花在砂石上面磨刀子,也不想对着朝中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阿谀奉承的奸诈,当初,除了我的大哥,你的大伯。” 我很想问南宫崇仪是怎么“死”的。 但是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55 我怕我一问,我爹就起疑心。 而我爹自己口贱就说了:“南宫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唯有你大伯走上了岔路。” 我歪着头:“嗯?” 我爹说:“他贩卖一种令人失去常性的东西。” 我支着脸:“□□?” 我爹狠狠给我一个暴粟:“放屁,咱南宫家的人是天桥卖狗皮膏药的吗?” ?我爹这人可不能平等对话。一旦人家说到他不顺心,他就敲人家的脑袋。大年初一就让他敲了一下,我可是要倒霉到年尾。我脑门都发烫了:“不是狗皮膏药,难道是金银珠宝?” 我爹看我的眼神就清高了。 我承认,我是俗人。 我翻翻白眼:“爹,新年的,别卖关子。” 我爹可怜着我长着一副蠢样:“他贩卖的是权力。” 卖官弼爵是死罪。 我吸了一口气:“大伯伯是在吏部吗?” “吏部?他那时候都离开朝廷了。”我爹开始可怜自己居然有个蠢女儿。 “南宫崇仪离开帝都之后,创立了一个组织,叫千机。千机专门探得朝中重臣、江湖有名人物的隐秘,当做把柄,正如黑羽卫下的隐卫,收集情报的。千机自认为可以洞悉天机,以此要挟,达到各种委托的目的。”我爹微微翘起嘴角,相当不齿,“后来掀出了千机,牵扯到数不清的朝官,甚至还有皇族的秘闻。谁人没有两三件缺德肮脏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明太皇太后能宽恕就宽恕了,之后把千机的机密销毁了。” 我很惊讶。 怪不得南宫崇仪要离开南宫家。 那是抄家的罪。 直接将南宫家往死里推。 但是南宫崇仪活了下来,不知道我爹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呢。 我想问,但是不敢问。 我爹走到我的身边,手掌放在我的肩膀上,说了那么多的话,最后来个总结:“小透,南宫崇仪,他不是个坏人,他的心肠不坏。他只是太过聪明了。他聪明到,看到了南宫家的界限,人家看不穿的东西,他看穿了,他走出南宫家既定的路。” 我默然。 “明四家是皇族旁系的贵族,轩辕家是大内凤皇城唯一的守卫家族,南宫家是帝国军的统领。南宫崇仪却走了另外一条路。所幸的是,明太皇太后英明,不至于把南宫家连根拔起。”我爹背着给我一个高挺的背梁,他看着窗外,“人能看到远处的时候,就不能走错路,不能走错脚下的这一步,你明白吗?小透,听爹的话,不要纠缠情爱那些东西,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你也不可能同南宫澈在一起。” 原来说那么多,我爹就是一个目的。 我该走既定的路。 可是—— 我正想说话,南宫大将军却喊着:“澈儿,进来吧。” 我大哥今天浅紫色的素衣清服可真叫做——明艳照人啊! 我端端正正看着他。 当然,那股揍他的冲动,被我掩饰得很好。 我爹独自斟茶。 南宫澈深褐色的眼眸幽幽地看着我,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缠绵,然后他又带着笑意,若无其事地说:“你穿裙子比较像样。” 我呃—— 我黑:“新年第一句不是‘新年快乐’吗?” “嗯。”南宫澈那个乖巧,“新年快乐。” “哥,新年快乐。” “小透,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哥哥,我也有话同你说。我先说。”我惶恐,我心跳得窒息,“哥哥,祝你同司徒薇儿白头偕老。” 原来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勇气面对他。 真的没有。 我只对着我爹告辞:“爹,我回宫,我要值班。哥哥,你大婚那天,我还要值班,不过,我会早点回来喝喜酒的。” 这心酸得要命,南宫澈并没有一句挽留解释。 我知道我错了,我放弃了。 ☆、南宫少爷的大婚 大年初一至年初三,凤皇城正阳门关闭,小皇帝迁往后宫,与家人——后妃度过新年祥和喜庆的三天。三天之后,年初四,小皇帝开笔题字,神望塔祭拜皇族祖宗。届时,奏乐礼炮响彻云霄,文武百官在大和殿广场行三跪九叩之礼,小皇帝下了神望塔就给朝臣发红包。初六是开年纳吉,初七是祈福,每天晚上的烟花鞭炮,林林总总排到欢天喜地的元宵节,不一尽数。 小皇帝从这边跑那边,一天换三次衣服,每一次的行头都要换上半个时辰,当皇帝真是个苦命活啊。我跟着粉团子君清瑾就坐到边上,晃着双腿,看着那些忙碌的太监前前后后地跑,我问:“团子,你哥哥呢?” 团子托着粉腮,摇头:“没有进宫。” 我说:“他不要你了?” “呃……”团子扁扁嘴巴。 我一句话又把团子惹得眼睛红红的。 “呃,不怕,我要你!”我把他搂在怀里。 团子香香的软软的,像一只好吃的小肥羊,很好搂。 可怜没有人要的孩子。 而,团子那位亲大哥,君清瑜,简直是只鬼。 他救出南宫澈,给我这□□那□□,要我这样发誓那样发誓,但是现在都不见他找我。我服下去的□□在肚子里面都快要三个月了——人家孕妇三个月都快要见肚子了。难道他是想要我自动送上门去给他那个啥吗? 我在皇宫兢兢业业地偷懒,轩辕老大各种忙。轩辕老大年初八早上就要踢我出凤皇城,替他送贺礼到南宫家,我赖死到晚上。我晚上回到家门口,灯笼红烛,水泄不通。各式华丽的马车已经要停放在门口,马儿嘶嘶相互招呼。公侯的轿子甚为华丽嚣张,下人和轿夫在隔壁的巷子,吸引着无数的流动小档口,形成小夜市。 门口的喊唱童子不停报着: “甄尚书大人到!” “孟将军大人到!” “曹二公子到!” 主人家已经在里面招呼客人,而门口站着的只有维叔叔。 大将军府南宫家仿佛都不是我家,灯红酒绿,高朋满座,喧闹道喜,我差不点走不进这迷宫。望眼各处都是大红色囍字,触目惊心,仿佛一只不断吞噬着我的神经的巨兽。我静静地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我大哥同司徒薇儿还真的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 我娘一身好衣裙,脸上染着胭脂,笑起来眼睛亮汪汪的,她说:“丫头,南宫少爷的好日子,你不能捣乱。” 我笑着:“我能怎么捣乱,抢新郎吗?” 我娘抱着我,抚摸着我的背:“丫头,娘知道你苦。” 我苦吗? 我不苦! 我那白痴的娘说:“你会找到你真正喜欢的人。” 我扯着笑容:“我还能喜欢人吗?” 我娘无语。 拱门花艳,我在光阴的地方站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56 在,看着全场的男女主角正在给宾客敬酒喝茶。司徒薇儿笑靥如花,华光烁烁,精致的嫁衣之下美丽不可方物,她如愿以偿,她逞心如意,她是大赢家;南宫澈,浅浅抿着酒,给宾客敬酒,稳稳走过的一条路,红光普照,正是他在南宫家既定的人生路。 能跟他走这一路的,不是我。 我在他的命运人生轨道之外。 有人站在我的身后:“看什么,心酸啊?诅咒人家可不好哦。” “哈哈,怎么会呢?我是天底下最傻的好人,鸣哥你最清楚。我是在真诚祝福他们白头偕老。”我斜着眼睛往下看,只是瞟到他的衣角,“一看就知道他们男不忠女不贞,三天小吵,五天大吵,我倒是很诚心祝贺他们就这样白头偕老。” 老明走到我的身边:“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 我摸着下巴:“我大哥这个葡萄真抢手。” 老明打量着我:“我也是一颗葡萄。” 我瞪着眼睛,一拳头捶到他的身上:“葡萄是要碾碎,用来做酒的!” 我看到南宫澈正看过来。 他看到我了。他没有表情。 我笑着脸,故意靠近老明,低声说:“那天真的对不起,吐了鸣哥你一身,今晚补偿——”补偿他一壶酒,我故意把衣袖套住他的手腕。这样外人看起来,好像是我拉着老明的手不放。 南宫澈正看着,我知道。 老明白鳝滑溜溜的,眼神亮亮的:“我今晚有约,不想做酒。”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往我的身上靠过来,低下脸,靠近我的脸,浓郁荡漾的呼吸就扫过我的耳朵,仿佛在我耳边留下飘渺的一个吻。 我瞬间愣住,耳腮通红。 老明轻笑一声,极其不客气地挽着我的腰,说:“不过,你要借我一用,我倒是乐意得很。唯一不能像上次那样,半途而废。很少见你穿裙子。我也想看看你裙子下面是什么?”老明那□□猥琐的目光就望下面瞟。 我眯着眼睛:“夺命连环腿。” 老明笑得春花灿烂,手已经不安分在我腰上抚摸。 “咦,君公子!” 老明见鬼一般立刻放开我,回头不见有人。 他气一窒。 我藐视他。 我重新挽着他的手臂,憋着笑意:“鸣哥,我们走吧。” 那边,我回眸一笑,灯火之中,隔着触摸不到的遥远。 南宫澈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越来越模糊。 我同老明打情骂俏到门口就分开了。老明鄙视我,固然非常不厚道:“南宫透,人家洞房花烛夜,你自己找个地方躲着哭吧!” 我在街道上晃悠晃悠,不知道怎么就回到了读书的学院,回到了我的秋千上。 秋千轻轻一送。我感觉背后有人推着秋千。 我惊喜地回头,却空无一人。 ? ? 厚黑的夜空,徐徐的春寒之风,垂柳冒新枝,月绕新芽初上,我踩着地下的泥土,让秋千来回一荡一荡的,沙沙的枝叶低吟漫,自然而然的曲调从我的喉咙哼出来。寂寂随风送,身后吹过阴阴的寒意,恐怕让夜间经过学堂的路人都感到恐惧。 我蓦然回头。 身后依旧无人。我看见树干上面刻烙下来的黑色阴影,才知道正在寻找的那人正站在我的跟前。 我回头,愣是没有认出来:“敏德?” 原来是敏德。 敏德悄悄走过来,半跪着我的脚下:“大人?” “原来是你。” 我究竟是怎么啦? 只不过是敏德,为何我感觉一阵寒意? 在琼州卫所,在城御四方军,敏德一直跟着我,差不多有一年多了。我对他的评价就是:能力普通,尚且能胜任。敏德做事从来学不到我的精灵乖巧,但是他的记性比我好很多,什么事情都能帮我打点好。不精灵的随从有一个好处,就是他看不出我的女儿身。 我提起精神:“你怎么在这里?” “大人,你是不是不高兴?”敏德低下脸,看着自己的脚尖,孩子羞涩的脸容,声音也柔柔的:“南宫少爷让我来找大人。” “南宫澈找我干什么?” 我烦了。 他今晚美滋滋地抱着美娇娘洞房花烛夜,我却在这里吹着一晚的冷风。我是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他难道还不满意,还要人报告给他知道我是不是哭了? 我踢了一下敏德的膝盖:“起——” “大人,南宫少爷找你看今晚的好戏。” 我顿时没有听清楚:“敏德,你说什么?” “大人?”敏德眼睛圆圆的,瞪大的眼珠闪着幽幽点点的蓝色。 雪北人才是蓝眸。平常的敏德眼睛黑溜溜的,并不是蓝色的。 “大人,跟敏德走吧。” 我的膝盖忽然针刺一麻。 “你——” 我咬着牙齿。 敏德的手指点着我的胸前,穴道就在他的手指下,我全身都不能动了。 “敏德?”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正对着敏德的脸,从他那张相当无辜的小脸,他珠子一样的蓝眸转了一圈,我看到的只有相当的无辜和纯洁。 可惜,这一刻,我已经不敢相信他了。 敏德继续跪着,手臂扶着我的肩膀。 我的肩膀阵阵的凉意,顺着他的手臂看过去,仿佛他稍微用力就能折断我。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憋着气,急得一脸通红,狂躁地说:“敏德,你干什么?谁让你这样对我的?谁收买你了吗?他给你多少银子,我给你双倍!哪个王八蛋敢动我一根头发丝,是不是找死?” 敏德站起来,他的黑影笼罩着我的身上:“大人,你不要装了,你看见了。” 我继续愣着:“看见什么?” “我的眼睛。” “敏德,我小看你了。” “别这样说,大人,你是从来都不看我一眼。” “你是什么人?” “我是敏德。” “明鸣知道吗?”我勾着一丝邪恶的笑味,“明鸣知道你的身份吗,雪北王世子殿下?” ? ? 在琼州卫所的最后一年,敏德是跟着老明走入卫所的,他一直腼腆地站在老明背后。老明千姿百态繁华似锦,敏德隐身在他的背后,就像一棵生长在石缝间挡住太阳光线的孱弱小草。老明是一条滑溜溜的白鳝,圆滑游刃,而敏德就是实实在在长着池塘里面的小鲫鱼,不经意不起眼。 我看着敏德四处张望的腼腆,还以为拈花惹草的老明拐了雏儿小男宠进军营。老明是琼州卫所的指挥使,地方的土霸王,他要带个小男宠在身边,我也奈何不了他。 老明把我拉到一边去,勾肩搭背的:“小怜,敏德是我的亲戚,我送你当跑腿。” 而后,敏德跟着我过小日子,舒舒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57 服服,简简单单,我忌讳着自己的女儿身,也不大敢太奴役他。 敏德身为老明的小舅子,说话斯文,样子腼腆,弱质纤纤的一张小脸,给人的感觉,就是柔弱的小孩子,需要好好保护。 我不是同情弱者——我并没有那种菩萨的好心肠去同情弱者——而是,我一直认为,敏德,跟我、老明或者南宫澈都不同,他不属于我们的圈子。我理所当然应该把他隔离在安全的地方。 那是我们的初见,也是我们维持到之前一刻的关系。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点了我的穴道,我认出他的真身,他们的关系就崩了。 “雪北王世子,有着天下独一无二的重瞳。”我望着他的眼珠。 是重瞳。 我能看出来的真相,老明也应该知情。所以老明才三番四次把敏德留在我的身边,甚至留在南宫澈的身边——老明那隐晦的心计,是表示他身在其中筹划,或者他纯粹作壁上观?是不是我太小看老明了呢? 平常他都掩饰着瞳孔颜色,今天为何要摊牌让我知道呢? “大人,你冤枉我了。” 敏德湿漉漉的眼睛,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摇头:“如果不是我被制住,说不定会相信你。” 敏德也不装了:“大人一直对敏德很好。” “若你还念着我一点好,就放了我。” “放了你,我会被你揍痛的。” “怎么会呢?” 我露出堪称最温柔、最可爱的笑容。 我只会把你揍死。 敏德抿着嘴唇,淡淡的笑意,蒙着眼神有点凄迷,他抬起手,手背轻轻划过我的脸,说:“你明明笑得很假。” 我哈:“我能给你笑已经很不错了。” 敏德的手继续在我的脸颊上抚摸:“可惜,送到雪北和亲的人,不是你。” 我嫌恶:“我心血少,受不得宠。” “……” “我把你当弟弟。” “南宫澈也是你哥哥。” “……” 我确实是看走眼了:“雪北王世子三岁能赋诗,五岁骑射,文武并重,七岁被立为雪北皇太子,十七岁摄政,名动雪北,三次作为使臣到帝都觐见光韶皇帝,致力两国友好往来。雪北百姓都说,有这样的王世子,雪北一定有个富足的盛世。雪北王世子绝对不是十六岁,你这张脸保养得不错啊。” 敏德表情有点古怪:“我的脸是真的。雪北的人不易老,你看看你家太上皇就知道。” 我点头:“那么老龙王君家呢?” “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歌姬的庶出孩子。” 是的。 他在我身边窝藏了那么久,我也没有好好注意他。 敏德白得像一缕淡魂,只有瞳仁的颜色深深的:“南宫透,死心吧。南宫澈若然喜欢你,就不会去□□司徒薇儿,那个本来属于我的女人。” 我的糗事还有谁是不知道的? 我愤懑:“就算他□□了一头猪,我还是喜欢他!” 我顿了一下,忽然想通了:“喜欢他,同他娶别人,是两回事。” 敏德感叹:“他真命好。” 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南宫澈是命好,有个当大将军的老爹,不过你明显比他命好,因为你有个当王的老爹。” “大人,敏德宁愿同他交换。” 敏德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拉起来,扛到他的背上。 我慌张:“你要背我去哪里?” ? ? ? 敏德不说话,直接往前走。 敏德的小身板,平常是我抬脚就踢的身量,现在在自己身上一比,居然我的身高还落了下风。 敏德轻功不差,他走了一阵,然后上了一处屋顶,把我放在人家的屋棱上面。 我坐着上面,可以清楚望见南宫大将军府张灯结彩,映着天空一片光亮,不夜天。大将军府水台的戏班子磬丝叮叮咚咚,吴语浓浓的伶人浮动的音调,依依呀呀地吊着嗓子唱着:“且自开杯饮几回,高力士,拿酒来……月影花开相得欢……”是新出炉的《贵妃醉酒》,庆禧班会在我家里不停唱几天几夜,为南宫少爷的新婚宴增添欢乐。 真是一片升平! 敏德掰着我的下巴,让我往他指着的方向看。 他指着南宫府东墙的巷子,说:“看,那……” 我眯着眼睛看清楚:“真的是——好一堵墙!” 敏德捏着我的下巴:“大人,不是看墙。” 请恕我眼拙,真的看不出啥。 这一堵墙我是一点都不陌生,翻过墙的里面是南宫家的跑道,可以不必经过我爹的眼皮底下。我经常在这里爬进去爬出来。以前我还是个矮子,垫脚的砖块还放在墙边,我在墙外抓小石头同附近的孩子玩耍,南宫澈跟着师傅在墙里锻炼筋骨——无非就是扎马、跑步、扎沙包,我专门趁他扎马的时候扔他小石子。 我正想得遥远,墙边一阵惊扰。 破风割裂的声音传过来,其中还有刀剑的碰撞。 墙头沙沙的一阵落沙,墙头从里面跃出全身都是黑色的黑衣人。黑衣人踩着墙头,回身一刀,刀刃割开风幕,但是却硬生生停住,他的后面是一柄闪电快剑。 我没有眨眼睛。 黝黑色的长剑削去了墙头的灰尘。 我看到有人随着黑衣人跳出了墙。 黑衣人提刀相抵。 刀很亮。 剑很快。 阴暗的巷子,快速闪动着兵器相抵的银光,叮叮当当,进进退退,互不相让。 巷子两头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乞丐都纷纷躲避,免得殃及池鱼。 我看着那把剑的凌厉招数,还有拿剑人的架势,我回头看着敏德,不明白他们干嘛要同我爹单挑,是要试试我爹的武功吗? 我没有来得及问。 巷子里面还有人走出来,四五个,都是一身黑衣,他们明晃晃的大刀也立刻加入战圈。 敌人有着人数上的优势。 我爹以一敌六,游刃有余。 “敏德,我爹没有耐性,他已经烦了,他再挑一剑,那个家伙就毙命了。”我很清楚南宫大将军手腕的斤两。 我话未落,那黑衣人果然大叫一声,中剑惯倒。 其他的黑衣人都散了开来,其中有人说:“南宫崇俊,交出空白遗诏!” 我爹剑势稍微一收:“南宫家没有那东西!” “君千澜偷了皇族的空白遗诏!” “胡扯!” 那人狞笑着:“偷窃空白遗诏,那就是君千澜之罪,也是他被车裂的原因!如果南宫大将军不知道,想必君千澜的妻儿知道!” ? ? 空白遗诏,顾名思义,就是盖有传国玉玺的遗诏上面是空白的。任何人都可以把空白填充,那么让空白遗诏成为真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58 正遗诏,呼风唤雨,号令明姓天下。若然有人拿着一柄利剑悬在我的后脑勺,我也会把他揪出来大卸八块,然后享受着百年的高床软枕。 如果黑衣人说的是真,那么明皇族就有理由车裂君千澜。 不仅仅车裂了君千澜,甚至车裂了整个君家,都有可能。 我转眼看敏德:“你就让我看擂台比武?” 敏德薄得如同一张纸:“看下去!” 我看得古怪:“如果我现在大叫救命呢?” “你爹自身难保。” 敏德胸有成竹。 我怀疑,他的信心是不是吃萝卜吃来的?完全是扯淡!我从来不曾见我爹败过。他虽然说他曾经逃跑,但是我爷爷都已经去世了,自此就没有人让帝国军的统领大人服败。 我侧耳已经可以辨认刀剑破碎的声音,咯吱咯吱的,让人听得牙都酸了。我爹的剑锋真够凌厉啊! 我开始暗自为那些黑衣人祈祷冥福。 巷子里面的激战,很快就传到外面大街道。巷子的转弯就是我南宫家的大门。鱼龙的仆人都从大门蜿蜒过来。南宫家的仆人能打能杀,全部都是从军营中退役出来的,他们不愿意留在军营打打杀杀朝不保夕,又想要有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我爹就会把一些人雇佣到南宫家做仆人。两个火亮的灯笼就是人龙火旺的眼睛,转到了巷子口,灯笼很快就堵着巷子,火光耀目。灯笼上面就是“囍”字。 我悠然望着下面。 正刺入眼帘的是那一身红艳柔软的喜服,高挑的身材,提着火光的灯笼,映出淡淡的幽柔…… 我闭上干涩的眼睛。 这一场打斗该落幕了。 果然,那些黑衣人见到形势不妙,就说:“撤!” 提着灯笼的人,清清楚楚的声音传过来:“爹,你没事吧?” 我爹说:“没事。” “追!” “不用追了。” “爹?” “没事,宵小之辈而已。” 巷子下面的打斗,以人多胜人少,完满散场。 这样无聊的戏也该完结了! 清风明月,天泛红光,是祥和之兆啊。 “我说敏德,放了我吧,我——”我全身放松,转眼看过去,只是在敏德不说话不表态的脸上,看到一种狂热的病态欢喜。这家伙,这副姿态就好像看着笼子里面斗得你死我活的猛兽。我忽然真切感到背脊梁一股森森入骨的寒意。 ? ? ? 我的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即使我瞎了眼睛、聋了耳朵,我也认出是我爹的声音。 我转眼,正看到我爹高大的身躯缓缓倒下去。 他的胸膛正贯穿着一把寒剑。 那是我南宫家代代相传的宝剑。 我爹居然被刺! 我全身忍不住一阵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爹,看着南宫澈。 而南宫澈,就在跟前,冷漠地看着养育他的亲爹倒下。 南宫澈服饰华美艳丽,鹤立鸡群,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手提着火红的喜庆灯笼,另外一手拿着那把南宫家的剑,好像只是一尊摆放在皇城门口的美丽白玉像。剑体寒石打造,冰寒贯体,在他稳当的手中不断吸着我爹的血,血滴滴流到地上。 我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舌头。 腥甜的痛味。 我让自己清醒起来。 “快去追刺客,刺客刺伤了老爷!”南宫澈清清楚楚传过来的声音。 没有颤抖害怕。 没有惭愧愧疚。 什么都没有。 那是命令,不能抵抗的命令! “是!”南宫家的仆人四处扩散,去寻找所谓的“刺客”。 我明白了。 我完全明白了。 南宫透是个天生的瞎子,你不单只看不清楚敏德,你也看不清楚南宫澈! 南宫澈必然会遭天谴! 我的眼睛模糊着,但是依旧要看清楚南宫澈。 深黑色的巷子里面,火红的灯笼安静的光芒,映着他的绝美的脸庞。他的脸,如同沉浸在黄昏火烧霞云中的玉刻粉花,扑着薄薄的一层白色凝霜,美得浮着炫目的幻,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幻。那张熟悉的脸孔,曾经深深吸引着我,现在居然如同致命的罗刹恶鬼。 这个是我认识的南宫澈吗? 这个就是我所爱的南宫澈吗? 我要自挖双目了。 我的心一阵剧烈的扭痛。 那种阵痛让我一口气吐了出去。 是血。 清宵吹来的寒风,南宫家的高墙掩盖不住的铜锣笙箫,糜糜的唱曲飘动着声带:“千杯不倒,千杯不倒,陛下,高力士,陛下在哪里……这个是什么酒,这个又是唱着哪一台戏……”伶人的唱功越来越高,吊着嗓子—— 高出云霄,冲破了唯一的黑暗阻隔,到了最高点。 我口中吐了一口血,穴道终于被冲开。 我猛然起身。 敏德惊讶地叫了一声。 可惜他没有机会叫出第二声,我已经制住他:“闭嘴!”我的手中没有锋利的武器,敏德的肩膀骨头就咯吱咯吱响着。敏德痛苦的扭着脸孔,抵住我的手腕。我向敏德劈开了两掌,不同他纠缠,跳了下去。 脚下是我眼中的恶魔,我向他劈出一掌。 南宫澈没有看向我。 他手臂一个极快的动作,剑就从腰侧透出,从下而上,剑尖滑过我的脸庞。 那把剑还留着我爹的血。 我侧过脑袋,徒手抓住南宫家的利剑。 南宫澈惊讶:“小透?” “哥哥,我看见了!”我的手掌心出血,不过,不及我心中的万分之一。 我完全不觉得痛。 “爹,爹!”我扑过去,拉起我爹的身躯。 我爹很沉,身体还有暖气,摸着我爹脖子的脉搏,还有跳动,还有跳动着—— 我的手捂着他的胸口,双手都是鲜血。 “小透,逃!”南宫大将军还有短促的气息。 “不。”我沉声。 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听话女儿,包括这一次。 我背上我爹的身躯,移开两步。立刻,围上来的是南宫家的仆人。他们毫不犹豫向着我袭击,扑倒抗逆者为止。他们已经不认识我爹,更加不会认识我。我两三下手脚就弄掉了几个人,他们自知难敌,立刻改攻击为围困。 我呼啦着喘气,胸口涌出一股剧烈的痛楚。 一阵一阵的。 仿佛千万虫子就在皮肤里面滋生,在跳舞…… 喉咙溢出一口浓血。 我擦了一下嘴巴,手背上是血,浓黑色的,是毒。 又是一阵噬心之痛,我就扛不住毒性晕倒了。 我朦胧的眼睛看到塔拉塔拉的脚步走过,有人蹲在我身边,扶着我的肩膀,掰开我的嘴巴,把什么东西喂给我,我用力揪着那个人,紧跟着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59 ,便陷入无边的黑暗。 ? ☆、南宫澈,我恨你 “小透,小透,丫头醒醒,小透……”忽然听着有人在耳边呼唤,接着是冰冷冷的手指贴着我的脸蛋。 我一个激灵,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子:“嗯,爹?” 跟前放大的脸孔赫然是我爹。 我爹一身黑色的长衫,高大挺拔,年轻英俊。 “你这丫头怎么睡这?” 我撑起轻巧的身子,望望周围,蔓延不断的是,如同堡垒的黑压压的石头屋子和顶天的帐篷,站立得挺直的士兵。大屋子那边有个圆形的大广场,插着招展向天的黑底金色日月星辰旗子,与各处的旗帜相呼应。我望着双手双腿,都记不起来自己怎么在帝国军军营,怎么就趴着墙头睡着了。我向我爹伸出双臂:“我等你回家吃饭,顺便可以看看军营。” “你是看看军营,顺便等我回家吃饭吧?”我爹提着我的两个瘦小的手臂,把我拧下来,就好像拧着一只瘦弱的小猫咪。我的腿还不能达到地面。我爹放我下来,替我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脏死了!睡得像一头小懒猪,还流口水,不打你两巴掌都不醒来。你娘天天唠叨你,说你到处乱跑。想看军营,就跟着我来。” 我叉着腰,严厉地指责我爹:“军营是男孩子的地方。我是女孩子,不能跟着你去军营!” 我娘是这样说的。 我爹身高欺负人,他低头就拧着我的小辫子:“嘿嘿,你是女孩子,是不是也不能跑到外面睡啊?” 我抓住我爹的手,欢呼:“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跟你去军营?” 我爹的大手握着我的小手。 我跟着他走。 他愣是问:“你去军营干什么?” 我反问:“我哥去军营也干什么?” “你哥是南宫家的长子,他以后要替我接管帝国军,当帝国军的大将军,保家卫国。” “他是你的儿子,你当然护着他。!” “你有你大哥的三分之一学好,我就护着你。” “大哥保家卫国,爹你做什么?” “爹退休,好好享福。” “嗯。爹,我也跟着你享福!” “去你的小丫头,你爹享福的意思,就是不用看见你们这些只懂得吃喝睡的丫头小子!” “不看见我们?” “嗯,首先就是把你嫁出去,让其他男人天天背你回家睡觉。” “啊?去其他男人家里住吗?” “对啊,包吃包住。” “我不去,爹家里也包吃住啊。” “现在爹当家,当然给你包吃住,以后你哥当家,他不一定肯让那些麻烦妹妹免费吃住吗?” “爹,那我怎么办?” “你自己想办法。” “不行!我是南宫家的小姐!南宫澈赶我走,他就是坏人!爹,你说的,那种霸占人家的屋子的坏蛋,我们要打走,是不是?” 我爹乐得哈哈笑。 “说错了吗?”我歪着脑袋,不明白我爹笑什么。 我觉得我很正义呢。 我爹就不懂得欣赏。 我一边跟着我爹的脚步,一边摸着青石墙身,手指跟着青砖的痕迹,把松软的砂子都刮出来。 我爹背负双手,走到前面。 我爹越走越快。 我跟着后面,两条小腿跟不上。 “爹,爹……” 我实在跟不上,就往前面跑了几步,我爹的脚步更加快,一下子我就找不到我爹的身影。我回头,恍惚看到我的身后——我爹赫然站在我的身后,满身鲜血,而南宫家代代相传的宝剑穿透了他的身体。 “啊!!” 我捂着耳朵,喊出来。 喉咙开裂的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忽然醒来了,背后都是冷汗,喉咙狂咽着空气,一阵一阵干涩。 “小透,你醒了!” 有人不停抚摸着我的脸,抚摸着我的头发—— 那种淡淡好闻的熟悉气息啊,令我思念,令我心伤,令我清醒——我狠狠咬着牙,就抬手甩出了一个耳光。 没有我预料中的威力。 我的手掌没有力。 “嘀嗒”一下子柔和的声音,手掌从他的脸上滑下来。我的力气连他脸上的一只蚊子都打不死,更加不要说打南宫澈。 南宫澈反握着我的手,按到身下的被褥里面。 我的头发一缕一缕在他的手掌中梳理着。 我干涩的喉咙只能发出无力的字眼:“爹呢?” 南宫澈漠视我的问话。 他扶着我的肩膀,移坐到床头,把我抱着怀里,伸出手:“药粥。”接过小豆芽递过来的青花瓷碗,喂到我的嘴边:“这个粥熬了很长时间的,喝一点,会舒服一些。你都几天几夜没有吃东西。” 我咬紧牙:“爹呢?” 南宫澈继续装他的纯良无辜:“小透,张开嘴巴,不会很难喝。你现在身体不是很好,小张大夫说要吃清淡一点,忍着点,不能加辣椒什么。过两天可以吃香喝辣,随便你吃什么——” 我用尽呼吸的力气把碗推开,把他的话推开。 他以为对我好一点,我就可以忘记我晕倒之前看到的真相吗? 他心思曲折离奇。 我却不行。 我抓着他的手臂,转到身后,算是很低声下气:“哥哥,当我求求你,爹呢?爹是不是还活着?” “你喝一口。” “把我爹还回来!” 南宫澈手臂夹着我:“小豆芽,按着她。” “小姐,你就喝一点吧。小姐,不要这样闹脾气了。老爷,老爷——不是小姐的错!小姐要顾念自己的身体啊!”小豆芽不知道为何就哭了,她按着我的双手。我挣扎了两下,无动于衷。南宫透啊南宫透,你居然连小豆芽都打不过。 南宫澈靠着我的耳边:“吃点东西,有力气才能打我。” 没错,我要吃东西,这样我才能够揍他。 我张开嘴巴,让那些药味奇怪的粥顺入我的喉咙和血气…… ? ? 南宫家的南苑同正院相连,只隔着一垛琉璃玻璃矮墙,腰高以上就是镂空的琉璃彩,可以看到正院进出的人和事。南苑只有一栋小小的屋子,外面庭院小径软草,香泥露水,曲水流觞,席地梨花,飘飘写意,一改南宫家宅子的宏伟粗犷的特色。 这里是南宫家的当家老爷子退休静养之地。 南苑一进院子拱门就是活水,流到中央的白玉砌成的小池子,绿了芭蕉,红了樱桃,池子里面还养着肥肥的金色鲤鱼。 我经常在这里捞金鱼。 我喜欢南苑的通风透气,落地的珠竹帘子放下来是墙面,一拉开就无阻无隔,面对一池青春活力的池水。我一直觉得这里,像红袖天香那些漂亮姑娘,穿着薄薄透透的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60 纱衣,温婉精致,变化多样。可惜,我现在看到的不是红袖天香的姑娘,而是沉重的木条木板。不管是墙还是窗户都被木板木条封住,还落下厚厚的帘布,房间里面昏昏沉沉的,像囚困着唐僧的盘丝洞。 床架子隔着巨大的屏风,床头熏着昏昏的末药沉香。 即使是现在的我,也可以睡沉得像一头死猪。 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痛。 我闭上眼睛,就睡死过去,一夜无梦。 小豆芽喂我吃药粥,像喂养未成年小猪一样,一天吃六七顿,每一次都是小小的一碗,三勺子,不够塞牙缝。而我要多吃两口,小豆芽就给我一个空碗:“没了。”那个药粥颜色深,香草味道浓,呛着鼻子,若然我并非太饥饿,我也不至于咽下那鬼东西。 第一天就是这样过了,第二天,我就能爬下床。 小豆芽替我洗澡更衣,替我绾头发,替我把被子弄得整整齐齐。我被她拉着一点也不允许动,让她伺候残废一样伺候着。 我不是残废,我迫切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我爹是不是—— 若然我爹真的那个啥,南宫府不可能那么平静,朝廷肯定也不可能那么平静;但是我爹没有那个啥,为何南宫澈还活得好好的? 究竟我爹是有事还是没有事呢? 南宫澈囚困我在这里,分明是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 我不哭不闹,乖乖闭上了嘴巴,等着自己恢复体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等我恢复了八成的力气,我就把南宫澈一刀给剁了! ? ? ? “小姐,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小豆芽大概是提前进入老年期,她老是同我重复着这一句,其余就什么都不肯说。我恨不得狠狠抽她一个耳光:你究竟捧着谁的饭碗! 我全身骨头都软着,不过,精神尚好。 我咽下难吃的药粥,想着纷乱的事情。小豆芽收拾着碗,饶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小姑娘捂着嘴巴笑得俏生生的,说:“有位君家的公子上门给小姐提亲——” 我噗。 难道是君清瑜? 只有可能是君清瑜! 我一拍桌面,手掌没有力,但是痛,我说:“提亲?他提个毛线亲!” 他奶奶的君清瑜! 我都毒发了! 他现在来是不是来给我收尸? 小豆芽替我换了一个抱枕,掖着被角:“小姐放心,少爷暂时替小姐拒绝了。” 南宫澈自己搂着小娇妻,难道就不许我嫁人? “等等。” 我拉住小豆芽。 南宫澈当然会拒绝,是因为他怕我抖出他的所作所为。 南宫家真的已经到了南宫澈当家的地步吗? 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个破得不能再破的罐子了。我笑眯眯地看着小豆芽,好声好语问:“小豆芽,你听小姐的话不?” “小豆芽不听小姐的听谁的!” “好孩子。”我娘没有白养这丫头,我又问,“你可以见到南宫夫人不?” “可以。” “你帮你小姐的忙,去告诉南宫夫人。你说我要嫁。你就直接同南宫夫人说,我同君清瑜两情相悦,我非君不嫁!” 君清瑜不是好鸟,南宫澈更加不是好鸟。 “南宫小姐要嫁人”这样的大事,南宫夫人一定会进来这里。这样,我才有机会揭露南宫澈的恶行。 小豆芽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她连忙点头。 这孩子好像捡到宝。 与小豆芽离开时候的欢天喜地相比,她回来脸色就烂透了。 水泡肿的眼睛,明显刚刚哭过。 我揪着她的下巴,拉过来:“怎么,谁欺负你??” 她摇头。 我越看越不是滋味:“是你娘骂你,还是前院的三儿欺负你……快点说。” 小豆芽扭扭捏捏了半天才说:“不是人家欺负我。有小姐在,谁敢欺负我。早上我同夫人说小姐的那番话,夫人还很开心。夫人还找来我们夫人,说,既然小姐喜欢,就正好让小姐开心,而且小姐都到了婚嫁年龄,其他人家的大家闺秀都封少奶奶、生娃了。后来是少爷知道了,把夫人和我们夫人给挡了回去,听说还吵得很凶。我爹在厨房听了一些碎言碎语,不由分说,就骂了我一顿,就在刚才门口。” 我怜悯地摸摸小豆芽,算是安慰她。 南宫澈果然是不让人靠近我。 不过,对南宫夫人千依百顺的孝子南宫澈,居然同他娘吵架? 真是奇闻! 继而我又暗自怪笑一声,看开了,看化了,对于那个能够拿剑捅自己老子的南宫澈,现在都没有啥奇闻的啦! 我用被子蒙着脸就睡觉。 心里一万个睡不着。 南宫澈究竟把我爹怎么样呢? 他要弑父篡谋吗? 还有,南宫家已经到南宫澈做主了。 那天晚上穿着南宫家衣服的人,都是南宫澈的人,他早就在南宫家安植篡谋的人?何时开始,他有这样的心思和动作?我居然一点也看不出来!我喜欢南宫澈,是黏糊糊的猪油蒙了心眼,情有可原,但是维叔叔呢?维叔叔在南宫家伺候三代,是贴在南宫家厨房的灶君爷爷,他对南宫家的熟悉超过任何人。家里的一树一草,他都能把来历说个半天。他会不知道南宫澈的小动作?还是因为—— 他早已经接过南宫大少爷的金饭碗。 ——反正我爹不管事之后,南宫家都是南宫澈的。 我爹和我大哥,南宫崇俊和南宫澈—— 剪不断,理还乱。 南宫大将军对他的儿子寄予厚望。 因为是厚望,所以南宫大将军对他的儿子非常严格。我还抱着周公打呼噜的时辰,南宫澈就学人家闻鸡起武了;我还玩泥沙掏鸟蛋的时候,南宫澈已经要倒背《诗经》、《论语》和《孙子兵法》;我吃着天下第一楼薄薄皮儿鲜肉馅儿的招牌包的时候,南宫澈就跟着我爹咽军营的粗馍馍。 按照我爹的想法,南宫澈是未来帝国军统领,独一无二,四海内外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 我爹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儿子。 心绪纷乱,整个人沉沉的。 加上那些催眠的迷香,我更加沉酣。 夜里不知道几更天,我软绵绵的沉梦就被一双粗鲁的手哗啦啦摇晃。 “你非君不嫁?!” ? ? 我被摇晃得五花一叶、魂魄凋零,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到朦朦胧胧遮盖下来的身躯。但是,全身激颤一动,想到现在的处境,我厌恶地推着他的脏手。 “我是。” 嘴巴里说出来的话,难道我还不敢承认? 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的琵琶骨一痛,就被人揽着腰抱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61 起来。 “你什么时候同君清瑜两情相悦?” 语气中隐隐的□□味。 清透的眼神在朦胧的黑夜中诡异无比。 散发着戾气。 我的肚子小腹就直接贴着他的身上,腰上快要被勒出十七寸小蛮腰,我都要没有气了。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君清瑜?”南宫澈手上用力。 我和他之间就没有缝隙了。 南宫澈简直就是王八蛋! 他居然问出这一句话! 难道我喜欢谁,他看不出来,他还要怀疑? 我推着他的胸膛,我扭着我的腰,我咬着他的肩膀,我动用一切可以用的力气,来宣泄我几天几夜来的怒火。 南宫澈全身都硬邦邦的,他能打,他刀枪不入,他铜墙铁壁,他厚颜无耻。就算是完完整整的南宫透,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是剩下半条小命的南宫透。 “南宫澈,放开我,我没有气了。” “不放。” “你不是想知道君清瑜同我的事吗?放开我。” “……” 我感觉到腰后的手臂松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就挪开他的手。 我正想要挪到床里面。 南宫澈那个混蛋就没有放过我,他拧着我的手臂,把我丢到床被子上面。 被子在床里侧堆放着,南宫澈巴掌张开虎口,卡压住我的下巴,让我正面直对着他,逼着我的脸有点变形的痛。 我感觉他全身绷得锋利。 他刮着我的脸皮都痛了:“南宫透,你要嫁君清瑜?” 我嫁谁,关他鸟事呢? 他都已经不是属于我的。 他现在是人家的相公,与我无关! 他的娇滴滴娘子还在床上等着他,我以后要嫁给谁都与他无关! 我想着,就头痛。我捂着脑袋,敲了两下,然后拉着抱枕摆在我的身前,不想同他有任何的身体接触。我看不清楚南宫澈如何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能够看得见我。我极其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给他直直的挺尸。 南宫澈用力捏着我的下巴:“说话!”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爹呢?”我只问这个。 “……” “爹是死是活?”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他回答一个“是”或者“不是”。我已经忍住嘴巴,不问他为何要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动刀子了。我怕心伤,我怕承受不住。南宫澈的举动,我可以为了爱情而闭着眼睛装盲目。我只想知道我爹有没有事——如果爹没有事,或者我还能继续欺骗自己相信南宫澈。 我爹必须活着——这就是我的底线。 南宫澈扭过脸,不说话。 我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君清瑜为什么同你提亲?” “爹呢?” “……” “南宫澈,爹呢?” “你不要再问了!”南宫澈忽然暴怒。 南宫澈抬起我的下巴,就合到自己的唇上。压倒性的攻势,长驱直入往柔软的口舌中侵略纠缠,宛若带着血性的刀切入、凌迟我薄弱的神经。我推着他,拧着他,揉着他,他便压着我的后脑勺。黏黏的纠缠,挤压的痛楚,无力的挣扎,舔吮啃咬,一下接着一下,攻击性,惩罚性,反复煎熬,激烈得像在战场上打战,每一次都挤压得快要窒息。 不知道这个痛苦的吻持续了多长时间,总之,它比我们任何时候的拥抱亲吻,都要窒息、难受。 我狠狠咬痛了舌根。 甜血的味道。 南宫澈这才放过我。 南宫澈摸过嘴唇,痛苦。 他全身都在微抖。 我知道他难受,我也难受。 折磨他,我也难受。 但是,卧倒在他跟前的,是我们的父亲。 我如何能够原谅他的弑父之举? 我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不会天天都在等待原谅! 我手脚发软,就挂着他的肩膀上,粗重地喘着气,嘴巴里面都是血腥的甜味,还有属于南宫澈的味道。 他扶着我的背,完全以那种“奴隶主问着被惩罚完毕的奴隶”的姿态,问:“君清瑜为何要向你提亲?” 我听着就非常不爽。 这个就是强吻了我,以达到他征服者的姿态? 我激动:“我同他睡过,行不行?!” 南宫澈愣地对着我,说不出话。 他慢慢地低下脸。 黑夜不能掩盖他的忧愁低落。 那么一瞬,我甚至为我的冲动而后悔。 我严重伤了南宫澈。 我心里头酸酸的。 只是这种酸味不够我品尝,我就听见耳边低低的笑声,虚空怪异的笑声:“你们真的上过床吗?” 我心里一惊。 我想解释。 不过,南宫澈抬手摸过我的脸颊,手指的淡温徘徊留恋在我的唇瓣…… 他不相信我。 我顿时感觉到寒意,从脚底涌出来的寒意,自然而言我就退缩了:“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碰我。”我打开他的手,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不要碰我。” 我是一头猪。 不,猪都比我聪明。 一个三更半夜在我床边疯狂质问的男人,我干嘛说那种话呢? 我可以说我水性杨花三心二意移情别恋,我可以说我同君清瑜才是真爱,我可以说君清瑜是我的真命天子,我可以说要同君清瑜海枯石烂至死不渝……从来这些虚无缥缈的情话都是他妈的死无对证,就好像当初南宫澈说“只爱我一个”那样,早已经被大海啸冲成了浮云! ? ? ? 南宫澈起身走开,站在屏风侧边的烛台架子跟前,一阵摸索,燃起火亮。 烛火闪了我的眼睛。 我用手稍微蒙了眼睛,慢慢适应骤然刺激的光线的时候,南宫澈已经坐到床边,干净清爽,白玉无瑕,凌羡风月,美好得像一幅江南烟雨图,平静得像一湖扬风吹柳的深潭。 我挪了一下位置给他,更多的是我有点惧怕。 我大哥的心思越来越难以理解。 我被他刚才那样折腾,半条小命又去了一半。我捂着胸口,围紧被子,转过脸闹着怒气,却又偷偷忍不住看南宫澈。他身上是军营的黑色戎装。不同的是,以前他是穿城御四方军的军服,而现在是帝国军的军服。帝国军的将军便服,堪称为五军中最漂亮、最华丽的,柔韧性极好的料子,长衿窄腰宽袖,腰带金丝缠绕,衣襟染着金色别扭花纹,金绣的帝国军徽号就在两肩、后背和衣袖,穿在身上腰杆笔直、英气贵雅、威风凛凛。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爹才穿得好看。 南宫澈被太上皇踢出了城御四方军,就入了帝国军。 南宫家的弟子,不做将军还能做什么呢?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62 南宫崇仪是南宫家的儿子,他不是将军,但是他却成为强盗。 而南宫澈呢? 除了将军,恐怕他就只能做倌儿! 南宫澈幽幽深色的眼睛看着我,碧落黄泉的幽,百年深井的深,雕削的脸庞却白得有点吓人。 他不说话,站起来,反手挑下了帐子。 三层纱色的帐子落下来。 他抬手,取下束发的金冠,把黑色的发带也拉下来,就绑着长发的下部分,然后取下衣领上的围饰,接着围到腰身松开了腰带,丢下了黑色戎装,再是解开月牙白的中衣,松散的中衣遮盖不住胸前的…… 我愣是傻傻地看着,转转眼珠,微张嘴巴,就好像很久以前坐在包厢里看精彩的折子戏。戏台上咚咚锵锵的锣鼓响个不停,长得清俊无双的当红小生耍起看家本领,十八般武艺,精彩绝伦,让人不忍移目,一时之间台下看席悄无声息,甚至连拍掌都忘记……而我,这个唯一的看客,忽然想起要给那小生送鼓掌鲜花的时候,我顿时一脚踩到了寒潭深水,寒意冷到了脚趾头。 我的娘,我是怎么啦? 我一定被鬼迷了。 我连忙推开被子,从他身边闪出去,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出这个鬼气的地方。 可惜我病着。 我要从南宫澈的身边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 南宫澈恰恰等着我,在我踩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手就刚好出现在当下,拦着我的腰。 “啊!” 我的后脑勺就毫不客气同床来个亲密接触。 摔得我一浪又一浪的眩晕。 狗扯的南宫澈,我是只剩下半条命的病人! 被他压倒性力量按倒的瞬间,我脑袋就嗡嗡一片黑色,黑色一下子退去,我发现身上剩下的衣服就不比南宫澈多。 南宫澈把我的腰挽着,往被子上面一放。 “啊!” 我蹦出一尖叫。 我被他提高着双腿,像提着一只正拔着皮准备要下锅的的光溜溜的小青蛙,呈现出一种很畸形的姿态。 他推压上来,手臂挽起我的两条腿,手指滑到我的双、腿之、间。 我的腿在抖。 我压不住那种未知的惶恐。 他侧着脸,吻过我的脸颊,手指尖带着黏黏的缠绵,抚摸着我的鬓发…… 俊削的脸孔说不出的幽寒,深褐色的眼眸都是冰渣—— “你不是说,你同君清瑜睡过吗?” 我真的想喷他一口狗血! 没有来得及付之行动,我的下、身就被挤进一阵刺痛的抽搐…… ? ? ? 如果我说铁铮铮的将士不曾嚷过痛、流血不流泪,那绝对是骗人的。人在军中,焉能不挨刀?军营操练,要打要杀要威势,每天都要跑步、操练、行军、巡逻、执行任务等等,累得人仰马翻、叫苦连连,逃兵也并不罕见。轩辕老大手下的黑羽卫,吃着皇家最美味的白色的馒头馍馍,他们也经常埋怨着爬墙、翻树、走屋顶等等狗腿任务。 若然我说我不怕痛,那更加是骗人的。哪个女孩子不怕痛?每月葵水娘娘心情不好——迟到或者早到,就把我痛得叫娘喊爹的。 现在,这种非刀之刃,杀得我快要断了半条老命。 我顿时被撕裂得断了一口气,灵魂跑到出身体之外,在无极太虚之中游荡了一圈,重新回到身体里面。 我深深抽了一口气,终于感觉自己还需要呼吸。 我的双腿在剧烈打颤。 大腿不自觉就绞起来,生生夹紧那只凶悍行凶的手。 南宫澈的巴掌压着我的双手,垫在我的腰后,将我的腰撑起来,贴着他的胸前。他低低的声音扫过我下巴的敏感皮肤,毫无廉耻地说:“你这样就是同男人睡过吗?” 去他娘的南宫澈! 我咬痛了嘴唇。 “出来!” 声音都带着沉痛和沉怒。 我堂堂南宫大小姐、未出阁的姑娘,清白都让南宫澈给毁了。 他根本没有把我的话放在眼中,他把嘴唇热滚滚地贴着我的锁骨,两片嘴唇咂巴咂巴地抡过皮肤:“可以,说你不喜欢君清瑜!” 他执念。 可惜,我这嘴巴天生就不服硬:“我喜欢他又怎么样!” 他还在意吗? 他都是司徒薇儿的相公了! 我想要给他一个无耻坑爹的咒骂,但是停留在身体里面的手指又猛地深了一些,于是,我将要开口的诅咒立刻变了尖锐的痛叫。 南宫澈埋着我的身上,他发出清清的笑声,他很满意。 我紧紧咬住口中的叫声。 南宫澈的手突然从我的身下撤出,手摸到我的大腿内侧,强硬掰开。 我就这样四脚朝天。 我他妈的就躺着像一只乌龟,一只随意让他揉按欺辱的乌龟! 南宫澈欺身上来,如同一个镇压四方的巨大八卦,搂着我这四脚朝天小乌龟王八躺相,谁也不能分开,谁也变不了身,谁也逃不掉……我只是在他爬到我身上的瞬间,看到他身下的衣物沾着红艳的血色,洁白的中衣上面飘着荆棘般的血红,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块地方,但是足够让我心惊胆颤。 破了,破了! 我那几十年的处子身就坏在人家的手指上。 南宫澈就像一只艳丽的妖。 一只修行了几百年想要得道成仙的艳妖,使用着最臭名昭着的烂招。 他拿着精美无双的□□,遮盖底下的真相,只要端着那一副勾魂摄魄的脸皮子,把那些□□迷乱的大傻瓜骗上手,他就撕裂狰狞的獠牙。 “南宫澈,你——放开我——呜呜——” 南宫澈用他的手狠狠揉着,用他的嘴狠狠辗转着,用他的力量控制着——但是我可以说,我这半条小命根本不够他成仙成佛! ——他只能让我立刻成仙成佛。 南宫澈大手扶着我的后脑勺,往他的胸前拉过去,手臂顺着我的背脊下来,提起我的胯部……他的全身缓缓而强硬地往前面一顶…… “呃……”我闷哼的一声就埋入他的肩膀。 我的手指撕裂了他手臂的衣服,而他却把我的下半身都撕裂了。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直接而且沉缓地挤入自己的身体。 南宫澈猛烈动了一下。 我松了的一瞬,就把他的火辣辣吞了半截进去。 ? ? ? 南宫澈那双辣得像泡了辣椒油的双手,死死箍住我的腰身,拉扯着我的身体,强逼着我身体的极限,往他的利刃上面摇晃着扩张开去:“放松一点,小透,放松。” 我不能接纳他,我抖瑟得把自己当做一只冻坏的刺猬。 他上下折腾努力了一番,像个暴躁的孩子,□□着不听话的玩具。 我都折腾得满眼朦胧。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63 “小透……”南宫澈忽然停住了。 他扬起脸,捏着我的下巴,软软地含着我的两片嘴唇,在我烧干烧红的嘴唇上面润软了一圈,柔湿的语言:“难道你就是要我难受吗?” 什么是我让他难受? 明明是他让我难受得要死! 南宫澈一点一点吻着我的耳垂,舌尖在上面挑逗着,忽然他又非常暴戾地按住我的双腿。 “哼……” 我胸腔最后的一口气就压出来。 我稍微意识松弛,他就把我的双腿拉开得不能再开,一鼓作气,策马扬鞭,完完全全挺、冲了进来。 就好像锋利颀长的刀身完全没入了不合适的刀鞘。 锈色,生涩,狭削,窒息,拥挤,要命…… 我被异物挤满的下身,异常脆弱,不由控制地颤抖、咬紧。 南宫澈瞬间就疯狂了,彻底的。 他不是禽兽,他是一个魔,他化身成为一个精钢打造而成的棒槌,带着满身狰狞的咬刺,一下接着一下往我的身体里面捣……他□□的那个古怪的东西,不单只是硬邦邦的,而且热得超越熔岩火焰,就好像刚刚滚过天桥耍武卖艺表演所用的油锅一样,热辣辣的,一寸一寸在无风的致密中生长涨大。 他不停循环着动作。 我已经不知道我有多么的难看,多么的血肉模糊…… 我的喘息混合着眼泪,不停撕咬着他,在他的手臂,在他的肩膀,在能让他痛的任何地方——只是南宫澈全身如同铜墙铁壁,我的撕咬根本就没有作用。 南宫澈正疯狂地享受着我带给他的致密柔软,完全无视一切。他开始还勒住我的腰身,现在慢慢就放开我,他甩开垂落下来的长发,扬起肩膀,双手撑着,把胸膛和肩膀都撑起来,腰杆用力,起起伏伏地律动…… 这种叫什么吗? 不是云雨欢爱,不是野蛮□□! 是六道轮回! 我已经一脚踏入六道轮回的路上了。 “小透,我爱你。” “去~~死~~” 他送我一个鸡腿,喂着我吃一口鸡腿、告诉我一声爱我,或者我还会回应他一句“我也爱你”,唯有现在,我绝不。 “我爱你。” “我~~恨~~你~~” “……” “南宫澈,我恨你!” ? ? ? 我真他妈的糟糕透了。 从小到大都没有那么倒霉糟糕。 我全身一阵一阵痛,没有一块骨头是完整的,特别是腰、臀部、身下、大腿,被压得快要变形了。我从头到脚都是湿嗒嗒的,好像被灌了酸水的小鲤鱼,滑溜溜的,满身辨不出的怪味。 我不知道说了多少“我恨你”。 南宫澈鸣金收兵,退出我的身体,我都没有知觉。 他很快就拿着热毛巾敷在我的脸上,看来我的眼睛都肿了。南宫澈拥抱着我的腰,让我靠着他的胸膛,喂了我两口热茶,等我慢慢平复了喘息。他脱下我所有的衣服,赤、裸、裸的,热毛巾蘸着清凉的药膏擦着我身上的伤痕,还有大腿上属于他的东西和气味。 药膏的味道有点浓,清清凉凉的。 触摸着肿痛肿痛的地方,有点消肿的凉爽。 “小透?” “嗯?” 我无力应着他一声,睁不开眼睛。 “没有睡着吗?” 我真的想给他一巴掌。 我能睡着吗? “小透~~”南宫澈柔柔地吻着我的侧脸,沿着我的身体曲线一点一点吻了下来,就好像再见不到光明的夜路中点燃着夜归风雨灯,把我慢慢平息的喘息吻得重新急促起来。他把我抱起来,坐到他的大腿上,哄着小孩子一样,慢慢地摇晃着。 我没有意识到他的心思所想,最后等到那个时候,抵着身下的那个东西原形毕露的时候,我蓦然睁开眼睛,往下看着,就看到他那斗志昂扬的武器已经准备好了……我以为折腾已经完结,原来才刚刚开始。 我想要逃开,可惜太迟了。 新的一轮煎熬又开始了。 南宫澈是一把贯穿我身体的妖刀。 没有封住煞气的妖刀。 那把刀被附身着巨大的妖物,在狭隘玲珑的刀鞘里面变化着各种法术、各种姿势,使劲一切方法要把囚困它的致壁刺破刺穿。不知道何时开始,也不知道何时终止,南宫澈全身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我游丝了。 我是一块破得不能再破的破布,提起来只有水淋淋的狼狈。 我张开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南宫澈的额头上淋漓的汗水,微微露出头角的青筋,浓艳滴翠的眉色,还有带着汗珠的长长眼睫毛遮盖下来,越咬越红的嘴唇,咬破的红色如同一抹残笑,那张我所迷恋的俊脸绷紧着,完全扭曲变形了,呈现出一种极大的痛楚,就好像清淡雅致的江南烟雨图上面突然泼上了沉重的彩色,让我觉得既陌生又惧怕…… 深褐色的眼眸映出一片燃烧的火色,随着他的动作,将我吞噬。 南宫澈的手就捂住了我的眼睛,他俯身吻着我的额头:“小透,不要看我。” “不……” “不许。” “……” “小透,相信我,相信我……”南宫澈不停重复着这一句话。 可惜,我哭了。 哭得眼泪都是热的。 我都快要死了,信他个大头鬼! “南宫透,你知道那天爹同我说什么吗?他说,澈儿,你要么留着南宫家娶司徒薇儿,要么就永远离开南宫家。我不能同你在一起,不能碰你。你是他的女儿,而我不是他的儿子,我才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我不是南宫大将军的亲生儿子。南宫家和南宫透,我只能要一个……南宫透,但是,我两个都想要……” 我听不清楚,我头晕,我也不懂得回应。 南宫澈声音夹着他的欢愉,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这样就好了,南宫家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不要说你喜欢君清瑜,那种混账话骗不了我,你只喜欢我…… “你谁都嫁不了…… “除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删减版 ☆、南宫澈的番外 初月正浓,春凉润红了墙边的三支桃花。 南宫家的家仆大清早就要开忙,踢踢踏踏,两边走,一边是正院,一边是南苑。正院忙,是正常的,而南苑—— 南宫家的大少爷,南宫澈,前几天忽然吩咐下人,把他日常的东西搬入了南苑,自从成亲之后——作为合格的南宫家家仆,永远不能对主子的命令多嘴多舌。这是南宫家最严厉的家规,一旦犯了这一条,是会被逐出大将军府。所以,大家只能在心里犯嘀咕:少爷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64 在成亲之后,新房都没有进去一次呢。 不过,大家私下里不难猜测:南宫家经受过上百年的风雨侵袭,是再一次经受考验:老爷在少爷成亲的晚上遇刺,重伤昏迷,生死未卜。现在南宫家表面一切平静,内里暗涌波涛人人可感。里头有南宫家上下,外头有朝廷和帝国军,三座大山一下子都落到少爷的肩膀上。只要看着进进出出的军人将士和马不停蹄的宫中大官,还有南苑晚上长明的灯火,就能体会到少爷有多么的辛苦操劳。少爷住在南苑也是好的,这样,那位新进门的少奶奶,有着几个月的身孕,可以安静养胎。 南宫家的家仆都期盼着新生孩子的降临,说不定这孩子能给南宫家带来好运,可以让老爷快点醒过来。 ——可知,这与真相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于是,南苑就成为了指挥中心,清早就有人在廊外伺候着。 南苑作为南宫家老爷子退休静养的院子,属于外院,同南宫家的正院完全不同。南苑没有旁设的会客堂和隔开的院落。这个暂时的指挥中心特别简陋,门口有守卫,小巧别致的廊檐之下是木质走廊,对着开阔的庭院小径花圃池水。现在走廊向外的边缘都铺着一排软垫子。 此时,伺候里面梳洗的丫鬟和送早点的下人都悄无声息地退出来。 廊檐下靠着柱子端坐的白衣长袍男子,随意悠闲的目光,炯炯有神,稍微剔起的眼角,专注着廊下石踏步边缘的一朵亮黄色的小花。 他其实一直留意着退出来的丫鬟和下人。 南宫家的家仆都是一张看不出深浅的面孔,绝对是训练出来的。这样就无法看出里面的那位,是否心情良好。 白衣男子慢慢蘸了一点茶。 南宫家的丫鬟的身材倒是极好,他看着最前面的丫环的细腰,难道就是黄色显苗条的缘故? 那丫环走路姿势不错,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白的,相当水嫩。她端铜盆子,里面放着一套淡蓝色的衣服,丝质料子的小姐裙子。他就愣了一下,里面住的不是—— “诸葛先生?” 大将军府的总管,对着白衣男子,露出圆滚滚的笑容:“诸葛先生,少爷有请。” 没错。 这个合着茶杯正喝着第二泡茶的白衣秀士,正是帝国军的军师,诸葛孔明。 诸葛微微颌首。 屋子里面,落地的窗帘子拉起来,巨大的楠木屏风折折叠叠,把里间间隔出小室,这边饮茶,那边堆放着书桌,另外就是——大概是卧室吧。卧室里间还透出阵阵浓郁昏沉的野合欢木的香味。诸葛一闻,这种掺有沉香的香料可用于宁神止痛,让人混混沉沉睡得酣甜。 诸葛向小圆桌边吃着早点的黑衣少年将军躬身行礼。 黑衣少年一双碧潭清澈的眼睛,罕见的流露出笑意,看着他,说:“诸葛先生,请坐。” “哦。”诸葛也不客气。 “诸葛先生,一起用膳。” 诸葛看着南宫家的早点素菜,口腔中顿时就淡:“谢谢将军,在下已吃过。” 黑衣少年也不勉强:“上茶。” 很快端来了茶。 南宫家的茶都是好的。 偏偏诸葛让这些极好的茶,那么一刮肚子,更加饿得老眼昏花。诸葛慢慢闻着茶味,只见南宫澈小心翼翼地用象牙筷子挑着瓷罐子的软和腌萝卜泡菜,盛到小碟子里面,递给身边的红衣丫环。 “进去吧,让她趁热吃了。” 红衣丫环端着一碗颜色怪异的粥,就进了里间。 诸葛何其精明之人啊。 南宫少爷今天心情必定大好。 诸葛初见这位将军府的公子哥儿,不是两三天。以前大将军经常带着儿子上帝国军军营,不过也是很久以前。那孩子长得粉红水嫩,比女孩子还要好看。军营同僚都围上来与大将军开玩笑:“呦呦呦,老大,怎么又把女儿带出来”“大将军,我家小儿子个头长得不错,正缺个媳妇”“一看这孩子,长得……吱吱,比老大你有前途”,大将军统统回复一个字“滚!”后来,听说那孩子去了城御四方军,听说那孩子还是个将军,听说……很多听说。 诸葛同南宫少爷真正接触共事,只有四五天。短短两三天时间,南宫澈的称呼从“少爷”变成了“将军”。几天相处下来,诸葛给南宫家子弟用八个字概况:外表菩萨,内里魔鬼。南宫少爷相处倒是好,只是太会折磨人。 例如,南宫少爷喜欢在吃饭啊睡觉啊的时候,找他说事。试问帝国军的第二把手,诸葛大老爷,哪天会那么早过来“伺候大大大爷起床”? 果然,南宫澈放下筷子,就问了:“诸葛先生,你考虑怎么样?我知道是强人所难,但是,你的决定关系到我爹的性命。不过,你也可以拒绝我。只要你点头,我就把我爹想办法移出南宫家。南宫澈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诸葛先生有任何要求,南宫澈定会竭尽全力完成。” 少年将军坚定地看着他,眼神中透出死志。 以命为誓,以命交换。 南宫澈强调:“任何要求。” 诸葛被这黑衣少年注视着,平常的温和的笑脸渐渐收敛。 他放下茶杯,手指摸着桌面。 很诱惑的“任何要求”。 诸葛皱起眼尾的纹理,忽然一笑:“在下有一句话,难道将军不想坐到帝国军统领的位置?” ? 黑衣少年扬起稍微有点憔悴的俊脸,深褐色的瞳孔沉沉浓烈的深,弯弯的嘴角带着一丝霸气:“帝国军统领之位,同我爹的性命,是两码事。” 那是自嘲,同时也是自信。 即使南宫大将军毫发无伤,他也能当上帝国军的统领。 诸葛重新端着茶杯,认真品尝,确实是好茶。 从南宫大将军被刺到现在,短短的七天时间,从混乱到平静,这个文秀漂亮的南宫家少爷就稳住了,对上是朝中太上皇,对下是二十万帝国军。诸葛再一次感受到,属于大将军府南宫家的那股开阔浩荡的气势,独一无二的霸气,从平寂到波澜壮阔。果然没有让人失望啊,南宫大将军的手腕,把南宫家清秀的孩子磨成这幅模样,足够担起重任。 唯一让诸葛惊讶的是,南宫大将军居然真的被刺杀成功。 那天夜里,南宫大将军被人抬回来是浴身鲜血,惊起了在场的所有人,南宫家的人镇定,立刻请来席中的大夫太医为大将军止血救护。诸葛也只能挤在人群中,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着。而站在廊下的一身艳红色喜服的俊俏少年清透沉稳的眼神,从众人中扫过,独独看到远处的诸葛。诸葛忽然心中一凛,苍暗的光线,少年的脸容暗淡不明。 诸葛第二天就被南宫少爷请到一边的客厅。诸葛是何其精明之人,善于察言观色,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65 他是帝国军的军师,同时也是帝国军的二爷。少年异常的忍耐和痛苦没有逃出他的眼睛,诸葛稍微说着安慰的话:“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 漂亮得有点凌乱的南宫少爷一脸认真:“怎么显示?” 南宫澈问的是天兆。 诸葛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扇子顿时摇动了起来,故意一笑:“难道这里是宣室,怎么也该有个席子吧,少爷?” 那时候,诸葛叫南宫澈为“少爷”。 大汉的文帝喜欢听鬼神故事,而贾谊博学多才,天地万物无所不通,口若悬河,能说会道。文帝开源崇善,把贾谊请到宣室,促膝相对,不问苍生问鬼神。诸葛以此为讽刺:文帝喜欢的是鬼神故事,而南宫少爷说不定希望他爹早死!但是,南宫少爷听得明白,却没有撕破脸。 诸葛没有跟随南宫崇俊之前,是在帝都的市场小巷子打个小幡,写着“诸葛神算”,算命看相占卜写信、催吉避凶打小人、择日勘山坟,若然山门寺的庙祝请假还可以顶替解签做临时庙祝,“神棍”圈颇有名声。南宫崇俊发现他,就好像从沙子里面挑出另外一颗沙子。他跟着南宫崇俊,在帝国军,足足混了十年,不要封号不要赏赐,孑然一身。南宫崇俊这位大将军,确实让他心悦诚服。 但是,诚服南宫崇俊,同忠心他的儿子,不是一回事。别人都在讨好南宫少爷的时候,诸葛就走远了。 南宫少爷脸色白得像一朵白莲花,白莲花长着深红色的带刺:“先生是误会我的意思。家父被人暗算,剑从心脉擦过,命悬一线,虽然太医都止血护住心脉,但是淤血上脑,不能疏通,恐怕这样下去,家父就会一睡不醒。望先生能出手相救。” 诸葛甚为奇怪:“宫里有最好的太医。” “太医怎么能比得上东海朱家的梅花神针?” 南宫少爷镇定的眼神,幽幽带着寒光,一脸诚恳。 这样大不讳的话,顿时诸葛也哑然。 诸葛稍微把嘴巴张大一点点:“朱家?” 南宫少爷的眼神有点刺痛,甚至有点鱼死网破的死志:“诸葛先生,家父与你相处十年,事事依靠先生,把先生当做左右手臂。帝国军是国中的稳定的基石,我南宫家就是皇权下的第一块石头,石头的下面是千万家园,这些暂且不论,先生可是一直吃着皇粮,吃着天下人的饭。我捅破先生的来由,就当是威胁先生必须救家父吧!” 南宫澈铁铮铮的话就是要挟。 “诸葛”就是“朱”。 一百多年前,神姬帝把东海朱家灭门屠杀,朱家人天生妖异,懂得古来的妖术。明皇族一直怕朱家会复仇,明里暗里都对朱家人斩草除根。事实上,朱家没有灭门,还留在一脉在世,就是诸葛的族爷爷一辈,而说朱家灭门,是因为那薄弱的一脉到了诸葛,就成为单传。诸葛无父无母,无妻无儿,就好像从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 诸葛自此就不能轻松了。 这一场战,注定他只能同南宫澈一线。 诸葛重新把思绪拉回来,看着跟前清俊的黑衣少年,被他的那种执念和自信所撼动,即使在诸葛的面上什么都看不出。人类的双肩即使再有力,也不能永远抗着这个天下。好的首领不仅仅要自身的能力修炼,还要成功识别和驾驭身边的人。诸葛眼神一转:“在下答应将军就是。在下对大将军的伤口也挺感兴趣的,那伤口,在下看过,应该是大将军佩剑所伤。佩剑不是南宫家代代相传的吗?” 黑衣少年稍微沉重:“诸葛先生,我当时见到了第二把南宫家的佩剑。” “这个?” “我爹有一位大哥。” 诸葛心知肚明。 南宫澈也明白。 “怪不得最近帝都有那么多的陌生人聚集,司徒非回来了,红袖天香四周开始有动作。”诸葛手指微微捏着发际。 “他回来复仇?” “在下当年能让他假装消失,现在也能让他真的消失。”诸葛平静的眼神第一次露出狼狠之色。 “若然他回来是找空白遗诏呢?” “人能画人,却不能画鬼。无声无息,无迹可寻,根本不存在的,不能销毁,才是最恐怖。只有神姬帝才说有空白遗诏,其他人都没有见过,是真的,还是假的?一天没有找到空白遗诏,皇族一天都不会停止。” “死在这上面的人已经够多了。” “将军的意思?” “诸葛……” 低语无声,从简到繁,差不多一个时辰,早餐冰冷多时,里面偶然透出女子的咳嗽声音。诸葛听完南宫澈的整个想法,顿时觉得自己老了,而年轻人真的很可怕。诸葛郑重地点头,起身行礼:“将军,在下先告退,要帮大将军施针还要一些准备。” ? ? 拿下帝国军,必然要先拿下一个人:诸葛孔明。没有拿下诸葛,就一定拿不下帝国军。诸葛是深海的一条潜龙,还是一条看似比较泥鳅的懒龙,寂伏定海,悠游自在,只要为其所用,就能成风化雨。南宫澈很记得南宫大将军说过这一句话。 今天,他成功撼动诸葛。 他能控住帝国军,有一半是诸葛这条潜龙的功劳。自从南宫大将军出事,见过太上皇,接受皇命,南宫澈就天天把诸葛留在帐下。诸葛天天往他这跑,即使两人言语上多有不和谐,貌合神离,也让外面将士看作诸葛已经归附自己幕下,做事起来顺利许多。要不,帝国军,那么复杂,那么大,即使南宫澈他是远古神龙也咽不下去。何况帝国军同城御四方军完全不同…… “哥哥,哥哥!” 娇柔的声音打断了南宫澈的沉思。 南宫澈慢慢把目光放到门槛,这个爱哭爱闹的小妹,也是该“处理”的人。 这小妹以前很听他的话,很乖巧,最近有点——长大了。 南宫湄脚步轻盈跑过来,双膝就跪在凳子,手撑着桌子上面,两个眼睛眯着水汪汪的,四处翻开着:“哥哥,你还在吃早饭啊?我也有点肚子饿了。”不是五岁小孩子了,还改不那稚嫩的举动和口气。南宫澈开始怀疑她在眉山几年都学着什么。当初经常滚到自己的房间偷糖果吃、玩猫咪的小丫头,爹娘把她当做糖果一样捧着掌心养着——糖果长大之后还是糖果。 南宫澈很快就看到小妹身后,扶着门口走进来的司徒薇儿——自己的新婚妻子。 “湄儿,坐好!” “哦。” 南宫湄安静坐下来,手指捏着包子,嘟着嘴巴吹着嫩嫩的包子皮,一边说话:“薇姐姐说要来看哥哥。哥哥不对,一大早就在这里做事,都不去看看薇姐姐和宝宝。” 司徒薇儿不置可否,只是安静微笑地坐下。南宫澈这才咳了一声,故意板着脸:“南宫湄,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66 过了今天,你该回去眉山了。” 南宫湄歪着小脸,笑嘻嘻的:“哥哥,我不用回去。” “怎么?” “师父说我不用留在山上,可以在这跟师伯修炼。” 南宫澈:“我明天叫维叔叔送你回去眉山。” “不要!” “没得商量。” 南宫湄手指刮着哥哥的衣袖的纹理,眼睛都冒着眼泪花,咬着嘴唇:“你坏人。” 南宫澈当做挠痒:“我是坏人。” 女孩儿眼泪浅,说两句就掉了眼泪,扑到司徒薇儿的怀里:“薇姐姐!” 司徒薇儿顺着她的头发:“湄儿,澈哥哥是为你好。” 女孩儿愣是抬起头,撒娇不下去,想不到薇儿姐姐也帮着哥哥欺负自己。南宫湄咬着嘴唇,怎么连一向顺着自己的薇姐姐都不明白,要她回去眉山?眉山只有嫁不出去的老尼姑,她不要跟着那些变态的老尼姑一起,以后也变成没有人要的老尼姑! “哼哼,你们是一路的,坏人澈哥哥,你把薇姐姐都带坏了!我要找透姐姐,透姐姐才不会赶我回去呢!我跟着透姐姐!” 湄儿哭着出去。 提到“透姐姐”,司徒薇儿就心头一块不舒服,不过温顺的她很快就掩盖自己的恶心感。 顿时,缺少南宫湄的屋子,新婚的夫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沉默地有点可怕。司徒薇儿挺着肚子站起来,声音柔和如水:“澈哥哥,你……其实可以搬回去住……” 南宫澈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薇儿,你也累了,你回去安心养胎。” 虽然是关心的话,司徒薇儿抓不住一丝温暖,冷落得难受。司徒薇儿见南宫澈无趣,倒不如顺着夫君的意思。现在南宫家非常时期,里里外外的,不好增加夫君的烦恼。她娘就再三告诫她,小夫妻过日子争吵是正常,以后会顺的。 司徒薇儿轻声说声告退,也要出去,走到门槛,刚好听见屋子里面有着朦胧咳嗽声。司徒薇儿听见了,是女人的声音,她心头一阵绞痛,迈出去的脚步怎么都不能顺出去。夫君不进她的房间,却在这里藏着一个女人?司徒薇儿很想冲到里面看看那个是谁,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司徒薇儿小心扶着肚子,露出可怜楚楚的表情:“澈哥哥,你能搬回来吗?我晚上一个人睡害怕。” 南宫澈简单说:“让小乔同你睡。” 司徒薇儿想要吼一句:小乔是丫环,不是夫君。 夫君没有踏入她的房间一步,新婚夜的盖头都是自己揭开的,司徒薇儿觉得自己够丢脸的了。那时候南宫姨夫被刺杀,澈哥哥忙着,情有可原,但是现在——如果自己不努力挽回,南宫澈就被其他女人抢了,自己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司徒薇儿狠狠咬着嘴唇,咬得发红,软和的声音:“宝宝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守护在身边。” 南宫澈看着她,眼神复杂,最后还是掩盖了下来,只是淡淡一句:“薇儿,回去休息吧,我累了。” 司徒薇儿不服:“是不是因为南宫透?” “薇儿?” “你还喜欢南宫透?” “……” “我就知道,我很早就知道,你一直就只喜欢她,不喜欢我——”司徒薇儿的眼泪就滚下来,孕妇容易情绪激动。司徒薇儿就忍不住喊出来:“你既然喜欢南宫透,为何还要娶我?” 南宫澈站了起来,无表情地,走到司徒薇儿的跟前,转到她的身后。 司徒薇儿眼泪都干了,冷意侵背。 南宫澈沉下声音,明显压抑着怒火:“司徒薇儿,我为何要娶你,难道你还不清楚?” 司徒薇儿咬下了这一口恶气:“澈哥哥,不要生气,对不起,薇儿错了,不要生气。”她有的是温柔,她才是南宫澈的原配,终究会把夫君挽留住。 “司徒薇儿,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南宫澈目光扫过司徒薇儿丰润的后腰,站在三步之外,声音平平传过去,“你已经威胁过我一次。” 他不是爱记仇的人,但是也不能容忍、忍受有人拿着“南宫透”来威胁他。不知道司徒薇儿从何得知南宫透是君千澜的余孽,于是在他喝醉的那一夜之后,司徒薇儿就要挟他:若然他不娶她,不把她完好地带回帝都,就把南宫透的身世告诉太上皇,南宫透必死无疑,甚至要受尽折磨。 南宫澈屈服了。 他那时候也认为南宫透不是南宫大将军亲生,谁知道…… “不,不是……”司徒薇儿垂下头,懊悔得要死。 司徒薇儿不敢面对南宫澈。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她当时听信歹人谗言,一心不想嫁雪北,而且她相信位高权重的南宫姨夫必然能保住独子,所以她就给南宫澈灌酒……她设了一个死局,让心仪的男子掉下去,同她一起掉下去。她自问是“纯良”的女孩子,她只是想要同澈哥哥在一起。同他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美妙……他们一夜贪欢,酒醒之后,南宫澈异常冷静冷定,比她的意料中还要冷漠。南宫澈是护送和亲的最高将领,身边都是他的人。南宫澈把“当场见证”的人统统囚禁了起来,所有消息都封锁了,直接要同盛家家主商量。司徒薇儿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她害怕了。献身那样不要脸的事情都做了,她不介意更加狠……所以,她就威胁南宫澈,之后发生的事,一切如她所愿。 得知南宫透的身世,是偶然偷听到她爹娘的谈话。司徒薇儿鄙夷,原来南宫透的出身如此不堪,偏偏南宫澈从小到大只会望着南宫透一个。司徒薇儿不能不恨南宫透,她千方百计在南宫透跟前炫耀澈哥哥对她好。只是,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不爱自己的男人,不单只得不到他的心,连他的身也得不到。 解铃还须系铃人。 司徒薇儿双目盈盈含泪,伸手要拉住南宫澈:“澈哥哥,对不起,对不起,薇儿当时也是因为害怕才说出那种话。澈哥哥看在宝宝的份上,不要怪薇儿,宝宝说最喜欢爹的。”她纤纤的玉手伸出去,没有碰到南宫澈的衣角。 南宫澈嫌弃地闪开了——他不喜欢被女人碰。 任何时候,他都会同她保持距离。 南宫澈很自然避开她的触摸:“薇儿,我不是孩子的爹。” 司徒薇儿正在掩泪抽泣,没有听清楚:“嗯?” “……” “澈哥哥?” “……” 南宫澈拿出手绢递给她。 司徒薇儿接过。 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自己也曾经以为那天晚上同司徒薇儿乱了分寸。做错事就该接受惩罚,所以,他回到帝都一力承担责任,他甚至不怕太上皇砍自己的脑袋——迎娶司徒薇儿,还不如直接把他的脑袋砍了。他打着死算盘,但是“罪魁祸首”居然假惺惺进牢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67 里探望他,并且把真相毫不保留地告诉他。南宫澈就哭笑不得了。从和亲开始,他就是被人盯上的猎物——司徒薇儿只是引猎物上钩的肉。南宫大将军无坚不摧,不能硬碰,但是他的儿子很脆弱……南宫澈或者该相信自己当初的感觉。他知道自己酒品不好,喝醉酒能够把洪副官的肋骨都打断,连大司徒的脸都挨过拳头。那一夜醒来,司徒薇儿光溜溜的皮肤都没有瘀痕伤口,他能那么怜香惜玉?但是,当清清白白的女子哭哭啼啼着说那个啥,他的理智就完全站不住脚。 司徒薇儿是他的表妹,是个好姑娘。 他现在才明白,不是司徒薇儿要陷害他,而是他连累了司徒薇儿。 优柔寡断对谁都不好,他,司徒薇儿,还有南宫透。南宫澈就叫住了司徒薇儿:“薇儿,等等。” 司徒薇儿亮起了希望:“澈哥哥?” 南宫澈指着里面:“是南宫透。” 司徒薇儿脸色一白,身子断然站不稳,她扶着椅子的扶手,手指捂着胸口,合了一口气。 果然是南宫透,只能是南宫透! 南宫澈说得够明白的:“薇儿,我喜欢的只有南宫透,没有其他人,这一辈都是……”即使她醒过来之后会狠狠地恨我,“……宁缺毋滥。” 司徒薇儿安静地听着,手指甲都刮入了木屑。 好一句“宁缺毋滥”! 而她就是“滥”。 不过,她再“滥”也是正室原配,理直气壮,南宫澈的夫人!南宫透再受宠爱,都要在她之下,不过是“见不得光”的小人! 司徒薇儿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没有那么难受:“澈哥哥忙,薇儿告退。” 万万不会去在意司徒薇儿的心思,南宫澈目送她离开。薇儿能够谅解他,以后两人还能像以前一样,不用见面难受。留在南宫家,薇儿有名分养胎,他同小透一起也不必遮遮掩掩。当然,想要光明正大在一起,还要破除两个障碍…… “少爷,小姐的衣服。”小豆芽出现在后面。 南宫澈接过:“衣服给我,你下去吧。” 里间,昏暗浓香,适合睡眠。 南宫澈伸手就能触摸里面的人。 手指摸着窝着被子里面的人的脸蛋,滑溜溜的,暖暖的,两边脸颊睡得有点饱满,只是稍微还留点苍白。温和的呼吸缠绵着手指,触感极其暧昧,怎么摸都不舍得放手。 或者,舍得与不舍得,都是相对而言。 他走出了第一步,剩下的路即使再黑暗都要坚持走下去。人是很奇怪的,只要确定了自己的路,就有无穷无尽的动力。 南宫澈轻手轻脚,掀开被子重新压着舒服的位置,把枕头调整了一下位置。昏睡中的人的脑袋迷迷糊糊的垂下来,贴着他的腿边,呼吸一收一张烫热着大腿——南宫澈有点耐不住,立刻摆正她的脑袋。手指慢慢顺着她的头发,生怕扯痛她。俯身贴着发际轻轻吻了几下,南宫澈又把她的手拿出来,比划着皮肤上呈现出来的瘀痕,他握在手心慢慢地揉着,可以让瘀痕快点散褪…… 不知道过了过久,外面响起羊皮靴擦过地板的脚步声,南宫澈眉目间的温柔立刻消失殆尽:“你来了?” “是的。”那人走过如同一阵清风,笑意轻轻,“南宫少爷做得够狠的,没有让吾等失望。弑父,取缔帝国军,皇恩浩荡,名存利就——” “废话少说!” “好的,南宫透也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这是另外一半解药,接下来,你该找空白遗诏…… ☆、南宫将军的无赖战术 小豆芽拿着披肩给我披着,唠叨我不要对着门口吹风,容易得风寒伤身。我把小豆芽踢出去买点心包子。若我不对着门口坐,怎么能亲眼目睹南宫澈回来呢,怎么能亲手手刃他呢!? 他失踪了四天,没有留下一句话!是怕见到我,还是给时间我逃走? 那天夜里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我身上的伤痕都消了,只有心里的刺越吃越深,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眼前的现实。我是不是应该像正常的大家闺秀,一旦让男子破了身子,就抱着那个宿命的男子哭哭啼啼,从此是非不分、唯唯诺诺?我曾经想过,不过被我否定了。我南宫透是南宫家的小姐,南宫大将军的女儿,哪里能那么小家子气呢? ——我顶多只刺他胸口一刀! 昏迷的那几天,我没有起床,四肢不动,耳聪目明,我清楚听见南苑进出的人和他们的谈话。 南宫澈是故意让我听见吗? 南宫澈已经彻底控制住南宫家了,维叔叔把他当做第一主子,南宫夫人真心爱着儿子,帝国军的神棍诸葛辅助大将军的儿子,完全是一副父慈子孝、忠肝义胆、家国两全的虚假面孔……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是刺杀我爹的罪魁祸首。 正月吹起了回南的天气,潮湿的风。风舔舐着人面,湿热黏黏的。 我扶着披肩,手脚都软绵绵的。我已经没有脸面去见我娘和南宫夫人。我在昏睡中听见她们双双同南宫澈吵架,我没有吭声。 我居然没有吭声。 我是个坏孩子。 我怕她们知道我醒过来,我怕她们带着眼泪来质问我:你怎么喜欢你大哥喜欢到床上呢?你大哥是有家室的人,怎么可以让你大哥把你当做娼妓一样困在这里?女孩子遇到那种情况,应该叫救命而抵死不从,不可能像你那样——感觉到那个啥愉悦! 我的心一直发虚啊。 我爹现在躺在正院,没有醒。我连我爹都不敢去探望……不是我不能走出门,而是,我怕我一走出这个门口,我就泄了气。我不能放松自己的愤怒。 流水曲觞,落花成眠。 我吃着小豆芽带回来的点心,一边问:“小豆芽,去问一下,南宫澈什么时候回来。” “小姐,你闷的话,可以出去走走。” “我看起来闷吗?” 小豆芽笑得可爱:“小姐看起来就是闷得要发霉了。” 我翻着白眼,取出镜子,怎么看都是一副吃饱睡足、桃花粉红的漂亮脸蛋。我居然胖了!我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 不知道是几更,睡梦中感觉到呼吸有点压抑,身子也越来越沉重。现在才过了正月十五,就算是回南天也不该那么热,侧身躺着的背后热烘烘的。我慢慢移动着手脚,却发现腰不能动。 有什么东西正压着我的腰上。我摸下去,是一条手臂,拉不起来。我见鬼似的,猛地睁开眼睛。蒙蒙黑的四周,我摸着被子,还在我的床上。我侧身面对着里面睡觉。背后扎扎实实贴着坚实的人体,体温融融,缓缓的呼吸在我的头顶,触手可摸的,真真实实的,真实得有点忍不住抽眼泪。听着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柔柔的暖意,淡淡的体香,我愣是半天都没有反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68 应过来。 就好像一场旖旎的梦,若然我稍微一动,营造出来的这种和谐假象就完全破灭。假象始终都是假象。可我偏偏稀罕这种假象。 可惜的是南宫澈不稀罕,他在我的心口上划了狠狠的一刀。那一刀又狠又快,我一时间就忘记了痛却倒在血泊里。我能不能不要恨他,我能不能要宽恕,然后堂堂正正伸手抱住这种假象,把它变成最真实的依恋……我摸着他的手臂,爬到他的手腕上,拉出他的手指,然后放在嘴唇边,就好像情人间的亲吻,忽然狠狠咬了下去。 南宫澈痛得抽搐了一下。我更加用力,咬死他,咬出丝丝血腥味。 “小透,醒一醒,是我,不是肉,不能吃……”南宫澈以为我在做梦磨牙。他的手摸着我的下巴,轻轻一掰,我的牙齿就松开了。我满口都是酸酸的,还没有说话,南宫澈的手臂就挤到我的身下,直接把我圈入他的怀里。他抱着我的腰背,很舒服地舒了一口气,热辣辣的呼吸喷到我的脖子上:“几天不能回来,想你想死人了……” 他喃喃自语地说什么? 我被他这样面对面抱着,手脚都失去抵抗。我推了他几下,他又翻着身,压着我的脑袋靠到他的胸膛。我顾不得自己这脸通红:“南宫澈放手,不放手,我咬死你!”牙齿合着他的肩膀,透着薄薄的单衣,用力咬着。 “小透,小透,你睡觉怎么就喜欢咬人呢……”他手指摸着我的脸颊,顺着到耳边,完全无视我的撕咬,笑着说:“嗯,真好,终于回来了,几天几夜都没有合上眼睛。还是自己的家里最舒服,还是抱着小透最舒服……” 我被他骚得痒痒的。 南宫澈皮粗肉厚,咬他就如同咬着一块破牛皮。 南宫澈声音都疲惫着,带着懒懒的笑意:“可惜,这腰不够丰腴。” 这死色狼,他的手还不安分守纪。我拧着他的手,吼出一句:“不要碰我!” “小透……” 南宫澈死皮赖脸的,叫得我心里软乎乎的一片。 我胡乱抓着他,在他的胸前不停挠着,拧着他的衣襟,恨不得一拳就打清醒他。只是拳头打到他的脸上,我的力气就泄了——终究还是不舍得吧。都是因为他,因为他这样无赖,我把自己都恨透了:“南宫澈,你这个衰人,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叫南宫透!” 南宫澈静静的,他仿佛很疲惫,躺着,就没有说话。 我揪他起来:“南宫澈,我要扁你。” 他手掌就握住我的手,扬起脸,仿佛一幅请随便的样子:“嗯,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我说真的,起来,决斗!” “决斗?” “对!” “好吧,舍命相陪。”南宫澈说着就扑了上来,压着我身上:“用什么决斗?我们在这里决斗吗?从这里开始?小透,不是说决斗吗,好好的怎么就哭了……”他含住我的嘴巴,慢慢的,柔柔的,融化着我的怒火和眼泪…… ? ? 南宫家的沙地训练场,点亮着石柱灯柱的油灯,两边黑墙就远远透出森冷。南宫澈就标杆的柱子一样站着,高挑颀长,静静深深,像暗夜盛放的莹莹洁白昙花,色香味俱全。我从兵器架上抽了一把剑,三尺三寸,削铁如泥,试着剑的重力,就手。 我耍了两下:“哥你自己选择武器,随便。” 南宫澈随手抽了一条竹枝鞭。 我知道他最不擅长长鞭。我就看不得他这自以为英俊潇洒的轻狂样:“不要以为我开玩笑,我真的会刺你。” “让你三招。” “不用!” “……” “你输了,告诉我,为什么要对爹动手。” “你输了呢?” “我输了,我输了……”我提剑起首式,“你就不用回答我任何话!” 南宫澈挥动的鞭子如同火舞长蛇:“我赢了,你以后听我的。” 哼,他就想得美。 就武功而言,南宫澈比我强一百倍,南宫剑法是不可能打赢他。我放弃南宫家剑法,使出两招眉山剑法。眉山派剑法以轻灵走偏锋,柔韧灵巧,来去飘忽,百花齐放,女子用的剑法。我跟着湄儿练剑的时候,偷偷学了两招精华。南宫澈的长鞭玩得不好,对敌眉山剑法,果然有点手脚无措,三十招就被我逼到边上。 南宫澈脚踩在边缘,稳步停着,忽然抛开鞭子,转到另外一只手,倒手捏着鞭子尾巴,把长鞭手柄打了一个直接而且凌厉的剑招。长鞭的手柄抗住我的剑。我的长剑不堪重负,断了,剩下亮晃晃的半截。 南宫澈潇洒收式:“怎么样?” 我一把扔下断剑。 我指着南宫澈:“你耍赖!” 南宫澈用长鞭当做用剑,在长鞭手柄上加注真力,这样我就输得哑口无言。 南宫澈幽幽泛着褐光的眼珠定着,英俊无双的脸庞,冷冽一笑:“战场上只有输赢,没有兵器之分,你中了一招,已经死了。” 我气得脸都青了。 我怎么能原谅南宫澈那种王八蛋呢! 我爹还躺在床上,我娘哭得要死要活,我自己却打不过南宫澈……我,我,我决定赖死给他看! 要取南宫澈的性命还不容易吗?我可以在他的茶水里面下毒,把他像只浮水青蛙一样毒死,或者就在床上等他睡着把他蒙着枕头生生闷死,又或者就直接把他……不过把南宫澈掐死之前,大概我就已经死在他的手中。 我越来越讨厌南宫澈:“不要惹我!” 南宫澈直挺挺趴着床上,歪着脸看着我,忍着笑:“谁敢惹你?” 我把一床被子堆到我们两人之间:“不许踩过界!”我拉被子盖到身上,我就是生气,我……我转眼想起来:南宫透,你个猪!你明明自己有房间有床,为啥不回去自己的房间睡觉,为啥要继续同南宫澈这狼躺到一个床上。 南宫透你个无药可救的猪! 我想应该回去自己的狗窝睡觉,伸手爬出去拿我的外衣。伸出去的手臂就被南宫澈握住了,他故意说:“不是说不许踩过界吗?” 我恨不得一脚踩死他。 南宫澈把我塞到被子里面,那条界限就完全模糊了。被子里面的拳打脚踢都成了挠痒痒,我的手脚都压得死死的。南宫澈顺着我的毛刺,一边说:“不要生气,小透,不要生气,我以后都让你就是。以后你对我动刀子,我打死不还手。” “我呸,我用得着你让吗?” “知道,知道。” “坏蛋,不要扯我的衣服!” “好好好,别生气,不扯……” “坏蛋,南宫澈坏蛋……呃……都扯光了,你当然就不扯了!” 就这样,有一句没有一句,他越逼越靠近,昏天黑地,火辣火辣的,弄得我全身热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69 乎乎的,整个人都融掉了。哎,我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全线崩溃…… 昏迷的时候,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知觉。我半睡半醒,听见曾经进出南苑的人。我听见,我娘的怒火,南宫夫人的坚持,湄儿的哭声,司徒薇儿的软软声音,还有敏德——那个雪北国王世子……雪北国虽然一直同我国交好,但是暗地里还有不明确的异动。我越来越不明白南宫澈想要怎么样。身为将军,位高多讳,不得不防…… 不过,南宫澈是光韶王朝最最最混蛋的将军,我真的很讨厌他啊。 “将军大人,能不能快点……兵书上说兵贵神速,速战速决,无往不利……” “是吗?哪本兵书?南宫透什么时候开始认真读书?” “是的,小人是文盲,小人就认得两个字……就是知道,孤军深入是用兵大忌,呜呜,不好……” “这是诱敌之计……本将军自幼受大将军府南宫家教导……战场是持久战,持久战,哪方笑到最后才是胜利……本将军就喜欢围城屠杀,寸寸剥夺……” “你残暴不仁!”我哭! 脑子里面所有人和事都被他杀得片甲不留,顿时哀鸿片野,生灵涂炭…… “在想什么呢?”事后,南宫澈热汗淋淋,手脚纠缠还不舍得放开我:“明鸣明天大婚,明鸣给你请柬了,在我的桌子上。你累的话,就在家里睡觉,不要去。最好就是不要去……” “我去。”我推开他。 两个人全身黏糊糊的,他还要搂着我……他知不知道这样很难受。 “好好,你去,就跟着我一起去。” “不要,老明请我是因为我是他同僚,不是请南宫将军你的妹妹。我干嘛要跟你一起去。”我全身软绵绵的,手脚无力,腰背酸软,只能爬到床边缘。我伸手摸着床下,也不知道是他的衣服还是我的衣服,就捞一件起来。 南宫澈哎了一声,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我光溜溜的背:“不许同明鸣走得太近。” 我歧视南宫澈这种小心眼的男人。 我爬下床:“老明都成亲了。” 南宫澈闷着咯咯笑:“我也成亲了。” 我一把将衣服甩到他可厌可恶的笑脸上。 谁,谁,谁勾引谁? “那么你自己小心一点,准时回家,可不许喝太多酒。”南宫澈拉住我的手,重新拉回去床上,以手臂盖着我的背,舔着我的胳肢侧腰阵阵敏感:“原来还有力气呢。小透,不如再来一次……” ? ? 滴滴答答的雨声打着屋檐和水池,叮叮咚咚地,扫过一阵及时雨,阴霾和清冷都一扫而空。我爬起来的时候还算很早,肚子饿得不行。小豆芽送过来的早点,足够让我精神大振。吃了几天几夜的菜粥,终于有点能够饱暖肚子的面食和团子,还有一罐子我最喜欢的酸菜。我看着面条上面浮着的鸡蛋和肉就流口水,但是小豆芽移开了面碗,就给我大碗白米粥—— “面食是少爷的,粥才是小姐的。” 我把筷子一拍:“你丫头是不是吃饱了撑着?” 小豆芽要给我脸色看,但是看到南宫澈走进来,她就向我不满地嘟了一下嘴皮子就退出去。南宫澈就在我的怒视中,安静地在对面坐下,银丝线的祥云黑色袖子罩着长长的手指,端着他的碗,摸着筷子,动作优雅无声,正如任何一个平常的早晨。 我看他一身深紫色的朝服,穿得有模有样的:“应该吃过之后再换衣服。这布料脏了不能洗,好好的衣服就废了。” 南宫澈把面食分到空碗,连同筷子递给我,笑着说:“谁叫你还在睡觉。” 我拿自己的筷子,才不要他的。 我啜了一根面条,一边吃一边说:“我睡觉碍着你啦,你大可以叫醒我……”我埋头吃面,用手腕遮住脸上微微的烧红。可恶啊,真的太可恶,南宫透你的厚脸皮不是号称铜墙铁壁吗,怎么会两下子就烧个红透,你脸红个啥呢? ——如果南宫澈吃过饭才换衣服,就不能同我一起吃早饭;偏偏他又不舍得叫醒我…… 南宫澈把他碗里的肉片,一片一片拨到我的碗里面。 我努力撕扯着肉片,外面就传来吵嚷声音。 我听着是司徒恩恩的声音。我的心噗通一下掉了,南宫澈已经站了起来,他一手按着我的脑袋,揉了两下,不让我起来:“你继续吃,我出去就可以了。你不要出来。” 我就埋着脸不吭声。 南宫澈走出去,听不出声音的好坏:“娘,早啊,请坐。小豆芽,给夫人沏茶。” 我哪里还能继续吃面,侧着耳朵听。 “不用了,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的话,就让我带小透走。” “小透没有痊愈,不宜移动。” “我去看看。” “小透还睡着。” 我听着南宫澈这说辞,暗自感叹:我大哥学坏了,他撒谎居然比我还要厉害。 司徒恩恩哪里是容易忽悠的,果然她就生气了:“是小透没有病好,还是你不想让我看到,你把她——欺负得——有多么的惨?!” 南宫澈居然一点也不让,依旧冷定着:“娘,你不能进去。” 接着就是一声响亮的耳光。 我听着“噼啪”的声音,耳腮都痛了。我偷偷爬到了屏风缝隙,只是怎么努力都看不见外面。 司徒恩恩的声音都气抖了:“我是你娘,你还把我当娘的话,就让小透跟我走!我才是南宫家的夫人,小透必须跟我走!” “南宫夫人?”南宫澈的声音冷峭着,“南宫夫人,难道忘记了吗,你不是我娘。” “……” “南宫夫人,小透不能走。南宫夫人看不过眼,大可以离开南宫家!”南宫澈一字一句地说,“来人,送南宫夫人出去。” 我这脑子一定坏掉,久久不能镇定下来。不过,南宫澈回来之前,我就安安静静坐回去吃面。 他把碗里挑出一波面条到我的碗里,继续闷闷地吃着自己的碗。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相对无语,各有心思。我不分好坏地吃着,偶然偷偷看南宫澈,完全吃不出味道。南宫澈的清俊脸皮子上巴掌印,有三道手指甲的伤痕。这些刮痕真深,月牙状的指甲印,见血了。 不知道南宫澈痛不痛,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痛。我去翻出一些刀伤清凉药膏,蘸着手指上,就涂到他的伤痕:“忍着点,痛不痛?” 司徒恩恩很爱儿子,从来没有打过他。母慈子孝,说的大概就是他们。为何“母慈子孝”不是真正的母子呢?我慢慢涂均匀,可不能让我大哥漂亮的脸蛋上留疤痕:“这个药膏管用,我以前常用,三四天就好,不怕。”是啊,以前每次同南宫澈打架,我娘会同我涂这种药膏。我身上都没有一点疤痕。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70 南宫澈大概对留不留疤没有兴趣。他只是静静看着我。深褐色的眼眸,盈盈皎洁。清透的眼神中有种让我沉沦的情愫—— 我说要见我爹。 南宫澈没有反对。 我走到门外,久违的太阳光,久违的空气,虽然初春清晨依旧带着寒冷彻骨。我站在门槛,背后有人慢慢拥抱上来。他用力拥着我的肩膀,暖和柔软的语气触碰着我的颈后:“不要离开我。” 暖融融的太阳,还有墙外盛开的殷红色桃花,流水潺潺泛着粼光,声音如同动听的弦乐…… 我还是留恋外面的世界呢。 有太阳照耀的地方,就表示梦该结束了。 我以为南宫澈不会轻易对我放手的时候,南宫澈却说:“小透,起码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我伸着手,弯到后面,摸到他的脸颊,轻轻摩挲着,沿着轮廓一点一点刻画着——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那种深刻到灵魂里面的特殊感觉。即使是最普通的幻想和思念,对这一个身体,对这种触碰,我依旧没有一点抵抗能力:“哥哥放心,我又不是去很远。” 是啊…… 即使不想再见到南宫澈,我也并没有打算离开帝都。 正院,我爹的房间,阳光透出纱帐,我靠着床架子,茫然看着我爹。 若然不是我爹的脸色过于苍白,我真看不出他昏迷不醒。我静静等着,等着他像上一次那样,突然跳起来给我一个暴粟,说我不孝女,说我诅咒他老人家……忽然之间,我感觉我又回到了那天夜里,我看着我爹倒下去,他还叫我走…… ☆、成亲比打土匪辛苦 城御四方军的少将军的婚礼,明四家少爷的婚礼,贵族之首同古老王族——老龙王君家的婚约,不管是帝都里面,还是帝都外面,都为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婚礼隆重花钱的程度,甚至比得上皇族天子大婚。明四家按照贵族的婚礼式,要大宴亲朋好友三天三夜。我是在婚礼的第三天夜里才过去道喜送礼的。老明一定恨死我的,不过我也是事业为重。 我从南宫家出来,就回到皇宫,回去销假报到,然后一直封藏在皇宫库房。等到最后一天晚上,轩辕菱云才让我出去。 我走在大街上,差点就迷路。 我自小在帝都长大,吃着帝都的流水,说着帝都的粗话,就是不曾见过如此金碧辉煌的帝都。 帝都横横竖竖的大街道,每隔三步都点着琉璃瓦风雨灯,莲花状的漂亮宫灯,绑着红色的绸缎,映照着帝都的天空都是红彤彤的,如同佛光普照。 活脱脱就是个不夜城。 百年不曾如此喧闹。 帝都的大小街道点燃长明灯,是中宫皇后生下皇太子才有的待遇,百姓为家国未来的真龙天子而祈祷,将带来太平盛世。帝都百年来就出现过一次,可惜我却年轻,无缘看见。属于皇族的特权,现在却赐予明四家的公子,我一边感受着“如同盂兰节”的热闹气氛,一边感慨太上皇对明四家的“厚爱”——不过没有多久之后,我才知道,我误解了太上皇,我对明镜心太不了解了。 ——帝都的长明琉璃灯,不是为了祝福老明而亮。 婚礼酒席是在正正统统的明国公府,而不是老明的小别院。 明四家之首,筱国公府,公子明鸣的婚礼。 ——同样是婚礼,同样是军人,明四家的势力,不是南宫家所能比拟的。 我迎面看见的是,国公府门口的玉树琼枝,万树梨花夜绽放,树干是蓬莱仙岛的琉光碧玉,树叶是西岐大漠的夜光珠片。 里面正堂大院,视野开阔,栏杆凭顾,宴席当中,不停穿梭。 花园的中央,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搭在桥轩金色纱帐的戏台,台上漂亮的旦角表演七情上脸,台下阵阵的喝彩声音……边角的风雨小亭,遮盖着红纱里面,传出丝丝的管箫糜糜之声,里面有着西域的金发碧眼的蒙面美人,扭动着水蛇一样的小腰,琅嬛赤足,跳着妖艳勾魂的舞蹈。干净的仆人,漂亮的丫鬟,来往恭贺的客人,源源不断的贺礼…… 我只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如同流水,哗啦啦东向大海。 我跟着衣服光鲜的仆人才不至于迷路。 我还没有踏入门槛,就有人醉猫一样扑过来:“怜弟弟,就知道你一定会到!你小子去哪里发展,哈哈哈,老子好像不见你这漂亮的小白脸很长时间了!是锄地耕田发财了,还是勾搭哪门皇孙公子,从此——啊啊,痛死老子,见面就吃一脚!” 都是城御四方军的同僚,没有遮拦的禽兽同僚。 我一蹬腿,不客气地,就把他臭哄哄要粘上来的身体,劈开三丈远。 小子们醉得满脸桃花,蹭着我的腿,终于露出他的真面目,笑得狗头:“怜哥,我想跟着你混饭吃!” 我脚踹着他的胸口,笑着说:“你以为黑羽卫是我家!不过,如果你想去雪北军,我还是有办法的。”我坏心眼。 那小子如畏狼虎:“大喜日子不要提雪北军!” “谁想要去雪北军啊?谁?我把你们这些一肚子酒水变坏水的臭小子,统统扔到雪北军去守长城,连命根子都冻结,姑娘都抱不了!”从外面插入一把活力十足的声音,分开众人就是一袭浓烈的夏风,他把趴着我身上的醉猫踢走,询问着众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或者是你!” “不是,不是!我们只爱四方军,我们只爱鸣哥,我们只爱姑娘和美酒,喝酒去,哈哈,喝酒去!”众人轰然散去喝酒。 正义相救的人,正是帝都的话题人物,婚宴的新郎官——老明。 老明脸白透粉带桃花,金睛火眼,美人标致,一身明艳照人的新郎服饰,繁花似锦,艳压群芳。从上到下都是鲜艳的大红色,就好像把人推倒在大染缸里面滚了一番,外红内白,外焦内嫩,把全场的未婚、已婚的男子都比下去了。 我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服饰,剔着一条眉毛:“鸣哥,你这一身,真够,真够,真够——” “傻?”老明瞪着我。 “明艳照人,明艳照人……”我摸着下巴,咯咯笑个不停。 婚宴三天把老明折磨透了。 他连笑容都僵硬得很。 老明提着下摆,坐下,一甩长发,直接抽起茶壶灌茶,毫无形象地,大口大口喝起来:“奶奶的,想当年去打土匪都没有那么辛苦!” 我泼冷水:“你打过土匪吗?” “这些不是土匪吗?” “……” 老明瞪了我第二眼:“咳咳,南宫透,你给我什么新婚礼物?值不值钱?” 我说:“问问你家管家。” “南宫透你这蠢蛋,注定一辈子都爬不到南宫澈的上面!礼物就应该亲手交给我!”老明发神经起来,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71 顿足大叫,“给管家,都是进我爹的库房!” 我的嘴角一抽一抽的。 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堂堂贵族之首的明四家会生出老明这种性格扭曲的怪胎?明四家之首的筱国公府,是全国最有钱的国公府,库房比皇帝的内库还要大。明四家的地缝扫一扫,都是穷人家吃一年。老明这个公子哥儿出身,即使同他老子关系不好,也不至于把银子看得如此之重。 大概我知道老明的怨气从何而来。 话说初八司徒薇儿嫁到我家,也给南宫家带来宽慰的进账。 我死鱼眼,无比鄙视老明:“你还稀罕那几个臭钱,你都把金山银山娶回来。” “君家小姐什么时候叫做金山银山?” “……” 老明忽然靠近我的脸前,笑得特美艳。 他捏着我的下巴,扭着我的脸,转到那边灯火明亮之处:“看,你的好——情——哥哥,南宫澈在那边。” 我哼了一声,拍开老明的脏手。 我怎么可能看不见南宫澈? 我不单只看到南宫澈,我还看到很多大人物,例如大司徒,小司徒,轩辕老大,君清瑜,君清瑜身边的敏德,还是六部尚书,五军都督府的大人,说得出名字的,说不出名字的……大人物的场所,不适合我这样的小人物。 我张开嘴巴,狂笑:“南宫澈关我什么事?” 我这样说着,那边南宫澈就神差鬼使地仿佛感应到什么,向我这边望过来。我瞬间就呆住了,因为南宫澈确实是看见我了。我背后冒出冷意,立刻抓起酒杯,喝了一杯酒,浓烈的白酒,一冲,呛到喉咙,冲上天灵盖,南宫澈的脸容就浮云了。 老明在一边笑眯眯,像一只闻到腥味的猫儿。 大家都闹着老明要去看看新娘子,我才有一刻钟的消停。 以前住在一个营房的小曹歪着脑袋,下巴放在我的肩膀:“小怜,你这幅摸样,我是不是太醉了,我怎么看你越来越漂亮的呢?摸摸比女孩子还要滑溜,还有点香香。” 我把他的脑袋一抽:“去死,我纯爷一个……” “你纯爷?你笑死人!你就把裤子脱下来,脱下来,让我看看,我就相信!我怎么就会喜欢你个兔儿爷?!我告诉你,我对倌馆子的男人没有感觉,怎么弄都没有感觉!我就不是断袖的!爷都是站着尿尿的,你就站着尿给我看……咦,南宫将军?南宫将军,好!”小曹忽然看向我的身后,裂开嘴巴笑,脚步颠仆过去,“南宫将军,你说,小怜是不是像女人,我就一直怀疑他根本就是……” 这世上能够被称呼为“南宫将军”的人屈指可数。 我知道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一个,而另外一个就站在我的身后。 小曹依旧不知道死活:“南宫将军,你说是不是?” “呵呵,我也觉得。”南宫澈罕见地笑着,轻松愉快如同夜间的微风,伸出手接过酒杯。 南宫澈酒品不好,世人都知道。 “小曹,你这醉猫死开,不要丢脸了!”我看得眼睛都发直,连忙把小曹手中的酒杯抢过来,瞥了南宫澈一眼,正好对上南宫澈看我的冰温眼神,真的是瘟神啊。我咬着牙齿,磨出来的铁锈味道:“南宫将军,不要,不要,南宫将军你是不能喝酒的!你不要忘记自己醉了会很恐怖!”他现在的脸色已经青黄不接,喝了酒之后,我不知道我该有多么倒霉遭殃。 南宫澈扯着嘴角,微微一笑,有点温和温柔:“我知道分寸,谢谢你的提醒。难得见到兄弟,就喝一点点。”他插到我和小曹中间,面对着小曹接过第二个酒杯,一只手挡着我的手。 他顺手就握住我的手腕。衣袖长宽,正好盖住,看不见我们纠结在一起的手。他的手心热热的,铁一般的不动摇。我牙齿都酸了,手指拧了两下。 南宫澈把酒喝了。 小曹早已经醉了七八分:“南宫将军好,你就该这样!男儿……” “南宫将军,南宫将军,南宫将军很快就要成为帝国军的大将军了……大将军,你不能只喝他的,不喝我们的吧,要喝就大家一起喝……”周围的将士,都是城御四方军的,曾经同声同气的,同南宫澈处得不错。大家见南宫澈喝酒,都不知道忘性还是醉意,一时间空前高亢的情绪,上来拉着南宫澈喝酒。 我是一件悲催的陪衬物,众人皆醉我独醒。 我在一边干着急,看着南宫澈步步堕落,看着他脸沿下微微透出酒红,那醉人的红色只停留在颌下,不上脸。传说中的危险的信号。南宫澈的手心渗出汗水。越是热汗,他越是把我拽紧。我被他握住就动不了,只能低声对他说:“放开我!南宫将军,你不要握着我的手!你再不放手,就断袖了!” 南宫澈置若罔闻,仿佛还很享受。 我呜呼哀哉。 若然明天传到全帝人的耳中都是:“原来南宫少爷就同吴还怜有暗地里的一手”、“南宫将军原来是个断袖”就真的不关我的事了。 大家喝得东歪西倒,话题一下子也不知道扯到哪里了。 南宫澈悄无声息退出人群。他往我跟前一转。我被他转得失去重心,就直接撞到他的身上。 “放手,南宫将军!不要拉着我啊!”我这小心肝做不得坏事。虽然周围的人都仿佛没有留意到我们,但是我芒刺在背。 南宫澈嘴角弯弯笑着,异亮的眼神,眯上酒色醇美的浓郁。 这家伙已经醉了! 南宫澈今天离奇得穿着修长合身的居家常服,红色的。红得很深很深,就好像凝固在衣料上的血块,盈盈耀目,染不上其他颜色。他往身边一站,好像围绕着一丛漂亮的红杜鹃。风一吹,漫山遍野,春花灿烂,芳香扑鼻,怡人悦目。他常常不是白色,就是黑色。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见他穿红色的衣服,瘆人的轻佻。不过,真的很好看。 南宫澈的穿衣品味也变了。我自己开始迷糊,他是黑色呢,还是红色? 我嗔怒:“放手,会被人看见的。” 南宫澈偏偏靠着我的身边,好像不胜酒力一样,伏在我的肩膀上。那些完全是表面,而他说话的声音却一点也不醉酒,甚至是冰镇的冰冷:“做了亏心事吗?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怕被别人看见。我靠近就不行,其他同僚搂搂抱抱就无限欢迎?” 我退后了两步。 不同的,不同,那些同僚不会让我心跳加速,不会让我不知所措,不会让我难受,不会让我有罪恶感! 我很认真:“请南宫将军不要再靠过来了。” 是的,不要再逼我了。 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我爹躺在床上的苍白模样。 南宫澈笑了一声:“南宫透,如果我一定要呢?”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72 他简直就是挑衅我的极限。 我开始捏着手指—— “哇哇!” 人群惊叫。 恢弘赤色的夜幕,“嘭”地一声,开出一朵灿烂的金牡丹。 原来是烟火。 天空的金牡丹没有消散,就在四周开出朵朵的牡丹花。“嘭嘭嘭”,天空轰隆隆地嘶叫着,五光十色的烟花就争艳灿烂,齐放欢乐。四面八方的欢呼和嬉笑,人人都注目到天空中的烟花表演,根本就没有人留意到我们。 南宫澈靠着我的耳边吹着气,声音也柔和了一点点:“小透,我很开心你能留在帝都,没有跟着他们回去湖州。” 这也是我最后悔的事情。 我应该跟着我爹和司徒恩恩她们离开帝都。 司徒恩恩恼了南宫澈,居然把司徒薇儿也强硬带走了。 我扯笑了:“恭喜哥哥成为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也好的,清净,而且床足够大……” 他的发梢有意无意蹭着我的腮边,就好像缠绵情人间没完没了的甜蜜,“不怕被你挤下床。” 我差点就咬了舌根,推开他:“不要碰我!” “南宫澈,不要碰我!” “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 我吼出来这三句话。 “噼里啪啦”的响声,天空的烟花化作漫天的星辰,闪闪发亮,弯出一道亮白色的银河,迷了人类的眼睛…… 南宫澈迟钝的愣着,手松开。 我转身往外面跑。 没有跑开几步,南宫澈就抓住我的手臂。 他一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虽然不着力,但是我的眼泪都打飞了。 他没有放开我,天空的中的烟火是掉入了他深褐色的眼睛里面,到处火辣辣的燃烧着:“我们是一刀两断了!我所谓的‘一刀两断’,就是我以后会让自己忍住不碰你,不去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让你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自在生活——南宫透,我只想看到你天天笑着——而不是允许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装疯卖傻!” 我脸痛耳昏,愣是没有看清楚、听明白。 “南宫透,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南宫澈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 南宫澈扭着我,就好像抓着一只不听话的猫儿。我红肿的脸被拉到他的跟前。我的腰受不住铁石无情挤压。他控制着我,就如同小孩子的手指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他的吻,霸道,带着辣痛,还有烈酒的呛味。 挣扭,喘气,呜咽,心燥,还有头顶轰隆隆的烟花爆破的声音,周围人群雀跃欢呼的声音,混杂起来,穿心入肺,好像大灾难的蝗虫碾过一望无边的天空,一路掠夺啃噬,把我那仅仅收拾干净的心啃得一点也不剩,接着就要面对着百年难得一遇的□□。 我看不见自己有多么的狼狈。我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同他“一刀两断”。呼吸越来越紧密,挣扎越来越无力,而那种鱼死网破、不顾一切的亲吻就似天空中用消耗着生命的烟花。 璀璨,一瞬即逝。 不是真实的。 我狠狠咬痛了南宫澈。 “我是不懂得珍惜,怎么样!”我声音都沙哑了。 “若然我懂得珍惜,我就绝对不会让自己那么难过!我喜欢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那么难受!难受得快要死掉了!”我捂住嘴唇,叫出来的嗓音竟然不像我自己,声嘶力竭。不过,再大声的呐喊,都不如天空中烟花来得响亮喧闹。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整个人都傻了,都不知道干什么!值班的时候,居然连偷懒都睡不着的!我就应该听从你的话,好好珍惜自己!我本来还可以恨死你的,把你当做仇人一样杀了。但是,我居然还说服自己,我爹没事,我可以原谅你的错,可以听你解释……可惜,不是!你个王八蛋,就从来没有一点愧疚,从来没有一点让我好过的解释!爹娘都被你气得离开家门!” 南宫澈唇边殷殷的一抹红,平寂的眼神涌出一分热潮,手掌一直捂着我的脸:“……” 我哭了。 “小透,不要哭。” “你喜欢就去做你的孤家寡人去!”他就是喜欢把我弄哭了,然后再回来哄着我!甩我一巴掌,然后给我一颗糖? 我把他甩开。我拼命往活路走:“不要跟着我!” 南宫澈就好像一只有影子的千年艳鬼,不折不挠,不依不离,跟在我的后面。我生气地走着,眼泪珠子不停地掉下来。 我再理睬他,我就是个猪! 鬼知道国公府这是什么八卦天门阵,我居然走不出去!我好像已经迷路了,在花园这里来回兜着圈子,耳边听着锣鼓唱曲,走了一轮回之后,还是听见锣鼓笙箫。 戏台之下密集着很多的官家老太太和少奶奶,她们彻夜看戏,津津有味。戏台之上,旦角正对着梳妆台穿衣打扮,转眼间,就从千娇百媚的千金小姐,变成了风流倜傥的书生。 我的脚步稍微慢了下来。 老明的老爹还真下本钱啊。那是全国最有名的戏班,菁舍班。据说班主丁叮当是个脾气古怪的女人,而台上那个踏着秀才阔步、糅合着女性柔和和男性英气的,正是丁叮当丁大老板本人。丁大老板难请,几年才亲自上一次戏台,这些官家的太太夫人都是赶丁叮当的场子。 听着丁大老板陈柔微沙的低嗓音,看着神符奇技的戏曲表演,我渐渐平静下来。 我稍微看了半幕,就痴迷住了。 现在演的是丁大老板的成名作《再生缘》。虽然有很多戏班子演《再生缘》,不过,那些旦角饰演的孟丽君不是太媚柔,就是太高冷,没有一个比得上丁叮当。女儿身做男儿英,丁大老板入戏十分。丁大老板的饰演中,既保持着女儿家的细心谨慎和机灵聪明,还带着当朝状元爷的英姿勃发和恣意游刃。即使都知道女扮男装,但看台下的千金小姐、年轻少妇无不为丁大老板的男装而倾倒。 我也渐渐沉迷。 身后站着的人,声音轻得如同扫过耳边的春风:“累不累,不如上去坐着看。” 我手肘顾着栏杆,说:“我喜欢这里!” 他说:“上面看得清楚一些。” “我很容易满足。” “上面的楼子厢房,直接对着正中央,可以看全景。” “我不贪心。” “很快又开始新的一幕了,丁大掌柜会穿着她成名的澜彩衣,开演洞房花烛的一幕,同相府千金小姐,饰演一对假鸳鸯,妙趣横生。”他慢慢勾着我的手指,继而不可违抗地握着手心中,温烫的手心,“嘿嘿,我们上去……” “……” 我快要哭了! 南宫透,你就是死在不够定力!你就是受不住诱惑! 花园这里有着楼子厢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73 房,推开的落地大窗户无遮无掩,对着戏台开,直接对着下面——明四家究竟富裕到什么程度啊,居然这样的地方都有! 我找到的位置,刚好正面看着戏台,视野开阔,声音真切,袅袅动人。 新的一幕响起了铜锣。 我立刻趴到外面的扶手小栏杆。 南宫澈把我拉了回来。我推开他,非得要走到最靠前的露台栏杆:“我要静静看戏,你不喜欢可以先走!” 他就不敢管我了。 我知道南宫澈不喜欢看戏。 南宫澈喜欢什么?我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他不喜欢看戏,怎么知道丁叮当的成名作? 这些年来,我以为南宫澈就没有什么癖好——当然,除了他还养着家里的猫儿。人在这个尘世总有点喜好。我喜欢看戏听曲,湄儿喜欢漂亮的衣服和甜食,我娘喜欢摸马吊,司徒恩恩喜欢各色布料花花衣服和银子,我爹喜欢去喝花酒喜欢念奴娇,但是南宫澈喜欢什么呢?他不喜欢喝酒,又不喜欢那些烟花之地——事实上,他根本没办法去烟花之地。他不喜欢被其他女人碰,他更加不喜欢被男人碰…… 我一直没有问他,难道我也是女的,为什么南宫澈就不怕我? 当当当,丁大老板出场了。饰演“相国小姐”的花旦出场,看台下的人还在拍掌,而此时丁叮当出来,全场居然静悄悄的。我看得眼睛都发直。 丁大老板终于拿出她二十年来的看家衣服。轻若流云的男装新郎服,披着她的高挑身段上面,走动就宛若高山流水,团团的红晕霞光,人美衣服亮,清俊潇洒。历史上以美貌和战功着称的兰陵王高长恭也不外如是啊! 我激动地忍不住抓住南宫澈的手:“是不是很漂亮?丁大老板真的好帅啊!我就算现在死了,都值得!” “是吗……” 我低头看着。 不知道怎么时候南宫澈就霸占了我半个椅子。 他抱着我的腰,摸着我那边红肿的脸,扫扫我额头的头发:“打你,痛不痛?” 我哪里有空理会他:“你让我打一巴掌就知道!” 南宫澈收紧我的腰:“看完这一出戏,我们就回家,我帮你擦点药膏,很快就不痛。” “我在这里看通宵。” “丁大掌柜唱不到通宵。” 我终于很正经、正眼、正色看着南宫澈,看不到他在开玩笑。我愣是装着没有明白:“我明早要值班。” “我明早也要上朝。” “我要在屋顶上面站一天。” “我轻点。” 南宫澈满眼透透深深的笑意,脸不红、耳不赤,是赤、裸、裸的那个意思。 我哗啦啦的眼泪。 哇哇哇,二货! 我就是个猪,我就是个猪,我就是个猪猪猪猪!我不能同南宫澈纠缠不清了。我不可以跟他回家去“上药”。“回家”一定不仅仅是“上药”! 我挺直腰背,很“认真地”看戏。他不喜欢看戏,他只是贴着我的背后,搂着我的腰,就没有动静。我腰酸,扭着脖子看过去后面,他全身都靠着我的背上,睡着了。 这样的锣鼓喳喳,这样的陌生地方,南宫澈居然都能睡着。 我叹了一口气,趴下一点点,让他睡得舒服一点。不过很快,我发现这样的姿势,让我腰酸背痛。他不舒服,我也不舒服。我慢慢拉起他的手臂,移出去,轻轻让他睡下来,放在我的大腿上。这样,他不妨碍我看戏,我也不妨碍他睡觉。 南宫澈全身僵硬地很,我手指揉着他的肩膀,都用尽全力掐下去了,他肩膀的肌肉还是硬邦邦的。他究竟有多久没有睡觉啊?他这几天究竟在做什么? 我拍着南宫澈的脸两下,脸庞都削了,摸上去都冰凉凉的,家伙长得漂亮都没有用,老是这样不睡觉,没到二十岁都变成老伯伯。睡觉都皱着眉心,以后会在眉心长深皱纹,去不掉的。我揉着他的眉心,揉着他的头发。南宫澈比我大不了多少,有时候我都忘记了他才十八岁。为何我同他搞得那么痛苦呢? 我这样有一下没一下地弄他,居然就忘记了戏台。 丁大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下去了。我回头的时候,戏都散场了。就这样,难得一见的《再生缘》就没了。 我的时间怎么就花掉了?我气得咬了南宫澈一口。 南宫澈动了一下,醒了,朦胧的眼神转了一下,霎是销魂,看见是我,就放松了下来:“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我一把将这王八蛋推下去。南宫澈速度拉着我的手腕,他掉下去还顺手把我拉下来。我一下手肘撞到他的胸口。 “呃……”南宫澈正中,哼了一声。 我才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南宫澈拉着椅子,带着我一起起来:“我们回家睡觉了!”他那表情就好像要跟着娘回家的孩子那么开心。我们之间好像还没有那么好……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都红了:“你回去,我不回去。” 南宫澈垮下脸:“你不回去,我怎么办?” 我走:“随你怎么办!” “好,你说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随我怎么办——那么你就跟我回去!”南宫澈拦腰就抱起我,他再这样下去都会成为正式的流氓了。 忽然有脚步声响起在进门口。 我弹动一下,离开南宫澈。 楼梯口进来的是红色的淡光,老明那种坏坏的笑脸出现在那里。我松了一口气,不过立刻就留意到跟在老明身后的人。同样的一身红色的衣裙,漂亮的裙子拖着地上,苗条高挑的身材,头上流苏凤钗明艳美丽——正是老明的新娘子。 老明打量着我,又打量着南宫澈,就意味深长地笑着:“我就说,明明看到你跟着你——哥哥,上来这里的,不可能找不到的。介绍你们认识,这是明三少奶奶,内子,君清倩。小倩,这位是南宫将军,还有他的妹子,南宫透。” 君家小姐给我们福了福。 一阵虚套客气话之后,我才认真看老明的这位新娘子。 君家的小姐,浓郁的新娘妆,鹅蛋的脸孔红扑扑的,俊眉秀目,双目炯炯,虽然不及司徒家的小姐长得标致水灵灵,但是自有一股高贵雅致的气质。君家小姐说话也文文定定的,语气用词客气,虽然礼貌有加,但是总有点冷淡的感觉。老龙王的小姐凤毛麟角,诗书礼仪,举止谈吐,是名符其实的大家闺秀。 所以,我们也非常斯文酸溜地说了几句话。 几句话之后,君家小姐就退到后面,让老明这个当家男人应酬我们。老明说话比平常斯文,不对我的胃口,唯有让南宫澈去应对。 我看着君家的小姐,她对我微微一笑。 我心里感叹:老明哪世修来的福气,可以娶这样的女子? 我知道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74 老明在这位君小姐身上花了很多心思,快要到了要死要活的程度。我看见老明偶然望向君小姐的表情,我怎么都不觉得老明是个傻子——人家说堕入爱河的人会变傻。我感觉不到老明变傻,我也同样感觉不到南宫澈变傻——当然,变傻的只有我一个。 哗啦啦地过去一个月,我一直留在皇宫,南宫澈没有找我,倒是老明的新娘子请了我几次。我推迟了两次。君清倩对请我赏花吃茶很执着,我也不得不去。小两口搬到小别院,没有在国公府。君清倩俨然是女主人。君清倩也挺奇怪,她见我,不问老明的事情,只是对我的事情感到兴趣。我开始以为她要给我做媒,但是她一直都没有那个意思。 老龙王君家的小姐,我留着一份心。 第一是君清瑜曾经给过我□□,第二是敏德身份尚且未表明阴谋。 君清倩究竟是一无所知,还是故意亲近我呢? ? 君清倩短短时日就在帝都名门闺秀中蹿红。君小姐,明三少奶奶,优雅得体,玩意新鲜,她把古老的城郭——汉阳,各色各样、好玩好看的精致小玩意——衣食住行,都搬到了帝都,让帝都的小姐夫人们大开眼界、爱不释手。 例如,她沿袭老龙王君家的传统,不做妇人绾发,而是直接把头发在脑后面混着漂亮的丝带编成辫子,长长的,既方便又妩媚,帝都的少奶奶都纷纷效仿;汉阳的襦衣连着抹胸,腰上不系腰带,帝都的小姐姑奶奶都纷纷解开了争芳斗艳的肚兜、解放了胸部,摆着柔软舒服的襦裙。 君清倩建立了一个雅聚社,有局,都会请帖送到我的手中。 我不是吃素的,而君清倩也不是吃素的。 我对君清倩始终怀有戒心,不亲不远地来往着。 君清倩是何等聪明之人,她大概也曾经打听过我的喜好。君清倩就再三下帖请我听戏。我听说是丁叮当的《再生缘》,就耐不住诱惑。我接了贴子,请了假,做客老明的小别院,在精致的花园中,小轩搁着落地大窗,看到不远处轩台,三天三夜,看全了丁大老板素装的整套《再生缘》,别开生面,另有一番趣味。 四月百花齐发,一下子是桃花,一下子是玉兰,一下子又是樱花,赏花的聚会很多,除了那一次听戏,我就没有空给她们的帝都名媛宴添砖加瓦。黑羽卫顿时忙了起来,黑羽卫每个班都增加了两个时辰,一步都不能离开皇宫。 首先是,国中一年一度的春祭。 连着春祭的,就是四月初五的国分四寺的一百五十年庆典。 ☆、南宫家地宫 今年刚好是王朝国家寺院——国分四寺,第一百五十年庆典。国分寺每齐十庆典,都在当夜点燃帝都的万家灯火,帝都六岁至十三岁的孩子,提着小灯笼,从家门口出发,走到东南西北四个国分寺立着城门的临时“山门”,孩子到了“山门”,就有国分寺的主持赐福给这些可爱健康的小孩子,之后,孩子就提着蘸福的灯笼平安回到自己的家中。 这是一个祈福仪式。 仪式极其隆重,从夜里戌时开始到子时,这段时间的帝都都属于宵禁,除了帝都的小孩子,所有的大人都不得走出家门。 整个帝都,街道璀璨如同白昼,走着路上的只有提着灯笼的小孩子。今年比往年更加严峻的是,太上皇居然让小皇帝也参与。都卫府负责帝都的安保工作,而今年由黑羽卫同都卫府共同负责。小皇帝的安危就落到黑羽卫的肩膀上。 祈福仪式,大人是不能跟着孩子的。而且太上皇也明令:不得让小皇帝知道身边有守卫。太上皇为昭显“慈父恭兄”的形象,直接把我们推向穷路。 小皇帝身边的十八影卫,顿时增加到三十八人。即使是三十八影卫阵容,轩辕菱云要做到万无一失、滴水不漏:“吴还怜,你是后援的隐人,负责皇上的安危,必要的时候要出来阻拦碰撞皇上龙体的孩子,一切行动以皇上为重。还有,绝对不能让皇上发现你。”他就给了我一身惨绿色的紧身衣服。 我把那件衣服穿着身上,刚好的尺寸,没有一点多余的空隙,从头到脚包裹起来,仅仅露出两只眼睛,还有两个鼻孔。我说:“轩辕老大,你看看,我像一棵树吗,我觉得我是一个异形蟾蜍!” 轩辕菱云上下打量着我,很认真的说:“蟾蜍吗?我怎么看不像,比较像蜥蜴。嗯,是一棵树干上有蜥蜴的树。” 轩辕老大想象力真够丰富啊! 我预先埋伏在宫门外,等着戌时宫门开启,肥嘟嘟的小肥鸭——有小太监、小宫女,还有宫里的小亲王——从凤皇城里面出来。这些孩子都是穿着统一的白色绸衣,提着小小的宫灯,扑哧扑哧的欢腾。我金睛火眼,才从这些孩子群里面找到小皇帝。 小皇帝穿着同样的衣服,提着同样的宫灯。不过,轩辕菱云在小皇帝的衣服上面绑了小尾巴,那个记号就我们黑羽卫才看的出来。 我这棵“带着蜥蜴”的树,跟着小皇帝移动。三十八影卫也是高手。孩子们轰轰笑着,热热闹闹,都往着最近的“山门”出发。 小皇帝没有跟着大队,慢慢地停在一边。 陆陆续续出来的孩子走出宫门,都往“山门”去。不多久,从宫门大门爬出来一个脸蛋圆圆、非常可爱的孩子,气喘呼呼的,胖嘟嘟的身子,滚着两条小腿,走了过来。 小皇帝脸上一笑,冲过去,拉着他的手。两个人手牵着手走。 我是觉得轩辕老大杞人忧天了。不要说我像一棵不会移动的棵树,就算我像一只蜥蜴怪物,小皇帝也不会留意到我。他拉着小君团子,有说有笑的,根本不在意身边。小皇帝一边走跳着,一边得意地说:“皇兄说,今天没有人跟着朕。今晚就是天下太平,朕可以自己一个人出来,小君,你不要怕,朕保护你,你跟着朕的脚步!朕是真龙天子,真龙天子是属火的,不怕黑,不怕走夜路!而且,朕不告诉他们朕去哪里!” ? ? 小皇帝已经拽着团子往西大街走。我跟着两个小孩子后面,贼眉鼠眼,躲躲闪闪。 东城门是离凤皇城最近,也是黑羽卫预设的道路,而小皇帝自作主张往西走,那么就无意间削去了一半黑羽卫。帝都的西区是平民的街道,民房矮,巷子多,阶梯长,岔路多,七通八达,比东区和北区都杂乱、难走。 我好想拧这两个小屁孩:“走东边!!” 我这棵“树”在屋檐下装得真累啊。 一切正常,没有异动。 整个帝都就好像小孩子的游乐场,到处都听见孩子的笑声和奔跑声。初五的月亮弯弯如眉,深黑色的天空很干净,弥合着地上亮黄色的火光,升腾出柔和的吉祥和暖气氛。家家户户门口点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75 着的自制的长明灯,歪歪扭扭,各色各样,大街道上还留着老明大婚留下的宫灯,亮堂堂的——朝廷又省大笔资金预算来布置街道灯饰。当官的人,真精啊! 街道上只有单纯的声音,没有交易,没有官场,没有商场,甚至连琼楼妓馆都停止笙箫,只为完成今晚。今晚的帝都是孩子的世界。 我记得我也走过一次。 十年前,那时候我才八岁,南宫澈也是八岁。我们两个人挑着小灯笼,一边吵架一边往“山门”跑。回来的时候还遇到欺负孩子的小流氓,我上去打架,不够人家打,南宫澈就来帮忙,结果我们两个都脏兮兮的回到家里。我爹质问,我说天下雨,南宫澈却背叛我,最后大家都被南宫大将军踢着去洗澡…… 小时候真好,无忧无虑的…… 转眼间,小皇帝同团子那小短腿就走到西城门,这样一路平平安安。 开阔的西城门清理出一片空旷的广场,搭着同帝都之外的国分四寺同样的白石“山门”,排着长长的小灯小人队伍。国分寺的主持大师就在“山门”逐一逐一给孩子蘸福。小皇帝同团子在孩子堆里面排着队。 我松懈下来,整个肩膀都是酸酸的。等小皇帝和团子拿了国分寺的护身符和粗面小馒头,大家就可以沿路回去,小皇帝踏入皇宫的大门,大家都可以回去睡觉。 小皇帝蹦蹦跳跳把小灯笼递给主持。 我这才注意到国分寺西寺的主持。白眉长须,□□雪白,居然是十年前我见过的那个主持,真的好巧合啊。十年不见,这主持好像还是十年前那个样子。他摸着的孩子,现在就长大在他的跟前。这些小屁孩平平安安,莫名就是一阵暖意。 主持还是当年一样,摸摸孩子的脑袋。主持接过小皇帝的宫灯,点了朱砂红在小宫灯,又捏着朱砂笔在孩子的脑门点红毫…… 我动了一下肩膀,打算窜到后面去护驾。我忽然注意到白石堆砌的“山门”边上有人影走动。今晚能在大街上走动的,都是腰上系夜光腰牌的守卫。那些移动的人影,身上黑漆漆的,腰间也没有腰牌。就是说,他们都是不应该出现的人。 我窜下去看个究竟。 移动的人影都靠近“山门”之后,他们仿佛打了几个奇怪的手势。 孩子中有人摔了一个灯笼。絮絮嚷嚷的嬉笑之声,那个摔了灯笼的小女孩就尖声哭了起来。 我顺着掉眼泪的女孩儿的目光,看向“山门”。 我的娘! 因为祭典仪式而特意建造的“山门”忽然矫情起来,好像湖边垂柳,正在前后摇晃着,而之前的人影就鬼魅般不见了。 我离开“山门”太远了。 而周边根本看不到可以支撑“山门”的东西。 国分寺在帝都之外,祭典为了逼真,“山门”都是用国分寺相同的白石砌成的十三丈,与原来的“山门”同高。“山门”的脚下,起码还有七八个可爱活泼的孩子提着小灯笼排队等着,而如果“山门”倒塌下来,压到的就是在台阶下面的二三十个精灵小巧的孩子。 这些都是家家户户的心肝宝贝啊! 居然有人对着这群可爱的孩子动手!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应该天打雷劈、五马分尸!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挑起场边挑灯的小小的竹竿。极轻的竹竿,捏着手心都没有重量,我就在里面关注了真力,击打出去。不过竹竿碰到坚硬的白石,就撕裂地粉碎了。果然只是以卵击石。 “山门”在我刺激之下,就更加发飙。 我回头,心稍微安,因为周围的影卫都出来了。 主持大师见到形势突变,眉目稍微往上一提。 “走!” 主持大师声势一卷,把跟前的几个孩子都圈着怀里。 孩子们还是迷路的小羔羊,愣是站着,咕噜噜的大眼睛,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发什么事情,更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在场边做事的和尚和都卫府侍卫也纷纷丢下手中的活儿,上来帮忙,以最快的速度保护“山门”下的孩子的安危…… “山门”未倒之势,忽然就起火了。顶部冒出火光。瞬间蔓延着整个“山门”。 “山门”是白石头,居然就揣起来火? 这一下子,孩子都咿咿呀呀叫了、哭了。 主持大师一派沉稳冷静,压住了底下孩子的惊吓,说:“不要怕,都这边来,跑过去,不用怕。”他的醇醇的声音徐徐传来,居然能压倒所有的恐惧。这些孩子都相信这个看似神仙的大人,抽起了眼泪和鼻涕,镇定了下来,握着手跟着主持走。 轰地一声。地动山摇。灰飞烟灭。就在我们刚才站的位置,“山门”庞然大物倒塌下来,粉碎四块,火星溅起。 我带着一个孩子,到了场外,背后是炙热的急风。继而我一身冷汗。 “山门”向着里面倒塌,除了激起一阵热风,就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若然是向着外面倒塌,恐怕有着大人护着,这些孩子都不可能毫发无损……我怀抱里面的小孩子扭着我的衣服哭个不停:“坏,坏,坏!” 我瞪了一下眼睛,看来是我这棵烂泥颜色的“树”把他吓着了。 我脱了我的面纱。这孩子才不哭。 人群中“啊呀”地哭着。女孩儿胆儿小,都吓得抽噎,一传十,十传百,这边哭,那边又哭。都卫府的男人都是粗人,只懂得吼叫,最后还是国分寺的主持稳住了。 都卫府扑火,忙得不亦乐乎。倒塌浓烟烈火的“山门”把广场这里弄成了废墟。 我转看四周,差点就咬到舌头:“小皇帝呢!??” ? ? 影卫的职责是保护小皇帝。若非威胁到小皇帝的性命,影卫都不会现身。我今天算是半个影卫,我修行不足,所以我不能淡定,我现身去救那些可爱的孩子。其他影卫都是老江湖,他们面对着那么多可爱的孩子临危,也都统统出来救“山门”之下的孩子。人心是肉松,可爱的孩子让心更加松。 小皇帝身边的影卫就明显少了。 小皇帝安然无恙在影卫的保护之下。 但是,当我瞥见他们保护的“小皇帝”,我顿时跌了大跤。我们接受命令,保护衣服上有着小尾巴的“小皇帝”,但是——等等,我看着“小皇帝”,衣服上带着小尾巴记号的“小皇帝”,胖嘟嘟的漂亮小脸、满眼泪汪汪的可怜,不正是团子吗? 影卫保护“小尾巴”,不是“小皇帝”! 影卫是不是太扯了,或者是大家都是色盲,只是死认“小皇帝”的衣服有一块粘着在团子的身上? 世上总有意外啊。 轩辕老大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 不管现在情况怎么样,我不能大声叫嚷,我也把轩辕老大辛苦创造的影卫交流信号忘记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76 得一干二净。我只能自己寻找小皇帝的踪影。只是一大堆差不多服饰差不多身高的孩子,我看得眼花缭乱,加上他们有些还捏着胖嘟嘟的手指擦眼泪,根本看不清楚那张大花脸——怪不得影卫都搞错谁是小皇帝。 都卫府的注意力都在“山门”,调查“山门”的倒塌和起火,而且外面涌入的都卫府衙差也越来越多。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一直留意那几个人影,也终于在“山门”后面的巷子里面找到他们。他们其中有人抱着一个大大的袋子,里面露出一双小腿,往着城北的方向过去。我便立刻跟了上去。 那些人发现我跟着。 其中那个扛着小皇帝当做粽子一样的,丢给另外一个人离开,默契无比,他就拦着我的跟前。那人的武功极其彪悍,都是练着硬功把式的,攻下盘,毁根基。对付硬功,最好就是眉山派的武功,不过我手上只有佩戴护身用的短刀。精缅钢刀,削铁如泥,是属于黑羽卫的佩刀。我两三下手就把他们掰倒,直接命中他们的气冲穴,让他们今晚都起不来。 如非小皇帝关系重大,我还能同他们玩多一阵。 拐着小粽子小皇帝的黑衣人的动作极快,轻功比之前拦截的其他人高明许多。他很快闪入了一垛高墙。我跟踪过去,趴着墙头,掏出信号弹,点燃信号弹的引线,等兄弟们一到,大家可以杀到里面,把小皇帝拯救出来。 我随意转眼一看,看到白色的屋子门口那三刻白色的松树。我连忙用玉手掐了信号的引火。 火烧得我的手指都痛死了。我把手指含着嘴巴里面。 究竟是谁要绑架小皇帝?究竟是谁把小皇帝带到我的南宫家?难道是南宫澈?他弑父,他赶娘,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我跟着那个人往白色石头屋子里面跑,躲在阴暗处,屏息静听—— “我说,华老大,你怎么可以把孩子装麻袋里,会闷死他的!” “你爱惜这小子,让你去。” “我……华老大,你抓回来的是谁!?” “小粽子。” “粽子你个头,这个是,这个是小皇帝!” “皇帝?咦,不是君家的小子吗?” “两孩子长得不像,怎么会弄错了!” “小孩子都是长的一个样,我能分得开来吗?罪魁祸首是谁?是你啊,司徒非,你告诉我,君家小孩的衣服上已经熏过倾香,只要飞蜂闻到,就会扑过去。我是跟着飞峰抓孩子的啊。” “哎呀,大概是小君同小皇帝靠得太近,染上了倾香!可怎么办?” “我再去抓君家的小孩。” “都惊动了,抓人就不容易……不管怎么说,快去!” “那么,这个小皇帝怎么办?” “丢出去!” 这便是御史台大名鼎鼎的司徒非。居然对着可爱的孩子,对着他们司徒家尽忠的小皇帝,说一句“丢出去”? “司徒非,要丢就丢给我!”我相当潇洒地飘下去。 但是回顾我这一身奇怪的衣服,让我怎么漂亮的动作都潇洒不起来。 ? ? 司徒非就好像小花种蔷薇中的一支异位栽种的美人蕉,修长,纤瘦,美丽,孤傲不群,格格不入,却嘲笑蔷薇矮挫。他浓烈的眼神扫过我,半盏茶之后才皱着眉头,不得不承认认识我:“南宫透,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小皇帝,给你。”司徒非就把小皇帝粽子一样丢给我。 我抱住小皇帝。小皇帝那张鼓鼓的小脸蛋透着绯红,是睡着了。袋子里面用了迷香,小皇帝还没有醒过来。原来他们真的不是要小皇帝。 “你们要抓小君?” 原来那么大的动静,既要破坏祭典,又要火烧山门,就是要抓小团子? 但是,为什么要团子呢?难道是君清瑜? 若然是君清瑜要带小君出皇宫,那么就算很正常啊。 “司徒非,你知不知道你是司徒家的,你知不知道你是朝廷命官……好,你们要造反,也不要拖着孩子们入火坑啊!”我忍住了要揍他们的冲动,冷峭了一笑:“小孩子受伤了怎么办!你们还放火!如果孩子走不及,是不是会把孩子烧死?” “放火?”司徒非像是第一次听见。 他望向华年。 华年抓抓那把长长的头发:“咳咳,你听我说。我们没有放火,我们的计划只是把山门推倒,趁着混乱就把君家的小孩子拐走。山门着火,我们也很稀奇。山门的材料是石头,石头能够从里面着火,肯定是在砂石里面混着□□。说不定就是搭建山门的时候,有人动了手脚。我们只是负责把君家的小孩子拐走,至于这个孩子怎么会变成小皇帝呢?” 华年不像撒谎。他也没有必要对着我撒谎。我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是西沙的雇佣兵。 我撅着眼神:“你们怎么能要抓小君?” 司徒非冷冽笑着:“还不是因为——” 华年故意咳嗽一声。 司徒非立刻闭嘴。 他们今天在这里都是阴谋。阴谋阴到南宫家了…… 我脑子都痛了。我今晚的职责就是保护小皇帝,现在小皇帝睡得好像一头小肥猪,我抱着心里就踏实。外面的影卫肯定没有我那么踏实。影卫历来在黑羽卫中最嚣张,我现在就偏偏不走,让他们收点教训,以后敢不敢对着我嚣张! 司徒非忽然挡着我的路:“南宫透,你可以走了。” 我上下打量着司徒非,奇怪了:“大叔,你姓司徒,我姓南宫,是谁该走呢?” 司徒非指着我南宫家的白色门:“你以为你在里面有位置吗?你是要嫁人的,你要进其他姓氏的家坟的。” 我鄙视司徒非,故意一笑:“你是羡慕我嫉妒我!我知道你很想在这里有位置。” 司徒非剔着一条眉毛:“丫头,你胡说什么?” “快点带皇上回去!不要在这里溜达!”司徒非端着大人的架子,驱赶着不肯睡觉的孩子上床的模样,“不要说我不警告你!” “明白。” 我正想要走,小皇帝不见了,天都掀翻了,却终于记得那件事。我就露出狗腿的笑容:“司徒非——舅舅,你说我小时候同你住过,开始我不相信,现在我信了。你没有撒谎,撒谎的是我爹还有你姐姐……”我低着脸,微微扬起眼睑,这样看起来比较真诚。 ? ? 司徒非不知道是被我的真诚打动,还是他忍不住屈从好奇心,不言而喻:“我姐姐都告诉你了?” “嗯。”我点头。 我知道,都是因为司徒恩恩。 司徒非勾着唇角,不满地“哼哼”笑了两声:“嘿,她还敢拿着刀子威胁我,不让我告诉你,倒是她自己忍不住?” 原来如此啊。 我继续无辜:“为什么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77 ?” “谁知道你爹娘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司徒非暴躁地很,他立刻想了一下,又说,“或者是南宫崇俊对千澜的遗腹子保护吧。你同南宫澈还没有出生,我偶然听见,南宫崇俊同我姐姐说,要把你同千澜的遗腹子调换过来。本来以为南宫崇俊是开玩笑——两人掉换过来,南宫澈就会变成南宫家的嫡长子,南宫家以后就是他的了。以为他们是开玩笑,谁知道后来还真的。哪里有人这样对自己亲生儿女的!我这做舅舅不能看着你被欺负啊,才把你抱走。跟着我还过日子还……” 司徒非是“忠”的,我爹是“奸”的。 我有点顿悟。 这阴谋还埋在娃娃时代啊! 我爹的所作所为,他摆下那么大的戏台,欺骗我这个傻丫头,都是为了南宫澈。护着南宫澈,彻底欺骗我。必要的时候,我还能替南宫澈去死——哎,我爹这心思也太偏了吧。 我爹是南宫崇俊,我娘是司徒恩恩,那么南宫澈的娘就是我那个“大隐隐于市”的娘……我彻底无力了。 我爹千方百计阻挠我同南宫澈在一起,大概是怕真相太接近,是怕谁的身份会拆穿。 我能明白我爹了。 我扯着嘴角笑着。 司徒非催促我离开。 我背上瘦小的小皇帝,走开几处,最后还是神差鬼使地回头了。不是我疑心病重,而是南宫澈已经快要成鬼了,我家的地宫——大将军南宫府的祖宗阴宅,入口居然一个守卫都没有!平常都有两个老爷子看门的。司徒非他们对我南宫家的坟墓有什么阴谋? 我想把小布袋一样的小皇帝放下来。 小皇帝金枝玉叶,丢了就死翘翘了,我只能背着小皇帝进去。 走过白门墙,就是一个供奉不知神明的祠堂。两侧是守门人的房间。正面是巨石屏风,后面是一条长长的地下阶梯。阶梯通向地宫坟墓。 皇族独大的皇陵或者贵族至尊的阴宅,独立独宅,环山面水,气派恢宏,以求福荫后人千秋万代,恰恰我南宫家不是那样。南宫家地宫阴冷阴暗,厚重粗糙,不见天日,空气混凝,无影无风,森森沉沉如同阎罗殿,又好像镇压着邪魔的八卦阵。 地宫是回字形的一条长长甬道,旭阳湖底的大石头,光溜溜的。甬道往外开出来的,就是蜂蛹状墓室,墓室正面是等人高的人像,里面五层台阶上平台摆放着的巨石棺木就是我南宫家的大将军。顺着甬道走下来,最先的,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父母——听说是衣冠冢;接着的墓室就是我的爷爷的爷爷南宫之文,一侧是他的夫人和姬妾,另外一侧是他的儿子们;下一个墓室是我的曾祖爷爷。按照南宫家主的这样的排位,后面就是我的爷爷。我爷爷的身边空出来的棺木就有我爷爷的儿子。 ——南宫崇仪的棺木。 ? ? 我走入我爷爷的墓室,司徒非和华年就好像两尊守护神,静穆地站着那个人的身后。遇到他,我并不觉意外。南宫家的地宫只有肃然起劲的阴冷和世世代代的忠灵,没有贵重陪葬品。那个我曾经在红袖天香见过的男人,坐着藤木的轮椅,就面对着我爷爷的巨大棺木。轮椅停在台阶的下面,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黑色衣袖里面露出,正抚摸着南宫家的图腾——茶花。 他放着一簇白茶花在我爷爷的棺木上。 他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没有说话。我更加没有说话。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南宫崇仪已经被“斩首”。我爷爷在南宫崇仪“死了”之后,就旧患复发,从此退出军中,静心养病,由我爹独立支撑帝国军。我爹曾经同我讲过他大哥。他每次提起的口气,我都觉得我爹是在吃醋。 我爷爷曾经对他的大儿子寄予全部希望。 长长的黑色衣袖无力地垂落到地上,他的手覆盖到藤椅的滑动轮,推动着滑轮让轮椅前进。 “我来。”司徒非走过去。 “我自己可以。” 司徒非也不坚持。 轮椅越过“南宫崇仪”的棺木,直接停到最边上的黑石棺椁。 那是个没有名字的棺木。 其他棺木都是干干净净,用的是雪北的花岗岩石,只有这个无名棺木是粗厚的黑石。 看着这里的布置,我并不特别陌生。 只有这几年,我躲在军队,不敢回来南宫家,才没有踏足这里。 我小时候曾经就躲着这里睡了一宿。 那时候是我不小心弄坏了我爹的一卷书,我爹年轻气盛火气也暴躁,就抓住我,让人往死里抽我。我把人打了,我爹就自己动手。他被后来赶到的我娘和司徒恩恩拦住了,我才能脱身跑。听说我爹就怕我爷爷,我就想着应该躲到爷爷身边是最安全的。于是我就带着满身的伤痕,在我爷爷这里,大声哭了起来,哭久了就睡着了。后来还是我爹找到我的。不过我就躺在我爷爷的雕像下面,饿得两条小腿发软。 我爹脾气也好了,把我抱出来。 我说这里很冷。 我爹说,冷是必然的,因为我们南宫家的祖先要冷静地看着每个子孙。 我问我爹:“这个是谁?” “你的大伯。” “大伯?死了吗?” “下去陪你爷爷去了!” “哦。” “嗯。” “爹,还有这个呢?” “这个是你爷爷的另外一个儿子。” “没有名字吗?为什么没有刻名字?” “这个……” 我揉着我爹的胸前:“是不是因为他没有长大就死了?怎么死的?爷爷的儿子,他是哪个奶奶生的?” “丫头,你真多嘴!信不信我再抽你!”我爹就使劲按着我的脑袋。 “爹你是坏人!” 我爹就是这样,每次说不过我,就使用暴力。 十几年过去,黑色棺椁已经停在这里。 那天,我爹没有告我他是谁,而今天,我也终于明白这个没有名字的棺木的主人是谁。 这里是我爷爷的墓室,除了他的夫人和姬妾,就是他的儿子。我爹作为南宫家的家主,这里不会设有我爹的位置。 ——我爹死了之后,一定会在后面的墓室,墓室里面摆着他的夫人和小妾。 我爷爷子嗣薄弱,只有一女两男,这里的是“南宫崇仪”,还有一个就是他——君千澜。 即使不是姓南宫,我爷爷还是把君千澜当做南宫家的儿子。 南宫崇仪忽然说了一句话:“千澜,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错……我能够为你做的事情,唯一的事情,就是保护你的孩子。你泉下有知,也要保护他们。” 司徒非指我:“大哥,是不是先让这个丫头出去。” 南宫崇仪对我露出淡淡的笑容:“来不及,他们已经进来了。” 这个“他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78 们”是什么,我越听越糊涂了。 司徒非把我拉到我爷爷的棺木后面,死命把我按下来,说:“臭丫头,不要出声,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吭声。” ? ? 我把昏睡的小皇帝放在我爷爷的棺木旁边,然后探着脑袋望出去。 越开越靠近的脚步声和纤长的灯影子把来人引向了墓室里面。司徒非他们今晚不是来给死人扫墓,而是等着活人。 我摸摸小皇帝的小手。他的小手紧拽着。 提灯走到最前面的居然是我认识的人,君清瑜。 乌鸦色的黑袍子,比夜的颜色更加深。不过,君清瑜的飘逸长长白发还是非常养眼,显得他高挑清隽,孤傲不群。他浅浅的冰眸投向司徒非这边,点点头,却没有说话。我手心有点冷汗。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君清瑜,我都没有遇到好事。他是猫,我是老鼠,我对他,天生有点胆怯。五官深刻,凌厉傲慢,没有他的那一件华丽丽的金菊花大衣,他就深沉内敛。 我从来不知道君清瑜对我南宫家的祖宗有兴趣啊。 君清瑜的眼神在墓室里面扫过,最后就落到最边上的棺木上。 眼神定着,灯下朦胧。 我揉揉眼睛。我一定是不够睡了,要不怎么会在君清瑜的冰冷的眼神中看到湿润的热。 司徒非弯到后面的手,向我摆了摆。他要我噤声,我也只管看他们葫芦里面买的是什么药。走进来的不仅仅是君清瑜,还有一个人—— 俊美的容貌,衣黑越显苍白,只有那双幽深的眸子已经神采飞扬。 南宫澈一出现,我就躲了起来。 我手脚发麻,正感觉到南宫澈的目光看过来。 南宫澈让南宫崇仪和君清瑜进入南宫家的地宫,清明未到,重阳尚远,远道而来,不是仅仅为了给我爷爷送一簇白茶花吧? 从司徒非他们的镇定,只能说这几派人马今晚就是约定在这里。我忍不住骂南宫澈:这不孝子! 南宫澈点燃了边缘的灯烛。 墓室顿时亮堂着。 君清瑜摸着那个无名氏的棺木,一阵子,就对着身后的人说:“可以开棺了。” 后面跟着的大汉,手中拿着长形的铁条,四人在棺木的四角,就用铁条楔入棺木的四角。黑色棺木是石头,铁条划在上面,连痕迹都没有留下,棺木完好无损。四大汉用了一阵子力气,就开始大汗淋漓,手脚青筋突显发颤。 我听着那刮痕的声音,耳朵发麻。 据我所知,我南宫家显赫,但是却不富有。即使我爷爷最后封为侯爷,也没有丰厚的陪葬品。作为逆臣的君千澜就更加是。他们开启君千澜的棺木是为何呢? 大汉停了下来,擦着汗:“主子,主子,这个——不好开,坏了棺木也不能打开。” 君清瑜说:“切开。” “是。” 大汉就到外面去找工具。 君清瑜忽然说:“他就不该留着南宫家。” “对,他不该留在南宫家,他该留在君家。”南宫澈背梁挺直,附和地冷嘲热讽,“若留在君家,他被抓住,还能祈求君家的保护,或者就不会屈死。” 君清瑜不以为忤。 君家是拥有千年历史的名门望族,即使明皇族也留三分薄面。南宫家这种靠着打战立家的“暴发户”在君家的眼中根本一文不值。当初君千澜出事,君家就恨不得同君千澜断绝关系。老龙王君家的态度,同南宫家截然不同。 ? ? 君清瑜作为君家的家主,当然也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君千澜死于车裂,而君家也袖手旁观。所以,不管我大哥说话如何尖锐刻薄,他都不能反驳,只是转身当做听不见。 南宫澈的心情也超级差。 君清瑜看着一圈,问司徒非:“小瑾呢?” 司徒非瞪了华年一眼,对着君清瑜撒谎不眨眼:“计划有变。” “嗯?” 司徒非好像比任何人都要生气:“我们本来计划好的,可以顺顺利利救出你家小弟。鬼扯的是谁在山门放火,一把火把当场乱了!娃娃都是穿着一样的衣服,你家小弟聪明就溜了。放火的那个人,不管是朝廷,还是我们,都要把他揪出来。居然敢在那种地方放火,孩子的性命怎么办!”司徒非一下子就把话题引开了。 我偷偷笑着,明白了。原来司徒非不是姓司徒,而是姓赖!明明就是华年搞错了小皇帝和团子! 君清瑜稍微有点惊讶:“山门放火?” “嗯。” “原来是烧了山门?” “有头绪?” “这,倒是没有。”君清瑜看向没有人的门口,有点心不在焉,明显是说谎的表现,“山门应该不容易烧着吧。” 司徒非正看清楚了。 不过,南宫崇仪忽然就插嘴一句:“让小瑾留在皇宫是明智之举,对于你或者君家都有好处。最重要的是,小皇帝对小瑾还算不错,必定平安无事。” 君清瑜就不是这样想。他冷峭一声笑:“当年先帝也对君千澜不错。” 南宫崇仪的语气稍微有点沉重:“不,先帝那是疯狂的想法,那种不可启齿的想法会将一切毁灭。” “最是无情帝王家。” “先帝就不能长命,死得也及时。那种人,皇族出现了一个就够了。” “小瑾不能留在皇宫。” 南宫崇仪还要说什么。 司徒非先冷笑了一声:“先帝都死了,好与坏都不关你们的事,还说来干什么?” 南宫崇仪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苦笑。 开墓的汉子也带着工具回来了。他们不是拿着削铁如泥的武器,只是小小的一片儿。片儿极其锋利,直接就能插入石头里面,很快就看到微尘飞扬。四个角,在四人的努力之下,露出一条细细的痕。 君清瑜异常沉不住气:“还要多长时间?” 其中一个大汉抬起头,摆动着手腕,笑得有点腼腆,回答说:“主子,最快也要半个时辰。老邹开过那么多的墓穴,就第一次见人家用这种石块。不说别的,就是刨成棺木的形状,也要花不少时日。这种是黑木崖底的黑石啊,我们行内人叫做不死石,多为做宫殿的地基,根本就不是用来做石棺的。” “怎么说?” “先人的遗体不化啊!”那个大汉这样说着。 “身体能够保存?” 南宫澈忽然走过去,摸着厚实的棺木,插了一句:“人死就该入土为安,尘归尘土归土。” ? ? 南宫澈望着棺木的神情虚灵幽远。 我看着就牙痛酸酸。 出生在大将军府,从小受到我爹的教育,他和我都知道:南宫家历代的大将军没有入土为安这种普通人的福气。试问谁家祖坟不是修得面山环水、椰林树影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79 、左青龙右白虎,福荫后人?只有我们家就喜欢这个冰冷冷的地窖。 有一年的清明节,我爹带着我们进这里拜祭先人。我爹就说,南宫家的男儿杀性大,杀戮无数——有该死的、有误杀的,我们满身鲜血啊。所以,南宫家的男儿死后,鬼魂到了地府,阎王爷一翻生死簿,会一笔一笔计算我们的罪孽,让我们一一偿还生前杀过的冤魂。我们这里地宫放着石像和石棺,勾魂的牛头马面又是怕白光的瞎子,他们误以为石像就是人,能让我们的鬼魂在这里停留一百年,一百年之后,我们到地府报道,那些含着怨气的冤魂也应该投胎了。 我们是将士,注定死后没有安眠之地。 那时候,我觉得地宫很“热闹”。 而今天,我也明白我爹的话。 哪一天才能让南宫家的男儿“安心入土”,除非是南宫家的男儿不再当大将军。只可惜他们从来都不能潇洒到抛弃国家,永远都不可能。 君清瑜继续研究棺木石头,我蹲地上脚酸酸软软的。时间一滴一滴过去,过得沉闷,他们正专心开墓,不说话。我百思不得其解,君清瑜为什么要开启君千澜的墓?可能是要追查君千澜的死因,也可能是君千澜墓穴里面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我对君家的家谱不熟,猜不透君清瑜和君千澜的关系。 忽然“哒”地一声,小皇帝的小手就磕到了石头上面。我摸着小皇帝的手,拽到怀里,大气都不敢喘。 “非儿?”南宫崇仪说话,刚好掩饰了我这边的声音。他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拉着司徒非问:“非儿,闻到什么味道吗?” 南宫崇仪身体不好。 司徒非就紧张了:“大哥,什么味道?是哪里不舒服?叫你不要跟着出来!非得要回来拜什么?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给你拜两下,又不会身体立刻好,死人也不会复活——” “好了,好了,可能是这里有点闷,我没事。”南宫崇仪投降。 “我们出去。” “出去?” “这里有我同华年就够了。” “我想看——” “你什么都不要看!我看着就行了。华年保护你,我留着这里。是不是空白遗诏,我一眼看得出来!”司徒非就没有让他反对,就把轮椅推着出去。 我蓦然了悟。 原来是在找空白遗诏。 空白遗诏真的就在君千澜的石棺里面? 我抱紧小皇帝的小身躯:这些吃饱饭没事做的男人究竟有多么疯狂啊! 君清瑜执意找空白遗诏,意图不轨也就算了。但是我大哥……南宫澈同君清瑜狼狈为奸,是我的意料之外。不,说到底我大哥的血缘同君家比较亲! 南宫澈已经彻底学坏了。 “主子,石棺开了。” “好的,都走开。” 君清瑜急忙走过去。 石棺割开。 君清瑜运力推开沉重的棺盖,忽然他喊出一句:“空的?” 我正要探看过去,墓室就浑然一暗。 ? ☆、谁才是大赢家 紧张的气氛骤然紧绷到了极点。片刻的沉静之后,霍然而亮的刀锋剑影,风厉一片一片刮过来,墓室四面八方灌着刀风,迎面扑来却是一股昙花的清清诡异香味。吸了半口,我就有点晕乎乎的。原来是迷药啊。 深黑的密闭,就好像一个没有出口的瓮缸,危险,狭窄,困兽斗。我瞪大眼睛,沉稳冷定,还看不到他们,厉风刮过耳边,感觉身边飞过无数的阴灵。 我全身都冒出汗水。 我把手心的汗抹到衣服上,把小皇帝拉起来。 可能手劲上没有控制,小皇帝痛得“咛咛”一声就醒过来了。小皇帝明显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粘着我的身上,全身都僵硬了。 我搂着他的肩膀:“皇上不要怕,是小怜。” 小皇帝居然还应了一句:“朕不怕!” 他要强呢。 “皇上抱紧小怜,不要说话,我们冲出去。” “朕……准奏。” 小皇帝箍着我的脖子的双手都冷了,我得要尽快把他送出去。刚才就不应该好奇跟着司徒非进来,好奇害死猫,害得现在小皇帝也深陷牢笼。四周都是黑蒙蒙的,我只能凭着我的记忆往门口走过去,还要躲过我爷爷和他的娘子们的棺木。 身边打得霹雳啪啪,谁也不知道是谁。我也正好可以溜出去。我靠着墙壁走,摩挲着门口。快要靠近门口,忽然一股冷风贴着我的腹部冷飕飕地穿过。好在我的身手敏捷,躲过去了。同时我也被门口无数的刀刃逼退回来。 我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几道口子,入了皮肉,有点刺痛。 门口都是带着刀的士兵,密密挤挤的。 南宫澈是要对付君清瑜。 南宫澈的心思越来越曲折,快要能同我爹相提并论了。 小皇帝挺着腰:“小怜子怎么样?” “我没事。皇上呢?” “朕很好。” “抓紧哦。”我又冲了两次,还是冲不出去。一则门口的士兵简直就是格杀勿论的打法,二则我要顾及小皇帝的嫩嫩的龙体。墓室的门口成了重要的关卡,恐怕除了南宫澈,就没有人能出去。 我左思右想,能够击垮这个一夫当关的阵,只能用到石头。石头人像有着能够通过门的底座。可是,底座再能干,我也不能移动它。正当我还一筹莫展的时候,石门忽然就轰地落了下来。我闻着着尘嚣的味道,彻底想要骂爹了。 石门落下,里面沉静了。 尘埃落定。灯火复明。我看着血汪汪的颜色通向石门。满室血腥,倒地血泊。这里活着的,只有我,小皇帝,君清瑜。 君清瑜一手扶着石门,一手捂着胸口在喘气,白发凌乱,脸色冰蓝冰蓝的,仿佛负伤了。 我看着他,见到老朋友一样,想要给他一个友好的笑容,可惜他给我的凌厉恐怖的眼神实在有点不共戴天,我都不敢对他表示友好了。 我望着石门,把小皇帝放下来、推开、抽出身上的匕首。 “皇上,一边站好哦。” 小皇帝乖乖地走开。 君清瑜就好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眼睛都赤红,见着活物就攻击过来。我接了他几招,我就感叹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我不是他的对手。君清瑜人长得霸道,功夫也霸道,手掌练成的寒气逼人,稍微碰到都筋骨冰冻麻痹。我运用了几家的武功混合着打,渐渐有点力不从心。我稍微不注意,他就抓住我的手臂,力气大得要撕开我的肩膀。 我用眉山派的轻功,离开他的控制。 君清瑜很紧张,他突然瞄向了小皇帝,静邪的脸上阴谋重重。 我连忙挡住他。我这样一动,他就擒拿住我的肩胛骨。我硬是忍住口中的血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80 块。 “小怜子,小怜子!”小皇帝尖叫着,“君清瑜,大胆,你当着朕的面,居然敢欺负朕的侍卫!还不放手,放手!再不放手,朕就把你诛九族!” 没有人把小皇帝放在眼中。 君清瑜将我的脑袋按在石门上,沉沉一句:“大声喊!” “我不!” 我知道君清瑜。他想要南宫澈开门。但是我这人没有优点,就是骨气够硬,特别不喜欢人家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 君清瑜加重力度:“南宫透,叫!” 我肩膀的骨头华丽丽就碎了:“你不要天真了,即使你掐死我,南宫澈也不会开门给你!南宫澈就不是好人!” “他为了你,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君清瑜手再加了三分力。我感觉这一辈就完蛋了。 “我不叫!” 如果我一叫,南宫澈会冲进来。好的,我是个流氓,我是有骨气的流氓! 君清瑜狠了要命,他要掐我,我只有一死了之。 “好,南宫透,看你还能忍到什么程度!”他忽然抓向我的衣领。 嘶嘶嘶! 衣服的料子在惨叫。 “啊!”我扯住可怜的衣服,一边诅咒他,“君清瑜,你个王八蛋!不要动我的衣服!” 君清瑜不是同我闹着玩,他把我按到墙上,继续上下动作。 我对他拳打脚踢都没有作用。 我全身都痛。 南宫家的女儿虽然不用上战场杀敌,例如我姑姑凤大奶奶就是个厉害的人物,哪里会怕被人□□? □□,我也不是第一次。 ——南宫澈就做了一次了。 这样想着想着,我被君清瑜干掉也没有好处。我受伤,君清瑜也逃不出这里,更何况,小皇帝还在这里看着。这样也不过是我这个小女子受罪,成全了南宫澈那个家伙!不过要大声喊叫,不是我的风格。我不喜欢人家逼着我做事,超级不喜欢。我究竟是得罪谁了,老天爷要这样捉弄我? 君清瑜把我压了下来。 ——我对不起轩辕老大给我的“树皮”。 君清瑜完全撕开我的背上的衣服。凉飕飕的空气到了屁股上面,冷坏了脊梁骨。我的骨气就散了。我伸直□□的手臂,忍不住叫了:“等等,我投降!救命啊,救命!投降!” ? ? 君清瑜把我的衣服一扔,盖着我的身上。我拉紧衣服,折腾了一轮,头发都散了下来。我偷偷看了君清瑜那瘆人的表情,脑袋缩了回来,看来不该同他这样的男人作对。我扶着石门站起来,理了一下头发:“我把南宫澈叫开门,你把我们放了。” 君清瑜冷酷地很:“你们根本就没有用。” 我张着嘴巴,无语。 即使我们是没有用,你也不要太直白吧! 我向他讨了一把匕首,开始一下一下刮着门缝。我一边偷偷看君清瑜。 他看我的表情谁那么的嫌恶,怎么会对我动手动脚呢?我对君清瑜没有好感,自从在皇宫的那一次,我就不喜欢他。我见到他都没有好运气。而且,我对他的喜好,他是喜欢女人,还是男人,都有所保留啊。 君清瑜不耐烦了:“你喊叫啊!” 我刮墙缝不是玩的:“你以为我喊叫,南宫澈能够听见吗?否则刚才他都开石门了。说不定南宫澈都已经走远了——咳咳!对不起,对不起!” 我多说两句,君清瑜就折磨我的皮肉。 我眼泪都出来了。 我没有撒谎。地宫四周都是巨大的石头,不要说我喊叫,就算是雷鸣闪电,南宫澈也未必能够听见。不过我自有一套同他联系的方法。 笃笃笃的声音,传到远处。 不知道南宫澈会不会听见,又或者南宫澈根本就不理我,任由我自生自灭。从石门压着的地板,看见的血迹,可知南宫澈受伤了。他拼着流血,才能把君清瑜困在这里。 遇到我,他就惨败了。 哎,每个不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我就是那个女人。南宫澈就是那个男人。 墓室的石门慢慢升起来,君清瑜就把我的刀子架在我和小皇帝的脖子上,南宫澈的千军万马只能停在门口了。 我对着南宫澈那种俊美的脸孔,热情地打招呼:“嗨!” 我大哥也逗:“南宫透你怎么在这里?” 南宫澈全身都是不好的味道。 我闪闪眼睛,咯咯笑了两声:“清明节快到,提前给爷爷扫墓。”南宫澈深褐色的眼眸燃起火色:他想要掐死我,提前给我扫墓。 我瞄了一下身后的君清瑜。 君清瑜已经快要掐死我,他直接对南宫澈下命令:“让所有人都退出南宫家!” 南宫澈的人马慢慢退出去。 我被君清瑜架着一步一步走出去。 头顶月朗。 走出了地宫,走出了门口。我心里头冷飕飕的,抓紧衣服,抱紧小皇帝。小皇帝把下巴扛在我的肩膀上。 “皇上不要动,奴才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光溜溜的身体。” “嗯嗯,朕替你遮住。”小皇帝双手攀着我的脖子,口水都滴到我的肩上,“小怜子不要怕,朕是真龙天子,会保护你的。” 小皇帝够镇定。 因为他的背上没有匕首抵着脊梁。 我不镇定。 地宫周围埋伏的没有千军万马,仅仅只有的三四百人,暗处还有闪着寒光的弓箭手。南宫澈就背对着弓箭手,站在我们的跟前。 我一直不敢去看他。 君清瑜说:“所有人都退出南宫家,除了你。” 南宫澈的音容遮盖在月色之下:“你不是要空白遗诏吗,放了她,我给你。” 君清瑜冷笑一声:“我现在还要相信你?” 南宫澈跨前一步:“只有我知道空白遗诏收藏在何处。” 南宫澈真的拿我和小皇帝的性命开玩笑了。空白遗诏本就是君清瑜挖地三尺的最终目的。南宫澈大摇大摆地说。而君清瑜这人也能耐,面对着南宫澈的诱惑,居然不为所动,起码放在我腰下脊梁的匕首没有一丝的移动。 我的腰椎骨头啊。寒气从匕首尖端透进来。我吱着牙齿,七情上脸:“呃,有点痛!” 南宫澈不痛,我痛。 君清瑜很满足我的表现,他贴着我的背后哧哧笑着:“南宫澈,你想要她瘫了上半身,还是下半身?” 不是吧?怎么玩这样的游戏? 我拧着头回去。 君清瑜手中的寒气再逼入我的后背。 我不能动,只能看着南宫澈。 南宫澈不温不火地说:“如果南宫透死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空白遗诏。” 南宫澈的黑色长衣修得身材挺拔,下摆是银色的图腾花纹,压着台阶就好像流动的洁白月光,白色柔和的光晕之下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81 是一片模糊的黑,黑得带着浓烈的红,刺痛着我的眼睛。究竟是在几何时,我认识的大哥,漂亮得像一朵白茶花的南宫澈,会染上让我辨认不出颜色的呢? 他越来越像南宫大将军了。 ——好事还是坏事呢? 南宫澈沉着冷静,喜欢摆酷,还要见死不救! 我只能自己同君清瑜拉拉关系:“你看,我是没有用的,放了我吧。你答应我的,是不是?咱们是第一次合作,做人不能无赖。” 君清瑜声音靠着我的耳边,很低,低得只有我听见:“等一下我自然放你。” “大哥你现在戳着我的命门啊,既然要放了我,就不要那么认真,把刀子拿开一点点有那么难吗?” “放心,不会让你残废的。” 我要哭:“南宫澈不肯呢。” 君清瑜身上散发的唯一一点温热的气息在我的头顶:“若然他不肯,他就不会同我对话了。” 我不知道君清瑜的信心是哪个窟窿里面长出来的。我就没有那种闲情逸致:“说不定他在拖延你的时间,等更多的士兵过来,一举把你干掉。” 君清瑜:“我死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 ” 君清瑜原来是在安慰我呀:“南宫澈为了你,即使要了他的命,他都会答应。” 我应该感动呢,还是应该悲哀呢? 君清瑜扬声说:“南宫澈,我是没有多少耐心!” 君清瑜没有错,南宫澈就开始让开了一小步。南宫澈转身,然后对着半空打了两个手势,很快四面八方就响起嗦嗦嗦的声音。 南宫澈下令让人撤退。 灰溜溜潮水一样的士兵守卫,从小门走出去,脚步轻快就是受过训练的。 君清瑜还不满足:“让所有人都撤出去,是所有人,包括后面的弓箭,还是侧面埋伏的几个人,全部都站在南宫家正门,背对着门口。” 南宫澈照着吩咐。 从角门走出来的,另类的白衣人,正是帝国军的军师,算命诸葛。 算命诸葛看了我一眼,转向南宫澈:“将军?” “没事,都退下。” “是。” 周边的所有人,连同最隐秘的埋伏,都已经退开来。 南宫澈身边就无人了:“可以放了她们。” 君清瑜明显还不能满意,他更加小心,更加毒,更加狠:“把衣服脱了,过来。”? 南宫澈二话不说,就地解衣服。 将军长袍的料子沉重,袖筒,贴片,腰带,腰结,口兜,上面就有十几件大大小小的犀牛皮和金属配饰,衣服落到地板上,就吭倥作响。君清瑜要他脱衣服,也不过怕他藏着什么最后的兵器。脱去外衣,剩下白色的里衣。 我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不是第一次看南宫澈脱衣服,甚至他光溜溜不穿衣服我都见过摸过。 南宫澈的里衣彻彻底底震惊我。 从腰上割开的口子开始,到裤脚,甚至是靴子里面,都是斑斑的血红。 凝固的红色。浓郁的血腥味。 我这样见惯血的人,忽然晕血了。 南宫透自认为自己铁血,军营中打混,刀口上过日子,从小被无良的老爹抽打得皮厚肉粗,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洒两滴血,立刻就抱着我娘撒娇,我娘自然哄着我如同心肝宝贝。孩子都知道若然痛了,就该大声哭出来,还能得到爹娘的心疼。我是个健康正常的孩子,而南宫澈不是。南宫澈自小安静、沉忍,若然不是我欺负他够惨,他也不对我反击还手。他现在这副血淋淋的模样,居然还勉强去跑,还勉强去动! 是他太厉害,还是我太弱? 毫无疑问,我就是一个大大的包袱。 南宫澈能把南宫崇仪引出地宫,把司徒非和华年稳住,能把君清瑜独立困在墓室,偏偏让我给—— 我多么的冤枉啊! 如果他能事先告诉我,我还不至于祸国殃民啊! 我深深抽了一下鼻子。 小皇帝骨碌碌的黑眼珠盯着我,然后用胖嘟嘟的手臂搁着我的脸。温和的手臂遮盖着我的眼睛。小皇帝香甜地很:“小怜子,不要哭,朕不许你哭。” 我仰着下巴,磕到他粉粉肉肉的手臂,咬了一口。 小皇帝咬着嘴唇,说:“啊,朕的手臂就让你咬多一下,不要太用力,朕痛了可不好,太医会害怕的。知道吗?” 小皇帝英勇献肉,我却哭笑不得。 君清瑜沉沉的声音,对着南宫澈说:“可以了,过来。” 南宫澈空着双手,挺身走过去。 君清瑜已经放开我,推开我。他等着南宫澈走过来,忽然扬起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正中南宫澈的脸,逼出来的口气:“背叛我!知道你兔崽子养不熟!既然你养不熟,也不用姑息你!” 南宫澈摔倒三步之后。 没有爪牙的南宫澈,就不足为惧。君清瑜现在占了上风,他不等喘息就立刻走上前,出招就打,而且招招见要害啊。南宫澈明显已经受了很重的伤,移动躲闪之间都比平常迟缓狼狈。虽然不能说任由挨打,他也是硬受着。 我把小皇帝放了下来:“不要!” 重要关头,我还是心念着我大哥。 我加入了战圈。 立刻,我很无奈地发现,我是傻子。 ? ? 我的本意是要帮助南宫澈,即使我没有能力击退君清瑜,也可以为他挡挡小刀子。南宫澈脸色白得透明可怜,伤口又开始冒血了,他滚开一步就是一个血掌印,触目惊心。他这样下去,没有被君清瑜砍成十八块,都自己流血过多而亡。 我说:“哥,你快走!” 君清瑜尚且对我手下留情。 南宫澈不领情:“你滚!” 我那个风吹的心伤,稍微不注意,差点就中了招。 堪堪是南宫澈把我拉了开来。 “南宫透,你滚!”南宫澈三番四次要把我踢出战圈。不过,我真心实意是担心他啊。我不能看着他被打趴——虽然他现在比打趴下更加狼狈。他不让我碰到君清瑜,有意无意间照顾着我。而君清瑜无遮无掩之中是要取南宫澈的性命,招数力度都用得狠,飞风走沙,白发成丝,狂厉了许多。 我是不服气的。 南宫家打不赢老龙王君家吗? 老龙王君家,不但只是王朝最古老的家族,也不仅仅是明皇族之前的废皇族,他们还曾经把握着天下重兵,佣兵自用,守住汉阳。老龙王君家,能从腐朽的君姓王国中幸存下来,追随新的皇族,并不是偶然。君家的子孙有魄力,有能力。明皇族有四分之一的疆土曾经是老龙王君家打拼出来的。 君清瑜绝对不比南宫澈差。我以为我能帮忙,但是我只能帮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82 倒忙。君清瑜一步一步逼着我们到了池边。估计他的匕首兵刃都划过脸颊,我居然手脚都发麻了。 南宫澈那个杀千刀的,居然一脚把我踹了出去。 我噗嗤就掉入水池里面。水扑到脸上,凉凉的。我呛了一口水,扑腾了一阵子,口鼻里面忽然就尝到了血腥味。我回头一看,只见南宫澈被君清瑜按着,半个身子挂着水池边,眼看着就要那个啥。 池里的鱼,闻到新鲜的血腥味,都纷纷游过去。 “不要啊!” 我急着要跑回去,忙中出乱,脚下水里又软,又扑倒在水里。 君清瑜就好像佛祖座下那一尊怒目金刚像,白发纤长,杀性愤怒,手握金刚杵,降妖伏魔,破除一切孽障。宽大的长衣袖里面的手扬起,手臂就滑了下来,晶晶亮的一冷光,从南宫澈的脖子边滑下,落到水里,“叮”的一声,把游鱼都惊散了。 匕首失落了。 “不要……”我喃喃一句。 君清瑜松开南宫澈,站直身体,整理着衣服,收敛着全身的戾气。天地之间,月朗水荡,停留着他浅浅的一眼眸,定了一刻,他看着一边喘气的南宫澈,忽然说了一句:“你可以对我狠心,但是,我不能!” 清清晰晰的声音,我以为幻觉。 君清瑜是什么意思? 君清瑜忽然就不打了,他明明有着绝对的胜算,他明明能够一刀了结南宫澈。 我懵了。 君清瑜走开了两步,忽然定住。他捂着胸口,回头:“你给我下了什么?” “藤毒。” 南宫澈扶着池边,从浅水中迈出脚步。 谁笑到最后,谁才得到胜利…… ? ? 南宫澈是从鬼门关边缘荡了一圈回来的不死天灵。他脚下踏着的不是地狱边缘的千万哀嚎和幽怨,他没有净化纠缠在身后的怨气,而是席卷着象征杀戮的灼热鲜血,重来践踏。嫣红的血水,没有停止,映入我的眼帘,仿佛就是西天霞池中开出的赤色火焰,艳丽、炙热、恐惧以及毁灭。 带着鲜血出生的阿修罗,姿容艳丽,妖冶倾城,但却嗜血如麻。 每走一步,血水粼粼。漂亮得好像水底珍贵的珊瑚,彩色华美,但是越是好看的外表越是剧毒啊。 我冷冷地呼吸了一口气。 君清瑜回头,酷冷冰寒的眼眸,对着南宫澈。毒蝎子的君清瑜居然也中毒:“什么时候?” 南宫澈扬起的发梢,忽然空气中闪动着一些银色的磷光。 他说:“你开棺那时。” “嗯,是我松懈了。” “只有那个时候,你才会松懈。”南宫澈抖开了磷光,“我没有要你的性命,混了其他的药物。” “那我得要好好感谢你?” “投降吧。” “不。” 南宫澈留意着四周:“那么就不要怪我了。” 君清瑜何来的气魄,居然一点也不紧张:“棺木的东西,你事先移走?” “不是,里面本来就是空的。” “空白遗诏呢?” “不在里面。” “在哪里?” “一直在我身上。” “好的。” “你太心急,才会上当。” 借着朗月之色,迅然靠近的鬼影,就好像月光的影子,蔓延到周边,静默,沉稳,但是却无处不在。 我约莫估算了一下。 这是困兽斗。若然君清瑜没有中毒,说不定也逃不出去。弓张而满,呼呼风声。南宫澈再问最后一次:“投降吧。” 君清瑜将埋伏置若虚妄。 “那么我们就不客气了。” “请。”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要空白遗诏干什么?” “你若能抓住我,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君清瑜拒接得潇洒,接着的,就是他必须很“英雄”地对付几百强兵。这样的包围截杀,南宫澈是没有打算让君清瑜活下去了。 我偷偷瞄着南宫澈。他那虚无虚浮、如幻似真的表情,让我冷到了冰窖里。我隐隐可以预计到他的心思:他是没有打算让君清瑜活着离开南宫家。 那么一刻,我居然能够理解南宫澈。若然站在那个位置的人是我,是不是也做同样的决定,是不是也会下令对君清瑜赶尽杀绝呢?或者更加确切地说,那个位置,不是我,不是南宫澈,而是我爹南宫大将军。南宫大将军是不是对入侵者毁尸灭迹呢? 君清瑜知道空白遗诏在南宫家。 君清瑜知道南宫家私建叛国者君千澜的坟墓。 君清瑜知道南宫家窝藏着君千澜的后代。 君清瑜更加知道南宫家的大爷——南宫崇仪,没有死。 重重条条,只是其中一点,就是南宫家的末日。 南宫家代代为帝国军的大将军,没有几家世仇,那就太不能彰显我家在朝中的地位了。按照我爹的说法,朝中没有永远的朋友,更加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是却有着永远觊觎着你地位的阴谋者。忠良都有莫须有罪名,更何况现在一条两条都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南宫澈的手段,在外人看来,并不光彩。 ——但,光彩,一直不是南宫家的传统。 ? ? 君清瑜喜欢摆酷,面对着几百持刀士兵摆酷,是需要付出鲜血作为代价的。我怎么看都不是公平之战。君清瑜是只名符其实的白额吊睛虎,毒物在身,但是威力不减。他是虎落平阳而已。独独一人之残力,怎么也抵不过几百士兵的车轮战啊。 君清瑜开始要趴了。 于是,我看到这里,风荡血腥,天旋地转,我脑残了,我手贱了。我只是……不想我所爱的他,继续错下去…… 我二话不说冲入重围,抽起意识模糊的君清瑜。 君清瑜身材高大,此刻,我一个柔软女子居然能把他扛起来。 往白门墙的另外一面跑去。 南宫家院落那边都是守卫和家丁,只有白门墙的另外一面才空出来。白门墙之上是一座陡峭的小山。我顿了一下,喘了一口气,准备一口气冲到山上面。我蹦脚,丫的就觉得沉重无比。 我惊讶,叫了出来:“皇上,你干嘛?”我的背上贴着超级大包袱。 “哼,朕的侍卫,怎么可以不丢下朕不管?信不信朕把小怜子你拉出去砍头!”小皇帝一双手臂箍紧我的脖子,他趴到我的背上,像树熊一样粘着我,“朕的黑羽卫要跟着朕!他们是什么人,朕不知道。你丢下朕,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是坏人!” 小皇帝理直气壮。 我都快要累死了。 我起不来,一手挽着君清瑜,一手撑着地上:“皇上认识我大哥吗?” 小皇帝看了一看:“认识。” 我抓狂:“那么皇上还说他是坏人!?” 小皇帝手臂更加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83 紧:“是坏人!” 我深呼吸,深呼吸。我好想抽南宫澈一耳光:你看,连人家纯洁的小孩子都觉得你是坏人!孩子的眼睛雪亮啊,你能说你是好人吗? 小皇帝也不重,不重,不重…… 我咬牙,死就死!背上小皇帝就上山去! 南宫澈的声音就在后面,他怒了:“南宫透,站住!” 我忍住了:“不要追我!” “你……你气死我了!站住,南宫透!你干什么,南宫透……”南宫澈的叫声也沙哑了,混合着浑浊的咳嗽。 我当他耳边风,誓死不回头。我怕我回头,我多看他一眼,我就不能狠心,我就一步都走不出去。后面的守卫都快要追上来。南宫澈难道就不能让一下我吗?跑到了山腰,浅浅的山腰,我就累垮了。 没有气力的时候,眼前一花,脚下一滑,我连同君清瑜、小皇帝一同哗啦啦滚了下山,压倒了矮树灌木。好在我们都没有撞上大树。我捂着脑门,分不清是前还是后、是天是地。我呀呀呀呀地挺着腰,最重要是找找:“皇上,皇上,没事吧?” 我正要起来,没有张开视线,一下子就中了伏击。 最后一眼,只是看到君清瑜一度清醒,他奋力爬起来,举起手,衣袖都遮盖着我的脑袋。 你娘的君清瑜! 我救了一条白眼狼! 我的眼前就黑了。 晕倒之前,我就听见小皇帝惊慌的叫声。 哎,还说真龙天子,还说天崩地裂都不变色? ☆、孩子,要不要 滴滴微温的水敷在我的脸上,我仿佛从黑暗中吐出第一口呼吸,然后就感觉脉搏恢复了跳动了,稍微移动了一下手指,滑过粗厚的布料。 “姑娘醒了!” 耳边是一个尖锐带着惊喜的声音。 我能够睁开眼睛的力气,都被惊散了。 那个带着浓重乡下音调的年老的女人继续叫着:“快去通知少爷,姑娘醒过来了。” 少爷? 我睁开眼皮子,满屋子的光线,刺眼的痛。我的喉咙都是干干的:“这是哪里?” “老身的茅屋,地方简陋……” 我耳鸣,听不清楚她的方言。 “老爷子,快点把药端过来,姑娘醒了……老爷子,你干什么,快点去告诉少爷!小事慢吞吞,大事也慢吞吞……” 我很疲惫,身子老沉,听着耳边高高低低的声音,慢慢又睡过去,醒过来已经是夜晚。黑漆漆的屋子,低矮的屋顶,屋梁铺着禾杆,有桌子,有挂布,有床,还有堆在角落的好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门口的木架子上面点着蜡烛。两个手指粗的白蜡烛,就剩下那么小半截,是墓地拜祭用的蜡烛。蜡烛跟前晃动的人影,就是一位普通的妇人。 妇人喜出望外:“姑娘,姑娘,起来喝点水。” 我润了一下喉咙。水是山水,我喝着凉。 那妇人瘦巴巴的脸孔,一双手都是茧子,她摸着大碗,忽然叫:“啊,看老身大意,老身该死!姑娘这身子不能喝凉水!” 她嗵嗵去烧水。热水端过来,水里飘着一些油花和焦味,我呷了两口,还是喜欢山水。 “姑娘身子矜贵,不同老身这种乡下人家,要多休息,要多吃,不能喝凉水,不能吃生冷的瓜菜,粗重活不能做,乱跑乱跳的也不能,女人都是这样的,不用怕。老身是过来人,有三个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就没有那个福气。三个儿子都成家,小儿子才刚娶了媳妇。大儿子媳妇现在生第三个孩子……”妇人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儿子媳妇孙子的,大部分我是听不明白。如果我不是知道自己身体壮健,我还以为我病入膏肓。 这里是一户农家,儿孙满堂的农家。 她口中的“少爷”是君清瑜。君清瑜不知道给了多少银子,他们才会收留照顾我们。 君清瑜没有死。我也没有死。我全身疲懒没有力气,听着听着睡过去,第二天天刚刚亮,我就被吵醒。墙外,是清清楚楚的小鸟麻雀鸣叫声,孩童的玩笑声,还要远处的偶然一声的吆喝声,混杂到一起,这个清晨无比热闹。 我趴在床上。 “把那个小黄鹂递过来,否则,我要生气的哦!” “羞羞羞,它不叫黄鹂!” “不是黄鹂?” “不是!” “哼,不是黄鹂是什么,你们说,它叫什么?” “小黄鸟。” “哈哈,哈哈,黄色的鸟都叫小黄鸟!朕说它是黄鹂!” 这一笑声,让我惊吓从床上爬起来。 就算没有力气,也要爬出去! 我趴着门页上面,看着屋子外面的院子。抬眼可见是一望无际的良田,青青的禾苗,远处绵延千里的高山,云雾萦绕,所谓的开门见山。而近处疏落的竹竿木头围城的篱笆,三颗桑枣树的下面,排排坐着农家的三个可爱小娃娃,两男一女,还有他们围着的一个站着的小孩子。 孩子笑着露出小虎牙,滴溜溜的眼珠是一颗黑葡萄,白皙的脸蛋带着红润。他扭着小脸,欢呼雀跃地看着我:“小怜子,你要穿鞋子才能走出来!” 我脑子一片“轰然”,仿佛压着白娘子的雷峰塔轰然倾倒,我压着底下快要窒息。 我的娘,天下大乱了! 我完全能够想象:轩辕老大的脸色一定全家抄斩一样的阴晦难看,朝中大小忠臣一定努力磨拳擦掌准备奏折和口水,太上皇也一定彻夜难眠地折腾着各路人士——太上皇会封锁小皇帝失踪的消息,遮盖一时,四处翻找小皇帝。帝都保不住会大乱啊! 我顾不得礼仪礼节,抓着小皇帝的小手,拧到一边去,声音都哑了:“皇上为什么在这里?皇宫怎么办?太上皇——” 小皇帝愣是不理:“朕跟着你。” 这样好说。 我快要跪下来了:“我们现立刻回去皇宫!”小皇帝不在皇宫,这天就翻了。即使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见了,家人也担心要死啊! 小皇帝忽然推开我:“不要!” “什么?” 小皇帝闪着黑亮亮的眼眸,低着眼睛,推着我的手:“朕……朕,朕,肚子饿,朕龙体不适,回宫之事容后再议!”没有等我反应,他就驾腿跑了。速度之快,很难同“龙体不适”联系到一起。 “嘿嘿……皇……”我只能在一边干跺脚着急。 作为一位黑羽卫,虽然我平时不劳动,但是这种关头,我就算绑也要把小皇帝绑回去啊。小皇帝躲了起来,我找他找到满头大汗。汗水都是冷的。 “南宫透,看你还很精神。” 冷洌清绵的声音,病倦苍色的脸容,出现在屋子的门口。明明是穿着朴素农家的衣服,匆匆一瞥,浮现出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违和感。或者是那种缓慢的举止,或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84 者是清远的疏离感,或者是异于常人的白发。 君清瑜。 南宫透是个小女人,睚眦必报,通常比较记仇,君清瑜给我的最后一击,我历历在目的。我正面着他,摸着脑袋,冷嘲含笑:“脑袋有点痛,不知道是被谁打了。” 君清瑜长得无尘,以至于怎么看都是没有人情味:“若不看在这份上,我早把你丢一边去。” 我观察着茅屋的四周,连山路都看不到尽头,风吹青草低,顽童畅嬉戏,确实不是我脚踏实地走过来的路。 这里是帝都郊外的一处山坳,离开帝都还有三天的脚程,山里人自给自足,镇上有集市,初一十五才赶集。君清瑜同农户家的相熟程度,让我咂舌不已。人家把他当做老爷一样供着。不过,我很快就从这淳朴的妇人口中打听到,这个山坳原来是君家的地方。 帝都之郊外还有君家的土地?汉阳同这里相差十万八千里啊。朝廷也有规定,帝都之外,禁止圈地。 君清瑜躲到这里是驱毒养伤。他吊着药罐子情有可原,但是我也天天两碗苦药就毫无道理了。 这里的主母,照顾我的那个淳朴老妇人,我叫她六婶,她看着我喝药:“姑娘这时候最重要是补身子,要喝半个月。” 我是南宫家的人,从小练武,出身军营,身子弱同我完全无关。我养了几天身体痊愈,只是最近天气闷热,喜欢犯困,容易疲倦,嗜睡厌食。 我说:“犯困不是病吧。” 六婶笑着:“呵呵,姑娘说哪里去?姑娘怎么会是病,姑娘是有喜了。”? 我微微扯动着嘴角,不笑不行,笑着也苦逼:“我最近倒霉犯太岁呢,怎么会有喜事?” 六婶站着,她的视线斜斜看着我的肚子,笑意融融:“好事,喜事!姑娘以往有不顺,孩子都会让姑娘事事大顺!咱乡下人的话,孩子是神佛赐福,能够给家人带来好运。当年老身刚刚嫁过来,家里也不顺,老身生了第一个娃子之后,老爷子就开始顺了。老身这孩子是越生越兴旺——” “慢着!” 我耳朵没有进水吧?我稍微翻译一下我听见的意思:“六婶,你说我有孩子?” “姑娘没有察觉也是正常,第一胎,以后就……” 六婶可开怀。 “孩子?” 我拉开盖着的衣服,指着自己的肚子。 “姑娘安心养胎……” “啊!” 啊~~ 话说,这一声叫是我出生以来最凄凉、最嘹亮的叫声。吓坏了六婶,也吓住了很多人。我把门关了起来,不让外面的人进来,跳了两下。 六婶拼死抱住我:“姑娘做什么,不能跳!” 我苦得眼泪都掉下来:“六婶,你能用你的贞操保证,我是有身孕?” “我们这里没有大夫,邻居有个产婆,她都给姑娘看过了,是喜!” 我不明白六婶为何如此高兴。 难道她以为我是君清瑜的小妾? “孩子,孩子……”我怎么会有孩子的呢? 晴天霹雳,天亡我也。我已铁定心肠要离开南宫澈。偏偏这个时候,我却有他的孩子!我悔恨得快要撞墙:我怎么可以那么无知大意,当初同他那个啥的时候,就应该厚着脸皮要些能够喝了不怀孕的什么月茶!为什么怀孕的不是南宫澈,而是我?!我现在能怎么办? 我左不是右也不是,比南宫家的墓室门还要厚的脸皮居然也红得像蒸熟的虾子。我知道六婶肯定有办法的:“六婶,喝什么会让孩子流掉?” “姑娘不要这孩子?” 六婶顿时把脸拉长。这位六婶曾经一直对我和颜悦色。 我摸着还非常扁平的肚子,摸不出任何迹象。我能怎么办啊?奶奶的,都是南宫澈的错!若然我娘在就好,我可以抱着她哭一阵;物是人非,我忘记了我娘不再是我娘。而且现在的我,根本没有面目去抱她。 晚饭,我几乎要绝粒。 之后,君清瑜很离奇地摆坐到我的跟前,平静地问:“你不想要南宫澈的孩子?” 我⊙﹏⊙b汗 怎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同南宫澈搞到一起? 君清瑜也甚为惊奇:“他只喜欢你一个。” 我听着这话就莫名生气:“但是他并不是只有我一个!”我既要男人的心,还要男人的身。南宫澈还有司徒薇儿。虽然司徒薇儿在我眼中不算棵葱,但是存在就是存在! 我知道他对我的感情,我也不怀疑他对我的感情。我爱他,不代表我可以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他爱我,不代表他可以为我牺牲一切!对着我的爹发誓,南宫透不会当南宫澈的小妾!连想都不能想! 君清瑜说:“如果我告诉你,他是被逼的呢?” 我冷冷地斜睨着他:“对,任何一个爬错床的男人,都说自己是被逼的。” 君清瑜炯炯的目光,明显的不信任:“你真的就那么恨他?” 奶妈的君清瑜! 我心火旺盛,放在我手心的茶碗都颤抖。 我“啪啦”地拍下药碗,药都荡去了一半,浓重腥香:“我恨他不应该吗?我就不能恨他吗?我爹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我还有工夫待见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没有工夫待见你!”我转身就卧到床的里面。 君清瑜那个家伙好像看不出我的逐客令。 我躺着就觉得肚子无形抽痛,起来,对着君清瑜,阴阴地笑了一声:“胆敢向南宫家树旗动刀的,都要做好死的准备。” 他是。 南宫澈也是。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仅仅留下那么一点点骨气。 “他杀人放火还不都是因为你?难道你不知道,你其实是他的弱点啊。”君清瑜站着门槛边,故作神秘地说,“南宫家的人,在我预料之外的顽强啊!顽强,容易让你走入死胡同,就好像你不想要孩子。” “我不会同南宫澈在一起。留着这个孩子……我怎么同他划清界线!”我快要被他气死。剩下的半碗药都被我扔出门框,可惜没有砸中君清瑜。 君清瑜说得没有错:我生气,不是因为我恨南宫澈,而是我根本就不懂得恨他! 我以为自己一直恨他。恨一个人,该是如何呢?报仇?手刃?颠覆?正道上没有,我偏偏选择不偏不离。我假装着我恨他。我愿意欺骗我自己,愿意告诉全世界的人:我恨他! 我让南宫澈难过,我让他伤心,我让他不得安生,原来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罢了。恨一个人很难,假装恨一个人,是很容易的。 我胡乱睡了一宿,第二天,六婶继续给我准备药。 “孩子是无辜的,姑娘这心肠也太硬了。”六婶对我都彻底无语了。 我都成了通藩卖国的千古罪人了。 六婶把药碗搁在院子的树下:“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85 药放在这里,姑娘。” 我坐在树下。 树叶沙沙,动了夏风。 百年大将军南宫家,树大枯枝,今非昔比。我是不懂得悲伤的人。悲伤,对于我,真的不适合啊。我难受呢。不远处的沃野,小皇帝那稍微气势的身影,同农家的几个孩子在水沟边玩着。不知道何时,小皇帝的小脸就出现我的眼前:“小怜子,伸出手!朕赏赐你一些好东西。” 我平摊着手心。 “来!” 小皇帝泥巴的小手握着拳头,在我的手心中松开,湿答答的,他笑眯眯地跳开。 我看手心只是一条丁点大的蝌蚪。 摆动的尾巴和黑色的头部,游动我的手心,缺水。 我脸无表情:“谢皇上赏赐。” 小皇帝大大的失望:“怎么样,不怕吗?” 我比他还小的年头,抓的不是蝌蚪,而是青蛙。 “怕。” “嗯。还给朕,朕要把他们养大,养大成朕这样的身高!”小皇帝很自豪地笑着。 小皇帝在这里越发开朗,比在皇宫的时候强壮、扎实了一些。凤皇城里面,谁也不敢把“皇帝”当做普通的孩子。 小皇帝生母是先帝的言太后,他出生就没有见过亲爹,没有跟在亲妈身边,而是随着明太皇太后住在国分寺。按照皇族制度,皇子都是由生母抚养的。明太皇太后亲自抚养小皇帝,是忌惮言太后的外戚干预小皇帝的未来。心思所到,利弊难分。小皇帝只知道有皇祖奶奶,有皇帝哥哥,就不亲近他的亲娘了。 小皇帝回宫登基,言太后能够补偿的时候,她就病逝了。 享受着树下的凉风,听着清远的声音,沙沙沙沙,由远而近…… 抚摸着脸颊,就好像我娘胖嘟嘟的手指,带着温暖。 我娘当初就没有放弃孩子。相比起来,我这人就弱爆了。我把快要成为干巴的蝌蚪放回水里面,明明快要死的蝌蚪立刻游动起来。我也挺直腰:“算了,这个孩子,我要了。” 就算不入南宫澈的名下,也是我的孩子呢。 ? ? 药让我干脆倒掉了。最开心的莫过于六婶,比我亲娘看到连赢十遭马吊还要开心。她动作更加快,立刻端出另外的药。我不想喝也得喝,嘴巴里面都是苦味,我吃着蜜果子:“六婶,你一边煮安胎药,一边煮堕胎药?你老人家搞混了怎么办?” “老身眼睛还不瞎,鼻子还灵敏!山里的草药,一闻就能说出名堂!”六婶听见后面的话就皱眉头,“安胎药是我大儿子媳妇的补药,顺便也给姑娘一服。她每天要补身子。希望这一胎是男孩儿,为咱家生下长子嫡孙,为咱家继后香灯。哎,生了两个,都是女娃子。菩萨保准,这一胎一定是男孩!” 六婶大儿媳妇,高高大大的女人,害喜起来就娇滴滴的小娘子模样。 至于我,也是个孕妇,照样能吃能睡能跳。 我无所事事,有空就抓着小皇帝回宫,或者就是监视着君清瑜。小皇帝是乐不思蜀,在这里长得又黑又调皮。而君清瑜过得就好像一只鬼。他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睡醒着的样子苍白无色。我知道他中毒了,好心问过他。他烦不过我,才告诉我:他正在驱毒。 不见他吃药熬汤,不见他运功疗伤,只有睡觉。其次,就是泡澡…… 他对人摆着一副表情:关心多余。 我不关心他,我只是好奇。 逼供的最佳时间,就是趁着他毫无遮拦的时候。 “怎么说我是南宫澈的弱点?”我扔了一块小石头下去潭水里面,“他满身都是弱点!” 君清瑜曾经说过,南宫澈是为了我。 我可记得很清楚。 水花溅到君清瑜的背上。 他在水下,我在水边,他的衣服还在我的身边。我不怕看大男人赤、裸着身体洗澡。那些年头在军营,身边都是粗鲁汉子,思想也单纯,他们有啥话不说,有啥事不做?我这脸皮已经长好了,司空见惯了。 君清瑜似乎就没有那么自在。 “衣服。” 我过来是逼供的,不是伺候他泡澡的。 “在这里。” 我不动。 君清瑜是个聪明人:“你想要知道什么?” “为什么说南宫澈是为了我?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我最初的愿望是他回来君家。” 我明白,南宫澈是君家的人,算起来他应该姓君。 我可很记得君千澜的棺木还是在南宫家啊:“君千澜都没有回去君家,凭什么要南宫澈回去君家?说一句公道话,人家不愿意回去,不是其他人造成,是你们君家的老祖宗。君千澜有事,你们老龙王君家在哪里?现在老龙王是不是见南宫澈有用、可以用,就投出一枝狗尾巴草引他回去?世间哪里有此便宜之事!” 君清瑜脸色有点不好。 可见是,完全让我说中了。 过来一阵,君清瑜才开口:“我以你身上的毒为要挟,他就从了。他为了你能活下去,任何事都做得出来。” 我恍然:“南宫澈也肯杀他老爹?” 君清瑜冷笑:“他不可能杀南宫崇俊,因为我们都知道一旦他杀了南宫崇俊,就是表示与你决裂。同样,我们才要逼他杀了南宫崇俊,绝了他的所有退路!” 我抓头发。 这些人都是疯子! 此刻,我的心居然有点纾解了:南宫澈对我爹拔刀相向,只不是一场豪赌。这是这一场赌,孤军奋战,众叛亲离,不为任何人所理解,是多么的寂寞啊。赢了就叫做忍辱负重,输了就叫做遗臭万年。我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找他?” “他去雪北国。” 南宫澈是去送司徒薇儿去雪北和亲的。我曾经怀疑过:“司徒薇儿也是?” “从司徒薇儿开始就是个局。” “南宫澈知道?” “他知道。但是他不屈服,他以为他死了就一了百了。” 我终于明白南宫澈为何要请求太上皇改流放为斩首,他们在试探着南宫澈的极限,而南宫澈也试探着他们的极限。我一个脑袋两个大:“你不会让南宫澈死?” “不会。” 南宫澈知道,司徒非知道,他们都知道……那时候在刑部监牢,南宫澈堂而皇之拒绝我,因为他早就打定死的准备。他被人要挟,宁愿死,也不要流放,怪不得…… 我叹了一句:“你们,卑鄙啊!” 君清瑜也不甘示弱:“卑鄙的事情,南宫澈也做得出。” 我完全赞同。卑鄙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得出来,例如现在就把他的衣服烧掉!不过,我还有问的:“空白遗诏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 我指着那边屋子:“你要改朝换代,可以直接掐死小皇帝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86 。”是的,他任何时候都能掐死小皇帝。 君清瑜有点不屑的表情:“谁告诉你我要改朝换代?” “难道不是?” “南宫透,你别自作聪明了。” “好的,我愿意听。” “可是,我不愿意告诉你。” 我恨不得抽起身边的大石头,直接砸死他! 不过我还是忍住了。我忽然想到一些东西,不妨试试:“嘿嘿,你不说,我就不要这个肚子!” 君清瑜露出浅笑:“孩子是你的……你要不要自己做主。” 难道上一次见到他蛮紧张我的肚子的,是假的吗? “不要那么没有人情味,起码我救了你,起码我也是为了救你而背叛南宫澈。否则你就被南宫澈给干掉了。哦,很奇怪,你能杀南宫澈,为何不杀他,难道——”我本来是随口一句,但是无心说出来的话,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我是亲眼见过君清瑜同还怜在一起的,而且我大哥那副模样身材长得确实…… “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上我大哥了,你爱上他了!?” 当天君清瑜不杀南宫澈的眼神,让我不能淡定。 情敌,原来是情敌! 君清瑜走过来两步,眼神冷冽:“南宫透,你真是天才啊!” 我:“……” “我和他是同父异母。” 君清瑜没有用一口狗血吐我,算是很好修养。 但是,我真的就一口狗血了。 这是哪门子打哪门子啊! 这样风格的话,不像是君清瑜会说出来的。比较像我在瞎说。 据我所知,君清瑜是君家上一代家主的儿子,老龙王君家的长子。君千澜是君家上一代的长子,不过从进入凤皇城的那一刻起君千澜就失去继承君家的资格。王族世家的孩子入凤皇城,其实为质子。谁也不知道年幼未懂事的孩子会被明皇族的规规条条教导成怎样的奴性,那些王族世家为了保护家族的利益,会剥夺长子的继承权,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就好像被猎人抓离巢的小狼崽子,即使后来好心人送回来,也不受狼父母喂养,最后饿死。 老龙王君家的门风很严谨——汉阳的世家都严酷,容不得一点瑕疵。当初君家不救君千澜,也是同样的道理。我同南宫澈不是兄妹。君清瑜与南宫澈才是兄弟。这样,一切的事情,都有解释了。 君清瑜:“南宫透,我时日无多。” 我随口一问:“要去哪里?” 君清瑜顿了一下。 我隐隐听出:“这一次的中毒不能解?” “不是,与南宫澈无关。我本身就——”君清瑜说,“剩下的时日,我想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继我之后,君家要有主事人。南宫澈应该回来君家,他是最适合的人选;第二,是我自己的事。必须在我在生之日,公开空白遗诏的秘密,还他一个公道。” 他,指的就是君千澜。 君清瑜要得到空白遗诏,不是为了颠覆朝纲,那么就只有一个目的:君千澜。托了君千澜的福气,所以,南宫崇仪才与他“勾搭”到一起。 “万般勉强不得。南宫澈选择了南宫家,选择了你。” 我沉默。 君清瑜笑着,有点无奈:“我对他百般忍让,他却要置我于死地。我对他有情,他对我无义,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然南宫澈对君家有情有义,那么他就是对南宫家无情无义了。南宫家生他养他,君家弃他威胁他,如何取舍?南宫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他只是一个七情六欲的凡人。 夏风正凉,我的心情也染上了阳光的亮色:“一句话,靠人不如靠己。特别是南宫澈,靠不住!所以呢,你要尽量长命啊!” 心牵挂,就必须长命啊。 ☆、战火连天的岁月 半个月之后,我告别了君清瑜,带着小皇帝回皇宫。小皇帝回宫,好几天都是病怏怏的、可怜兮兮的,太上皇和朝中重臣都不敢太责怪他,于是我这个可怜的小侍卫就成了责问的对象,连轩辕老大都一直没有好脸色。若然不是小皇帝拉着我的手才睡得安稳,我早就被送到高台面对三司汇审。小皇帝安恬地睡着之后,太上皇就宣我到御书阁。 御书阁。 我跪着膝盖有点发麻。 龙案后年轻的太上皇慢悠悠才发现我的存在:“皇上睡得还安稳吗?” 我喉咙都干了:“回太上皇,皇上很好。” 太上皇抬起头看着我,流丽的眼神一动:“南宫透,你上来。” 我心里“啊呀”叫了一声,低着脸:“是。”硬着头皮慢慢挪过去。太糟糕了!我从来不怀疑太上皇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是,太上皇面对面叫出我的真实姓名,接下来的就一定是撕破脸的事情。 太上皇有令:“看。” 我诚惶诚恐,接过压着红色印子的奏折,这种奏折是属于军事机密,上面赫赫印着帝国军的帅印。 光韶与雪北国的战争还是打起来了。 奏折上说了什么,我还真的没有看清楚,因为触目惊心的一行字就跳入我的眼帘:主帅将军南宫澈失踪! 我同小皇帝失踪的期间,雪北的战争就打了起来。 光韶与雪北国只有一长城之隔。雪北国的军队铁骑军与戍守绝境长城的光韶雪北军多次冲突,加上和亲之事迟迟未能达成协议,盛家家主盛凛被雪北王软禁,战事一触即发。雪北国的铁骑军是一支强兵,铁马厉兵,彪悍善战,帝国军北上支援,而帝国军的统领南宫澈却在一场突袭中,失踪了。 帝国军的主帅失踪,雪北国的军队气势如虹,一举突袭了绝境长城东边的关卡——峡门关,光韶的军队以绝境长城无人可破而轻敌,导致峡门关失守,两国战局急剧恶化。帝国军盲羊补牢,但是失去主帅,军队顿时失去中枢,只能退居绝境长城的第一要镇峡门,稍微稳住突然缺堤的战线。 密报飞来,太上皇头痛了。 明镜心有着雪北人的蓝眸,漂亮、流幻,忽然蒙着一层如同旭阳湖水的墨黑,深远而且深沉:“南宫澈失踪。行军中,主帅逃跑,抛弃将士,是死罪。” 太上皇这一句话不就是讹诈我吗? “以南宫将军的性格,他不可能偷跑的。奴才以性命担保,他不会逃跑的,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以至于一时间……”我满头是汗,找不到借口能为南宫澈开脱罪名。 太上皇忽然感叹一句:“帝国军群龙无首。” 我把脸埋得更加低:“奴才愚昧。” “南宫透,你是南宫崇俊的女儿,由你代替南宫澈,担任帝国军的大将军,马上奔赴雪北,击退雪北国的军队。”太上皇不容置疑地把草拟完全的诏书给我。 我愣是不敢接,一时间忘记了太上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87 皇的尊贵,以至于直直盯着他看:太上皇没有开玩笑,一点也没有啊。 “南宫透?” “谢主隆恩,奴才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 即使我不答应,也要答应。 南宫澈失踪。 我能够放下他吗? 事实上,我不能。 我接过诏书,千斤重:“奴才斗胆,还有一事想问太上皇。”我实在猜不透这位最高当权者的深刻用意,以我为大将军,不等于把整个帝国军都送给敌人? 南宫透由始至终都是一个无名小卒! 明镜心:“准。” 我自问能力有限:“女子为将,没有先例。”不要说先朝先例,即使朝中文武百官、野外文人骚客、目不识丁黎明百姓都不约而同用口水淹死我…… 相比于我,太上皇依旧波澜不惊、气质超凡:“曾经有一个女子,冠绝天下,官拜当相,权倾朝野;曾经有一个女子,静立宫门,手持帅印,逼退叛王乱军;曾经有一个女子,斩杀奸佞,肃清朝野,保明姓天下。南宫透,你没有见过真实的她,她也是一个平凡的女子。” 我握紧诏书,深呼吸了一口气:“奴才妇孺无知,不能同明太皇太后相提并论。” 当初黑羽卫的统领轩辕那颜背弃天下人、颠覆朝纲,妄图把明太皇太后推上帝王,造就光韶王朝第一女帝。那颜的阴谋败露之后,明太皇太后狠心斩杀忠心耿耿的轩辕那颜。轩辕那颜被推上高台,明太皇太后又是怎么样的心情?她还是一个平凡女子的心态吗? “南宫透,帝国军需要的不是你的名,而是你的姓。”太上皇的话冷清、飘渺、浮动,在御书阁里面回荡,消融,渐渐无声…… 重熙四年,五月,极速奔赴战场,累得人仰马翻。唯一让我欣慰的是,雪北还没有覆盖厚厚的冰雪。我一路奔走,半天也看不到一个肥润的老百姓。越靠近绝境长城,就越看到被消融的冰霜龟裂的荒芜黄土,斜阳夕照,染着如同血色。我震惊的是,这样贫瘠的地方,居然还有战争的?雪北国争的是什么? 到了帝国军的营地,我拿出诏书和兵部的委任状、令牌统统给了诸葛,就直接倒在南宫澈的床上睡了三天三夜。 我开始明白明镜心要的是什么。我不是当大将军的料,不管是布阵、行军、打战,都不是我的强项。南宫澈能一下子当上大将军,是因为他从小就受我爹的训练,以大将军的为目的而培养。我不是。我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号令帝国军。明镜心只不过要一面南宫家不倒的旗子,稳定军心。 我睡醒了之后,饭饱菜足,手指摸索着南宫澈留在床边的东西——兰陵王面具。这个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原来他一直带着在身边……因果循环,我现在终于相信了。我把这个意义特别的兰陵王面具覆盖到脸上,遮盖住耀眼的烛光和脸上酸涩的笑意,轻着声音问跟前静站的诸葛:“人马准备好了吗?” 那天夜里,蒙蒙亮的天色,火把把关卡烧得火红火红,惊天动地的阵擂,把一千突袭兵扩大成为了三千,长驱直入,插入敌军暂时搭建的阵地。峡门关在雪北之地,只是一片旷野,以长城为靠背,无遮无掩,难守易攻。雪北国的军队顽强抵抗,无人退缩。敌军的主帅临死之前,涣散的蓝色眼眸盯着我的面具,才用生硬的汉语嘟喃了一句:“女人——”。我没有回答他,就把长剑拔了出来。破晓天明,朝阳第一线染红了霜地,破开了突击的阴幕。我看着破败的营地飘旗,重复着刺、杀、抽、甩、飞的动作,耳边只听见呼啸怒嚎的风声,目光接触到的人都往两侧翻倒,跟着我后面的将士也跟随而上。帝国军是一匹战斗力强劲的雄壮战马,一百年来最辉煌的宝马,配备着最精密的装备,只要有人控制马缰绳,它就能勇往直前、无所畏惧、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当我一脚踏上关卡的中央,回头一看,四周都迅速空出一块空地……我清楚看到敌人眼中深深扎根的惧怕,看到我军眼中熊熊的烈焰……我的双手已经麻木了……原来我也可以成为一个战争狂魔。 这一战胜利了,但是惨烈。 霸居峡门的铁骑军几乎死伤殆尽,而帝国军的死伤比他们更加惨重。 这一次突袭,我们把峡门关的控制权抢夺了回来,也成功激起帝国军激荡的斗志。帝国军将士看到他们有着一位死神一样的主帅,即使他们看到的仅仅是一张獠牙狰狞的兰陵王面谱,也足以亢奋军心。 这是苦逼的一个月以来唯一的一场胜利。 我累得虚脱,抱着被子往里面滚:“诸葛,我累死了。你出去随便同弟兄们说两句,我这个样子……不适合出去。我就没有当大将军的潜能啊。” 我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更加不想做表面功夫。 诸葛这人好就好在一点也不拖拉,他同意我的说法,临走还相当友善地安慰我:“将领不一定要擅长打仗布局。实话对将军说,你爹也不擅长,甚至最讨厌布阵。不过你们南宫家的人一个共同的特点。正因为这一点,你们才代代为大将军。” 我好奇:“哪一点?” “激昂人心的斗志。” “……”我现在只是一棵蔫了的小白菜,我没有斗志。 突袭只不过是打响了第一仗,离胜利还有很远很远。我站在峡门关的墙头,眺望关外,苍苍雪白凹陷痕迹的土地,匍匐在旷野的无数帐篷,望不到边的雪北国风雪旗,铺盖着如同一片夏天的降雪。我一时之间找不到语言。 隔断两军的,只有一堵长城。 绝境长城,是开天辟地就伫立这片土地,追溯到最古老的历史已经有着它的出现。每朝每代的当权者即使斗得你死我活,推翻毁立,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识,就是修筑长城。他们觉得雪北有的是彪悍的雪北人,还有就是雪北那股神秘的力量。绝境长城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附身符,铁面无私,起到阻隔、辟邪的作用。 “雪北国有那么多人吗?”我印象中,雪北这一片地方,只有荒芜的冰土。 诸葛摇晃着他的羽毛小扇子,摆出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雪北其实比我们的国土还要辽阔,不过多为不融化的冰川。雪北国基本上也丢弃了北上的极冷地区的控制管理,剩下的只有几个大的城池,尚且繁荣。几年前,属下呆在商会,也走过北上尽头的路,哎,这一辈子属下都不打算走第二遍了。” 雪北的荒芜和冰冷。 我稍微裹了一下衣服。 自从突袭之后,雪北国的铁骑军都加紧了在长城之外的逼近,他们只是在绝境长城之外打着小规模的拉锯战。他们的锲而不舍,每天中午正刻发动袭击,像逗着耗子洞的慵懒大猫,已经成为了习惯,远远比我们想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88 象中顽强。 我看着敌军的驻军阵形:“雪北国在等第一场冬降雪。” 我最担心的是,这样的一场战争,不知道消磨到什么时候。 再过三个月就是雪北的冬季了。 雪北在三个月之后会被真正的冰雪覆盖,夜长昼短,每日三个时辰的太阳或者终日漆黑,我们就如同□□在雪地上赤脚爬行的娃娃。帝国军大部分的南方人,不习惯北方的气候,有些毛头小伙子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其中也包括他们的统领,我,南宫透。 “成也风雪,败也风雪。”诸葛成竹在心,“历史以来,雪北国同我们打过三次大战,都没有跨过长城。雪北国打算用冰雪来赢得这一场战争——北战,是我军的弱点,但是,老天爷怎么会让人如此如意呢?” 我被诸葛提醒了:“诸葛,听说你懂得卜卦——” “是。” “——可惜不准。” 诸葛无语:“……” 我小开嘴唇:“懂得看星象?” 诸葛有点生气,扇子摇得快:“也不大准。” “不要骗我了。”我斜眼看着他,“东海朱家的星象怎么会不准?” 若然不准,你们朱家也不至于灭族吧。 诸葛退了一步:“将军是想——” 我:“你明白的。” 诸葛弯腰鞠躬:“属下惶恐。” 我恨不得踹他几脚:“你会惶恐吗?面对下面密密麻麻的敌军,不见你惶恐?” 诸葛闪闪眼睛:“属下一直惶恐,就是掩饰得比较好。” 我有时候觉得诸葛特别会装,装得善良无害。看着底下的百万大军,我的一副可怜相不是装出来的:“我扛不住了,帮我把南宫澈找回来。我才不当这个什么大将军,是南宫澈的,他既然敢夺了我爹的帝国军,就要负责任,别老鼠一样躲起来!”我站在这个墙头,我的小腿肚都一直在发抖! 独立在雪北道路上的唯一一条国道,风雪城仿佛就是国道的尽头。雪北国的城都,风雪城,是在冰雪丘壑中的一点莹白色的宝石。削得平滑光洁的城墙在城池与冰雪峭壁严格分开来,古老的吊桥不停发出嘎嘎的声音,不是风雪中的颤抖,而是年代的昵语,述说着几万年的风雪,诉说着风雪城的悠久历史。踏入风雪城的山前,就好像走入温和的春天,冰火山,冒出来的热气,让整个城都都暖和如春。即使冬天降临,这里也是一片盎然。 皇宫在城的北边最高处,摇摇望见,就好像盘踞在莹玉宝石上的优雅长蛇,长长的尾巴甚至可以围绕着整个风雪城。雪北王的宫殿,就是其中最耀眼的琉璃高顶,在夕阳之下带着冉冉的圣光。 千年前,雪北就只是一个族,君家的祖先皇帝把雪北分割了,留在长城之内的是君家皇族的子民,长城之外的则建立了雪北国。 因为战事的紧张,风雪城的守卫严格,往来贸易都被挡在城门之外。当地的商会派发的通行证都受到了质疑,不过商会的力量还是庞大的。经过严格周密的搜查,商人还是安全进入都城。 我也跟着商会顺利进入了皇宫。 根据诸葛的星相,南宫澈是在雪北国的都城皇宫。 诸葛说星相模糊,看不清晰。 我更加担心。 南宫澈在敌国皇宫无非就两个原因:被俘,或者投敌。 我想破脑袋都觉得这两个原因都不可能:投敌,不是我哥的作风。对南宫澈来说,投敌同投入女人怀抱是一样的高难度;那么极有可能是被俘。只是雪北王皇宫一点也不像俘虏到重要的人物——除非他们并不知道那个人正是帝国军的统领南宫澈。 不同凤皇城的是,雪北国皇宫的守卫很松散。 我翻遍了也找不到南宫澈。 如此寻找不是办法。 我在皇宫的圆形屋顶,看到下面殿堂上舞娘媚丝、葡萄美酒、笑语熏熏的盛宴,忽然觉得一静不如一动。 雪北王是一位明显酒色过渡的老伯。 我穿过舞池中的妖娆的舞姬,接过侍酒的酒杯,游走而上,靠近雪北王的时候,出手就擒住了他。 从天而降的刺客,挟持住他们的王。皇宫大殿立刻混乱起来,舞姬和贵族都纷纷跑到安全的边上,带着长矛荆刺的守卫把刺客团团围住在中间。指向一致的长矛正对着我,还要外围的弓箭。 投鼠忌器,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 有人唧唧歪歪地说话。 可惜,雪北人的话语与我不通。 不过,他们指手画脚的表情让我好笑。 “你是什么人,想要什么?黄金,宝玉?快点放开寡人!”雪北王的汉语还挺流利。 我微笑着。 我的手指指环上的力量都抵在雪北王那虚掏的身躯上,折断他的腰椎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前线的战士餐风露饮,而这里酒池肉林。不知道雪北的军队看着这种场面,有多少人愿意继续留在战场。 “雪北王啊,即使这样的身材,也该上战场看看。” 雪北王不惊不慌:“你是细作?” “不算吧。” “要取寡人的性命吗?” 我翻了一下白眼,他以为他的命很值钱:“取你性命?为何要取你性命,我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路人甲!” 雪北王通红的眼睛看着我:“寡人可以给你黄金,如果要寡人投降就想错你们的心了!” 他身上的华丽锦袍立刻被我撕开了一道口子,连同皮肉的血口。 “啊——” 雪北王痛得脸色都发白。 立刻是唧唧歪歪的一轮说话,大概把我的祖宗都骂进去了。 我还是听不懂。 欺负老人家是不对的,我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大胆细作……损伤我王的龙体……将是五马分尸之刑!”场外某些声音是懂得汉语的。 “雪北王视死如归,小女甚为佩服。但是雪北王有没有想过,这样死了,最痛快的是谁?你最爱的世子殿下在吗?你死了,你留给子孙的王位会被三王四姓瓜分,你的世子殿下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后宫宠爱的美人说不定立刻对着新王卖笑,而爱你至深的人同你共度黄泉,你愿意吗?”我扫过场中的一圈,继续冷笑着说,“你能攻入长城,但是你能攻入帝都吗?三个月之后,绝境长城一片冰雪覆盖,你们能够在这几个月攻下帝都吗?我只是路人甲乙丙,手无寸铁。雪北王要杀了我,能不能杀我,还是陪着一起死,你自己掂量着吧。” 我希望他能听懂我深奥的语言。 不出所望,雪北王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不过也很快掩盖了下去。 “你的目的?” 不愧是一个王。 终于说到正题了。 我正要说话。 “且慢,陛下,切莫伤害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89 我王陛下!”正当的关键时刻,从密密麻麻的长矛弓箭守卫当中分开了一线,走出来的一袭艳红色的华丽长袍,养尊处优的双手分开两边,即露出一张姣好的脸孔。那个人一声令下,守卫都如同潮水一样冲上来,把包围圈一步一步缩小,完全不顾他们的国王的安危,正想要与我同归于尽。 “放开我王陛下,给你一条生路,否则你插翅难飞。”那个控制全场的人侧开一线生路给我。 说真的,我有点动摇。 我的目的是引出南宫澈。 如此大的动静,南宫澈都没有出现,证明诸葛的占星果然靠不住。 我再装下去都无意义。 而且,面对着这个人,我有点不舒服。 他,雪北王的哥哥格尔亲王,是一个传奇的人物。格尔亲王是雪北老国王的嫡长子,应该是王位的继承人,后来却让了弟弟,背后的缘由无从而知。而普遍都认为格尔亲王性格乖张,行为放荡不羁,使得临终的老国王不得不违背祖宗规矩——把王位传给雪北王;而又流传着一个故事:格尔亲王俊朗不凡、情深意重,是一个多情种。他在当世子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位平民少女。两人终究缘浅,少女离奇死亡,格尔亲王受不住失去最爱的人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万念俱灰,把尊贵的身份和至高无上的王位,一切一切,都抛弃了。 我看到这个传奇中的格尔亲王,第一眼,觉得他应该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一刻,他成为了我的猎物,而我从他的眼神中,也看出了猎杀的光芒。 短短的一瞥,我总是觉得他同某个人很像。 我稍微躲到雪北王的身躯后面:“雪北王,我看看,有人就想你死——” “格杀勿论!” 那是命令。 早于雪北王而下的命令。 皇宫的守卫都听从。 没有把南宫澈引出来,倒是引出了一条恶蛇。 这么多的刀剑戟箭,免不得一场打架。 拳脚刀剑之间,逃跑容易,逃跑就只能放开雪北王。放开雪北王,那么飞箭就一定不客气了。进也难,退也难…… “统统住手!” 从外面清清楚楚传来的命令。 白色狐裘的人踏着大步、不容置疑地步入殿堂,在众多的守卫跟前,他直接走到雪北王的跟前。那人一进殿堂,守卫都立刻放下兵器,同时跪下。那人单膝跪下,亮色的眼珠深重深重,带着一丝严肃的笑意,望着雪北王,说:“父王,请撤兵。这一场战,我们必定会输!即使我们的军队闯过了长城,我们也是输。父王不相信,可以让儿臣出街上逛逛。外头物价飞涨,商会开始团积粮食。一斤大豆,同一个月相比,飙升一倍,各种粮食都在飙升。国民抢购粮食,商家哄抬物价,不能控制,就会损伤国家根本。父王,请父王三思。” 雪北王果然信赖他。 格尔亲王说:“殿下,这个奸细威胁我王陛下。” 他义正言辞:“皇叔,这个人,我能保证,她不是奸细!” 格尔亲王也不争,勾着笑意,侧身退了下去。 看着他出现,我放下武器,因为足够安全。 再见到他,大家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他三句两句就把一场打斗化解了,不容忽视的威信,足以证明他的身份。我站在他跟前都变得怪怪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不懂得说谎的人。但是今天,你说谎居然很——有气势。哈哈,我有点喜欢。哎,我明明就是光韶的人。这样保住我的性命,是报恩吗?” “你可以当做报恩,也可能当做我买人情给你。就算雪北战败了,也有南宫家的人为我求情。” “你太谦虚了,雪北强兵厉马。”即使帝国军能够踏平长城,也不能踏入风雪城。 “我不喜欢打仗。” “嗯,我也是。” 他不说话。 我也沉默。 “南宫透——” “南宫澈在不在你们这边?” “不在。” “哦。盛大人呢?”如果盛凛有事,太上皇就不会放过任何人。 “盛大人很好,我明天护送他回去。” “哦。” “你只想同我说‘哦’?” “嗯?” “南宫透,这个是你欠我的。” “你跟着我那么久,你应该知道,人情我不一定还。” “是的。” 他不介意。 我走开两步,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头:“那个关于司徒薇儿,你还要不要?” “……” “你要不要她,老天爷会让你自己选择。但是司徒薇儿的孩子,你不能不要。孩子生下来,我会送回来给你。你喜欢司徒薇儿的话,我也可以把她‘顺便’送过来。司徒薇儿也算个美女。这个能不能当做人情?”我不能说我自己大公无私,我不能任由司徒薇儿拿着孩子来威胁南宫澈。南宫澈心肠软,南宫透心肠是硬的。 雪北王世子有点哭笑不得:“你说话不能含蓄一点吗?” “要是含蓄,你就不会让司徒薇儿——”珠胎暗结,我忽然觉得这话题对他来说太露骨,转而说,“你见过含蓄的南宫透吗?” “没有。”他说,“所以,我才喜欢你。” 既然乱我民族,谈感情不外是奢侈。 “敏德,喜欢我,就同我签订停战友好协议。”我是认真的,“为了你的国民,也为了雪北这个地方,我相信你可以带给雪北一个温和的长冬。我不喜欢那样的冬天,咱们雪北老百姓连萝卜都啃不起。你是从洪都过来的,不管是哪个国家的百姓,能不能吃饱睡好才是根本。” 雪北王世子露出笑容:“敏德会努力的,大人。” 忽然一瞬间,我感觉那个琼州卫所的敏德又回来了。 我还有疑问:“你是雪北王世子,你又是君家的敏德。是君家通敌?” 敏德摇摇头:“君家本来就有同雪北国通婚的习俗。我母后同君清瑜的亲娘有着姐妹血缘关系。我自小也是在君家走动。姨娘嫁入君家是几转周折,而且姨娘为人朴素低调,在君家一直不曾透露真实身份,所以也没有人怀疑我的身份。” 敏德同我道别,我们各走前程。他走入了琉璃白塔的皇宫里面,身上白色的衣服渐渐蒙上模糊不清的深灰,渐渐模糊了他的身影。我一直忘记问敏德,他跟着我在军中的时日,脸上的快乐笑容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纯粹装出来的。 我回到军营,雪北国军队开始退兵。雪北王派人议和,双方在长城上相见和谈。雪北国最后的部队都退到长城之外、边境线之北,那么这一场战争就可以叫做完结。 和谈的细节,都不用我操劳。 我一一翻开我大哥的东西,寻找关于他的踪影的线索。他的东西的并不多,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90 都让我翻了几百遍,还是找不到一点征兆。只要没有找到南宫澈,我的战争还是惨败。我收拾着东西,外面一直传来嘘嘘嚷嚷的声音。雪北国的军队撤军,我们帝国军也开始撤军,留在这里的只有少部分。 诸葛进来就喘着一口气:“将军,雪北国军队重返,正在外面!” 我一时间脑袋转不过来:“和谈还要动兵吗?” 诸葛见怪不怪:“使者也不知所以然。”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出去看看。” 长城以北,风急天高,销声匿迹的雪北铁骑军死灰复燃,有着燎原之势。铺盖涌杀过来,地动山摇,混合成一片呼呼的嚣声。长城之外的帝国军抵抗无力,一下子被冲破了绝境长城以外的关卡,到了关口的边缘。从雪北国使者到来和谈,帝国军主力部队就往南撤兵,留在峡口关这里的都不是什么重兵。 我滴滴冷汗:“这里有多少兵?” 诸葛说:“两千。” 我眯着眼睛,估计了一番:“我们的主力多久能折返。” 诸葛仿佛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已经往这边赶。急行军易疲惫,而且有主力,没有粮草。”如果不是粮草问题,我们也不会让主力部队先撤下。 我有点头痛:“雪北国的军队有那么多,就是说,他们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退兵。” 诸葛点头。 我瞟了诸葛一眼:“你这个神算没有算到?” 诸葛相当可喜:“老是算,很容易老。” 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敌军,我就没有可喜的心情。我说:“探子的消息呢?” 诸葛说:“暂时没有。雪北险峻,探子消息很难准时传回来。” 我点头,一切都明了。 敏德是骗我,还是敏德也成为了阶下囚? 谜题在两天之后解开:雪北国兵变。 几天几夜的强攻,雪北国的铁骑军就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我在绝境长城上面看得心惊胆战。绝境长城虽然号称无坚不摧,不过,雪北国的围城攻城道具层出不穷。他们居然在长城的壁面之下筑造高台,石头的料子,水火不侵。 我掂量了几天,只好披好盔甲,出去:“高台架一成,长城就难守。我先出去,破坏高台架!” 诸葛拦住我:“将军,恐怕不妥。” 诸葛指着我的肚子。 肚子稍微突出来,不过不影响我打战打架。 我对我的孩子有信心:“没事的。”我带着五十人掩护,从关卡门的侧门出去。五十精兵,对着几千疲将,我很快就走到高台架的下面,砍瓜切菜之势就把高台架的绑绳给削了开来。即使如此破坏小胜,第二天,高台架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雪北国的劳动人民真勤劳! 第三天,我扛不住了:“后方的军队呢?” 诸葛也开始着急了:“奇怪,按照时间,应该赶到了。” “乌龟也爬过来。”我惊讶,“难道我们也兵变?” 诸葛沉默。 “诸葛,你带着我的兵符去后方。” “这里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顶得住。你快去快回,看看后面的王八蛋玩什么花样,必要的时候不用给面子,直接军法处置!” 我暗地里骂着一句“土鳖王八蛋,老子以后有空就专门把那些老油条统军给下油锅炸”,吱着牙齿。等到帝国军的主力大军过来,恐怕就要抢夺长城了。我求神拜佛,帝国军的那些乌龟老祖宗能够快点赶过来。 事实证明,我这人还点背运。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诸葛去了三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天天出战,我无比疲惫。我爹说战场上,没有人可以分辨战争的本质。战争就好像一场对弈游戏。我不懂得对弈,体味不到战争的乐趣。我只是越来越寂寞,越来越疲惫。 几场战役,敌方的主帅换了一个又一个。这一次出战的主帅硬功了得,一刀劈下来都如同千斤重。雪北人长得漂亮,高挑彪悍的身高,深刻立体的五官,幽蓝的瞳孔。面对死亡的时候,不像黑眸倒映着只有无边地狱,幽蓝的眼珠仿佛看到极乐世界——人所不能触摸的世界。可惜在我看来,那一切让我想起的只有南宫澈。极乐也好,地狱也好,我最喜欢的还是南宫澈的眼睛。 潮水一样涌过来的敌人,我渐渐感觉气血翻涌。 手指和手腕麻痹的状态越来越严重,缠着布条把长剑固定在手腕,挥出去的剑才能控制力度。敌方主帅红了眼睛,顾不得生死,凶猛而且疯狂。 我硬受了几下,脚下灌着麻痹,肚子一阵钝痛。 敌方的主帅被我出其不意的一剑刺穿,倒下。我的后背也受了一击,天旋地转。特别是下身仿佛开了一个裂口,血气从下面慢慢溢出。生命的流逝,是一个很缓慢很真实的过程。 我站不住了。 苍野之上,忽然晃过南宫澈的脸。 我霎那间失神。 难道是回光返照? 我向着那双梦寐的眼睛伸出手,仿佛抓到了什么东西,将要开口,没有听见声音,我就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我手指就拼命揪住了一只手:“哥!” 是军营中年迈的老军医:“将军,将军!” “孩子呢?”我迅速摸上肚子,还有充实的感觉。 “将军,不得乱动。” 我重新躺下,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吵闹声音。 我问:“怎么?” 军医侧着脸,欲言又止。 在军帐之外,有人吵着要见我,有人在外面阻拦,有人说要废了我,有人骂天骂地,有人在挑衅生非,有人冷嘲热讽……因为现在这些大老爷们发现统帅大将军是个女人。我侧脸看着那个心虚的军医,这个也不能怪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女人的肚子。我蒙上被子,捂住无奈的笑意:他们怎么可以只知道骑在他们头顶的是女人,却忘记了我这个女人在战场上一马当先?不是每个人有太上皇的胸襟,也不是每个人有太上皇的城府。 我重新露出脸:“我可以退休了。”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尴尬”身份,我“被逼”留在营地里面。一日三餐,还有随行的军医调制安胎药,我的脸色也越来越红润,而外面的军情越来越紧急。诸葛同帝国军的大后方部队都神奇消失。我躺着都觉得骨头酸痛:“让我出战!” “将军,你不能再出战。如果再出血,孩子会保不住!” 军医紧张阻拦。 我相信他的。可是,我们的国家保不住,军营的兄弟保不住,何来保住光韶的孩子?南宫家的家训,先爱国,再爱家。我们生于这个国家,而,这,就是我们的责任。 我用坚韧的麻布条将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勒得平平整整,披上外衣和盔甲,完全看不出来。兰陵王的面具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91 让我放着一边。从四年前离家出走,逼不得已走向军营,我没有想过会走向男子走的路。我是留着南宫家好战的血,或者,命中注定会走到这一步。战争从来都没有高尚的理由,没有所谓的正义或者邪恶。打战,怕不怕?我爹说,他怕。其实我也怕。战场是一种后怕。 几天没有出战,雪北国的铁骑已经跨上我们的国土,长城的坑坑洼洼更加深刻。 敌人就在跟前,我连出城门都不需要。 眼看着强弓悍箭就要到了跟前,我扬起手都觉得剑尖严重往下滑。 “将军!” 有人在我跟前把箭挡了下来。 后面的将士也从我的身边涌出来: “将军,大着肚子就不要出来晃悠!” “将军,挡着我们的路!” “女人躲着安全的地方去!战场本来就是男人的地方。” “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 “回去,回去,休息!” 身边七嘴八舌的,一层一层挡着我的跟前,以肉体的身躯挡着前面的危险。 我眼睛忽然就模糊了,手掌捏紧剑,踏着大步,推开他们,嚷着:“王八蛋!吵死了,守住!将军就应该站在最前面,你们充什么英雄啊!”哪里有士兵保护将军的?我走到了最前面,那个才是我应该的位置。 刚脚踏上城墙—— “你这剑法怎么学的!?当初练习,肯定又去了偷懒!”吹过耳边一声悠长幽淡的埋怨,有人轻易就夺过我手中的剑,而他另外的一只手灵活挥动,轻轻拨开了射过来的箭。一切仿佛风吹云散、日起星落,自然流畅。我疲惫的神经瞬间绷紧起来,接着完全松懈下来,在我的四周,飘荡着的是那种不再飘渺、不再陌生、不再撕心裂肺牵挂的特有香味。 我咬住了牙齿,眼睛都有点温热。 有些人消失得莫名其妙,同时,也出现得莫名其妙。 天边的那一片黑云,阴霾尽散。 “傻瓜,哭啥?” 耳边轻轻吹过一声,然后窜到我跟前的,是那个挺拔、伟岸、熟悉、敏捷的背影。 黑色的长袍,软贴的盔甲,帝国军的金色丝绣雍容而华丽,宽袖长袍,临风玉立在长城的墙头,把我抛弃在后面——我甚至还没有看清楚他的模样,还没有确定他是否安好。他对着下面进攻的雪北国军队,说:“雪北的将士听着,你们都放下兵器投降吧!你们逆王的头颅就在这里!” 声如浪潮,平平而送,远处扩散,墙头的帝国军都为之精神亢奋,而下面的敌军也纷纷惊讶落马。 头颅的仪容虽然有点扭曲,但是雪北那个亲王的模样还是让人过目不忘。这样的头颅就直接钉在翻滚的旗杆上面。 战争的形势马上扭转过来。雪北国的军队看到他们新王的头颅,顿时如失支柱,大势已去,无心恋战。峡门关关门大开,一支军队由里而出,声势浩大,所向披靡,就好像一把寒山利剑,把雪北国的军队割开撕裂,一点一点碾碎吞没。同样是南宫家的子孙,我带兵如同玩泥沙,而南宫澈那种才叫做打战——勇往直前、毫不犹豫、视死如归。 这一场战胜得理所当然。 是夜,军营的军帐中,胜战凯旋的喧闹中有说有笑,有血有泪。 南宫澈从众将士的环抱当中走到我的案前,直直看着我,柔和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小透。”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我“小透”。 他俊挺消瘦的脸容带着疲惫的苍色,只有那双毓动深静的眼睛深深浅浅,清晰如同山涧的小溪,滤过内心的最深处,顿时让沉睡的一切都苏醒。 兜兜转转,最初的那个人,留到了最后。 我压抑着心头一股没法掩饰的激动,抓起桌子上面的令签,传令下去,冷定地说:“南宫澈,在国家危难期间,你身为帝国军的统领,罔顾军纪,擅离职守,你可知罪?”我声音一落,整个军帐就静悄悄的,大家都看着我们。 南宫澈向前走了一步,惊讶的:“什么?” 我扬起脸,板着脸,拿出大将军的威严:“南宫澈,跪下!” “小透?” “来人听令,把南宫澈拉出去打!”我气得眼睛都痛了,南宫澈还当我在开玩笑。 “小透——” “南宫澈,闭嘴!本将军才是帝国军的大将军,现在本将军才是这里的老大!我才是你们的大将军!”我把令签掷到地上,“你们是不是都要违抗军令?把南宫澈拉出外面,军杖二十!本将军要听见军杖的声音!” 众将军面面相觑。 有人立刻向前劝说:“将军大——。” 我的眼神就把他的话逼出去:“拉出去!” “……” 没有人动手。 “没有人不动手,是不是都要打板子?” “是,是,把小南宫将军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大将军的命令,我们不能不听……”我身边的老军医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讶然看着事态发展的南宫澈就被将士推出去。 老军医一边招呼人:“轻一点,轻一点……” 我:“不能轻打!” 老军医说:“将军大人,等一下打伤了小南宫将军,明天就没有人打战了。” “你出去!” 老军医得令,立刻出去。 今天我才有当大将军的感觉。 过了一阵子,忽然有士兵走到我的跟前,呼喊着:“不好啦,不好啦,将军大人!小南宫将军身上原来有伤,我们稍微打了两下,他就,就,就——” “让他去死!”我嘴巴是绝情的,但是双腿已经控制不住地冲了出去。 南宫澈哪里是两下板子就死掉的人?不过,看到他趴着凳子上,丝发落下遮盖的脸容都是雪白雪白的,我忽然就相信了:“大哥,大哥!你怎么——身上有伤干嘛不说!?” 见过蠢人,没有见过像南宫澈那么蠢的人! 南宫澈艰难地仰起脸,看着我,苍白的笑容:“我惹你生气了……你打了我,才能消气……” 我现在哪里管得上生气,我伸出手,不敢揭开他的衣服,看看身边:“军医!” 军医走向前。 南宫澈挡住他了,继续断断续续地说话:“我一直担心你,那天之后,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找过了,找不到你,把山都翻了开来。担心你,你带着一个中毒的人和一个小孩,怕有危险……朝廷又说上战场……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心急要把你找回来,解释清楚,给爹道歉……想过不去打战,一直找你,不过,自己既然做了不能原谅的事情,还有什么面目见你?爹又是那个样子,如果我不上战场,我就更加不配得到他的原谅……” 我眼泪直接往下掉。 “笨蛋!”我吼了,“当初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92 ,我们是一家人,你被他们要挟,难道我们就不帮你?蠢材,害得我伤心那么长时间。告诉我一句,你会死人啊。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真恨过你,即使有,那也是一刻。我现在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为了我,我不恨你!” 南宫澈□□了一句,握着我的手:“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如果,我会被君清瑜干掉,如果,你恨着我,如果,我被杀了,起码你不至于为我伤心。恨着我,你还有办法忘记我。” 我真恨不得抽他一个耳光:“你就算死,也是死在战场!哪里有南宫家的子孙是这样被打板子死的,你丢脸不丢脸!不许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死了,我就,就,就给老明做妾!” 南宫澈突然跳了起来:“你敢!?”说话间,南宫澈居然能站起来。 我眼睛瞪大,神奇地看着他“频死又活过来”的样子,恨得咬牙切齿,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原来都是在耍我的。围观的人都在捂着嘴巴笑。我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说:“给我打二十大板,重重得打,我就在这里数着!” “小透,重伤是假,但是话是真——”南宫澈拉着我。 我甩开他,再也不会听南宫澈说话了。 他不蠢,只有我蠢。 我忘记了南宫澈早已经成精! 我这个大将军相当失败,完全不是南宫澈的对手,他早已经把帝国军牢牢把握在手中。现在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除了我爹。我面子是争了,那天晚上气也消了,二话不说就裹着被子睡觉。 不知道何时,有人靠着我的背后:“挪一点,让我躺一下。” 我嘀咕着:“要躺就一边去!” “生气?” “没有” “还没有消气?” “……” “我都受了二十大板。” “全军营的人护着你。” “其他人护着我,我只护着你。” 我的心也软化了。 南宫澈抱着我,连同我身上的被子,贴着的热气靠着我的脖子:“我在雪北国。我们军队刚开始到了这里,雪北国的退让躲藏战术,让我觉得事有蹊跷。绝境长城阻挡的不仅仅是外族,还有我们自己。如果雪北不退兵,我们也不可能打到长城外面。军中的情况,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军粮,没有得到朝廷的批准,这样就意味着我们只能在长城之外抢夺。这一场战争,不管是对于雪北,还是我们自己,都是损人不利己。兵不血刃,不战而胜,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我承认,我确实有点急功近利,去了雪北国。雪北国也有主战和主和的。我在雪北也偶然听见你的消息,我以为我可以回去,谁知道发生兵变。我就杀了那个人,赶回来。回来的一路也不太顺利,不过,好在你撑过来了。我一直担心你。” “呸,我才不用你担心!啰啰嗦嗦那么多话干嘛,要不要人家睡觉!”我嘴巴很硬,但是眼泪却很软。 南宫澈不以为忤,只管说:“不管怎么样,打完这一场战争,我再同天下人道歉。到时候把我打到残废,我都毫无怨言。现在,你就留着我的残命,让我结束这一场战争。”南宫澈摸索着站起来。 我转过去:“你去哪里?” 南宫澈整理着衣服:“今晚不能陪你,我同其他人开会。” 我说:“我也去,我是——”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他拉好我的被子,摸了一下我的头,带着无限的爱怜,说,“你就呆在这里睡觉到天亮。天亮了,这一场战也就快打完,你就可以安全回家了。” “那你呢?” “我当然是同你一起。”南宫澈幽幽地说,“我可不能让你嫁给明鸣当小妾。” 小气的南宫澈! 我含着一丝笑意,闭上眼睛。 冥冥之中总有定数,担忧也是多余。 这是我几个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 天刚刚亮白,最后的战争就打响了。 绝境长城以北,黑白的颜色交汇融合,金戈铁马,喧嚣不停,绝境长城南面,哒啦哒啦的巨响由远而近,漫天齐黑。我趴在墙头,眯着眼睛,辨认着高耸的旗帜。一片黑色旗帜正领着大部队往这边过来。等到尘埃落定,旗帜漫天,主帅登场,我都如同云雾当中。 我有点不可置信:“爹!?” “猪!” “~~~ ~~~ ” “外面打得地动山摇,你居然还能一脸傻睡相?” “~~~ ~~~~ ” 没有错,跟前这个坐着轮椅依旧腰背挺直的大将军,就是我爹,南宫大将军。我爹虽然是坐着,但是他的手足够推到我的脑门:“臭丫头,一点用都没有!尽丢老子的老脸!” 我丢脸无所谓,最重要是他老人家还活着。 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扑过去:“爹,您老人家没事就好了!” 我这样至亲至孝的行为,立刻让我爹身边的左右护法挡住,诸葛生怕我爹有闪失:“将军,大将军还没有完全痊愈,不能提重物。” 我扑的动作改为了抱。 我抱着我爹的大腿,叫得稀里哗啦。 我爹的眼角一跳一跳的,哪里有耐性听我喊诉,一把撇开我:“诸葛,拉开她,别让她再丢脸。一个雪北国,就让你们那么狼狈,帝国军的威名都要扫地了,老子怎么能继续躺在湖州?” 我撇着嘴,自己站起来,看看诸葛,看看我爹,心里头不忿:“南宫大将军,我们在这里保家卫国,后面大部队漠视我的命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到你老人家,我终于明白了。爹,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坑自己的女儿的呢,如果我死在这,以后没有人给你老人家解闷,你老人家很开心吗?” 如非我爹在湖州,我也不会猜不到:帝国军的将士是我南宫家提拔的,即使不忠心耿耿,也是有恩于报,是不可能叛变的,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们的真正主子,南宫大将军,回来了。 我爹也特狠,看着我独立支撑,都不出来搭救。 南宫大将军笑声如洪钟:“你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不到最重要的关头,怎么知道你自己的能力!” 我反对:“什么能力!我是一个弱女子!” “南宫家哪里有弱女子!”我爹薄薄的怒气,“不过,老子倒是很挂念丫头你啊。” 我爹终于说一句人话。 我居然有点不适应:“爹,以后别说我不是你的女儿,很伤心啊!” “是你笨而已。” “都是女儿的错,不该什么事都学爹的……哎呀!” 我捂着脑门的疼痛。 一路行军辛劳,我爹明明虚弱到只能靠着椅子,却还学人家指点江山、挥洒指挥。他估计了一下形势,也让那些将士下去各就各位。但是,我爹在静观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93 其变,没有下令出兵。 前线传令兵来来回回报告着战况。 虽然我们已经有着稳胜的劲头,不过雪北国的战士也不是软弱之辈,他们只是没有一时间失去了战争的理由。只要威胁到生命,他们还是做出顽强的拼搏,特别是垂死之战。敌人已经没有还击之心,他何必死死纠缠? 我听着传令兵报告,忍不住提醒我爹:“爹,大哥再走下去就深入冰川了。那个地方,崎岖伏险,容易中埋伏。爹,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 我爹不理会。 过了一阵,我又说:“爹真的不原谅他,不去救他?” 我以为南宫大将军会比较理智得告诉我:不原谅南宫澈。但是我爹仅仅冲出去一句话:“不救!” 我哑然而笑。 明白我爹性格的人都知道,我爹闹脾气,是因为他说着反话。 我:“他会死。” “自作自受,不能怨人家。” 我爹的台阶不好下。任谁被最疼爱的儿子在背后捅了一刀,都不会有好心情。 我望着远处,渐渐远处的帝国军前线部队,看来南宫澈是已经深入敌人的营地、想把敌人一举赶出国境。南宫澈带兵总是那么身先士卒,生怕人家说他有一丝的懈怠。我同我爹说:“啊呀,爹,来了,被包围了,果然是穷寇莫追。狗急都会跳墙,雪北军队也开始反扑过来。大哥恐怕要被围困了。” 我爹不说话。 他看着远处。 我爹压着帝国军的主力,就好像主妇压着自己的绣荷包。 过了一阵,我爹终于开口:“诸葛。” 诸葛早就准备好了:“是,大将军。” “去。” “是。” 我爹看着我的笑意,惹到他了:“看什么看,死丫头!我是怕你二娘担心!” 我爹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是的,是的。”我好笑,“爹,原谅大哥吧,大哥也是别逼的。他想要保存南宫家。”几方逼迫之下,南宫澈死又死不了,唯有背叛才能根除南宫家的威胁。君清瑜说,他选择了南宫家,而不是君家。 “澈儿是蠢材!” “是啊,他是蠢材!” “你丫头更加蠢!”我爹盯着我的肚子。 我心里发虚,掩盖一下自己的身子。 我是蠢。为情所迷的女人,哪个不是蠢到以为自己就是另外一个人的一切?司徒恩恩,为了我爹还不是甘心冒着帝都名门的耻笑,而坚持要当我爹的小妾,为了我爹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抚养人家的儿子?她蠢吗?她蠢,但是她也赌下了人生最大的幸福!我娘,她不蠢吗?她同君千澜几夕恩爱,换来的还不是十七年的空守? “别遮遮掩掩,老子还看不出来吗?”我爹清如水、明如镜,“当初我极力反对你同澈儿在一起,是因为你们是兄妹。爹不是没有私心,三个亲生孩子总比两个好,一旦澈儿出事,你也可以独当帝国军。南宫家可以亡,帝国军不能亡。” “爹,您老人家心水清。”我故意谄媚一下我爹,“你身为大将军,也不能那么小气的。原谅大哥吧,给个机会他,让他重新来。” “他是我的儿子。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我的儿子。正因为如此,他又不能轻易被原谅和接受人家的原谅。”我爹严肃了,“他既然做错事,当然要惩罚改过。” 我欢呼:“大将军英明!” 我爹白了我一眼,看不得我的轻狂:“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他永远留在南宫家,不再是君家的子孙,与君家一刀两断,以后只能姓南宫,为帝国军操劳,为南宫家辛苦,为丫头你操心,就算死了也要葬在冰冷冷的地宫!” 这个“惩罚”果然重于泰山。 猎猎回来的帝国军军旗,正是那个人活着的见证。我笑着对我爹承诺,或者是对我自己承诺,对着漫天的黑色旗子承诺:“没关系,即使在冰冷的地宫,我也会一直陪着他,一直。” ☆、空白遗诏 重熙四年七月,光韶与雪北正式签订停战条约。同年十二月,雪北王薨,雪北王世子继承王位,之后就是同光韶保持长达五十年的友好往来。 重熙四年八月中旬,帝国军开始退兵,凯旋归帝都,我同我爹先回去帝都面圣复旨,南宫澈殿后。大队人马离开绝境长城走了半天,我才讶然而醒:啊,忘记告诉南宫澈,我有孩子了。不过,南宫澈也不过是迟半个月,我作罢。 回到帝都,谁知道比沙场征战更加累:凯旋庆典,嘉奖赏赐,升官发财,酒席三巡,宾客盈门……最大的赢家莫过于南宫澈……而我的辛劳功劳,都因为经常窝在军营被窝里,而冲淡了。 庆功夜宴上,宫里热闹的程度,不亚于新春过年。南宫大将军稍微露一下脸,就被他家夫人接回南宫家静养。我爹是苦闷的,他只能喝药,不能喝酒。剩下南宫澈成为宴会的主角,唯一可惜的是,这角儿不喝酒。 这一顿饭吃得我不舒服。 害喜闹得慌。 我躲到一边去呼吸新鲜空气。 不知道何时,君清倩从女眷席上走过来:“恭喜南宫小姐。” 我摸着肚子,挺直腰板,算是行礼:“君小姐。” 我还以为君清倩有话要说,谁知道她打了招呼说了两句无聊的话就离开。君清倩不提君清瑜,不提敏德,同平时没有区别。作为君家女儿的她,知道全部,又或者她一无所知。她的眼神飘渺而深远,让我隐隐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太复杂、太阴冷,仿佛面对着想要得到的猎物,我还没有来得及体味,它已经消失无痕。我忽然有种时曾相识的错觉。 正当我专心想事情的时候,有人从身后拥抱着我的腰:“今晚终于可以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他的手搭在我的腰侧,笼到我的肚子上面。 我斜视着目光,偷偷看着小南宫将军。 南宫澈脸色带着窒息的微红,只是很快,那种微红变成了夜白:“你——” 他的手正一下一下摸着我的肚子,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我发出两声“嘿嘿”笑意。 天没有变颜色,南宫澈已经变了天。他双手放松了一点点,扶着我的腰,带着恨不得咬死我的无奈:“南宫透,你说……” 我拧了一下身体,从他怀里跳出来:“没事,宝宝很健康。” “什么时候的事情?” “……” “不记得?” “记得,记得,让我想想——” “你这个样子还上战场!还打战,还到处乱跑!!” 南宫澈咆哮。 南宫澈激动了。 我郁闷啦,用最快的速度逃离南宫澈身边。 我被南宫澈吼得心惊胆战,四周无处可去,唯有回家睡觉。 南宫家终于有点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94 人气了,这里有我爹,我爹两位夫人,还有就是司徒薇儿……我偷偷探视我娘的房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今晚不能同我娘谈谈“孕妇心事”。我就回去自己的房间。走到房间门口,却看到从房间窗户窜出来一条极快的人影。 我差点叫了起来,刚好月色朦胧看到小偷的模样,才捂住了嘴巴:“司徒非,你干嘛?” 人影正是司徒非。 “嘿嘿,丫头,借你一样东西。” 我看到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个镯子。 镯子是南宫澈的。 那一次,南宫大少爷英勇为保清白从红袖天香跳下来,我拉着他,他掰开我的手指,我从他的手腕中拔出这一个镯子。南宫澈没有向我讨,而我一直把镯子丢在房间首饰盒,可能南宫澈本人都不知道镯子在我这。 我看不出啥:“值钱吗?” “有钱都买不到!” “哇,还给我!”我故意叫着,“小偷,有小偷!” “……”司徒非捂着我的嘴巴,“臭丫头,想死!跟我过来。” 司徒非的目的地居然是皇宫。我才刚从里面出来,现在又被他拉着回去。司徒非不知道哪里来的令牌,居然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他不是向着夜宴的宫殿走过去,而是往北走。凤皇城的北面越走越荒芜,守卫也越来越稀疏,那是最高最神圣的地方——神望塔。 深黑的高塔,明皇族的神楼,庄严而肃穆,日月光暗。 塔前的九十九级台阶。 台阶尽头,空荡荡的,连黑羽卫也调走了。 我看着司徒非。 他有阴谋。 塔楼的大门半开,停在门边的人,坐着轮椅上面,羽白色的袖子就好像天鹅的翅膀,长长垂落在地上。他柔和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然后就接过镯子,袖子里面露出的手轻轻用力抚摸了一下:“你们留在这里,我同华年上去。” 司徒非没有反对。 华年就带着他转到门里面。 我还不算太蠢钝:“那个,那个,那个就是空白遗诏!?” 司徒非瞪大眼睛,有点惊讶,有点诡异:“叫得那么大声干嘛,是不是想被黑羽卫发现!” 我掰开他的手指,呼吸,呼吸。 “丫头,你知道对你没有好处。” “现在我知道啦。” “又怎么样?” “我知道了一半,你就要告诉我另外一半。” 司徒非不乐意:“不告诉你。” “我就大喊,让全皇宫的人都知道!” “你,死丫头!” 我摸着台阶,坐下。 司徒非在前面望风,一边同我说:“你知道明太皇太后的身世吗?” 这光韶人,都知道的常识。 我很耐心:“知道,紫微帝的皇后,辅助了三朝皇帝,她也是神姬帝选择的孙媳妇,相当倚重她。” “对,表面确实是这样的。”司徒非脸色有点风僵,“但是,神姬帝是多疑的皇帝,他从来不信任任何人。神姬帝欣赏明太皇太后,但是同时也忌惮她。因为明太皇太后的亲娘是朱氏的小公主,而神姬帝始终担心明太皇太后权位心太重,会成为第二个颠倒阴阳、混乱朝纲的朱氏。空白遗诏是神姬帝的东西。神姬帝就把空白遗诏给紫微帝的皇妃盛氏,可以随时废黜明太皇太后。空白遗诏,并非传说中空白的东西,而且刻在玉器上的废黜诏书。那时候的黑羽卫统领是轩辕那颜,忠于明太皇太后。那颜逼死盛贵妃,得到空白遗诏。君千澜成为黑羽卫统领,才知道空白遗诏。” 历史证明,神姬帝是疑心病重。明太皇太后一生忠于明皇族。明太皇太后甚至把轩辕那颜都灭了。 我背后凉飕飕的:“那个空白遗诏,原来一直在黑羽卫。黑羽卫就非常邪门,统领都没有好下场,轩辕那颜是,君千澜也是。太靠近皇族的秘密,都不得好死。” 司徒非说:“神姬帝是光韶历史上最神秘的帝皇。他自小对神姬帝很着迷。” 他,指的就是南宫崇仪。 标志为“死去”的人,我们都不方便用过去的称呼。 我惊讶失言:“对神姬帝感兴趣的人,都不得好死啊!” 司徒非说:“神姬帝走过的地方、喜欢的东西,他都一清二楚。神姬帝喜欢皮影戏,他也学着玩皮影戏。关于空白遗诏的传说,他就更加想知道内情。所以,君千澜才拿出空白遗诏。君千澜的死,同他有关。那么多年来,他都觉得是他害死了君千澜。空白遗诏,一直是他的心病。” 我挺无语的。 我爹说,南宫崇仪不是正常人,不走人间道,果然精准。 忽然,穹苍深黑的夜空,缓缓平流而动的空气中有着纹丝颤动。我的脚步一歪,捂住胸口忽起的跳动,呼吸渐渐急促。脚踏之地明显骚动起来,底下仿佛万流汇集,从神望塔那边向着外面扩延。周围的树木花草,以及蛰伏在黑夜中的小动物,都骚动起来,发出可怕而且绝望的声音,一刻钟之后,四周居然一片死寂。这是地震的征兆。 司徒非没有一点异样:“怎么啦?” 我的胸口一阵一阵发紧:“有声音。” 司徒非紧张:“听见奇怪的声音?” 我看着司徒非,点头,倾听无声,又摇头。 “不要听!” 我立刻被司徒非捂着耳朵。我的脚底下涌出一阵颤抖,沿着身体一直到了头脑,身体深处发出一些很奇怪的震动声音,只有我听见,其他人都听不见。而后,我就呕吐了出来。 一口鲜血。 嗡——嗡——嗡——巨大的声音响起来。 轰然而起的钟声。 神望塔,无上天钟,沉寂了一百年,再一次荡响。 地面笼罩一片黑色。 我舒服如常,仿佛刚才的身体不适只是幻觉。 我望向司徒非。他望向神望塔的楼顶,脸色白得颤抖。我也看过去,神望塔有种看不见的迷雾,瞬间之后,从神望塔最高的一层墙面上延伸出一速光线,在黑色的夜幕中无限扩大,甚至在整个帝都都能看见:墨色天空,印出一幅透着雪雾色的画卷。 空白遗诏。 这个就是神姬帝精心设计的空白遗诏。 我顿时呆了,接着是释然。 司徒非那张脸又白转红,又红转白,看着天空画卷舞台,有点不可置信:“怎么……那么辛苦,让他进来这里,只是变换一个更加大的舞台……” 我能理解,不过,已经笑爬倒在地上。 南宫崇仪就是南宫崇仪,不走人间道! 以后,空白遗诏不复存在,空白遗诏已经不空白了。 听说,那天晚上是三十年一次的天狗食月,帝都发生大地震,只有孕妇和小孩子、老人才能感受到。不过,地震很快就过去了,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将军嫁到 作者:风漫神眠 分卷阅读95 听说,那天晚上皇宫大乱,天钟巨响,是上天的一种警兆。 听说,皇宫丢失了宝物,太上皇震怒,黑羽卫千里追缉犯人到了大西北,誓死不回。 听说,宫门守卫识破了某位造成动乱的人物出入皇宫的假令牌,黑羽卫的老大轩辕菱云天天守在司徒家,害得司徒家苦不堪言。 听说,帝都百姓当天看到天空中一片浮光,幻变五彩,一幕一幕上演的折子戏,居然是《白蛇传》。 听说,当天夜里星空显示了离奇天象,只是最伟大的史学家都解读不了天象的含义。 听说,有太多的听说,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夜空中的《白蛇传》,引得无数的翻云覆雨,而我作为旁观者,居然被司徒非一夹带,就变成了“共犯”,一下子拉到了天门池。夏去冬来,春又至,一住就是一年有多。 如果神姬大帝知道自己得意之作,被那个不走正道的人弄成了三十三幅画面,转换成了折子戏,并且在央央凤皇城之中、天下人的眼皮子底下即兴演出,非气死他不可。 开始,司徒非他们说帝都风声紧,而且宫门守卫知道我同他一起进去皇宫的,不敢让我下山。后来又看我大腹便便,说我不方便走动。最后我家的宝宝出生了,他们就把我家的宝宝当做宝贝,整天搂着抱着,不让我带着回去。于是,我就苦逼着等着,而南宫家的人还不知道我跟着司徒非在天门池,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能够走上来。 我忽然想明白,为何当年我会在这里住了三年,而逼着司徒恩恩上来找我了。 司徒非他们根本就不理会人家的感受。 我~~~~ ~~~ 司徒非就是不停地被司徒恩恩骂着:“司徒非,你个小子!自己一走了之,留下烂摊子让哥哥姐姐……硬逼着小透留在你们这里,当年还不够受教训吗,是不是还要敲醒你的脑袋!” 长姐如母,就是这样的写照。 宁静安逸的天门池,太阳光第一线照射过来。 有人依靠着门框,以初为人父的别扭姿势抱着雪团一样的娃娃。粉藕的孩子嘟嘟的小嘴一笑,眼睛就水汪汪亮,晃动的小手拉着来人的落下的发梢,小粉臂上挂着一只偏大的镯子。镯子恢复了莹白透明玉色,圈圈内侧手工雕刻着三十三幅《白蛇传》的经典图案。 这个镯子,世间独一无二,价值不可估计。 南宫澈的笑意渐渐清晰明亮,松了一口气:“还好,咱家的宝宝不像他亲娘的无赖性格,否则我就惨了。” 分卷阅读9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