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有钱好说话》 分卷阅读1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文案 人的一生总要有个梦想,比如说唐无暝。 “我有一个梦想,长大要成为侠客!” “哈哈小伙子,晕血当什么侠客!杀猪都干不了。”隔壁杀猪老王哈哈大笑 被世界的恶意深深击中后,唐无暝终于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门派。 侠客算什么,有钱能使磨推鬼,能使侠客去杀猪! 可惜他忘了,自己没钱。 面对土豪,唐无暝恶向胆边生! “我不是那种人!” “三百两。” “你把我当什么人!” “四百两!” “今晚我是你的人......” 在金钱利诱下唐无暝终于抛弃了本就不多的节操。 然而天道终归眷顾无节操者,唐无暝最终迎嫁高富帅,出任庄主夫人,走上人生巅峰...... 总之就是一个告诉我们 做人就是不能要节操的小故事√ 秦兮朝:不是说给钱就干吗? 唐无暝:=口=!不是那个干! 此文又叫 #一封情书引发的血案# #霸道土豪爱上我# #我爱你的银子胜过你# #论给钱就干是哪个干# #唐小暝的作死路# #逗比中带点正经 萌中来点小虐 狗血洒洒有福利# ——————————————————温馨提示—————————————————— 作者√填坑技能√狗血√架空√bug√和谐√宠√1v1√he√ 智商×逻辑×节操×小白×生子×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无暝,秦兮朝 ┃ 配角:温牧云,琉华 ┃ 其它:宠,伪一见钟情,霸道土豪爱上我 ================== ☆、第1章 财迷 唐无暝是个财迷。 而且他从不信奉什么“那啥爱财,取之有道”的鬼话,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君子。不然他也不会二半夜趴在别人家客栈的屋檐顶上,往漏风的瓦片缝里捏西红柿汁。 唐无暝伸着脖子看那悬挂在窗前的“尸体”,在小风的吹拂下晃荡的甚是合心,他左手一只细木条,右手几根细丝线,身旁还摆着一兜没拧完的红硕大番茄。 俗话说,月黑风高日,杀人放火时,唐无暝以多年的职业水准断定,再有一刻钟,就是执行任务的最好时机。 而这层瓦片屋檐底下,就是他今夜的任务目标:天下第一庄,江南第一富商,扶风山庄的庄主——秦兮朝。 可唐无暝并不是个杀手,虽然他隶属于江湖最大的暗杀组织——钱满门。 十年前,他饿的还剩一口气,恰遇钱满门弟子在巷子里暗戳戳的传教,为了一口吃食,他五两银子把自己卖了进去,原以为抛弃良知就能够成为一个刀锋饮血的凌厉杀手,再也不会受冻挨饿。 却没承想,他连第一关试练都没能过去。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食堂的赵师傅手提一把大砍刀,在他们新入门的少年面前晃了一圈,只见赵师傅胡子一抖,一个漂亮的手起刀落……唐无暝就两眼一黑翻了过去。 和那只可怜的羊羔一起,一只被丢下了锅,一只被丢进了钱满门外门,名曰万生堂,实则是个只要给钱,万事都做的杂事铺子,里头汇聚了各色没能通过试练的淘汰品。 对,淘汰品,这是内门弟子对万生堂的嘲讽。 而因为晕血这个理由不能成为杀手的,唐无暝是十数年来第一个。 结果,他最后那点良知是丢掉了,却依旧为生计四处奔波劳碌,干的比别人多,吃的比别人差,赚的还不如内门绝命堂剁人一根手指头的价钱。 唐无暝表示,他也好想剁剁手指头,划划脑袋,就捞得大笔银钱进账啊。对一个从小就在钱满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人来说,着实不能要求他有多崇高的价值观。 感叹完,转眼一刻钟就已经到了,月亮西斜的恰到好处。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要让这个负了千万少女心的渣男好好悔过一番,最好吓的他阳痿不举,从此再不能祸害别家的姑娘小姐们。 唐无暝抻着细枝条“咣咣”的敲了两下客栈的窗户,竖耳听得里头有了动静,立刻拉绳引线,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念出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台词。 咣咣又是两声。 窗户应声被推开,一具丧衣裹身的女尸嗵的栽了下来,衣裳斑斑驳驳的暗沉血迹,两只纤细玉足青透发紫,红筋累爆,湿漉漉的头发前披在脸上,只露出了半只乌红发亮的眸子,惨兮兮的盯着窗内的男子。 腥臭的液体滑腻的滴落在窗沿上,两只手僵硬的抬来举去,似乎是要去抓什么。 男子愕然笑道,“这位……鬼小姐,是有什么话想对秦某讲?”※本※书※下※载※于※甜梦网※小※说※社※区※ 唐无暝暗暗嘿了一声,夜半见鬼,他丫竟然这么淡定。既然如此,那只好继续第二步计划了。 “秦兮朝……秦兮朝……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已经默默注视你很久了,在你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夜里走路的时候……” 幽幽的声音从女鬼头顶漫来,时扬时抑,或短或低,飘荡无根,“秦兮朝……我那么喜欢你,像喜欢棺材一样喜欢你,我的姐妹们也很欣赏你……” 说着,乱腻的长发下,似乎是嘴的位置,还留下一串殷红的液体。 “地府月好,不如下来与我们共醉一场罢……”女尸的手一勾一勾的,要将秦兮朝真的勾进地府里去。 秦兮朝手指在窗沿上抹了一把,两指一捻,鼻底一嗅,勾唇笑道,“好啊,既然这位小姐这么诚挚,连夜来邀请秦某,秦某自当不胜欣喜。” 唐无暝趴在顶上,抻着脖子也不可能看得到屋里头的动静,更加不可能知道秦兮朝的动作,以他的职业素养,他只知道计划似乎没有成功,秦大少根本没有被吓到。 不可怕吗,哪里不可怕! 这可是他花了三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 天三夜做出来的逼真女尸,衣裳是他乱葬岗里捡的,头发是捞隔壁湖里的水藻,手脚的青蜡可都是难得调制成功的颜色,就连那颗半露不露的眼珠都是他压箱底的宝贝红琉璃! 唐无暝不服气,就这造假尸的手法,在外门间可是连续畅三年,具具好评,不吓疯几个也得吓尿几个好麽,你秦大少这么淡定简直实在侮辱我的事业。 女尸的手也跟着唐无暝的心情,愤懑的凭空抓举了几下。 秦兮朝抬头看了眼屋顶,顺手拎起一旁斜靠着的长剑,“秦某都这么热情的答应姑娘了,姑娘何不下来与秦某一聚?” 聚字落地,手中剑未出鞘就破空而去,径直向那头顶的三尺方圆地铿锵掷去。 唐无暝正趴在那要挤一颗西红柿冒充血浆,只感觉身下瓦片震动,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下屋顶就破了一个大洞。 稀里哗啦,砰…… 霎时尘土飞扬,汁液乱溅,唐无暝一声救命都没喊出口,就四脚朝天砸在了地板上,烂番茄砸了他一身。女尸没了绳索吊着,也头重脚轻的从窗户口里栽了进来,整好脸对脸趴在唐无暝脑袋顶上。 唐无暝当即眼一闭,“啊!!——鬼啊!” 下一刻,整个屋里都回荡着尖厉的惨叫。 尘土散尽,秦兮朝耳里被叫的发矒,一脚勾起地上的长剑,两下将那“女尸”挑远了,才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影,“自己被自己做的东西吓着,不丢人?” 唐无暝眼眯开一条缝,已不见那女鬼,却隐约见到面前站着一名年轻男子,月光倾照下,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即使只披一件白衫也是个风华浊世的佳公子,怪不得能引得那么多姑娘的怨恨。 地上的人上半张脸都遮在铁器面具之后,只见秦兮朝面上微带戒备,开口问道,“怎么,还打算让秦某扶你起来?” 唐无暝抬手摸到脸上面具还在,随即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后跳两步就要摸自己的武器,却是左右都没有,扫了一圈地上的狼藉残末,也没见自己那把机簧轻弩的影子。 “你可是在找这个?”秦兮朝从背后拎出一个包裹,半截弩口从布包里探了出来。 没了武器,唐无暝瞬间没了底气,从袖兜里摸出一把散钉防在手里,“你……你要做什么!” 秦兮朝出声笑说,“是你夜半要来约我共饮,反倒问我要做什么,岂不是显得秦某我喧宾夺主了。”扫了一眼对面那人衣肩上的铜钱纹饰,问道,“钱满门的?” 秦兮朝随手将轻弩包裹向他一丢,“我又得罪哪家小姐了?” 唐无暝趁黑白了他一眼,颇有自知之明,看来没少受各家小姐的怨闷之罪。 秦兮朝看他也不肯说个只言片语,笑叹道,“罢了,你走吧,回去就跟那家小姐说,秦某吓昏的不省人事,刚才那声尖叫就当秦某的好了,记得说的声情并茂一点。” “……” 看了看窗台底下横卧着的人造女鬼,又道,“以后装血浆,不要用西红柿,味儿太大,秦某不喜欢。” “……” “水藻也应该洗一洗,太臭;还有,青蜡调的太重了,应该再在里头再加点石黄。” “……”唐无暝嘴角已经抽搐,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质疑我的业务,这每个尸体都是我的亲闺女,你怎么能挑剔她们的容貌! 失败,太失败了,这是今年最失败的一桩单子了,这事儿要传回外门去,都要被师兄们笑掉大牙了。 见秦兮朝也没有要怎样的意思,唐无暝挫败的收回手中暗器,捡起脚边的包裹往身上一背。 几步夺到窗口,刚要翻身跳去,忽又想起什么,弯腰一把抠去了尸体眼中镶嵌的红琉璃,宝贝似的擦了两擦,塞进袖子里。 任务失败就已经很赔本了,可不能再搭一颗上好的琉璃珠。 秦兮朝抱臂看着,在他弯腰抠眼珠的那刻,忽觉视线里闯过一个熟悉物件,一扫而过,再细看就埋隐在唐无暝的衣摆里了。 那是…… “等等——” 唐无暝哪里听得这句等,他一武艺不行,二又不晓得秦兮朝的武功底细,不过想人家可是扶风山庄的庄主,游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被各家花痴小姐们的爹娘弄死,料想绝壁不会太弱。 那他还不是有多快跑多快,有多远就跑多远。 秦兮朝话都没说完,唐无暝直接翻窗逃去,脚踏几点,几个起伏深跃消失在屋顶上。 逃离了那栋客栈小楼,唐无暝也没见身后有追来的身影,才纳起闷来,想他刚才为何要叫他等,久思不得,速度也慢了下来,飞出城郊就绕进了一片野林。 ☆、第2章 一见钟情 唐无暝知道,整人要整的出神入化,就得要让人信以为真,最好好几天都缓不过劲来的那种。 唐无暝作为万生堂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在他手下整过的人,那都叫一个酣畅淋漓,经常要被堂主拿到周结大会上宣讲一番。 整了这么多年人,唐无暝还从没失手过,都是水到渠成,事成后衣袖一挥,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段佳话。 至少,这佳话在遇到秦兮朝之前还没有被打破过。 唐无暝在林间飞身纵掠,反手一甩背上的包裹,取出一把长形机括,几下对接摆弄。 暗纹机括在他手中飞速变转,咔咔几声已成一只弹簧轻弩,短小的精钢弩`箭已架上箭槽,随时都可以给身后那人来一个透心凉。 唐无暝回头瞅了一眼,那不远不近的一抹晃白身影,可不就是方才那个秦大少!即使夜深路远,他也看得到那人手里明晃晃一把出鞘长剑。 秦庄主真是比他还懂得整人的真谛啊,先前才做出一副不计较的样子放他走,后脚就拎着利剑追出来,真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月夜在树林之中氤氲的更深,唐无暝脚下已有些失力,枝头也被他踩断了许多条,枉他堪称是门中轻功最好的人物,奈何内力不够深厚,耐力不足,才跑了一个时辰就有些吃不消了。 特么的,大热天的都追了一个时辰了,怎么就这么坚持不懈呢!他不就是恶作剧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3 整了他一下么,而且还完全没有吓到,有必要这么紧追不舍吗。 唐无暝回头比量了几眼,卡准了距离,弩上精钢劲箭也扣紧了弦,衣裳上抹了一把手心里的汗,手指勾在机簧上已准备妥当。 刚转过一棵粗壮的梧桐木,唐无暝脚下猛然一刹,转身几只弩`箭射了出去。 秦兮朝微侧身,举剑劈拨一挡,趁唐无暝又搭箭扣弦的空机,霎时几个回转闪到了他的背后,“还跑?” 闻声极近,唐无暝搭箭的动作一僵,回头间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剑刃竖条条从额顶划下,吓的唐无暝闭眼去躲,手里短箭也哗啦散了一地。 只听锵然一声,唐无暝紧闭着眼不敢睁开,完了完了,这动静,还不得连骨头都给划开咯,他唐无暝出师未捷身先死,要在这荒郊野岭被赤条条劈成两半了。 剑气将他震退了好几步,直抵到身后的梧桐木上才稳住脚。 等了许久也未有该来的疼痛,唐无暝恍然睁眼摸上自己的脸,靠,面具!脸还在,面具碎成渣了,这下好了,被看见就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唐无暝随即抬袖子去遮,还期盼这天太黑,秦兮朝没能看清什么。 秦兮朝楞了片刻,忽然一剑甩来,飞插`进了唐无暝颈侧的树干,然后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渐渐笑的意味深长起来。 唐无暝被看的心里发慌,左右打量了一下路线,脚下一移就要开溜。 秦庄主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动向,唐无暝刚转了个身,就被秦兮朝一把擒住了肩膀扣在了树干上,抵的死死。 唐无暝自然不肯坐以待毙,难免是要挣扎一些,秦兮朝直接将他手臂反剪在身后,随身贴了上去,低了声问他,“你可认识唐慕?” 唐无暝的脸贴在粗糙的树皮上,磨的生疼,更别提能张口回答什么问话了。 秦兮朝哦了一声,略有歉意的将他翻转过来继续抵着,还十分贴心的将遮在他眼前的一缕碎发拢在耳后,然后张着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面对面的姿势更羞耻,唐无暝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忍不住扭了头看向一边。 秦兮朝见他眼光四处乱撒,就是不肯直视自己,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加深了语气问他,“你可认识唐慕?” “不……不认识,”下巴被人用力扣着,唐无暝只能诚实的回答,“没接过他的单子。” 秦兮朝有些落寞的说,“你当然没接过,这个人早死了。” 唐无暝白了他一眼,既然知道那人早就死了,还提出来质问他干嘛,不是诚心跟他过不去。 “秦少侠,秦庄主,要是没事就放开我成不?我还要回去复命呢。”以自己的实力,打又打不过,唐无暝好赖的告饶道。 尊严这种东西,摆在钱、性命和节操面前,算个屁。唐无暝如此安慰自己。 可见秦庄主眉头一皱,十分不满,脸都凑近了几分。 背抵着粗壮的树干,粗糙的树皮硌着薄衫下的皮肤,一滴接着一滴的热汗从唐无暝额上渗出,两只黑瞳瞳的眼睛窘迫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回去?”秦兮朝笑道,“回哪去,不是方才还说要与我夜饮的麽。” “夜饮个球,脸都被你看光了,该饮毒了!”唐无暝袖中手指暗暗一动,一枚细小锋利的钢钉滑入手中。要是他敢再靠近一寸,就先赏他一记穿头钉,让他好好知道,招惹他唐无暝的下场。 任务失败不要紧,谁还没有一两回失手的时候。不过早知如此,除了一身的暗器,他就该多备点*散,这种时候,就得二话不说先扑他一脸! 钢钉脱手而出,直接飞到了秦兮朝的眼前,这人不慌不乱侧脸一避,同时手中一抬一握,就把唐无暝的手臂压在了身侧,这一个别扭的力道,疼的他呲牙咧嘴。 秦兮朝贴着他的脸颊,直勾勾盯着那双眼,潮热的气息哺在脸上,“我有个法子,让你不受罚,你愿不愿听?” 唐无暝有惊有喜,当然要听,连点了几个头。 秦兮朝捞起他一缕发,暧昧的置于手中把玩,语气轻佻道,“我与你一见钟情,你只要肯答应与我长久相往,天底下就没人敢动我扶风山庄的人。” 这个一见钟情来的实在是莫名其妙,唐无暝挤皱着眼,“庄主,病了就赶紧吃药,大半夜说胡话对身体不好。” “你不信?”秦兮朝轻声道。 唐无暝撇嘴呿了一声。 鬼才信!论天下谁的一见钟情最不值钱,那打头就是你扶风山庄的秦庄主好么;论谁见着三个姑娘能动两次心的,那也是你秦庄主好么。 秦兮朝抬手揉了揉唐无暝的嘴角,看他脸上沾着又是西红柿汁又是碎瓦尘的,脏兮兮的像一只野猫,于是拿那煞白的袖子细心的替他抹了干净,露出了那张清秀的面孔,声音低沉带笑,“你怎么就不信呢。” 唐无暝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全身被禁锢在他与树干之间逃脱不得,男人的袖子丝料柔软,比唐无暝用过的最好的软巾还舒服,眼下也已被污迹染的花花斑斑,只可惜了这身衣裳,拿去当还值不少钱呢。 于是唐无暝拽过他袖子,不要钱的连手一起擦了,瞪了瞪眼,一副“老子信你有鬼,缺爱进城左转上青楼”的模样。 秦兮朝手指捏了捏他的脸,软乎乎的手感很好,“秦某就喜欢你这张脸,第一眼就欲罢不能,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脑子有病……” “三百两。”病字还没吐完,秦兮朝趴在他耳边报数道。 “……”唐无暝被白花花的银子打矒了,他这月跑断了腿才赚了五十两,扣掉上交的大头,这月也不过净赚二十两,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你说什么?” “四百两。”秦兮朝又笑着加了一个数,四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啊晃,“算买你一单任务可好?” 当!当当当! 唐无暝只觉得心里一把小秤被雪亮的银子砸的咣咣直响,眼里连看秦兮朝的脸都写着大大的银号,心里虽然还想着你当我是小倌儿呢,四百两就能买我一晚上? 可惜嘴上十分不争气,眼睛眨了两下,笑眯眯问道,“从、从多久?”<b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4 r/> 秦兮朝道,“那要看你表现,本庄主兴许看的高兴,还会加钱。” 唐无暝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自己脸长什么样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要俊不俊,要貌没貌,姑娘家都不爱瞧上一眼,哪里真值得上四百两。 疑惑的斜觑着秦兮朝道,“你……你不是打算要整我吧,我跟你说,任务失败栽你手里是我倒霉,你还是打我一顿吧。” 秦兮朝不愧是大家公子,一庄之主,脸上的笑别提多温雅了,“我不打你,可舍不得打你呢,把脸打坏了怎么办?” 好哇,敢情人家万里挑一的貌美俊郎秦庄主,就是口味独特,爱好奇葩,就喜欢他唐无暝这张掉人堆里捡都捡不起来的大众脸。 遇见这样一个土豪,他这算幸,还是不幸? 唐无暝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富有哲理性的问题,就看秦兮朝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浅粉的锦料上绣着一对戏水鸳鸯,里面沉甸甸不知装了什么。 秦兮朝刻意晃了晃锦袋,里头叮当一响,这动静唐无暝熟悉啊,玉啊翡翠啊玛瑙啊撞出来才能有这清脆啊。 可他拿出这东西几个意思。 “你答应我,这些都是你的。”秦兮朝解释道。 唐无暝半推半就的接过这一兜东西,虽然怀疑某人的动机,但还是耐不住好奇,系绳一拉,拆开了去看,答应不答应是一回事,瞅瞅好东西过过瘾的权利还是有的吧。 兜绳一松,一阵白烟扑面而来。 唐无暝这下彻底不用思考遇见土豪是不是幸运的问题了,他只来得及抬头用自以为最狠厉的目光瞪了秦兮朝一眼。_本_书_下_载_于_甜梦网_小_说_社_区_ “*……散……你丫玩……阴……的……” 后几个字舌头都捋不直了,唐无暝眼里只剩下某人以袖掩鼻,眉眼含笑,向他缓缓伸手的影子,然后眼里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3章 天生丽质难自弃 唐无暝再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茫,似乎不太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深眠初醒的舒适安详。 但这种安详,在他睁眼看到满屋是昨夜客栈里的狼藉,而身侧的秦兮朝竟然比他睡的还要香甜,刹那好心情褪的一干二净,肝火蹭蹭的往上冒。 秦庄主和衣斜倚着一只床柱,正闭目养神,忽觉极近之处涌起一阵不平稳的杀气,如笼中斗兽挣扎一般的尖锐。 他侧头看去,那人果然醒了,两颗眼珠睁得十分圆,恨不得能瞪出眼眶。 秦兮朝微微俯身,和声细语的安抚他,“醒了?渴不渴,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唐无暝啊啊的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声调都发不出,只能咬牙切齿的横着表情。秦兮朝知晓他说不出话,抬手轻点几下,解了他一半的穴道。 “伪君子,我想吃你!”唐无暝感觉身上一松,直接破口大骂,立马挺身要坐起来,身子抻了一半突感无力,又重重砸回了床榻。 秦兮朝看他在床上弹了两下,好心提醒他,“秦某不知道你内力那么薄,*散下的有点重了,恐怕你还要再休息个一天半天才能自由行动。” 唐无暝仰面躺在床上,脸上已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散下多了什么意思,就是说他这两天都要卧在贼窝里,和意图不明的秦大少共处一屋。 唐无暝很悲怆,他不就是一时贪财接了单整人的生意,谁知道秦兮朝胆子大也就算了,还不知发什么疯非要把他迷晕了弄回来。 为他这张脸?这张脸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这么想着,他也不禁对自己的脸有些好奇了。 “喂,给我张镜子。”唐无暝不冷不热的出声道。 秦兮朝也不吃惊,转身从几上拿了面黄铜镜子递给他,知道他手软握不住重物,直接照到了他脸前,让他好好看一看。 黄铜镜里是一张花猫一样的脸,想是昨夜一番挣扎回来还没来得及清洗,大致看到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面容,五官尚且排列整齐,可惜鼻子有点榻。 唐无暝自认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从不自恋自己的面貌,自己的脸,左看右看也就衬的上一句话:勉强还能对得起大众。 唐无暝转头斜睨了温笑着的秦兮朝,“好看吗?” 指的自然是镜子里的那个人。 “好看。”秦兮朝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语气自然又诚恳,米需 米 小 说 言仑 土云就连唐无暝也要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么的天生丽质难自弃。 唐无暝脸色骤然一沈,抬起软力的手腕打开了面前的铜镜,直勾勾盯着头顶上的幔帐,有些认命似的问道,“说罢,你到底想干嘛,我这张脸要是对你有用直说就行,用不着编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欺辱人。” 秦兮朝将铜镜扣在身后的高几上,一手揽住身边的人,轻轻摩挲着他的发丝,间或轻笑了两声,“秦某的一句一见钟情就这么不值钱?” 唐无暝冷哼,“值不值钱你得问问你那些新仇旧债们啊,她们可是都巴不得你断子绝孙呢,要不我现在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被你定在这。” 秦兮朝顿顿的点了几下头,承声应道,“教训的是,秦某以后不说了便是。感情嘛,可以慢慢培养,秦某不急。” 某人不急他可急,他急着恢复力气逃跑,他堂堂唐无暝,要是再为贪那几张银票相信秦兮朝的一个字,他就剁手! “不过……”秦兮朝又开口,“我倒是急一件事。” 唐无暝正心烦,懒怠去听,更懒怠去搭理他。 秦兮朝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 轻浮,绝对的轻浮!说好的一见钟情呢,说好的培养感情呢,折腾人一个晚上不能安生睡觉,把人迷晕在床上动弹不得,甜言蜜语说了一大堆,最后连名字都不知道! 本来就没有信任,现在连最起码的感动都没有了。 脸吗,是脸吗,这张脸这么神奇吗。 “滚,滚滚滚滚滚!”连续六个滚字利落甩出,唐无暝侧身面躺向里,挥手就赶人走,连某人的一根头发都不想看见。 身后的床榻一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5 轻,秦兮朝一句没说,似乎真的起身走了,唐无暝正盼着他滚的越远越好,根本不打回头的主意。 秦兮朝绕过窗前头顶的破洞,走到正中桌前,拿起那几块顺手捡回来的面具碎片摆弄,几欲摆拼成型时手中蓦然一顿,迟疑了一会,“……唐?你姓唐?” 屋中再无他人,自然是在跟唐无暝讲话。 唐无暝身形没有动,秦兮朝自以为他是不想理他,可他却不知,就在他摆弄面具的这会儿,人已经在迷药的余势下沉沉睡了过去。 秦兮朝也不自讨没趣,依着桌边坐了细细观察那具已缺边少角的铁器面具,面上平淡如水,时不时望一眼床上背对着他的身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以破碎的面具无论如何也拼凑不成原本的模样,只轻轻一个指尖的力道,就又散成了碎片。 桌边的人捏着其中一片刻有小指大小的“唐”字的铁片,轻叹了一声,“你该如何相信,我是真的一见钟情……” **** 傍晚,唐无暝从睡梦中醒转,伸了一个懒腰,却发现四周有些不同。 头顶的破洞没了,屋里的杂物碎瓦也收拾了,他的精品得意佳作吊脖女尸也消失的一干二净,整间屋里都没有昨日对抗的痕迹。 他试着动了动手脚,力气也渐渐恢复了一些,可惜内力仍旧缺失,他恐怕连轻功都使不出来。 秦兮朝端着食盘推门而入时,恰好看到唐无暝正撑着胳膊从床榻上坐起来,脸上是尤其的沮丧。 他径直走了过去,将盘平稳放在他面前,托着他的背让他靠在了墙上,“睡了一天一夜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一阵饭菜香味飘来,唐无暝非得拧着头,不看他也不看菜,嘴硬说不饿,但是肚里却极不应景的咕噜了几声,且一声比一声高亢,让他遮也遮不住。 “饿了吧,”秦兮朝笑道,“这有糖醋鱼,红烧狮子头,凉拌醋藕,想吃哪个?” 只听菜名儿,唐无暝就很不争气的吞了下口水,但是心里的自尊却提醒着他不能就此向恶势力屈服,吞完了口水,还哼了一声,脖子扭的更远。 秦兮朝拿筷掐下一块狮子头,就着一小碗白米饭端到他鼻子底下,“别生气了,弄晕你是我不对,我跟你赔礼道歉。” 唐无暝不服输,“那你放了我。” “不行。” “……”那还说个屁,没有对话的余地了。唐无暝就是饿大的,就算再饿,只要咬紧了牙关,少吃上一两顿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秦兮朝空端着饭碗,也劝不进去一粒米,只好妥协道,“唐……阿唐,我们就不能再商量一下,你就不能陪我一阵子麽?过些日子,你要走要留,我都不拦着你。” 唐无暝听他语气里有些低,可不似前日里持剑截他的那般飞扬跋扈,“你……刚叫我什么?” “阿唐,”秦兮朝道,“我看你面具上刻着个唐,便以为你姓唐。” 唐无暝浑身恶寒俱起,阿唐是个什么鬼称呼,他一把夺了面前的饭碗,饭香扑鼻,肚子里喧嚣胜天,直接一口吞了碗沿上的那块狮子头。 边嚼边含糊说道,“我是姓唐,可不叫阿唐。” 秦兮朝又夹了一块鱼肉搁到碗上,顺势递了一双筷子进他手里,看他吃的狼吞虎咽的,也不急着他说下一句,只不断剔了鱼骨,把无刺的连皮白肉送到他嘴边。 唐无暝均来者不拒,给什么吃什么。 待他吃饱喝足,满脸飨态的倚着墙壁,手里捧着秦兮朝殷勤奉上来的温茶,才恍惚想起饭前说了一半的名字问题。 唐无暝虽不甚乐意将名字告诉他,可若他一直阿唐阿唐的叫下去,似叫什么阿猫阿狗一样的没有地位,着实听了闹心。 啜了一口茶,唐无暝缓缓说道,“我不叫阿唐,我叫唐无暝。” “唐无名?”秦兮朝重复了一声。 不用想,唐无暝就知道他肯定想错了名字中的那个字。唐无暝的名字并不是爹娘给起的,原本的名他早忘了,唐无暝三字也不记得当时门中哪位师父给起的。 师兄们说这名不吉利的时候,他却笑回说好记。 “无暝,死不瞑目的无暝。”他道。 “嗯,”秦兮朝轻点头,并未再说什么,只抬眼看着唐无暝,那目光只如要看到他的心里去,直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睛悄悄转移了视线,便笑着一字一字的唤他,“无暝。” 他的声音扫过耳膜,低低哑哑的,只是叫了一声名字,就让唐无暝忽然有了一种莫名恐慌,就好像一朝落到了这个人的手里,一辈子都不可能挣脱的出去。 在劫难逃。 唐无暝莫名有些羞赧,低头捧着茶盅,闷声啜饮。 ☆、第4章 卖笑不卖身 夏季傍晚的热,是蝉鸣一浪高过一浪,闷腻的人喘不过气来,唐无暝歪在床榻里头,身上还是那身暗色的夜行劲装,早被汗水浸了一遭又干了一回。 秦兮朝看他歪脖扭身的,怎么坐都不舒服,也没有询问他如何难受,沉默起身转出了房间,挥手去招小二。 现在不逃更待何时。 唐无暝看他走远了,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下来,刚沾着地就暗骂了一声,脚软的像踩棉花一样,还是一咬牙,扶着手边的东西往窗户口蹭去。 打开窗户,外头是一条寂静无人的小巷,天也欲黑不黑的,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钱满门万生堂出身的人,身上劲装都是特制的,暗藏着各种暗器装备,唐无暝自然也不例外,且因为他武功偏薄,备的东西比别人的更齐全一些。 从腰上解下一段绳索,又从背上拆下一个看似装饰的金属物,熟练的几个方向一摆弄,咔咔两声扁平的饰品就变成了一只四爪弯钩。 钩子与绳一系,窗沿上一卡,唐无暝都要佩服自己的机智,这种铁爪真是百年用不到一次,什么叫有备无患,这就是标准的成功范例啊。 唐无暝将绳拦腰绕了两圈,一腿就迈出了窗沿,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正兀自得意,一包*散就想圈养他堂堂唐无暝,哼。 只差这一跳,然后阳关独木,江湖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6 不见。 他别的本事或许没有,逃命技能那是一等一的…… 唰唰唰三声,唐无暝刚翻出窗口,话还没嘚瑟完,几只飞镖迎面扫来,擦着他的衣袖领子钉进了墙壁,还没缓过劲来,身侧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倏忽倒垂下来,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抵上了他的脖子。 唐无暝尚没看清吊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惊的向旁一撤,暗器的锋刃蹭过他的侧颈,抹出了一条血线,疼的他“嘶”的吸了口气。 “回去,不然就让你这样吊到阴间去。”那黑乎乎的东西突然开口说话了,却似嗓子极哑的动静。 原来是个人,从头到脚包成了一块黑炭,头朝下脚勾上檐的倒吊在唐无暝面前,唐无暝一手拽着绳索,一手捂住飞镖划出的伤口。 他认定这是秦兮朝手底下的人,仗着有秦大少当靠山,于是横道,“我不回去,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黑炭眼睛一眯,半天也没敢下手。 “哦,你就这般讨厌我?”唐无暝还与黑炭较劲,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润朗的声音,微扬的语调,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唐无暝想哭。 一仰头,果然看见窗户口里挽着袖子的秦大少,正垂着眼皮俯视他,面上似笑似恼,捉摸不定。 “秦……秦庄主……”唐无暝讪讪笑着叫了一声。 秦兮朝劈手夺过了黑炭手里的匕首,在掌中挽了一个极美的刀花,朝唐无暝露出了一个迷死人的笑容,下一刻突然出手砍断了悬挂他的绳索。 眼里那人的笑还没散去,唐无暝蓦然凭空一轻,吓得他连叫都不会叫了,蹬着腿往下掉。黑炭挂在屋檐上,看了看自家主人,又看了看自家的监视目标,不知是该下去救呢还是不救。 楼也不过两层多高,下边是厚实的青石板,这么笔直的摔下去,估计以唐无暝耐糙的身板,死肯定是死不了,可没有内力护体,胳膊腿什么的断几条就不太好说了。 “秦兮朝!”唐无暝扒着墙缝,企图缓解掉落的趋势,※甜梦网※网※小※说※下※载※与※在※线※阅※读※ 秦兮朝闻声一把拽住了绳尾,然后一点一点的把他往上提,提到能听清他说话的位置,笑着问他,“如何,翻窗的滋味可好受?” 唐无暝怒吼,“这不叫翻窗,这叫虐待!不是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吗,你就这么对待你梦中情人的?” 秦兮朝耸了耸肩,“那前提是我心上人得给我相处的机会,整日想着逃跑的我可吃不消。” 唐无暝半吊在窗外,脚下扑腾踢了两下,“你,你把我拉上去再说。” “那你还跑不跑了?”秦庄主顿了顿手里的绳子,把人往下丢几分再提上来,丢几分再提上来,玩的不亦乐乎。 唐无暝一直感受着这欲生欲死的吊耍,小心脏也跟着提起落下提起落下,心中早已各种叫苦不迭,向倒挂在那屋檐底下的黑炭兄投去了几个求助的眼神,结果黑炭兄装没看见,扭头看风景去了。 实在没了办法,又一个掉落,唐无暝几乎哀嚎着告饶,“啊……不,不敢了!” 秦兮朝很满意,静笑着将人平稳拉了上来,接近窗口时,伸手拽住那人衣领,像拎兔子一般提进了屋里。 脚踩到实地,唐无暝一颗心落了地,抬手就要去劈这个戏耍他的恶人,但因原本身体就没恢复痊,又被吊了许久,身子不太听使唤,一不小心急栽到秦兮朝身上。 秦兮朝制住他高举要打人的手,腰间一环揽住他失去平衡的身体,拖着往屋内走了几步,也不顾唐无暝的挣扎,把他甩上了床榻。 床铺的很软,也把唐无暝的后背震了一震,腰被绳子圈的又酸又疼,一时竟然不能用力坐起,眼看着秦兮朝如一团黑影压了上来,拽了他的腰带就要扒他的衣裳。 唐无暝瞬间脑子一矒,这么多年出过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任务,他什么地方没去过,青楼楚馆,南街倌巷,捂着脸进捂着鼻子出,常年趴在各家的屋顶上,活春宫也不是没见过。 他要是再不知道秦兮朝扒他衣服要干什么,那他就是个傻狍子二愣子。 秦兮朝喜欢的不是他这张脸嘛,卖笑可以商量,卖身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唐无暝脸上各种颜色齐齐登堂,白了青,青了紫,紫了红,死命从秦兮朝手里夺自己的腰带,抵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 一激动,连话都连成了片,“庄主,我们再商量商量,你不是喜欢我这张脸吗,给你看随便看,身子就算了吧啊?我从小吃的不好瘦骨嶙峋,摸起来没什么感觉的!而且经常出任务身上有疤,看着也影响美观,肯定不如脸和你心意,衣裳能不能别脱了?” 秦兮朝听完这一大串剖白,脸上也没崩住笑,顺着他的话就往下说,“那不行,先前秦某说要与你慢慢培养感情你偏要跑,看来还是应当直接一点你才能懂我的心意。” 唐无暝的表情难看的五花八门,“我懂,我都懂,我不跑了成不成?” 秦兮朝掰开他的手腕,一只手就禁锢住他两只乱抓的爪子,动作熟练的拆他衣裳,身下的人像脱水的鱼,不断的乱扑腾,手不能动就抬脚要踹。 “别动,再动就真的上你。”秦兮朝勒令他道。 “啊?”唐无暝一愣,什么叫真的,“这是假的?” 秦兮朝趁他发呆,几下拆了他的劲装外衣,从大大小小的口袋夹缝里搜出来一堆暗器装备,什么铁钉飞镖火折子,玄线铁砂小剪刀,应有具有,开家暗器铺都不觉为过。 连衣裳外头稍微硬一点坚固一点的装饰品也全部拆了去,哗啦啦倒了一地。 外衣扒完,还要接着扒底衫,唐无暝就彻底明白他在做什么了,急忙喊道,“没了没了,再里头只有我,没有暗器了!” 秦兮朝半信不疑的看了他一眼。 “真的,不骗你!”唐无暝信誓旦旦。 秦兮朝还是上上下下的摸了一通,摸着唐无暝的痒痒肉挠的他咯咯的笑不停,全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什么硬物了才真的住手。 唐无暝被挠的笑出了泪花,“说、说了没有了,这下信、信了?” 秦兮朝低头看了看脚边搜出来的东西,各个都是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7 锋利无比,随便哪一个入了身都够他喝一壶的,随手拎起一个三角状的尖片,问唐无暝道,“有这么多武器,怎么还使跳窗的办法,直接趁我不注意,打趴我不就好了?” 唐无暝笑喘过气来,慢吞吞从床上爬起,也看了眼满地撒着自己的宝贝小金库,心里疼的不得了,伸爪子要去捞个一两件回来,就被那人照手背打了一下。 “你以为我想?!”唐无暝捂着手背,“我还不是……还不是……” “还不是什么?”秦兮朝好奇。 “还不是我……”忽然想起自己脖子上刚被划了一小刀,唐无暝翻转了手背,手心里红通通一片黏腻快干涸了的血迹,呼吸骤然有些急促,眼神也有点花,“……晕血” 话迷迷糊糊的说完,赶忙将手反扣住,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忘掉看见了血这件事。 钱满门的人竟然会晕血,秦兮朝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抽出一条丝绢让他把手遮了,侧头看了眼他颈上的伤,笑道,“怎么会晕血,亏你能在钱满门里呆那么久。” 要你管!唐无暝暗自腹诽。 门外咚咚两声敲门声,得了许,小二和客栈一个壮实的伙计搬着一个大木桶进来,摆在了屏风后头,朝秦兮朝拱腰示意了一番就退了出去。 木桶中蒸腾着淼淼的热气,唐无暝就以趴在床榻上看暗器的姿势被人横抱了起来,朝那水桶走去。 “等等等!你要干什么!”唐无暝挣扎。 秦兮朝将他放在木桶外的凳子上,要脱他底衫,“洗澡,两天没洗了你不嫌臭?” 唐无暝身上被汗渍的发痒,早就想洗澡了,可还是护住衣带,“不用你,你……你转过去,我自己洗!” 秦兮朝点点头,收了手,回到屏风后头侧面而站。听到里头窸窣一番衣物响动,屏风上印出了唐无暝赤身*的身影,秦庄主色心不死,盯着看了好一会,那圆润的肩膀,一揽之数的腰,欣长的身材,迎着水声哗哗一阵搅动,没进了桶里。 唐无暝沉进温度适宜的温水里,舒适的长叹了一声,靠在桶壁上享受甚欢。 秦兮朝在屏风外等了一会,先还听得到里头舒适的短叹和掬水的动静,后来连声音都没了,沉寂的好像里头没有人一样。 他眼神一紧,再等不住,直接绕闯了进去。 ☆、第5章 不要脸的凑流氓 进去一看,那人还老老实实的躺在桶里,却是头耷在桶沿上昏昏欲睡,半湿的头发垂散着贴在脸上。 心就放下了一半。 秦兮朝沿着他的头顶,一直看到水面之下,那还算白皙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些或短或长的旧痕,但是大部分都恢复的几与肤色相同,看来都是些陈年旧伤。 而他左肩锁骨上有一块铜钱形状的方孔烙痕,甚是瞩目,秦兮朝并不知钱满门的规矩,以为凡是入门的弟子都要烙上这么个纹路以确定身份。 看他年纪也不过刚及弱冠,身上就落了这么些伤痕,着实触目,也不禁对唐无暝从小受过的苦有了丝丝同情。 见他颈上新划出的那条血印,浸了温水又开始渗出血来,秦兮朝挪凳轻坐在他身侧,挽了袖子替他清洗伤口。 水刺激的伤口隐隐作疼,唐无暝也被身上异样的触感弄醒了,转头就看见秦兮朝低着头舀水,湿了半截袖子。 感受到这灼灼的目光,秦兮朝笑道,“醒了好,省的洗出了风寒。” 桶也不甚大,水却甚清,水下之景一览无余,唐无暝看看自己,又看看秦兮朝,“你替我洗了多久?” 秦兮朝诚实道,“没多久,不过你睡的死,我已洗了一遍。” 一遍,一遍哪里!唐无暝脸又很皱很难看。 秦兮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略为赞叹的点了点头,抬手揉着唐无暝湿漉漉的头顶,“别担心,不丢人,很大。” “……”真是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两人互相侃调了一会,其实都是秦兮朝单方面的调戏,唐无暝就已将秦兮朝定性为一个不要脸的流氓,还是巨有钱的那种。 不知秦大少的哪句话触了唐无暝的逆毛,气的唐无暝从桶中一跳而起,火速一巴掌将他按进了水里,看他在水里咕噜咕噜的吐泡泡,大笑道,“哈!死秦兮朝,叫你整我,活该!” 话音刚落,一阵疾风从房间门口袭来,秦兮朝自感不对忙从水里挣出头来,内力一盈,“不要”二字还未出口,屏风连着木桶就被人一掌劈成了两半,霎时水花四溅,秦兮朝只来得及扫袖挡开了炸到唐无暝身前的碎木屑。 “庄主!你没……事……吧……” 来人掌风刚落就急急询问道,待看清眼前之景时惊的只剩下了目瞪口呆,一片碎屑之中,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年低着头埋在自家庄主肩上,自己庄主也衣冠不整,半截衣裳被扯去遮着人家的重要部位。 而且,重点是,两人四肢交错,搂搂抱抱,把他眼闪的不知道该往哪瞧。看来方才的喊叫并不是危险,而是庄主独特的“情趣”。 于是尴尬的把头扭了个直角,双手合拳道,“秦风该死,打扰庄主寻欢作乐。” 寻、欢、作、乐。 唐无暝又恼了,谁在跟这个流氓寻欢作乐。听那人自称姓秦,于是抬起头看看正扶额叹息的所谓秦庄主,“你兄弟?” 秦兮朝笑,“我属下,刚才那个‘黑炭’就归他管。” “哦。”唐无暝点头,低声跟秦兮朝说了一句话,把秦兮朝弄的哭笑不得,也抬头对秦风道,“他说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说了不该说的话,叫你去挖眼。” 秦风惶恐,“秦风知错,属下不该擅闯打扰二位的兴致,请当做没有看见属下,属下这就退下,请二位继续……” 继续个头!唐无暝正在无声的呐喊。 人已半身退出了屋子,又被秦兮朝叫了回来,问他道,“你不是留在扶风岛的麽,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秦兮朝这趟出来,是处理一单颇有纠纷的生意,遂没有带太多人,只带了几名侍卫随从,叫秦风留在岛上看家。 秦风自小跟随秦兮朝,上一代庄主提拔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8 他做了墨阁的阁主,墨阁便是方才黑炭们的所属,主管扶风岛的大小安全事项,相当于历代扶风庄主的私人保镖。 秦兮朝脱了自己的外衫将唐无暝裹了起来,又嘱咐他去里头柜子里先寻套自己的衣裳穿,唐无暝可没有光着身子摆给外人看的爱好,头回没有说什么,温顺的跑去翻柜子。 边翻着边听秦风道,“庄主走后两天,岛上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儿……上官盟主来了。”所说的这个上官盟主可是无人不晓,他是上官家的二儿子,也是继他爹之后,上官家出的第二个武林盟主。 “哦?上官容?”秦兮朝坐在桌边,手指点着桌面,“他来做什么?” 唐无暝从柜子里的包袱中翻出了一套褐石纹的薄衫,躲在床幔后头悄悄换好了。秦风还在支支吾吾,说了一堆绕边儿的话,也没答清上官盟主到底是所为何事。 秦兮朝的衣服穿着有些大,唐无暝也难得穿这么一回宽袖长摆的衣裳,怎么拖着都不舒服,蹭到了桌边,看了秦风一眼,漫不经心的插嘴说,“该不是他欺了哪家小姐,盟主要他负责吧?” 秦风瞬间不支吾了,抬着眼皮盯着唐无暝,又移向秦兮朝,奋力眨了两下眼。 猜对了。唐无暝呵呵两声,重重拍了拍秦兮朝的肩膀,“少年,任重而道远啊。让武林盟主亲自找上门来的债,怕是来头不小哇!” 秦风低声嘀咕,“确实来头不小。” “恩恩,”唐无暝配合的点头,“比如什么盟主的姐姐妹妹,侄女外甥的。”秦风也哈巴狗似的跟着点头。 “……”不会吧,又猜对了……上官家他只知道出了前任现任两届武林盟主,至于他们家还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他可从来没打听过。 唐无暝不禁向那风流大少投去了一个鄙夷的目光,连盟主家的女眷你都敢沾,真是有钱了不起,有钱好任性。 “他为上官芷来的?”秦兮朝拨掉了肩上的手,向唐无暝无辜笑道,“无暝,秦某向天发誓,我可从来没见过她。” 唐无暝白他,“跟我说作甚么,去跟人家小姐说啊。” 秦兮朝去拉他手,“我不跟她说,我只跟你说。” 秦风还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打情骂俏,再一次闪瞎了他的单身狗眼,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提醒他们,此处还有外人在。 秦兮朝扯着唐无暝坐下,收了正心问道,“那上官容说什么了,能让你火急火燎的跑来寻我。” 秦风答,“他说,如果庄主不亲自给他个解释,他便率人荡平扶风山庄,替他的妹妹出气。” “荡平山庄?”秦兮朝笑道,“上官府我是去过几回,可他妹妹我真没见过,这事赖我头上可太不厚道。枉我整年还要在朝廷那边替他们说好话,原来回头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江湖组织和朝廷,常年一直是互相看不顺眼,而扶风山庄经商起家,到手过不少御用采办资格,代代下来,扶风岛秦家,一半是江湖人,一半又是皇商,确是顺风顺水的游走在江湖和朝廷之间。 作为武林联盟和朝廷之间的润滑剂,扶风山庄替各届盟主真是说了不少好话。 不过这事抱怨也没用,凡是熟知上官家的人都知道,上官家两位公子都是不折不扣的妹奴,以妹为天,以妹为地,上官芷说什么都是圣旨,直把她当做心头宝、掌上珠,摸一摸都怕蹭掉了她身上的珠粉。 秦兮朝叹了一声,挥手让秦风退下,“这事我知晓了,赶明儿我亲自去上官家解释清楚。”秦风点头,也得令隐去。*本*书*下*载*于*甜梦网*小*说*社*区* 秦风一走,屋里又只剩了他与唐无暝两人。 唐无暝还坐在桌边卷那长出了半掌的袖子,秦兮朝已拉了椅子靠了过来,手里攥着一只小瓶。 回想起被*散熏倒的经历,唐无暝警惕的瞪着他,“你干嘛。”秦兮朝将他手按回桌上,拨开他颈侧的发丝,细细看他被水浸泡了多时的伤口。 凉丝丝的药膏涂上了脖子,秦兮朝仔细覆过那条细伤,问道,“还疼不疼?” “……不疼。” “以前受过很多伤?”涂过药,秦兮朝轻轻吹了几下,待药膏凝固,“我看你身上……”唐无暝一静,秦兮朝扫了他一眼,“不想说罢了。” 唐无暝卷着袖子道,“也没什么,门中训练杀手,总要经过些锻炼的。我……我虽然晕血,可总归还是要试一试。” “试完呢?”秦兮朝明知故问。 唐无暝垂眼笑道,“更晕了。” 药膏在伤口上覆了一层浅膜,秦兮朝才放下他的头发,“辛苦你了。” 辛苦……为何是他来对他说辛苦呢,这么多年了,唐无暝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什么很难过的去的坎,更是忘了辛苦二字该如何书写。 钱满门中人,不都这样吗,这便是叫辛苦吗。 唐无暝抬手摸了摸伤处,还从未有人这么细心的替他上药,不管这人先前有多戏弄过他,也禁不住他心情有些变好。 看了看秦兮朝正在铺床的背影,侧头问道,“武林盟主的事,你要怎么办?” 秦兮朝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怎么,吃醋?” 唐无暝飞起一个茶杯丢了过去,吃你妹的醋,咒他道,“你活该被人找上门来,那个上官小姐最好是个骄横的人物,收了你这个千年祸害。” “要骄横的,你就可以了,用不着什么上官小姐。”秦兮朝又惯例调侃他。铺好床,拿布兜了地上的一堆暗器,走过唐无暝的身边,似乎是要将这些玩意儿丢掉, 唐无暝眼疾手快,几下飞抓抢走了里头几枚铜钱和那颗红琉璃珠,偷偷腋在袖子里。秦兮朝笑他没出息,“想要我身上多的是,爱拿几个拿几个。”丢完东西回来又说,“要是你肯跟我回去做庄主夫人,整个山庄都是你的。” “调戏完姑娘,又该调戏男人了,”唐无暝静心擦着手里的红琉璃,撇眼看人,“你是不是对每个对象都这么说过。” 秦兮朝诚恳摇头,“我只对你这么说过,天地可鉴。”却只引来唐无暝冷嘲一声。 “别擦了,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9 过来睡觉。”秦兮朝坐在床沿,拍着身旁空位。 唐无暝不肯过去,“我睡桌子睡地板,再不济我还能睡房梁。” 秦兮朝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掏出了当晚迷翻他的绣花荷包,长长又长长的叹吁了一声。唐无暝斜瞥了一眼,立马二话不再说翻身爬上了床,薄被一遮,贴着里头的那面墙就道他“好眠”。 秦兮朝的胳膊隔着被子轻搭着他,低声对他说话,“早些睡,明儿个还要早起。” “去哪里?” “正房勇斗小三,这么好的戏,你不想看?”秦兮朝掐了他一把。 “……” ☆、第6章 杀气 第二天一早,唐无暝醒来时屋里已经已经不见了秦兮朝的人影,身旁的褥榻也没有什么温度,看来是离开多时。 见桌上摆着几碟油条小菜,便伸着懒腰坐过去吃,连连哈欠不断。 想昨夜虽然床软榻舒,可常年以杀手的行为准则要求自己的唐无暝,实在难以习惯背后有人,而这个人还不安分的在他腰上捏来捏去,害他对自己的节操操心了一夜。 秦兮朝收拾完马车回来时,正见桌前那人瞌睡四起的啃着半根油条,鼻子都要栽进粥里去,见是他进门,溜着口水拖着睡腔跟他道早。 “今天怎么这么老实。”秦兮朝将盛了热水的盆子置在盆架上,“我还以为一回来又要见你挂在墙上呢。” 唐无暝咔吱咔吱咬完了嘴里的东西,筷子一拍道,“我唐无暝,从不在一个坑里栽两次,屋顶上有黑炭,我知道。” 秦兮朝抛给他一方软巾,遣他去洗脸,“哦,听你的话,还是打算逃?” 三下两下抹完了脸,唐无暝清爽无比的抬起头来,眉头却皱成了个川字盯着面前的男人,颇有些纳闷的说,“秦兮朝,我真的不明白,你留着我到底图什么,我这张脸就这么厉害?” 秦兮朝以笑回应,也没多说话,唐无暝自讨了个没趣,还是回到床边去穿他自己的衣裳,夏天衣服干的很快,伸袖子时还能嗅到一阵清新香,不知熏了什么。 劲装里头的暗器全被搜走了,唐无暝只感觉身上轻快的难受,恨不得能抓些石子儿填进去,秦兮朝大方的掏出了一兜银子,各个兜里都丢了几个进去,美其名曰,“镇宝”。 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钱多不压身,唐无暝很是满意。 收拾妥当,在黑炭们的监视下,唐无暝被迫跟着爬上了马车。 所谓盛夏,便是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外头正是烈日炎炎蒸腾大地,而官道上一驾华美的马车里却是阴爽无比。 锦织的软榻上铺着一层玉骨凉席,中央小桌上劈着几块凉水浸过的西瓜,唐无暝捧着一块靠在车厢里,也不吃,只拿来凉手。抬眼看秦兮朝衣冠楚楚的端坐着,就好似天生有冷气将他罩住,也不喊热。 瓜皮被暖的不那么凉了,唐无暝就低头咬上一口,含着瓜瓤凉舌头,继续观察对面的那个人,表面看,也是个光明磊落的如风君子,即便是闭目养神那模样也极好看,比他自己这边盘腿乱倚的姿势端正了千百倍。 “喂,你不热?”唐无暝吞了瓜汁问道。 秦兮朝微微睁了睁眼,紧接着又阖上了,淡淡道,“不热,扶风剑法自来性阴,练久了便不会再有燥热之感。” “那你练了多少年?”唐无暝开始没话找话。 秦兮朝算了一算,“十八年。” 看秦兮朝的年纪也不会比他大得多少,想那一般清朗的秦小包子,举着沉甸甸的铁剑在院子里挥来舞去,还要被训斥动作不到位的模样,唐无暝一口瓜瓤梗了嗓子,吭哧吭哧的偷笑。 笑完,忽又极其正经的问他,“那你练了那个剑法,冬天不冷?” 秦兮朝稍一顿,诚然点头,“是有些冷。” 马车一路跑的都很平稳,难得遇到沟沟坎坎的轻微颠簸一下,唐无暝一手拿着瓜,还想说什么没来及,一口瓜子被颠卡了嗓子,反身扒着车窗猛咳起来。 秦兮朝见状过来替他拍背,责备了他几句为何这么不小心。 也顾不上跟某人对嘴,唐无暝正憋的满脸通红,忽感觉眼前瞬息闪过一片模糊黑影,初始只以为是什么野物小兽,却又想野兽也没有这么利落的,忆那身法,倒像是个……人。 秉持地下工作者的一贯警惕作风,唐无暝拍着前胸问身旁那人,“秦大少,你在江湖上没得罪过什么人罢?” 这句问完了,才又觉得自己愚蠢,秦兮朝在江湖上得罪的人还少麽,尤其是花花草草,莺莺燕燕,想整他的人都能排到天涯海角去。 秦兮朝跟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看窗外,土筑的官道寂静无比,两侧林间连风都不起,不过想唐无暝自在世间暗处雌伏多年,对一些微小动作煞是敏感,于是问道,“怎的,你觉察出什么来了?” 唐无暝虽也不敢确定,但还是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吓他,“嗯,我感觉到一股杀气。”手一指秦兮朝,“冲着你来的。” 秦兮朝随口笑道,“这么肯定,莫不是你派来杀我的?” 话未落,一道凛冽刀气突然从马车顶上垂直冲下,当真分毫不差的朝着秦兮朝的位置刺去,秦兮朝躲闪不及,背上被刀光划出了一个长口。 唐无暝正在他的身前,知这一刀定是伤了他,却不知伤的有多重,只见秦兮朝微微颦皱了下眉头,单臂支撑着身体,伸手去取长剑。 穿透车顶的是把精亮的大刀,刀身足有三尺长两掌宽,刀面上乌亮似涂了一层墨油。 一击未能致命,大刀很快从车顶上抽了出去,秦兮朝剑气萦绕周身,刚做好御敌之备,重刀再次扑朔而下,车顶剧烈震动了几番,霎时轰然破碎,木屑尘土四扬。 唐无暝二人立时一个滚躲冲出车厢,闪身避开坍塌的马车,马受了惊四蹄乱踏长鸣一声,挣脱缰绳狂奔,转眼就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了,毫无武功的中年车夫,也被马儿甩到了路旁摔昏了过去。 尘土渐平,一片废屑之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手中立持一把半身长的大刀,铁器覆面,暗器挂身,阴森的死盯着秦兮朝,也不等二人开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0 口,刀锋一横,劈头罩秦兮朝砍去。 一把重锋大刀的攻击范围绝不会准确的只砍中一个人,唐无暝知晓那一刀下去,周围一丈之处都可夷为平地。 二人霎时各自散开,秦兮朝顷剑去挡,峥鸣金光一现,刀锋对剑刃,气场浩荡铺开。 唐无暝见他动真,脱口就喊,“元乐住手!” 被称做元乐的少年似根本没有听到,唐无暝虽有幸灾乐祸的意味,但也不想见秦兮朝惨死刀下,奈何他又不敢靠近。 心急处,一条软鞭又绕腰而来,扣住了唐无暝将他飞拖出场。 秦兮朝背后受伤,牵扯着两肩撕痛,那一把重刀似有抵挡不住之势,转头见到唐无暝被人劫持,心下一急,内力轰然一涌震开面前的少年,掉头就往唐无暝那边去。 元乐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被真气震开更让他心有不服,拖着重刀紧随在秦兮朝后头,看他背后被自己劈出的一条长伤,露齿笑了起来,朝那劫持着人的青年喊道,“哥,我说了吧,对付这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青年握住唐无暝的手腕,探了他的脉息,只有一片空荡无垠,是内力尽散之象,顿时眉眼一横,“小乐,杀了他。” 秦兮朝无意与他纠缠,几下避开元乐的杀招,直取青年命门而来。朝望唐无暝时,眼里是不尽的担忧,却又坚定的向他眨眼,示意他不用怕。 唐无暝被人抓着向后闪去,没有内力,也没有武器,情急之下顺手抽了青年身上几支飞镖,向元乐那边倾掷去,“元平元乐,你们还不住手!” 元平便是捆绑着唐无暝的的青年,元乐闻声向他投去了一个探寻的目光,看他迟疑后微微点了点头,才闷闷不乐的收了刀势不再追赶,却是赶在秦兮朝之前,先行横刀挡在了唐无暝面前,阻止他再靠近一步。 “这是我钱满门的人,想活命就赶紧滚。”元乐立刀呵斥他道。 秦兮朝笔直站在几步开外,无畏无惧,目光中透着几分冷,一字一顿回复他,“这是我的人。” 元乐哧哧笑了,“我们在门外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手中只有人命,眼里只有任务;花的是带血的钱,吃的是含仇的饭。即便如此,你还要说是你的人?” 从这二人的装扮就已知道他们是钱满门的人,应当是与唐无暝是旧相识。 秦兮朝仍是冷着脸,避过元乐看向他身后的唐无暝,还是重复那句话,“他是我的人。” 唐无暝目光四处乱看,已恨不得能找个洞钻进去,再不在同门和秦兮朝面前丢人。 元平却不与他纠结唐无暝究竟是谁的人的问题,只低沉问他,“他的武功是你废的?” 秦兮朝一怔。 “他的武功是你废的?!”元平声音中滚着一层愤怒。 钱满门中人,即便是当不成杀手,也必须是有武艺傍身,能够替钱满门挣钱。否则,便是门中吃白食的废物一个,养不得,留不得,最终落得一个被清理的下场。 眼下唐无暝脉络空虚,分明就是武功尽散的征象! 唐无暝也听出来元平愤怒中的意思,插嘴道,“不过是*散中有些散功的成分,待药效尽过就好了。” “*散?!”元乐扭头诧异,“他还对你下*散!” ☆、第7章 如你所见 “*散?!”元乐扭头诧异,“他还对你下*散!” 唐无暝挠了挠下巴,*散那事确实是某人阴他,就算想说他好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元平元乐两兄弟向来与他交好,三人虽隶属于门中不同堂派,但也算是知交好友了。 元平转头问唐无暝,“只是*散?他可还伤你?” 唐无暝看了秦兮朝一眼,摇头道“没有”。 兄弟两人换了个眼色,元乐就了然的抓过唐无暝脚踏轻功而去,秦兮朝反应不及,那身影几个起伏就消失在树林之中。 元平也不知何时跃到了枝头,将软鞭绕回腰际,扶着树干俯视着底下的人,“我问你,你和他什么关系。” 秦兮朝已知追赶不上,持剑而立,微抬眼凝视着树杈上那人,“一见钟情的关系。” “几时相遇。” “三日前的深夜子时。”底下的人轻笑。6本6作6品6由6甜梦网6网6络6社6区6收6集6整6理6 “哼,真不愧是风流才子,”元平冷笑,腾身也向元乐消失的方向跃去,留给秦兮朝一句话,“小子,好自为之,别再靠近他。” 好自为之?呵。 秦兮朝唇上嗫着的笑在四周彻底空寂无人之后渐渐淡了下去,握剑的指节也开始发白,回头扫了一眼砍碎了的马车,轻身向后赶去,却是没走几步被地上的石块绊了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时,一个暗影飞冲出来将他扶住。 “庄主,属下——” 秦兮朝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低声问道,“秦风,你手底下的人怎么样?” 扶风岛墨阁虽然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但却是能够守护扶风山庄安稳屹立百年的最大功臣,其实力断不可小觑。 一路行来,墨阁都紧随其后暗中保护,那元氏兄弟二人既然能大张旗鼓的袭击马车,定是先有法子撂倒了他们,以钱满门的口碑,那手段恐怕不见得有多光彩。 秦风梗了一下,叹息汇报道,“墨阁五人,均被硝黄迷烟放倒了。” “……你呢,可还能行动?” 秦风摇头,“行动虽然自如,拼武力恐怕不行。” 唐无暝身上暂且没有武功,且算*散药效散尽,也还需二三个时辰,就算元氏兄弟能架着他跑,也恐怕走不太远。 秦兮朝思索了一下,唤秦风道,“去,去找他。” 秦风楞了一愣,“找谁?……那个钱满门的少年?” 秦兮朝轻微顿了两下首。 庄主的口味果然独特,尝遍了普通滋味,又开始对一个杀手感兴趣了,可这兴趣也太浓厚了些,害得被人砍了一刀,手脚颤抖着站都站不稳了,还忘不了去找他。 就算是秦兮朝的命令,秦风也分得清哪边是他主子,他绝不可能让主子血淋淋的站在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1 这,去找什么根本不相干的唐无暝。 秦风先是点头应承下来,又劝他道,“庄主,前面不远处就是季城,我看还是先去那边落脚处理伤口为好。” 秦兮朝淡淡的点点头。 **** 唐无暝被两人拉着扯着拽着丢进了客栈,元乐在最后头冲小二打了个响指,点了几碟家常菜,要了几个杂面大馒头,吩咐送到房间里来。 元平抱臂看着横在床上的唐无暝,沉声问他,“你这是怎么回事。”元乐幸灾乐祸的趴在桌上,看自家大哥劈头训斥他。 唐无暝抿了下唇,耸肩道,“没什么,如你所见,任务失败被抓住了。” 元乐一脚踩着凳沿,嘲笑他说,“被抓住了还能舒舒服服的坐着豪华马车,吃人家的西瓜,还让人家替你拍背,这要也算抓,那我宁愿天天被抓。要不是我路过瞧见了你,你都说不定跟着人家去哪逍遥了!” 元平回头瞪了他一眼,小弟自有小弟的怕处,立马缩了头不讲话了。 唐无暝暗中瞥白元乐,心中骂他,就你多嘴,可面上还是笑眯眯的,“再如你们所见,我没有武功,跑不掉哇!” 元平弯腰下去,前心后背两下一摸,身上果真一点防备武器都没有,又问,“给你的百煞粉呢?” “……掉,掉了。”唐无暝语声嗫嗫,“而且,那东西太毒了点吧,沾肤即融、化骨腐肌,你看他那么好看一张脸,要是变成了丑八怪,他爹得……” 元乐又插嘴,“他没爹!” “……”又是你话多! 元平却抓住了前头半句,“掉了?” 唐无暝立即捂嘴,装作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百煞粉我叫你贴衫搁置,你跟我说掉了,”元平挑眼看他,“那你是……” “嗯,他肯定是衣裳都被人扒了!”元乐插嘴插上瘾了还。 “……”再多嘴我拔了你的舌头! 元平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唐无暝,某些话要说不说的徘徊在嘴边,有种白菜被猪拱了的叹息感。 “你们收收你们的脑洞!想哪去了!”唐无暝看了眼他的表情,就知这兄弟俩准没想什么好东西,忽地从床上翻身挑起跳了老远,“老子不过是被、迫、跟他洗了个澡,睡了个觉,纯洁的那种!” 哦,被迫。两人一副“你不用说了,我们都懂”的表情,了然的点头。 唐无暝头痛万分,你们根本不懂,别想歪了啊喂!正烦该怎么把自己的清白维护回来,忽然听见隔壁的房间门被人“咚”的一声踹了开,几声凌乱的脚步涌了进去。 要说钱满门训练有素,屋中顿时一静,元乐竖起耳朵听了一遭,放心的喘了口气,“没事,听着动静,该是两个醉汉吧!” 待隔壁没了声音,元乐肚子又咕咕叫了两声,他揉着肚皮从凳上跳了下来,念叨着向门口走去,“我去催催饭食,怎么这么慢。” 就知道吃! **** 秦风将庄主扶到床边,却又不敢放他平躺,正犹豫,秦兮朝推撤掉他的手,歪着身子靠上了床柱。 “秦风,吩咐小二打盆热水,伤口我自能处理,”秦兮朝深沉呼吸了两口,继续说道,“然后……你就去忙吧。” 忙什么秦风自然明白,不就是去寻那个唐无暝,也真不知道那人到底哪里好,能让庄主念念不忘。 秦兮朝的伤口秦风大致看了一眼,长是长了些,可不够深,以庄主的功力,确实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不过是过后几天行动不便了些,去榆城上官家的行程恐怕也要推迟一阵了。 秦风叹了口气,谁知道唐无暝能被带到哪里去,让他去哪寻。 方推门迈出一步,恰巧隔壁房间也有人推门而出。 两人抬头对视了一眼…… 刹那风云四起,波浪滔天! 元乐瞬间猛的退了回去,利落的销上了门闩,冲到桌边去抢他那把大砍刀,握在手里指着门间脸色发白。 唐无暝和元平纳闷的瞅着他,以为他见着鬼了不成。 秦风也一眼认出了那个缩头乌龟,就是之前官道上朝他们下阴招的小兔崽子,立刻是气火不打一处来。既然那个小兔崽子在这,那唐无暝肯定也在此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要去讨人,秦兮朝突然又叫了他一声,秦风也不得不先回头询望。秦兮朝踌躇了一会,叹道,“罢了,不用找了,要是他不愿意回来,我强留他也没用。” “……”秦风越发不能理解自家庄主的脑回路了。 可是这笔账庄主不想算,可不代表他不想算,别以为拉着一只大砍刀就能横行天下,要不是那小子阴恻恻的甩迷烟球,还轮得到让他得手伤了庄主吗! 说去就去,秦风两步已站在门外,抬脚就要踹。 元乐举着重刀躲在桌子后面,看到门前一片黑影漫过,直接没了气势,掀了窗户就要跑,回头看另外两人竟然还气定神闲的杵在那。 “喂喂喂,你们再不走可就要变肉泥了!”元乐喊道。 唐无暝还不知他在门外见到了什么,竟如此慌张,“到底怎了,瞧把你吓的。” 元乐悄声道,“隔壁,隔壁!隔壁就是下午那主仆二人!” 仆?秦兮朝的仆还能有哪个,唐无暝略一回忆,“那个秦风也在?” 元平恍然一醒神,要说他不愧是门中鬼隐堂的,专业情报搜查,总能从唐无暝的话里挑出不一样的关键部分,提神问道,“这么说,那个秦风也见过你?” 唐无暝疑惑,“……什么意思。” 元平又抽出了软鞭,照地板啪的一甩,“小乐,回来,连那个秦风一起做掉。” 唐无暝,“……” 元乐,“……” 唐无暝还没什么反应,元乐先哭丧了脸,“我的亲大哥,那什么庄主也就算了,那个秦什么风的我真打不过!” 元平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推到了前头去,“规矩,看见脸的都不能留,拿出干掉秦兮朝的本事来,也朝他砍一刀。” 这回,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2 唐无暝听出了奇怪,“等等,你们刚才说什么?!” 兄弟二人转头看他。 “什么叫连秦风一起砍了,什么叫干掉秦兮朝,你们把那个金财主怎么了?不是就划了他一刀么,怎么就能死人了?”唐无暝惊诧道。 元乐脸上扬起了一丝得意,挥了挥手中的重刀,“小瞧我,今年新研制的办法,杀人取命万无一失。只要刀锋入血,毒扩五脏六腑,管他金财主银财主,最后都要变成了泥财主!” 唐无暝一把夺了他的刀,指着上头乌漆墨黑的不明物质,颤着手指头问他,“你,你竟然在刀上淬了毒?” 秦风本是有意在门外听他们争吵,待听到这句就再按捺不住,飞起一脚就把门踹崩了。屋里三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元乐也去夺自己的大刀,没想唐无暝手一抖,谁也没能接住,大铁块直接砸上了地面。 哐当一声,只感觉有种万籁俱寂的安静。 ☆、第8章 他是我嫂子 秦风看了眼那传说中淬了毒的砍刀,抢在元乐前头一脚踩住了刀柄,厉目道,“把你们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元平眼疾手快,抽鞭去打对方的手脚,秦风一个勾脚挑起重刀,他本就是墨阁中技艺最好之人,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涉猎,甩一把重刀更是不在话下。 鞭锋袭来之时,自然应该挥刀去挡,不管是秦风还是元平,都是这么认为。 于是这一刀秦风挡了,鞭却未至。 正纳异间,元平顷身擦过元乐身后,软鞭转势向那敞开的窗口斜甩而去,一个倏忽人就已经飞跃出了窗口。 元乐扭头大喊,“哥!说好的弄死他呢,你怎么能自己偷跑!” 秦风一个人顾不了三个,只上前一步反手一剪扣住了重刀的主人。 元乐虽能挥得动那把大刀,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小身板哪里赶得上秦风健壮,没折腾两下就蔫巴巴的倒在了地上,抬头望着窗户口挂着的亲亲大哥,满脸的无辜,“哥啊,要跑你也得带上我啊……” 元平一脸难过的看着自家弟弟被人扭在地上,正义凛然的向他保证,“小乐,哥不是逃跑,哥是回去找帮手,你委屈一下,我再回来救你。” 说罢就翻窗而去。 你找个屁! 兄弟本是同林鸟哦,大难临头各自飞哦,元乐望着空荡荡的窗口空悲怆。 兄弟指望不上了,元乐扭头回去看唐无暝,眼中满怀期待。秦风也回头瞪去,目中森森蕴火。 元乐隶属于负责暗杀的内门绝命堂,是三人中武功最好的一个,现下元平跑了,元乐又失了武器动作不得,唐无暝更是没有一丝内力。 都看他玩蛋!还指望他个没有内力的人去打翻秦风吗! 唐无暝暗搓搓地凑上去套近乎,讪讪笑道,“他属下,有话好说,别动粗啊。” 秦风转头瞪了他一眼,“唐无暝,我听他们说,这几日庄主对你是极好,就算先前是有点小误会,就算你不领情,也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招吧。” 唐无暝着实理不亏情亏,看着别处没说话。 元乐在他钳固下身子乱扭,“你,你个蛮力子,快放开我!不然我毒死你!” 秦风膝盖重重压了下他的脊背,促然笑道,“你个小兔崽子,暗算我一回还不够,还想毒死我了,本事大啊你。” 元乐被膝盖骨压的狠,疼的乱嚷嚷,“师兄师兄!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这几口师兄,喊的可不就是唐无暝。 唐无暝比元乐大不上两岁,是一个时间入的门派,也是同一批接受的训练,那时候元乐又小又软可萌了,整天追着他后头叫师兄,坑他手里的饴糖吃。 谁知道长大了,竟然生了这么个德行。 唐无暝扶额,你是个杀手,做杀手的气质呢,你叫我做什么! 可人家好歹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不好让他这么趴在地上的,于是语重心长的对秦风说,“风啊,他还是个孩子呢。” 秦风道,“孩子就知道丢迷烟球砍人了,这世道也太危险了点,看来得好好调`教`调`教。你说是不是,乐……”抬头问唐无暝,“乐什么?” 唐无暝没瞧见元乐呲牙咧嘴不让他说的模样,已脱口而出,“元乐。” “哦,元小乐。”秦风点点头,双指一环,打口中吹了一个暗哨,倏忽几声,门窗洞开,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多了几个黑衣蒙面的死士。 几人将唐无暝二人团团包围,秦风便松开了手里的人退出了包围圈。 弯腰捡起地上的重刀,从袖口抽出一方白帕,隔着帕子在乌黑的刀刃上捻了一把,确实擦下些辨不清物质的黑色粉末。社在 眼中神色随之一黯,目光来回在那两人身上变转,问道,“解药呢?” 元乐愤愤不平,“没有!” 唐无暝登时戳了他一肘子。 “好好好,”秦风了然的点头,重刀随手往屋外头一丢,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有还是没有,想好了再告诉我。” “没有就是没有!”元乐朝他背影嚷道。 唐无暝继续戳戳戳。 “哎呀,你老戳我做什么!”元乐手中翻出一些暗器药粉,“这些个黑炭都被我下过迷烟,现在根本打不过我。” 将手里暗器分了一半给唐无暝,又低声附耳道,“左边几个归你,右边几个归我,丢完就跑,那个蛮力子肯定追不上。” 刚说完,屋外两声拍掌,几个黑衣人闪瞬消失在眼前,秦风的声音透过墙壁传了进来,“暗器和雷火弹,你们倒确实可以试试哪个更厉害。” “……”卧槽,小小客栈里甩雷火弹,你是连你家主子都不想要了么。 黑炭们肯定又藏起来了,唐无暝吃过亏,扁了扁嘴把手里塞进来的暗器顺手丢了,拍拍屁股坐到了桌边,也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元乐坐。 元乐抓狂,“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3 你什么意思?” 唐无暝自己倒了茶喝,晃了晃手心,“没什么意思,拿解药来。” “……”元乐梗着脖子,“你就这么屈服了?” “什么叫屈服,”唐无暝敲着桌子,“这叫识时务,你是能干过那个秦风还是能硬过那个雷火弹?” 好吧,他确实既干不翻秦风也玩不过雷火弹,可他有骨气,元乐鼻孔朝天哼道,“师兄,你胳膊肘往外拐。” 唐无暝义正言辞,“我胳膊肘只往钱拐!再说了,马车里要不是他为了护我才挨了你那一刀,你以为你本事大,能砍伤堂堂扶风庄主?” 元乐一脸不信。 唐无暝指了指屋外头的某人,继续道,“秦兮朝的本事比外头那个还厉害,不然你以为他为何能坐上这庄主的椅子。” “有点自知之明。”秦风背靠着屋外的门框,赞同的点了点头。 元乐半信半疑,跨坐在椅子上,手里滚翻着一只空茶杯,摇头晃脑的思索了一番,最后定定的看着唐无暝,有些垂头丧气,“我知道了师兄,我明白了。” 唐无暝不解,“你知道什么了?” 元乐眉目忧愁,一副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握着茶杯喏喏半天,急的唐无暝拍桌嚷他快说。 元乐被震的一个激灵,一手握着茶杯,声音轻轻似说什么悄悄话,“我听说,一旦尝了这种……滋味,”说着伸了根手指进杯口里,来回捅了几下,“就不会再想别的了,师兄你这么想救他,是不是真的跟他……咳,那什么了?” 唐无暝脸皮上笑眯眯,“哪什么?” “就那什么……”元乐隐晦的提醒他,见他还是没听懂,一激动拍了桌子大声道,“你是不是跟他上床了!” 门外秦风听着噗的笑了出来。 唐无暝也随即脸色一变,抬手罩头就打他,“小小年纪,这些混账话都是跟谁学的!” “你也就比我大两岁,怎么训我。”元乐护着脑袋四处乱躲,连连告饶,“哎呀哎呀,没谁,就是碧螺!” “哪个碧螺?!” “褚杭县南馆的那个碧螺!” 唐无暝恨铁不成钢,打的更用力了,“你丫竟然还学会去南馆了!” 屋子就那么大点儿地,躲也躲不到哪去,元乐实在无处可逃,站住了脚身板一挺,横道,“不是我去的,我是偷偷跟着大哥去的。” “胡说,元平才不是去南馆的人。”唐无暝道。 “没胡说,那个碧螺就是他,他……”元乐闷头思考了半天,没找出个合适的用词,琢磨了一下,随便挑了一个道,“……他骈头?” “……”唐无暝只感觉以后再也不能正常的跟这俩兄弟对话了,因为他们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元乐瞧他不说话,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释然道,“嗨呀师兄,有这层关系你早说!敢情都是一家人。”拉着唐无暝走了两步,催促他道,“走走,我现在就去给我嫂子解毒去。” 唐无暝楞,“你叫他啥?” 元乐淡定的笑着重复,“嫂子啊,要说那人确实长的好看,做我师嫂也不磕馋,”又朝唐无暝竖了个拇指,“而且有钱!师兄你真有福,比大哥那什么碧螺好上太多。” “……”唐无暝已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只好僵着笑,抬起一脚把他踹出了屋子,“少说废话,回去洗洗脑子。” 踹了元乐出去,唐无暝也紧跟着迈出房门,一旁的秦风抬手拦了他一下,眼皮一瞬,严肃认真的摇头道,“别妄想,我们庄主是不可能做下面那个的。” 唐无暝掀桌,这客栈里还有能正常思考的人麽!秦风他不敢踹,唐无暝瞅准了目标,又是一脚把元乐踹进了隔壁的房间。 二人紧随其后,唐无暝想着隔壁那么大动静,秦兮朝都没有过去探一眼,别不是耐不住毒性,直接一命呜呼了吧。 一进屋,果然瞧见地上趴着个人影,半天都没动一下,身旁的秦风真如风一般冲了过去,先是探颈扣脉好一番检查,最后确定人只是昏了过去。 唐无暝侧目瞅了罪魁祸首一眼,元乐就悻悻的蹭了过去,低头看了看秦兮朝的伤口,向秦风道,“蛮力子,你出去。” 秦风皱目,“为何。” 元乐又鼻孔朝天,“我这解药是现配的,你在这盯着全都看光了,那我以后生意还做不做啦?!” 秦风不满的啧了一声,颇有些不放心将唐无暝二人放在屋里,唯恐他们对秦兮朝不利。 “还不走!”元乐看出他的疑虑,翻着白眼道,“这是我嫂子,我难道要把他毒死了,让我师兄守寡吗?” 说完还冲唐无暝眨了下眼。 什么没有逻辑的鬼话!唐无暝欲哭无泪,掐死元乐的心都有了。 ☆、第9章 劫财还是劫色 秦风怏怏的走出了屋子,带上房门守在外头,又吩咐手下将这窗户屋顶全都看牢,提防唐无暝二人中途逃跑。 元乐围着地上趴着的那人踱步转圈,拿脚尖拱了拱,没有动静。 唐无暝远远的站在后头,看他那脚戳完又拿手戳,根本没有要配解药的意思,再说以元乐的智商,怎么可能记得住解药怎么配。 不过是想赶人走罢了,“元乐,人都走了,解药呢,赶紧拿出来吧。” “呿,我就是瞧他不顺眼,”一下不小心戳了他伤口,地上人的手指突然抽了一下,惊的元乐退了一小步,转头向唐无暝道,“你愣着干嘛,过来帮我啊。” 唐无暝不仅没有过去,还往后躲了几分,“开玩笑,老子晕血你又不是不知道!” 元乐小脾气是十分暴躁的,扬脚就要把方才唐无暝踹他的踹回秦兮朝身上去,“那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折腾吧,这是你相好又不是我相好!” 唐无暝无动于衷,谁知道他是谁相好的。 地上人一声闷哼,元乐还真敢踢了他一脚!踢完了还邀功似的回头来看唐无暝,那小眼神里分明是说,你再不来帮我信不信我弄死他。 小兔崽子,踢坏了算谁的,不知道扶风山庄财大气粗功夫好,你弄死了人家一个庄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4 主,人家要弄死你一门的麽。 “是是,我相好我相好,”唐无暝仰头长叹,几步抢过去打了他几下,“别踢了,踢坏了。” 唐无暝闭着眼扭着头,不去看秦兮朝背部的血迹,伸着手在他身上乱摸,两人合力一人头一人脚的把人翻到了床上。 元乐掏出一个瓷瓶塞进唐无暝手里,“把这个喂他吃了。” “……”唐无暝闭着眼摸着手里瓷瓶的形状,蹙眉,我怎么喂? 秦风抱臂靠在门外,留意听着屋内的动静,以一招听风入耳将屋内所有声音尽收,起初还是两人贫嘴斗吵,后来竟是越来越不对劲,对话内容越来越……奇怪。 “手、手,往下往下。” “这儿?” “哎那是鼻子。” “这儿?” “……过了,那是下巴,再往上摸摸。” “……这呢?” “你自己摸,鼻子嘴分不清啊,我忙着脱他衣裳,没空看你。” “……” 秦风皱眉,这一定是在疗伤。 又过了一会。 恍惚是自家庄主轻微哼了几声,唐无暝啪啪几声拍了不知什么东西,责备元乐,“你轻点,你那硬不拉几的手指头他能受的了麽!” 元乐不满,“你行你来?” “……我不敢。” “那你还说个屁,这事我有经验,你不敢少插嘴。” 有,有经验……秦风还在思考是什么经验,便听隐约有什么胶体搅动的声音,吱吱咕咕的,紧接着便又是庄主更加明显的闷哼。 唐无暝又开口,“你行不行啊,他疼啊。” “最讨厌别人说我不行,这点疼都忍不了他还是男人麽。”元乐道,“等疼过了这阵,过会就舒服了。” 秦风眼睁圆了。 “哎,下边,下边那儿也抹点。”是唐无暝的声音。 元乐呿了一声,“就你事多,那地儿又用不着,抹它干嘛,就这后边就行了。”又一阵搅动声,“你往我这来点,我够不着他了。” 唐无暝似是在为什么奋力,吭了一声略有不满,“嘴,嘴还没完事呢。” “我教你个法子,”元乐替他支招,“你们都是一家人了,干脆嘴对嘴好了。” 秦风顿时大惊,手里剑都哐当掉在了地上。 他好歹也是跟着自家庄主久经风流场的人物,听到这真有些不淡定了。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劫财,劫色,先劫财后劫色,还趁着庄主昏迷不醒玩三劈! 这怎么办,现在进去,万一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场面,他是该遮眼呢还是不该遮眼呢。万一庄主真不小心被劫了色,他是该剁掉他俩的什么东西呢还是不该呢。 这真是个苦恼的问题。 而屋内这边,唐无暝正要送元乐几个“滚”字,还没出口,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一阵风呼的刮了进来。 秦风最终还是抱着“*不能失志气”,“要救庄主与水火之中”的信念冲进了房间,本是横心打算看到什么污染眼睛的场景,却是一进屋就傻了眼。 秦兮朝半身光裸的趴在唐无暝的大腿上,被强行往里灌什么,元乐也是手里捧着一个药碗,正往人背上涂抹药膏。 三人虽是腻在床上,可正在做的事却是要多纯洁有多纯洁。 秦风忽然特别想一巴掌扇了自己脑子,把方才哼哼嘿嘿难以启齿的想象都带到黄泉路上去。 床上二人吃惊的看着闯进来的秦大侠,脸上像是抽风一样,先是万分激昂,而又满面悲怆,最后颓然的单膝跪地低呼“庄主我对不起你”。 真是一个一心为庄为主的好下属。 唐无暝也不禁为之动情,好心劝他道,“别哭了,人还没死呢,等死了再哭也不迟。”他不懂秦风的痛,秦风更加忧伤了。 许是先前零零总总灌下去的药起了效果,腿上的人缓缓动了一动,睁开眼,先是看见了半跪在地上的秦风,再一转头,就是正趴下来脑袋看他的唐无暝。 秦兮朝似是来了精神,也不顾身上的伤痛,一下抓住了唐无暝的手腕,眉眼之中是微微急迫,可偏偏嘴角要笑,拉着他的手模糊唤道,“唐……你……你回来了?” 见他醒了,更是省了掰他下巴喂药的麻烦事,“是是是,我回来了。”唐无暝一边顺着他的话应承,一边就着被握住的手将药瓶往他嘴边凑,“张嘴,吃药。” 秦兮朝一点抗拒都没有,药送到嘴边,轻易就给咽了下去,竟也没什么疑虑,只是眼中目不转睛的盯着唐无暝瞧,好像少看一眼这人就会凭空消失似的。 唐无暝被滚烫的目光盯的尴尬无比,喂完药,看元乐将他背上的伤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挣脱了秦兮朝的手,起身就要走。$$更$$多$$好$$书$$请$$访$$问$$甜梦网$$社$$区$$ 眼里那人的背影有些不清晰,但确实是一步一步的离他而去,逆光的阴影里,视线所有都是朦胧的,所剩唯有那片黑衣渐行渐远。 秦兮朝眸子一缩,突然甩开了元乐替他上药的手,从床上翻身下来去追,伸手要抓他后衣角。 他不能走,不能再让他离开,他不允许他离开! 职业惯性所然,唐无暝一察觉身后突来的袭击感,身体的行动快过大脑,即刻转身倾臂去抵,却见那受了伤的秦兮朝狼一样扑了上来,猛然擒住了他的胳膊。 口中念念,“不要走……” 秦兮朝半身的重量都栽在他身上,唐无暝脚下不稳连连被推的向后踉跄退去,这一爪子扣的真实,怎么掰都甩不掉,如此大退了几步,便有“砰”一声撞击,唐无暝的后背直接撞上了身后的格木架子。 橱上摆放的是一些廉价瓷器花瓶,仿制样式的花鸟座饰,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物件。此刻遭此一击,纷纷砸落下来。 头顶上一只细颈花瓶摇摇欲坠,里头插着几只不知名的绿草野花,头晃颈摇的随时都有可能倾头而下。 只顾着躲左右两侧砸下来的瓷物就让唐无暝忙不迭了,哪里还瞧得了头顶的东西,一边躲一边还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5 要拍打秦兮朝的手叫他放开。 橱架摇摇晃晃,花瓶终于颓倒不支。 “庄主!” “师兄!”两声呼喊,就见元乐往这边赶。 唐无暝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面前之人只是坦然的将手臂高举过顶,支在他头顶上,花瓶顷刻而下,哗啦一声迸碎开来,唐无暝缩头一避,只感觉瓶里的花枝碎叶和泡根之水洒了他满身,却并无碎瓷片划过的硬刺感。 听见那人深吸了一气,唐无暝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睁眼所见果然是秦兮朝光裸着半身将瓷片都挡了下来,额角也被划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痕,手臂上更是被砸出了一片。 “秦兮……”几滴血珠顺着脸颊滑下来,划过唐无暝的视线,朝字都没出口心脏就慌乱起来,身上一部分的力量都退往了双脚,上半身发软的靠着身后的木橱。 唐无暝转头避开了视线,声音发颤,“你,你快走开,我看着晕……”见他也不动,又扭头去叫秦风,“风大侠,快把你家主子拉走哇。” 秦风哦哦两声快步过来。 秦兮朝听到这人赶他走,心下就着急起来,一臂推开了秦风,抬手扣住了唐无暝的下颌,迫他转头过来,语气急迫,“我不走,你不能让我走。” 正对着一张血珠连连的脸,唐无暝整个人都不太好,眼里如星转,头顶似环绕,就算想推开他都没甚力气。 “我喜欢你。”秦兮朝低声道,语气截然不似初次见面说一见钟情时的飘飘然,那认真的表情让唐无暝忽然有了种被攥住的压迫感。 那眼里有水样的温柔,似要把人都浸在里头暖化,是唐无暝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的。 但是下一刻,唐无暝就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东西竟比那眼神更温柔、也更炽热,让他从头到脚都有如热水裹过,赤烫无比。 ☆、第10章 晕吻 “我喜欢你。”秦兮朝低声道,语气截然不似初次见面说一见钟情时的飘飘然,那认真的表情让唐无暝忽然有了种被攥住的压迫感。 那眼里有水样的温柔,似要把人都浸在里头暖化,那是唐无暝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的。 但是下一刻,唐无暝就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东西竟比那眼神更温柔、也更炽热,让他从头到脚都有如热水裹过,赤烫无比。 秦兮朝扳正了他的脸,在唐无暝还来不及做出什么推拒的动作的时候,就已经忽然而上摄住了他的双唇,紧紧压贴着,不给他留一点喘息的余地。 唐无暝受了大惊,呆立当场,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从头发丝到脚趾都是僵硬着的。 两唇相贴的滋味对他来说是无比新奇而刺激的,那种软绵绵的触感,仿佛是唇上压着一块豆腐,只是这豆腐的脸着实有些俊俏。 待唐无暝想起应该要将人推开时,秦兮朝已是控制住了他的手,摸上了他的脸,原本只是贴触的唇畔也缓缓吮咬起来,先是下唇,而后是上唇,鼻峰相错之间是他湿热的呼吸。 唐无暝虽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青楼楚馆潜过数回,春风艳景也瞄过数遍,但却是从来不敢真正直视那些的,更别提对此有何尝试。此刻,身前的人正对着他做这缠绵的事情,虽然不过是最初级的一种,就已经让他思考能力全盘锈住,只能任他予取予得。 一旁的元乐和秦风更是直接看傻了,回过神来也没有人上去阻止什么,竟都站到一处看起了热闹,全然忘记了他俩还是结过梁子的对头。 我们的唐少侠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即便是隔壁西域跑来的那个魔教在中原兴风作浪被打回去的时候,他还有幸见过那个大魔头一眼。 除了晕血一项,他便以为这世上没有别的什么还能摄住他了,但是他忘了,说到底,唐无暝也不过是个刚及弱冠的青年,又在钱满门这种残害人心灵的邪教组织里呆了那么多年,有太多东西没有体会过。 正比如除了晕血,还有别的事情能够震慑他一回。 秦兮朝的吻绵长又深沉,明明只是堵了嘴唇,却让唐无暝生出一种呼吸被抑制的错觉,极近的面孔上染着血色,更是让他心慌意乱,待唇齿之间莫名其妙的多出一条软舌时,他已是心跳错乱,目眩头晕,全身力量唯有依靠身后的木橱支撑。 唐无暝体会过晕血的感觉,与此极为类似,他便以为他又有了另一项绝症——晕吻。 在断定自己确实得了个这么奇怪的病以后,便心生悲凉,心想完了,以后再也不能愉快的和相好的打啵了。当然,此相好非彼相好,若不是秦兮朝突如其来的刺激他,他也不定能得了这么个怪病呢。 所以晕吻大致该和晕血一个道理吧,头晕心慌之后若还不得避而解之,便只能两眼一黑昏一遭了。 唐无暝挺身靠紧了身后的橱架,预备做晕倒的姿势,以防过会头一栽扑到地上摔坏了脑子。 秦兮朝吻的过火,直将那唇里齿里全都扫掠一遍才罢休,继而又是如开始之时,缓缓的舔舐。得了空气,唐无暝也方能尽情的深呼两口。 一吻罢,唐无暝肩膀上就靠上了一颗脑袋,秦兮朝抵在他衣衫上模糊不知说了些什么,若是仔细听便能分辨出一些“走”、“离开”的字样,便是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直至一不留神那人从他肩头滑落,靠着唐无暝的身子摔到了地板上,没了动静。 唐无暝心中仍是如有擂鼓敲打,脑中盘桓着方才的情形,却是想这晕吻竟是比晕血还厉害,后遗期这么长还不能回转。 一旁看热闹的两人又是被吃了一惊,不过是亲了一口,还给亲晕了一个,真是奇事。秦风上去扶自家庄主,元乐过去拉自家师兄,架人的架人,唤神的唤神,各司其职,无比和谐。 “师兄,师兄?”元乐朝某人眼前晃了晃手。 “……唔。”唐无暝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眼珠都没有转一下。 “回神啦师兄!” “……哦。”唐无暝眼皮极慢的瞬了一下,身子却并没有动。 元乐半天叫不回某人的魂儿,转身又看向正将秦兮朝放在榻上的秦风,一挑眉毛,“怎么办,亲傻了。” 秦风一眨眼,“没出息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6 ,打醒。” 打醒,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不知道一巴掌打下去唐无暝会不会反过来揍他,元乐扁嘴,默默的抬起了巴掌。 公报私仇,见机行事,元乐扬手就要照脸打,哪儿嫩打哪。 掌风扬起,唐无暝忽然动了,猛一转神盯上了元乐,吓的元乐几步跳回了秦风身后,唯恐他反过来教训自己。 元乐扒着秦风,秦风瞅着唐无暝,唐无暝没活泛两下,也一个挺尸翻眼倒在了地上。 “……”场中唯二清醒的两个人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对奇葩的相好。 不知道最近江湖小报形势如何,收不收情感素材,若是他们把“扶风庄主夫夫俩,见面情动万分,激动之处双双吻昏现场”当做头条八卦消息卖出去,不知道能不能赚一桶金回来。 **** 唐无暝沉在黑暗里,眼前一幕幕的还是那几副画面。秦兮朝醒了,秦兮朝抓住他,秦兮朝吻了他还把舌头伸了进来。 晃了晃脑袋甩掉某些杂念,再静心,还是秦兮朝醒了,秦兮朝抓住他,秦兮朝…… 天天天天天啊!怎么全是秦兮朝! 唐无暝忽然惊醒,从床上弹起左右看了看,还是客栈的摆设,没有秦兮朝,只有元乐一个人守在桌上三四道好菜,吃的忘情又忘我。 唐无暝几步过去拔了他的筷子,鄙视着元乐一副吃货无罪的愚蠢模样,问道,“我相好呢?” “啥?”元乐舔回一粒米。 “我、相、好、呢?”唐无暝每个字拆开了念给他听。 元乐两只手抱着唐无暝的头前后摸了一圈,最后拍了拍,纳闷的说,“师兄,你脑子是不是哪里漏?” 唐无暝推掉头上的手,瞪他,“你才漏!老子很正常!” “师兄,”元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不会是真的看上他了吧?!” 唐无暝无置可否。 “嗷!师兄!”不说话的意思千古万年来都是默认啊,元乐悲痛万分,“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能、怎么能……”忽然又明白了什么,跳起来抹起袖子照唐无暝的脸嘴一通狠擦,边擦边劝他,“师兄啊我跟你说,你长年不下山不懂,感情啊重在两情相悦、细水长流,亲个嘴不算什么的,你看人家南馆的小倌,整天跟人家亲嘴儿也不见的爱上谁啊……” 唐无暝掏出了私藏的暗器,“你说谁是小倌?” “我,我我!”元乐拍掉他手里的凶器,一本正经的继续擦,继续说,“你看那个秦大少,武功怎么样我不晓得,那花名可是盛的很哇!那个花心大少肯定啵过不少人,不差你这一嘴儿,别死心眼把自己卖了啊师兄……” 唐无暝嘴唇一周都被他粗剌剌的袖子抹的发红,一扭头避了下,连呸了几口擦进嘴里的线头,斥他道,“别擦了,擦没了!” 没、没了…… 元乐满面囧色,像看什么怪人一样看他,举了半高的袖子抬也不是放也不是,颤巍巍的问他,“什、什么没了?” “味道,”唐无暝理直气壮中还带了点小羞怯,“有点苦的,嗯……还有点涩。” 元乐卒。 那特么不是秦兮朝的味道,那是解药的味道,你自己灌了他一嘴的解药!不信你可以喝一口尝尝的! 完了,师兄已经不行了,没得救了…… 元乐还沉浸在思考“如何拯救失足师兄”的难题里,身旁的唐无暝忽然大悟一声,“你刚才说什么,他不是第一次?” 元乐眨眼,这人反应不是一般的慢。 唐无暝顿悟的点点头,拔腿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还拎走了他的重刀,沉声道了句,“我知道了。” 哎哟,这是恼羞成怒,要怒杀情夫的节奏! 元乐丢了手里的吃食,搓搓手跟着去看好戏,还在后头替他指路,“出门右拐,隔一个房间就是!” 唐无暝冲进屋里去的时候,秦风刚好出门去打热茶,秦兮朝也将将醒转,一把大刀就突然架上了脖子。 “……无暝?”秦兮朝有些惊异,“你怎么……” “不是老子是谁!”亲完了还给老子装无辜,唐无暝脸沉沉的打断他,向后头的元乐道,“元乐,拿纸笔记着。” 记什么?秦兮朝纳闷,元乐更是纳闷。 刀横在颈上,人气势汹汹的立在榻前,唇上还有一片红扑扑的,秦兮朝恍惚忆起晕过去前发生的事,似乎是那人说要走,他一个激动把人给吻了。 不过那是…… 见秦兮朝张口要说什么,唐无暝刀锋一横将他抵回了枕上,俯视他道,“闭嘴,现在开始,我问话,你回答,听见没有?” 瞥向元乐,元乐摇头,表示他也不懂。秦兮朝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好,”唐无暝道,“那我问你,你之前的相好有几个,都叫什么名字。” 秦兮朝一笑,答道,“喜欢我的不少,我喜欢的不多,你算一个。” “别回避问题,名字。”唐无暝道。 秦兮朝大约能够猜一猜唐无暝的想法,轻轻就笑了,从榻上坐起靠着后墙,才慢慢枚举,“江南临水庄的容婉姑娘,北城大烟府的如烟小姐,海外孟州岛上的沾花仙子,林海桥的珊桥主,蔚县的凤衣县主,苗疆虎族的曲朵,还有……” “靠,这么多!”唐无暝气叹,回头冲元乐道,“都给老子记下来,回头都……” “这些我都没喜欢过。”秦兮朝笑道,“你不用都去杀了她们了,她们有的早就嫁人了。” “……你耍我!”唐无暝猛然转回头来。 秦兮朝顺着刀锋覆上刀柄上握着的手指,眉目弯弯,“没有耍你,秦某指天发誓,只对你一人说过喜欢,也只吻过你一人。”稍微一用力便将他拽坐下来,手揉了下唐无暝发红的嘴角,愈起调戏之心,轻言道,“怎么,这是秦某吻出来的?看来很是激烈麽。” 滚,那是元乐个兔崽子擦出来的。 这么没下限的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挠的人发痒呢,唐无暝手一软,刀从五指间滑出,沉在了被褥中。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7 秦兮朝将重刀拂远,扯近了唐无暝的脸又要行那流氓事,还未得逞,就被啪一声五指山打在了脸上。 唐无暝窜跳起来,拎着刀后退了老远,指着秦兮朝就骂,“凑流氓,老子才不信,第一次能亲的那么舒服你骗鬼呢!”→更→多→好→书→请→访→问→甜梦网→社→区→ 元乐扶额,“……”师兄,你刚才是不是不小心说粗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的智商还在吗,而且你的感受我们真的不想知道啊不想知道。 秦兮朝也不禁嗤笑 “话虽然那么说,”唐无暝道,“但是你情话也说了,嘴也亲了,四百两可不能打发我了。秦兮朝你看看怎么办吧。” 秦兮朝真诚的问,“你想怎么办?要钱还是要人?” “要钱,”唐无暝沉刀入地,十分严肃,又在秦兮朝明显的皱眉后补充道,“人……爷我暂且也要,你看同不同意吧。” 秦兮朝沉默。 元乐左右看看目光对峙中的两人,原本明明是一场杀夫戏,如今变成了求爱戏,求爱也就算了,还搞的这么严肃。 气氛在秦兮朝的沉默中愈加凝重,唐无暝看他簇眉皱眼一脸不情愿,心中也落落打算好了人财两清的方案。所谓见者有份,他和元乐,一人一千两,应该不过分。 秦兮朝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会,点头笑道,“当然同意。” 唐无暝把一千两的话堵回了肚子,点点头,伸手向元乐摊了两摊。元乐见状,赶忙将刚誊好的“前相好名单”双手奉上。 “不是这个。”唐无暝甩掉手上的纸片。 元乐不懂,“那是什么?” 唐无暝甩手,“软巾,软巾!没瞧见我相好的出汗了麽。” 元乐,“………………………” ☆、第11章 这不是私奔 秦兮朝背上的伤着实不深,只是毒性峻烈让人不得不缠绵卧养了一阵,再加上近几日得唐无暝亲自照顾,心情大好,很快就又能收拾行装继续赶路了。 而此去榆城上官府,唐无暝更是显得理直气壮,腰板都比往日直三分。 一切准备妥当要出发上路时,秦风掌缰御马,唐无暝跟着相好的也钻进了马车,待收拾妥当,回头却见似乎是少了一个人。 那个平日里一直聒聒噪噪,想尽一切办法劝说拆散他俩的兔崽子元乐呢! 掀了车帷探出头去,正瞧见元乐背着一把大刀,手里别扭的捏着一只小手绢,点着根本没有的泪向他挥手。 “师兄,你我同门十余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哦不,你比我那亲大哥还要亲!”元乐掐着小哭腔,学那戏本里送人千里的模样,“亲师兄,如今你要离开我了,而我却不能与你同行,真是令人痛心……” 唐无暝脖子伸的很累,还颇具耐心的听他演完这出。 元乐继续哭道,“师兄今日与人私奔,今生恐不能再见。小弟我怕余生思念,盼师兄能给小弟留下个信物做个念想……” “……”谁说这叫私奔,唐无暝撑着脑袋,忍住了下车打他的冲动,好生笑着问他,“那……我的好师弟,你看一千两够不够做你的念想?” 车底下那少年顿时眼前一亮,眸中奕奕光泽,根本没有什么送别的依依不舍,连颤点了几个头,“够,够,以后我定然每日都想念师兄一遍!师兄就放心的走吧!” 说完就伸出了两只手掌。 唐无暝眼睛一眯,你想我才有鬼,你是想银子! 正所谓妖人自有天道收,唐无暝还没出手,车沿上的秦风一顷身就拽住了少年的领子,拖拉至身前,笑道,“嘿,你还想要银子。” 元乐四蹄乱踢着挣扎,“放开我你个蛮力子,我师兄疼我关你什么事!” 秦风回头问,“疼吗?” 唐无暝诚然点头,“疼。” 又问,“舍得吗?” 唐无暝沉痛顿首,“……舍不得。” “元小乐,”秦风大笑了几声,提起元乐的领子将人丢上了车,还顺手没收了他背后的重刀,“不光你师兄舍不得你,我也舍不得你呢,你还是跟着我们一起上路吧。” 元乐被他一巴掌拍趴在车板上,怎么挣都动不了分毫,只好蛮力子蛮力子的骂他。 马车缓缓出发,秦风一手驾车,一手还要钳制元乐,车还没出城秦风就已经被他吵烦了,翻手几点把人定住了拉在身边,让他不得不安静一会。 秦风转头看他两眼火旺旺的,像疯极了要咬人的兔子,不禁笑道,“你老实呆几天,等庄主余毒清完,就放你走。” 元乐瞪的更狠了,独门解药都交给你了,你竟然还不相信! 唐无暝仍旧歪在厢里的玉骨凉席上,听着车帘外头那两个对头们你来我往的对嘴吵架。这回,中央的小几上摆着的是一碟冰镇过的紫玉葡萄,各个红紫剔透、圆润饱满,茎叶上凝着些冷气水珠,颗颗的往下滑。 自己含了一颗葡萄,又掐了一段递给对面的秦兮朝。秦兮朝半天没接,反而抽出一张秀白丝绢,探身过去要替他擦汗。 唐无暝本是含着冰葡萄降暑,被突然覆过来的秦兮朝吓了一跳,蹭着往后移要躲开他,口中更是不小心一用力将葡萄咬了碎,嫣甜的葡萄汁洇出了唇缝。 秦兮朝因他这抵触般的反应也愣了一愣,也没有再靠近,只是轻点了下那人的嘴角,抹去了果汁。 丝白的手绢落入了唐无暝自己的手里,秦兮朝坐回原位,轻道,“先前与你说过,我自幼习扶风剑法,性阴体凉,与我靠近坐些会凉快一点。” 将葡萄连籽咽下,唐无暝低声,“还好,不甚热。” 他头上的丝丝汗珠可不是那么说的。秦兮朝顿了片刻,似是探询,“你……不愿意?”将葡萄碟往他那边推了推,“若是不愿意,也不必……” 小嘴儿都亲过了,还说什么愿意不愿意呢,凑合着过呗,但是靠近他就让唐无暝想起那天的香吻来,实在是太过刺激,得让他缓两天。 想了个好由头,唐无暝揪了一颗葡萄,开口道,“虽然我承认你是我相好的,但是元乐说,感情得两情相悦,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8 细水长流,我觉得我们才刚认识,应该先熟悉熟悉再进一步发展。” 说的颇有道理,秦兮朝点首笑道,“好,那我们就来个日久生情,反正本庄主有的是时间。” 日久生情,听起来不错,唐无暝也同意地点点头。 秦兮朝缓缓涌起了内力,一套扶风心法从头捻来,阴凉之气从四肢五骸的经脉中释放开来,顷刻气场就铺满了车厢,四周温度也渐渐退去了闷热,渗出了丝丝凉意。 如此使耗内力是十分消耗体力的行为,秦兮朝端坐行来气息却不慌不乱,气场沉稳有力,唐无暝即便是从未学过剑术,也知秦庄主的剑法定属上乘之技。 唐无暝乐的享受自来的冷气,心想那人若是累了,定会自己收了内力歇着的,也便没有管他,兀自托腮凝思啃葡萄。 马车平稳的跑着,道路笔直,秦风也不必时时刻刻的盯着,闲着无聊了又跟刚安静下来的元乐聊天,“天气这么热,你带着这么一个铁面具,不难受?” 元乐半身僵硬,扭着眼珠哼道,“不热。” 秦风劝他,“拿了吧。” “呀!不行!”元乐因被定住,除了眼和嘴,其余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秦风伸手要拆他面具。 车帘中飞快射出一物,猝不及防地打上了秦风的手,弹指起劲将那小块皮肤打的通红,秦风翻手接住了这小巧的暗器,落于手心才见是一籽完整的葡萄。 唐无暝的声音也跟着传出,“他不愿意,你不能这么做,面具就是钱满门人的性命。” 秦风垂目看看手心里的葡萄,又抬头瞅了一眼皱眉警惕的元乐,也不再多生事端,拿袖子擦了擦葡萄粒,两指轻捏着塞给元乐吃。 “好了,别恼,我就是好玩。”秦风赔了个礼,元乐才张了嘴将葡萄嘬了进去。 车厢内。 唐无暝正用小碟装了一枝还算凉的葡萄,摆整齐了从车帘底下推了出去,让秦风摘给元乐吃,元乐自小喜欢一些酸甜的东西,有葡萄讨好定能让他老实安分许多。 看着他将碎籽残叶收拾完了,秦兮朝才开口问道,“那面具……有这么严肃?”唐无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就此多说什么。 秦兮朝见状也不方便再问,于是转而问,“你和元乐关系很好?” 唐无暝斜睨了他一眼,心想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看不出来麽,那可是我亲师弟呢。但反正路远途长,多个人聊天也是好的,于是东挑西拣的聊给他听。 “元乐和元平……哦就是那个和他一伙劫马车的那个,”唐无暝道,“他们是兄弟,可也不是亲兄弟。” “哦?不是都姓元麽?” 唐无暝解释道,“嗯,元姓在他们那里本不是很多,可凑巧有两个挨着的户家都姓元。两户因此缘交好,后来又双双生了儿子,于是起了一对相似的名字,一个叫平,一个叫乐。意为一生圆满,平安喜乐。” 秦兮朝温和道,“然后呢?” “后来,”唐无暝望了眼帘外,元乐正与秦风二人啃葡萄啃的欢快,就低了声音继续讲,“后来,两家人先后遭遇意外,只留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相依为命,他们实在走投无路了,恰好被钱满门的传教人看中,带入了门中。” 一生圆满,平安喜乐……这果然是钱满门最当不起的几个字。 “他们资质都很好,而那时元乐入门时还小,不懂藏拙,很快就被选拔进了内门的绝命堂,专司暗杀买命。”唐无暝边说边抬眼去看秦兮朝。 秦兮朝发觉了他的目光,浅笑回应了过去,“这些可以说给我一个外人听?” 唐无暝一抬下巴,气势十足,“不是外人,你是我相好。” 车帘的缝隙里隐约可见那外头两人的打闹,元乐只因一颗葡萄到手就笑的很是开怀,全然一副少年心性的模样,根本不能将他与手中握着人命账的歹人联系在一起。 身旁的人正满怀期待,略带担忧的望着自己,秦兮朝微微侧头,“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他很可怜,让我放过他?” “他伤你——” “你是因为这个,才答应与我在一起的吗?”秦兮朝忽然打断他,一双煞是好看的眼微微眯出了一个浅笑,语气放缓,又重复道,“是吗?” 唐无暝一静,吞了两声口水,对面这人虽然在笑,可他知道完了这人一定是生气了,因为车中的气场愈加厚重以至于在炎炎夏日里都感觉有些过凉了。 他不说话,秦兮朝轻声,“你知道,这比为银子而留下更让我……”他顿住看着唐无暝,目光却渺远的仿佛陌生,“银子起码是我的,而你却是为别人。” “不是……”唐无暝反驳,声音越来越小,不是心虚,而是觉得秦兮朝的眼神有些瘆的慌,“我不是……” 秦兮朝撑的有些乏力,卸去了部分气场,“无暝,我也想护你一生圆满,平安喜乐的。”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却令唐无暝完全捉摸不出他的心情,也琢磨不透他这个人。 亲昵的语气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许多年,唐无暝不禁从那本就没多少的记忆里慢慢翻寻,想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是不是见过这个人,遇过这个人,还和他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他断定没有,自他十六岁下山接受任务以来,这的确是他第一次见到秦兮朝,那便是秦兮朝的问题? 唐无暝抱着疑问,“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秦兮朝抬眼看着他,看的极细,脸上每个角落都缓缓描过,对上他的眼神时,唐无暝明显感觉到那眸中明光一跳,半晌后就听他开口回答,“没有。” 坚定的,不容置疑。 ☆、第12章 好孕来 一行四人,打打闹闹一路向北,终于在一个阴云沉密的天气里抵达了中州榆城。 榆城靠山不依水,地处褚杭山北,并不是个大城,其实说白了只不过是一个镇。榆城在整个江湖里都赫赫有名,多半就是托了上官家的名声。 马车刚进了城,唐无暝突然想起什么,拍着案几一声惊呼,“等等!我……不能去上官家……” 秦兮朝疑问,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19 “怎么?” 元乐正靠着门口,往嘴里塞路上淘来的点心,腮帮里鼓鼓的说话,“哦,他好像以前整过上官泽。” 所以说上官家的个个都是大人物,其区别不过是“大”在哪个领域。 上官家已逝的前武林盟主上官宇宏,那是曾经号一令而领万众的人物。多年前上官老爷因病去世,丢下了一个烂摊子给后辈们,后辈们也不负众望,三天比试推选出了新的盟主,也倒不是别人——是上官家的二儿子,上官容。 什么,大儿子去哪了?大儿子上官泽不屑舞刀弄枪,下海经商去了,不出一年,就搞到了榆城大半的产业,三年来都把业务扩展到了西域和苗疆,也是个掌握了一方经济的大富豪。 咳,虽然论有钱程度上还远远比不过唐无暝家的老相好。 上官泽除了会挣钱,还有个本事,那就是记性好,凡是看过的东西一概都能过目不忘,不管是文墨书画,还是诗词经法,亦或者是……面貌身形。 再除了记性好,而且——记仇。 而唐无暝曾经奉任务折腾了五天的那个,就是这个有钱、记性好、而且相当记仇的上官泽。他要是还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迈进上官家大门,那他就是脑袋里有坑,自投罗网。 榆城并不大,上官府的正门就开在城门内笔直的大街上,说话间马车就已经行到了门口,府内有小厮识得驾车的秦风,小迈步地下来迎接。※本※书※下※载※于※甜梦网※小※说※社※区※ 唐无暝还要窝在马车上不肯露面,秦兮朝哄了几回也没什么成效,便无奈叹道,“你不去,过会儿说好的正房大战小三的戏,谁来演?” “爱谁演谁演,”唐无暝扒着车窗,说什么都不动身,转眼瞧见还吃吃吃个不停的元乐,嘴一努,“哝,找他,他不就很闲麽。” 元乐一口甜糯米粉齁住了嗓子,“说什么鬼话,谁要演这个土财主的骈头!” “你说谁是土财主!”唐无暝挣道,而且反驳点竟然是土财主而不是骈头,“你个没良心的,难道要看着你亲师兄被那个上官泽抓个现行,投入官府大牢吗?” “那你就要让你亲师弟跟这些个豺狼虎豹共处一府,你放心吗?”元乐梗着脖子反道,嘴边儿上还有没抹净的白色粉末。 两人争吵不休,眼看出府迎接的小厮都要走到马车跟前,再不下车方显得他们无礼。秦兮朝心思一动,从箱奁里随意翻出了一件衣裳,绕腰往唐无暝身上缠去,连缠得他肚前鼓鼓囊囊的。 “你干什么?”唐无暝一圈一圈的看着他缠。 秦兮朝缠完勉强固定了一下,又往他身上套了一件外衫遮住,“来不及了,脸他不可能见过,那不就剩身形的问题麽,这样弄一弄就不会被认出来了。” 下了车,唐无暝随秦兮朝入府,秦风带着元乐直接去了后院安顿。 大夏天的,任谁身上裹了那么多层衣物也不会太凉爽,所以当秦兮朝牵着人迈进上官府正厅的时候,唐无暝脑门上已是汗珠淋淋。 秦兮朝把手里的玉骨扇塞给他,那扇是昆仑千年玉做的,极阴极凉,润白的玉骨握在手里,凉意便顺着经络而上。 在正厅里等了许久,也未曾见那通报的小厮回转,整个厅里空荡荡的一个奴仆婢女都没有,往日召开武林盟内会议所用的木椅也全都撤了去,让两人连个座儿都没有。 这一个进门的下马威,给的好不逞快。 秦兮朝掏出手帕给身边的人擦汗,低声笑道,“你看,人家可是对我很有意见,过会可得演的像一些,好让咱俩都能尽快脱身。” 擦完了左边,唐无暝又把右半张脸转给他,“只要你跟那小姐真没什么,我用职业道德保证,谁敢动我相好的,我肯定玩死他。” “你的职业道德……不就是没有道德?”秦兮朝笑了他一句,顺着鬓角连后颈上渗出的细汗也擦了。 唐无暝低着头任他擦,嘴上还要还口,“论道德,咱俩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两人在屋中你言我语,擦汗扇风,待到上官泽慢悠悠从后堂绕出来时,所见是一个身材敦胖的青年这这那那的指挥着秦兮朝替他打扇。 安然自逸的模样全不当此处是他上官家的地盘。 上官泽脸色顿时一黯,背着手踱着步领着一众小厮走了过去,到了跟前也只是微微颔首的打了个招呼,“秦庄主,有失远迎。” 你们根本就没迎,唐无暝默默瞥白了他一眼。 一阵毫无重点的寒暄过后,上官泽才把目光转移到旁边的高胖子身上,只是这人胖的奇怪,肩瘦颈细脸上无肉,手腕也足一掌之握,可偏生腰肥肚子大,头上也不断冒汗。 唐无暝最受不了有人盯他,心里还有些心虚,一直昂着脖子猛扇扇子,眼光四处乱洒。 “这位兄台……”上官泽顿了许久,还是决定问上一问,“难道是患了什么恶疾?” 恶……疾…… 唐无暝扇摇的欢快,堵他回去,“不好意思,我没病,就是胖而已。” 上官泽断定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分析道,“我走南闯北间也涉猎过不少奇人怪事,看这位小哥面貌如常,却汗出似水,身上无肉偏肚大腰肥,且活动间上下波动,这是不良之像啊!” 怎么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是个商人还是个江湖郎中,都说了我是…… “实不相瞒,他其实是有孕在身。” ………………胖。 秦兮朝一开口,惊的唐无暝立刻转头去瞪他,咬牙使了多大劲才能忍住不吼他,向他挤眉弄眼:雾草!你特么说什么呢!什么叫有孕在身,你给老子说清楚! 那人温慢的瞬了下眼皮,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上官泽更是眼瞪的极大,目光停留在唐无暝的肚子上久久不能移开,又惊又奇,喉咙里支支吾吾的发了半天音,最后凝成了一句精华:“……谁的?” 唐无暝欲哭无泪,老子是个正常的男人,老子肚子里没东西,那就是一堆衣服。而且上官大少,你难道不该先质疑一下我个男人能不能怀的问题吗,你问的那叫什么鬼问题。 而秦兮朝下一句话更是让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0 他激动不已: “我的。” 唐无暝也受到了莫大的冲击,映着这句直接腿软身倒,歪进了秦兮朝的怀里,一手扶着头,口中忽然作恶,连连干呕了两声。 上官泽,“…………” 唐无暝猛然反应过来,伸手要向上官泽解释,这不是孕……吐。 上官泽顿然的向身后的小厮吩咐,“来人,在府中备两间客房,先让秦庄主和他的……咳……好好休息。” 后院里。 秦风二人安顿好了马车,本是等着前厅那二人解释好了,就可以打道回府,各回各家,从此两厢无事。 元乐正坐在车沿上吹风,两条腿搭在车沿外晃来晃去,一边看着秦风给马儿梳理鬓毛,一边舔着手指上沾着的糖霜,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秦风聊天。 “你给那人当跟班多久了?” 秦风也懒得纠正他用什么词,“从小就在一起。” “哦,”元乐不在意的点点头,手指把油纸包里最后一点糖霜都抹了一遍,“真好,我就没……”一顿,“我也是从小和师兄在一起。” 秦风也没有探究中间那奇怪的停顿是什么,望了眼前院的方向,回过眼来看见他还在啃手指,不禁多了一句嘴,“别舔了,想吃我回头再给你买。” “真的?”元乐欣然。 “这一路上哪回没给你买的。”秦风抱怨道,“吃了这么多甜食,也吃不腻味。” 元乐嘴一撅,“不腻味,小时没吃够,现在有钱买了当然要全都吃回来。”秦风笑他真像个耍心性的小孩子。 又等了好一会,元乐揉着手里的油纸,嘟囔着,“不知道有没有解释完啊。” 秦风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一个布衣小仆一路小跑着过来,缓了口气道,“不好了,你们家夫……夫人她晕胎了。” “夫人?” “晕胎?!”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均摇头表示太过震惊,秦风拉着小仆,加深了语气又极其缓慢的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我家‘夫人’,晕,什么?” 小仆眨着眼,“晕胎……” “晕胎?” “晕、胎?” “晕……胎?” 小仆也烦了,大吼了一声,“没错儿!晕!胎!” 两人已被打击的说不一个字来,他们的师兄/庄主总能给他们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比如一个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小庄主。 ☆、第13章 中暑 唐无暝脸色苍白,浑身乏力,刚被人扶着靠在软榻上,元乐就像一颗流星锤一样砸进了房间,扑上来抚着他的肚子就哭。 “哎哟师兄哇,我知道你看中那土财主的钱,可你怎么能瞒着我们还怀了他的孩子呢!孩子事小,你的身体事大啊,你这样让我怎么跟大哥交代……” 碍于屋中还有上官家的人,唐无暝一直压着火不发,听他左一句“世间万物阴阳调和”,右一句“逆天改孕有悖天理”,最后总结“孩子不能要”,好一番痛哭流涕语重心长,直叫那随命侍奉的上官家仆从都暗暗抹泪,感叹唐无暝为爱付出、为爱牺牲,是千古的情种。 眼看榻上的人又热又气的难受不止,秦兮朝吩咐仆从去备一些冰水盐粒、薄被凉毯,才将这些看戏的人打发走。 秦兮朝前手关闭了房门,唐无暝后脚从榻上挺起给了元乐一锤,打的他抱头就跑,还在榻上喝他,“你要跟元平交代个屁!再说胡话我打的你找不着山门!” 元乐哭丧着脸,“我这是为你好啊师兄,你别怒,小心动了胎气!” “我哪来的胎气!”唐无暝吼完这声,又恹恹的垂身倒在了软榻上,眼里昏花,看人脸上都是亮星。 秦兮朝快步过去坐在一旁替他打扇扇凉,一边将他襟前的衣扣都解了敞开,脱了伪装,卸了缠肚的衣物,唐无暝长舒一口气,觉得身心都舒爽了许多。 “好受些了?”秦兮朝关怀道。 唐无暝捂着嘴摇头,“想吐……” 身上衣物又被褪去了几层,只留了一件底衫,秦兮朝坐在床沿正好遮住了腰肚的位置,轻缓的摇扇笑道,“你躺一会,过会冰水来了就好了。” 唐无暝疲睁着眼,想骂秦兮朝却没什么力气,只好气鼓鼓的盯着那来回晃动的扇柄。 秦风拎着冰桶,拖着盐碗,夹着凉被推门而入的时候,差些将倚着门框抚头发呆的元乐给顶到地上去。 放下冰桶,捞了一块碎冰放进茶杯里,又搓了一指盐,才回头问坐在地上半天不起来的元小乐,“你发什么呆呢?” 元乐望着床上那一对和谐的夫夫,抬头踌躇的问秦风,“我在想,师兄的小孩子,是该叫我师叔呢,还是叫我小舅舅?” 秦风夹了一块冰让元乐张嘴,听他咯咯的咬着冰块,点头道,“就你这脑袋瓜,当谁小舅舅不都得带傻了人家的娃。天热,要是觉得脑子烧的慌,就多啃点冰。” 说完,就端着搅划开的冰盐水向榻前走去。 元乐回味了半天他的话,才明白过来他是在调侃他,忙从地上翻跳起来,“什么意思?” 秦风送了茶杯回转来,又舀了一勺冰水送到元乐嘴边,“说你傻,看见这些个吩咐,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元乐小口喝着冰水。 秦风叹了一声,满脸忧愁的看着貌似“单纯”的元小乐,“你师兄他没有怀孕。” “啊?没有小侄子?”元乐惊中有点失落,“那他是什么毛病?” 这人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整天都有热闹可看,就连自家师兄的热闹都不放过,秦风摇头,“中暑。” 元乐,“中……” 床上唐无暝就着秦兮朝端过来的茶杯抿了几口冰盐水,略冰略咸的液体顺着喉咙润下去,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浸泡在凉丝丝的池中,好不快意,脑袋眩矒的感觉也淡了不少。 喝完一杯又一杯,直到三杯下肚,秦兮朝说什么都不给他了。 唐无暝瞪眼,秦兮朝抚着他的肚皮笑,“再喝这甚冰的东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1 西,咱的小无暝就该踹得你肚痛了。” “都是你!你还说!”唐无暝抬手就打他。 秦兮朝也不躲,任他那还没什么劲儿的拳头打上来,连连笑着认错,“好好好,是我不好,你再乱动小心又难受了。” 他说的对,难受的是自己又不是他,唐无暝收了手不动了。 待他头上不再冒虚汗了,秦兮朝放下了半面轻纱床幔,将窗口里映进的阳光隔开,唐无暝的面上覆着了浅浅一层阴影,他走哪都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这中个暑都有人伺候,心情真是无比的惬意。 秦兮朝的扇摇的极轻浅,刚好能吹动唐无暝颈上落着的发。午后正是最乏累的时候,中暑之症消除之后,唐无暝歪靠着手臂,半寐不寐。 于是在扇凉下,渐渐的困意横生,就连要讨伐秦兮朝的话都埋在昏昏的纱帐内了。 “无暝?”秦兮朝轻声唤道。 唐无暝模糊的“嗯?”了一声。 半晌,秦兮朝才又开口,语气柔缓似拂面而过的清风,“你就是真给我生个小无暝,我也是要的。” 唐无暝微微睁开眼。 秦兮朝温声,“我养,大的小的一起养。” 明明知道他是在说笑,可偏偏语气那么认真,就好像唐无暝真的可以给他生一个小包子,以后大包子小包子围着他团团转,问他要吃,问他要喝,问他要钱花。 唐无暝只是稍稍那么想象了一下,一个小包子挂在秦兮朝的脖子上,奶声叫他爹的模样,有种花心大少被人讨债上门的感觉,忽然就觉得那种场面似乎也很有意思。 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兮朝手中一顿,也跟着笑了,“你喜欢?”▂甜梦网▂网▂小▂说▂下▂载▂与▂在▂线▂阅▂读▂ 唐无暝回过神来才知笑的不妥,立刻板起了脸,“谁要给你生包子,要生你自己生去。” 秦兮朝挑笑回道,“我生也行,不过你是我相好的,我只跟你生。” “……”秦大庄主不要脸不要皮,放着万千绰约少女不要,非要给他生孩子,唐无暝竟然“感动”的无言以对。 而且两个大男人,只是拉了拉小手,亲了亲小嘴,就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讨论生孩子的问题,唐无暝顿时感觉头又晕了。 两人没下限的对着话,也不管屋里是不是还有另外两个不相干的人。 元乐蹲在冰桶旁边,脸探在桶沿上,感受冷气丝丝的打着脸。一侧脸,把一边站着的秦风也拽了下来,皱着下巴道,“问你个问题。” 秦风点点头,“你问。” “你家主子是真的吗?”元乐低声道。 秦风不解,“什么真的假的。” 元乐念叨,“一见钟情有这么大威力,能让堂堂扶风庄主情愿给我那个蠢师兄生孩子?” 秦风也一样回问,“那你家师兄是真的麽?” 元乐看着他眨巴眨巴眼。 “亲个嘴而已,就真能死心塌地的跟我们庄主好上了?” “那你的意思是……”元乐张大嘴做了个啊的惊叹状,“他俩是做戏在玩儿?” 秦风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反问元乐,“你看着如何?” 元乐却是很干脆的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那个师兄以前只喜欢银子,恨不得能每天泡在银汤里洗澡。” 一歪头,拿眼神瞅着秦风,意思是,你们家的呢。 秦风搅着桶里快要化完的冰,欲言又止,“他以前……后来……就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了,能遇见你师兄,应该说是个意外。” 意外。 钱满门中的人,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意外。那会让他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也许这两个字之间,就能轻易决定他们的生死。 元乐看向唐无暝的眼神里忽然漫上了一层担忧,“我怕这个意外,会要了师兄的命……” 秦风笑了笑,“人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何况是个意外。”一下心血来潮,抚弄上了元乐的头顶,轻揉了两下,“好了元小乐,这么正经可不像你,走吧,我带你去找些吃的。” “我叫元乐,不叫元小乐,”元乐强调了一遍,跟着站起身往外走,“去哪里找吃的?” 秦风挥挥手,示意他跟上,“带你去吃盟主家的特产,冰丝玫瑰糕。” 元乐小步迈的都要颠起来,兴高采烈的跟着去了。 他们刚拐过了屋角,一个传话的小丫鬟从院子另头进了房间,敲了敲半敞的房门道,“秦庄主,我们盟主邀您共赴晚宴。” 秦风坐在床边未动,“什么时候?” “两个时辰以后。” 秦风看了眼身侧的人,点点头,“知道了,回复你们盟主,到时候秦某会携……家眷,一起去。” 婢女不免好奇的探头瞅了眼唐无暝,因他歪在纱幔里头,身形面貌俱看不透彻,不禁有些失落,颔首拱腰的回话去了。 “可好些了?”秦兮朝摸着唐无暝的额顶,是一片干燥温暖,“晚上的鸿门宴可能去?” 唐无暝撇嘴,“你都说是鸿门宴了,还叫我去。” 秦兮朝笑道,将凉被遮上他空晾了许久的肚皮,“我就那么一说,你要是不想去就在这里歇着,我自己去去就回。你给他们家造成的冲击够大了,剩下的让我出场。” 唐无暝快速眨了两下眼,饶有兴趣,“去,怎么不去!我不仅要去,我还要揣着包子去,去会会是哪个上官小姐不长眼瞧上了你。” ☆、第14章 美人 天色渐晚,山脚下的榆城也缓缓褪去了一天的燥热,夏夜的晚风半温不凉吹的人很舒适,就算是腰前塞了一个包子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于闷滞。 说好的晚宴,可等唐无暝和秦兮朝入了座,其实桌上也只不过是四个人,连上官小姐的尾巴都没瞧见,只有对面上官俩兄弟一副大爷相,恶狠狠的望着他们。 桌上净是些没吃过的好菜,唐无暝打中午中了暑以来,除了那几口冰盐水就再没吃过别的东西,现下正是眼巴巴的看这一碟又一碟的往上端,可偏却不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2 敢动手。 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上官容瞪着秦兮朝,上官泽却一脸好奇的紧盯着他的肚子,唐无暝作样晃了晃眼神,转向了自家的大护身符,手在桌子底下悄悄拽了下他的衣摆。 秦兮朝安然的舀了最近的一道鱼汤给他,一手用力反握了一下,示意他放松。 唐无暝不敢多言,只管埋头喝汤吃白米饭,奈何鱼汤鲜美无比,他又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只这一小碗,就足够他就着扒饭吃。 上官容手里把玩着佩剑的剑穗,即便是在饭桌上也没卸了他的盟主架子,明明还是个不足而立的青年,表情却有些老气横秋,也不知是向来就如此,还是见了秦兮朝冤家不对眼给气的。 待秦兮朝又盛了第二碗鱼汤给他,上官容才终于耐不住性子开了口,“上次见秦庄主,还是眠花卧柳,醉享风尘,几月不见……”轻扫了眼唐无暝,“怎么转而喜欢男人了?” 秦兮朝风轻云淡的笑道,“这有什么,情所至处,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上官盟主不也是与西域明光教教主惺惺相惜麽,将心比心罢了。” 西域明光教,不就是几年前被武林同盟打回去的那个邪教麽,当时老盟主还在,上官容不过是在里头当了个先锋兵。 原来那时,上官容就和那个大魔头有一腿了? 那个教主他见过一回,长得是种和中原人不一样的特别的漂亮,高鼻梁薄嘴唇,一对碧蓝碧蓝的眼瞳像初秋落甸的湖水,而且官话还说的不太好,一开口就是浓浓的怪腔调,但是声音确实细而好听。 唐无暝低头叼着勺子,对着碗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那个教主这么好打发的就跑回西域去了,原来是和我们的新任盟主搞起了远距离恋爱。 不过倒也苦了人家一个标致的西域美人,只能隔着万水千山遥望中原。 上官泽却没唐无暝这么好接受,兴许是信息量太大,他楞了半天才反过神来猛转过头去,一拍桌子腾然站起,“你……你个不孝子,原来平日里老闲着没事就往西域跑,根本不是什么公干,是去会情人去了?!” 上官容顶不住这狂暴气场,也一拍桌子站起,瞪着秦兮朝,声音盖过了自家大哥的怒吼,“秦兮朝!今天叫你来是让你给我小妹一个说法的,休要再信口雌黄!” 秦兮朝淡然的点点头,“说法便是……” “等会!”上官泽抬手打断了他俩的对话,“你先跟我说说那个西域教主的问题。” 上官容眼角一抽,讪讪而笑,“我跟那个魔头没什么问题……” “嗯,”秦兮朝扇子一开一合,转头望向唐无暝,“无暝,过几日我整好有单生意在西域,也顺道带你去玩一玩,那里有片落月湖,风景煞是美。” 唐无暝不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但听他的总没错,也跟着嘿嘿一笑,“哦,好啊。” “不行!”上官容从上官泽的质问中探回头来,一口打住了秦兮朝的话,“落月湖……你不能去!” 秦兮朝故作疑问,“为何?”恍然扇子挡在了嘴上,笑道,“听说那里风景美,人……更美,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上官盟主?” “你——”上官容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落月湖。”上官泽重重点了两下头,甩袖道,“好,我在西域也不是没有底细,明日我就修书一封,让他们看看落月湖究竟有没有个美人,让你这般牵肠挂肚!” “哥……” “好啊,爹当年费尽心思驱逐邪教,而你竟然与那妖人勾惑在一起,我倒是要看看那个教主是有多好,能叫你把魂都给勾了去。” 上官容也倏然紧张起来,他大哥什么脾气他是知道的,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去办,倘若让落月湖那人知晓个什么胡言乱语的,还不要跟他闹翻天。 登时也管不了秦兮朝的事了,急的先拉住了上官泽的袖子,“哥,大哥,我可以解释的……” …… 秦兮朝搅了一锅乱粥给他们,这麻烦暂时还找不到自己的头上来,且一回头,却发现身边的座忽然空了,一直闷声扒饭的唐无暝消失的无影无踪。 绕屋环视了一周,也没有瞧见,只在那堂厅尽处的花鸟屏风后头,察觉出一个没有内力的轻弱气息来,呼吸匀称清浅,应是已窥探了许久。 能在盟主府中躲着窥视的,仔细一想,定是那惹出了这一番事端的上官芷。 收回视线,瞄到桌上那盘豆包也凭空少了几个,便知唐无暝定是惯了黑暗和静谧,受不了这吵闹,偷偷跑回去了。 也不再管那兄弟二人如何争论,置下了筷子也起身离开。 上官府大的很,自当这老少两代上官,位居盟主之位几十年,江湖也几将这上官府当做了盟主府,于是后来为了容纳各界江湖义士又给翻修扩建了一番。 现在的上官府被建的里三层外三层,因为都是江湖豪客,也不甚在乎什么风水之说,故亭阁房屋的走向也没什么规律。 唐无暝怀揣着几个豆包边走边啃,果不其然,没绕了几间房子就迷路了,抬头四下望了一周,都是差不多的房子,差不多的路,一点特色都没有。 只不过身后那栋,比其他的高了一点,旧了一点,屋瓦砖墙都褪了一层颜色,发着灰蒙蒙的暗沉,整间阁楼都透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气息。 在人家的地盘上,就是再奇怪的东西,只要没有吩咐或者任务,他都不会好奇的去看,这是保命的规矩。 唐无暝也不例外,他并不打算进那楼去一探究竟,只是这周圈里只有那楼颇高,若是使轻功翻身踏上远眺,定能寻到来时的路。 夜路走多了,就有两个好处,一个不怕黑,一个不怕鬼。 所以当唐无暝走近了,瞧见那阁楼门前倒卧着两团黑乎乎的人形物,是几个歪七扭八横在地上的侍卫,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而那阁楼的门还是紧闭着的。 唐无暝第一反应,便是后撤,有多远滚多远。能在盟主府上如此大胆的兴风作浪,不是惯偷就是大盗,不管他想偷的是财是命还是人,都和他没有屁大的关系。 除非他傻,否则才不会靠近那楼一步。 脚下团起内力,看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3 准了旁边一侧屋顶,正要飞身而起,一双手忽然从背后伸出,飞快在他胸前几大穴位点定了几下。 松软的豆包从僵硬的臂弯中掉出,砸在脚边滚上了一层尘土。 可惜唐无暝已来不及对浪费掉的美食感叹上一句,面前就笑眯眯的站定了一个人影,芙蓉如面柳眉梢,笑靥如花齿贝俏,好一个身材窈窕的婉约伊人。 美人很美,美人也很辣,美人直接拦腰抗起了唐无暝,走起路来连大气都不喘,小莲步唰唰一抬就往那高旧的阁楼走去。 ☆、第15章 祸水 美人把唐无暝抗进了阁楼,反锁了门,挑了一扇最大的窗户跟前把他放下,然后也不再管他,在屋中四处搜寻什么。 唐无暝不敢大声喊叫,恐招致上官家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只能转动着眼珠看屋中的陈列摆设,像是一间藏宝阁,其中刀枪兵斧、字画珍玩,无奇不有。 而屋正中木台上摆着一柄长剑,瞬间让唐无暝眼前一亮,因那便是江湖中失传多年的青烟剑。 这剑说来也没什么特殊,只材料却是极致的难找——那是千年的一颗玄冰石,玄冰石奇寒无比,入水水结冰,入火火即灭,普通的铸造工艺根本不能将之与滚热的铁水融为一体。 却也不知那铸剑师是如何做到的。 当年青烟剑流入江湖,斩铁削泥无往不利,死在剑下的人连血液都是能凝成块的,而持剑之人若是抵抗不了这入体寒气,没个一年半载也会寒毒侵心而亡。 好剑总是伴着血雨腥风的,青烟剑如此声名远播了一阵,忽然有一天就消失在众人视野里了,唐无暝曾也接过寻剑的任务,赏金足足有十根黄金那么多,却也在好一番天南海北的寻觅之后无疾而终。 原不想,这把剑竟是安稳的躺在盟主家的藏宝阁里头。 那身披紫纱的美人躬腰在阁中翻箱倒柜,顺心的就拿出来细看一眼,不顺心的直接顺手丢弃。没多会屋中就落了个满地狼藉,奇珍异宝四处乱撒,还有一只血玉扳指顺着不太平整的地面直滚到唐无暝的脚边。 这贼也当真大胆,不知是仗了什么,这般有恃无恐。 美人倚着身后的柜子歇了歇,环顾了一周,目光落在了唐无暝脸上,片刻就忽然踢开了脚下碍事的物件,点足轻飘飘的移了过来。 托着手里的一尊白玉菩萨坐莲像,笑着问唐无暝,“喂,钱满门的小子,你见的多,告诉我这屋中什么最值钱?” 美人一开口,就差些把唐无暝惊的跳起来,连吃进肚里的包子米饭都被吓的滚搅了一下,似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一双眼睛微颤地瞪着面前的美人。 “你……你是男人?!”唐无暝惊愕。//本//文//由//甜梦网//网//络//社//区//为//你//提//供//下//载//与//在//线//阅//读// 美人托着腮,看向了他隆起的肚子,“你难道不是男人?” 不不不,这不一样,我肚子里塞的是假包子,可你穿的是真女装。唐无暝想摇头否决,可穴位被定住,全身僵硬着不能动上一分, “你怎知我是钱满门的人?”片刻,唐无暝反应过来。 美人伸手捏了捏他的假肚子,噗嗤一声笑了,“也就只有钱满门的人肯做这么没品的事情。我以前接触过你们的人,你算好的了,”声音蓦然一轻,缓缓道,“……起码还没有杀人放火。” 唐无暝虽是被人坑进阁楼里来的,可却全然没有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杀气,戒备虽仍没有卸下,但好说放松了一丝,也不禁回问,“你见过他们杀人放火?” “见过,一家老小,就连隔壁的无辜母女都没有放过。”美人歪了歪头,视线顺着他奇异隆起的腹部往上移动,“你是钱满门的人,难道没有见过?” 唐无暝摇摇头,“我晕血,兔子都没有杀过一只。” 美人有一双弯挑的桃花眼,更衬的那张脸明艳动人,月光有些暗沉,透过窗纸应在那人的脸上,使人生出一种朦胧的美感。 对上视线的一刻,美人一直含笑的眼中倏然迟疑了一下,手指勾上唐无暝的下颌,将他脸面挑向微弱的光源,好能更加仔细的看清。 唐无暝几乎要以为他透过了皮肤,直看到了骨骼上去,将整个面孔都印下来。 “有趣,”美人掐着他的下巴,继而笑的更加深邃,“着实有趣,钱满门中竟然还留着你这样的人,小子,你几岁入的门?” 唐无暝知自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也不逞那口舌之快,干脆答道,“十岁。” “你确定?”美人挑眉。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他几岁入的门他自己还不清楚麽!唐无暝皱着眉眨了两下眼,一副“你明白还是我明白”的表情瞧着他。 美人却是在看了他的表情之后,先是抬手摸上了他的脸,极仔细的从额角到颌下,每一寸,每一角。 唐无暝并不疑美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因为那摸索的手法,全然不是抚摸,而像是寻找什么。 摸了几把,美人愈加笑的愉悦,连连重复,“更有趣,更有趣了。”也不懂到底是哪里有趣。 唐无暝看着他将手里的菩萨像置于窗台,白玉的菩萨表情肃穆,手托净瓶,盘身端坐于莲花台上,微张的眼像是包罗全场之景,莹润的玉泽萦绕其身,莫名看得他毛骨悚然。 强制从菩萨身上移开了视线,唐无暝小声的问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美人回眸一笑,“找事。” 找事儿?! “上官家曾经惹恼了我,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难道我不该来找找他们的晦气麽?”美人笑着踱到里头的一张梨花木桌旁,从一侧的画筒中捡起几幅画展开来看,啧啧叹道,“你瞧这盟主府里,也不见得有多清白,各个大小战役里缴来的胜利品,不都进了他们的肚子。” 开了角落一卷画轴,扑下鼻子嗅了一番,惊道,“咦,这可是好东西。” 唐无暝离的远,根本看不到他拿着的是个什么,只正趁他不注意,调动了全身的内气冲打着被封锁的穴道。那美人虽然美,反应也快,点穴的手法更是稳准狠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4 ,可凭借唐无暝走闯江湖那么多年的经验,这样的人跟自己是差不多的,武功不见得会有多高。 不然,也不至于想出这么个不上道的法子找上官家的晦气,早就下个战帖,把盟主打翻一决雌雄了。 自打跟着秦兮朝一吻定情,唐无暝吃得好睡的稳,不仅养了一层肉出来,而且再没动过武练过气,自体解穴手法更是生疏的很。 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唐无暝已用满头的热汗切身体会到了。 美人左臂夹着一卷画轴,信步走到中央摆放青烟剑的木台,围着瞅了一遭,又抬头问唐无暝,“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屋中什么最值钱?” 唐无暝一惊,泄了内力,前后斟酌了几回,据实说是青烟剑肯定是不妥的,以那美人的脾性,肯定是没打什么好主意的,于是视线一转,向着身侧的端庄菩萨道,“这尊菩萨像。” “哦?”美人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目光都没从剑上移开半分,最后还是在唐无暝的盯视下取下了剑架上的长剑,“我看这个就挺好的。” “……”唐无暝无语,好是好,可你看看它摆在中央那么重要的位置就知道,它肯定不是把省油的剑啊,你要跟上官家过不去没关系,可别拖累老子啊。 但是唐无暝早该知道,所谓红颜祸水的意思,就是说——长得美的人更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美人一手一件,多的也不带,端的是一个不欲不贪、潇洒自在,走到唐无暝身前时还颇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小子,你遇上我算你倒霉,我遇上你……算是钱满门倒霉。”美人道,“倘若你能逃此一劫,来找我,兴许我一高兴,会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根本不想知道!唐无暝内力四处鼓涌,穴位大有松动之势。眼见美人大摇大摆的要走,唐无暝心急一叫,“喂,你叫什么?!” “六月雪。” 屋中已无人影,只余空荡回声。 六月雪…… 唐无暝还在回味六月雪这个名字甚是耳熟,仿佛是在何处有所听闻,却死活都想不起来。忽而便听到阁楼之外涌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掺杂着琐碎的人语,直往这边奔来。 糟糕,是上官家的侍卫! 天上星子隐没在层云之后,昏沉的夜色被橙红的火光照亮,噼啪作响的火把映上窗纸,闪出一抹恍惚而过的黑影,瞬时消失不见。 而府中另一头,秦兮朝沿着原路刚回到客宿的小院,却见屋中一片暗色,了无人气,还来不及抬手推门,一个锦衣女子紧随而来,“秦兮朝!” “上官小姐?”秦兮朝回身一打量,微笑问候道。 上官芷咬着唇似语不语,眼中波光渐生怨气,但是说话却直白,很是有上官家尚武之风的干脆凌厉,“我来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秦兮朝还未开口,上官芷紧接抢道,“二哥去叨扰扶风岛的事我是今日才知晓,并非是我有意要为难你。”说话间,语气铿锵,但头却慢慢低了下去,紧捏着一卷衣角,“我虽是对你有几分意思,但……你也不必随便找个男人来骗我。” “秦某并未欺骗小姐,”秦兮朝道,“那确实是我中意的人。” 上官芷猛然抬头,又气又恨,“秦兮朝,你还骗我,我自认为没有哪里不好,你也可以瞧不上我,但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俩只是貌合神离在演戏!” 秦兮朝一怔,“貌合神离?” 上官芷一瞧他的反应,脸上度了层不可思议,恨怨渐转成惊奇,“秦兮朝,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嗯?”秦兮朝随口一应。 “哈!”上官芷又惊又笑,“秦兮朝,你也有今天。真是着实不容易,天底下的女子都被你负尽,你却被一个男人玩在手心,好,着实解气!” 秦兮朝站在门前,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揣测着唐无暝是不是已经睡在里头了,上官芷再说了什么便听的不是那么真切,直到回过神来,锦衣女子已被他的不理不睬气的要走。 “上官……小姐,”秦兮朝脱口喊道,女子微微顿住了脚,“在你看来,真的是那样么?” “哪样?!”上官芷怨气未消,恶声恶气。 “貌合……神离。” “……”上官芷楞了一楞,静了许久,指甲抓得裙摆一片皱褶,冷笑一声,“你自己猜吧。”说罢迈步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秦兮朝伫立在门前,半晌推门而入,屋中景致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模样,榻上也并没有唐无暝的身影。 他竟是还没有回来,秦兮朝独自在黑暗中坐了一会,表情默默。 屋外一声响动,一个人影忽然捧着肚子冲了进来,匆忙夺了几步就往秦兮朝怀里栽,大口喘了几声,才爬起来摸桌上的水壶。 秦兮朝听他气喘的过分,抬手顺着唐无暝的背,看他咕咚咕咚的往喉咙里灌水,等他气息平稳才开口问道,“去哪里了,这么急?” 特么的美人自己跑了把他留下,要不是他关键时刻冲破了穴道翻后窗而出,定是要被巡夜的侍卫抓个正着! “没……没什么,迷……路了。”唐无暝抬头呵呵一笑,微微气喘着答道,“盟主府真大,差点找不到回来的路。” 秦兮朝对这个回答也没怎生疑,好生陪他喝了几杯凉茶,带他顺了气缓歇过来,桌上空着的手摸黑覆上了唐无暝的,连着他手中的茶杯一起握在手心。 唐无暝一滞,也没有躲开,任他不言不语的握了许久,“你……怎么了?” 对面的人沉默了片刻,手下微微一重,“无暝,你……” “嗯?”唐无暝侧目歪头,没懂就这一会儿不见,这个风流大少又是触了什么景生了什么情。 “你……”秦兮朝顿了顿,终还是说不出口,叹了一气,“你饿了麽?” “啊?”唐无暝诧异。 秦兮朝起身抽出了他手中的杯子,笑着要拉他出门,“晚上定是没有吃好吧,我带你去吃些好的,榆城特色菜。” 唐无暝刚从一场惊魂梦里逃出来,更是巴不得能离上官府远远的,省的到时候那边发现楼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5 里少了个镇阁之宝,定要吵的一府鸡犬不宁。 于是连连点头答应,推着秦兮朝往外走,“好好好,我们快去。” 二人推攘着出了门,大晚上的也没惊扰了正门的守卫,直接先后轻功翻墙而出,直奔榆城鼎负盛名的小吃街上去。 他们前脚走了,一个矮矮小小的身材猫进了唐无暝的房间,寻摸到了舒软的床榻,栽身往上一趟,长吁感叹,“还是师兄的床软,后院里那下人睡的地方真是窝囊。” 说罢翻了个身,面朝里睡了过去。 是夜,议事厅内。 一名侍卫拱腰递上了一物,道,“阁中少了两件,青烟剑和雾雨江山图。” 一旁的桌上还有旧布裹着的两个脏兮兮的豆包,桌前的上官容手中把捏着一枚青润的玉佩,眉皱如峰,目光渺远不知望向何处,愤恨念道,“秦、兮、朝。” ☆、第16章 怀疑 华灯初上。 两个人,一个欣长挺拔,一个体态笨拙,中间隔着两掌的距离并肩行走。即将没入人声鼎沸的小吃街前,唐无暝一个转身投入了手旁乌黑的巷子,秦兮朝紧着跟了过去。 无人的巷角里,唐无暝闷不做声的把腰前藏掖的衣物都拽了出来,甩平整了搭在腕上,四周寂静,只有隔墙的大街上穿过来热闹的吆喝声,和微微炒菜的油腥气。 愈加显得身边空荡无人。 唐无暝卸了伪装长舒一口气,轻快的掂跳了两下,心中才放松了一些。经过了今晚的一遭,还是忍不住回想那美人的事情,六月雪这个名字一定是在哪里听过的,不然不至于这般熟悉,感觉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但是那个人,不男不女的,他是一定没有见过的。 那美人的紫纱长摆裙都没过脚踝拖在地上了。可这世上,会有什么人要把自己弄得不男不女地才潜入上官家呢,直接利落的男装不是更省事吗。 唐无暝左右想不透,索性任他而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藏宝阁失窃的事情今晚肯定要闹出来,还是在那之前想想怎么明哲保身比较妥当。 叹了一声抬起头来,前方是一条黑黢黢的窄路,在邻院的大红灯笼的照映下泛着熏红的光,一往幽深如入地府的通道,天上欲雨不雨的阴沉气候更是加重了空气的厚重。 唐无暝不再看那深巷,想着还是赶紧回到巷口去与秦兮朝汇合,方才趁黑跑的利落,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又到处寻他了。 如此想着才一转身,正对上一张被灯光晃的惨红惨黄的脸,登时惊了一跳。 那人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竟在身后的拐角站了这老久也不出声,真是要把人吓出毛病,唐无暝退了一步,“你怎么跟过来了?” 秦兮朝脸上阴影重重,“因为你过来了。” “……”这算个什么答案,实在是毫无营养,唐无暝嘴一咧笑道,“我就是觉得又热又闷,把这玩意拿出来,这是在外面,这么应该没关系吧。” 秦兮朝点点头,还是没甚表情。 “你有话想说?”唐无暝头一歪,“你在屋里的时候就好像有话想说。” 秦兮朝没有说话,脚下却迫上了一步。 唐无暝下意识的侧身往后退,他退一步,秦兮朝就进一步,直到他后背抵上了石砖墙无路可退。 面前人忽然凑了上来,唐无暝空手扣住了砖缝,犹豫了一瞬,最后干脆利落的闭上了双眼,大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既然决定当那人相好的,人家一个月想吃上一回豆腐的心情,唐无暝还是可以理解的,这点欲求都不能满足他就不算个干脆的男人了。 只是一回想起上次那个湿漉漉的吻,凭空心里就开始发慌乱跳,又和那晕血前奏是一个感觉,这回要是又晕了吻,秦兮朝再流氓也总不至于把他丢在这里。 行了,来吧。 有温热的呼吸洒了上来,唐无暝心一横,更是僵直了脖子。↓本↓作↓品↓由↓甜梦网↓网↓络↓社↓区↓收↓集↓整↓理↓ 一寸之遥,秦兮朝见他紧皱着眉头,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身子更是僵的不自然。相视了片刻,忽然偏了方向,头垂在了唐无暝的肩膀上,手也沿着腰与墙间的空隙伸向了后背。 微微一个用力,就把人从紧贴的墙上揭了下来,拽进了怀里。 唐无暝没等来该来的东西,反被抱住了,一恍惚就往外挣。 一只手摄着他的腰,一只手顺着后背的线条抚摸,力气不大却绝不让他逃脱,秦兮朝低声道,“别动,就让我这么抱一会。” 怀里的身体渐渐散去了开始的僵硬,颇有些顺从的意味,不挣不脱的任他抱,怎么动换姿势都没有反驳一句话。 可他愈乖顺,就让秦兮朝愈失底气。 “你傍晚不见的时候,我遇到了上官芷。”秦兮朝道,“她来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哦,”唐无暝微扬着头,随着他的话问,“你怎么回答的?她还说什么了?” 秦兮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微熏的黑暗中沉默着抱了他很久,两人的体温凑在一处,却因秦兮朝武功心法的缘故,并未感觉有热,反而觉得心气平和了很多,连空气里的闷热都愈要忘掉。 唐无暝向来怕热,体会了这移动降温的好处,更是贪恋那点凉意,也便没有对这漫长的拥抱提出什么异议。 忽然的,哗啦一声。 巷子的安静被打破,一只灰猫从屋顶跳到墙头,踩带下来的一片碎瓦片砸在了脚边,喵呜两叫就跑没了影。 秦兮朝也应声开口,“你想回禇杭山麽?” 唐无暝一愣,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想回去吗,恢复往日的生活。”秦兮朝再次问了一遍,“上官芷估计对我失望了,等过两日离开了这里,我就放你回去好不好?” 这回听懂了,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搞定了麻烦的盟主家女眷,就该处理他这个碍视线的包袱了,然后继续风流倜傥做他的秦大少。 唐无暝没有什么失望,更没有什么难过,只是微微有些怒。之前说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软硬兼施地不让他走,连深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6 入交往的吻都定下了,一日事成就这般无情的赶人。 真不愧是扶风山庄的庄主,人如风,话如风,说情话就跟放屁一样容易简单。 也亏的自己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受了他这张脸的荼毒,信了他的鬼话,还真以为亲亲小嘴就能拉上手过一辈子了。 唐无暝发气,顺着点头,“好啊。” 秦兮朝没想他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心中那些猜想都近乎一一落实,上官芷那句貌合神离真是说的到位。 揽他的手蓦然箍紧了几分,压迫的唐无暝胸腔发紧,喉中也因喘气不匀声音发涩,想这人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他提出的要求,这又搞得有什么舍不得似的。 转念一想,也是了,秦大庄主要是没两把刷子,怎么能勾得那么多小姐的心还各个都死心塌地,非君不嫁。 坏人背地里做,好人明面上当。 秦庄主真是比他钱满门的暗角儿喽啰们还要厉害,还会耍人玩。 “你……放开……难受……”唐无暝艰涩的发声,一边强硬地捶打那人的胳膊,叫他松手。 秦兮朝怔了一下,恍惚松开了手,放得唐无暝自己靠着墙呼气。 唐无暝愤愤的盯着他,“你是不是有病,好聚就好散,咱当不成相好的也不至于杀人害命啊。” “无暝……” “行了,你别叫我,”唐无暝一摆手,伸出另外的手指头掰着跟他数,“咱们既然都打算散了,就两相算算清楚。我整你一回,你绑我一次,平了;我脸被你看了,元乐砍了你一刀,也平了;上官小姐的事算我免费帮你,你也不要把我的相貌说给别人听。” 几根手指头在他眼前闪了闪,两掌啪的一拍,“你看,这样咱们都好,都公平,你说是不是。” “……”秦兮朝一言不置。 唐无暝拍了拍肚子,起步往外走,“我饿了,最后散之前能不能再赏我碗馄饨吃?” 留不住的,总要留不住。秦兮朝看着他从身边擦过,一望那花红柳绿的长灯街巷,道,“前面有家好聚楼,榆城菜,我请你。” 唐无暝停住,摇头,“馄饨就行,别的我吃不起也还不起。” “没关系,我请你。”秦兮朝道。 “馄饨!”唐无暝抬头嚷道,非要别扭这一晚饭。 “我请你。” 还是这三个字,憋的唐无暝心中一口闷气,临别了连碗馄饨都不让人吃,真是好霸道,那他非要吃这个不可,什么好聚楼好散楼都见鬼去。 猛一转身,张口就喊,“馄——” “庄主!”眼角一花,一溜暗色脚下生风的扑到秦兮朝面前,打断了唐无暝的呐喊,秦风一手握剑,双拳抱住向前一抵,急迫道,“出事了。” 唐无暝瞬间喊不出声了,意外来的太快让他措手不及啊。 “什么事。”秦兮朝淡道。 秦风转头看了眼身侧的唐无暝,又探了眼秦兮朝,两人表情都有些黯淡,似是闹了什么不愉快,于是绕在舌尖上的这事更是不知该说不该说。 秦兮朝目光打了过去。 秦风只好低声汇报,“上官盟主派了人,正四处搜寻……唐、唐公子,约莫不多时就要搜到这边了。” 唐无暝,“……” 秦兮朝疑问,“找他做什么?” “属下打探的是,府中藏宝阁失窃,丢失了重要物品,”秦风低着头,“上官盟主握着一枚玉佩正四处抓人。” 一听玉佩,唐无暝恍然想起来,方才抽肚前的衣裳团的时候,确实没见着常戴的那枚双鱼佩,心下叹道坏了,当时破窗走的急,竟是不留意落了这么明显的证据在里头。 这玉佩惯常都埋在下衣摆里不常露出,那上官盟主还真是眼尖,一下就认出了是他的东西。 大小两个秦大侠眼神森森的瞧着他,唐无暝一急,往后退了几步,嚷道,“和我没关系!” 这就叫……不打自招。 秦兮朝抢快一步拉住了唐无暝,飞快的撩起他的衣摆,果然见那枚玉佩消失的无影无踪,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扯着他的腕子,“那枚双鱼佩呢?!” 唐无暝微惊,“你怎么知道是双鱼佩?!” “我问你去哪了?”秦兮朝音色冷透。 “丢……丢了”唐无暝有些心虚。 秦兮朝怒气升起,不给他留一分狡辩的余地,手下也攥的没轻没重,“丢在藏宝阁了是吗?!” 唐无暝抬眼对上他的眸子,里头盈着分明的怒火,手腕上更是被掐的生疼发颤,甩了两下无用功,也烦地反吼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是我偷了他们的东西?!” 秦兮朝一双目光铁冷铁冷的射向唐无暝,“你自己清楚。” “我不清楚!”唐无暝顶了回去,吼完才恍惚明白一二,莫不是怕他捣出了事,连累了扶风山庄,于是紧接着冷笑,“我钱满门向来无情无义无道无德,这都是你说的,那就随便你好了,那我们以后就江湖不见,你跟盟主说让他去钱满门找我,这也不会连累了你!” 说完甩了轻功就要跑。 秦兮朝被他这句江湖不见斥的一愣,还来不及出手就让他飞上了墙头。“无暝!”目光追着他跳跃而去的方向喊了一声,满声痛心。 谁也没说是怕你连累。 喊声刚落,黑色身影又跳着飞了回来,落地在秦兮朝身旁歇了一歇。 “无暝?”秦兮朝惊喜,“你……” 唐无暝铁着一张脸,两眼气的通红,甩手就走,“那边有追兵,我换条路。” 秦兮朝,“……” 没走两步,巷口涌过一阵喧闹,火把照的滔天红光,要不是这巷子深,三人又藏在拐角处,准要被亮光映了进去。 待那队人一走,秦兮朝拦腰扛起唐无暝,招了秦风,就在幽深复杂的巷子里奔窜。 唐无暝头朝下被过肩扛着,脑袋里充血晃的头昏眼花,但眼里尚且能看清大致路途,绝对不会错,是盟主府的方向,霎时心里大乱,以为秦兮朝要将他扭送回去,那可就是有的进没得出了。<br/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7 > 他虽然是钱满门的人,做起任务来要钱不要命,但是贪生怕死是人尽皆有的弱点,更何况是这样不明所以的白白替人送死。 当即狠命逃脱乱挣,口中乱嚷,“秦兮朝,你快放了我!我没做过的事,就算是打到我开花,我也不会承认的!你要是把我送回去,我就把你的破事都给捅出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嚷嚷了一路,就算是飞跃在巷中屋顶,也保不齐会被什么人听到,秦兮朝照肩上人的屁股打了一掌,惊的唐无暝立刻收了音。 秦兮朝迎风道,“闭嘴我就不害你,榆城你不熟,乱跑无异于送死。” 唐无暝还没恍过其中意味,人就已经被携着略过了盟主府前,绕过外围一条隐蔽的窄路,隐进了府后几里外野山上的山林。 进了茂密的山林深处,秦兮朝才把人放在了一棵树下。 半山腰居高临下,能清楚看到底下盟主府里灯火通明,侍卫剑士举着火把四处奔走。 唐无暝被颠晃的晕头转向,才刚一回过神来,立刻挺身跳起来,不可思议地冲着秦兮朝道,“你不是不信我吗,怎么又救我!” 秦兮朝无奈短叹,“我要是一点都不信你,会把你带到这里来麽。” “那你——”唐无暝还要反问,忽然眼光一转,此处有他、秦兮朝、秦风,是不是还少了什么,“……啊!” 林中寂静,这一声惊叫,吓的秦兮朝忙捂住了他的嘴,“别叫,别叫。” 唐无暝来不及说别的什么,拆掉了捂他的手,一脸惊恐,“……元乐呢?!” 秦风正遥望有无追兵,忽地浑身一颤,“元乐!” ☆、第17章 扭伤 轰隆…… 天际忽然打下一道白光,晃的人五官狰狞,但比这还难看的,却是唐无瞑的脸色,强光一映,人忽然从呆立中醒来,一个步冲腾起。 这回秦兮朝眼疾手快,出手强拉住唐无瞑的胳膊,结果用力过猛又因他没有防备,一把就把他拽摔到了地上,后背猛的着地,害的唐无瞑低低痛呼一声。 “……抱歉。”秦兮朝满脸愧疚地俯身去拉他。 唐无瞑拍打开他的手,自己转身撑着地面爬起,却一挺腰,感觉到后背上沉隐一痛,想是方才砸在地上硌了石块,身子僵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站起来,一手扶着腰,一手推开一旁的秦兮朝,沈道,“我走了。” “你去哪?”身后人问。 唐无瞑远远望着山底下灯火通明的府院,神色一凛,“我去找找元乐。” 秦兮朝一步挡在他面前,刚要伸手,唐无瞑侧身就避,扭动间腰牵扯着后背,便听他蓦不然的嘶了一声,知刚才那一摔着实有些狠了,开口问道,“你腰伤了?让我看看。” “不用,磕磕绊绊是常有的事,我还没那么矫情。”唐无瞑丝毫不领情,眼神也只追着底下盟主府里的亮光看,大不把面前的秦庄主放在眼里。 这扭腰扶腰的姿势,哪里像是个没事的,就动一动恐怕都要疼,更遑论潜入盟主府里找人了,待夜里下起大雨,更是难上加难。 秦兮朝无奈叹道,“上官府这么大,前厅后院加起来少说也有个五阁六厢几十院,且不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暗房地牢,你要到哪里去找他?再者,钱满门训练有素,兴许元乐已经自己逃过了呢,你再去不等同于自投罗网?” 唐无瞑点点头,他说的有些道理,“元乐的本事比我大,我信他,但是没见到他之前我都不能安心。”说完又瞥向秦风,“昨天不是你和他在一起的麽,他后来去哪了?” 秦风回忆道,“昨晚上回到后院的住处,他还一直嚷嚷说那床太硬睡着硌人,然后就说要去上茅厕,就再没回来过。”▲本▲作▲品▲由▲甜梦网▲网▲络▲社▲区▲收▲集▲整▲理▲ 唐无瞑左右沉思了一会,忽然破口嚷了句,“坏了,”抬头时紧张兮兮的望着秦兮朝,“他小子贪软贪福,定是跑到我们屋里去睡了。”说着要抬脚走,口中念念,“盟主要抓我,一定是错抓了元乐,待他们发现抓错了人……” “无瞑!”秦兮朝长臂一揽把人拉回,扳过他身子却见他一脸痴急的模样,便即晃了晃他肩膀,“你好好想,为了救他把自己搭上……” 话还没说完,唐无瞑一转神凶狠的盯上了秦兮朝,语态气急,“搭上又怎样!秦兮朝,钱满门确实是个阴险的门派,但你别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龌龊。我与元乐一同长大,他就等于我亲弟弟,他有事,我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秦兮朝挨了一顿吼,也知自己一时失言,更是没有权利阻止他,只好退罢两步,抬手指了远处一棵大树,“你如果能度轻功跃到那棵树下,你要走要留我都不再拦你。” 唐无瞑回望了一眼,嗤笑这有何难,抬脚提气就一跃而起,跳起数尺于空中换步时,全身一动腰背痛甚,脸色霎时黑了,一瞬间气提不足,顷头栽了下来。 一个人影俯冲而来,触地前刻唐无瞑就落入了一个软温的怀抱,没有摔痛一分。 他直勾勾看着揽抱着自己的秦兮朝,“你诓我,故意的。” 一阵湿热的林风扫荡而过,头顶密密层层的枝叶中洒下淅沥的雨来,秦兮朝肩头被打湿,蹙眉而言,“愿赌服输,你不许去了。” “秦兮……唔!” 嘴被人以掌捂住,秦兮朝向秦风点了个头,随即揽着怀里兀自挣扎的人向山深中行进,这雨已是酝酿了多时,后半夜定是能下成瓢泼,往年他来过这山中一回,知晓其中有一处隘窄的山洞,大抵是什么野兽留下的栖居地,虽说脏乱了一些,但好歹能避一避雨。 山洞着实窄小,三四个人围成团再烧一堆篝火恐怕就没了多余的地方,时值盛夏,火到不甚需要,而唐无瞑的肝火却是烧的很旺。 秦兮朝刚把人沿着石壁放下,只听洞外哗一声,雨帘紧密大如珠,打下的雨水腾湿了洞口的一片泥土,洞中也扬起浓厚的雨泥的味道。 唐无瞑看了那密集的雨幕,又看面前这人一刻不放松的盯着他,顿时心生怨念,“你说你这人是不是矛盾,喜欢是你说的,赶人也是你说的,前后不一表里不同装的很好玩?非要让我恨你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少侠,有钱好说话 作者:青骨逆 分卷阅读28 一回才开心?是谁说的好聚好散?” 秦兮朝知道他说这恨是指元乐的事,半蹲下了身子,与他平视着凝望道,“秦某哪里有在玩你,也没想遭你怨恨。元乐那边我让秦风先去探一探虚实,他为扶风岛隐影多年,在这方面比你强些,但凡有什么消息,定是第一时间叫你知道。” 他素净的衣摆沉在潮湿的土上,锦绣的纹饰染上了污浊,唐无瞑低头看着他衣角,半天没有说话,倒不是说不出,而是摸不清秦大庄主的心思,不敢断然开口。 “这样安排可好?明早是福是祸都该知晓了,我定帮你把元乐救出来,你就在这里安心等着。”说着,秦兮朝从腰间摸出随身带着的伤药,向垂眼无言的唐无瞑伸过手去,“别闹别扭了,过来让我看看伤。” “……”谁闹别扭了,唐无瞑更是不乐意地往后蹭靠了一靠,躲过他的动作。 “唉,我不碰你了,”秦兮朝轻叹一句,收回手去。雨泼天凉,洞中阴湿更生一层,于是脱下一件外衫给他披上,“夜还长,你若是累了,就先睡一会罢。” “我不困……”唐无瞑嘟囔着,一双眼只盯着雨帘密密的洞口,就跟多看几眼那雨就会停,秦风就会回来似的。 山中气候本就阴凉,再一下雨更是添了几分舒爽,唐无瞑歪靠着石壁,眼睛半眨不眨的撑着,说是没有睡意,其实早被这淅沥雨声给叫困了,身上披盖着的衣裳有股子清新干净的味道,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浅眠。 脑子里想的多,睡的又不深,一时识海里四转八绕纷纷扰扰,旧梦新闻齐齐涌来,闹得他梦里也不得安生。 - 恍记那时初见…… 三百两。 你把我当什么人! 四百两! 从多久…… “一辈子。”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完结了。 这是我第一篇v文,中途因为没有大纲写崩过、气馁过、卡文卡到想撞墙过、考试断更过,但不管怎样我终于把儿砸养大了qaq。感谢一直陪我走下来的大人天使们,虽然这文写成了这个鬼样子,你们还是没有抛弃我。感谢你们能够看到这里,与我分享这些狗血的脑洞。 写故事,只求不忘初心。 这篇有钱就告一段落啦,下一本古耽是伪君子(伪君子的大纲还在吐血生产中),自感再开古耽之前需要冷静一下。而且蠢作者作为一个医学狗,准备考研啦,所以过阵子应该会先写一个不怎么长的(20w以内)的咸蛋练练手。 讲的是学霸医生受,与古穿今影卫攻的故事。 看前途无量医生受如何将又梗又直的影卫调教成——有白大褂制服控的、控制欲强的、s\\m体质不明的、忠犬的、护妻狂魔~ 欢迎大家捧场,么么哒!(*  ̄3 ̄ *)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因为不管看哪里他都遏制不住心底不断往上涌出的酸意,腐蚀着心脏一把一把地不要命的疼。 打或者骂此刻都无济于事,他低低扑在秦兮朝的胸口。因为秦兮朝历来畏寒的原因,床幔先前就换了看起来比较暖和的深红色厚缎,此时这红色在光影里愈发深沉,几乎要把人压垮。 他有千言万语,又不知先说什么,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在心里回荡。 到头来,还是只那一个字眼。 ――叫,“阿朝。” ☆、第77章 关押 阿朝。 忆起来,无名也并不是常常这么叫他,还在扶风山庄的时候,每次他这么叫完,都会被某个高兴过头的人抱着蹭来蹭去直蹭到床上去,然后一晚上下不来。倘若唐无暝还想要自己的腰子,一般还是老老实实的叫他全名。 无名抚着他的肩头,他是想过要逼秦兮朝走,可从没想过他会在自己的寝殿里出事。他以为自己将他这样严密的藏在屋里,总不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失误。 他坐上床去,把秦兮朝揽了进来,上下检查了他的身体,却没找到一个伤口,面色唇皮也都正常也不似中毒。他想不到会是谁能有这样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武功高强的秦兮朝。 “阿朝,也不知是谁害了你。”无名抬手背抹了抹眼睛,喃喃念着,“就算我查清了所有的真相,杀得了方又理,到头来我还是会成为众矢之的无家可归。不如,不如……” 他低头看看秦兮朝的睡颜,慢慢贴上了他的额顶,戚戚笑了下,“不如今天跟你去吧。”反正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话音刚落,揽在秦兮朝胸前的手掌忽然感觉到一下猛烈的跳动,无名一惊,立刻侧身趴下去仔细听他的心跳,数了十数下,次次强壮有力,把手覆上又感受了一会。 心脏! 无名喜极而泣,手忙脚乱地收拾了自己狼狈的面容,抬头确认秦兮朝的气息。 可他一起身,对上了秦兮朝一双淡然深邃的眼,全无死里逃生的慌乱,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眉尖微微挤着。 “你……”无名脑海中蓦然生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怀疑。 醒来的秦兮朝握住了无名的手臂,轻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要杀方又理?这就是你说什么都不肯跟我回去的理由?” “……”无名慢慢抽出了手臂,怀疑在心中一点点的被秦兮朝平淡的表情所坐实,他颤抖着声音反问,“你骗我?”秦兮朝紧闭了嘴没有说话,却遭到无名又一次掐着脖子的质问,“你骗我秦兮朝?!你用死来骗我!!” 前几日,秦兮朝仔细想了想,在唐慕和唐无暝之间终究还是选了后者,琉华告诉他,说手上有份龟息丹的配方,可以按方做出一两颗来。琉华怂恿他以假死遁的方式把唐无暝弄下山去,此后无名已逝,千般纠葛就再与他无关。 秦兮朝听了他,并试了琉华新出的丹药,原本两个时辰的药效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竟然延时了,于是……露馅了,就导致了现在的结果。秦兮朝不知该怎么跟唐无暝解释这件事,只好先闭嘴,以防多说多错。 可无名的嗓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让秦兮朝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无名似乎苦笑了一声,松开了手转身便走。秦兮朝只觉得他这一走,就好像再不能挽回,立刻伸手拦他,刚想出声唤他,就被无名一个旋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甩翻了过去。 十成的力气,十分的怒气,毫不留情。那日剑庭里因唐慕的事情打起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的重。 秦兮朝的侧脸即刻便肿了半高,随即充血红透。 “有意思是吗!”无名吼道,“看我这样狼狈地追着你要生要死很高兴是吗!” “无暝,我不是有意戏弄你。”秦兮朝顾不上红肿的脸颊,他只看到面前的人双眼哭的赤红,明明已忍的难受,却还狠狠咬着牙把已滚在眼眶里的泪珠憋回去。唐无暝从不是个哭哭啼啼的人,就算是真的掉泪也是咬碎了往肚子里吞的那种,而此刻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蕴着巨大的失望,让秦兮朝的心猛地一揪,比方才从龟息中还转过来时更加憋闷。 秦兮朝想要伸手抱抱他,却被一掌甩开。 “够了,”无名哑了嗓子,不知是吼的还是哭的,“我最后问你一遍,下不下山?” 床边的人定然地摇头。 无名冷笑着退后了两步,一脚踢开了严闭的房门,倏然投进来的亮光将无名半边身子恍亮,他牵动嘴角难看地笑了笑,“好啊秦兮朝,这是你选的,可不能后悔。” 右使男宠突然暴毙,这消息传得比风还快,被无名一脚踢开的门外早已围站了一群黑衣的弟子,有守卫的看热闹的,还有拎着担架准备收拾遗体的。他们恍惚听到屋中一阵争吵,尤以右使不可控制的怒气为重,此时房门突然一敞,吓的这群人往后退了一步。 无名目光扫过门外,抬声问道:“有人欺我骗我瞒我,潜伏在本右使身边多时,不知意欲何为,你们道该当如何?” 人群中有窃窃私语,众人交换着目光,最终一个声音渐渐响起,犹豫不决道,“该……送入恶灵谷,严加审讯……” 房内促然一声利器落地的摔响,似是打破了什么东西。无名缓缓转回目光,看着略有些昏暗的房间内,地上碎开了一朵白瓷的花儿,他侧头看了看表情微微惊愕的秦兮朝,两排利牙上下一对: “哦,那就把他送过去罢。” 门外人不知指的是谁,门口处的宁率先冲进去看了个究竟,就听屋中长长一声惊叫:“啊!你竟然没死!” 无名靠着墙壁,闭上了肿的有些难受的双眼,不耐烦地挥挥手,“愣着做什么,都不想活了?!” 侍卫蜂拥而入,一人一条胳膊地钳制住了秦兮朝,他也没什么反抗,任着这群人五花大绑地把他缚了起来,拖到了无名的面前。无名低下头去挠了挠秦兮朝的被扇肿的侧脸,眉毛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你又想做什么?”趁着无名刚好在面前的位置,秦兮朝低声说了一句。 无名垂下眼帘,“没什么,给你换个地方呆一呆。” 秦兮朝被从他眼前强拉走,他看着押解的侍卫推推攘攘地催促着那人,语气早失了往日对他右使男宠身份的惧畏。 无名讪笑了几声,两手缩在袖子里缓缓跟了上去。 ☆、第78章 那个 恶灵谷地处杭山主峰的背阴处,入口隐在两座侧峰之间的缝隙中,因谷中常年压锁着不少武林高手或叛徒,借着山谷四面临山的地势,将整个恶灵谷建成了一个漏斗状。 狭长的通道中机关暗布,若非得谷中人的引领,即便是钱满门门主也不能保证能够安然无恙的进入此谷。 可谓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前头不远处的密林前,赫然耸立着一块硕大的石块,较为平整的石面上以鲜红字迹写着一个“恶”字,石下站着一个守谷的黑衣弟子,得知了押解的人及缘由后,脚下不知踢了什么机关,石块轰然一分为二,辟出了一条通往谷内的羊肠小道。 “右使大人吩咐的事情,我们一定办妥!”那守谷人恭敬道,“三日之后定给右使大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无名踩着秦兮朝影子的尾巴,顺着黯淡的阴影一直看到了他的脚踝。无名拧了下眉毛,摇头道,“我要亲眼看看。” 守谷人思索片刻,侧身给他让了道。 进了谷,谷外的弟子便不能再跟进去,秦兮朝被交由到面貌凶狠的恶灵谷守卫手里,仍旧一路推攘着给扔进了谷中的大牢。 这也是无名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到恶灵谷里,他抬头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黑暗和阴潮是天底下所有大牢的通病,倒是谷中四凹。牢房又建在中心最低的地带,通风做的还算不错,味道并不是很重。四周花斑地看不出原色的石墙上挂着数不清的刑具,棍棒鞭叉倒还熟悉,还有些叫不出名字也说不上形状的东西,无名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真是应有尽有,花样百出。墙角簌簌燃着几个体积不小的明火炭炉,火中还烤着烙铁,既能取暖也能上刑。 无名扫视了一圈,再回过头时,秦兮朝已被人锁上了刑架,一个蓄势待发的黑壮卒子正挥舞着手中刺棒喝喝有声。 而刑架上的人反而没什么反抗,他打心里相信唐无暝并不会如何暴虐的对待自己,他配合着“右使大人”的把戏,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几步开外的无名。 无名与他对上视线,看到他胸前因为之前押解时的推攘而敞开了一片,于是缓缓走了过去,极其贴心地将他的衣襟整好,衣领竖起遮住他因为寒冷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脖颈。 秦兮朝默默受着,用低的只有无名能听见的声音说话:“你的计划是什么。” 无名手下停住,飘起眼神看他,“什么计划?” “你别再跟我装傻唐无暝!”秦兮朝压着气息,“你到底打算怎么做?我不会相信你是因为我骗了你才把我关进这里来的!” 无名眨了下红肿未消的眼,“这还不够?你当我是谁,”他张开双臂一挥,“我可是钱满门至高无上的右使。” 秦兮朝直接无视他的挑衅,铁链挣的一响,“告诉我,我帮你。” “哈!”无名舒然一笑,“你能帮我什么,你这个骗子。”说完退后了几步,让开了空间眼看着牢卒将他还能屈伸的双脚也绑了起来。无名接过方才那黑壮手里的刑具,小心在手里掂了掂,就听刑架上传来一个淡冷的声音:“你也一样。” 无名发了会呆,才连起上一句听懂了。 不过那又怎样,无名把手里的刺棒丢进了身后的墙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甩话下去,“你们审吧,我出去透透风。”也不再看秦兮朝是怎样气急的表情,大跨步地向牢房外头走去,走了几步又想起来,“我要他活着,不许用刑,待我回来若见他身上有一条伤痕……”他回头狠厉地扫过正在挑选刑具的卒子,“我便十倍的赏还给你们。” 阴狠之气惊的卒子手下一僵,挑好的狰狞刑具脱手掉了出去。 “无暝!”秦兮朝在身后喊了一声,只召回了无名甩手一句“好好审”便扬长而去,只剩下架上懊恼的某人以及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的牢卒们。 右使走后,剩下的几名狱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左左右右的选着接下来打算用到的刑具,却又发现不管是哪一种都绝对会在人的身体上留下不小的伤痕,不过既然是送进恶灵谷来的审讯,手段自然是公认的狠辣阴毒,又怎么可能在这里找到温柔的刑具呢! 几名身着黑衣的人打量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新犯人,半晌终于有人提议道,“要不,用那个?” 另人踌躇道:“这……会不会有点危险?要是一不小心用错了剂量,可就再也问不出来了……这剂量,你懂?” “我懂个屁!”方才那人啐了一口,“那鬼东西除了造它出来的人,谁懂?还不是试着搞?” “……” 秦兮朝听着他们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要在自己身上试什么刑,心中莫不是一阵好笑,笑这几个滑稽的狱卒,也笑唐无暝把所有事情都一肩扛着不肯透漏,更是笑自己现在不伦不类的处境。 “你笑什么!”看到新犯人竟然还敢笑,其中一个狱卒抬腿踢了他一下,又似发现了什么似的仔细看起了秦兮朝的脸,也忽然猥琐地笑了起来招手叫他的同伴,摸着下巴说道,“我听说,这人是右使的男宠。” “男宠怎了,再是谁的男宠也轮不到你玩。” “哎,话就不是这么说的了,”那人道,“右使只说了不许留伤痕,你们说,这不就是还想留着他的身子么!” “啊?”其余人并没明白。 “哎呀,就是说,一个男宠,他要脑子有什么用?”那人解释,“有身子还不就够了?” “…………哦!对,似乎有道理。”另外几人恍然大悟地附和道。 几人相视一对,若有所思地把秦兮朝看了个遍,便有人快步去了牢房后头的储藏室,不消片刻取回了几件东西,沉甸甸地往桌上一放。 秦兮朝睁眼看了看,见是一个普通花瓶大小的容器,里头不知装的是什么,不过听动静大概是种液体,瓶子旁边还摆有一只巴掌大的瓷碗。因为有无名的吩咐,他并不担心那是什么致命的毒物,只怕是什么折磨人的玩意罢。 ☆、第79章 父子 恶灵谷虽说起了个煞人的名字,但除了这处的牢房,其余各处仍是山水花鸟无一不有,倒是钱满门中最好看的风景了。无名在外头随便转了转,巡逻的守卫见着他时,他正撑着手臂百无聊赖地坐在一颗高大的枯木上,守卫路过树下点头敬过意便走了,也不敢多加置词。 谷中地势较为平坦,在高处眼下之景一览无余,他远远望见两个灰布衣打扮的人抱着一摞卷宗书册之类的东西,往牢房后头的一处院落走去。树梢头掠过一阵刺骨的寒风,枝桠惨烈地晃了晃,最后咔蹦断成两截。 一人闻声回头看了一眼,高高伸向屋檐之上的树杈上空空荡荡,明显地有了个断截的粗面。二人进了屋,将卷宗整齐码好在标注着年月的柜架上,又随手清理了几处被蚂蚁虫鼠啃咬下来的木屑,才锁好门,确认了几遍离去。 无名伏在屋顶上,看二人已去地看不清影子,才从屋顶后方一处有待修葺的地方,掀开了一小块恰够自己身而下的空处,确定左右无人后一个轻落的翻身跃了下去。 屋中弥漫着常年无人又见不着太阳的朽木味道,混着纸墨发旧的霉味,偶尔还有一两只老鼠从墙角跑过。 囚犯卷宗不过是为了方便谷中的人员管理,记载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并非什么十分机密的玩意,门前无重兵把守,更是鲜少会有人来查看。这更加方便了无名,他蹑手蹑脚地动作,按着架上标注的年份直接找到了四年前的柜架。 架上的卷宗都已黄地不像样子了,墨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墨。无名一列列的翻看着,一眼不眨地搜索着卷宗上的名字,生怕一个不经意就错漏了什么关键的字眼。 根据唐六的情报,四年前不管是六月雪的换脸计划,还是那个神秘人被关押恶灵谷,又或者是自己上山的时间,都恰好是在那一年的冬天。不可得知究竟是在哪一天,但大致可推测是在那年的十一月至次年一月之间。 这三个月里门中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情,因这三月内的卷宗数量都是其余年份的一倍有余。即便是钱满门这样无恶不作的门派,也需要向心力与凝聚感来统治,不应该在这样大年下的时候发生如此密集的惩戒罚刑,这是不合理的。 无名把这三个月份的卷宗都取出来,找了架后一个隐蔽处,开始细细的翻看。 时间很紧迫,右使出门散步散没了影儿的事很快就会被发觉,他得在谷中守卫四处找他之前回去,更何况秦兮朝还在那阴森森的牢房里,尽管他吩咐了不准用刑,可谁知道那群嗜虐成性的卒子会整什么花招在他身上。 可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你越急,老天就越不让你得逞,偏偏吊着耍着戏弄着,让你抓耳挠腮无计可施。 厚厚的一沓本册铺在面前,各式各样的名字从眼底划过,却没有一个能够引起无名的重视。他甚至看到了前后有几个数字命名的名字,以各种不同的理由被记录在册,处置结果上都以朱笔记着一个“死”字。 从一到十,唯独没有六。 无名想起了唐六,想这几个死掉的数字们大概就是他那命运悲惨的兄弟。那如此说来,九个死了老六活着,说明无名自己并不在这换脸的名单当中? 他摇摇头先将这疑问置于一旁,翻过这几页继续看下去,便仍旧是一些路人甲乙丙丁的名字。 时间一寸一寸的过去,即便是十几本的花名册他也来来去去的看了不下数遍,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疑的名字。无名甚是灰心,脑中齿轮一样飞速地转着,手下却麻木地收拾着卷宗。 刚一起身,长时间跪坐导致了腿脚瞬间的缺血失感,膝盖一软整个人脸朝下扑在了地板上,鼻子撞地生疼。 “该死!”无名呲牙咧嘴地抹了把鼻子,见没撞出什么血来留下罪证,便索性侧躺在地上弓起身子揉着麻痛的双腿。 恰是这一侧,让无名看见了柜底下露出的一角残破纸片,看形状是从哪里撕扯下来的。他伸着胳膊够了出来,扫干净了上头重年累下的灰尘,看见了两个令他忘掉了身上的疼痛迅速凝神坐起的字。 而这两个字,化成灰他都不可能忘记。 ――唐慕。 而后面墨迹依稀的小字更让无名锁起了眉头。 “入谷审讯……钱满门叛徒、前绝命堂堂主唐闲之子……”那个埋在扶风山庄的死人情敌唐慕,竟然是剑谱主人唐闲的儿子,而唐闲竟然就是那个失踪了好些年的绝命堂堂主! 无名继续看下去,记录的便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了,可再至处置结果处……是空白。 “右使大人!右使大人!” 门外忽然传来几声呼喊,无名肃然反应过来,迅速将地上杂乱的卷宗摆回原位,把记录着唐慕的那张纸片塞进怀里,原路翻出了阁楼,摸着隐蔽狭窄的小道避开前来寻他的人手。 边走心中不禁思索。 秦兮朝说过,他与唐慕相识于十年前,直至四年前唐慕身陨,整整六年的时光都是与秦兮朝一起度过的。唐慕的父亲唐闲是钱满门的绝命堂堂主,那唐慕究竟是不是钱满门的人?谷中记录是不会作假的,据纸片上的记载,唐慕的确进过恶灵谷,且明显还受过严刑拷打,而处置结果上的空白又说明那群人并没有打算直接将他打死。 那唐慕究竟死于何事,是恶灵谷的严刑吗,为何秦兮朝却说他死于一场灭家的屠杀。他死后,为什么又回到了扶风山庄。 无名忽然想起了元乐曾经说的话,说曾亲眼看见“自己”在谷前大开杀戒。 那么四年前大闹恶灵谷的那个人,难道是唐慕?仔细回忆起来,唐慕进谷审讯的日子,是自己拜门上山的一个月后。也就是说,他上山的时间比唐慕还要早一个月,而他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什么门中大乱的片段。 唐慕明明离他那么近过,可他却毫无记忆,就好像他与唐慕是活在两个世界当中的人。 无名想的脑子疼,待回过神来,已经走回了关押秦兮朝的牢房门口。 却听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用刑的动静,让无名蓦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摒开杂念快步往里走,才隐约听见有人声在讲话,“快说,潜伏在右使身边有什么目的,谁派你来的?” 秦兮朝低低地应了一声,“唔……” “老三,不能再灌了,再灌恐怕真要出毛病!” “怕什么,你看他不是还醒着呢麽!我看他还能再喝点……” 无名一听,心中大叫不好,那些蛮子竟然用起了毒! 锁着秦兮朝的架子被放倒至水平,室中一人正倒了一碗幽绿不晓得什么玩意的液体,晃晃荡荡地端着要强给他灌下去。如此手还未一歪,无名提起真气一脚甩了过去,“哎哟”一声连人带碗一起踹飞了出去,绿如幽深湖水的液体泼了一地。 “秦兮朝!” 无名挑出剑花砍断了刑架上的铁链,却见秦兮朝仍是保持着被锁的姿势一动不动,似是不明白自己已经被松开了束缚,缓缓眨着眼望着黑黢黢的牢房石顶。 半晌,才听见声音转过了神似的,伸手松松地握了握无名的手指,两眼瞳孔微微散开。 “……无暝,”秦兮朝唤道,“……无暝?” 无名心中一阵紧,一手紧紧攥住了秦兮朝的手,反手一剑直指跪在一旁的牢卒,厉声喝道:“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第80章 药池 无名端起桌上剩余的液体凑在鼻子底下一闻,一股熟悉刺鼻的味道冲进了鼻道,是泡尸水的气味。 门中经常用活人死人试验新药新毒的事情无名是知道的,泡尸水正是为了防止尸体腐烂而研制出来。给死人灌泡尸水是为了防止它们变质,可他从未听过给活人灌这个的,更不知这一碗碗的药水喝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无名低头安抚了下还处在迷茫中反不过神的秦兮朝,一手提起还剩了大半瓶的药水,拽过一名狱卒按在地板上就用剑柄撬开了他的下巴,动作间就要把满瓶的泡尸水都给他灌下去。 吓的那无辜狱卒哭爹喊娘地求饶:“大大大、大人!你饶了我们吧,我们是听您的吩咐啊!” 无名阴沉着脸,瓶身更倾了几分,“我有吩咐你们用毒?”他晃着哗哗响的液体,“这是什么,泡尸水?有什么后遗症。” 狱卒叫喊起来,“不不,不是泡尸水!是药!” “什么药?”无名按在狱卒的脖子上,回头瞅了一眼见秦兮朝动了动身子似要起来。 “无……暝……”几分低弱的嗓音从身后传上来,的衣料响了响,后背蓦然一沉,是他靠了上来。背上赖靠着一个精壮的身躯,无名手下更是用力,掐地底下这人吐不出话只能憋着脸干嚎,还是他另外的伙计跪过来求饶。 “是泡尸水的原料,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只知道怎么用。”狱卒道。 无名盯着他,“说下去。” 狱卒咽了口唾沫:“我们只敢小量的用,喝下去会让人思考迟钝四肢疲乏。右使您知道,这审讯不就那么回事儿!稍微有点可乘之机就能问出不少东西来,我们、我们就……就给他用了点。”他眼光瞥了瞥秦兮朝,又说,“可谁知道他口风那么紧,就是喝了好几碗也不说一个字……” 无名甩开手底下的人,反身把迷迷瞪瞪还皱着眉头的秦兮朝揽进来,拨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质问道,“你看他现在这样哪里还是思考迟钝?!” “这、这……”狱卒懊恼地瞪了一眼想出这馊主意的同伙,看来右使虽然嘴上说着要审问犯人,恐怕不过是个震慑,心里还宝贝他这男宠的紧呢!他难看地漫上一脸谄笑,说着:“不会的右使,这人有武功底子那几晚的药效过几个时辰就该散了。这玩意喝多了可就不是这个反应了,那是啥都不记得了,吃饭睡觉拉屎撒尿都得有人重新教,您可放心吧右使大人!” 无名似抓住了什么:“继续说!过量会怎样?” 狱卒挠挠头发,“呃……就是,像把记忆全都洗没了,一片空白?”他转头向同伴投去了个询问的目光,那人连忙喏喏点头称对。 “有人试过?”无名紧问。 狱卒说:“有吧,听说这水原本就是当个泡尸水,后来是有人掉进那炼水的池子里了灌了满肚子才知道有这功效的。听说……是五年前?”说着他又转头去向同伴求证,对方道,“屁!是四年前,谷主消失时候的事!” 谷主。 无名心中猛地一沉,他忽然将剑架在了一人的脖子上,命令他:“带我去。” “啊?”对方惊了下,“去哪?” “带我去看炼药池!” 炼药池有什么好看的,可剑在脖上不得不去,就算剑不在脖子上右使命令也不得不去。狱卒咧着嘴,点头哈腰地好好好是是是。无名把秦兮朝扶到桌边做好,让他倚靠着墙壁继续迷瞪,轻声嘱咐他:“不要乱动,等我回来,好吗?” 秦兮朝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湖一样氤氲的眸子里映着无名别样温和的面容,药效下他似忘了自己还身处大牢之中,伸手摸了摸无名的脸颊。见他没有躲开,更大胆地把人拉在身前,不慌不忙地在对方的嘴角亲了一口,点点头说了个“好”就又体力不支地靠回了墙壁。 身后两个狱卒都看了呆。 无名伸出舌尖舔了舔被吻的地方,觉得舌上真是有甜有苦。回味了片刻,就又恢复成了冷面冷容的模样,命令狱卒带他去药池。 狱卒带他转过大牢的区域,直向山谷深处走去,笔直的一条道并无岔路,通往整个恶灵谷中最深的腹地、背靠千丈崖壁面临平坦药田的――药谷。药谷真不负其名,小坳中开垦了大片的田地种植着药草,一眼望去少说也有百十余种。 狱卒边带路边说:“这里以前是谷主住的地方,后来他消失了也就一直空废着,不过药田派有专人打理还算好照料。不过那药池……”他歇顿了一会,继续说起,“药池里头的药水是谷主亲自研制的,谁也搞不清都有什么成分,所以也就那一池子可用。后来门中用的泡尸水都是仿制的,全没有谷主那池的功效。” 说着他推开空置已久的偏殿侧门,带着无名穿过早已积了灰的廊房,转过几个拐角,又按动了什么机关打开了一扇墙壁上的石门。门还未完全开启,里头冲天的药水气味就冲了出来,呛地无名低声咳嗽了几声。 狱卒早料到这情况,谄媚献上来一条白巾,示意右使可以系在口鼻上遮掩难闻的味道。 无名摆摆手表示不需要,便跨步迈进了石室。狱卒还想再跟进来,无名便吩咐叫他在殿外等候。 石室中的宽阔超乎了无名的想象,除却中央一方绿莹莹的还剩半池的奇怪药水,周围四壁上还刻画着人体动物的身体结构的图画,一面墙下整齐摆着一列的柜架几桌,刀剪工具无一不有。 长年无人踏足的密室,地板上积了一层灰尘,踩一脚便印出薄薄一个印记。无名扫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对面台上的木榻,榻上还完好摆着案几蒲团,都是红紫绣花的精致式样,倒像是六月雪那半阴不阳的品味。 榻头侧的墙壁上突兀地挂着一帘锦帘,无名走过去挑起,毫不意外的看到后面是一块凹进去的空间,两臂宽的空隙里塞着一个与墙同高的书架,架上是同样整整齐齐是书册卷宗,书脊上或记着什么,或没有。 无名注意到书架最底部有一排上了锁的柜子,他想也没想便一剑劈了下去。四年未曾动过的锁上铜锈斑斑,恐怕就算是有钥匙也不一定能打开这锈死了的锁。整块木板在剑气下碎成了几块,露出了残板后面几十册砖厚的书物。 书脊上只写着“记录”二字,下面落着六月雪的款。 无名注视着面前成排的书背,潜意识告诉他他想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有可能记录在这里。这是六月雪的老巢,是他的试验地和炼药场,是一切真相的源头。也许只要他打开其中任何一本,都会揭开整整埋伏四年的隐晦真相。 他早该明白,六月雪与这些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不过那时他还不知道,还纠缠在与秦兮朝的恩怨里斤斤计较。 然而此刻,无名却有些退缩,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隐隐地告诫他。倘若就此罢手退出石室,也许他的生活还能勉强继续;可若他执意探索下去,仅这些砖头厚的东西就可以轻易打碎他所有的人生。 虽然他现有的人生已经乱糟糟成一团。 但会更糟,更不可估量地糟糕。 可他实在想不出还能如何坏下去,所以他自认为无可忌惮。他自以为除了秦兮朝不可能失去的更多,他生命中并无其他牵挂,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而当无名抽出其中的书册,大了胆子小心翻开的时候,他还是明白了。 之前那些话都是自欺欺人的安慰,当老天想耍你的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天涯海角都不可能躲得过。 更何况,他只是个人。 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得一个完整的人。 六月雪在记录中最后写道:这是悲剧,是罪孽,是永远无法赎回的人生。我不再知道他是谁,却知道他将成为谁,知道他将做的事说的话,知道他的性格和喜好,他将永远不再是他。我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人,包括自己。 六月雪说得对。 “我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人。 包括自己。” ☆、第81章 是谁 密封的石室中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中央一汪沉绿的药水池连片波纹都不可能荡起。 哐! 巨大的 分卷阅读30 声响骤然打破了整个密室中的死寂。 无名猛地拾起剑来,怒不可遏地将目中所及的东西通通毁坏,他把六月雪留下的所有东西都劈成了粉末,扬起了满屋的灰尘,呛进口鼻里逼出咸咸的液体。 所有东西都坏了,看不出形状,看不出颜色。 畅快的破坏后,是突然的静默。 无名站在药池的边缘,两脚一半踩在石沿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水中的倒影。碧绿如镜的水面上映着一张面色苍白的脸,他凝神望了许久,才恍惚抬起手来抚向自己的脸庞,灰白的脸色嵌着毫无血色的唇,难看地似脚下这一池让人作呕的药水。 闻着这刺鼻的味道,他就真的要吐出来,胃里心里一齐翻滚直叫他站也站不住,一阵眩晕袭上脑袋,整个身体僵直着像一块板,就忽然那么毫无征兆地往前倒去。 朝着面前浓绿的药池。 无名睁着眼,看着自己迅速地靠近池面,那张曾经令自己深恶痛绝的脸在视野中一点点的放大。 “毁掉吧,破坏吧……”脑海中一直有一种声音低沉着盘旋,一句接一句的渐渐放大。然而,他的人生中已没有什么还能继续毁坏的了。 若还有,不过是他这副身躯,这张脸。 封闭的石室中突然掠过一阵风,扫着平静的水面荡起了微微的波痕。倾倒的身体,紧接着猛地被人拦腰扯了回去,一道紧箍的力气横贯而来将他拽离了池边扑倒在地。 腰上白玉葱似的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裳,而手背上挣出的青筋却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女子所该有的东西,无名楞了片刻,猛然奋力挣扎起来。 “放开我!”无名吼道。 “你难道想再忘一次吗!” “我叫你放开!”无名反手一拳,打在身后人姣好俏丽的脸上,他吃痛手下一松,就叫无名得了空子。 无名迅速爬起来喘的胸腔鼓鼓,眼睛几要瞪出眶来,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美人。 脸上挨了一拳并没有让无名消下气去,反而被以更加恼火地目光审视着,美人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着的书卷,叹了声气:“你都知道了。” 无名叫了起来,“六月雪!!” 琉华听到他拳头攥地咔咔响,往常惯翘的眉梢眼角也垂了下来,斜斜瞥了一眼那浓绿的药池,“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但是唐无暝,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云儿、还有秦兮朝,都等着你回去。” 原来他以为自己是要寻死,无名牵着嘴角冷笑:“你怎么还能用那个名字叫我,六月公子、恶灵谷谷主?” 琉华心中一凉,缓缓看向无名。 “我是谁,我叫什么?六月雪,你知道的,说出来啊?” “你别这样。”琉华沈声。 无名怆然而笑,“我哪样了?!琉华,你这个小人、懦夫!你敢做不敢认吗!你最杰出的作品站在你的面前,你难道不该仔仔细细的检查一下吗?” “唐无暝……” “我他妈是唐慕!”无名骂吼,倏然打断琉华。 琉华被吼的表情有些麻木,衬得他整张漂亮的假面都僵硬无比,他看了看无名,慢慢垂下了视线。 无名蛮横地踢开脚下碍事的杂物,更加放肆的笑了起来:“我曾经那么讨厌唐慕,我羡慕他嫉妒他,又怨恨他早一步出现在秦兮朝的生命里让我成了一个可笑的替代品。我从别处了解他,从秦兮朝嘴里、从温牧云眼里、从他冰凉的碑上和空落的房间中。我恨他把我的生活搅的团团糟,我以为所有人都把我当做他,才害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结果、结果……”无名凄凉笑着捧起脚边一个尚且完整的瓷瓶,在眼前端详了一会,霍然摔在琉华的面前,大声吼道:“结果我他妈就是他!” 琉华被炸裂的瓷片逼地往后退开一步,无奈地望着无名。 “我以为自己当了二十年的唐无暝,而你却告诉我我是唐慕……”他恼着恼着带上了不可遏制的颤抖。 琉华一脚跨过地上的碎片,伸手按住了无名的肩膀,竟也不知所措起来:“你……你就是唐无暝,不是别人。” 无名笑推开他的手,蹲下去捡起六月雪当年写下的日记,直接翻开其中一页念了起来:“五月初五,早晨天晴云朗,傍晚有雾。与元乐元平共同参加入门试炼,时有十一二同期弟子,于厨后空场中看杀猪宰羊……后因惧血晕倒……五月十二被分派至万生堂……十五,途遇两绝命堂弟子,因晕血被嘲笑。十六……” “别念了。”琉华去夺他手里的日志。 无名也没有护,厚厚的日志就被他轻易的抢走了。琉华把书卷丢远再回头来看他,心底猛然一颤。无名抱膝蹲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脚,膝盖上啪嗒染上一滴湿气。 许久,他颓然张口:“看吧,我的每一件事都是你创造的。我的名字、甚至连令我沮丧的晕血症也是你的杰作。” 琉华咀嚼了半天,才道出了个:“对不起。” 唐六在无名的面前揭开面具的时候,他曾有一阵子是那么的害怕,害怕自己的脸是假的。现在想来,那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张皮相,总好过除了这张脸外其余一切全是假的。 姓名、人生,无一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假象。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妙。 所有人都希望唐慕还活着,他们只想要唐慕。秦兮朝也好,温牧云也好,秦风也好,亦或者是方又理也好,看到唐无暝的时候心里都会想起唐慕,他们透过他来看曾经鲜活的另一个人。 那曾让唐无暝那么妒忌。 却偏偏,唐无暝就是唐慕,唐慕就是唐无暝――而他本人,却对此毫无记忆。 唐慕已经死了,四年前就死了,埋在了扶风山庄的银杏树下。 可现实是,唐慕还活着,真正死掉的是唐无暝。 脑海中掠过树下那腐朽的石碑,他似乎能看到石碑在晃动,有枯骨苍白的手从坟墓里爬出来,把唐无暝往下拽。无名促然抱起头尖叫起来:“唐慕死了,他死了……死了!” 琉华立刻制住他乱动的手,顺着他的话道:“他死了,的的确确死了。” 无名反身抓住了琉华的衣领,张着一对湿漉漉的眼望着他,嗓音颤动:“六月雪,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这二十年里我到底是谁?唐无暝是假的,唐慕已经没了,那我到底是谁?” 琉华握住他的手,听他一遍遍带着哭腔一遍遍质问自己“到底是谁”的问题,愧疚和亏欠涌上了心头,任何歉意的话语都不能对他有所弥补。琉华闭了闭眼,把无名缓缓拥在了身前。 “对不起……”这是他唯一能说的安慰。 两人沉默下来,无名埋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石室中除了偶尔突然的抽气声连哭泣都没有。可琉华知道他在哭,只是他帮不上任何忙,这是他当年不顾一切一心钻研药理酿成的恶果,如今也该自己来亲自品尝。他欠了唐慕太多,也欠了唐无暝太多,实在不是几滴泪就能还清的。 那年唐慕被掳上山,打斗中不小心跌进了药池洗去了所有的记忆,方又理差点就要放弃了他。当年方又理答应给予六月雪最好的药谷,于是他便高高兴兴的留下来做了个恶灵谷谷主。便是后来那年,六月雪抱着研药的目的,劝说门主留下了那个已成空壳的身躯。 他用那个身躯试药、炼丹,终是捏造了一段全新的人生给他。 那段人生,他命名为唐无瞑,意为――死不瞑目。 当年一切都是他信手编来的,父母双亡也好流落街头也罢,晕血也好爱财也罢,都是他一时的恶趣味。六月雪看着自己一手编织的人格渐渐丰满灵动,成为一个有思想的真正的人。 唐无暝睁开眼睛打量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一瞬间的狂喜过后,带给六月雪的并不是巨大的满足,而是漫天而来的恐慌。这是个人啊,活生生的人。这个人洗去了过往的一切斩断了所有的恩仇,从空白中走来,在虚无缥缈中出现。 六月雪忽然明白,自己并不是神,只是个耍卑劣手段的药师,他毁掉了一个人原有的一切却还在这里沾沾自喜。他也同时看清,这些年他为了一己私欲帮方又理做下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研制过多少巧夺人命的药毒,几把一个药师应有的行医奉善忘了个干干净净。 于是唐无暝彻底清醒的那天,六月雪逃了。 琉华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山下再次遇见唐无暝,也从来没想过他会把这段虚渺的人生活的那么生动。他大胆又小心翼翼,机灵又笨手笨脚,小聪明一箩筐,温顺和暴躁的时候都像一只猫。 这是六月雪从未写进计划中的、唐无暝自己活出来的精彩。 活着的,的的确确是唐无暝。 ――没人比琉华更有资格这样认为了。 此次琉华偷偷潜进药谷来,原本是想毁掉这些日记,让唐无暝真真正正成为唐无暝。四年前,他合伙方又理已毁掉了属于唐慕的人生,不想再在四年后重蹈覆辙,毁掉已经属于唐无暝的人生。 有些事,其实不知道远远比知道要幸福的多。 琉华宁愿唐无暝被永远蒙在鼓里,做那个最爱依偎在秦兮朝怀里的唐家小子,也不希望他拾起属于唐慕的仇恨,把自己逼到无路可走。 ……只是现实永远不会让人如意罢了,无名还是先他一步发现了真相。 琉华低头看着身前已经不再抽泣的肩膀,抬手轻轻拍了拍无名的脊背,现在的局势,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 无名低着头深深喘了一口气,他慢慢从琉华的肩膀上抬起头来,闭着的眼睛蓦然睁开,直勾勾的看着琉华,微红发烫的眼角也遮盖不了瞳孔中骤然凝聚起来的寒气,令琉华随之一颤。 他幽幽的促起笑来,冷如寒霜:“六月谷主,你逃了四年,是不是该回来了?” 琉华被他的话惊地缩回手来,再想转头逃跑已没了退路。 石室封闭的机关门捻响着打开来,十几个黑衣人冲进来扣住了琉华的身体,把他牢牢地按在地面上,面颊贴着生凉潮灰的石砖,只能堪堪转动着眼珠去看已站起身来的无名。 或者说,是桀骜不驯的钱满门右使。 无名低下目光睨着匍匐在地的琉华,斜起嘴角:“六月雪,也该你尝尝自己谷中牢房的滋味。” 琉华挺动着肩膀挣扎了一番,却有一人扳着他的面庞在额角下颌处摸索,终于那手指停在一个空漏处唰地撕下一张面皮来,紧贴的胶物骤然与皮肤撕扯开的疼痛让琉华不得不皱起了眉头。 “唐无暝!”他吼。 无名一手托着那枚人皮面具,一手执剑挑起他尖俏的下巴,冷笑,“你错了,我既不是唐慕也不是唐无暝。”他望着琉华悲怒交加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是无名。” 钱满门右使,无、名。 ☆、第82章 终吻 琉华被压着扔进大牢里时,无名并未跟着进来,而是转身进了与他紧邻的牢房。他转头看去,诧异地见到了在草席上闭目打坐的秦兮朝。 “唐无暝,你怎么能!”琉华双手扒着两间牢房之间的铁栏,望着一脸虚弱的秦大庄主,“他为了你――” “闭嘴!”无名头也不转的斥了一句。 狱卒并不认得他们叛逃的谷主,只晓得拍右使的马屁落井下石,手上铁棒一挥给了琉华一棍子:“叫你闭嘴!” 厚重的铁链把牢房锁的滴水不漏,琉华忍着背上的钝痛斜靠在栏杆上,看向无名的眼神也少了方才深深的愧疚,“唐无暝你个没良心的,我们千里老远的来救你,你就把你的情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秦兮朝听到琉华讲话,仍是闭目调息,未置一词。无名也坐在他身边,一只手轻轻捻着秦兮朝的一缕长发,默默的等着。 真气运行过一个小周天,勉力将那药效压了下去,秦兮朝才收手呼气,睁开了眼。 “右使,他……要怎么处置?”门外的狱卒低声问了一句,指的自然是隔壁新关进来的琉华。 无名手里揉着一抹乌发,气定神闲的回了个:“关着。” “哼,早知道你这么喜欢当你的右使大人,我们就不该上山。”琉华抱着胳膊替自己打抱不平,“亏你家小情人对你日思夜想的……” 无名:“关到死。” “……” 琉华终于闭嘴安静了,无名一直盯着对面这人的透亮的眼睛看着,直看到秦兮朝实在无法忽视这道赤`裸的视线,慢慢转过来与他对视。悠长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秦兮朝屡次想开口讲点什么,但看到无名的眼神晃悠悠的似乎明白写着“我没别的意思我就看看”,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半晌,无名问:“你好了么?” 秦兮朝讲起实话,“差不多了,不过那东西太难喝了有点难受。”他想了想道,“刚才我没说什么胡话吧?” 无名低头:“没有,喝的不多……” 琉华眼神犀利地扫过了牢房外桌上摆着的瓷瓶,顿时又大叫起来,“天!唐无暝,你竟然逼他喝那个!你――” “你别插嘴!”秦兮朝扬声,“那不是他的错。” “……”琉华翻了个白眼,气馁地背过身去,揪着地上的稻草,“好好好,你俩说什么是什么,反正我是恶人一个。” 秦兮朝捧起无名埋低的头颅,低沉的嗓音在封闭的牢房中愈加让人沉醉,他说:“看着我,无暝。” 无名顺着他的手掌抬起头来,听他说着:“我没事,那些药水还不能把我怎么样。说说你,找到你想要的了?” 这么一问,无名立马红了眼眶,止不住的咸湿液体要从眼眶里奔涌而出,方才所没来得及体会的失措和绝望就像汹涌的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在短短的一瞬就要把他淹没。 秦兮朝在他的面前,用紧张、担忧的眼神看着他,顷刻间,心中所有的防线全部崩溃。 无名开始小声的哭泣,以紧紧埋在对方胸前的姿势,无声抵触着秦兮朝即将出口的问句。 不希望他问,更不希望知道任何的答案。 他害怕。 害怕看到秦兮朝知道唐慕并没有死时,会露出的惊喜的表情,哪怕只是眼底的一点点,都有可能让唐无暝彻底崩溃。他是唐慕,却又不是唐慕,真是老天跟他开的最大的玩笑。 秦兮朝紧搂着怀里的身躯,一时也问不出什么,便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隔壁的琉华。琉华却背靠着相邻的铁栏,也沉着头默默不语。 “别哭,别哭无暝。”秦兮朝顺着无名的背。 此举却让无名哭的更凶了,哭得浑身发抖,伸向秦兮朝背后的双臂用力绞着,恨不能与他绞成一束。 秦兮朝无奈:“你抱得我疼了。” 无名听此,霍地松开双手不敢再抱,松松垮垮的揽着对方的腰。秦兮朝安抚着摩挲着他的头顶,柔声引导他慢慢冷静下来:“你在怕什么,与我讲讲?” 怕什么? 无名停止了抽泣,把额头抵在秦兮朝一边的肩膀上,悄悄拿袖子擦干净了哭得不像话的眼睛,闷声吸了两声鼻子。 “你想不想唐慕?”无名说,“想不想再见到他?” 琉华猛地转过头来,紧张的呼吸加重,似乎面前有人要做什么不可思议的傻事。 秦兮朝皱眉:“怎么突然提起唐慕,他死了。” “到底想不想?”无名蓦然扬起头来,表情认真得让秦兮朝不得不严肃起来。琉华直视着他们,不断的摇头再摇头,秦兮朝斜瞥到琉华的小动作,虽然并不明白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并非什么好事。 “不想。”他说,斩钉截铁。 无名失笑,无精打采的从依赖的怀抱中退出来,垂着一双眼倒退了几步。他想着,假如是唐慕,此刻会怎样。会哭吗,还是会放声大笑?会有这么的彷徨不知所措吗,还是会大闹一场。 可他永远无法想清楚,因他终究不是唐慕。 唐慕已在四年前被洗的干干净净了,他所留给这个后来者的只有一身隐藏极深的烈火内力,还有一摊子的血海深仇。 没有一样好东西。 无名看着秦兮朝的面容,不禁又想,十六岁就逝去了的唐慕,他喜欢秦兮朝吗,他有自己那么舍不得秦兮朝吗,有每天看到他就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吗,会想要抱他吻他绝不放手吗。 秦兮朝看到对方眉头一阵阵的愁锁,当他伸出手去,对方却退开了两步。 而这两步,像是给无名提供了酝酿的空间和时间,他全身紧绷着蓄力,在秦兮朝刚要放下手臂的那刻,霍然撞了进来,手臂与手臂纠缠,身躯与身躯紧贴。 无名迅速的逼近,清晰地看到秦兮朝快速收缩凝聚成一点的瞳孔,然后张开嘴来含住了面前的薄唇。 对方因吃惊诧异而明显动摇,恍惚中口腔中强硬地挤进一条软舌,四处勾挑着寻求与他的绞绕。毫无浪漫温柔可言,画圈似的侵占宣示着对自己领地的占领,啃咬着,紧逼着,压迫着。 秦兮朝从震惊中苏转过来,开始回应他,一点点从他的中掌握回主动权,将一场单纯无技巧的碰撞转化成令人消磨难耐的深吻。鼻息见交织的呼吸如海上的风浪卷起更大的波涛,撞击着无名的四肢百骸。 无名抓着对方的衣襟窒息般的颤抖,但即便是空气在肺中缓慢的减少,他也不愿从这激烈之中逃脱。 两人缠成一团,旁若无人,看傻了牢外候命的狱卒和隔壁的琉华。 无名着迷于秦兮朝身上那点永远都融化不开的凉意,他动情的时候,春雪消融也暖不过此。 他畅快淋漓的席卷一通,贪婪地勾走秦兮朝眼底所有的情意,并且视若无睹的继续行他的蛮横之事,撞的口腔唇舌隐隐有些酸麻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彼此。却还自觉不够过瘾,在秦兮朝的颈上动脉处狠狠咬了一口,见了鲜红的牙印才满足。 无名大口呼吸着牢中并不算多新鲜的空气,手指摩挲着被他啃得通红鲜艳的秦兮朝的唇。 “你疯了?这可是大牢。”秦兮朝笑着舔了一口唇角的指尖。 无名收回手指,定定看了看被舔了一口的晶莹指腹,在一干人等已看的惊掉了大牙的视线中再次吮了进去,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是疯了,没人治得好。” 两人保持着随时可能再来一发的距离,却谁也没再动,无名眼里浓郁满满全是对秦兮朝的贪婪。 许久,镇静下来的无名又紧紧抱住了对方,喃喃道:“我欠他,我该去还清。” “什么?欠谁?” 无名笑一笑,松开怀抱:“一个……故人。” 秦兮朝眉峰大皱,反手一把擒住了无名的手,心中警铃大作,“不要糊弄我,你一定要说清楚。” 无名嗔似的摇了摇被抓住的手腕,捧着他的脸啄着他紧抿住的嘴角,热烫的触感一下接一下的覆在他红透的唇上,一边啄着一边说:“怕什么,你早晚会知道。” “无暝,告诉我。”秦兮朝严肃。 无名小声:“明天,明天好不好?”他趴在秦兮朝的耳边,悄悄的,如说一句旖旎的情话,“明天,如果我还活着,我还你一个真真正正的唐慕。” 秦兮朝骤然一肃,背后被人点了穴,动弹不得。 无名最后吻了吻他的嘴唇和眼角,扬起了一个舒然的笑容,像极了四年前除夕时唐慕的最后一个转身。 从此,就再也没有明天。 “不!不!!”秦兮朝剧烈挣扎喊叫,“唐无暝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我不许!你不可以、不可以去!” 无名缓慢跨出了牢房,亲手锁上了沉重的锁链,把秦兮朝留在冰冷的铁笼中。 “你带上我!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单瘦削身影渐渐走远,秦兮朝在他身后喊的嗓音劈裂。 无名他慢悠悠转了个身,食指竖在唇缝间,轻描淡写的吐了声气。 “嘘……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不!唐无暝!!”撕心裂肺的呐喊全部被虚无的黑暗吞没,吵醒了大牢中关押的其他囚犯,片刻整个牢中高低起伏着各种叫喊,混杂着狱卒气急败坏的训斥。 无名没有再回应,孤寂的一条身影消失于昏暗中。 ☆、第83章 倒数 无名走了。 从满室冰凉阴森的牢房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恶灵谷,把心尖上最舍不得的那个人锁在最黑暗的地方,寒冷和铁链会陪着他。 身后的石块渐渐合拢,恶灵谷口重新封闭成一个荒芜的丛林尽头。无名扣上面具,站在原地怔了许久许久,连有人悄悄靠近了他也没有发觉。山谷低凹,往里灌的风吹得厉害,他站到直要把那刻着鲜红血字的石块看出个洞来。 “唐无暝。”身后的人终于出声叫他,是从没听过的声音。 无名反过身去,看到前方不远站着一个人,黑帷垂足,竟是那个不会说话的鬼隐堂堂主。他四处望了望,没有见到那个时时刻刻当传话筒的烦人鬼阿芒。 “唐无暝。”那声音又来。 无名歪歪头看着面前的人,“是你说话。” 鬼隐堂主点点头,素长的手指覆上身前的的黑纱,略微迟疑了片刻,终还是缓缓地挑开了遮身的蔽物,露出了从未在人前显现过的面容。说实话,无名有些吃惊,并不是因为此人长的有多奇特,而是…… 她是个女人。 还是个蛮漂亮的女人,虽然岁月在她眼角刻下了少许痕迹,但不可否认她是个很有风韵的美人――至少,年轻的时候应该是。 无名静静的看着她,她也望着无名,只不过两人的眼神截然不同。无名只是新鲜好奇的打量,而对方,却断断续续的从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绵长的暧昧和期许。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人家对自己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意思,无名扯了个笑,问道:“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麽?” 对方被问的一愣,恍然移开目光,脸上的表情也失去了方才的柔和。 无名“哦”一声,径直绕开她走了过去,不关心为什么以冷漠出名的鬼隐堂主是个看起来颇为柔弱的女子,不关心她和唐闲的关系,更不问对方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突然向他摘下了神秘的面纱。 不是没有疑问,只是无名已没了多余的心力去好奇别人的事情。 正要擦肩而过,却又被叫住了,手里递来一把红绡绕柄的长剑,她说:“唐闲的,我想应该交给你。”过了会,又补充道,“或许,你用得上。” 无名平视着前方,面前递着属于他“父亲”的遗物,心中却并无太多复杂的情感,“不是我用得上,而是你希望我用它,不是吗。”他侧回头看了一眼对方,“你希望我用它替唐闲报仇。” 鬼隐堂主面无表情的别开了面孔。 无名苦笑:“你利用我替你心爱的男人复仇,却给我假剑谱和半真半假的情报。” 鬼隐堂主道:“方又理很谨慎,不相信我给他的剑谱是真的,但是他相信你,只要你练后无事,他就会放下戒备。” “就算你明知道练后会走火入魔,就算我是唐闲亲生的儿子?” 女子淡然而言:“唐慕早就不在了,你不是他。” 两人之间蓦然产生了对话的空白,有危险的气息从无名的周身腾起,与谷中的冬一样冷而肃杀。片刻之后,肃杀未消,无名却莫名弯起了嘴角,他接过面前的长剑,了然地点头赞同。 “对,你说的对。” 总也有人清楚又明白,唐无暝不是唐慕,就算脸一样身子一样,里头的回忆不一样怎么可能是同一个呢。 “又不对。”无名拿着剑,叹息般的沉吟一声,一步步消失在女子的眼中。 回到寝殿的无名摒开了所有闲杂人等,他把宁叫进屋来,从压底的箱子里翻出一袭又一袭的奢美华服,一件又一件小巧又精致的玩意,拿一大块粗麻不起眼的布打成结实的包裹。 “右使,你要下山?”宁站在一旁。 无名打开一个上锁的小抽屉,里头叠了厚厚一沓银票,有以前做唐无暝的时候攒的,也有后来当右使人家孝敬上来的。他数了数,少说也有十几张,再加上零零总总的散钱铜板,足够一个寻常家庭开间小铺子娶个乖媳妇生娃过日子的了。 一叠银票用锦帛包住,同样塞进包裹里。 “你替我下山一趟吧。”无名将东西给宁。 “去哪?” “去……”无名低头想了想,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就去扶风山庄,在江南琼州,去了告诉他们是唐无暝让你来的。” 宁仔细记下了,又问,“那然后呢,我去干什么?” 无名摸了摸少年的头,低声道:“去那等我,我办好山上的事会去接你,这么久我在山上也呆的闷了想出去走一走。过阵子如果他们庄主回去了,你就先留下给他当个侍童,他会善待你的。” “您要在山上做什么?什么时候会来?” “这是机密。”他说。 宁是个懂事的少年,很快就闭上了嘴不再问。从无名手中接过包裹的时候,不经意的触碰到一瞬,他惊地叫起来:“呀,右使你怎么手这样冷?”他叫着跑到杂役间里点了个暖融融的手炉放进无名的怀里,念叨着,“右使我走了您可要好好吃饭啊,您总不好好吃饭的。” “嗯。” “您不要难过了,那个傻子骗你他不是好人,等您办完事下山去我帮您挑个听话的回来!” “嗯。” “那个剑法也不好,右使你也少练吧,您已经很厉害了门里的人都怕你。” “嗯。” “……那我走了,您快些来。” “走吧。” 无名抱着烧的热烫烫的手炉坐在堂屋中,看着自打入门后从未独自下山过少年一步三回头的远去,便挥挥手催促宁快些走,只看到那个矮矮小小的身体化成一团黑点。 拥着暖炉倦在秦兮朝披了大半个冬天的狐裘里,没人来叫他,也无人打扰。不知哪里来的邪风,将一团浓密的云卷了过来,空荡的庭院里刮起风来呼呼啸啸的,吹歪了墙角的木桩,吹倒了门前的扫帚。 而无名,睡着了,偎着厚实温暖的白色皮毛。 宁穿过毒瘴漫野的林带,摸索着路走到官道上时已是满脸灰扑,似赶路逃难的苦命儿,谁也想不到他是钱满门的人。 正如谁也想不到。 不过半个时辰后,他亲手点燃的赤烫的黄铜手炉会摔成明晃晃的两半,炭火点燃了拖沓到榻边的纯白狐裘――将整座右使殿烧成了一片火海。 ☆、第84章 再倒 火势被发现时,艳红的火舌已经舔到了门口,整个右使殿中乱作一团,再没人无动于衷。此时,铁一样的规矩也远不如一碗水来得珍贵。 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右使呢?!” 所有人都见了右使走进那间屋子,却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来。 唐六急冲冲的冲进门主大殿时,方又理酒足饭饱正搂着几个白润的姑娘和少年嬉戏笑闹,被突然闯进来的外人打断后,脸上呈出了一张阴沉的表情。 “门主,”唐六看也不看跪在地上,“右使殿里走水了。” 方又理随口应了一声,喝着姑娘们送上来的酒水,低瞥着眼神:“右使呢?他殿里头烧了难道还要我去收拾不成?” 唐六低下头,“右使他……没有出来。” 一瞬间的死寂过后,砰地一张矮几砸下地来,方又理推开身旁簇拥的貌美少年少女霍然站起身,一脚踹到了唐六的心窝上,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把他给我弄出来!” 唐六爬了起来,刚跪回原地,就被暴怒的方又理又踹了一脚。 “他要是死了,你就不用回来见我了!”方又理喝道,“不够就加派人手!就算搭个人墙出来、就算只剩一口气,也得把他抬到我的面前来!” 唐六唯唯喏喏的应了一声,半天才捂着胸口爬起来,咬牙退了出去,刚踏出大殿就呕了一口浊血。 房子要烧塌了,大火如饿极的猛兽大口吞并着周围的一切,北方的旱冬和山风助长了它的势头,接连不断的人手补充上来,一桶又一桶的水浇上去。火势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越浇越勇,泼上去的水顷刻间就化成了飘渺的水汽 分卷阅读31 。 但是命令压头,没见到右使之前谁也不敢停。 这下连方又理也坐不住了,站在大殿之前也能看得见那处熊熊燃烧的烈焰。一个美人大冬天里披着薄纱靠上前去,不知死活地挽着方又理的胳膊嗔笑,“不就是一个右使嘛,烧死了就再换一个呗。” 美人话音刚落笑容就凝在了脸上,顷刻间整座殿内爆发了惨烈的尖叫,划破静谧的石穹殿顶。其余侍宠的几人打着哆嗦,看到方又理像丢弃无用的破布一样甩开她,胳膊扭曲的横在美人的身上,森森的肘骨从皮肉里穿出来。 再也没人敢插话。 “去!都去给我救人!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方又理怒。 除却几个必要的侍卫,所有人都被遣去右使殿中救火。方又理回到他的门主宝座上,遣散了已吓的说不出话的侍宠,不断听着前来汇报情况的人说着毫无用处的废话,却连无名一根汗毛都没见到。 形势越来越差,眼看即将到手的成果被轰然湮没在一场火海里,方又理气地一掌拍死了面前通传情况的弟子。 “废物!废物!都他娘的是废物!” “门主大人。” “你给我闭嘴!”方又理背着殿门,双手扶着座椅的扶手,不回头地吼道。 身后人嗤嗤一笑,“门主不是找我么?” 方又理一滞,缓缓回过身。 殿下立着一个儒白的身影,长发披肩,宽袖绕指,负手背立握着一把红柄长剑,面上未着一物。随即便将目光定在他手中的剑上,那剑,他可认得很。 方又理肃起眉目,看他缓缓缕着一绺头发,挑了挑眉问自己:“我是不是很像他?” “无,名。”方又理拿起了剑。 “呵,看来还不够像。”无名松开手里把玩的发丝,同样抽出了手中的武器,剑柄被抛在地上,锋利的刃上闪过一双精锐的眼,他狠厉地笑了起来,“这下可更像了?” 沸腾的真气漫开,火一样绕在无名的周身。 他将身负的烈火内力尽数调动。 方又理没有动,反笑,“凭你那点本事,就企图妄用烈火心法?就算是四年前的唐慕都还欠点火候,更何况是你这个半吊子的赝品!” 无名咧开嘴:“四年前我就闹过一次,还怕再来第二次?” “更何况,你怎么知道六月雪有没有骗你。他既然能造出那种药水,当然就可以解。四年前的唐慕不可怕,可要是唐慕勤学苦练了四年呢?” 无名抚过剑身,挑衅地勾起眼角,“那年你卑鄙无耻,以下三滥的手段屠我全家,可没见识过真正的烈火剑法吧!”看到殿上的人明显有些动摇,他继续说道,“现任钱满门门主忘恩负义欺师灭祖,妄图占恩师的烈火剑法为己有,不知道这消息够不够把你拉下马?” 方又理勃然大怒:“你闭嘴!唐闲弃门叛教是不忠,偷盗教中秘法是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人该杀!” “随便你怎么说。”无名道,“你能逐杀唐闲,那唐闲的儿子也能如此诛杀你。想必,门主您也没什么意见吧?” 方又理骤然变了脸色,他扬起手想叫人,却发现原本守在殿内的守卫早已不知何时全部倒在了地上,恍然,人手全都派去了灭火,远水解不了近渴,此时的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利。 短暂的针锋相对后,方又理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唐慕,你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无名肃立,侧目望着殿上的人。 “看看你握剑的姿势!你要杀我,手可千万不能抖!” 抖地坠地,无名只听到一阵狞笑,眼前一晃,剑影从殿上一跃而起直扑向自己而来。无名快速转动视线,旋身而动收敛心神,长剑横起抵在身前锵然一声骤响,与急速劈下的剑光打出金银的火花。 唐闲的剑谱虽然是假,但其中剑理不差,同与烈火内力呈相辅相成之势,不过其势虽猛但对身体伤害极大。无名每借势使出一招,胸中的空虚和烧灼感就更强一分,若不是这内力已在他体内潜伏了四年之久,早与习惯了它的存在,恐怕此刻无名早已控制不住走火入魔了。 方又理自然看出了无名的吃力,那份剑谱他手中也有,自然知晓其中的软肋,故招招都往要害袭去。 然而仗着烈火内力的支撑,无名与方又理纠缠打斗起来一时竟也不分上下,刀光剑影有去无回,一剑比一剑更狠,一刀比一刀更快。 “唐慕,你真和你父亲一个德行!知道是什么麽?!”方又理狠狠压下僵持的剑。 无名还咬牙笑着,没有说话,只将更多的内力涌至剑身。 方又理一剑压下:“不知好歹!” 无名顷身挑开,笑眯眯回应:“多谢抬举。” 而另一边,恢复自由的秦兮朝一手穿过铁栏,已掐着琉华的脖子逼他说出了所有的事情。 得知的真相令秦兮朝有些接受不能。 唐无暝,就是唐慕? 一天之内被这夫夫二人虐待,琉华正咳着嗓子小声抱怨着,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大叫了一句“该死!” “他什么都知道了,四年前的恶灵谷,还有他父母的死!”琉华扣紧了铁栏,紧张地盯着秦兮朝,“他去报仇了,单枪匹马的去见方又理!那不可能,他杀不了方又理,十个他也杀不了!” “明天,如果我还活着,我还你一个真真正正的唐慕。” 心上刮过一阵冷风,彻骨寒冷。 秦兮朝猛地瞪开眼睛,拳头重重锤在地面上,看着琉华怒道:“你的确该死!” 他站起来,从怀中拿出几个丸大的球体,从狭小的牢房窗口中抛了一个出去,片刻后外头倏忽炸起一声巨响,一缕白烟从窗口中飞速腾起,窜天猴一样上了天。 谷中被惊动。 “小雷火弹。”秦兮朝低声,放了一个进琉华的手里。 “你就算该死,也得先偿了欠下的债。” ☆、第85章 终战 就算是防身用的小雷火弹,威力虽不足将大牢夷为平地,也是不可小觑的。 琉华一身狼狈的模样,扶着谷口的大石望着身后的入谷狭道,轰隆隆的鸣响接连不断的从山谷深处传来,啧啧的抖了几下舌头,指着一片混乱狼藉的恶灵谷心痛地摇着头:“这都是我的心血啊,这就给毁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年才弄出这么一块地方……” 话没说完,一转头看到秦兮朝目光沈沈地盯着自己,自知心虚立刻闭上了嘴。 秦兮朝拿着一把普通的剑,是从方才解决掉的守卫身上抢来的,他皱眉看着上面滴答的血迹,反手甩了一个剑花。 琉华也掏出自己的云纹匕,不知按动了其中什么机关,巴掌大的小巧匕首瞬间蹭地伸长了几倍,他握着手刀催促秦兮朝:“快走!我可不敢保证谷中的人会不会追上来!” 秦兮朝回头看了一眼乱遭遭的入口,脚踏几步赶过去拦住了琉华。 琉华困惑,“做什么?” “无暝那里我去,你下山。”秦兮朝利落道,琉华刚要反驳,就被他下一句堵得哑口无言,“你下山去接应秦风和墨阁的人马,不然你家的温大夫出了什么岔子可就别怪我了。” 琉华猛然一惊,手刀差点掉出去,“云儿怎么会来!” 秦兮朝丢给他一记理所应当的目光,嘴角轻轻一弯:“他不来,谁给我手底下的大批人手配制除瘴丸?” 两人边赶路边说着话,转眼就回到了该分道而去的岔路口,琉华远远听见山门下涌起一阵呼天的杀伐声,他正纳闷,转头瞧见了秦兮朝面含微笑胸有成竹的表情立刻就懂了。他是一早就准备了后手,竟是派了大队墨阁的人手暗伏着准备破山而上。 听起来山下形势混乱,想着自家的宝贝大夫极有可能混在那群不要命的屠夫里头,琉华就不禁一阵阵的头皮发紧。 “姓秦的,你、你、”琉华你了半天,顿顿地重点了几下头,掏出了怀里暗藏的除瘴丸丢进嘴里,“你行!算你狠!”说着收起了手刀,点足飞踏而去。 风声,呼啸声,呐喊声与爆炸声交杂混响,久久不歇。 出谷而来的一路上,右使殿里失火的消息已传得满天。山上乱哄哄一片,救火的、下山支援抵抗墨阁的,还有为保全自己早早逃命去的,整座钱满门尽失其严律。 秦兮朝立在风中,遥遥望了一眼大火弥天的方向,唐无暝虽然傻但还没傻到要自尽的地步,火,不过是障人耳目的。 他运起内力脚尖提气,身姿如风,剑气凝虹,向着山上最宏伟的殿屋冲去。 几点剑光闪烁,无名腾身而跃,一个后翻躲过了方又理的袭击。 蛮力调动出全身的内力很快超出了无名身体的负荷,四肢的筋脉不听使唤的紧绷着,令他施展不开,而走火入魔的疯狂却让他杀红了眼,颤动的剑尖时时刻刻叫嚣着要把面前的敌手撕成碎片。 可攻势的蛮横仍旧掩盖不了他防御的脆弱。 无名才侧身避开突来的一招,没料方又理忽然狡诈地又从袖口中刺出一枚掌中暗器。 无名根本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以肉掌硬生生抵上了锋利的刃边,握了满手鲜腥的滑腻,一点黑亮的尖角刺穿了手心,从手背两指骨之间透了出来。 暗器上不知淬了什么东西,一瞬间穿透的剧烈疼痛麻木了整条手臂,无名半个肩膀立刻挎了力气。 方又理阴惨惨地笑了起来,暗器再往前送了几分:“唐慕,你不是自以为很有本事么?” 无名张嘴无声的叫喊,头上出了一层的冷汗,他挣扎着握紧手里的剑,狠命地刺了过去。 方又理随意侧了侧身就让袭击落了空,他一把抓住了送上前来的无名的手臂。无名还不想就此束手就擒,奋力抵抗了一番,这似乎惹怒了方又理,右手手臂上被人忽然反手用力向背后一掰,便听咔一声脆响。 “啊!”无名惨叫,一切挣扎骤然停止。 方又理好笑地打量着无名,像看着一只落在猎人手中逃也不得的兔子,摸着无名畸形的肩膀道,“唐慕,你再挣扎一下,它可就要断了。” 无名已痛地不想听他在说什么,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前,儒白的衣袍因打斗而破皱不堪,胸前也染了污迹,整个人更是蓬头垢面的狼狈不堪。痛极反笑,笑声低促着耸起了肩膀。 听到了笑声的方又理更是怒从中来,拔出了嵌入无名掌心的暗器,又即刻重重的拍入他的身体。 无名便抽搐着身体边笑。 会剑的唐慕是不会让自己落到这副田地的,唐慕会以一身骨血换一世骄傲,和他的父亲一样。 可是唐无暝不行了。 唐无暝坚持不住了,这实在太特么的疼了,疼的钻心裂肺,简直要抽空了身体架子里的所有气力。 所以当方又理放开了对他的束缚时,无名想也没想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直挺挺的跪在了方又理的脚下。 “哈、哈哈!哈哈……”方又理踹了他一下,俯视着脚下的身躯嘲讽着,“你方才的傲气呢,这么快就跪地求饶了?!” 无名冷汗出了一遭又一遭,虚无气力连一个字也懒得吐。 方又理大笑不止,“什么唐闲什么门主什么烈火剑法!还不是手到擒来?” 无名跪坐在自己的脚上,两条手臂不自然的下垂在身侧,跟废了没什么两样,他喘了两口气平复了身上的疼痛和经脉里的沸滚,嘶哑了嗓子说话:“你赢了,快快把我杀了吧!” 方又理居高临下地看他,手臂慢慢扬起,落在了无名的头顶上。 “杀之前,让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吧!” 头顶上的五指猛地扣紧,无名头顶阵阵发麻,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沿着经脉四处冲撞奔走,最终都在喉咙处汇成一股,涌泉一样从百汇井喷而出。 四肢随着力量的消逝渐渐虚软无比,几连跪都跪不住。 呕吐的冲动愈加强烈。 方又理以自身功力为引,以百汇为穴,借无名此机将一身内力调动之势,将他深埋潜伏多年的烈火内力全部引渡而去!无名做危卵之抗,欲催内力与之相抗,却更加助长了经脉中内力的流动。 一身内力全部吸干,无名终于不支,一口乌黑的浓血喷出口,污了面前一双金丝的靴子。 方又理轻一抬脚,尚未使出一成力气,无名就被他周身踊跃的真气霍然震开,甩在大殿的石墙上后背受了狠重一击。 无名撑着自己几欲坐起,还是恍恍惚惚的倒在了地上。 大殿中央的方又理得了梦寐以求的烈火内力,浑身涌动着无穷的力量,从发丝到指尖每一寸都无比亢奋。无名躺在地上仰面朝上,听到殿中 的仰天大笑,而自己眼中却一恍恍的发黑。 “得到了,我得到了!!” “是我的了!我的!” “烈火是我的――” 方又理倏忽结舌,笑声中断,他看到自己的手掌开始变黑,如烈焰烧灼过后的景象。 场中突然地,又有了笑声。 轻缓的,带着点飘渺的虚意。 无名竭力爬了起来,靠着双腿挪蹭着靠到了身后的墙壁,面色苍白地笑看着方又理,抬起还能勉强动一动的左手,远远指着他已变黑了一半的手,凄惨一笑:“你的手真废啦!” “你竟然在自己身上下毒!”方又理不可思议地挥舞着自己的手,又企图用内力将“毒”逼出去。 无名无辜说:“别冤枉我,我可没下毒。” 动用了内力之后,“毒”并未逼出反而越逼越猛,很快那一片黑迹就从手臂缠上了肩膀和胸膛。方又理慌了,口中恶语连连地叫骂着无名。 “谁逼谁呀!”无名背抵着墙壁笑地咬牙切齿的,看着“门主大人”滑稽的像一只猴。 “烈火内力也是你想要就要的?”无名歇了片刻说,“我早就练的走火入魔啦,那内力也早就不是醇厚无暇的烈火内力了。你那几十年的功力再加上这歪门邪道又霸道的烈火内力,哎呀,门主大人呀门主大人……” 他笑的一咳:“你都骂我是假货了,怎么还敢收一个假货的东西呢?” “你是不是笨!”无名又疼又笑地一咧嘴。 “唐慕――!”方又理乍然暴怒到嘶吼。 也对,他再不生气恐怕就再生不了气了。那么霸道的内力,无名已经与它共存了四年且自身并未过多调用,就算这样,还常常难受地翻来滚去,更何况是方又理功力深厚又心急的。 没有当场爆灼血脉而亡已经算他厉害了吧。 无名眨了眨已经挣不太开的眼睛,视线里看到方又理握着剑向他一步步靠近,面上似乎有黑红的青筋跳动。 “唐慕!!你这个该死、该死的杂种!” 耳朵里传来谩骂声。 “我要拉着你陪葬!” 陪葬?我可不想跟你陪葬,要跟,也得跟…… 呸呸呸,怎么会陪葬! “唐――慕!!” 唐慕啊,我算不算是替你,还有父母家人们报仇了? 我算不算能还清了? 耳朵里除了不堪入目的谩骂声,似乎又响起了炮竹声,砰砰砰的炸开了,不过……比炮竹声更响。啊,分不清了,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什么也想不明白了。 无名努力睁开了双眼,一片白光恍过,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挡在了面前,温和款款地笑望着他,还伸出手来抚摸他杂乱的头发。 “秦兮朝?”无名喃喃地唤他。 眼前白光渐渐散去,视野里开始清晰。 无名看到眼前并没有什么秦兮朝,只有一个眼瞪似铜铃的方又理,剑尖所向,狠狠地盯着自己。 一眨眼,他忽然嗵地倒了下去,左肋间插着一把不属于他的剑。 第 86 章 回家 黑暗并没有散去,昏沉的世界中无名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浮浮沉沉,躯壳像一个容器,容器里是静得吓人的虚无,容器外却有阵阵如雷鼓的喧闹。疲惫的身体只剩下了绵绵的疼痛,胸腔中那股烈烈的烧灼感已经随着内力的散去而沉寂。 四肢不听使唤,抬不起来。 嗡嗡的,耳边有一种模糊不清的话语声。 无名费力的睁开一条缝,眼珠的艰涩十分难受,他看到一张冒着点点青色胡须的下巴,开开合合的说着什么,声音是他极熟悉的但却听不大清。随即另一只手伸了过来,在他受伤的肩膀胳膊上捏了几下。 疼的他本能地一蹙。 又确认了几回,手才撤去,又有一根微凉的手指伸过来,淋着温而不烫的液体涂抹在自己渴得发干的唇上,一回两回地重复着同样的湿润的动作。 无名醒醒睡睡了不知道多久,但他感觉得到身边总用人在,屡屡在他短暂意识回复的时间里给予他最渴求的照顾。水总是温的,药总是不太苦的,躺久了的身体也从没有睡麻过,鼻间一直萦绕着令人舒心的浅香。 就算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急性需求,也被人伺候的周周到到。 若是唯一有什么不满,就是他有些饿了。 但是一直睡着躺着被人伺候的感觉实在是太好,即便是饿得心里发慌,无名也不想睁开眼睛。谁知道这是不是个梦,是不是醒来以后自己已经被方又理卸了手脚做成了人棍,不然为什么四肢都不听使唤。 还是睡着吧,睡着还能梦见这等好事呢。 眼皮红亮了一下,似有亮光打了进来,无名不耐地动了下眼珠。 香气扑来,再装模作样的昏睡也阻止不了肚皮自然的跃动,胃里一蠕动,咕的微弱叫了一声。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醒了吗?” 没有! “饿了吧?” 有点。 “疼不疼?” 无名听着忽然觉得有些委屈,鼻子一耸慢慢睁开了眼睛,室中淡淡的昏暗十分舒适,他转动着干涩的眼珠去寻找这个一直跟他讲话的人,最终目光锁定在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脸上。 短短的胡茬冒着芽儿,无名一吸气,说:“疼……” 男人换了个端碗的姿势,那只被暖热的大手轻轻覆上了无名的额头,“不怕,不疼了啊。”尾音微微的拖长,安慰孩子一样的满是关爱。 无名长久的望着他,最后视线被额头上那只手遮了起来。 “别老瞪着,你需要休息。” 扇动的睫毛扫着男人的手心,无名顿了顿开口道,“秦兮朝,我替唐慕报仇了……你高不高兴?唐慕没有死,我就是……” 话没说完,干涸的唇上突然被湿热覆上,秦兮朝轻轻地用双唇堵上了他的话,随即渡进来一小口甜甜的汤水,顺着食道本能地滑落下去。秦兮朝用舌尖搔了搔他的牙齿,轻声说:“我不高兴,一点也不。” 无名抿着送进来的汤水,舌头碾着已经煮得稀烂的粥米,没法说话。 “你瞒着我做出这么危险的事,你让我怎么高兴?你知不知道我……”秦兮朝叹了气没有说下去,摩挲着他的脸颊,转而道,“要是你觉得我之前没有说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我要的是你,只是你。” 无名咽下食物:“唐慕,唐无暝,无名,都是我,你要的是哪个?” 面前的人作样想了好一会,似是在认真的选择,一会看看他这儿一会又看看他那儿。无名扁扁嘴,心里不服却又莫名的气馁,委屈巴巴地垂着眼皮,身子好像被绑了起来,让他连翻身回避这样的视线也不能。 秦兮朝看他被看得气赧不及,才忍不住轻笑着低头蹭蹭他瘪掉的嘴巴,“我要……叫我阿朝的那个。” 胡茬若有若无地扫着他的脸颊,刺地他痒痒的,连带着心头也一起发痒。 “……阿朝”无名心中蠢蠢欲动的火苗尽数凝练,融成了两个普通寻常的字。 这一声刚唤出口,平躺着的身体就被人用力的揭了起来,劲健的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腰身,秦兮朝坐在床边似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来抱他。突然的动作让还未好全的无名有一阵眩晕,“啊”一声惊呼立刻靠紧了身前的胸膛。 “你干什么……” “唐无暝。”秦兮朝低声唤他的名字。 “啊?”他下意识应道。 “唐无暝,唐无暝,唐无暝唐无暝唐无暝……” 唐无暝皱眉叫住了他:“停……你叫魂呐?” 秦兮朝果真戛然而止,双手一笼又紧了几分,唐无暝箍得难受想挣开,身子才一动就被狠狠的抱了回去,拥着他的身躯因他这一挣竟然开始微微的颤抖。 “秦兮朝?”唐无暝叫他的名字,试探着转头去看。对方连忙把脸埋在他颈上的碎发里,埋了许久,气息绕过他裸露的皮肤,引得唐无暝胸膛里咚咚直跳。 唐无暝讪讪一笑,“不是哭了吧秦大庄主?” 肩头上的人没有说话,只以颈上用力的嘬了一口来回应他,逗得唐无暝发笑, 温牧云与琉华说说笑笑推门而入的时候,正看见两人抱成一个人分也分不开的模样,琉华一手遮着大夫的脸连连笑起来,故意扬声道:“哎哎哎,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唐无暝窘了脸色,又推攘不开身上黏着的某人,只好尴尬笑着望望他们二人。温牧云打开琉华的手走过去,对秦兮朝说:“他伤还没好,骨头也碎了!你还是节制一点吧。” “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琉华暗戳戳的吃味。 “你?”大夫瞥了一眼,“他俩没把你打死已经算好的了,罪魁祸首。” 琉华顿时哑口无言。 秦兮朝调整了气息松开了唐无暝,将他圈在身前靠倚着,给温牧云腾了个空出来看诊。大夫想仔细查看一下唐无暝肩臂的骨伤,几次想把人从秦兮朝怀里拽出来,奈何秦庄主就跟扎了钉子似的,死活也不愿意松手。 纠缠了几回,温牧云恼不起来反而笑他,“大庄主,你怎么学得跟这小子一样无赖了?” 唐无暝抬眼一瞪,“我怎么无赖了!” 温牧云摇头笑笑,大致检查了一番没有问题才起身,“好好好,我无赖。”说着边开下了药方,写完一章抬起头来看到笑呵呵立在身旁的琉华,斟酌了会儿,又低头连开了三四张。 他将几张药方尽数交给秦兮朝,才反身回到琉华身边。 “伤筋动骨一百天,唐无暝内力散尽身子虚弱,怎么也得将养好几月。”温牧云说道,“方子我已开好,按上面写的时节用药应该够吃到开春。” 秦兮朝捏着药方听出了端倪,蹙眉问道,“你要走?” 大夫莞尔一笑,“总不能老住在你那吧,像什么话?再说,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我也想念我的药田了。”他转头看看琉华,琉华也对他还以微笑。 平坦的官道上慢悠悠晃着两架普通的马车,载着两对人一路南下。关于杭山的传闻已经在江湖小道中传的沸沸扬扬,但谁也不会知道,一手推就这个结局的几个人正在马车中悠闲的小憩。 那日方又理经脉错乱要拉无名陪葬,被及时赶到的秦兮朝当胸一剑了结,抱了半死不活的唐无暝急匆匆下山救治,钱满门顿时群龙无首挎了士气,再抵抗不了墨阁的进攻,再加雷火弹的轰炸之下,很快攻下了钱满门的山头。 门中人心惶惶,皆奔走相逃,唐六也在那日的逃窜中误触机关,被粉身碎骨。 几大分堂见大势已去纷纷缴械投降,尤以鬼隐堂主为首,不仅揭穿了方又理在位十几年内所做下的不可见人的丑事,欺师灭祖、忘恩负义、谋权夺位,并为曾经被判为叛徒的前绝命堂主唐闲平了反。 且宣誓至此效力于扶风山庄。 秦兮朝带着唐无暝先行回庄,安排秦风留下处理后续事宜,临行前墨阁将在绝命堂主的旧屋中找到的一些东西交给了秦兮朝。唐无暝就着秦兮朝的手看着唐闲的遗物,也知道了许多关于唐慕父母的旧事。 只不过,唐无暝只像个旁观者,读着毫无记忆的恩仇故事。 所幸,他已替故事中的人报了仇还了债,即便唐慕有灵,他也不至于太过心虚。 琉华也一段段的讲了当年的事情,说起当时方又理派人暗杀唐闲夺烈火心法,却没料到他们的人手与唐闲相遇时,秘籍和唐闲身上的内力都消失无踪。因唐闲自来与扶风山庄交好,方又理以为这失踪的秘籍该潜藏在了这扶风山庄里。 所以唐慕被掳上山,琉华又听从方又理的命令,要他整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唐慕出来,才有了后来的换脸计划,企图安插一个暗线进扶风山庄套出烈火心法的下落。 只是变数太大,换脸的技术并不成熟,直至第十个才做出了一个能与唐慕真假难辨的脸来,只可惜十最后还是没能度过关键的一夜,功亏一篑。秦家坚持不懈的寻找着唐慕的尸首,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一些端倪。然而谁也没料到,恶灵谷里的唐慕听闻了家中的惨事心绪错乱,一夜之间功力大涨,竟以烈火心法大开杀戒,让钱满门吃了不少苦头。 原来,唐闲竟把一身内力全部渡给了自己的儿子。 方又理顺势就计,派人把那死掉的十号假唐慕扔回了琼州,被秦家人寻到后错当了唐慕埋进了扶风山庄的后院。 后来的事情,便是琉华日志里记录的那样,阴差阳错之下,唐慕就成了唐无暝。 再从琉华嘴里听到这些事情,虽然心中还有不少感慨,但也没了当日初知此事时的震撼,唐无暝歪斜着躺在秦兮朝的怀里,听着听着就没了动静。秦兮朝低头看时,他已沉沉睡了过去。 秦兮朝整理着怀里人的头发,听琉华感叹了一句,“造化弄人。” 他便笑了,说:“听天由命。” 马车有一波没一波的走着,目的地是琼州。 车上的人也渐渐地从这一场乱事中走了出来,恢复了往日缱绻的样子。 唐无暝因为骨折的原因右手肩臂被限制了活动,为了左手心的穿透伤能够好全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秦兮朝什么活都不许他干,吃饭喝水都尽心尽力的送到他嘴边来。 就连内急也…… “秦兮朝!你再跟着我试试!” “你的手……” 唐无暝躲进一棵树后背过身,“我手又不是没了,连撒个尿也要你管……喂!”他大叫一声,秦兮朝的手已经环过他的腰身伸了进去,松了他的裤子准确的掏出了他的鸟儿。 唐无暝黑了脸,又羞又气,“你撒手。” 秦兮朝抖着鸟儿诱导他放松,“没关系的,来,嘘……” “你滚――!”丛林里扑棱棱的飞出一大群的麻雀儿,朝着灰蓬蓬的天空打着旋散去。 后头的马车里爆发出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 琼州的风物与他们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罩着朦胧的烟雨,静候着人们的过往来去,恬淡依然。两架马车在琼州城门便分道扬镳了,琉华他们就此一路西去,唐无暝跟着秦兮朝回了那座雾气缭绕的小岛。 才一进门,一个瘦小的身影便扑了上来,抱住他又哭又笑,唐无暝笑着揉了揉少年的头。 “我回来了。”他说。 第 87 章 大结局 唐无暝还是那个唐无暝,吃一堑也未必长得了一智。 他养伤养得极其无聊,每天带着那个为虎作伥的小侍童,把扶风山庄里里外外都被搅得鸡飞狗跳。隔三差五的便有手下来跟庄主打小报告,秦兮朝面上说得狠狠,回头见了唐无暝一脸无辜的扒着他笑的模样,心就再狠不起来,宠溺只有与日俱增的份儿,更不提要教训谁了。 真是把唐无暝惯得天上有地下无,要太阳绝不给月亮。 不过唐无暝毕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平 分卷阅读32 里小打小闹,却从来不真的给秦兮朝添什么麻烦。 庄里的侍卫们眼看庄主根本治不了他,渐渐也不求助与秦兮朝了,直接正面交锋斗了起来,日子久了大家玩在一起竟都与唐无暝混的热火朝天,形同兄弟。 秦兮朝对此也都是一笑了之。 天气一天天的暖和起来,唐无暝的伤也慢慢好了,到了鸟雀儿回归筑巢的时候,一切都如春天的绿芽儿一样,勃发着蓬蓬的生机。他养伤的日子里,秦兮朝一直规规矩矩的陪着他,除了夜里紧紧的搂抱之外没有丝毫越矩的行为,为了唐无暝的身体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傍晚,秦兮朝处理过一日的事务赶回临湖小筑里,本是为了能与他一起吃顿饭,却发现房内漆黑一片,派人送来的晚膳也一筷未动地摆在桌上。屋里点着奇异的香料,是秦兮朝从未用过的味道。 “无暝?” 他从屋里找到屋外,一声碎响突然从头顶砸在脚边。 唐无暝坐在屋脊上,扬着头看远处水天一线处的夕阳,耀红的颜色盈满了眸子。 身后的瓦片上轻轻一落下一人,头顶便漫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唐无暝后仰着脑袋,自然地朝他一笑,“你叹什么,夕阳不好看?” 秦兮朝弯下腰拥住了他,吻了吻唐无暝的头顶坐在他身旁,问道,“怎么想起来看夕阳了。”他凑近了唐无暝想偷个吻,却闻到他身上一股久酿的醇香,不禁皱了眉,“你喝酒了?” 绕着红晕的脸颊转过来,近距离地看着秦兮朝,嘿嘿笑说:“一点点。” “……唉,罢了,反正你也不止瞒过我这一次。” 唐无暝听这语气似有些不祥,忙肃起了精神,“哪有!” 秦兮朝道,“你瞒着我回杭山?” “那是被人抓回去的!” “你装不认识我?” “那是时事所迫!” “你瞒着我当什么右使,练什么剑法?” “那是被逼无奈!” “你还把我关进大牢?” 好家伙,敢情这是来跟他算账来了,唐无暝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我不是把琉华给你送进去了么,他肯定知道怎么逃出去……” “那你孤身去送死的事呢?”秦兮朝低下头来,咬住了他的耳朵,两排牙齿叼着唐无暝的耳郭浅浅磨动,说的话全变成了往耳穴里吹的气。 “……”唐无暝无话可解,耳朵里湿漉漉的一响,忍不住低低的嘤咛了一声。 “还有……” 唐无暝一清醒,立刻反驳:“没有了吧!” 秦兮朝一手扣着他的后颈,两指在颈肉上玩弄着揉捏摩挲,笑容里漫过一丝狡黠。他收紧了环抱唐无暝的手,重重地在唇上烙下深深浅浅的吻,直把唐无暝吻的措手不及,搂着秦兮朝的脖子哼哼地喘息。 正趁这人儿享受着,秦兮朝舔咬着他的锁骨问道:“你在屋里点的什么香,嗯?” 怀里的人促然一抖,眼珠咕噜噜的转开,四处回避着秦兮朝的视线。 肩头的衣物被毫不留情的扯了下来,微凉的风灌进来,和身上湿湿热热的触感孑然形成了对比,胸前的珠点被人含在嘴里嗫咬,久违的酥酥麻麻的感觉盈上心头,唐无暝哼哼着不成句的话,“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哼?”秦兮朝重咬了一口,唐无暝一声尖叫,“从哪弄来的?” 唐无暝自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立刻蹬着腿就招供了:“琉华!琉华的信鸽送来的……” 秦兮朝沉声怨道,“真是的,走了还不让人省心。”可嘴上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一边解着唐无暝的腰带边说,“药对你的身体不好,怎么能随便用?”他解开唐无暝的衣裤,低头含住底下那个流着泪的物件,“要是想要直接跟我说便是,我还能喂不饱你?” “呜……说什么……”唐无暝满脸通红,身上一激差点从屋顶上滚下去。 秦兮朝一把捞住他的腰身,却不将他护紧,偏偏吊着他紧张的心情,随时都要摔下去的感觉当真要把唐无暝吓哭出来,这一吓,下\身一紧直接身寸了,弄了秦兮朝一身。 “啊……都怪你!”唐无暝仰天长叹,“男人的尊严都被你吓没了!” 秦兮朝笑的爽朗风清,把唐无暝的头发揉搓地像一顶鸡窝,也不在意身上被弄脏了什么,一臂捞紧了唐无暝按在怀里狠狠抱着,边笑边说,“怪我怪我,咱们回屋重振你的雄风,好不好?” “……流氓” 秦兮朝抱紧了他,纵身一跳,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不知道是谁流氓,在屋里点那种香引我上钩。” “……” 怀里搂着唐无暝软乎乎的身子,秦兮朝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不禁低头看他,“你没了武功,那么高屋顶你怎么上去的?” 他指指屋后头方向,秦兮朝回头一看,半截木梯露在屋檐上,唐无暝得意的哼笑,“两截梯子拼起来的,怎么样,是不是很聪明?” “哦?”秦兮朝眼角一抽,掂着怀里的人快步往屋里走去,进去一脚揣上了房门,把唐无暝往床上一扔,“看来得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干这样危险的事!” “等等――” 呲拉…… “哎我衣服!别撕别撕!” “别咬啊!” “轻、轻点……” “唔……不要……” “……呜……我错了” “给、给我……” 恍记那时初见…… 三百两。 你把我当什么人! 四百两! 从多久…… “一辈子。”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完结了。 这是我第一篇v文,中途因为没有大纲写崩过、气馁过、卡文卡到想撞墙过、考试断更过,但不管怎样我终于把儿砸养大了qaq。感谢一直陪我走下来的大人天使们,虽然这文写成了这个鬼样子,你们还是没有抛弃我。感谢你们能够看到这里,与我分享这些狗血的脑洞。 写故事,只求不忘初心。 这篇有钱就告一段落啦,下一本古耽是伪君子(伪君子的大纲还在吐血生产中),自感再开古耽之前需要冷静一下。而且蠢作者作为一个医学狗,准备考研啦,所以过阵子应该会先写一个不怎么长的(20w以内)的咸蛋练练手。 讲的是学霸医生受,与古穿今影卫攻的故事。 看前途无量医生受如何将又梗又直的影卫调教成――有白大褂制服控的、控制欲强的、s\体质不明的、忠犬的、护妻狂魔~ 欢迎大家捧场,么么哒!(  ̄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