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分卷阅读1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 ================= 书名：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文案 秦楚：一般不是都应该有张藏宝图…… 小七：特地画在一张纸上等着人来抢吗？ 秦楚：…… 结果都来抢你，你这还不如画在纸上。 两个算计起人来丧心病狂的超级腹黑男相爱相杀的故事（大雾） 小七凭一把小破刀日常泡美人抽空杀仇人的故事（嗯……）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七，秦楚，墨修 ┃ 配角： ┃ 其它： ================== ☆、楔子 & 第一章 玄冰叶 楔子 更鼓已敲五遍，再过一会儿，就有人要进来了。 男子正了正锦袍的衣襟，含了一颗药丸在口中，和水吞下，不苦，微微带甜。 别人要神志清明，我却希望能永堕迷梦。 云先生给的药丸，想来是有用的吧。 那人还在镜中等我。 服下它，愿我在如意镜里，能永远以梦为真。 -------------------------------------------------------------------------- 月明星稀，老鸹南飞。 “不是说四百年前周天子那一双金眼睛，看一看就能把人吓趴吗？怎么现在他们一家子会惨到这个地步？” 碧落偷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大胡子火头军，见他没看这边，一边拨着大灶下的火一边小声说。 小七哼一声，“那双金眼睛什么用也没有不说，反而把‘我是大周皇族’这几个大字直接拍在脸上，现在不让人杀光了才怪。” “说是长乐公主昨天也被抓了，才四五岁的小娃娃，直接就被蔡覃大人挖出心肝来煮着吃了。”碧落身处险境，八卦的心倒是不减。 小七攥着拨火棍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倒是西固公主，就是据说美到摘了面纱能吓死人的那个，倒是好像还没抓住。” 丑到吓死人倒有可能，谁见过美到吓死人的？真是传什么都有人信。 小七看看远处的陈国士兵，“她要是真那么美，再长双金眼睛，现在也就离死不远了。” 此处是个背风的山坳，正适合扎营。陈国将士们刚破了大周都城，无所顾忌，此时围着篝火饮酒作乐，灯火通明，笑声震天，吓得那些找死人肉吃的鸟不敢落地。 再远些的那些帐篷里，一笼笼鸡鸭般挤挤挨挨地关着抓来的大周嫔妃和几千宫女。 幸好拉着碧落假装小厨房伺候的人，才有机会出来帮忙看着大灶的火，不至于留在帐篷中挨饿。 碧落也看看那些帐篷，“咱们都走了好几天了，他们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呢？要去陈国都城吗？” 这一行几千个宫人，真的要这样慢慢一步步挪到陈国的都城吗？小七默默心算了一下，“咱们现在应该是到哪了？” “只怕明天就该到回石坡了吧。” “回石坡……”小七蹙着眉头默念着这个地名，忽然心下一片冰凉。 四十年前，大周破了陈国都城，擒了几千嫔妃宫女，一路行来，到了回石坡，闽将军因为受了嫔妃的冲撞，大怒之下活埋了嫔妃们和几千宫女，几十年后农人都能挖到当年的白骨，此处的田地也特别肥沃，这是陈国当年的奇耻大辱。 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陈王不久前破了大周的都城大宛，风水又转过来，如今这大周的妇孺又变成待宰的羔羊了。 看来是不能再继续跟着走了。 小七再看看不远处的大胡子火头军。一手拨着火，一手悄悄摸到鞋底，摸到那柄磨到满脚血泡也不肯丢弃的宝贝。 盯着跃动的火苗，小七一遍遍在心中构想和演练动作和路线，心中一片清明。 远处篝火那里忽然一阵哄笑，大胡子探头探脑心驰神往，恨不得立刻丢了手里的活跑过去看热闹。小七眼前的火苗噼啪一声，迸了一个火花。 就是现在。 小七纵身而起，猫一样跃到大胡子背后，右手心里薄如蝉翼冷若寒冰的玄冰叶轻轻巧巧地从他后心没柄而入，左手搂住这大家伙的腰，将他放倒。 小七拔出匕首，这边大胡子无声无息地了了账，那边碧落还无知无觉地蹲在一个大锅前拨火。 小七悄悄潜到碧落背后，犹豫了片刻，要不要留这个活口？ 最后还是收起匕首换左手拍了拍碧落的肩膀，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碧落一眼看到大胡子倒在地上，惊疑不定，倒也聪明，并没出声。 小七示意碧落帮忙把大胡子拖到帐篷里，随手扯了张毯子盖住，拉着碧落就潜进营地边的山谷里。 “谁？谁在哪里？”有吆喝声传来。 小七心道不好，果然有暗哨，干脆不再躲躲藏藏，直接向远方林密草长的地方跑去。 身后的吆喝声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忽然嗖地一声，小七身形一闪，一枚羽箭擦着她射入草丛，接着又是一声，身边的碧落应声而倒，跪在地上，小腿划过箭头的地方鲜血淋漓。射箭的追兵嘻嘻哈哈的，看上去不像射得没有准头，倒像是觉得她们是女子，肆意戏弄。 小七低头扫了一眼碧落的小腿，心里盘算只能丢下她自己先走了，忽然被碧落猛推一把，“我走不了了，你快跑啊。” 小七咬咬牙，低声道：“胡说。”一把拉起碧落将她的胳膊绕过自己肩膀，搀着她跌跌撞撞地向前。 正在这时，又是一只箭嗖地一声飞过来，擦着小七呼啸而过，小七搀着碧落躲闪不开，肩膀添了一道口子。 没事做什么好人，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身后的追兵更近，已能看到人影，又有不只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听声音，这次却是认认真真要取她们的性命了。 看来命中注定是躲不过啊 。 预想中的利箭穿心并没有来。 几支呼啸而来的羽箭被人轻轻巧巧地拨落在地上。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现在两人身后。 皎皎月华下，一人一身白衣，长剑如水，清雅无双，一双长长凤眼，冷冷清清的目光掠过小七和碧落两个人，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像是微风掠过潭水，泛起一丁点涟漪，转瞬又不见了。 只见那人收剑走向刚才还嘻嘻哈哈，此时已经一点声息也没有的士兵，不知低声与他们说了几句什么。 几个士兵退开，瞧着这边，却不敢走远，想是派人报信去了。那人也不理会，转身走回来。 小七警惕地看着他，他却理也没理小七，径直走到碧落面 分卷阅读1 - 肉书屋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 前俯下身子，探查碧落小腿上的伤口，一头黑发如水一样流泻下来，缠缠绵绵流淌在碧落的宫装上。 小七心中一松，继而大奇，碧落这小丫头不是大宛深宫中的小宫女么，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男人？ ☆、第二章 公子有双 小小七再去看碧落，碧落却是全不认得他的样子，一脸惊吓，拉着裙子向后直躲。 那人已经起身，从怀里拿出个小瓶子，随手抛给小七。 “你来给她上药。”声音清朗，如同清泉击石一般。 小七伸手接过，仔仔细细帮碧落上好药包扎好，然后扬扬手里的瓶子，“也借我用用？” 那人像是此时才注意到小七的肩膀早已鲜血淋漓，微微一点头，“快点。” 小七抬手正打算扯开自己肩上的衣襟，忽然眼睛一眯，定定地盯住那人。 那人明白她的意思，索性远远走开。 小七一边利落地给自己上药，一边低声问碧落此人是谁。 碧落也一脸茫然。小七想了一下，“管他存着什么心思，我们先离了这里再说。” 那人看两人整理好衣裙，回来放柔了声音低声问碧落，“可走得了么？”碧落哪里还能走路，摇摇头。 那人又打量了一下碧落的腿，转身去找那几个远远躲着的士兵。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几个士兵居然拉了一辆马车过来。 只听碧落一声惊呼，那人手一抄，已将碧落打横一抱，稳稳妥妥地安放在马车上。也不去看满脸窘迫的碧落，自己也坐定，淡淡道：“赶车。” 这里并没第三个人，小七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无奈现在有求于他，只得忍痛纵身上车。 那人看了眼小七，“会么？” 小七想，这不是废话么？看看我这身宫装，你什么时候见过宫女在皇宫里赶着马车到处溜达的？ 那人不耐烦地看了小七一眼，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个“笨”字，到前面来随便教了教小七，教完人家又回去坐着了。 小七试了试，倒也将车赶得有模有样。 那人叫小七一路向南，自己闭目养神，小七盘算了一会，问，“公子是凤梧山的？” 那人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小七，随便嗯了一声。 小七心想，陈国大军都肯给个面子，全身上下又像穿孝似的，大概也没别人了。 一旁的碧落忽道，“世人都说秦楚墨修，秦楚墨修，凤梧山的秦楚公子天下闻名，公子一定是……” 小七不待碧落说完，就随口接道，“秦公子的师弟吧？” 那人随口答， “在下正是秦楚。” 碧落兴奋地心驰神往，“秦公子已经是这般模样，那个墨修又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这一个不过如此，那一个不看也罢。”小七哼了一句，在前面悠哉悠哉地甩了一鞭。 秦楚只管闭目养神，仿佛根本没有听到。 碧落鼓起勇气问，“秦公子为什么救我们？” 秦楚淡淡道，“凤梧山弟子，向来急人所难。” “凤梧山那么远，大周和陈国现在在打仗，兵荒马乱的，秦公子到这里来做什么？” 秦楚也不睁眼，“我师父算出有人此时有难，令我守在这里救人。” 小七心道，你要撒谎好歹也费心编个像样点的，这个也太随便了吧。 “公子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如今乱世，你们又是大周的宫女，没处可去，我先带你们回凤梧山。” 凤梧山天下闻名，很有几个有本事的修行人，得罪不得，是以即使天下大乱，群雄也都给他们几分面子，秦楚只是要了两个小宫女而已，一路也再无陈国的军队找他们的麻烦。天亮时马车已到一个破败的村落，只是人迹全无。 秦楚冷眼看到碧落脸颊烧红，嘴唇干裂，令小七停车找水，小七去了半晌，才不知哪里找到半个葫芦做成的瓢，装了一瓢水，秦楚看了一眼，瓢底尽是泥沙，“这如何喝得。” 小七又找了一会儿，终于捧回一瓢清水，谁知秦楚又道，“你哪里找到的泡过死人的水，血腥味闻不到吗？” 小七气结，心想你这是故意找我麻烦吧？转身就走，好半天才回来，说，“好不容易找到一口水井——绝对没泡过尸首。” 秦楚瞥一眼清透见底的水，缓缓道，“井水太凉……” 话未说完，碧落已经抢过水瓢，“不用再找了，这个就很好。” 秦楚伸手帮碧落托着水瓢，待她喝了水，把剩下的水递给小七。碧落喝罢水，正色对秦楚说：“秦公子，你长得好，人也好，我娘要是活着，一定就是你这样。” 小七刚刚举着瓢灌了一大口清水，此时默默地呛了一口，在呛着自己和吐秦楚一身之间，一刻都没犹豫地选了后一个。 不日车到俞州，此处已近陈周边界，俞州本是大周南陲重镇，钳制南北交通要道，是南去的必经之路。虽经战乱，老百姓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城里已有不少店铺又重新开始开门做生意，只是这大小城镇，锦绣江山，从今以后再也不是大周的了。 秦楚一路令小七找水买饭，小心驾车，但碧落还是开始发热，昏睡不醒，三人只得找了家客栈暂且歇脚。 秦楚进了客栈就要了上房，唤小二拿银子换了崭新被褥，吩咐备水备饭，秦大公子随口几句，就将客栈小二支使得团团转。又亲自一路将昏睡的碧落抱进房中安放在床上，看得旁边的小七一阵肉酸，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心想，秦楚对碧落如此之好，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秦楚安置好碧落，忽然看向小七，“你的伤可好些了？” 小七眼见他离自己很近，俊眉修目，心中大骇，唯恐他把那些肉麻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向后大退一步，强笑道，“好多了，活蹦乱跳，绝对死不了。” 秦楚点点头，随手写了个方子，令小七速速去找开门的药铺抓几味药回来。 小七嘀咕，“凤梧山不是医术了得吗？何以这一点小伤都能医成这样？” 秦楚早给碧落用了药，让她昏睡过去，只是为了自己行事方便，当下也不受她激，随手拿给小七一块碎银子。 小七将银子抛上抛下，眼珠一转，脚下却不动。 “秦公子果然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这兵荒马乱的，你可知道外面的东西都是什么价钱，这点银子够买什么呢？” 秦楚闻言眯眼打量她一下，又摸出几大块银子交给小七，“够了？” 小七一笑，转身就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只见这俞州城里，四处都贴了悬赏捉拿西固公主的画像。陈与大周世仇，此次一举破了大周的都城，意欲一鼓作气斩草除根，断了大周绵延几百年的天家血脉，此时正四处搜捕 分卷阅读2 - 肉书屋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 逃走的漏网之鱼西固公主。 看着画像，小七心中暗暗好笑。 西固公主之母瑾妃是西陵高原献给大周的一等一的美女，入宫后六宫独宠，据说生下的西固公主更是倾国倾城，民间传闻，这公主出生不久就因为绝世的容貌骇死了几个伺候的奶妈宫女，从此不再以真面目示人，一直戴着面纱。 公主一直戴着面纱，所以她的样貌并没人见过，画像上这个正在朝人抛着媚眼的美人儿一看就是画的哪家青楼的活招牌。 跟着秦楚没人敢找麻烦，可一旦离了秦楚，这身宫装就万万穿不得了。 小七一路东张西望想找个店铺买几件衣裳，却看到有个穿着破烂的人鬼鬼祟祟一直跟在后面。索性进了一家卖女子衣衫的估衣铺，一边和老板娘说笑攀谈，手里一边挑了几件整齐干净的衣服，眼见那人在外面等得不耐烦，又不好进来，心中好笑，趁着他不注意，足足地给了老板娘银子，换好衣服直接从后门出来。 出来后七转八转，身后跟着的人早不见踪影，但小七也全不知自己到了哪里。正在这时，一眼就看见前面的陋巷里停着一辆马车。 这马车实在太过招眼，想不让人注意都难，拉车的是两匹四蹄踏雪皮毛如黑缎一般的骏马，车身通体上好的如金似玉的乌木，嵌着刻花的黄铜，暗纹锦缎帘子角上坠着几串白玉坠，微风过处叮咚作响。 只听车中一人问：“他们到了？” 一个流民打扮的人靠近马车，拱手低声道，“公子，他们人到了客栈。只是……” 帘子一掀，一人缓缓下车，只见他头束玉冠，脚踏轻靴，腰佩长剑，一身黑衣，领子和袖口绣着细细的云纹，在日光下时紫时绿，变幻莫测。如今刚经战乱，房舍破败，俞州城大街小巷上满是难民和乞丐，多数人衣衫褴褛。这人像是打算去会哪家姑娘，全身上下都精心打扮过，雍容华贵，纤尘不染，放在其中简直光鲜得莫名其妙。 此人的相貌清雅，不在秦楚以下，语调不似秦楚那样清冷，反而出奇地温和，嘴角总含着一点笑意，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样子，但是不知为什么，却让小七没来由地觉得这人不像好人。 只听他说，“秦楚既然救了那人，自然有他的道理，无论如何，先把人截下再说。” ☆、第三章 缘起 小七大惊，往后一退，撞进一个人怀里，回头一看，却是秦楚。 秦楚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七刚换的新衣服，淡淡问，“药呢？” “呃，还没来得及去买，”小七赶紧转移话题，示意秦楚轻声，“你看那边。” 秦楚只随便瞥了一眼那辆马车，眼光就转回小七身上。 “你认识？” “何止认识。”秦楚顿了顿，凉凉道，“这不就是你的那个‘不看也罢’么。” “楚国那个墨修？”小七又看一眼墨修，转头说，“你怎么出来了？他们正说什么要去客栈劫人。”心想，你赶紧去你的客栈，我赶紧溜我的，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山高水长，从此后会无期。 秦楚闻言，拉了小七就走。小七无奈，只得跟着。 刚回客栈门口，就见一群大汉出来，为首的手里抱的正是碧落。 秦楚一言不发，抽出长剑迎了上去，轻轻巧巧三两招已将碧落抢了回来。小七不知道秦楚的功夫如此之好，心下佩服，这时却听到马车声响，果然是刚才巷子里那辆马车不疾不徐地驶过来，优哉游哉，不像是来抢人，倒像是谁家公子来郊游踏青。 跟着马车的一群人倒是一拥而上，抽出刀剑，将三人团团围住。 刀剑无眼，随便就往身上招呼，小七叹了口气，抽出玄冰叶，虽然人小，但手中匕首却是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众人很吃了些亏，一时不敢靠前。 小七正待和秦楚二人杀出一条路来，忽然手腕一紧，只见墨修已不知何时无声无息潜到身后，一只手随随便便就抓住小七两个手腕。看小七挣脱不开，手如铁钳丝毫不松，双眼含笑，像是觉得这样十分有趣一般。 秦楚却是一眼也没有分心去看被墨修擒住的小七，他此时没了小七，腹背受敌，怀抱碧落，不能还击，又要照顾着碧落不被刀剑所伤，只能前踢后挑，左右腾挪，在众人之间只能堪堪不落了下风。 墨修从旁看了一会，微微一笑，小七只觉钳制自己的手腕一松，身边这人身形一晃，鬼魅般闪进圈子，一剑快如闪电般朝秦楚要害刺去，待秦楚不得不躲之际，右手收剑，左手已经劈手将秦楚手上的碧落夺了过来，旋身出了圈子。这几下攻其不备，干净利落，倒是赢得光明正大，并没有占人多的便宜，连小七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喝了一声彩。 墨修人已到手，随手交给手下，与秦楚也不说话，只向秦楚拱手一笑，就踏上马车，带着人马扬长而去。 小七待要追上去，却被秦楚一把拉住。 秦楚哼了一声，“凭你打得过？” 小七心想也是，虽不放心碧落，可也别无他法。一低头，忽然看见自己右手手腕上青黑一圈，虽然不痛不痒，却像墨染的一般。 秦楚也已经看见了，“不知他用了什么毒。”拉起小七的手腕仔细查看一下，“我看不出来，也许我师父知道。你要跟我去见师父吗？只怕不医的话，这只手就废了。” 小七无法，只得跟着秦楚回了客栈。秦楚牵了匹马出来。 “会骑马么？”秦楚翻身上马，小七一愣，还没回答，只觉身子一轻，已被秦楚提上马背。 虽然两人共骑，秦楚却始终尽量远远离着小七，小七心中暗笑，抱碧落时你想不起来，现在倒是记得自己是凤梧山弟子了。两人出了俞州城，想是因为小七中毒，秦楚一改先前乘马车时且走且停挑三拣四慢悠悠的做派，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多日就赶到了凤梧山下。 到了凤梧山地界，秦楚清冷无波的面孔也透出了一丝轻松，进了客栈，也不用吩咐，就有人上来牵马，伺候得十分周到，显是到了自家地盘。 秦楚随手扔了条面巾到小七怀里，嫌弃道，“就要上山了，把你脸上那层脏东西洗了吧。” 小七也不奇怪，凤梧山医道天下闻名，秦楚看出她脸上涂了东西也没什么稀奇。当日城破，情急之下随手涂黑了自己的脸，只为自保而已。 小七拉过镜子仔细抹脸，擦掉一层黑黄，现出白皙的肤色。 镜中的秦楚随便打量了一眼小七，只觉得她娇俏可爱，口中却说，“我原以为是个美人，看来也，嗯，不过如此。” 小七知道秦楚正把前些天说他的话如数奉还给自己，正要反唇相讥，忽见秦楚俯下身来，就着镜子认真地看着小七的眼睛，低声在小 分卷阅读3 - 肉书屋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 七耳边微微笑道，“所以你以前天天带着面纱，是因为长得丑吗？” 秦楚声音很轻，小七却如遭雷殛，转瞬间脑子里已转过无数个念头。 小七之所以敢大摇大摆地跟他回凤梧山，是因为如今天下见过西固公主容貌的人早已死绝，而自己并不是人人在找的金眸，城坡后就混在下等宫女中没人知道，这秦楚不过是偶然在荒山野岭捡到自己，断没有知道自己是谁的道理，这时这么说，十有八九只是在诈人。 当下主意已定，茫然抬头问秦楚，“什么面纱？” 秦楚仿佛没听到一般，收敛了笑意，望着镜中的小七，低声道，“你不记得了？前些年你父皇大寿时，我在宫中见过你，你那时身量比现在小些，穿着镶金丝的裙子，我虽看不到你的脸，却听过你的声音，”叹了一口气，又说，“一晃就是这么些年，如今大周也不在了。” 小七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遥想三年前父皇五十大寿，诸王来朝，大宴百官，进贡的礼品流水价送进宫来，那是何等的热闹，转眼间父皇已不在人世，如今国破家亡，骨肉分离。半晌才说，“我却不记得你了。” 秦楚闻言，面上波澜不惊，直起身子，打量小七良久，悠然道，“你自然不记得，你年纪那么小，宾客又那么多，怎么记得住？更何况，”顿了顿，“我本来也没有去过大周皇宫。” 说罢悠然自在地看着小七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还是被他骗了。 大周皇族的礼服镶金丝甚是平常，前几年的小七身量自然小些，可恨他用国破家亡扰乱自己的心智。小七眯着眼睛盯着镜中的秦楚，这人白长了清俊出尘的好相貌，却这样可恶，不知用什么法子认出自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路各种做作，最后终于把自己骗到凤梧山。想到这里，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真想抽出怀里的玄冰叶送进身后这人的脖子里。 秦楚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暗自纳闷。 明明按照师父的吩咐，于某时去某处救下西固公主，把她平安带回凤梧山，让师父结的缘灯一熄，就算把师父交代的这件事办完了。 可是这次自出山以来就一路被墨修的人跟着，看他们人手甚多，于是将计就计，将碧落送给了墨修。偏偏这小七一路上把自己当成傻子，如今已平安到了凤梧山脚下，实在是忍不住就想顺手捉弄她一下。 如此多此一举，和一个小姑娘斗气，可以算得上是无聊至极。 两人在镜中对视，半晌无语。秦楚却分明看到镜子里那双晶莹的眼睛渐渐泛起了一层水雾，过了一会，小七的小嘴一扁，一大滴一大滴的泪珠沿着那张小脸滚滚而下。 秦楚面如止水，心中却想，这女孩刚刚死了父兄姊妹，由大周公主变成一个孤儿，刚才用她国破家亡的事情去诓她，实在是不太应该。不由得俯过身去，低声道，“是我的不是，你别哭了。”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却不料小七转过身来，竟伏在了秦楚衣襟上。 小七原本只想意思意思哭个过场，但是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颠沛流离，所受的各种惊吓折磨，竟然真的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秦楚的一双手实在不知该放在哪，此时看她哭得无比可怜，只得用一只手掌轻轻拍着小七的背。 小七被他一拍，一时满心委屈，哭得更凶了。 秦楚只觉得怀中的女孩小小的拳头握着自己的衣襟，一头毛茸茸的头发，猫儿一般，鼻间隐约飘过一阵似有似无的幽香，神思飘摇之际，忽然异香大起，待要推开她时却已经来不及，顿时全身酸麻，一口真气再也提不上来了。 秦楚无奈苦笑，想自己精通医术药理，居然能在心神不定之时着了这小丫头的道。 小七把秦楚放倒，破涕为笑，“秦公子，西陵高原有两样宝贝，当年随我娘被带进大周皇宫，第一样是我的匕首，叫玄冰叶，你已经见过了，第二样就是无琊花，炮制后，就是一种奇诡的迷药，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小七伸手去秦楚怀中搜罗，看秦楚一直默默地看着自己，神色晦暗难明，心中微微不忍，就又说，“我带面纱不是因为丑，是因为没长着大周皇族的金色的眼睛。我才出生不久娘亲就死了，父皇很少来看我，除了伺候的奶妈宫女，一直就是我一个人在宫中长大。前些天死的大皇兄，虽是个病秧子，可小时候很会欺负我，偷偷掀我的面纱，看到我的眼睛是黑的，就骂我是野种。城破被杀的姐姐，觉得我天天戴着面纱是个怪物，从不和我玩，只有小长乐……长乐她……”喉头一酸，接不下去，半晌又道，“宫中那个地方，外面看着热热闹闹的，你去呆一呆就知道了，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个国破与不破，我也不是那么在乎，刚才哭是骗你的。” 秦楚怀中东西不多，不过是一些散碎金银和银票，一个不知做什么用的会发光的小球，还有几个奇巧的小瓶子。小七将银两收起来，捡起小瓶子，“你想诓我来凤梧山，只怕我手腕上的毒也是你下的吧？想想也是，墨修抓的是我两只手腕，你拉我的时候倒是只攥了右手。解药呢？” 见秦楚不答，小七抽出玄冰叶，抵着秦楚脖子，笑道，“我忘了你不能说话，我拿给你看，是就点点头。”拿了几个小瓶给秦楚看，秦楚却一直摇头。 “什么意思？没有解药？”小七蹙眉道。 秦楚居然点点头。 “那要怎么解毒？”小七匕首稍微一送，已然见血。 秦楚竟然笑了，像是觉得自己不能说话而小七又找不到解药的状况十分好笑。 小七看着他的笑颜愣了愣，“不是毒？不用解？” 秦楚眨眨眼睛，仿佛在说，“聪明。” 小七眯着眼睛琢磨，要不要给他一刀，试试看他的话是真是假，可不知为什么，忽然下不了手，心想算了，他要抓活的西固公主，想来也不会下什么霸道的毒，自己却是不能再耽搁了，无琊花效力有限，只怕再过一阵他就能动了，收起玄冰叶笑道，“你这样欺负我我都不杀你，是谢你前些天救我之恩，咱们算是两清了吧？”一笑又说，“话本子上的坏人都是死于话多，占上风时要赶紧溜之大吉。我走了，咱们再见了……嗯……还是再也不见了吧。” 眼见小七拎着包袱开门溜了出去，秦楚半日缓缓坐起来，从地上捡起师父所结的缘灯，托在掌心，那晶莹剔透的小小琉璃球前些天只有淡淡一点亮光，此时却光芒大盛，秦楚叹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带回来，又被她溜了，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四章 簪花 相传四百年前，有一个人天为父，地为母，于乱世中应运而生，文韬武略无所不通，一双眼睛 分卷阅读4 - 肉书屋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5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5 金光灿烂，发迹于北芫，横扫中原，传说只消看一看就使对手跪伏于地不敢再战，一挥手就有天兵天将助阵，取了百万敌军的头颅，以此收复诸国，平定天下，奠定了大周四百年的江山基业。 然而悠悠四百年已过，这天子血脉逐渐凋零，人丁越来越稀少，夭折者多，最近这些年来更是只剩下天子一脉勉力维持，不但再也没出过能比肩先祖的明君，就连彰显血脉的金眸，也一代比一代黯淡。诸侯割据，群雄四起，天下百姓十停倒有九停虽然号称是大周的子民，却纳的是诸侯的税，交的是列国的粮，大周渐渐地只剩了一个空架子。 大周以南，是此时灭了大周，志得意满，早已自称为帝，一时风头无两的陈国，若是一路西行，穿过娄梁，前有天险，背倚西陵高原，就是诸国不敢染指的法外之地人间仙境凤梧山。 凤梧山虽邻西陵，气候却温暖宜人，山下良田千亩，街市繁华，百姓安居乐业，是这乱世中难得的一块净土。世事变迁，凤梧山上却是数百年如一日，一潭碧水，千竿修竹，竹林中隐隐露出青瓦白墙，秦楚处理好了山下诸般俗务，上得山来，一路都有人招呼“大师兄”，秦楚微微颔首示意，脚步却不停，一路进到内室。 师父正在与师伯下棋，两人皆是白须飘飘，仙风道骨。秦楚不敢打扰，静静立在旁边。半盏茶功夫，师父的白子好不容易逃过黑子追杀，腾出空来，对一旁的秦楚挤挤眼睛。 师伯却看也不看秦楚，冷哼一声，“下山一次，神色轻佻，脚步虚浮，倒是多了一身的红尘烟火气。” 秦楚肃然而立，不敢出声。忽见师父朝茶壶努努嘴，连忙上前恭恭谨谨给师伯斟了一杯茶。 师伯喝了一口茶，问，“人没带回来就算了，你与她的缘灯可熄了？” 秦楚咬咬牙，从怀中拿出那光芒更胜的小小琉璃球。 师父正喝茶，噗地一声笑出声。 师伯默了默，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滚出去。” 始作俑者此时正在百里之外，马蹄轻快，兴致勃勃。 小七十几年来看什么都隔着帽檐下低垂的面纱，虽然面纱是父皇给的楚国巧匠的珍品，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人的面目，面纱里看外面却是清清楚楚，但毕竟气闷累赘，此时没了面纱，天下如此之大，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时觉得心怀大畅，生平从没有如此自由自在过。 可惜也只能畅快这几日，前路茫茫，吉凶难测，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与先祖在北芫千里雪原上纵马奔驰时相同的血在脉搏中奔流鼓动。 那个绵延四百年的金眸家族，即使注定要在风雨飘摇中颓然倒地，碾落成尘，即使只剩最后一个人，也会有它的最后一声绝唱，绝不会是悄无声息。 那些染过血的手，都要用血才能洗得干净。 世上哪有欠债不还的道理？ 小七一路放马狂奔，离了凤梧山，穿娄梁，过泾水，直奔陈国都城讨债去了。 这天已到陈周交界的祁安城关。大周与陈国隔着祈岭和泾水，祈岭靠南一侧都是绝壁，极难攀越，由周入陈的人大多都会走祈安关。祈安坐落在一个祈岭隘口，早已变成一个繁华的小城。小七离祁安越近，看到路上人越多，到了祁安城关下，已经到处都是人，多数破衣烂衫，奇怪的是都不进城，在城外或坐或卧。 小七只得下马牵着马向前走，只见路边一个小女孩，和小长乐差不多大，也就四五岁，也一样的大大的眼睛，小手小脚，正被母亲搂着喂吃的，喂的却是一块硬梆梆黑黄色看不出是什么的干粮，小姑娘拼命咽着，又咽不下去，噎得直哭，母亲看着心疼，也跟着掉眼泪。 小七摸了摸包袱，掏出身上带的吃食，蹲下递给她们，又打听她们的来历。 那母亲说，她们原本是大周百姓，因为战乱田地全毁，流寇作乱，今年的收成全不能指望，眼看着接下来就是大荒，因此想向南逃到陈国，可是这祁安城关却拦着不让人过去，想过去每人要收五钱银子。本来身上就没什么钱财，更何况大都拖家带口，一家几两银子不是小数，大多数人进退不能，滞留在了这祁安城下，缺衣少食，无计可施。 小七牵马来到城下，果然看见关口一队士兵威风凛凛提刀拦着不让人过，周围城墙脚下背风处，挤挤挨挨的都是难民。 小七只得交了银子，问其中一个小官模样的人，“如今陈国灭了大周，他们现在都已经是陈国百姓，为何不放他们入关？” 那小官斜睨小七，“我们大陈怎么容得下这么多流民，如今上面有令，交得起银子才能进关。要进就赶紧，再过两天人更多，想交银子进也进不来了呢。” 小七想了想，把怀里从秦楚那里摸来的银票和散碎金银都掏了出来，也不过凑了区区三百多两，又去摸头上发髻，这才想起自从国破以来全身上下并没有一点饰物，心中懊悔，平日在大宛宫中，对那许多金钗玉镯全不在意，随手乱丢，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 身后的马儿忽然打了个响鼻，小七喜道，“对了，忘了你。”将马缰交给那小官，“连这匹马一起算上，前几天花了我四十两银子买的。”那小官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样的老马，毛都秃了，撑死了能抵个二十两。” 小七知道和他争辩没有用处，压了怒气，看着他招呼附近的难民过来，一个一个放人进去，近处的人听说有人付了银子，扶老携幼蜂拥而至，不过一转眼间功夫就把钱数用尽，那些士兵又将人拦住了。最后进城的是一对中年夫妇，携着一个十岁上下的小男孩，跟着一个花甲年纪的老妇人。那夫妇和小男孩已经进城，老妇人因为人数已到，被拦在外面。几人已经哭成一片。 那老妇人极力让他们带着孩子先走，那小男孩大哭顿足说，“奶奶进不来，我也不进城！”说罢就要从士兵刀下钻过去，被那小官看见，飞起就是一脚。小七纵身上去，一把把小男孩拽到身后，大怒，“我给了你这么多银子，你多放一个人进来又能怎样？” 那小官嗤笑，“五钱银子一个人，明明白白，童叟无欺，这又不是我定的规矩。” 小七只觉得握惯了玄冰叶的右手痒痒，只可惜这是光天化日，祁安城门口。无计可施之际，忽然想起耳垂上还有两个细细的金耳塞，金子虽轻，但前面却嵌着极小的两粒珍珠，是平时练功嫌耳环累赘随便塞上的，早已把它忘了，赶紧取下来，交到那小官手中。那小官看那珍珠虽小，成色却是极佳，且一对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亮得能照见人影，悻悻道，“让你们占个便宜。”提刀将老妇人放了进来。 几人对小七千恩万谢，小七回头看着城门外乌压 分卷阅读5 - 肉书屋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6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6 压一片扶老携幼的大周百姓，知道这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祁安城里倒是一派繁华景象，店铺生意兴隆。路边摊位卖着各种新鲜玩意和吃食，小七看了一会，腹中饥饿，正想掏钱买个烧饼，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身上分文皆无。正尴尬间，忽觉有人拉拉自己衣袖。 “姐姐，你饿了吗？” 一回头，正是刚才那男孩。 男孩带小七到了路边，他们一家人正在大树的阴凉下坐着，老妇人忙拉小七坐下，就包袱里挑挑拣拣选出一张最整齐的饼递给她，又怕小七嫌弃，万分的不好意思，小七虽然饿，但怕自己吃了，这家人就得挨饿，那老妇人笑道，“饼还有呢，再说只要进了祁安城，就再不怕挨饿了。” 原来这户人家姓卫，男人叫卫平，媳妇李氏，小男孩叫轩儿，本来是在大宛市集上卖女子头上戴的象生花的，逃难路上兵荒马乱，哪里还有人会买花戴？积蓄用尽，竟被困在了祁安城外。 老太太和李氏细问小七身世来历，小七只说自己也是大周人氏，孤身逃难至此，打算去陈国都城延阳。老太太喜道，“我们也是要去延阳，你如今身上没钱了，又是个姑娘家，不如和我们搭伴一起走。” 那边卫平也吃过了饼，打开一旁放着的层层包裹的包袱，里面竟是个细竹蔑子编的大匣子，匣子里装了各色花朵，虽然不比宫中的簪花精致，但也惟妙惟肖，精巧可爱，卫平仔细将那些花朵拿出来满满地插在匣子上，端详半晌，又郑而重之地取出件干净衣服换上，竟当街做起生意来。 小七吃了人家的饼，连忙过去帮忙卖花，纸花物美价廉，又是此地不常见的大周的新鲜式样，才摆上就被一抢而空，生意竟十分之好。 卫老太太极力拉着小七一起走，有了钱，寻了个便宜住处，一家老小坐在一起动手用通草片做纸花。小七心思灵敏，学得十分快。她在宫中虽自己不怎么戴花，但平素见惯了那群妃嫔在头上争奇斗艳，是以出了很多新奇主意，让卫平大喜过望。 小七问卫平，为何不就留在祁安卖花，卫平说祁安城小，不如延阳繁华，要是能到了延阳，凭着手艺，不用几年，一家人必然又能过上好日子。何况在大宛时就听人说陈国有种绒花，是将蚕丝染色刷好，卡在细铁线上剪成绒条，就能绕成各种花样，乃至兽鸟虫鱼，精巧绝伦，十分想去见识一下，小七看他于这穷困潦倒之时仍然惦念着新鲜花样，心中顿生好感。这一家人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待小七又十分好，只当自家女儿一般，竟是小七生平从未有过，一时竟舍不得走了。 小七和这一家人在祁安逗留数日，攒了些盘缠，就继续向南，若路过大小市镇，就停下来卖花，闲时教轩儿认几个字，竟这样一路慢慢走到了陈国的都城延阳。 延阳城富庶，生意果然如卫平所说，十分好做。一家人赁了房子，踏踏实实过起日子来。 小七一边卖花，一边四处打听。一日听到说蔡覃蔡大人已经回京。这一次蔡覃大破大周都城，将大周天子尸身上的头割下来挂在宫门口，在这头颅下一棍棍当众棒杀了皇子和大公主，曝尸在外无人敢收，又将一众嫔妃宫女都活埋在了回石坡，一雪前耻。陈王赵邯闻之大喜，虽没再升他官职，却也是赏了又赏，如今又在城西边赏了一座更大的新宅子，蔡府的管家如今正在买人，是以许多贫苦人家都带着儿女等在蔡府外试运气。 小七心中一动，离了卫平夫妇，回家拣李氏的一件破烂不穿的旧衣服换上，抓乱头发，抹脏了脸，一路打听着到了蔡府。 蔡府极大，几乎占着整条街面，西北角门外果然等着一群穷苦人，携儿带女，只是带的儿女都小，大多不过五六岁年纪。 小七随便找了一个人打听可是蔡府在买人。那人说，蔡府平时都是从牙行买人，只是这次买得多，所以大家都来这里等着试试运气，只求能进府当个小丫头，从此吃穿不愁。然后疑惑地上下打量一下小七，问，“姑娘难道也是想进蔡府？” 小七扯扯身上的破衣服，“我是楚国人，故乡遭灾，逃难到这里，如今活不下去，听说蔡府买人就过来看看，不知蔡府可是只买小孩子？”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一声轻笑。 声音虽不大，小七还是一下子听出了是谁，背上的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怎么好死不死，这种时候遇到此人。微微偏头，就看见不远处带着几个侍从，逍遥自在地骑在一匹骏马上，眯眼笑着看着自己的，正是墨修。 原来墨修正从蔡府外路过，眼睛一扫，就从人群中看见小七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虽然她破衣烂衫，蓬头垢面，但眉目依旧，只是皮肤白皙了很多，心想这才多久没见，秦楚怎么把好端端一个姑娘弄成了个小叫花子的模样。待听到小七开口骗人，不由得笑出声来。 小七眼见墨修含笑俯身低声对贴身侍卫说了几句什么，转身就想溜。已经被那侍卫快步过来拦住。 那侍卫笑道，“姑娘，我们公子说，墨府如今也在买人，不要小孩，正好就要你这么大的姑娘。你跟我过去吧。” 小七脸红了红，心知就算只有墨修一个人，自己也未必逃得掉，咬咬牙，走到马前。墨修也不看她，吩咐一声，“让她跟着。”就骑马悠然地向前走了。 一行人走了半日，进了一处宅子，正是墨府。小七心想，这墨修大概是把楚国的国库当成自己家的，居然在陈国都城给自己买了这么大的宅子。早有墨府管家迎了上来，只见墨修下了马，用马鞭指指小七，随口吩咐，“一会儿送到我房里来。”想了想，又嫌弃地补道，“先给她洗一洗，换身衣服。” ☆、第五章 半子 管家看看这小乞丐，心下疑惑，墨修向来只选那种妖娆艳丽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口味变得如此别致。当下着仆役伺候小七清洗完毕，换了衣服，恭恭谨谨地将小七送进墨修房中。 墨修屋里半卷着帘子，透进来不多的午后日光，窗前摆着一张不小的书案，案旁设着卧榻，墨修已换了家常衣服，宽袍广袖，衣襟微敞，斜倚着养神，眼睛半睁半闭，见小七进来，微微示意她近前。 小七走近一点，墨修也不睁眼，吐出两个字，“捶腿。” 小七只得矮身坐在榻前脚踏上，一下下给墨修捶腿。 敌不动，我不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谁能耗得过谁。 帘外树影婆娑，房中一鼎错银铜香炉烟气袅袅，四下里寂然无声。 正当小七开始忘了眼前这人，神游太虚之际，忽然一只手按住小七的拳头。 小七抬起头，看见墨修正盯着自己，眼神深不可测，也不知看了多久。 分卷阅读6 - 肉书屋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7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7 小七眼光转到墨修握住自己的手上，心中暗暗盘算，这人功夫不差，若是凭借利器一刀结果了他的胜算不知有多少。正在此时，只听墨修悠悠开口。 “小七，才几天不见，是不认得我了，还是以为我不认得你了？” 他这声小七叫得这么不见外，十有八九是碧落已醒，把两个人的事都抖落出来了。小七试探问道，“碧落呢？” 果然墨修笑答，“碧落很好，不用担心。秦楚呢？他就这么放你走了？” “秦公子回凤梧山了吧？他不放我还能怎样，让我上凤梧山当弟子吗？他多多地给了我银子就打发我走了。” 墨修暗自思忖，碧落是秦楚的障眼法无疑，探子说秦楚快马加鞭带那小七回了凤梧山。此时却又打发走了小七，不知用意何在，莫非还嫌一个障眼法不够，再来一个？却再想不到秦楚会在眼前这小丫头手底下吃亏。遂问，“那银子呢？” “丢了。”小七答得流畅。 “过来。”墨修手底微一发力，就将小七拉到怀中，轻轻一搂，不待小七发作，旋即放开，手里已多了玄冰叶。笑道，“你这宝贝实在厉害，我怕哪天惹你不高兴了，你戳我几下。我暂且先替你收着。” 说罢拔开皮鞘，伸出长长的手指在薄如冰的刃上轻轻一弹，“我也有几把，都不如这个。倒真是好东西。哪来的？” “皇上赐给吴贵人的，城破那天我趁乱偷来防身用。” “是么？你们皇上想来功夫比我好，也比我会哄人，他也不怕什么吴贵人李贵人哪天使个小性，给他一刀。”墨修笑笑，“那你这身西陵的功夫又是哪来的？” “我家本是西陵高原的猎户，小时候进宫前我爹教的，他说女孩子家最好学点功夫防身。” 墨修听罢，叹了一口气，笑道，“这么小的姑娘，谎话真是张口就来。”顿了顿又说，“其实当年周天子应颛大寿时，我去过大周皇宫，曾见到过你，你那时……” 小七心想，你这是跟秦楚偷过师吗？不由得心中有气，一个来骗，两个也来骗，都当自己年纪小好欺负，有秦楚在前，也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你是说那年皇上大寿吗？我从吴贵人小厨房调到御膳房帮忙，足足的忙了三天三夜，那时还小，累得半死，又不能随便走动，真不记得见过你这么个人。” 墨修仿佛没被小七打断过，续道，“你那时穿了水红底嵌金丝的裙子，手上是缠丝白玉环，戴着帽子，垂着鸦色面纱，纱下还有小小的乌金石坠角。” 小七耳听他将自己的打扮描述得分毫不差，宛若亲见，嘴里却顺溜地接道，“这是胡说，我哪来的那么好的衣服穿，你认错人了吧？”随即笑靥如花，“再说你生得这么好的模样，我要是见过，一定记得。” 墨修半晌笑道，“怕是我真记错了。”随即俯身靠近小七，眼里晕染了一点笑意，睫毛仿佛比小七还要长一点儿，“我生得好么？哪里好？你觉得我好，还是秦楚好？” 小七松一口气，这人不再试探，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墨修见小七并不答自己，眼光还流连在他手里的匕首上，笑道，“你还怕我拿走了不还你不成？”说罢起来去取了一包东西在手，只见它像条绢巾，乌黑纱地里透出银光，抖开却是件纱衣。“这叫攒丝甲，穿上刀剑难入，也是难得的宝贝，是别人送我的，先押在你这里可好？” 这甲只能自保，玄冰叶却可以杀人，这买卖小七心中万般不愿做，无奈人家拳头比较硬，只得勉强接了。 墨修道，“你和碧落两个小姑娘，本来也无处可去，不如暂且先跟着我，我在这里有事，等回了楚国再做打算。” 明明就是将人扣住，说得倒是好听。小七腹诽。又听墨修说，“过些天我要宴请陈国的韩将军蔡大人他们，还要再耽搁些时日，你不要着急。” 小七心中一动，答道，“好。” 墨修满意一笑，唤人来给小七在府中安排了住处，不知他是什么心思，安排了一个僻静无人的侧院，左右几间屋子都是空的，甚合小七心意。 小七正在房中四处打量，就听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推门而入的竟是碧落。 碧落身量竟像是又高了些，脸色红润，看起来像是竟过得十分遂意。看见小七高兴得蹦蹦跳跳，拉着小七的手不肯松开。但见小七眉目依旧，肤色却大不相同，大为讶异。小七向她略略解释，不欲多说，就问她别后情形。 碧落道，“墨公子说，那天我昏睡的时候，你们在俞州城外遇到了一群强盗，被人围攻，他路见不平，出手帮忙救出我，再回来找你们时，你们已经不见了。” 小七默了默，到底是谁谎话张口就来啊。但见碧落天真烂漫，一无所知，觉得这倒也是好事。 碧落又说，醒来后，墨修只将她叫去随意问了几句她的身世和路上情形，就让她暂且住在府中，并没让她受半分委屈。 小七见她提起墨修时神情羞涩，不由得一笑，心中有数。 墨修府中伺候周到，小七闲时或自己练功，或找碧落说笑闲聊，手腕上的黑痕竟然真的慢慢褪了，秦楚居然没有说谎。 悠悠数日已过，转眼就快到墨修宴请宾客的日子，小七心中烦闷，从院中出来信步闲逛。忽然遥遥望见老藤虬结的紫藤架下，小炉烹茶，棋枰落子，男子墨衣墨发，眉目如画，少女一身绿衫，笑语盈盈，正是墨修和碧落。 碧落初学下棋，墨修居然已经让到三十六子，碧落仍是大输。 碧落见小七来了，笑道，“我不来了，再来还是输。小七你来。” 碧落起身拉了小七坐在墨修对面，小七心知自己必输无疑，想着这正是个好机会，暗自寻思一个能赢的法子，只听墨修笑道：“不如这样，我们比个爽快的，我就抓一把棋子，你猜单双，猜对了就算你赢，如何？” 碧落拍手笑道，“这个好。” 小七问，“可有什么彩头？” 墨修看着小七，“你想要什么彩头？” 小七笑笑，“若我赢了，就把我的匕首还我，若你赢了，就把你的攒丝甲还你，如何？” 墨修失笑道，“真是打得好算盘，那攒丝甲本来就是我的。” 小七低声道，“那匕首还是我的呢。” “你偷的。”墨修好心替她补充道。“是说，嗯，从吴贵人那儿还是从李贵人那儿来着，你还记得么？”也不待她回答，笑道，“这样如何，你若赢了，我把匕首还你，我若赢了，你得发誓拿到匕首也绝不动什么歪脑筋，用你那宝贝刺我，怎么样？” 小七笑道，“好。可我若输了，连匕首都拿不回来，又怎么刺你？” 墨修一笑不答，广袖翩然 分卷阅读7 - 肉书屋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8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8 一拂，就罐中随手抓起一把莹白剔透的棋子。 小七随便开口，“我猜单。” 墨修笑，“我倒觉得成双。” 说罢将手中棋子覆在案上。 小七扫了一眼，十二个棋子外，赫然还有半枚棋子。 碧落拈起那半枚棋子道，“有一个破了的混在里面。要是算上这半个，是公子输了，要是不算的话，却是小七输了，这怎么办？” 墨修道，“小七觉得呢？” 小七笑道，“若算上那半个子，是我赢了，若不算，就是你赢了，此局你赢我也赢，岂不甚好？” 墨修一笑，“说得好。” 拿出匕首，递给小七。 碧落握着那半子，委屈道，“你们都赢了彩头，只有我输了这半日。” 墨修见碧落眼巴巴地看着，笑道，“什么好东西，至于这样，我那里还有几把好匕首，也送你一把。” 碧落大喜。 是夜小七心中有事，辗转难眠，明日府中宴客，不知情形如何，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还好有玄冰叶在手，心中稍安，又起身穿上攒丝甲，那甲似乎本是给男子做的，极大，好在胜在轻薄，随便抿一下就能系在腰带里，飘飘渺渺纱衣一般，倒挺好看，穿在外衫里，也不太看得出来。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直到后半夜才朦胧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屋内厚重的帘幕低垂，缝隙中却透进一丁点外面的日光，一室半明半暗的微光中，一个人影坐在桌边。 ☆、第六章 缘也债也 小七全身毛发悚立，正要一跃而起，忽听那人冷冷说道，“醒了？” 小松了一口气，又倒回去了。 只见秦楚白衣轻靴，悠闲自在地坐在桌边，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在那里坐了多久，好像还给自己斟了杯茶，此时以手支颐，定定地望着小七，“原来藏在这里，叫我好找。” 小七望着帐顶，心中翻了个白眼，“你这样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到底是要干嘛？” 秦楚轻哼一声，“你以为我愿意？” 小七道，“那可说不准，否则你为什么半夜跑到女孩子的屋子里看人家睡觉？” 秦楚冷冷道，“半夜？你自己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再说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看的？更何况女子男人，本来就是个皮囊而已，有什么区别？” 小七被秦楚一连串的话怼得说不出话，索性翻身坐起，下床走到秦楚面前，忽然倾身凑近秦楚面孔，在几乎碰到秦楚鼻尖的距离忽然停下，眨眨眼睛道，“真的没区别啊？” 看到秦楚面露窘色，小七一笑退后，说道，“我是实在想不明白，你这么费尽心机地想抓我，到底是有什么好处。” 秦楚不答，从怀中取出那个小小的琉璃球，那小球现在十分明亮，映得满室暖黄的光晕。 小七奇道，“这是什么？你随身带着暖手的吗？” 秦楚被她气笑，“什么暖手的，这是你和我的缘灯。” 小七睁大眼睛，“你和我？缘灯？” 秦楚望着那小小的琉璃球，叹了口气，“这是我师父帮我结的，能用它看到你我的缘份，若是我欠你的，或者你欠我的，它就会变亮，若是两人缘了了，它就熄了。” 小七笑道，“这哪里是缘灯，分明是债灯。” 秦楚道，“这样说倒也没错。”又说，“师父和师伯这些年年纪大了，打算从此让我掌管凤梧山，自己去云游，可是我修为不够，任是用了多少苦功，总有障碍不能过，师父帮我算出，我与这世间一个人尘缘未了，只有还了欠她的，修为才能更进一层。” 小七好奇，就秦楚手中拿起缘灯，看了看，笑道，“那砸了不就好了？”忽然随手一抛。 秦楚眼疾手快，一把抄手接住，冷笑道，“你傻吗？债还在，灯砸了有什么用？” 小七看他神情不似作伪，且听他说下去。 秦楚又说，“所以师父特意让我下山救你，把你平安带回凤梧山，说不定这灯就熄了。” 说罢抬眼看她穿得单薄，楚楚可怜，心中不忍，声音不知不觉温和起来，“如今乱世，这么多人又都在找你，个个不怀好意，你只身一人，无处可去，不如跟我回……” 话未说完，只听屋外有人扬声唤道，“小七！”正是碧落的声音，见没人答，就要推门进来。 小七拉起秦楚，打开床旁一扇木柜的柜门，将秦楚推了进去，忽然鬼使神差，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柜中逼仄，秦楚尽力背贴壁板，却是退无可退，小七只得用双手撑开秦楚，秦楚只觉小七一双小手用力撑在自己胸前，反而更加尴尬。 只听碧落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唤了几声小七，见无人答应，似乎出门去了。小七将柜门微微打开一条缝，向外探了探，发鬓擦过秦楚脸颊，秦楚耳根微微一红，侧脸避过近在咫尺的小七，刚要开口，一阵再熟悉不过的香气袭来。 又又又中招了。 小七心中好笑，这个人虽然武功高强心思缜密，可是无琊花简直就是他的克星，扶着秦楚将他放在床上。 秦楚心中暗暗对自己生气，一个人在同一件事上栽了两次跟头，只怕是傻了吧。 小七笑道，“我现在可不能跟你走。”顺手帮他把垂下去的头发捞上来，随便拍拍他道，“你乖乖躺着，我有事要去做，去去就来。” 外面日光大亮，已到晌午，小七顺手掩上门，知道这屋子除了碧落再无人来，也不担心，直奔正厅而去。 没到近处就听到喧闹声，小七遥遥望去，只看见前花厅里喝酒的，猜拳的，唱曲的，调笑的，已是热闹得到了不堪的地步，墨修花蝴蝶一般穿梭其中，游刃有余，将众人应酬得十分周到，只是不见蔡覃。随手拉住一个送菜的侍女问，“蔡大人怎么不见？” 侍女见是小七，知道是最近公子收在后院的姑娘，笑道，“公子一直向蔡大人劝酒，大人他已经醉了，公子命人送去歇息了。” 小七问明了方向，随手拎起一壶茶，分花拂柳，潜进偏厅小院，果见只有一个墨府的侍卫在门前打盹儿，看见小七捧着茶，也不多问，就放她进去。 屋子里酒气冲天，蔡覃正小山般迷迷糊糊靠在榻上，看见小七进来，就叫道，“茶来。” 四下无人，正是绝好的机会。 小七眯眼看向蔡覃，就是此人，割了父皇尸身的头，棒杀了兄姐，烹了小长乐，今日形势所迫，只能一刀杀了他，算他占了个便宜。 小七早暗地袖了玄冰叶，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茶，捧到榻前，趁蔡覃欠起身喝茶，将玄冰叶向他颈间一送。 岂料蔡覃虽胖，毕竟久经沙场，觉得寒气逼近，本能一躲，那玄 分卷阅读8 - 肉书屋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9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9 冰叶偏了一寸，虽然血流如注，竟没伤到要害。 小七一击不中，心中懊悔，只见蔡覃来不及起身，拔出佩刀，横劈向小七腰间。 蔡覃这一刀劲道不小，原想即便在醉中手软不至于将她一刀两截，也必然伤她不轻。谁知只是在小七外衫上划了一大道口子。 小七受了刀上的力道，气血翻涌，顿了一顿，下一刻已经欺身向前，仗着利器，无声无息，先断了蔡覃持刀的手，再寒光一闪，抹过蔡覃的脖子，顿时血光冲天。 外面的侍卫仿佛已经听到动静，小七毫不犹疑，越窗而出，潜回自己住的院子，还没进门，就听背后有人喝道，“小七！” 小七回头，正是墨修，这人来得好快。 这也太快了点吧。 墨修对随行手下低声道，“滚”，就将小七一把推进门来，回手掩上门，也不与小七说话，先伸手缴了小七的匕首。 小七顾不得匕首，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床上的秦楚早不见踪影，才放下心来。 墨修面色阴沉，虽然仍带着笑意，语气却是冰冷，“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杀蔡覃？你可知你给我找了多大的麻烦？” 小七看着墨修，心中估量此人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如果这时编出一个理由到底是有用没有。 墨修冷笑道，“都这半天了，编好了没有？” 小七知道他前些天看到自己要进蔡府，故意说要宴请蔡覃将自己留下，宴前又特意把匕首还给自己，又把蔡覃灌得烂醉，送离了众人，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在帮自己的忙。他自己又不是没有手下能杀蔡覃，何以非要借自己的手？不知杀了蔡覃，对他有什么好处？是不是只要自己动手一杀蔡覃，就再不能假装寻常宫女？ 小七老实地说，“没，容我再想想。” 墨修被气笑了，“你不想对我说，是想去陈国大牢说？陈国大牢的新鲜刑具倒是天下闻名，你没见识过，想过去看看？” 小七将心一横，索性道，“你何必明知故问。” 墨修见她认了，语气和缓了很多，笑道，“说说看。” 小七道，“公子不是一直在到处找我？陈国如今灭了大周，势头正盛，只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接壤的楚国，诸国在陈国灭大周的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倒是都蠢蠢欲动，此时楚国联合诸国伐陈，本来师出有名，只可惜天家血脉，皇子被陈王杀得一个都不剩，只有我这个皇女，握在手里，只能算是凑合，聊胜于无吧。” 又笑道，“只怕公子还另有私心。” 墨修上前两步，笑道，“什么私心？”忽然脚步一顿，神色微变。 小七见他忽然神色有异，知他耳聪目明，必然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心中顿时大定。心想刚才想要抛出去的那么大那么香的饵可以先暂且收着不用了，于是随口接着乱编道，“楚国墨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实权，若是能有个金色眸子的孩子，岂不是对公子今后的图谋大有助益？” 墨修忽然一笑，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伸手顺顺小七鬓边垂下的一缕头发，“这主意倒不错。” 小七正色道，“可惜公子千算万算，全都白费，我从小到大遮着面纱，就是因为压根没长金色的眼睛，说我是天家血脉，哪有人肯信？我于公子，倒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墨修又向前将小七逼退几步，道，“你们应家这几代来，眼睛的颜色越来越淡，说不准到你变成了黑色，你的孩子又变回去了也未可知。”忽然手在小七腰上一抄，小七只觉天旋地转，人已躺在床上，墨修欺身而上，捉住小七手腕，贴在她耳边轻声笑道，“要不然我们来生一个试试？” ☆、第七章 新茶 小七神色不动，默然无语地看着他，只见墨修身后果然有个人影瞬间逼近，墨修早已翻身而起，长剑在手，见来人是秦楚，也不奇怪，两人皆一言不发，以快打快，转眼间就过了上百招，谁也没占到半分便宜。 墨修想是平时难逢敌手，心高气傲，也并不叫人帮忙，两人势均力敌，渐渐定下心来，在房中游斗。 屋子里帘幕仍没打开，光线昏暗，这里虽是墨修的房子，小七住了这些天，墨修却从未来过，秦楚却是已经在这屋子里悠悠然呆了半日，陈设早已了然于胸，眼看墨修在矮几上绊了一下，稍一分神，高手过招，只差一线，秦楚趁机抢步上前，手中长剑一缠，贴着墨修剑身直削过去，墨修右手吃痛，不得不撒手，长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秦楚盯着墨修，反手一剑刺下，剑尖在最后关头拐了个弯，贴着墨修的衣服插在床柱上，犹自嗡嗡作响。 墨修从始至终神色不动，看都没看一眼秦楚的剑，反而眸色深沉地盯着秦楚脸上不善的气色，一会儿终于笑道，“原来凤梧山的清净修行，是这么个修法。” 秦楚冷眼看他一眼，也不理他，对小七道，“走。” 小七却说，“我的匕首。” 秦楚伸手自墨修处拿回玄冰叶，递给小七，小七想了想，“那这个还给你。”说着就欲隔着外衫去解身上系着的攒丝甲。 墨修失笑道，“你这是要和我恩断义绝么？那是送你的聘礼。”看了一眼秦楚，又对小七柔声道，“你就留着吧。穿着的时候，多想着我些。哪天我得罪你了，也想想我待你的好处。” 这人说话真一句假一句，小七并不放在心上，倒是这攒丝甲十分有用，不要白不要，小七不管秦楚的脸色，不再解甲，只将匕首揣在怀里。 两人离了墨修府邸，秦楚仍然面色不善，半晌眯眼看着小七，凉凉道，“你的无琊花刚才为什么不用？这是美人在怀，色令智昏了？” 小七脸红，抢白道，“你当那是蒙汗药呢？要多少有多少。我就带出来那么一丁点……呃……都用在你身上了。” 秦楚气结。 小七与墨修相处这些日子，知道他刚才只是想激秦楚出来，并不会真的怎样。但心知此时绝不能说墨修好话，遂笑道，“我才不怕，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偷眼看向秦楚，果见他神色稍缓。 秦楚竟带着小七回客栈住下，小七奇道，“我们不逃吗？你不怕墨修来抓我们？更何况我刚刚杀了……” 秦楚一笑，“他输成那样，哪儿还有脸再来？” 小七眉毛一挑，“我倒不知道他竟然是这样的君子。” 反正此事已了，天塌下来自有秦楚顶着，小七安心睡下，居然真的一夜无事。 小七一夜好梦，梦中仿佛又回到大宛皇宫自己住的屋子里，父亲仍在，自己每日里忙着忧虑怎么和皇兄打架，怎么和父亲那些妃子斗嘴，怎么偷偷把长乐那小不点拐出来带她摸鱼掏鸟，只想留在梦中再不醒来。这 分卷阅读9 - 肉书屋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0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0 一觉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睁开眼看见窗户大开，一地树影，秦楚倚在窗前。 小七坐起来，伸个懒腰，“你这个随便进别人屋子的毛病可得改一改了。” “我怎么知道你又是这一觉睡到这个时候？” “昨天是心里有事睡得晚，所以起得晚了，今天是心里没事了，才起得迟了，懂不懂？” “有事没事都起不来，我看你这个懒的毛病，可得改一改了。” 秦楚抄起外衫，丢在小七身上，“起来，我们出去转转。” 小七虽然到了延阳多日，但是不是在每天帮忙卖花，就是闷在墨府中，从没好好在延阳城逛一逛。一时兴致盎然。小七拉着秦楚七拐八拐，到了平日卖花的地方，果然遥遥看见卫平夫妇和轩儿还在那里。拉了拉秦楚的袖子，“有钱没有？借我一点。” 秦楚拿出一块银子给她，小七摇摇头，“不够。” 秦楚无奈，取出银票，任她抽了几张，在她耳边低声说，“公主，你这样花法，不知什么人才能养得起你。” 小七一笑，“你怎知我没钱，非要人养？等我有了一定还你。”附耳对秦楚悄声说了几句话。 秦楚只得离了她，来到卫平摊前，卫平笑问，“这位公子，可是给心上人买花？” 秦楚低声含糊应了一声，看了看匣上插的纸花，“还有没有更好的？” “有，有。”卫平连忙打开匣子，秦楚伸手在匣子里挑拣半日，从各式的牡丹芍药中间挑出一支细绒做的小猴子，李氏在旁笑道，“公子眼光真好，这现是我们最近新做的样子呢。” 秦楚付了钱，转身就走。卫平整理被他翻乱的簪花，忽然看到花下压着一叠银票，抬头去找秦楚，已经不见了。 小七自秦楚手中接了绒花小猴子，看那小猴子果然如卫平所说，是由蚕丝做成的绒条扭制而成，绒毛依猴身走势修剪了长短，翘着条小尾巴，别致有趣，心中欢喜，一边继续乱逛，一边不住地拿眼去看那小猴子。 秦楚万事都由着她，一路吃，一路玩，两人专挑人多嘴杂的地方去，果然昨日蔡覃被杀一事，已经在延阳街头传得沸沸扬扬。都编得有鼻子有眼，说是一队大周的武功高手，来延阳报仇来了，不光是一个蔡覃，那些当官的都不放过，还有人言之凿凿，说是亲见周天子显灵，眼中放出一道金光，就收了蔡覃的头。 秦楚带小七找了延阳最大的茶楼进去，此时茶楼里已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小二早已迎上来，接了秦楚的银子，好不容易给他们找了张桌子，上了几碟精致点心和新制的云湖翠针。 台上一个布衫青巾的先生正在说书，说的却是小七家事。 正说到瑾妃娘娘本是西陵王的小女儿，千娇百媚，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无奈当日西陵战败，大周点名要她入宫，周天子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不顾百官反对，宠爱有加，入宫不久就生了个更美貌的西固公主。可惜没多久那娘娘就患恶疾死了。周天子从此寻遍天下，只要眉眼稍像瑾妃的美人，就收进宫中，原本百年之后想和她葬在一处，无奈暴病而亡，还没过头七，就被蔡大人割了头。 小七听他满口胡说八道，觉得索然无味，伏在桌上百无聊赖，看秦楚取乐，却见他神色不动，端着茶杯放在嘴边却没有喝。忙转头看看周围，只见旁边靠窗一桌坐着几个官差模样的人，正在低声说话，连忙凝神细听。 只听其中一人说，“你听他们胡说。那刺客早就抓到了，行刺的是个逃出来的大周宫女，是个绝色的美人，混进墨府，迷得墨公子神魂颠倒，趁着墨公子宴请蔡大人，拿了一把宝刀就去行刺，被墨公子韩将军带人当场抓个正着，可惜来迟了一步，蔡大人已经被割了脑袋。” 喝口茶续道，“墨公子已经把那个刺客美人交给了大陈，把自己一府的下人一个不放都关在了墨府，自己亲自进宫请罪去了。今早刚换班就听老李他们说，那美人昨晚经不住，已经死了。” “这大周朝小小的一个宫女，竟也这样忠肝义胆。” 众人叹息了一番，那人又低声说，“这蔡大人灭大周时，手段也忒狠了些，可见天子血脉岂能随便杀得，因果报应这件事……” 小七越听越是心惊，转头望向秦楚，秦楚心中所想与小七一样，目光相接，只见小七一脸凄惶，心中不忍，看向她的眼神里都是怜悯。 小七不想让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低头用茶杯氤氲的热气遮了自己的脸。看着眼前那杯云湖翠针，只觉得那上下翻飞的碧绿新茶，一叶叶一片片，都与碧落常穿衫子的颜色一模一样。 只杀了一个蔡覃，就害死了碧落。若是真如自己心中所图，杀了真正的仇人，不知又要就此牵连多少无辜。 茶水渐渐凉了，叶子沉入水底再也不动。小七抬头向秦楚强笑道，“你们凤梧山收不收女弟子？” 秦楚看了小七一会儿，眼中微现笑意，“并没有说不能收，只是男女混杂，妨碍清修，是以没有。”一会儿又说，“不过我看你这样子，大约也妨碍不到谁，说不定能成。” 小七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一笑，心中伤感略减。 忽然一人在旁道，“真妨碍不到谁？那有人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话音未落，人已经抽了个凳子在桌边坐下，劈手夺过秦楚手中茶杯就喝。 茶还没喝到嘴里，秦楚已经一脚朝凳子踹过去，那人利落地拎起凳子就势转了个圈，化掉力道，又坐下来，连忙就茶杯中猛灌一大口，顿时呛得咳嗽起来。 “慢点，没人跟你抢。”秦楚冷冷道，嘴角却是隐隐的笑意。 小七细看来人，是个年纪比秦楚小些的年轻男子，一身素衣，笑容明朗，眼神清亮，两颊上两个梨窝，不笑时也像在笑一般。 秦楚向小七道，“我师弟偃行。”又指小七向偃行道，“这是……” 偃行手下不停，早已将三四个点心丢进嘴里，那点心虽然精致小巧，一下能塞这么多进去也是练出来的本事，此时不待秦楚说完，顺溜地接道，“我知道，小七嘛。少侠你都说了八千多遍了。”忽见秦楚眯眼盯着自己，连忙岔开，“师兄，你别逛了，有事。”说罢忽然看了一眼小七。 小七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不见小二，起身笑道，“饿了吧？我去给你再要点儿点心。” 偃行看小七起身下楼，叹道，“要是真有这么个师姐也真不错。” 秦楚叹道，“就是不知道师父肯不肯留她。” 偃行道，“怕什么？不留你就带她一起下山好了，凤梧山又不是青楼，还要你的赎身银子不成？再说你这些年赚的也够了。” 秦楚又是一脚踹过去，“满嘴胡说八道，让师伯知道了不打死你。 分卷阅读10 - 肉书屋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1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1 ”正色道，“说事。” 偃行一笑，附耳低声与秦楚说话。 小七回来时，看见桌上点心早已被一扫而光，秦楚对小七道，“我有事要去楚国一趟，你要跟我去还是我找人先送你回凤梧山？” 小七想也不想，“我跟着你。” 旁边偃行闻言噗嗤一笑，顿时喷了一桌点心渣子，抹抹嘴道，“师兄我也……”话未说完眼光在秦楚脸上一转，已经改口，“……要把这边的事结了，就去追你们。” 两人回客栈收拾了东西，即刻启程，一路穿过陈国，向南过邬沅河，数日后进入楚国境内。 ☆、第八章 梨花渡 茶还没喝到嘴里，秦楚已经一脚朝凳子踹过去，那人利落地拎起凳子就势转了个圈，化掉力道，又坐下来，连忙就茶杯中猛灌一大口，顿时呛得咳嗽起来。 “慢点，没人跟你抢。”秦楚冷冷道，嘴角却是隐隐的笑意。 小七细看来人，是个年纪比秦楚小些的年轻男子，一身素衣，笑容明朗，眼神清亮，两颊上两个梨窝，不笑时也像在笑一般。 秦楚向小七道，“我师弟偃行。”又指小七向偃行道，“这是……” 偃行手下不停，早已将三四个点心丢进嘴里，那点心虽然精致小巧，一下能塞这么多进去也是练出来的本事，此时不待秦楚说完，顺溜地接道，“我知道，小七嘛。少侠你都说了八千多遍了。”忽见秦楚眯眼盯着自己，连忙岔开，“师兄，你别逛了，有事。”说罢忽然看了一眼小七。 小七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不见小二，起身笑道，“饿了吧？我去给你再要点儿点心。” 偃行看小七起身下楼，叹道，“要是真有这么个师姐也真不错。” 秦楚叹道，“就是不知道师父肯不肯留她。” 偃行道，“怕什么？不留你就带她一起下山好了，凤梧山又不是青楼，还要你的赎身银子不成？再说你这些年赚的也够了。” 秦楚又是一脚踹过去，“下什么山？满嘴胡说八道，让师伯知道了不打死你。”正色道，“说事。” 偃行一笑，附耳低声与秦楚说话。 小七回来时，看见桌上点心早已被一扫而光，秦楚对小七道，“我有事要去楚国一趟，你要跟我去还是我找人先送你回凤梧山？” 小七想也不想，“我跟着你。” 旁边偃行闻言噗嗤一笑，顿时喷了一桌点心渣子，抹抹嘴道，“师兄我也……”话未说完眼光在秦楚脸上一转，已经改口，“……要把这边的事结了，就去追你们。” 两人回客栈收拾了东西，即刻启程，一路穿过陈国，向南过邬沅河，数日后进入楚国境内。 小七久居北地大宛，只觉得楚国又是别一番景致，山川幽隽，林木葱郁，男子斯文儒雅，女子温柔婉约，知道此地人物俊秀，多文人高士，能工巧匠。更难得的是田地肥沃绵延千里，街市比大周和陈国都要繁华十倍，百业兴旺，路上不见流民乞丐，竟是一幅人人安居乐业的富贵景象，心想墨修虽然心思狡狯，但治起国来却相当有一套，早听说楚王早已被他架空，如此看来实是楚国之福。 秦楚自从入楚国以来似乎一直心有所感，他不说，小七也不问。两人这天来到淅江边，过了江不远就是楚国都城临淅，到江边打听了要等到次日早晨才能渡江，只得先在客栈住下。 客栈临水而建，推窗就能看见江面风帆点点，水光粼粼。客栈后种着几棵梨树，江边地气偏冷，此时满树晚开的雪白梨花。小七看着心中喜欢，晚饭后就去树下练功。 练了一会儿已是一身汗，停下来擦拭匕首，就看秦楚抄手倚在树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七。 “教你功夫的师父是个男人？” “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有什么稀奇？”小七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奇怪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秦楚不理她，说，“西陵高原的功夫都是由马上拼杀而来，下盘滞涩，手上却是大开大阖，靠的是冲杀的力道。你一个女孩子又不骑马，本来就不合适，更何况你这套招式本来是刀法，被人胡乱改成匕首，改得粗制滥造，多了许多累赘的劈杀格挡，你师父教你这种没用的功夫，不知是怎么想的。” 小七不服，“没用，我不是也好端端活到现在了？” 秦楚哼一声，“就凭你这身三脚猫的功夫，毛孩子的心机，能平安活到现在，不过是仗着利器，又没碰到真正的恶人罢了。”然后快步走过来，手一拂，小七手中的玄冰叶已经到了他手里，说，“看着。” 只见秦楚执玄冰叶在手使出一套小巧招式，身法飘逸灵动，多是贴身近战，避人锋芒，专攻要害，不以力敌，只以巧取，竟像是为小七度身打造的一样。 小七初时还专注在招式上，忽见夜风缓缓吹过，花落如雨，树下的秦楚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白衣胜雪，公子如玉，看了一会儿，竟然出神了。 秦楚演完收势，立在树下，看小七望着自己发呆，把玄冰叶收进鞘里，走过来掷到小七怀中，低声道，“傻了？”说完，脸竟微微发红。 小七回神笑道，“我不是你们凤梧山的弟子，跟你学这个没关系吗？” 秦楚一笑，“不过是些顽儿的东西，又不是修行功夫，无妨。” 其实那天在俞州客栈，被墨修等人围攻时，秦楚早就一眼瞥见小七虽手持利器，用的招术却全不合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想出一套小巧招式，反复推敲增删，早已在心中推演了无数遍，今晚鬼使神差，竟直接教给了小七。 小七拿着匕首，回想琢磨着慢慢比划。 秦楚道，“不用心急，我慢慢教你，好让你防身，免得谁都能随便欺负。就当是我给你的……呃……聘礼？”秦楚原本是想用墨修的话打趣小七，话一出口，就已发觉大大的不妥，心中后悔，我这到底在说什么啊？只等小七抓住把柄，好好奚落自己一通。谁知小七只顾拿着玄冰叶去刺一片落下来的梨花，竟将这句话轻轻放过，仿佛没听见一般。 次日两人来到江边，果然看见岸边人群熙熙攘攘，江上泊了大小船只等着渡人。 秦楚看今日江面风浪颇大，知道小七出身北地，不动声色地挑了艘最大的船，随众人上船后，小七仍是被晃得嘴唇发白，面如纸色。两人在舱中对坐，秦楚劝小七去舱外吹吹江风，说不定就会好些，小七坚决不动，唯恐一动就再也忍不住要吐出来，大大地丢脸，只咬紧牙关不停问秦楚，“到了没有？”秦楚次次都答，“就快到了。”其实还未到江心。 这时旁边坐的一人笑问，“小姐姐也是不惯坐船？” 小七转头看去，是个看起来比自己年纪稍小的小公子，带 分卷阅读11 - 肉书屋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2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2 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仆人，那小公子一样脸色惨白，却笑意盈盈。那老仆显然是个练家子，不动声色，但也脸色不算太好。 小公子笑道，“我也是今天头一次坐这么晃的船，实在是一阵一阵恶心得有趣，今天干脆就在这江面上多坐几个来回，想来就会好了。” 小七看到老仆不动如山的神色微微变了变，不禁好笑，秦楚却一眼看见临近几桌的人脸色都跟着变了变，微微一笑。 船将将到江心，秦楚忽然站起来，拉着小七就走。 小七莫名其妙，“去哪？” 秦楚攥着小七胳膊，“出去吹风。”将她拉到甲板上船舷边。 风虽清凉，但是望着翻腾的江水，小七抑制不住地更加恶心。 秦楚在背后轻轻一托，已经把小七托了起来。 “你要干嘛？” 秦楚笑道，“当然是谋财害命。”轻轻一推。 “秦楚你这个……”话没说完，一口江水已经呛了进来。 一下水四面无靠，立刻就向下沉，小七心慌意乱间，忽觉一人游近自己，连忙七手八脚抱住不肯松开。 秦楚毫不留情，抬肘猛击小七，小七吃痛只得松开。 秦楚托着小七向上游去。小七甚轻，并不如何吃力，不一会儿已到江面，小七的脸早已憋得紫胀，终于吸到一口气，虽然仍有波浪不时会呛进嘴里，还是觉得再世为人一般。 百忙之中四面一看，刚才那艘渡船在不远处已经歪歪斜斜，一会儿就沉下去不见了。 江面上其他船只都离得很远，只有不远处有艘小船，船上有一个人，正朝这边张望，却并不出手救人。 秦楚道，“忍一忍。吸气。”又拉小七潜下水，不一会儿已绕到那艘小船后面，示意小七抓住船帮，自己猫一样翻身上船，那人还在东张西望，不知在江面上找什么，早已被秦楚后脑一击，晕了过去。秦楚踢他下江，转身拉小七上来。 小七忽见江面上飘着一人，是那船上的小公子抱着一大块木头在江面上沉沉浮浮，急忙叫秦楚。秦楚看了看，又转身下水。秦楚水性极佳，入水鱼一样悄无声息，仿佛水里从小泡大的一样，这一次还没游近，已经不知在水下和什么人打了起来。 小七心急，却半点忙也帮不上，就持了桨，把船试着向近处划。 一会儿功夫，秦楚已经又露出头，小七才放下心来，只见秦楚游近抓住那块木头，携着那小公子游了回来。小七看那木头，竟像是什么人硬生生掰了一块船身下来，心下对这手劲十分佩服。 两人上船，小七问：“你那仆人呢？” 小公子平躺在船上缓了一口气，躺够了，坐起来笑道，“没事，以他那功夫死不了，这么些年了，我还没见他死过呢。” 小七无语。 此时忽听轻微水响，水里竟忽然潜出一人搭住船帮，另一只手伸过来想去拽那小公子的胳膊拉他下水。 ☆、第九章 斗鱼 不等秦楚过来，小七早抽出玄冰叶，只一划就断了他的手，那人惨叫一声又跌下水去。 那小公子沉默半晌，忽然对小七笑道，“我叫肖遥，姐姐你叫什么？”说罢也不帮秦楚划船，坐在小七旁边细问小七的祖宗十八代，叫什么住哪里读过什么书吃过哪些饭。小七只得拣那不重要的随便应付他几句。 小七问他，“你们得罪了些什么人，这样被人追杀？” “杀什么啊，他们在地上打不过，知道我们不会水，就在江上动手脚。”肖遥一笑，“我前些日子去陈国的延阳玩，顺手喂了几只兔子，被那家主人看见了，就放了恶狗追，追了一路，就剩这几条落水狗了。” 肖遥不欲多说，用下巴指了指秦楚，低声问，“你夫君啊？” 小七脸红，“别胡说，那是我师兄。” “师……兄……”肖遥笑出声来，低声道，“那人虽然长得好看，未必就是好人，姐姐你可别被他骗了。” 秦楚在那边早已听到，只想把他再踹下船去。 三人驾船在江面上兜了个圈子，再没见到活人，只得将小船靠了岸，才上岸，就看见不远处一个人从水底走上来，正是那老仆。 老仆上了岸，喘了口气，就又回头向江上张望。肖遥给了小七二人一个“你看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的表情，便扬声道，“迟叔，我在这儿。” 那迟叔看到这边，眼中惊喜一闪而过，眼光一扫便知肖遥无碍，就故作镇定地一步步慢慢走了过来。 几人随江水飘了这一阵子，已不知身在何处，秦楚分辨了一下方向，拱拱手就要走。 肖遥知道秦楚不愿与他同行，并不挽留，只向小七笑道，“姐姐，你自己多保重啊，咱们有缘再见。”又低声道，“你别忘了我的话，万事小心，不要随便信人。” 嬉皮笑脸中藏着一丝认真。 秦楚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肖遥见秦楚与小七走远，对迟叔低声道，“遇到他二人的事，一个字都不要对我娘说。” 小七虽初见肖遥，不知为什么觉得十分投缘，心中忧虑，“他们一老一小，又有人追杀，不知能不能平安到临淅。” 秦楚道，“你是被他一口一个姐姐叫昏头了么？那一老只怕我也未必是对手，那一小……小么？我看着比你还高了一个头。” 江边没路，遍地泥泞，到处是一人高的荒草，两人在荒草里摸索着走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条蜿蜒小道，还没出来，就看见三个人匆匆而过，打扮和江上动手脚那些人相似。小七连忙要追上去，被秦楚喝住，“何必多事。” 小七不放心，笑道，“不劳少侠出手，看看热闹总行吧？”秦楚无奈，只得跟着。 两人在草中潜行，不一会儿就听见前面刀剑相交的声音。悄悄看出去，刚才那几个人正与肖遥缠斗。旁边路上停着辆马车，车上坐着个女子，那女子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姿挺拔，容貌秀丽，眉眼斜飞，与肖遥有几分相似。虽坐在马车中，四面的帘子却大敞着，半点也不遮遮掩掩，看着外面，像是十分自在。马车旁已有几个人被放倒，想是那女子的侍卫。迟叔却袖手站在一旁观战。 肖遥明显不是对手，转眼衣服上就多了几道口子，见肖遥吃亏，迟叔就想动手。 只听那女子懒洋洋地漫声道，“迟叔，你事事都帮他做完了，他什么时候才能长进，让他自己来。再说是他自己非要到处乱跑，吃点亏也让他学个乖。”三个与肖遥斗在一起的人知道那老仆的厉害，听她这么说，甚合心意，当下专心只攻肖遥。 肖遥笑道，“迟叔，你歇着吧。娘，我给你看看我新学的几招。”说罢收敛心神，拼着多挨了几棍，先用将那个 分卷阅读12 - 肉书屋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3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3 使刀的放倒。 那女子笑道，“嗯，你快点，这边的江鱼很新鲜，早上我命人买了几条活的，正养着呢，一会儿让他们做给你吃。” “娘，我刚刚晕船，又在江里泡了半天，自己都快变成鱼了，闻到水腥味就想吐，实在是不想吃鱼。” 肖遥说话分神，背上已经重重地挨了一下。 那女子宛若没看见一般，手支着头看着天空想了想道，“不吃鱼可吃什么好呢？” 肖遥正被一个使棍的一棍敲在腿上，跪倒在地，咬牙站起来，笑道，“我现在就只想吃咱们自己家里的烤羊腿。用盐巴腌了，刷一层油……” 话音未落，又挨一棍。 “……放在炉里小火烤上一个时辰……” 又是一棍。 “转成大火上色，就成了。”身上早已伤痕累累。 两人只顾闲话家常，对面两个都是好手，听这对母子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当他们是练功的靶子一般，大怒，又知道一旦让他们进了临淅就更难下手，出招更加凌厉。肖遥脸上笑容半分不减，打得却十分吃力，转眼间从上到下又挨了数下，忽然一个踉跄倒了下去起不来了。 看肖遥满脸带笑，却一头栽倒到地上的泥泞里，而那女子和老仆全都不理不睬袖手旁观，小七莫名其妙地心慌，就想出去帮忙，秦楚伸手把小七拉了回来，“人家教训儿子，何用你多事。”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揽小七的腰，立刻松手放开，看她着急，又道，“放心，那小子已经服软了。” 小七将信将疑地转过头，果然看见不知什么时候，车上的女子已经下车，而那两个人已经趴在地上没有动静了。 肖遥从泥里坐起来，笑嘻嘻道，“娘，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学成你一半本事。” 那女子一笑，“弄得这么脏，泥猴一样。”携了肖遥上车，命迟叔跟着，三人也不管地上躺着的人，乘车走了。 小七刚刚只顾说话，没看到那女子如何出招放倒那两个好手，后悔不迭，喃喃道，“也不知她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肖夫人吧。”秦楚随意地说。 小七心中一动，笑道，“肖遥姓肖，他母亲可未必姓肖。” “他母亲那样厉害，万一他是跟他母亲的姓呢？”秦楚正色道，“不管怎样，进了临淅，我们得小心行事，人心叵测，你不可再这样多事。” 小七向他做了个鬼脸，心中自有盘算。 临淅古城，秀美天下闻名。有淅江支流穿城而过，城中水道交织，倒有大半人家出门靠船。此时春末夏初，岸边垂柳依依，艳桃灼灼。街面行人熙熙攘攘，河道中船只穿梭来去，有十七八岁的姑娘撑了船沿着河道叫卖新鲜蔬果鱼虾和各种吃食，嗓音清亮悦耳，若是有人买，就甜甜一笑，将船靠岸把东西递上来，到处热闹非常，又是小七没见过的另一番景象。 秦楚见小七晕船又不谙水性，却见了水就喜欢，心中暗笑，找了个临水的客栈住下，就出门办事，临走时嘱咐小七，“我有事出城，不能带你，你呆在这里，不许看到热闹就到处乱跑，等我回来再带你出去玩。” 小七乖乖点头答应，待秦楚一走，就开了窗看河道上的小船都在卖些什么东西，一会儿看见有人卖蜜渍的莲藕，忍不住叫了船家将船划近买了不少，吃得肚子圆圆的，就在客栈门外水边晃着消食。忽然一眼看见不远处有人在卖草编的小匣子小篓子，连忙过去瞧。一会儿功夫，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小七把秦楚的话抛到脑后，逛得心满意足，忽见一群大人小孩围着个摊位指手画脚，凑过去看，原来那摊主和墨修一样，在和人赌单双，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 摊子上放着一堆棋子和一个碗，摊主随意用碗扣了棋子，和人猜碗中棋子的单双。十个钱猜五次，彩头不过是些头绳荷包之类的小玩意，围了那许多人，倒是因为摊后放着两个敞口的罐子，每个罐里装了一尾一捺多长的鱼，鱼身的银蓝底色上是鲜艳的橘红条纹，拖着银蓝色的大尾巴，在罐中游来游去，新奇有趣。摊主说，谁五次都猜对，就能把鱼拿走。 小七没见过，蹲着看了一会儿鱼，忽然发现来猜单双的人，运气好的猜对三四次，运气差的一次两次，却从没人五次全对过。知道是摊主和墨修一样，也是动了手脚，墨修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弄出半个棋子来，这摊主想来是用变戏法的手法藏了棋子，猜单双不过是卖那些小东西的噱头罢了，十个钱也还算公道，一笑不理。 忽听有人和摊主吵起来了，抬头看去，是个碧色眼睛三四十岁的男子，小七曾在宫中见过这样的人，知道是从呼合山西边过来的异族。原来那人猜对四次，第五次猜单，偏偏开出来是双。摊主不欲与人吵架耽误生意，不耐烦道，“要不我让你五个钱再猜五次？” ☆、第十章 西陵往事 那人道，“十个钱五次就是十个钱五次。你以为我想占便宜？”扔下十个钱再猜。谁料前四次对了，第五次又是不对，那人猜单，开出来还是双。那人怒道，“你这棋子一定不对，我数了，你案上这堆一共五十二个子，扣上碗后第一次剩下四十二，碗里是双，第二次剩下四十七，是单，第三次剩下四十三，是单，第四次又是剩下四十七，是单，最后一次明明剩下四十三，碗里应该还有九个子，打开只有八个，你说，那剩下的一个你藏哪了？” 小七心中佩服，这人在扣上碗后那么快就能数清案上棋子，还把每次的个数记得清清楚楚，实在厉害，但若是说他眼力好，却又看不出摊主怎么动的手脚，不由得好笑。 那人和摊主争个不休，小七低声对他道，“你要是想要这鱼，不妨出钱买了就是。” 那人道，“规矩就是规矩，我明明猜对了，凭什么不给我鱼？” 周围有人对摊主笑道，“人家不是中原人，看上这鱼了，你不如把鱼送他算了。” 摊主冷笑道，“你当我没见过世面？这有什么稀奇，不就是碧眼儿嘛，以前西陵打败仗时不是进贡了那么些西边小国的碧眼儿奴隶？说不准他就是那些奴隶生的……” 话音未完，已经被一条黑金色缠花短鞭缠上脖子，被勒得说不出话来。小七大骇，心想这人手下得如此之快，全没看见什么时候抽的鞭子，摊主虽然骗人不对，不过是为了做点小买卖，罪不致死，这人本是异族，没有让他随便在这里欺负人的道理，这个闲事还是得管一管，遂抽出玄冰叶就向那短鞭斩去。那人也只是怒气攻心，想吓唬一下那摊主，出手就已经后悔，此时正在收鞭，与匕首一交，鞭尾被嗤地一声削去，掉在地上。 小七贸然出手断了人家的短鞭，心中十分过意不去，连忙道， 分卷阅读13 - 肉书屋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4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4 “实在对不住，我以为你要……” 那人也不生气，愣了愣，道，“姑娘哪里的话，是我一时生气，出手莽撞了。” 摊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说，“你赢就你赢，你把鱼拿走吧。”抱出一缸鱼给他。 那人瞪眼，“我明明就是赢了两次，这两缸都应该是我的。” 摊主无奈只得将另一缸鱼也端过来，那人抱起一缸，忽然对小七说，“姑娘，你若真觉得对不住我，不如帮我把鱼送回家。我一个人实在端不了这么多。” 小七挑挑眉，伸手抄起一缸鱼就要连鱼带水兜底倒在另一缸里，却被边上的人拦住，“姑娘，倒不得，这鱼好斗，放在一起活不了一会儿功夫。”小七无奈，只得帮那人抱了另一缸。 “你要这么多鱼，是要拿回家给小孩玩吗？” 那人脸上忽然一红，“哦……不是给小孩……她这两日一直买鱼吃……我想她说不定会喜欢……” 小七笑道，“这鱼怕是吃不得。”见他忽然害羞，说话颠三倒四，知道他是送给心上人，也不再问，只与他闲聊。 这人原来名唤穆连，祖上是呼合山以西的异族，自己却是在西陵长大，如今随主人来楚国办事。 两人走了不远，到了一个大宅子门前，看小七在门口停住，知道她不愿进去，笑道，“姑娘稍等，我把这一缸送进去马上出来。” 小七将鱼放下，百无聊赖等在门口，不一会儿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有人开门出来。来的不是穆连，而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正是那天在江边小道遇到的肖遥的娘。 看见小七，她急步走过来，握着小七的手，“穆连说找到你了，我还不信。”看了小七良久，说，“你自然不认识我，我姓肖。人人都叫我肖夫人，你却应该叫我一声姨。” 肖夫人见小七只看着她不说话，道，“傻孩子，我是老西陵王的大女儿，你母亲的亲姐姐，我也知道你是谁。”过来附在小七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名字，正是自从国破以来再没听人叫过的小七的本名。大周公主依例制对外向来只称封号，是以人人知道西固公主，但小七真正的闺名除了父母至亲和将来的夫君，也的确是再没人知道了。 “我知道你不信我，”肖夫人道，“这可难为我了，咱们西陵可不像中原，称王还要刻个大印，恨不得随身带着，咱们那里，服不服的打一架就行了。”忽而道，“有了，你随我来。” 说罢不由分说，牵着小七一路穿过正室，到了一个院子，这院子看起来本来应该相当精致，此时树木花草被尽数砍倒，假山石凳都被人搬走，胡乱丢在一旁，围了一圈栅栏，栅栏中竟是两匹马。 两匹马颈修腿长，都比普通的马高了不少，通体漆黑，在阳光下泛出隐隐绿光，眼睛碧绿如宝石，马鬃却是一丝杂色也没有的纯白，一路长长地直垂到马腹，飘飘摇摇，像要随时乘风而去。两匹马斜睨着人，全不把周围的万物放在眼里，只像是偶尔路过这十丈红尘，随便看一眼罢了。 “这是……翻羽？”小七瞪大了眼睛。 “是。”肖夫人笑答。 小七听父亲说过，母亲在西陵时，家里有种翻羽马，神骏无匹，据说是上古神驹的后代。翻羽繁育极难，珍贵无比，除了西陵王肖家倒再没别人有了。 “这是我这次带来要送人的，正好给你看看，现在你总信我是谁了吧？” 小七回头对她一笑，急忙又去看马。 肖夫人道，“可惜都是雄的。如今母马已死，世间就剩这两匹，他们之后，这世上就再没有翻羽了。” 小七道，“翻羽本来也不是世间俗物，能有缘看上一眼，已经是修来的福气。” 肖夫人道，“我小时候也有一匹好马，没这个好，你娘倒是有一匹翻羽，为了训它吃尽了苦头，每天鼻青脸肿，被父亲骂，说哪天把鼻子摔塌了，就嫁不出去了。” 小七不再看马，看着肖夫人高挑的凤眼，轻声问道，“我娘和您长得像吗？” 肖夫人笑道，“人人都说有七八分相似，你娘其实比我美得多了。就是整日斗鹰走马，淘气得像个小子似的。”声音慢慢沉下去，“我们俩从小一起在草原上打架，后来她入宫了，就再也见不着了，前些日子听说陈国破了大宛城，我带着遥儿赶紧赶到大周，却怎么都找不到你的下落。” 肖夫人双手握着小七的手，问了小七国破后的经历，凡是小七不想说的，也不勉强。又与小七聊西陵的风物人情，有问必答，言无不尽。 小七记事起就没见过娘，看着肖夫人眉目秀丽，言语爽利，英气逼人，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在心中暗想娘的样子。 眼看天色将晚，肖夫人说，“过几天我就要回西陵了，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吧，你如今无处可去，不回西陵回哪呢？中原这里看着虽好，这些小院子小亭子呆久了弄得人憋屈得慌，哪如咱们西陵高原的千里草场？到时候我带你去拜拜你外公的墓，再去看看你娘小时候骑马的地方可好？” 见小七犹豫不答，肖夫人笑道，“不急，你慢慢想。今天不知道会遇到你，偏巧我约了一个不能推的客人，不能再陪你了，你既然不愿意住在这里，不如留着吃了饭再走，缺什么就叫人，只当自己家里一样，明日我有空再去找你说话。”说罢嘱咐下人好好伺候小七，对小七一笑就走了。 小七趴在栅栏上，看着那两匹翻羽，心中喜爱，轻轻地打了个呼哨，一匹翻羽转了转耳朵，眯着绿色的眼睛瞥了一眼小七，另一匹翻羽却十分好奇，歪头看了看小七，犹豫片刻，抖了抖雪一般的鬃毛，朝小七轻轻巧巧地踏近了几步。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叫道，“姐姐？” 小七回头，看到肖遥急匆匆走进院子里来。 肖遥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问道，“姐姐？果然是你。你见过我娘了？”肖遥不笑时，眼梢高挑，不怒自威，脸上的孩子气无影无踪，“你那个……师兄呢？怎么不好好看着你，让你到处乱跑。” 小七奇道，“我又不是谁家放的羊，要人看着。”说罢打量了一下肖遥神情，“你早知道我是谁？” 肖遥皱眉道，“我自然知道，世上哪有两把玄冰叶。我还知道你那‘师兄’，长成那样，穿成那样，又和你在一起，十有八九是凤梧山的秦楚。我那天在江上告诉你的就是我的真名字，只怕秦楚也早猜出我是谁。”叹了口气，“我娘对你说什么了？她可是要带你回西陵？” 小七点头称是，打量着这个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弟弟。肖遥伏在栏杆上，半晌不语，幽幽道，“姐姐，你看着一副聪明相，其实笨得要死。” ☆、第十一章 旧相识 肖 分卷阅读14 - 肉书屋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5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5 遥看到小七眉毛一立，忽然笑出来，恢复了当初江上初遇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笑道，“我逗你玩呢，不要当真，这马又骑不得，有什么好看的，我娘今天请客，不让我去，我看厨房从早上忙到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呢，咱们去偷偷看看可有什么好吃的可好？”不等小七回答，拽了小七的袖子就走。 两人在府中穿行，到了一个侧门边，早有侍卫快步迎上来，低声对肖遥说，“出去迎客了，还没回来。”肖遥点点头，拉了小七偷偷进去，里面没人，是不大的一间小厅，却布置得很精致，悬着帘幕，摆着屏风，壁上挂着山水，中间只对放着两张矮几和坐榻，几上早已摆了各式小菜。肖遥十分挑嘴，在盘盘碗碗间挑挑拣拣选了几样丢进嘴里，又要小七张嘴，见小七摇头不要，佯怒道，“我偷你看着，是打算跟我娘告状吗？”小七只好吃了。 两人正偷得热闹，忽听外面有人声，肖遥连忙拉了小七躲在一扇帘幕后，只听一人笑道，“夫人好胆色，这么乱的时候还到处游山玩水。” 这声音小七认得，正是墨修。 只听肖夫人笑道，“我们西陵虽然辽阔，但气候严苛，物产不多，千里草场，易攻难守，只怕这块骨头难嚼，没什么人有胃口，因而也没人理我们，倒是公子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人人都盯着留口水呢。不过说起来倒是只有那个陈王赵邯，一直为难我们孤儿寡母，不过他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天天躲在他们延阳宫里罢了，若是单枪匹马，只怕在我手下也走不了几招。” 墨修笑道，“夫人真乃女中豪杰。” 两人坐下，肖夫人亲自为墨修斟了酒，寒暄几句，又聊起天下大势，各国分合。肖夫人快言快语，墨修谦和有礼，语中带笑，小七知道这正是他想哄人高兴时用的调调，两人聊得十分投机。 肖遥听得认真，小七觉得无聊，四处乱看，正琢磨着怎么想个法儿溜回去看马，忽听两人提起大周。 只听肖夫人道，“公子想必也知道，陈王这次打大周下了血本，把那大宛城翻了个底朝天，一点儿好东西都没捞到。如今大周大灾，反而添了个累赘，他也不去救，被天下人骂得半死。应家这些年眼看就不行了，说不定应颛真把东西都藏在那个炎决谷里，好给应家子孙一个退路。只可恨陈国那群蠢货，一个活口都没留。” 肖夫人看墨修喝了口酒笑而不语，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个没死的，我妹妹那宝贝女儿嘛。她倒是现在就在这里。” 墨修抬头看她一眼，肖夫人继续道，“从她那儿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一个野种能有什么用。我那妹妹当年一心一意恋着我们秦师兄，两人在西陵就已经私定终身，她带着匕首和迷药，存着必死的心进的宫，应颛离宫去和陈国打仗，我那秦师兄潜进宫去看她，”顿一顿，眯眼一字一顿恨道，“两人居然就生了个女儿出来。” 墨修问道，“夫人说的秦师兄可是秦恒？” 肖夫人笑道，“公子知道得倒多。我听说她生了这女儿后不久就死了，她死后，应颛就对这个女儿不理不睬。就算不看那双眼睛，他们应家的孩子不是死的就是病的，都恨不得用药煨着，就数我那外甥女活蹦乱跳好得很，谁一看能不知道不是应家的种。” 又给墨修满了酒，笑道，“这是我家的家丑，倒让公子见笑了。应家自北芫发迹，人人都猜那炎决谷就藏在北芫，我听说大周衰败后，北芫人早已暗中从了公子，若是有一天真让我找到炎决谷到底在北芫什么地方，还要公子相助，到时候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墨修又喝了口酒，忽然起身，大步过来探到帘幕后，一眼看见肖遥与小七两个藏在后面，小七满脸都是泪水，看到他也不惊慌，墨修顿了片刻，一把捉住肖遥的胳膊，将他拉了出来。 肖遥被吓了一跳，心道这人好耳力，继而看他只拉自己，理也不理小七，不由得打量墨修。 肖夫人见他拉肖遥出来，并不奇怪，笑道，“这是我儿子，那么大了还只会调皮，又藏起来偷听大人说话。” 墨修笑着携了肖遥的手坐下，拿了空杯子斟酒给他，随口挑拨几句，“小公子也不算小了，又终归是西陵王，若是想听，不妨出来，这里有茶有酒，比那帘后舒服多了。” 肖夫人只与墨修商讨以后如何合力攻打陈国，一会儿又谈起什么部落，两人讨价还价你来我往，小七不想再听，心中一片茫然，只盼他们快快说完。 好不容易待人都走了，小七循来路出来一路出了府，想是肖夫人关照过，并无人阻拦。 小七木然地沿着河道岸边向客栈的方向走，华灯初上，店铺仍没打烊，路上的人依旧来来往往，流水一样从自己身边经过，只觉得他们个个看上去都高高兴兴，全不解他们都在开心些什么，一路上的热闹，与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这样浑浑噩噩地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发觉身后一直有不紧不慢的马蹄声跟着，小七继续向前走，也不回头，“你来干嘛？看热闹吗？” 墨修不语。 小七道，“我又不是应家的女儿，也不知道应家的什么宝贝藏在哪里，我现在对你半点用处也没有，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墨修唤道，“小七。” 小七抹一把脸上的眼泪，“哦，我忘了，墨公子向来会算计，说不准还有用，万一有一天哪个有用的公主杀了人什么的，还可以拉去顶个罪。” 墨修叹了口气，翻身下马，伸手握住小七肩膀将她一旋就转了过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离小七极近，低声道，“那时候你让我怎么办，要不你替我想个别的主意？” 小七想想自己当初确实只想杀了蔡覃就走，完全没管墨修该如何收场，当下不再做声。墨修忽然伸手，帮小七抹掉睫毛上的泪珠，拇指上的纹路划过小七的脸颊，小七吓得缩了一下，墨修顿了顿，向远处瞥了一眼，上马调头走了。 小七见他终于走了，松了一口气，四下一看，果然看见月色下，盈盈水光中，秦楚靠在前面一座拱桥的栏杆上，也不知看了多久。 这临淅城中，千千万万的人，千千万万般算计，你方唱罢我登场，倒是十分热闹。 秦楚早看见小七墨修两人一前一后，小七满脸都是泪痕，想问小七怎么了，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点不敢，半晌幽幽道，“我才出去半天功夫，你就遇到熟人了？” 小七知道全拜墨修那家伙动手动脚所赐，让秦楚不知想到哪儿去了，不知墨修为什么又要做戏给人看，那人上一刻还在调情，下一刻就要害人，心思难猜，当下也懒得去想，一把拉过秦楚的胳膊就着袖子胡乱蹭了蹭脸。 秦楚夺了袖子道，“这么大的姑 分卷阅读15 - 肉书屋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6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6 娘，连块手帕都不带。” 小七道，““熟人没什么稀奇，奇的是有人说是我的亲戚……”低声道，“……谁知道刚好熟人和亲戚在一起。” 秦楚心想，偌大的一个临淅，何以小成这样。“你遇到肖夫人了？” “嗯。” 秦楚打量了小七一会儿，“你要跟她去西陵？” “不去。”小七毫不犹豫。 秦楚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看了小七一会儿，忍不住调侃，“嗯……她不肯带你回西陵，所以你哭成这样？” 小七实在不想再提母亲的旧事，忽然说，“这地方不好，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凤梧山？” 秦楚说，“过几天我办完了事，我们立刻就走。”说罢想起刚买的一包糖莲子，递给小七。 小七接过来，犹豫了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根本就不是大周公主，你师父他会不会嫌弃我？” 秦楚见她问得奇怪，仿佛问的是师父，又不像是在说师父，于是认真回答道，“凤梧山上本来什么来历的人都有，一旦上山，你就不是原来的你，没人在乎你是谁，大家一样练功，一样干活，淘气了一样挨揍。”想了想忽然说，“小七这样活泼可爱，师父一定会喜欢。” 小七极少从秦楚嘴里听到什么好话，十分开心，琢磨了一下这四字评语，忽然问，“你只说我活泼可爱，不是伶俐可爱，也不是聪明可爱，是在说我笨吗？” 秦楚转身已走，“……有点。” 小七心道，今天为什么人人都说我笨，忙去追秦楚，“你也是在说我丑吗？” 秦楚不理她，已经走得远了。 ☆、第十二章 墨大公子 次日秦楚出城办事，小七照例出门溜达，待二人回来，早有肖府的下人等在客栈，说肖夫人请小七过去说话。秦楚不放心，遂跟着小七一起过去。 两人进了肖府，侍女过来请小七进内室，请秦楚在外面稍坐。 有秦楚坐镇，小七有恃无恐，跟着进了内室。肖夫人见小七来了，笑道，“这一天跑到哪儿玩去了？我有些东西给你看。”说罢取出几件西陵的新鲜玩意给小七看，又说，“我让人做了几样西陵的菜，都是你娘小时候喜欢的，一会儿给你尝尝。” 小七原本打算随便把她应付过去了事，这时看着她的笑脸，听她不停地提起娘，忽然心中无比厌烦，干脆说道，“肖夫人，你和我娘，怕是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吧？夫人执意要带我走，可是为了别的什么？” 肖夫人暗自思忖，这小七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忽然这么说，是听了谁的话，难道是那个秦楚？可是秦楚怎么会知道那些旧事？还没回答，就听小七又说，“我昨晚仔细想了想，西陵王没有儿子，只有你和我娘两个女儿，我娘入宫后西陵就是夫人的，所以当年大周点名要我娘进宫这件事，只怕也和夫人脱不了干系吧？”说完看到肖夫人神色一变，心想果然所料不错。 肖夫人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再怎样，也是你的亲姨，就算真有什么算计，那也是为了西陵你的母族。你整日和那个秦楚在一起，却不担心他算计你？” 小七道，“秦公子的事不劳夫人费心，我也不打算跟你去西陵。” 肖夫人听到秦公子三个字，触动往事，怒从心起，“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居然一心一意向着外人，你真当凤梧山是清净修行之地，秦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咬了咬牙，忽然低声笑道，“天下岂有男子可信？你在这里等着。”说罢出到外间，着侍女请秦公子进来。 待秦楚进来，肖夫人打量了秦楚一眼，忽然道，“墨大公子。” “我姓秦。” 肖夫人一笑道，“都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小七去看马了，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你。你打算带她回凤梧山？” 秦楚道，“是。” 肖夫人道，“这可不行，西陵是她的母族，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和我回西陵。” 秦楚道，“小七想去哪儿，要问她自己。” 肖夫人笑道，“她一个傻丫头能知道什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前些日子就听线报说，你和墨二公子兄弟两个在俞州大街上大打出手，争一个姑娘争得不可开交，想来也都是为了炎决谷里藏的东西？” 秦楚听完这几句话眉一皱，也不答话，忽然直接走进里间屋子。 肖夫人噗嗤一笑，“还挺机灵。”转身走了。 小七此时手指冰凉。 难不成真的是色令智昏了。天下怎么会有这样像的两个人，一样的好相貌，不分仲伯，一样的心思狡诡，深不可测，一样的武功高强，使剑出神入化，甚至连身高都相若，两人似敌似友，彼此熟悉，彼此算计，却从来都不互下杀手。 兄弟，呵，兄弟。 小七心灰意冷，转身就走，秦楚叫她不停，只得跟着，两人出了肖府，小七不管方向，拔足狂奔，只想赶紧甩掉身后这人。 秦楚哪里会跟不上她，看小七一路乱走，转眼就出了临淅城，也不知是要去哪儿，一闪身已经拦在她面前，小七怒极，抽出玄冰叶，使出那套小巧招式，就向秦楚身上招呼，秦楚叹一口气，这招式本来是他所创，了如指掌，当下只是左躲右闪，想一切等她出了气再说。小七心中气苦，招招凌厉，半点也不容情。小七悟性不错，连秦楚也要小心留意，那把匕首一时堪堪就要刺到秦楚时，秦楚出手如电，扣住小七手腕，将匕首扭反了方向，匕尖对着小七，谁知小七不躲不闪，赌气顺着力道继续向前，眼看就要碰到匕首，秦楚连忙撤手，小七手腕一翻，匕首已经搭在秦楚的脖子上。 秦楚心念一动，不再反击，且看她如何行事。 见秦楚不动了，小七四顾都是树木荒草，没有就手的东西，顺手扯了秦楚束在衫外腰间衣带，将他双手牢牢缚上，秦楚看她单手不易为，将双拳握好递给她，淡定道，“现在不用无琊花了？哦，你没有了。” 小七冷笑道，“不管有没有，那花是我娘亲手炮制用来对付我爹的，岂能浪费在你身上。” 秦楚没说话，脸上却明明写着“又不是没用过”，看小七变了脸色，才转个话题，“你和你娘倒真是像。我以为你娘像说书的说的那样……” 小七哼一声，“我娘使一柄长刀，在西陵高原上飞鹰走马，你当是那种娇滴滴的美人？”看看周围，又在秦楚外衫上割了长长一条，将他绑在树上。 秦楚由衷赞道，“真是英雄。我是说你爹。”心思一转，已知前因后果，问，“所以你的功夫是你爹教的？” 小七绑好秦楚，已经可以走了，却觉得偌大的天下，离了秦楚，此时全不知该向何处去，握着玄冰叶抱膝坐在旁边树下地 分卷阅读16 - 肉书屋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7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7 上，闷闷地说，“那时大皇兄欺负我，我向父皇告状，父皇说，没有人能一辈子帮我，因此叫我学功夫。以前父皇不大理我，那以后有时便在晚间悄悄过来教我，教的都是他当年在西陵战场上初见我娘时我娘使的招式。” 秦楚见小七被自己一阵胡混，怒气渐消，便道，“我的功夫倒都是我师父教的。我和你一样，出生后不久，母亲就死了，父亲那时在楚国地位不稳，娶了个娘家很有势力的新夫人，又生了一个儿子，聪明伶俐，玉雪可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祖母怕我吃亏，待我大点就做主把我送上了凤梧山。“ 话虽三言两语，说得轻巧，但一时前尘往事翻涌起来，淤塞心头，因此停了好一会儿，才柔声道，“没告诉你是我的不是，但我在凤梧山长大，跟着我娘姓秦，我与墨家早已全然没有瓜葛。你不要这样轻易受人挑拨。” 看小七久久低头不语，遂用别话岔开，“你真正的名讳我不知道，只知道你有一兄一姐，可你为什么要叫自己小七？” 小七将头埋在双膝中，半晌闷声答道，“不然呢？叫小三吗？小七是父皇给我起的小名，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他说，我娘养了四盆无琊花，是娘生前的宝贝，理应排在我前面，因此叫我小七。” 过了良久，秦楚看小七静静地一动不动，低头看了看她在树上绑的绳结，哭笑不得，心道，这是怕我挣不开半夜被狼吃了么？拉开绳结，走过来坐在她旁边，见她已经朦胧睡去，放下心来，双手微微发力，衣带已断，轻轻将玄冰叶从她手里拿下来放在旁边。 秦楚的心七上八下了半日，现在总算定了下来，看着小七犹豫良久，最后终于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你要是真生我的气，何不干脆给我一刀。” 小七迷迷糊糊地睁开一点眼睛，看见眼前是秦楚敞开衣襟里的锁骨，一时不太想得明白，在他怀里钻了钻，就又睡了。 秦楚劳累一天，此时怀抱着小七，心中主意已定，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稳，知道此时城门已关，不想再动，也靠着树沉沉欲睡，不知何时，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低声说，“我在这世上没有一人可信，但是我希望能够信你。” 清晨，小七被鸟鸣吵醒，睁开眼睛，看见自己靠在树上，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秦楚的外衫，秦楚正在一旁静心打坐。 小七看着秦楚好看的侧脸，心想，他是好人也罢坏人也罢，管他是谁，且过一天算一天。这样一想，心中千般疑虑万般纠结一扫而光，只觉神清气爽，豪气满怀，忍不住伸脚踹了秦楚一脚，秦楚在坐中一个趔趄，睁眼眯眼看向小七，正准备动手去拉她的脚，却看见她在清晨明亮的日光中笑靥如花，不由得也一笑，站起来道，“城门开了，回去吧。” 才进城，秦楚就拉了小七进了一间卖衣服的铺子。楚国能工巧匠天下闻名，临淅城裁缝的手工和衣服样子更是首屈一指，城里布料店裁缝店鳞次栉比，成衣铺子也有不少，这家店老板今天起了个大早，等着做远道而来赶清早渡江的诸国商人的生意，一开门就看到这一对璧人，奇的是男子衣着不整，半身都被露水打透，女子倒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只听那女子道，“不回去睡觉，到这儿来干嘛？” “你昨晚在城外撕了我的衣服，不买件赔我吗？” 秦楚说得坦坦荡荡，倒是旁边陪笑伺候的店老板老脸一红。 ☆、第十三章 南船北马 “随便你，反正都是你自己出钱。”小七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满不在乎地在店中乱看。 秦楚自己挑了一件素白的外衫，又估量了一下小七的尺寸，挑了男子的白色衣服。小七问，“这是给我的？给我买男装做什么？” “让你跟着我，免得你什么都不知道，听了别人一两句话就胡思乱想。” 两人回客栈换了衣服，秦楚帮小七将一头长发像男子一样束了起来。小七就镜中打量了一下自己，叹道，“话本子里动不动就女扮男装，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是女的，除非是瞎。” 秦楚随便看了一眼，道，“一般的姑娘女扮男装是都不会像，你倒是还有点清秀少年的样子，主要是……嗯……” 小七看他眼光在自己身上一扫，明白他没说出来的是什么，随手抄起床上的衣服包裹就飞了过去。 秦楚伸手接过放下，“真的不想再睡了？那就走吧。” 小七道，“要睡一起睡，你不睡我就不……”没说完已经觉得这话不太对劲。 秦楚一句话已经到了嘴边，觉得实在太过轻薄，硬生生忍了下去，微微一笑，拉小七起来。心想，最近说了的和想说没说的话加起来，要是被师伯知道，大概要在凤梧山上跪一辈子。 秦楚牵了马过来，自己上马，又伸手将小七抱上马，小七低声道，“我现在可是男装。” 秦楚道，“那又怎样？”浑不在意。 就算楚国民风开化，秦楚和少年打扮的小七共乘一骑，实在也比一男一女还要惹眼，小七好不容易熬出城，忍不住道，“你真是穷到只能和我骑一匹马吗？” 秦楚笑道，“说起来，马我倒真有不少。” 离城放马跑了大半个时辰人烟渐渐稀少，前面不见田地，用围栏圈了地，有人守着，见秦楚来，施礼放他们进去，进去路两边是高高的杉树，又沿路走了一会儿，看见树木掩映着几排房舍，其后竟然豁然开朗，绿草如茵，绵绵延伸到远处的小丘，不见边际，竟被人辟出一大片马场。 马场上有骏马飞奔来去，有人策马驱驰，相当热闹。早有人匆匆迎上来，叫了声公子，是个看起来精明强干的中年男人。见秦楚带了人来，看了一眼小七，眼光立刻转开。小七终于明白为什么段子里那么多男扮女装却认不出的戏码，原来人人都一眼就看出来，只是人人都不说。 “齐叔。”秦楚笑道，“偃行可到了？”齐叔答，“还没有，想来他们也快了。”秦楚又问，“那边的人呢？”齐叔道，“也还没到。” 小七看见马十分高兴，跑到围栏边，回头对秦楚说，“这么多马，能借我骑一骑吗？” 秦楚道，“刚骑了那么久，还不够么？”低声吩咐齐叔去拉一匹温顺的马过来。 齐叔见是个小姑娘，就牵了一匹漂漂亮亮毛色纯白的小母马过来。 小七逗了一会儿马，发觉这马果然乖顺无比，笑道，“你真当我不会骑马？”手轻轻一搭马鞍，纵身上马。进了马场，一夹马腹，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大周马上得天下，应家的孩子再怎么体弱都从小必学骑射，当年西平门外的皇家马苑里就养着小七的几匹小马。再加上父亲常说母亲在西陵时擅长骑 分卷阅读17 - 肉书屋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8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8 射，小七于此一道是认认真真下过苦功夫的。 过了一会儿，秦楚忽见那小马自己狂奔回来，变了脸色，正想进马场，就看见小七从马腹旁轻巧地翻了上来，看秦楚被吓到，笑得十分得意，从秦楚面前疾驰而过，又去得远了。艳阳当空，来回几次，小七已经出了一头汗，在秦楚面前勒马停下，跳了下来，放小马自去闲逛。 秦楚看了半天她淘气，用袖子帮她抹抹汗，“喜欢明天再带你来。” 小七问道，“这里是凤梧山的产业吗？我还以为你们真的躲在山上不问世事。” 秦楚道，“凤梧山上下上千人，总要穿衣吃饭，又不真是神仙。何况还有别的花销。” “这马这么高，看着倒像是西陵的马。” 秦楚忍不住伸手拉拉她头上束起的小揪揪，“你倒看得出来，这马有些是从西陵运过来，在楚国边郡的马场养熟的，有的是西陵马在这边马苑里生的。我们把中原的各式布匹药材日用器皿之类卖到西陵和呼合山西的异邦，再把他们的马匹和粗炼的铁石运进来铸兵刃，在中间赚一笔差价。” 小七想想笑道，“这么好的买卖，怎么被你抢到的？” 秦楚道，“这一路难走，到处都不太平，尤其是楚国与西陵交界的那块地方一直被朴罗部落占着，他们与西陵王常年打仗，能平安过来的人不多。” 小七道，“可是人都说南船北马，楚国河道多，用马并不方便，你们运过来的马也太多了吧，可卖给谁去？”话未说完，忽然想到马场里所见的马倒有一多半不是拉车的挽马，更像大周时见惯的乘骑用的军马，顿时明白了。马不是在楚国用的，只怕这马蹄要踏上的，是楚国以北的辽阔平原。 秦楚看她神情，知道她已明白，“是，在这临淅还能卖给谁？” 小七心想，到时又是一番生灵涂炭，对楚国不知是祸是福。 墨修要什么，他就卖什么。好一个和墨家全无关系。 不过秦楚自昨晚之后言无不尽，毫不避讳，连这种事都说出来，倒是足见诚意。 此时忽见齐叔引着一个年纪稍长的人过来。那人还没走到近前，远远看到秦楚，已经躬下身去道，“大公子。” 秦楚忙快步过去，双手扶起他，笑道，“周伯伯，好久不见。叫我秦楚就好。” 周伯伯笑笑不答，只看着秦楚，欣慰道，“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秦楚回头对小七说，“这是周先生，跟了我父亲很多年，现在跟着墨修，你叫周伯伯就好。周伯伯，这是……呃……小七。”周伯伯看了小七一眼，微笑点头。小七心道，又是一个看破不说破的。 周先生道，“二公子知道你来临淅，就让我过来了。”见秦楚并不打算避讳小七，接着说，“他让我过来看看，这批马可到了？” 秦楚笑道，“一会儿应该就到了，这新到的五百和上次的一千一样，都是已经在楚西马苑里驯熟了的，只是才到，要养一养，另外五百，再过几天也应该到了。”两人又商量分人过去养马驯马等事，秦楚都已安排妥帖。 周先生又说，“二公子还说，只怕下月初要的还要再翻三倍。” 秦楚不动声色道，“马我早有了，只是一下子这么多，不比往常，运来虽然容易，不让别人察觉只怕难。”想了一下，“你们手里不缺船，如果我在西陵将马送到乌拖尔河上船，进淅江，沿江而下，不是又快又容易遮掩？” 周先生笑道，“这正和二公子的主意一样。二公子还说，以后铁石最好也这样运进来。只是朴罗部落那边的接洽，沿途备料休整，全要烦劳大公子了。” 秦楚道，“好说。” 周先生忽然深深一揖，“楚国复兴，全仗大公子了。” 秦楚淡淡一笑道，“伯伯客气了，于我不过是生意而已。” 周先生又与秦楚聊了一会儿，方告辞而去。小七正要再去骑马，忽听娇滴滴一声，“秦楚哥哥。”一个人小鸟一样扑腾着飞到秦楚面前，抱住秦楚胳膊。 小七吓了一跳，原来是一个看起来比小七稍大的女孩子，穿着小皮靴，一身劲装打扮，似乎有一点异族血统，皮肤雪白，长睫深目，比小七高些，丰胸细腰长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姑娘要是女扮男装，绝不会有人看不出来。 秦楚不动声色地抽走了胳膊，对小七说，“这是婉婉姑娘，朴罗部落大王的女儿。”又将小七介绍给婉婉。 婉婉对小七甜甜一笑，道，“你师弟啊？” 小七无语，这姑娘一派天真烂漫，好像是真的看不出来。 秦楚对婉婉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婉婉笑语晏晏，“不行吗？我在楚西玩，遇到你们的商队，你那些师弟说你在临淅，我就跟着他们来啦！” 小七这才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偃行早已来到旁边，眉飞色舞地看着他们，脸上一对笑涡都快变成了深坑。 秦楚皱眉问偃行，“师弟们呢？” 偃行道，“我昨天早上才迎到他们，他们急着赶路，都饿疯了，跟一群狼一样，都跟着齐叔去吃饭了，只有我过来……呃……” 看戏。小七在心中默默帮他补道。 ☆、第十四章 听风楼 秦楚对婉婉温和笑道，“婉婉，你也没吃东西吧？”转头吩咐偃行，“只顾淘气，先带婉婉去吃饭，问问齐叔有什么临淅这边的新鲜菜没有。”这假惺惺的语调小七无比熟悉，就和当初去俞州路上一模一样。 又对婉婉道，“临淅城比这里好玩得多，偃行你这几天把手里的事情都放下，带婉婉去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自己去齐叔那里领银子。我还有事，先走了。”秦楚一阵快刀斩乱麻，说罢拉起小七就走。 到了栅门口，秦楚想了想，仍旧只牵了一匹马过来，扶小七上马，两人骑在马上，沉默良久，小七忽然道，“所以只有你能好好地过朴罗部落的地盘？” “想什么呢？朴罗部落想要中原的粮食药材和布匹器皿，我们价钱公道，自然和他们好。” “真的不是靠出卖色相？” 秦楚不说话，忽然收了收缰绳，手臂无意中倒像是在环着小七，在小七头上淡淡说，“你以为我在你这里要靠色相，在别人那里也都是非要靠皮相才能成事？” 小七霎时间被秦楚身上清淡好闻的气息笼罩，脑子和嘴一起不利落起来，“什么在我这要靠色相……” 秦楚轻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常常偷偷看我？再说……你现在脸红什么？” 小七脸更红，不再说话，只觉得这人怎么昨晚之后像变了个人一样，脸皮的厚度突然狂增猛涨。 秦楚一笑，打马向前，心想，哄她果然 分卷阅读18 - 肉书屋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9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19 最好用的还是要靠出卖色相。 及至晚间，偃行来了。偃行几乎是爬进来的，一头栽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师兄，我宁愿点三天马，也不要再和女人逛一天街了。” 秦楚用靴尖踢踢他，“起来，小七还在这儿呢。” 偃行在床上翻了个面，笑道，“简直是太可怕了，幸好我这辈子都不用和女人打交道。”翻身坐起来同情地看着秦楚，“什么时候你陪小七逛一天，你就知道了。” 秦楚笑笑，小七回想秦楚在延阳时陪自己到处乱逛又吃又玩，觉得他好像挺高兴的嘛。 偃行道，“你今天溜得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给你这个，师父的信。还有话带给你。”递给秦楚一张字条，看了眼小七。 秦楚接过字条看了看，笑道，“说吧。” “‘跟你们大师兄说，他在楚国那一摊子他弟弟想要，就让给他算了，换了钱给大周百姓吃饭。’就这样。” 秦楚起身听了，答道，“是。”并不在意。 小七疑惑道，“为什么要换了钱吃饭？大周怎么了？” 秦楚道，“一直没对你说，大周现在不太妙。”说罢给偃行一个眼色。 偃行全没看见，道，“大周被陈国打败后，田地荒芜，很多人背井离乡成了流民，加上横穿大周的兖河本来每年夏天都有水患，今年都在打仗，人心惶惶，也没人治理，如今除了北边稍好些，大周西边靠近娄梁的地方和南边洺永一带已成大灾，无数难民涌到陈国和娄梁边境，娄梁是小国，不敢放人，但也在边境设了粥棚施粥，可恨陈王命军队守住大周各个城池，既不救灾，又关了祈安关不放人进陈国，只让大周百姓自生自灭。还有那大周皇族这些年骄奢无度……呃……”看看小七，咬了咬自己的舌头，继续道，“国库早已空了，各地的官仓更是没有半点存粮，粮商守着私库，漫天要价，粮价都飙到天上去了。” 秦楚打断道，“师父可是已到大周？” 偃行道，“师父去各国游说筹钱筹粮了，总有人会给他面子，倒是师伯已经带了师弟们去娄梁边境放米施粥去了。” 小七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些年大宛皇宫虽然越来越只剩空壳，可是吃穿用度皆同往时，挥霍无度确是实情。父亲是个好人，却算不上是个好皇帝，再加上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却不知道已经败落至如此地步。想到自己平日在宫中的衣食住行，再想想前些日子祈安关外的惨状，默然不语。 偃行毫无察觉，继续道，“北边冷，又临着北芫，人人都怕，西边路不好走，那么多饥民如今都往南去，说去陈国的路上路边的树皮都被剥干净了，卖儿鬻女不过平常，这样下去，只怕一入冬人吃人也是……” “偃行！”秦楚怒喝一声把偃行打断。偃行才看到大师兄脸上有异，不敢再说话，看秦楚下巴朝门的方向微抬，兔子一样嗖地溜了出去。 秦楚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小七的头，小七顺势把头靠在他的手上，闭上眼睛。 秦楚道，“楚国这些年年年丰收，墨修又在谷贱时设仓储粮，以备荒年，他们余粮不少，我把从这里过西陵到呼合山以西的商路全部卖给墨修，再给他加上沿途的马场驿站，这几年存的银子和铁矿马匹，墨修要打陈国，这些东西都是他想要的，应该能从他那里换到不少粮米，而且我师父在各国熟人很多，也没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得罪他，想来也能筹到不少，只要能过了这个冬天，流民返乡，重新耕种，就好说了。” 小七知道他这些年经营不易，心中感激，抬头去看秦楚，却看见秦楚神情轻松，并不在意。 小七忽然道，“你经营这么多年西边的商路，不是本来就是打算给他的吧？” 秦楚不答，只揉揉小七的头。小七道，“没想到你会这样替墨修着想。” 秦楚半晌道，“倒不是为了墨修。楚人尚文不尚武，楚国向来弱小，哪国强就依附哪国，这些年来所受的屈辱，一言难尽，楚国富庶，但以前每年的出产倒有大半做了贡品，从米粮金银到工匠美人，无所不包，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年陈王不要进贡的歌姬舞女，非要好人家的女儿，楚王无法，只得在全国征选美女，弄得有女儿的人家又躲又藏，民不聊生。这几年墨修颁行新政，又在各国之间周旋，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这样下去，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这是我的故乡，我岂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陈王这种人手里。” 秦楚忽道，“小七。” 小七抬头，看他脸上神色认真。 “我师父信中说，让我换了粮后，即刻借道西陵运到娄梁，这一路押着粮米十分危险，而且有师伯在娄梁等我，怕他生气，所以我暂且……先不带着你。”见小七瞪了眼睛不说话，只得又道，“把你留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我打算让你跟着偃行，等他过几天交接完了马苑，就带你先回凤梧山，等我了了这件事，就回去找你。” 小七看着他也不说话，秦楚一眼看穿小七的心思，知道越对她说危险她越会跟来，于是道，“不许偷偷跟来。我师伯的本事你不明白，你要是跟来，他一定知道，不要害我和你一起挨骂。” 小七转转眼睛道，“你走了我还留在临淅，你不担心吗？” 秦楚知她是什么意思，冷冷道，“他要是敢动什么心思，不怕我回来把他切成块。” 过不几日，秦楚便对小七说约了墨修谈商道的事，让小七与他一起去。 小七知道这两个人别扭，秦楚不肯去墨修那里，墨修也不想来找秦楚，两个人居然约了临淅城最大的酒楼。 秦楚道，“听风楼人多热闹，不引人注意，楼上又是隐秘单间，无人打搅，正好合适。”小七心想，又要人多，又要隐秘，你们两个何必去酒楼，干脆去青楼算了。 “你们两个有正事要谈，何必带我。” 秦楚笑道，“谈什么不要紧，你却是非去不可。”不容小七争辩，拉上就走。 小七秦楚二人到了听风楼，早有人引了去楼上包间，一层都再没别人，门口守着墨府侍卫，墨修一个人在默默喝酒，不知早来了多久，也不知已经喝了多少。墨修不说不笑时，一个人坐着，宛如换了一个人一样。看到秦楚和小七一起进来，并不意外，嘴角弯了弯，起身让他们坐，一开口却不是好话，“秦公子，你天天带着个姑娘在临淅到处逛，你师父知道吗？” 秦楚拉小七坐下，道，“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墨修给他们斟了茶，“据我所知，凤梧山好像几百年来都没有收过女弟子。” 秦楚喝了一口，看着墨修，“有还是没有，又有何妨？” 墨修也低头饮了一口，好半天才看着手中杯子笑道，“在下佩 分卷阅读19 - 肉书屋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0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0 服。”又没头没尾地说，“你想要换的还真是不少。” 秦楚随随便便道，“你不想换就算了。” ☆、第十五章 死士 墨修靠在椅背上，转了转手中的杯子，对秦楚半笑不笑道，“想，怎么会不想。我本来就是个五蕴炽盛的俗人，只怕也该去修行修行。你们凤梧山如今在大周施粥？”见秦楚不答，“也不怕有心人说你们趁机收买人心？” 秦楚漫不经心，“那么多人眼看就要饿死，这时候谁还管那么多。” 墨修轻笑一声，“施粥给米也不过是解一时的燃眉之急罢了。” 小七忍不住插嘴，“那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墨修向她温和笑道，“我就算有法子有什么用？大周如今在陈国手里，我又不是赵邯。” 小七看见他们两个坐下后只管唇枪舌剑，不谈正事，知道秦楚对自己毫不避讳，墨修可未必，站起来笑道，“我去去就来。”秦楚任由她去，也不再拦她。小七离开那间寒气森森的屋子，觉得外面日光和煦，暖和了很多，心想，他们两个别别扭扭的，不知打算怎么谈。 楼下热闹，人来人往，听风楼居然在一楼窗边的室内设了个小鱼池，里面养了几条锦鲤。小七向小二要了个馒头，掰碎了逗鱼玩，玩了一顿饭功夫，心想那两个应该说得差不多了吧，忽然有人在她背上一拍，“小七！” 回过头，竟然是婉婉和偃行，婉婉看起来逛得兴高采烈，偃行拎着东西，累得有气无力跟在后面。小七心道，秦大师兄罚起师弟来果然自有一套。婉婉对小七笑道，“我就猜是你，你在干嘛？” “我啊……”小七信口胡说，“我在想，这鱼这么好看，要是清蒸了，不知道还是不是这个颜色。” 婉婉闻言坐在小七旁边，认真看鱼，思量道，“清蒸了说不定还是红的吧，不如咱们偷一条回去试试。”小七看婉婉活泼有趣，起了些亲近之心，两人惺惺相惜，相对而笑。 还没来得及动手偷鱼，秦楚就下来了，对偃行微不可查地一点头，看偃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由得一笑，让大家都随他上楼。 一进门，墨修看到忽然来了这么多人，心中奇怪，只听秦楚道，“婉婉，这位是楚国的墨修墨公子，天下闻名，想来你应该听过吧。墨公子，这位姑娘就是朴罗部落头人的掌上明珠，婉婉。” 墨修闻言，眯眼看了一眼秦楚，不过一转头的功夫脸上已经换了副表情，含笑给婉婉让座。 婉婉才看到墨修，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人丝毫不逊色于秦楚，反而比秦楚更加风流倜傥，温和可亲，才说了几句话，就觉得他含情脉脉，体贴入微，全不像秦楚那样一直淡淡的不远不近，婉婉不过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以墨修的本事，不一会儿功夫，两人的眼风已经缠绵得刀枪不入了。 小七看着秦楚不动声色地将婉婉推给墨修，墨修不得不伸手接住，瞬间披了层多情公子的皮打点精神小心应酬，努力咬着嘴唇才能不笑出来，心想，秦楚黑，墨修也黑，这两个人黑得真是半斤八两，谁真心喜欢他们谁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秦楚把一个烫手山芋扔给墨修，心情大好，带着小七起身与墨修告辞，又吩咐偃行，速速将婉婉姑娘买的东西送回她的住处，再去马苑清点新到的马匹准备交接事宜，明早之前务必点完，拽着幸灾乐祸的小七和想跳听风楼的偃行扬长而去。 才出听风楼，小七就瞥见一个人一闪而过，急忙追上去，秦楚与偃行连忙跟上，一转弯就看到小七兴高采烈地抱着个半大的男孩子。 秦楚一眼看出是卖花的卫家的儿子，不动声色地将小七拉开，对轩儿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轩儿机灵，已经认出眼前这位公子就是那天买花留了银票的人，笑道，“果然我爹猜得没错，银票是姐姐给的。你是我姐夫吗？” 秦楚不答，但是那三分不悦已然烟消云散，看了看轩儿一身打扮，又问，“你在墨府干什么？” 轩儿笑道，“我在墨府当差啊！前些日子一个常来买花的熟人把我介绍到墨府，我爹说他卖一辈子花，不能让我也卖一辈子花，让我看看能不能跟着墨公子谋个出身。如今我们一家都跟着我搬来临淅了，对了姐姐，墨公子还问起你了呢。” 小七与秦楚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小七又拉着轩儿问了几句家常，轩儿有事，匆匆忙忙急着走，只有提起墨公子时满脸崇拜，眉飞色舞，小七心道，又是一个被卖了还帮他数钱的。 小七道，“墨修好本事，这都能找得出来。” 秦楚道，“你只需离他们远远的，想来也不会怎样。” 小七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秦楚愈发忙了起来，索性搬到马苑那边去住，小七也跟着过去。秦楚每天都被一群人围着，和师弟们在一起，只有吃饭时才有空和小七说几句话。 转眼数日，秦楚第二天就走，晚饭却是和齐叔他们一起吃的。小七在房里琢磨，秦楚是和偃行住在一起，如果此时溜过去找秦楚说几句话，不知他会不会不高兴。忽听有人开门进来，竟是秦楚。秦楚回身关门，忽然被小七从背后熊抱住，秦楚愣了一下，关好门，握着她抱在自己腰上的手，带着她慢慢挪到屋子中，把她转了一个圈转到身前，环在怀里，低头去看她的脸。 只看一眼就明白了，小七无依无靠，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天天小狗一样跟着，这人却马上要走，所以才如此反常，并没有别的什么绮念。于是定了定神，笑道，“怎么了？舍不得我走？” 小七闷闷地唔了一声。秦楚笑着随便拍了拍她，拉开她的手坐下，“我去去就回，只是对你实在不放心，我走后这几天你乖乖呆在马苑，等偃行事情一了，就跟他回凤梧山，偃行虽然淘气，但是心思单纯，功夫很好，你跟着他我放心得多，你自己不许到处乱跑。” 小七从小没人管束，向来任性妄为，生平第一次有人把她当作小孩一样唠叨，不禁笑出来，点头答应，想让他一路小心，又觉得都是废话。 秦楚又说，“凤梧山清幽，还有一潭水，你一定会喜欢那里。如今师父师伯都不在山上，你只需听偃行安排就好。什么事情都不要自作主张，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你师父他会不会不要我？” 秦楚温和地看着小七眼睛，“不用担心，师父不要，有我要呢。” 什么意思？ 秦楚揉揉她的头，嘴角勾一勾，“明天还要早起，你先睡吧。”起身要走。 小七忽然伸手扯住秦楚衣角，一时间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秦楚回头看她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的，心中一软，心想算了，反正早晚 分卷阅读20 - 肉书屋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1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1 都要被人知道，随便他们怎么想吧。回来倚着床头坐下，伸手将她揽过来，“我不走，陪着你，你睡吧。”小七方迷迷糊糊靠着他睡了。秦楚睡不着，自怀中拿出缘灯，那小球在今晚皎洁的月光下仍然明亮无比，秦楚看着微微笑笑，复又放回怀中。 一轮明月照着马苑，也照着临淅城，此时更深露重，墨府书房小圆寂然无声，书房的灯却还亮着，墨修坐在案前，半闭着眼睛听对面一个人说话。 “下毒太难，他所有进口的东西都防得严密，还必定要人先试过，我们安插不进去人手。行刺的话，不止我们，别人也用过刺客，赵邯武功倒是不高，但是层层防卫，且疑心极重，现在就连亲信侍卫也不许带刀近他的身，都只能远远地伺候着。” “硬闯如何？” “他常待的几处地方四面都无遮无拦，怕是一般人难过殿外的侍卫。” 墨修睁眼道，“如果是我呢？” 那人吓了一跳，刚要说什么，在墨修威胁的目光下只得答，“若是公子的话，倒是进得去，可只怕即使得手，也难全身而退。”又说，“其实倒也不是没有旁的办法。赵邯好色，却极善妒，见女人的时候身边必无护卫。也只有女人能近他身。可是到哪里去找这么一个绝代佳人，有胆量有智谋有武功，又是肯去刺杀陈王的死士呢？ 墨修看着面前案上摊开的地图，久久没有说话。 “公子？公子？”那人看墨修出神，忍不住出声唤道。 墨修看得久了，才发现刚才忘记眨眼，只觉得眼中酸涩，“小时候，父亲要送走一个人，我虽天天和他斗来斗去，却不想让他走，跟父亲大闹，父亲把我关了三天，连最后送送他也不能，父亲说，我要是更想要另外一些东西，有些人是留不住的。那时我年纪小，还不太明白。” 那人听得一头雾水。 墨修揉揉眉头，“你下去吧。” ☆、第十六章 无巧不成书 小七醒来时晨曦尚浅，窗纱微亮，身边已经没人，翻身下床跑出去，看到秦楚正站在外面不知在跟偃行交代些什么，才放下心来。 吃过早饭，秦楚就得走了，当着那么多凤梧山弟子，小七不能再与秦楚共骑一马，只得与他并辔而行。 到了江边。秦楚落在后面，在小七耳边低声说，“等我。”小七连忙拉住他，将他送的那支绒花的小猴子塞进他手中，秦楚笑了，握了握她的手，就随众人上船了。 凤梧山与楚国换的粮米这些天早已上船，淅江江面上船队绵绵延延看不到尽头。在楚国境内，自有墨修派人帮忙押运，到了西陵地界，就要全靠凤梧山的人了。此去前路难测，那人以身犯险，却毫不在意，全身白衣站在船上，在晨光中微微笑着看着小七，渐渐地变成一个小点，看不见了。 秦楚走后，小七每天在马苑怏怏不乐，马也不骑，饭也不吃，觉得万事都一点意思也没有。偃行被她烦得受不了，终于答应想法空出一天时间，带她去临淅城逛逛。 偃行答应小七时心中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然后发现，天下的女人果然都是一样的。 “我就问你，这块衣服料子到底和刚才那块有什么区别？” 小七捻着手中的料子，“当然不一样，虽然都是芙蓉花样，这个是提花的，刚才那个是平织染色的，是吧老板？” 老板在旁边连忙称是，小七又问，“这个提花的芙蓉不错，就是太满了，有没有清爽点的样子？” 老板道，“倒是有兰草的和云纹的，不知姑娘喜欢哪个？” 小七想了半天，道，“都拿过来看看吧。对了，那种平织的还有没有做夏衫的再薄一点儿的？” 偃行昨晚为了交接的事情忙到半夜，今早天一亮就被小七拎出来逛临淅，刚刚坐在马上打盹，差点跌下来。这时候趴在一堆布卷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小七看了看他血红的眼睛，不忍道，“要么你先去隔壁茶楼坐一会儿，等我逛完过来找你？” 偃行摇头道，“不行，大师兄不是说让我跟紧你，一步都不能丢，否则就打断我的腿。” 小七翻翻眼睛，“随便，那你就继续跟着吧。” 偃行警惕地问，“都在临淅转了一上午了，你还要去哪儿？” 小七掰着手指数，“落英楼想必有了新鲜的花样子，得去转转，流银阁有个镯子，我上次和你大师兄看到了，犹豫了一下没买，现在后悔了，再不去买说不定就没了，顺便再看一下耳环，配秋装，须得买几副式样复杂，颜色沉重的。再有，过些天就要入秋了，淅工坊应该早出了新裙子，我的裙子都太薄，得买几件，你不想我着凉生病对吧？对了，我的香脂用完了，你说是去老荣茂买好呢，还是去九福祥买好？” 偃行半天没说出话来。 小七兴致勃勃叫老板，“对了老板，还有没有给十岁上下的小男孩的衣服料子，秋天的厚点的，也给我看看。” 偃行从料子上爬起来，拎起东西对小七道，“买完去茶楼找我。”然后人就没了。 小七看他走了，对老板笑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就这两块料子吧，送到隔壁茶楼给刚才那人。”说罢付了银子也出了门。找了店铺买了点好带的吃食，心想楚国富庶，进西陵前倒不用带太多东西，有银子就好。正想去牵马，忽然看见前面一个人的背影似乎是轩儿，追了过去。 那人一晃就不见了，小七转了几圈没有找到，心想算了，不去招惹他们倒好。一路盘算着去找马，忽然一个人从旁边巷子闪出来，说了句“对不住”，小七眼前一黑，在昏过去前还在想，上次真应该不是断了你的短鞭，而是向前再送几寸，断了你的脖子。 小七醒过来时，后脑还在疼，看见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人，翻过来看了看，竟然是婉婉。伸手扶起婉婉查看了一下，婉婉身上没有伤，只是迷迷糊糊半晕半醒，像被下了药的样子。 小七从窗缝看出去，知道这是肖府，窗外夜色已深，不知是什么时候。 门忽然开了，肖遥一闪身进来，笑道，“姐姐。” 小七道，“你不是来救我的吧？” 肖遥道，“当然了，不然呢？”先自怀中取出玄冰叶递给小七。“你的。你再不走明天就只能跟我们回西陵了。那穆连只听我娘一个人的话，我只能把他引出去一会儿功夫。如今娘防着我，府门口都换了她的人。你快换了衣服，我想办法带你出府。”拿出一身肖府丫鬟的衣服出来。 小七沉吟一下，心中明白，自己在肖夫人手里应该暂时并无大碍，可是如今正是要用到朴罗部落的时候，绝不能让婉婉在楚国出事，落到肖夫人的手里。“ 分卷阅读21 - 肉书屋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2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2 你先带她出去。” 肖遥气笑了，“你可知我刚才费了多大的劲才弄走穆连？再说她这样迷迷糊糊地怎么走？” 小七耍赖道，“她不走我就不走。” 肖遥无法，“我带不了两个人，那我先带她出去，等等再想法回来救你。” 小七连忙帮婉婉套上衣服，肖遥架起她走到门口，小七忽然问，“肖遥，我们的母亲虽是姐妹，但你我并不算熟，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 肖遥听她把这话直接问出来，反而十分高兴，笑道，“姐姐，如果我说我一见你就觉得你是我姐姐，你一定不信，不过我还有个好理由，我虽没见过你，但天天听一个好朋友没完没了地说起你，看在这朋友的份上，也绝不会让你在我娘手下吃半点亏。现在还不能对你说明白，有一天你自然会懂。”说罢笑笑出门去了。 小七等了一阵也不见肖遥回来，门只虚掩着，小七探头看看，外面的守卫装着打盹，只做没看见的样子，小七知道是肖遥的人，闪身出去。凭着印象，一路潜行到府门口，遥遥望见角门还开着，只是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小七心道，墨修啊墨修，我救了你的女人，可我自己现在要怎么出去呢？ 忽听一人轻声叹道，“怪不得这么慢，你琢磨了这半天，可想出主意来怎么出去没有？” 小七回头，旁边近处山石上也不知从何时起，无声无息地坐着一个身着粗布白衫须眉皆白的老大爷，这大半夜的，一身倒明晃晃地白得彻底。 看小七张口结舌，老大爷笑道，“没事，我就是闲得无聊，过来看看热闹。” 小七问，“请问您老人家是谁？” 老大爷轻快利落地从上面跳下来，笑道，“你且先操心你自己，你可想出出去的法子没有？” 小七摊摊手。 “算了，帮你一次，来，我们走。” “走？可是那边都是……”小七指指守卫。 老大爷笑道，“你跟着我。”说罢大摇大摆就向外走。 走了四五步，停一停，院子里一队侍卫正好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踱去，另一队侍卫拐了个弯被假山挡住视线，再走十几步，门口右边的侍卫弯腰在地上捡了个什么，左边的侍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哈欠打完，小七二人已经出门了，这时门外偏那么巧过来两辆马车，正好遮住二人身形，二人不紧不慢，竟跟着马车走了。 小七已经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来，“你怎么知道正好他们就会……” 老大爷相当得意，“这叫做无巧不成书。” 小七道，“您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岂不是……岂不是……” 老大爷好心帮她补道，“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摇头笑道，“若是你‘想怎么样’，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本事，若是你有了这样的本事，你就不‘想怎么样’了。” 看小七在琢磨这句话，忽道，“真是，小丫头瞎耽误我功夫，我还有正事要做呢。”郑而重之地说，“你今晚见过我的事，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 小七不解，“谁都不行吗？” 老大爷点头道，“尤其是你现在脑子里正在想的那个人，否则的话，你刚才见过我的本事，当心我千里之外施个法，让你变成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 然后忽道，“哎呀不行，我得走了，你就站在这儿等着吧，别动。”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嘱咐，“还有，你们快点啊。这么磨磨蹭蹭地要到什么时候。”衣衫一闪，就不见了。 “快点？什么快点？快什么点？” 小七此时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路上没打烊店铺的灯在湿地上反映出昏黄的光晕，细雨中一辆马车忽然驶近小七，一只手从车中伸出来，一把将小七拉进车里，小七一头栽进一个人的怀抱中，伸手去摸玄冰叶时，只听那人在耳边笑道，“是我。” ☆、第十七章 临淅夜雨 小七爬起来，白了墨修一眼，“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干嘛？” 墨修抖了抖小七弄皱的袍子，“你又在肖府外鬼鬼祟祟地干嘛？” 小七悟到，“你是来救婉婉的？” 墨修道，“婉婉在这儿？” “你见到肖遥了吗？” 墨修摇摇头。 小七道，“不急，肖遥很靠谱，会把婉婉送回去的。”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 墨修打量小七，“秦楚走了，你就一个人这样到处乱跑？” “你管我。你要带我去哪？” “回墨府。” “我才不跟你回墨府，我要去找个客栈。” “你一个姑娘半夜去客栈？不行。” “那我要回马苑找偃行。” 墨修倚在马车壁上，幽幽道，“城门已经关了。” “你不会开吗？” “你当临淅城是我家的？” “不是吗？” “就算开得了城门，大半夜的谁跟你去马苑？再说凤梧山的弟子就那么合你心意？去了一个，又来一个？”看小七瞪着他，“要去也明天再说，你不敢跟我走，是怕我吃了你吗？” “谁怕你？” 墨修一笑，“不怕就好，明天天亮了就送你过去。”说罢闭上眼睛不再理小七。 转眼车到墨府停下，墨修下了车，也不等人撑伞，拽了小七就走，进了自己常呆的书房，随手摔上门。 “你这样对我不冷不热的要到什么时候？” “就没热过，不知不冷不热是从何说起？” 墨修脸上冷冰冰地，拽了小七的胳膊走到案前，自己坐下，“你为了一个碧落，就和我赌气到现在。”垂眸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只见矮案上展着一幅长卷，白绢上用细线勾了山川河流，标明了城镇村落，是张地图。 “这是楚北邬沅河，本是陈楚交界，只因为你一刀砍了蔡覃的脑袋，从此上曲城以北的楚国土地，就得姓赵了。任我如何拖延，贿赂遍了陈国那群贪官污吏，也不过才延缓了这些天，这两日，楚国将士就要南退到上曲。且不说楚国北境的天险已失，坞沅河边土地肥沃，楚国百姓本来世代居于此处，安居乐业，因为如今划入陈国，陈国捐税沉重，劳役百姓，这一次不知多少人要背井离乡跟着大军南退，更有的整姓整宗举族南迁，我虽已大开城门，上曲入城的道路，这些天还是被挤得车马不过，哭声震天。” 墨修抬起头来看着小七，一字字道，“你逞匹夫之勇，报一家之仇，你真以为你留下来的烂摊子，我在赵邯面前跪一跪，就了事了么？” 小七想起当日祁安城门外的惨状，默然无语，虽然心中明白杀蔡覃，眼前的墨修就是推手，但整件事确实全是由自己而起，倒也 分卷阅读22 - 肉书屋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3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3 没有说错。 墨修站起来走到小七身边道，“我知道你恨蔡覃虐杀你家人，可他不过也是听令行事，陈王赵邯这个人我打了多年交道，本来就是这样，为人暴戾，不择手段，他的野心倒是极大，如今得了大周，大周的大好河山转眼已经被他糟蹋成人间炼狱，只怕今后小小的楚国也填不饱他的胃口，若是让他得志，绝非天下之福。” “你这是准备打陈国了？” 墨修看着小七，平静地答，“是。以弱击强，奋力一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楚国变成今天的大周。” 小七看着他的眉眼，忽然觉得他不笑的时候，和秦楚竟有七八分相似，想起秦楚的话，“这是我的故乡，我岂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陈王这种人手里。” “你可有必胜的把握？” 墨修道，“没有。”停了停，“但是赵邯这个人有个极大的缺点，就是谁都不信，大权独揽，独断专行，他早忌惮蔡覃已久，蔡覃虽然会打仗，帮他拿下了很多地方，但你杀了蔡覃，也未必不是合了他的意。如今他们陈国，蔡覃一死，一屋子将相谁也不敢稍动，都像鹌鹑一样缩着，好几个儿子，除了那个被扔出去戍边的老六，都被拘在延阳城里，竟没一个能分一点权。”缓缓说，“如果赵邯死了，陈国必然大乱。” 小七看着墨修，墨修看着小七，良久，墨修才又开口，“陈强楚弱，楚从于陈。送到陈国的贡品今年又要再加一倍。今年又要进贡十名绝色美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话到这里，只有一半，却已经说完了。 小七打量墨修半晌，说，“所以你大半夜的把我诓到这里，是要我去帮你杀陈王？你有几成把握？” 墨修坦坦荡荡地直视小七，“大概五六成。” “五六成你就敢让我去送死？” “这五六成是我的把握，你呢？你有几成？”见小七沉默不语，墨修道，“靠你自己，只怕连延阳王宫都进不去，难得我刚好也要杀陈王，这五六成是我白白送给你的，这种机会，千载难逢。” 小七默然良久，“让我想想，明天答复你。” 墨修唤人来送小七回房休息，自己仍坐回案前批阅文书。 外面小雨淅淅沥沥，依然未歇，下人提着灯笼，撑开一把油纸伞，伞上绘的是鱼戏莲叶，在细雨中朦朦胧胧看不太清楚，小七刚要走，忽听墨修唤道，“小七。” 小七回头，看他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脸色平静地说，“小七，如果事成，我就大开祈安关。” 次日雨歇，小七起床时，早已艳阳高照，地上的水已经干了，昨夜的雨无影无踪，像是没有下过一样。小七起来就唤下人带着去见墨修。开了书房的门，墨修竟还点着灯坐在案前，像是一夜没有睡过。 小七站在门口，“我想好了，我去。” 墨修看了小七一会儿，起身走到她面前，撩起袍子，伏地深深地拜了下去。 小七不闪不避，受了他一拜。待他起来，忽然道，“我要是现在反悔了，岂不是白白占了你一个好大的便宜？” 墨修微微一笑道，“你喜欢占我的便宜，尽管占就是。” 小七道，“不敢，你这个人睚眦必报，上一个被你跪的人你如今正算计着怎么弄死他，眼下我这一个被你跪的只怕也活不了太久。” 墨修道，“我说了帮你，就一定会帮你，不会让你轻易送命。我知道你原来打的什么主意，你只为报仇，杀一个算一个，若是得手当然好，若是没有得手，丢了这条小命，也不是那么在乎。我刚才拜你，只是想让你记得，你刺杀陈王的这把刀上，系的是整个楚国的安危。” 小七道，“我知道。即使万一事败，我是大周公主，报仇行刺，合情合理，你放心，我死也不会把火引到楚国头上。” 墨修笑道，“如此我就先谢过了。”忽然作醒悟状，“哦，用不着我谢，反正你也并不是为了我。” 小七笑笑，“你知道就好，这样你不是也更放心些？”走到案前，“借我支笔。” 墨修俯身看她写的什么，叹道，“秦楚知道你的字写得这样丑吗？” 小七把笔向他一送，“你字好，你写？”白了他一眼，“丑才有特色，丑他才能认得出来。”说罢把纸叠好，递给墨修，“找人送给马苑的偃行。”又喃喃道，“偃行怕是要急疯。你呢？等秦楚回来，你打算怎么向他交代？” 墨修不动声色，“等他回来的时候，你早就应该平安回来了。”唤侍卫来，“召送到陈国的那些美人到花厅，我要看她们排演的歌舞。”对小七说，“你随我去，在我旁边伺候。” 小七见他忽然变脸，端出墨公子的架子，挑挑眉毛，矮了矮身，“是。”墨修一笑，转身就走，小七只得跟着。 到花厅时，早有人将早饭摆在案上，不过是些清粥小菜之类。墨修坐下，随便拿起一碗粥吃了一口，皱皱眉递给身边站着的小七，“赏你了。” 小七恨得牙根痒痒，挤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多谢公子。”站着吃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忽然一队女子鱼贯而入，都不过十几岁年纪，环佩叮当，姹紫嫣红，环肥燕瘦各有风姿。小七想，人都说楚国多美人，这些女子妖娆婉约，果然名不虚传。墨修随随便便瞥了一眼，“可排了什么新鲜歌舞？” 旁边一个四五十岁的女子上前，“回公子，前日又赶着新排了一支舞，只是还未熟。” 墨修点点头，“给我看看。” 一时乐师上来奏了曲子，那十个美人站好位置舞了起来，一时罗衣从风，长袖交横，姿态翩跹，眼波流转，连小七也看住了。 舞罢，墨修示意居中主舞的红衣女子过来。那女子袅袅婷婷走过来，一声娇呼，已经被墨修拦腰拉进怀里。 “叫什么名字？” “灼灼。” 墨修一笑，“跳得好。”拈起一个果子，放进她的两瓣红唇之中，“赏你的。”当着一屋子的人，那只手已经一路摸了下去。 ☆、第十八章 美人如玉 众女子眼中明明白白都是羡慕嫉妒。小七在旁看着，手忽然有点抖。 墨修的脸上带着笑，目光却冷冷地从小七脸上掠过，道，“都跳得好。来人，把新制的鸳鸯糕拿来。” 侍卫恭恭敬敬呈上鸳鸯糕，每个都红绿双色，用交颈鸳鸯的模子印了，装在小碟里。 墨修搂着灼灼，对小七道，“去赏给她们。” 灼灼娇声假嗔道，“我没有么？” 墨修捏捏她的下巴，笑道，“你还不够么？还想要多少？” 小七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一碟碟将糕分给这群女孩子吃，低头不想再看。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一抬头，就看见墨 分卷阅读23 - 肉书屋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4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4 修正在盯着自己，眼里露出三分嘲弄，小七在这目光中慢慢定下神来。 一会儿功夫，女孩子们吃完糕，跟着乐师鱼贯退下。才走到门口，忽然一个水绿衫子身材窈窕的女孩踉跄了一步，倒在地上。众人围了上去，只见她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像是发了癫痫的样子，刚才还载歌载舞的姑娘，一会儿功夫，就不动了。 墨修推开灼灼，怒道，“你们千挑万选，就给我选了个病人来？”不管跪了一地的众人，拂袖而去。小七连忙跟上。 小七茫然跟在墨修身后，也不知道他要往哪儿走。走着走着，忽然撞到一堵软墙，抬头看去，是墨修已经停下，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想好了？还去吗？” 小七苦笑，“你人都杀了，我怎能不去？你刚刚要说的几件事我都听明白了。我去。” 墨修听了，伸手将她攥着的冰凉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握在手里。那手修长温暖，和秦楚的极像，小七方觉得指尖的温度一点点又回来了。 墨修回书房发了一通脾气，吃过午饭，就有一群人呼啦啦进来不由分说给小七梳妆打扮。小七原本还穿着男装，束着头发，如今被换上了层层叠叠累累赘赘的罗纱裙，头发被扯来扯去梳成时新式样，脸上糊了厚厚一层妆，香气熏得小七睁不开眼睛，小七心想，当年在大宛宫中逢年过节也不过就是插个金钗换个裙子，没受过这种活罪，可见那些后宫妃嫔也真是挺不容易。 有侍卫进来，说墨公子吩咐，打扮好了就去见他。 见小七进来，墨修愣了愣，走了过来，上下看了半晌，忽然道，“我后悔了。” 小七知他在说笑，冷笑道，“你是有病吧才觉得这样好看。你喜欢就自己穿穿看，不累死你。” 墨修伸手抚上小七面颊，“还真有我们楚国美人的样子——只要不开口。” 小七笑容不变，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你那爪子再动动试试，猜猜你和陈王谁会死在前面？” 当天起，小七就搬进那些美女隔壁的院子里。跟着管事的几个大娘学习歌舞，以及怎么走路，怎么说话，乃至怎么笑，怎么低头，从吃到睡，由浅入深，简直无所不包，无不是为了怎么取悦于人。 小七不过一下午功夫就学了一堆有的没的，晚上再见墨修，忽然灵机一动，脚下一绊，娇呼一声，身子软软地向墨修靠了过去，百忙之中还用眼角朝墨修斜斜地飞了一个眼风，墨修脸上神色不动，拿书的手却一抖，自言自语道，“我倒是忘了这个。”此后格外留心她们在学些什么，只要听见稍微不靠谱的就把小七提走，叫来也没什么事，不过是看着他处理公务。 小七开始还抱怨无聊，墨修从案上抬头看她一眼，微笑道，“你想回去跟她们长长本事？” 小七想起课程之可怕，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抱怨了，拎起罗裙卷着袖子长刀大马地坐在椅上，支着头看着窗外，从明到暗，一发呆就是一整天，只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这样平白无故地总是叫我来，不知要给我添多少麻烦。” 墨修笑道，“他们可以理解成，我就要把你送走，所以现在……难舍难分？” 果然没几天麻烦就来了。小七睡前正打算练功，灼灼就找上门来。 “你叫什么？” “阿素。”小七淡淡答。阿素正是那个死了的歌姬的名字。 灼灼被气到，瞪着一双好看的杏核眼，生了气也仍然是好看，“我是说你的真名字。” 小七抖开被子展平，“墨公子说我是阿素，我就是阿素。” “你不要以为墨公子喜欢你，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小七叹了口气，坐在床上一脸诚恳地看着她，“世上并没有迫不得已这件事，只不过是肯付出的代价不够罢了。如果墨公子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会把我送到陈国？” 灼灼想想也是，不由得也想到自己，不再说话。 “过几天就要走了，你还不如好好打点精神，想想怎么对付陈王吧。我要睡了。”小七把她直接轰了出去。 不几日，墨修照例叫了小七，拿出一双鞋给她看，看上去不过是双平平常常的缎鞋，上面绣着合欢花，绣工十分一般。待小七拿在手里，才发现楚国工匠果然名不虚传，鞋底暗藏了机括，玄冰叶极薄，若是不戴鞘，很容易就能藏进去。小七道，“也不知能不能带进去。”心中忧愁，若是没有玄冰叶，自己贡献的那几成把握只怕一成都不剩。 墨修笑道，“带进去的事归我，不用你操心。攒丝甲是穿不得了，这匕首无论如何也要带进去。”单膝跪下来帮小七脱了鞋子，换上新的。“试试。” 小七站起来跳了跳，果然合脚，鞋底一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 墨修重又跪下帮她脱下来，嘱咐道，“先放在我这儿，过几天路上也不要穿，进宫那天再换在脚上。” 小七笑道，“明白，坏了没地方买去。” 墨修笑笑，拿出玄冰叶，犹疑道，“我有见血封喉的剧毒，要不要淬在上面？” 若是不淬毒，小七毕竟是女子，武功一般，即使仗着玄冰叶，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若是淬毒，用这样的利器，只要随便刺到陈王，不用伤其要害，就可致死，但万一小七划到自己，岂不功亏一篑？ 小七平时见惯他大刀阔斧处理公务，如今见他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左右为难，思量那么久，心中好笑，忽然拿了匕首就刺墨修。 墨修正在琢磨淬毒还是不淬，大惊之下急忙躲闪，无奈小七的匕首鬼魅般如影随形，不过几个回合就搭在墨修的脖子上。 小七一笑收了匕首，“陈王比你如何？你也太信不过我了。” 墨修知道陈王远远不如自己，顿时放心，忽然问，“这是秦楚教的？你演给我看看。” “不要。”小七心道，只怕秦楚教我这个，一大半就是为了对付你的。随手拿起茶来喝，喝了几口忽然想起还有一笔债没要回来，弃了茶杯道，“赏你了。” 墨修笑笑，拿起小七的剩茶，特意将杯子转到小七刚刚喝过的地方，眉目含情地看了一眼小七，就着那里就打算喝下去，吓得小七劈手夺过杯子，“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下文。 墨修几乎笑出声来，小七尴尬道，“明天就走了，你还有什么要嘱咐我吗？” 墨修忽道，“小七，如果……算了。” 小七好奇，“干嘛话说一半？我忽然很想听听你要说什么。” 墨修道，“如果有朝一日我做了天下共主，非得要有个皇后，我希望能是你。” 小七噗地一声笑了，“我还以为你要说，如果我这次真能平安回来，你就请我喝酒。你那话也就骗骗婉婉。你敢说你没对婉婉说过？ 分卷阅读24 - 肉书屋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5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5 ” 墨修不语。 小七笑道，“真的有一天你得了天下，后宫哪个位置不是你要用的棋子？你以为我父皇是喜欢每天听那一院子嫔妃拌嘴吵架么？你这个人啊，就适合娶一宫各怀鬼胎的女人，在热热闹闹中孤独终老。” 墨修半晌笑道，“跟你熟了还不如不熟，嘴毒成这样。” “假话你又不信，真话你又不愿意听，你怎么那么难伺候呢？” 谁知墨修看着小七，也依样说了一遍，“说得很是。假话你又不信，真话你又不愿意听，你怎么那么难伺候呢？”两人相视一笑。 回了院子，小七请人叫了轩儿过来。轩儿如今在外书房打杂，进门看到小七这副妖艳打扮，还是吓了一跳。 小七拿出点心给轩儿吃，问了问卫老夫人和卫平夫妇，嘱咐了几句，又说，“墨公子有事让我去陈国办，可是下月初二是你们墨公子的生辰，我赶不上了，我写了个帖送给他，你现在先不要告诉他，等到时候把这个交给他，他看了一定高兴。”说罢打开小布袋，抽出一个小纸卷给轩儿看。 ☆、第十九章 离人醉 轩儿见纸上写着三个字，笔画倒都不多，只是除了最后一个是谷子的“谷”字，另外两个都不认得。 “这是墨公子央我给他写的字样子，他好拿去做成匾挂在他的书房门上，你现在看过了，不要再拿出来给别人看了，墨公子会不高兴的。”轩儿点头答应。 “记得下月初二，到时候别玩忘了。”小七帮他装好收起来，又拿了些点心果子送他出去。心想，墨修，就冲这三个字，你也会想法救我出来吧，你所料是不错，我当初杀蔡覃时，确实不太在乎这条小命，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就是赚了，可如今，我在这个原本无牵无挂的世上，忽然起了新的贪心…… 当晚，小七合衣躺在床上，盯着帐顶白色的月光睡不着，忽听有人踉踉跄跄走进院子的声音，这院子是墨修有意安排的，轻易没人来，小七觉得奇怪，开门出来，看见墨修已经坐在月下园中的石凳上，穿着家常衣服，宽袍大袖随意散着，桌上放着两只碗，脚边一个酒坛，眼神迷蒙，也不知来之前已经喝了多少，见小七出来，似笑非笑地用下巴指指身旁的石凳，“坐。”抄起脚边酒坛，眯眼稳住手，满满地倒了两大碗。 小七笑道，“你现在就来请我喝酒，这是觉得我一定回不来了么？” “我与人应酬，喝了这么多年酒，从没放心醉过。今晚一个人喝酒，忽然觉得你大概可以陪陪我。” “是，在一个死人面前，醉就醉了，怎样都不怕。刚好我也想喝。”端起碗灌一大口。酒液从喉咙一路火辣辣烧进胃里，果然舒服多了。 墨修问，“在想他么？”小七不答，将一碗酒都灌了下去，又拎起酒坛给自己满上。 “这时候只怕已经到了娄梁。”墨修一笑，“你这个喝法，我可不能让你抢了风头。”也灌了一碗酒。 两人也不互相让，你一碗我一碗只把酒像水一样灌下去。 墨修端起一碗酒，“其实我……并不想送你走。” 小七的手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你都醉了，就别装了，好好喝酒不行么？” “那唱个曲儿给我听听。” “你真当我是歌姬？” 墨修“切”了一声，“什么了不起，那我给你唱。”说罢用手击着石桌，真的唱了起来，不知是哪里的曲子，曲调悲凉，并不是楚国风流婉转的调子，反而有北地的风骨，声音倒是好听，只是含含糊糊也不知唱的什么，唱到最后把自己唱得伏在案上。 墨修伏在月下石桌上摇晃的树影里，模模糊糊的，倒仿佛比平时看着更真一点儿。 小七心想，他不是在哭吧。也不管他，自顾自喝酒。 果然只一会儿功夫，墨修已经重新坐起来，面色平静，又给自己满上一碗，笑道，“小七，自己小心。”小七点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喝酒，转眼酒坛已干，墨修摇摇晃晃站起来，朝小七笑笑，携了空坛就走，小七对他一笑，回屋关门睡觉，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清晨，车马备好，墨修神色清明，全没有宿醉的样子。 墨修将小七叫进来，亲手又查了一遍带的东西，对小七道，“你自己见机行事，一切小心，我会派人帮你，一旦得手，自会有人救你出来。”小七点头答应，心想今天的话虽比昨晚说得多，还是昨晚听着更真一些。 小七转身欲走，在门口又停住了，回头道，“墨修。” 墨修安静地看着她。 “我会帮你，不是因为你的那些花言巧语，是因为比起我父亲，比起陈王，我更希望大周能在你手里。” 与美人一起走的还有进贡的贡品，车队由楚国将士押着往陈国而去。 不像这些日子在墨府，墨修并未吩咐对小七有什么特别的照顾。因此小七与另一个美人同乘一车，唤做旖珠。旖珠比起别人年龄小一点，尚有孩气，才上车时一本正经坐在那里装着样子，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和小七玩开了，一路偷偷掀了帘子看山看水看人，闹得不亦乐乎。旖珠也是穷人家女儿，从小被人辗转卖了几次，早已不记得父母家乡，这次又被送走，早就习以为常，只觉得这一路新鲜有趣，小七与她相处数日，听她叽叽喳喳，倒不寂寞。 这天终于到了延阳，小七从帘子缝望出去，延阳街头还是和当日一样，只是刚从临淅来，便能觉得延阳的繁华比起临淅，那就差得远了。 十个美人与教习被直接送进宫中时，已是黄昏，巍峨的陈王宫在夕照下金光闪闪，小七心想，这里说不定真的就是葬身之地了。 有人直接带她们去沐浴更衣。小七留神看着，即知沐浴是假，搜检是真。 几个稍大年纪宫人打扮的妇人神情肃穆地看着小七几个脱了衣服，放在一旁，帮她们沐浴完毕。小七几人身上穿的本来就是为进宫准备的陈国宫人衣服，但都是楚国工匠精心制成，面料华丽，那些宫人却对旁边这堆华服看都不看一眼，抱出寻常的宫人衣服给她们换，式样一样，料子手工却差得远了。小七心中一凛，只留神看着鞋子，看她们放下的鞋子也是绣着合欢花的宫制缎鞋，与自己所穿的一模一样。心中焦虑，想该怎样找机会把鞋子换了才好。 忽然门口有人道，“李公公来了。” 只见一个眉发皆白，看起来年纪极老的太监打扮的人扶着两个小太监慢慢地走进来，笑道，“这都是楚国新送来的美人？”众人赶紧停下手上的活，肃立在旁，俯首答道，“是。”李公公笑道，“不错，都不错，到了大陈王宫，就都是咱们大陈的人了，以后要尽心伺候皇上。”众人 分卷阅读25 - 肉书屋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6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6 皆低头答是。 李公公看了一眼众美人，对旖珠笑道，“叫什么名字。” 旖珠连忙答道，“旖珠。” 李公公笑道，“看你年纪不大吧？” 旖珠一笑。 李公公又问小七，“你叫什么？” 小七低头回，“阿素。” 李公公点点头，道，“嗯，阿素。长得真不错。”一眼看见小七外衫只穿了一半，光着脚站着，抬手帮她把衣服拉好，又蹲下去。 小七亲眼看见李公公弯低了身子，衣襟一遮，转眼就将一双鞋穿在小七脚上，站起来捶腰笑道，“不服老不行啊，如今连这点小事也伺候不动了。” 众人连忙奉承个不停，李公公摇摇手，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扶着小太监走了。 小七心道，若是利益一致时，看来墨修有时还是可以稍微信一下的。 楚国美人们与教习大娘被安置在宫中一个偏僻小院中，离正宫很远，并不如何受重视。由楚国带来的一应衣饰用品，乃至舞裙乐器全部都被带走搜检，几天后才又送了回来。 衣服饰物一送回来，一院子的美人就开始盛装打扮起来，顿时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旖珠一边挽头发，一边对小七道，“不知皇上长什么样？能不能比得上墨公子？” 小七心道，做梦。心算了一下，“他只怕有五十多了吧。” 旖珠放下梳子，打量了一下小七的脑袋，叹口气把她抓到镜子前，一边给她挽一个时新花样，一边说，“那皇上有没有儿子？不知哪个儿子长得好看？” 小七笑道，“皇子好看有什么用？” 旖珠道，“说不准皇上一高兴，就把咱们赏给哪个皇子了呢。” 这天傍晚，忽然有人来传，说皇上在大宴群臣，令楚国美人们上殿去献舞。 殿中红烛高照，案上金酹玉觞，文武百官早已酒过三巡，陈王高高地坐在最上面。 因为墨修总把小七叫走，小七那几支舞都只练得马马虎虎。在装扮上又常常嫌麻烦，极其偷懒，教习大娘将小七排在了后面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一支舞罢，陈王在这群美人中打量了一下，指居中一身耀眼红衣的灼灼道，“你，过来。” 灼灼妩媚一笑，带着三分得意，走到陈王面前，转眼就被拉进怀里。 “叫什么？” “灼灼。”灼灼羞涩低头。 “跳得不错，这个赏你了。”拿起桌上不知什么喂给灼灼。 小七已经忘了刚才的那点紧张不安，若不是在大殿上，简直想笑出来。心想，墨修，真不知该说你料事如神，还是说果然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都是一路货色，半斤八两。 陈王又随手指了个灼灼身旁的两个也跳得不错的美人当场赏了人。挥挥手令其余人退下。小七松了一口气，行了礼刚想走时，忽然陈王道，“慢着。子青，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不娶妻，楚国美人天下闻名，你看看喜欢哪个，挑一个带走吧。” ☆、第二十章 断袖 那被叫做子青的是个剑眉星目，神情内敛的青年将军，拱手道，“臣不敢。” 有旁人凑趣道，“韩将军，这么多美女都不动心，你该不是喜欢男人吧？” 又有人笑道，“楚国美人再漂亮，也没有楚国墨公子长得俊，若是送给韩将军，养在家里，将军想必喜欢。” 殿里众人哄堂大笑。 小七心想，你们说这种话，难保不被墨修知道，只怕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王不悦道，“让你挑你就挑，啰嗦什么。” 韩子青只得道，“是。”抬起头看了看这群美人。 不会背成这样吧，小七连忙低了头，却觉得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大急，墨修，你把我藏了起来，殊不知有人就是非要这角落里不起眼的人，与其如此，还不如当初吃点亏，和灼灼换换位置呢。就听韩子青说，“就后面那个穿绿裙子的吧。” 这水绿裙子实在是太不吉利，若是有一天真能离了这里，这辈子都再不穿这个颜色，天天跟着秦楚穿白。小七抬头扫了一眼陈王身后站着的李公公，李公公却面色如常，十分镇定。 陈王示意小七去韩子青席上，小七行了个礼，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心中忐忑。那韩子青却如同旁边没这个人一般。小七一边心中盘算，一边尽职尽责，提起酒壶给他满上酒，韩子青酒来即饮，却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夜渐渐深了，陈王酒后困乏，扶着灼灼先走了，众人陆陆续续也散了，那韩子青恭谨慎重，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示意小七跟着。到了宫外，有侍从牵马上来，韩子青自己是骑马来的，可并不打算把她也放在马上，让侍从骑马带着也不大合适，但若让她跟着，看她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不像能走远路的样子，因此看她的眼神满满都是嫌弃，恨不得把她直接丢在路上就走，可是皇上赐的人，哪能说扔就扔。 小七明白他的心思，心想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走吗，可是有什么办法。看了看侍从骑的马，对韩子青说，“我会骑马。”看韩子青并不反对，把身后裙摆打个结塞在腰上，翻身上马，提了缰绳，问，“走？”韩子青不动声色，由侍从牵着马当先走了。小七骑在马上，回头望向黑暗中层层叠叠的陈王宫，心想出来容易，再想进去只怕就难了。 到了将军府，韩子青让下人将小七带走，然后人就消失了。小七一路都在琢磨，如果此时逃走倒未必难，只是之前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而且万一弄出点事来，倒让陈王从此对楚国进贡的美人有了戒心。李公公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想必会传信回去，好在韩子青对自己全不理睬，不如先等在这里静观其变，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小七一个人呆着，如同被软禁一般，只能见到几个伺候的丫鬟，她们倒对小七毫不防备，与她们闲聊中知道这韩子青因战功少年得志，如今很受陈王信赖，主管都城的驻防兵马事宜。 转天还没有新的消息，韩子青倒是来了。 这次终于看了小七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叫阿素。” “我问你真名字。” 难道哪里出了纰漏？小七心想，可是你这个太弱了，民女我就是被诈大的。回答道，“当歌姬前年纪太小，真名字已经不记得了。” 韩子青不说话，一会儿道，“我一会儿进宫去见皇上，想法再把你送回去。” 什么意思？他是说自己不想要所以想办法还给陈王，还是……难道…… “你是墨公子送来的？” 小七想这话没错，“是。” 韩子青犹豫了一下，“墨公子好么？” 小七想想道，“看着很好，不过民女不常见到。” 分卷阅读26 - 肉书屋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7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7 韩子青点点头，站起来，小七忍不住问道，“将军那天为什么要选我？” 韩子青答，“随便选的，我哪知道你是……”只说了半句。 小七已然明白了。心想，此人主管延阳城守备，墨修你好厉害的手段。 “将军打算用什么理由把我送回去？” 韩子青坦然道，“我打算说我不近女色。” 小七默了默，将军你这牺牲也够大的，不过倒也不算是说谎。 及至晚间，就听到丫鬟说，今天将军去见皇上，不知为什么被骂得狗血淋头，奇的是皇上骂完人后又新赐了两个美人回来。 临淅街头，一人一身白衣，骑着马奔驰而过，正是秦楚。秦楚接到偃行传的信，说小七留了张字条说是要去追船队就不见了。秦楚将粮米运到娄梁边境，即刻回头来找小七，一路毫无头绪，这件事越想越不对，快马直奔临淅。 秦楚本打算先去马苑，穿过临淅城时，忽然看到轩儿，连忙将马勒住，用力太猛，勒得那马人立起来嘶鸣不止，在马上问道，“轩儿，你可看到你姐姐？” 轩儿见是秦楚，近到马前来疑惑道，“没有啊，姐姐不是去陈国了吗？” “陈国？” “姐姐跟我说，墨公子有事让她去陈国办，穿得漂漂亮亮的和一群姐姐一起坐着马车走啦。” 秦楚已然明白，缓了缓神，问，“你姐姐还说什么了？” 轩儿摇摇头，忽道，“哦……对了，姐姐说，下月初二是墨公子生辰，让我把一张字送给他。” 秦楚勒了马，下马道，“什么字？能给我看看吗？” 轩儿犹豫道，“姐姐说，不能先给别人看。” 秦楚柔声道，“你忘了？我是你姐夫，”咬了咬牙道，“又是你们墨公子的亲哥哥，不比别人，给我看看不要紧。” “你是墨公子的哥哥吗？怪不得和墨公子长得那么像。”轩儿掏出贴身藏着的小袋。秦楚打开看了一眼，压了怒火对轩儿笑道，“你姐姐记错了，你们墨公子的好日子就是今天，我这就帮你送过去。”说罢上马疾驰而去。一路狂奔到墨府大门口，也不下马，抽出长剑，冲进墨府，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早有人报与墨修，墨修心道，他怎么来得这么快。淡淡道，“放他进来。”说罢屏退左右，一人独坐在正厅中按剑等他。 秦楚一路横冲直撞，纵马冲到墨修厅前勒住，“你把她送给陈王了？你骗她去杀赵邯？” 墨修不语，秦楚瞥了一眼他按剑的手，冷笑一声，在马上将那个纸卷掷到墨修脚下，“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又傻又笨，好吃好玩，难堪如此大任，你要杀赵邯，我去给你杀，何苦算计她。”说罢拨马就走。 墨修附身拾起地上纸卷，扫了一眼，唤侍卫过来，“从临淅到邬沅河南，一路设关卡拦住他，拦不住就设法拖延，”顿了顿又说，“但是有敢伤他一分一毫的，就地处死。” 且说小七正在彷徨无计之时，过了些天，忽然宫里传出消息，令韩子青将三个美人都送回去。 韩子青亲自将三人送回宫，一路上对着一车挤挤挨挨的莺莺燕燕什么也没说，小七暗想，不知是谁在陈王那里吹了耳边风才许韩子青退了美人们，只是如果自己这次失手了，只怕这一马车人连同那吹风的人到时都要受牵连，此时想起墨修的话，才真真切切觉得自己的这把匕首上悬的远远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小命。才到宫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一个与韩子青年纪相若的人一身禁卫打扮，得意洋洋地骑在马上，也不下马，对韩子青拱了拱手，笑道，“韩将军，来退美人啊？” 韩子青回了礼，道，“是。” 那人笑道，“下次将军再有美人，不如直接送我吧，免得耽误人家的大好青春。” 韩子青也不生气，“今天有事，下次再陪贺大人聊天。”说罢拱拱手，转身就走。 走远了方低声说了句，“这个贺大人，专管王宫护卫。” 小七明白他的意思，这就是以后要对付的宫里的侍卫的头儿，看来与韩子青不睦。想来韩子青前几天见陈王退美人的事情已经传开，虽说以诸国当今的风气，好男风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家中养个把小倌反被当作是有男子气概的象征，但为此全然不近女色耽误传宗接代却是少见，难免被人耻笑。也不知墨修给了他什么好处，竟这样连自己的名声也不顾了。 几人被带到一个偏殿坐着，一会儿就有人出来传话，说韩将军不必再进去，美人们进去就好。韩子青没对小七说话，神情复杂地看着小七，小七明明白白从他眼里读出了“小心”两个字，对他笑笑以示感激，就跟着走了。 这一次又查了一遍全身衣物，但是想来因为是韩子青送来的，并没有像上次由楚国进宫一样全部拿走换过，只是一件件细细地搜了一遍而已，小七安然过关。 小七仍旧被送回楚国美人的小院，住在原来的屋子里，只是一回来就察觉院子里气氛与走时大不相同。 ☆、第二十一章 刺陈 那时刚刚进宫，女孩子们都精心打扮，每天光是梳妆就得一两个时辰，头上的发髻一个比一个新鲜别致，脸上的妆更是用心，恨不得每一根眉毛都要用细笔描过，每天争来吵去，无非是为了跳舞时谁的位置居中，谁的动作更撩人，谁的舞衣颜色更抢眼。 可至少那时院子里是生气勃勃的，才几天不见，如今这院子里再也听不见莺莺呖呖的说笑声，这群姑娘不再梳妆打扮，舞练得十分应付，看起来一个个忧心忡忡。 小七偷空悄悄问旖珠是怎么了。旖珠说，“前两天皇上传了一个美人过去，再没回来，大家本以为是皇上喜欢就留下来了，可是昨天又传了个美人，回来时却全身都是伤，熬到半夜就死了。” 小七默然无语。楚国每年进贡十数个美人，原来是这个用法。怪不得墨修和秦楚都将献美人这件事当作奇耻大辱。 不几日后，李公公又来带人了，一院子女孩子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出声。李公公一个个从众人身上看过去，小七看见他的眼光停在旖珠身上，咬了咬牙忽然开口道，“李公公，今天能不能传我去伺候皇上？” 李公公看了小七一眼，忽然压不住怒火，喝道，“胡闹！”静了静又说，“这岂是你想去就去的？给我闭嘴站着。” 小七看了看李公公，不再做声。 李公公想了想，指了另一个美人带着走了，那美人果然又没回来。 过了几天，小七傍晚才排了舞回来，忽然看见李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急匆匆走进院子里来，将众人唤来，道，“阿素，你一会儿跟我去见皇上。” 众人看着小七的眼光都满是同情，小七和 分卷阅读27 - 肉书屋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8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8 李公公交换了一下眼色道，“刚刚才跳了舞，请公公稍待，我去收拾一下换件衣服。” 小太监听见便要跟进去伺候，被李公公拦下，吩咐小七自去更衣准备，说，“我去旁边坐坐，你快些。” 小七进屋插好门，定了定神，拿出鞋，检查了一遍，换好，又换了件衣服，打开首饰匣子准备随便拿些珠钗插上，可是低头看了一眼匣子，手就定住了。 那金光灿灿的各种华丽的金珠玉簪里，一只绒花小猴子静静躺在其中。 静默半晌，笑道，“你这个随便进别人屋子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秦楚已经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刚刚早已听见他们在外面的话，此时无心与她说笑，握住小七肩膀将她转了过来面向自己，“跟我走。” 小七望着秦楚，摇摇头，如果这时候走，之前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而且陈王这人实在可恨，非杀不可。 秦楚怒道，“你有什么本事能杀陈王？是活腻了吗就那么想去送死？你要是想报仇，我以后帮你杀他，你现在先跟我走。” 秦楚艺高人胆大，虽然是潜进陈王宫，依旧白衣轻靴，腰配长剑，俊美无俦，小七只觉得他比自己每天在心中暗暗描画的样子还要好看几分。忽然踮起脚，环住秦楚的脖子拉低他，把自己的嘴唇轻轻贴在他紧抿的清冷的唇上。 秦楚浑身一僵，下一刻已经伸手揽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按进自己怀中，深深吻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七的脑中一片混沌，心中十分安定，心想，就这么跟他走了吧，那些事再也不管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忽然外面传来李公公的声音，“阿素，时候不早了，你快一点。” 小七回复清明，挣扎着想推开秦楚，秦楚的胳膊却铁钳般将她揽住，不肯松开，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反而吻得更深了。 秦楚怀抱小七，只想永远留在此时此刻，再不分开，忽然一阵香气袭来，熟悉的麻木在全身弥散开。 全身的知觉一点点消失，秦楚的手臂已经用不上力气，不能再抱紧她，心想，原来她还有无琊花。。 小七的唇离开秦楚，环抱着他，将头抵在秦楚胸前，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睛。低声笑道，“我还有事要做，去去就来。” 此时事急，无计可施，只得将秦楚先藏起来，握了握他的手，不敢再去看他，转身出门而去。 李公公见小七出来，对她道，“阿素，跟我去承明殿。” 小七愣了一下，知道承明殿并不是寝宫，看了一眼李公公。 李公公也正看着小七的眼睛，点头重复了一遍，“是，承明殿。” 小七答“是”，不解其意，一路思量，李公公极老，走得很慢，可小七还是觉得一转眼就到了殿前。承明殿外有带刀侍卫守着，见他们来了，放他们进去。 殿中没有别人，只有陈王遥遥地坐在案前椅中，李公公道，“皇上，阿素来了。”陈王挥挥手让李公公退下。 殿内只在角上幽幽地点了灯，陈王的脸在阴影中晦暗不明，晴阴难测。 殿中十分安静，几乎能听见灯花爆开的噼啪声。 忽听陈王开口道，“小七？是叫小七吧？” 小七冷不防听他叫出自己名字，猛地一抖，心念电转。他叫自己小七，想来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当下伏拜于地，颤声道，“民女罪该万死。” 陈王缓缓走过来，道，“你抬起头来。”捏着小七的下巴，将她的脸扳了起来，看见她一脸都是惊慌失措。 “果然是个美人，只是大宛皇宫的人，怎么变成了楚国歌姬？” 他知道自己叫小七，又知道是大周的人，小七定定神，回道，“民女本是大宛皇宫的宫女，因长得美，逃出来流落街头时被墨公子看中，养在家中，这次楚国进贡美人，一个美人突然得病暴毙，一时间找不到人，墨公子就让民女顶替她来陈国了。”一番话说完，提心吊胆地等着陈王说话。 陈王沉默半晌，哼了一声，“墨修。”又道，“那后来怎么又和凤梧山的秦楚在一起？” 小七听到“后来”两个字，心定了许多，心想听起来像是墨修那里的人出了纰漏，掂量着说，“本来跟着墨公子，墨公子看秦公子喜欢我，为了笼络秦公子，将我送给了秦公子，秦公子后来说是有事要去办，不能带着我，又把我送回给墨公子。” 陈王点点头，“这两兄弟交情倒是好。”又问，“你本是大宛皇宫的宫女？” 小七镇定答，“是，我本来是在吴贵人小厨房伺候的。” 陈王道，“哦？那你可认识吴贵人？” 小七道，“自然认识，因为当初皇上十天倒有八天在吴贵人这里吃饭，吴贵人对小厨房的事情非常经心，常来小厨房。” 陈王道，“那吴贵人可认识你？” 小七心中顿时大叫不妙，咬牙镇定了声音，答道，“这个我却不知道。” 陈王哼道，“你最好希望她认得你。”扬声唤外面的侍卫进来，低声说了几句。 过了不一会儿功夫，只听轻轻的环佩叮当，一个身影缓缓走进殿门。 她怎么会在这儿？那些妃子不是都死在回石坡了么？小七盯着吴贵人，手脚冰冷，血向上涌，几乎能听见太阳穴跳动的轰鸣声。 皇宫已然不是那个皇宫了，美人却仍然是那个美人。吴贵人还是和当初在大宛皇宫里一模一样，全身上下装饰得一丝不苟，累累垂垂的金钗玉珠，层层叠叠的盛装华服，难得的是人却能压住衣饰，反而被衬得更加清丽妩媚。吴贵人看见小七，脚步一停，在离小七几步远的地方站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只听吴贵人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她一眼就认出了熟人。 一个是最受宠的妃子，一个是最不受疼爱的女儿。 虽然当初在大宛皇宫中，小七天天戴着面纱，可是这样每天都会见个几面，还动不动就勾心斗角拌嘴吵架的熟人，如何会不认得？ 小七咬了咬牙，抢步上前，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吴贵人的腿，哭道，“贵人，奴婢终于又见到您了，是我，我是小七啊！” 小七看不到吴贵人的脸，只觉得她一动不动，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吴贵人终于攥住了小七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打量了她良久，缓缓道，“小七啊，你怎么也来了。” 小七心神稍定，哭道，“我逃出来后到处流浪，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如今楚国的墨公子买下了我，把我献给了皇上。” 陈王见她二人相认，哭哭啼啼，懒得听她们互诉别后情状，转身走回座椅。 只听吴贵人用极轻的声音问，“长乐呢？” ☆、第二 分卷阅读28 - 肉书屋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9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29 十二章 上古神骏 小七抬起头，张了张嘴，喉咙动了几下，怎么都出不了声，眼中泪水却滚滚而下。 吴贵人紧盯着小七眼睛，眼神像要杀了小七一样，两人这样看了很久，吴贵人的喉咙动了一下，轻轻说，“怎么死的？”声音空空洞洞，轻得像是一片羽毛。 小七只看她的口型就明白了她想问什么，再也撑不住，死死攥住她的袖子，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吴贵人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小七却觉得她握在自己胳膊上那只手抖得厉害，长长的指甲几乎隔着衣服嵌进自己的肉里。 当年在大宛皇宫，长乐与西固公主最好，吴贵人最恨的就是这个瞧不上眼的不得宠的西固公主常常偷偷拐带长乐去玩，两人玩得一身泥巴，全没有半分公主样子。 那天大宛城破，蔡覃派人快马加鞭，第一时间把这个周天子后宫最美的吴贵人送进陈王宫。吴贵人在城破前已暗暗遣心腹送长乐出宫，这些日子在陈王宫曲意逢迎，只是因为心中还存着半点侥幸，只盼能苟活下去，什么时候再见到小小的女儿，如今希望破灭，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顿时心如死灰。 陈王被她们两个女人哭得不耐烦，唤道，“小七，你过来。” 小七爬起来，擦干眼泪，收敛心神，走到陈王面前跪下。 陈王道，“你在墨府时，可曾见过那个刺杀蔡覃的宫女，叫碧什么来着？碧落？” 小七抬起头，一脸惊惶，带着哭腔，“碧落？民女认识她……她与民女常常因为墨公子争风吃醋……可是蔡大人是她杀的吗？民女早就被墨公子送给秦公子了……并不知道此事……” 陈王点点头，想想又道，“你可知道墨修为何要笼络秦楚？可是和西陵王有关？” 小七心想，陈王你的探子不太行啊。抽抽嗒嗒道，“我只知道在延阳时……有天墨公子，墨公子宴请秦公子……让我去给秦公子倒酒……秦公子喝多了，他们说，他们说……说什么西陵的肖夫人和什么部落什么的……” 陈王听她抽抽嗒嗒颠三倒四，声音又小，不由得站起来从座位走下来。 小七看他一步步走近，声音愈发地小了，心中却异常安定。心想如今连秦楚也被牵扯进来，且秦楚还躺在自己的屋子里，不知多久才能动，今天我无论如何留你不得，拼死也要要了你的命。遂抬起头望着陈王，泪眼盈盈道，“墨公子说……肖夫人和什么萝卜部落正在打仗……” 陈王已到近前，皱眉道，“朴罗部落。”小七忽然笑道，“对，是朴罗不是萝卜。”一跃而起。 陈王大惊，本能一闪避过第一击，反应却不慢，抽出身上佩刀就挡，小七向来视对手的兵器如无物，可是陈王身上的佩刀竟然也不是俗物，居然能阻了玄冰叶两下，小七定定神，一鼓作气，用力削下去，那把宝刀被匕首硬生生削掉一半，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陈王见小七手中竟然是如此利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奔到案前，不知动了什么机括，一扇铁栅忽然轰隆隆从天而降，要不是小七退得快，险险砸在小七头上，小七毫不犹豫，握了匕首就去割那铁栅，一条条铁栅栏转眼即断。 陈王见铁栅也阻不了她一时半刻，才想起叫人，高声唤侍卫，可是并不见有人来，小七知道定是李公公已经不知用什么办法将侍卫支开，知道机不可失，手上更加快了。 陈王见没人来，机关也对她无用，惶急无策，转身就向殿外跑。 眼看陈王就要狂奔出殿，一个人忽然扑过来死死抱住陈王的腿，竟然是一直在旁目瞪口呆看着这场大变的吴贵人。 陈王大骇，用手中剩下的半截佩刀没头没脑一刀刀斩在吴贵人背上，几下就将后背斩烂，可是吴贵人即使断气，双臂却死死抱着陈王的腿。 陈王甩了数下好不容易甩脱了吴贵人，继续向前逃，小七此时已经斩断铁条，追了过来，直接将玄冰叶送进陈王后心，只可惜偏了一点，陈王踉跄几步，此时已到殿门口，忽然一人从殿外进来，看见陈王奔出来，愣了一下，随即颤巍巍走上前一把抱住陈王，陈王定睛一看，大惊失色，来人竟然是李公公，抄起手里半截佩刀，对着李公公肚子捅了进去。小七手疾眼快，趁机将玄冰叶在陈王脖子上一横，顿时血溅五步，只见陈王的鲜血喷了李公公一脸，李公公满脸鲜血，此时竟然对小七笑了笑，抱着陈王的尸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几人在殿门口这番动静已经惊动了不远处的侍卫，几个人急匆匆奔了过来，小七闪身回殿，藏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第一个侍卫进了殿，看到地上尸身吓了一跳，小七趁他分神，闪出来抹了他的脖子。第二个人看见前面的人倒了，已有准备，进来就和小七斗了起来，一边高声叫人。这人手下不弱，小七仗着匕首和秦楚教的奇巧招式，才放倒了他，可是转眼殿外又有几人进来。小七的招式全是贴身近战，这样一对多全不是对手，不过是因为手中玄冰叶厉害，众人怕吃亏，不敢近前，只向殿外吆喝人来帮忙，小七心想这下糟了，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忽然听到殿外也有刀剑碰撞声，朝这边来的王宫侍卫似乎也和人斗了起来，转眼功夫，一个人旋身进殿，几招就放倒了围攻小七的侍卫，对小七一笑。 小七见秦楚这么快就来了，知道自己下的药不轻，微微诧异。秦楚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胡思乱想，你都用了三次，若我还不明白这无琊花的用法，岂不是真的傻了。” 小七在这个生死关头，百忙之中脸居然还红了红。秦楚又放倒几个进殿的侍卫，拉小七道，“跟我走。” 两人来到殿外，却发现已经走不了了。此时天色已晚，夜幕低垂，但承明殿周围本来就都是广场，无处藏身，只能靠硬闯，殿外聚集的侍卫越来越多，秦楚将小七护在身后，定下心来，一个个杀过去，可是只一会儿功夫，承明殿已经被一排排侍卫四面围住，只是众人看秦楚神勇，不敢上前。那天见过的贺大人带人远远站着，不一会儿功夫，已经调来了弓箭手，一时箭如雨下，秦楚拨飞射来的箭，这样总有力竭之时，只得带着小七退回殿门口。 秦楚百忙之中，还回头对小七一笑，看了一眼殿门口，意思是“退进去？”小七笑道，“进去就真是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在这样的绝境中心中却十分安稳，只觉得如果今天真能和秦楚死在一起，倒也不错。忽然灵机一动，转身奔回殿中，割了陈王的头，出来高高举起，“陈王已经被我杀了，大楚的军队如今就在宫门口，你们如果放下刀剑，还有一条活路。” 众侍卫看到小七手中举的真的 分卷阅读29 - 肉书屋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0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0 是陈王的头，惊疑不定，不再射箭，小七缓了一时半刻，正转脑筋想办法脱身，忽见宫门方向火光大起，杀伐声一片。转眼间，一群军士潮水般涌了进来。 一声嘶鸣，一骑越众而出，黑衣的男子手持长剑，骑在黑色的骏马上，骏马眯着一双碧绿的眼睛，眼神和他的主人一样都是杀气，长长的白色鬃毛火焰般在猎猎夜风中上下翻飞。翻羽神骏无匹，疾冲过来，见人也不避，凌空而起，越过陈国侍卫的人墙，已到承明殿前。墨修勒住马，看清火光之中，秦楚一身白衣站在高高的大殿台阶之上，手持长剑，宛若神祇，将小七护在身后，小七手中还血淋淋地提着陈王的头。 墨修遥遥地看着两个人，并没有过来，看了良久，调转马头，任翻羽缓缓地从陈国侍卫之间踱出去，有个不要命的陈国侍卫忽然上前阻拦，墨修手中剑光一闪，那人霎时已经身首异处。墨修慢悠悠穿过人墙，剑尖随意在那群陈宫侍卫方向虚划一下，淡淡道，“都杀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七酣然一梦，醒来时觉得有人还在握着自己的手，心中安定，眯了眼睛笑道，“我们在哪儿？” 秦楚搂了搂她，“还在陈王宫。现在外面很乱，你还是呆在这里最安全。” 小七看了看，知道是在不知哪个陈王嫔妃的屋子里。昨天累极睡着，大概是被秦楚抱过来的。 “楚国军队怎么到得这样快？” “不是楚国军队。”秦楚道，“是墨修只带了两百亲卫千里奔袭到了延阳，不知用什么法子策反了延阳城的守备驻军，如今城外都是赶来勤王的陈国军队，我们被围在了延阳城里，”秦楚笑一笑，“所以还是瓮中之鳖，只是这瓮现在大了点，是整个延阳城。” ☆、第二十三章 将进酒 小七张口结舌，“墨修他疯了么？”看秦楚在看着自己，连忙道，“绝对不是为我。要是为了我，他当初也不会把我送过来。”心道，难道炎决谷就那么好，让墨修推翻全盘计划不顾性命地跑到延阳来？ 秦楚像是能听到小七的心思，道，“墨修那个人，倒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 “现在倒害他也被困在这里了。” 秦楚冷笑道，“墨修有胆子把你诓到延阳，难道不该让他在延阳城吃点亏长长记性？” 小七问，“墨修呢？” “墨修正在宫外清肃延阳城。” 小七心想，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不知要死多少人。 秦楚道，“有些事不得不做，延阳城被围，墨修手里又都是陈国士兵，城内现在一点错失都不能有。” 小七看秦楚居然为墨修说话，不禁笑了，“你倒是替墨修着想。” 秦楚静静地看了小七一会儿，忽然笑道，“你从醒来到现在，句句都不离墨修。” “我哪有？”小七连忙道，“你呢？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忽然会来陈王宫的？” 秦楚不答，忽然站起来，问，“饿了么？我去问问有什么吃的。” 小七心想，亲都亲过了，这人为什么还这么别扭，横下心来，跪在床上，一把把他抱住，秦楚挣了挣，无奈小七铁了心不放开他，小七暗自好笑，如果这时被人看到，一定会觉得是女恶霸要强占美男。 秦楚挣不开，只得转过身来。小七扎在秦楚怀里，闷声说，“反正今后无论去哪，我都跟着你，再也不分开了。” 秦楚笑笑，抚着她的背，停了半晌忽然问，“小七，你养过小鸡小鸭么？” 小七不解其意，在他怀里摇摇头。 “小鸡刚孵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谁，就把谁认成妈妈，从此以后天天跟着。”秦楚在心里说，小七，可是喜欢并不是这样的。 陈王已死，延阳城中皇子已被墨修杀尽，只留了最年幼刚学走路的十一皇子，被墨修端端正正地摆在了陈王宫长雍殿那把高高的椅子上。城外勤王的众将各怀心思，虽然群龙无首，可是都知道如今楚国墨修杀了皇上，自己却被困延阳，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主帅被围，楚国将士同仇敌忾，势如破竹，早已打过邬沅河，陈国军队一溃千里，只是不知还要多久能到延阳。西边西陵王诚信守诺，出了西陵高原，牵制住西北边境六皇子的陈国军队，让他们动弹不得。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等字。 秦楚白天和墨修去城墙那边，晚上回来和小七吃饭时，递给小七一样东西，小七接过一看，是个制作精巧的皮鞘，刚好能严丝合缝地将玄冰叶放在里面，也不知是他什么时候做的。小七原本的匕首鞘早留在了墨府，如今看见这个，心中喜欢，又一眼瞧见鞘上刻了个篆体的“七”字，不禁笑了出来。 秦楚笑道，“你又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名字，我只好刻上这个。” 小七假装没有听到，笑着拿着上鞘的匕首不停打量。 安稳一觉睡到半夜，忽听外面有人敲窗，小七披衣而起，果然是墨修在外面，看小七出来，拎着两小坛酒晃了晃，“不是说事成之后要请你喝酒。我刚找到的，宫中酒窖里藏的佳酿。”左右看了一下，“可惜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要不然请我进去？” 让你进去，只怕秦楚天不亮就把你我大卸十六块了。小七心想，你忙成这样还来找我，我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走到院中树下，席地而坐，“有什么关系，酒好就好。” 墨修在旁边坐下，拍开封泥，“来得匆忙，也没带碗。” 小七笑笑，拎起一坛喝了一口，“没想到我这样福大命大吧，真有酒喝。” 墨修也尝了尝酒，“我人都来延阳了，你还想怎样？” 小七想，就凭这个，倒是真可以既往不咎，好奇道，“话说你这样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墨修睨小七一眼，笑道，“当然是为了你啊。” 小七呵地笑了一声。 墨修正色道，“当然是为了炎决谷，不然呢？” 小七好奇，“炎决谷里究竟有什么好东西，值得这样？” 墨修一笑不答。 “先说好了，我只知道炎决谷在哪儿，里面有没有东西，有什么东西我一概不知道，到时候拿不到东西不要怪我。” 墨修应了，“那自然。” 小七喝了口酒，“一旦离了这里，我就想法带你去。”在心中默默补道，至于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去得了去不了，可就都不归我管了。 这北地的酒和楚国的酒大不相同，入口时只觉醇厚绵长，其实酒性极烈，小七几口后就觉得上头。 墨修摇摇酒坛，向里面看了一眼，“想来秦楚必然不放心，也会跟着去。” 小七警惕地看着他，“你算计我没关系，心思不要动到秦楚身上。” 墨修笑了，“你还 分卷阅读30 - 肉书屋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1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1 是只管你自己吧，他那样厉害，什么时候吃过亏。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否则我怎么会现在被困在延阳城？”喝了一口酒又笑道，“小时候我们一起在墨家家塾读书，哪次不是他捣乱，我背锅？我都习惯了。” 小七笑笑心想，你家的家塾，你是墨家未来的继承人，最受宠的儿子，背锅也确实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对了，陈王知道我叫小七，住过延阳墨府，也知道后来跟着秦楚，却似乎不知道你买马的事。” 墨修点点头，心想她不知经历了什么样的凶险，仰头又喝了口酒。 月光水一样泼洒在陈王宫里，宫外这几天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人，宫里的人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有人尸身已冷，有的人还在为了活下去挣扎，有的人又存了别的想头，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纠结来去分不清楚，管不了那么多，且先干了手中这坛酒再说。 两人各有心事，就着月光默默喝酒，坛中酒还未过半，小七只觉得掌不住，心跳得厉害，眼前月色泛白，树影发花，身旁的人仿佛说了句什么，站起来走了。小七生平从未如此醉过，只觉得那酒十分香醇，心想反正早已多了，不如再喝几口。 一会儿又觉得仿佛身边还有个人，影影绰绰地坐在那里，小七看不明白，努力想了想，秦楚常穿白衣，墨修喜欢穿黑，树影斑驳，映在那人的身上，那人到底是白衣的秦楚，还是黑衣的墨修，还是换了黑衣的秦楚，穿了白衣的墨修？小七只觉得脑中一团浆糊，又喝了几口，觉得浆糊得更加浆糊，正要再把酒坛送到嘴边，却被人一把抢走了。 小七大怒，这是谁胆大包天，敢跟我抢酒？纵身扑过去抢酒，那人一个不防备被小七扑倒，大半坛酒哗啦啦撒在两个人身上。 衣服湿答答的，酒香弥散一地，小七心想，让你抢，看看，现在咱俩谁也不用喝了，扑腾着想要爬起来，忽然之间天和地翻了一个个，不知为什么忽然看到了月亮，月亮旁一张无比好看的俊脸忽然在小七眼前放大，小七眯着眼睛想看清楚时，一双薄唇已经贴上小七的。 小七两颊发烧，只觉得那唇清清冷冷的十分舒服，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拉近他，还想要得更多，那人却忽然离开，“叫我名字。” 小七清清楚楚叫了一个名字，忐忑不安地等着。一会儿又忽然迷糊起来，自己刚刚叫得没错吧？ 那人顿了顿，吸了一口气，嘴唇又重新落了下来。小七心想，这一定是叫对了，满心欢喜地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得近些，再近些。 小七醒来时，头痛欲裂，死鱼一样趴在床沿上，觉得脑子不太清醒，昨晚似乎有什么事碎片般在脑海里晃悠，晃来晃去，忽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低头看看，身上衣衫整齐，并无不妥，松了一口气，翻过身来抱着头冥思苦想，实在是一片模糊，什么都记不清楚，忽然觉得房里还有别人。爬起来就看到秦楚一身白衣，清清爽爽地坐在窗边，身上半点酒味都没有，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小七连忙对他笑笑下了床，“你来了？” 秦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随手给小七倒一杯茶。“头疼？” “是。”小七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下，规规矩矩抿一口茶。“一不留神喝太多了。”心虚道，“那个……昨晚……” “昨晚怎么了？”秦楚从容地接她的话。 “呃……没事……”小七再举起杯子缓缓喝一口茶，脑子却在拼命地转，昨晚那个究竟是谁啊。 ☆、第二十四章 镜花水月 “别想了。”秦楚忽然开口，吓得小七手一抖，茶水差点晃出来，“还嫌不够头疼？” 小七偷眼看看秦楚，从他脸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刚刚。是走了刚刚又回来，还是刚刚来啊。 “哦……那个……城外有人攻城吗？” “没有。” “韩将军还在守城吗？” 秦楚看看她，直截了当道，“你兜来兜去，是想问墨修吗？他已经出宫去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日常吃醋，还是意有所指？ 秦楚看她纠结万分的样子，“别琢磨了。昨晚是我。你叫的也是我的名字。”小七刚松了一口气，秦楚瞥一眼她，又慢悠悠地说，“你知道你后来又说什么了吗？” 小七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心想，天啊，我究竟又胡说什么了啊，以后这辈子都再不喝酒了。勉强笑道，“酒后都是胡说，当不得真的。” 秦楚上下打量了一遍小七，“且不管你说了什么，就冲你醒来以后纠结这么久，我就应该直接把你扔进后头那湖里。”眯眼又道，“而且他敢拿那样的烈酒给你，其心可诛。” 小七讪讪道，“他不就是为了炎决谷么。况且他后来不是走了？” 秦楚冷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我来了。” 小七看着秦楚的脸色，忽然有点想笑，又不敢，心中觉得，墨修那人也许是故意的。 吃过饭，秦楚带着小七出去看了看，延阳城里静悄悄的，路上全无人迹，宛如一座死城，往来的只有士兵和墨修的亲卫。这是陈国的城，一城陈国的人，守城的是陈国的兵，即使打着十一皇子的幌子，也实在是凶险异常。墨修赌的是韩将军能约束手下兵士，城外诸将各有离心，不肯在这楚国大军长驱直入时吃亏去打坚固的延阳城而已。 及至晚间，秦楚看她小心翼翼跟了一天，终于好心说，“昨晚帮你脱衣服的时候，你说，为什么我不能像我父皇一样收个后宫？” 小七的脑子忽然有点不够用，“后宫的事先放一放，你说你帮我脱衣服？” 秦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们两个一身都是酒，全湿透了，不要换一换吗？” 小七结结巴巴，“你你你你说你也脱了？” 秦楚俯过来轻声说，“你昨晚那个样子，哪个男人能忍得住？” 小七说不出话来，脸上由红转白，由白转红，来来回回兜了好几圈，秦楚眯眼看了小七一会儿，忽然笑道，“骗你的，我当然是叫了宫人来帮你换的。看你以后还敢随便和人喝酒，还喝得那么多？” 小七心道，打死我也再不敢了。 这次天塌下来，不止有秦楚，还有墨修。即使围城，小七也夜夜安稳。这天正睡得迷糊，忽听外面杀声大起，小七坐起来，被一个人按住。 “城破了？” “没有，是城里有人闯进宫来了，手下不弱。”秦楚轻声道。 小七悄悄看向窗外，外面来了很多人，穿一样的衣服，也不知是谁的人手，看上去不是善茬，这些天竟一直潜在城里。 分卷阅读31 - 肉书屋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2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2 有人踢门进来，秦楚隐在门边，几下解决一个，待要杀后面那个，那人不用他动手，已经自行倒了下去。 “你来了？” 墨修满含笑意，剑上青光流转，血痕尚在，“嗯。没了小七，我怎么去炎决谷？” 外面乱成一团，进宫来的都是死士，功夫相当不错，打起来不顾性命，下手狠辣，也不管是陈国宫人还是楚国士兵，一律格杀勿论。小七留神看去，看他们也不是全无章法，得空就一间间屋子地搜过去。遂向墨修笑道，“找人呢，这是要杀你的吧？” 墨修在地上那人衣服上抹了抹剑上的血，“谁这么大仇，非要我的命不可。我们杀出宫去？” 两人齐齐回头估量地看了眼小七，意思不言自明，弄得小七无比郁闷。 墨修想了想，对小七秦楚道，“你们跟着我。” 秦楚并不多问，带着小七跟着墨修。 一路再无遮蔽，只能硬闯，早有人看见墨修三人，招呼其余人等都向这边聚过来，无奈秦楚墨修在一起，无人能挡，好在路不远，三人且战且退，竟退进了墨修住的寝殿。 合上厚重的殿门，落好插，墨修到床边拿出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的棕色旧盒子，大概三四寸见方，仿佛是木制，虽雕着花，但雕花并不精致，而且仿佛被人时常摩挲，突起的花纹大半已经磨平，盒子表面中间嵌着黑漆漆的一块，又像石头又像琉璃，年代久远，已经磨得发白了。 秦楚笑道，“这倒好，外面的人都聚过来了。” “只要能躲一会儿，消息传出去，等韩将军打进来就行了。”墨修打开盒子，里面与平常女子装随身饰品的小首饰匣子一般无二，在盒盖上嵌着一面铜镜，镜子也像是极老，已经照不清人影了，放首饰的地方是个微微隆起的圆盘，像是本该用来固定镯子一样。 秦楚扫了一眼盒子，接下来的话，小七就一句也听不懂了。“你找到了？” 墨修点头，“嗯。果然是被赵邯偷了。” 秦楚低声道，“用这个，你的胆子也太肥了点。” “又没有别的办法。” “不会遇到他吧。” 墨修摇摇头，“应该是分开的。一起进去吧，互相照应容易出来。” 秦楚忽然笑道，“一起的话，能看到的可就多了。” 墨修斜睨着秦楚，“秦公子，秦少侠，我都不怕，你怕啊？” 秦楚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墨修，没有说话。殿外砰砰门响得更紧，没有时间了，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居然就拿定了主意，也不问小七一句，墨修已经扭了镜匣上的机括，秦楚抓住小七的手与自己的手一起按在镜下盒子的圆盘上，墨修的手也跟着覆了上来。 五彩流光霎时间充满了整个屋子，光消影歇一切恢复如常时，寝殿中已经空无一人。 小七四周一片迷雾，秦楚和墨修都不见了。迷雾渐渐消散，是间洁净朴素的屋子，还没来得及着急，就听有人笑道，“小丫头。” 四下一看，一把椅子上坐着临淅城肖府见过的老大爷。 “您怎么在这儿？” “因为你不明白这是哪里，少不得得有个人出来交代一下，所以我就来啦。” 老人家说话向来玄玄乎乎，小七也不深究，“所以这儿是哪？” 老大爷得意地笑笑，“这是在如意镜里。” 小七一怔，“这就是如意镜？是镜子的镜？” 老大爷笑道，“是，这如意镜是你们应家祖传的宝贝，想来你听人提过？如意境成还要一会儿功夫，所以我们在这里暂且歇歇。如意镜会生成你梦寐以求的幻境，你们三个一起进来，这境界就由你们三人的心意交织幻化而成，如的是你们三人的意，照见的是三个人的心。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必能如愿。” 小七想了想，“有这样的好事。可是要是在如意镜里，人人都争着想当皇帝可怎么办？” 老大爷听了喜欢，“问得好，真要那样的话，那就要看是谁的念力强了。反过来，如果一个人于此事上无心，于此事有意的那个人念头就会成真。只是进去的人都不记得前尘往事，只当自己从来就在镜中。” “那样的话，可怎么出来呢？” “不为幻境所迷，等你们三个都醒了，幻境一灭，你们不再生出留恋心，自然就可以出来了。应家的孩子本来就不易被如意镜所迷，我再帮帮你，吞了这个，能帮你始终神志清明。”说罢递给小七一个小丸。小七心道，“我又不是应家的孩子，还是吃了的好。”毫不犹豫一口吞下。 老大爷看小七看也不看吞得爽快，很是高兴，“那兄弟俩执念极重，万一呆在如意镜里面十年八载的不出来，我岂不要等死。你须得想法帮他们快点堪破如意镜。小丫头，离境成还有一会儿功夫，你是想要万贯家财，权倾天下，绝世武功，还是要收个美男如云的后宫什么的，趁现在赶紧想啊，说不定还来得及呢。” 小七听到“后宫”两个字，再厚的脸皮也禁不住热了热，心想他真是什么都知道啊。老人家笑笑，身边白雾忽然变重，渐渐地什么都看不见了。 小七再睁开眼睛时，眼前却是普普通通的夏布帐顶，一张普普通通的床，普普通通的桌椅板凳，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日光照得正好，屋外偶尔遥遥传来街上的人声和叫卖声，还有院子里的母鸡时不时咯咯一声，许是在高兴又下了个蛋？ 这就是我心中最大的念想，竟然不是回到大宛皇宫？ ☆、第二十五章 手足 正想着，屋外脆生生一声，“姐姐！” 一个嫩黄衫子的小身影撞进来，一头扑进小七怀里，圆圆的小脑袋上梳着两个小小的抓髻，手中举着一个篾子编的蝈蝈笼子，泪眼盈盈地看着小七，只是眼睛却是黑色的，再不是那双招灾惹祸的金色眼睛。她扁着小嘴哭道，“姐姐，咱们的北芫大将死了。” 长乐。小七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哽咽得说不话来。是，这真的是如意镜。 又一人推门而入，“小七，你好好的又给乐儿捉什么蝈蝈，把乐儿招哭了，回头隔壁吴姨又要跟我生气。” 小七抬起头来，一个荆钗布裙的娟秀女子手中端着个簸箕，眉目间几分像肖夫人，几分像小七，微皱着眉责备小七，脸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小七的眼光黏在她身上再也不能离开，半晌哽咽了一句，“娘。” 小七娘走过来，“这是怎么了，为了只蝈蝈哭成这样。”话没说完，已经被小七一把抱住。 小七娘摸摸小七的头，“乖，我才做了饭，你爹一大早已经出门了，你也赶紧吃点，一会儿还要去墨府。乐儿，你也过来，姨给你煮了咸蛋。” 小七放开娘，来到外间，半旧 分卷阅读32 - 肉书屋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3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3 的榆木桌上摆着三碗糙米饭，一碟炒芽菜，两个剥好的咸鸭蛋，小七耙进嘴里，只觉得这辈子吃过的所有东西加起来不及这碗饭一点半点。这时听到院门外有人扬声唤道，“小七，你快点，又睡懒觉了吧？再不走就要迟了。”小七娘听见，连忙推小七，“快快快。” 小七恋恋不舍地再看了眼娘和小长乐，出了院子，就看见碧落袅袅婷婷地穿着件藕粉色的衫子，笑嘻嘻地等在门口。 咱们两个都再也不穿绿了。 小七上下打量她半天，对她灿烂一笑，“要去墨府？” 碧落推了一把小七，“你傻啦？可不就是今天开始在墨府伺候。” 小七纳闷，为什么在如意镜里我要去墨府？哆嗦了一下，难不成我真的像秦楚说的那样喜欢墨修，然而自己并不知道？ 还没想清楚，一个更可怕的念头跑出来，“去了墨府，岂不是就不能回家了？” “我看你真是睡傻了，你昨天不是求了墨公子那半天，墨公子特准你每两三天可以回家一趟？”小七放下心来，果然是如意镜。 周围热热闹闹，人来人往，河道纵横，俨然是临淅城的模样。走了不远就是墨府下人进出的门。小七两个人进去，碧落轻车熟路地领着小七转过一层层的长廊和院子，来到一个精致小院，眼前就是墨修的书房，小七在刺陈前在这里混过许多日子，熟悉无比。 碧落笑道，“墨公子想来就在里面，我走啦。” “哎，你去哪儿？”碧落不答，已经走远了。书房门口的侍卫看见是小七，直接放她进去。 书房陈设依然如旧，一个男子身着华丽黑袍，黑底上隐隐的云纹流光溢彩，变幻莫测，黑缎一样的长发垂在背后，他低头坐在案前不知在写些什么，听见小七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来了。” 小七定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这哪里是墨修，分明就是秦楚。脑子里霎时转过无数念头，难道秦楚心中心心念念所想就是重新做回墨家公子，拿回本该是他的却被墨修抢走的一切？不对，这个绝对不是小七知道的那个秦楚。秦楚心胸宽广，功名利禄从不稍萦于怀，虽然表面别扭，却一直对那个弟弟暗中关照。秦楚放不下的是父母亲人，绝对不是权力地位。这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还是难道从始至终，自己根本不知道秦楚在想什么？眼前的秦楚和自己认识的那个秦楚，究竟哪个是真的秦楚？ 如意镜揭穿了人心底最隐秘的念头，小七如在噩梦中一般，只想快点醒过来，冷汗浸透了后背。 秦楚看小七不动，冷冷道，“昨天看着还挺机灵的，今天怎么傻成这样？” 小七只得上前福了福，低声道，“墨公子。” 秦楚嗯了一声，“叫大公子。从今天起，你就贴身伺候，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小七静了静，这个又究竟是自己的想头还是秦楚的？ “换上男装，我常常要叫人进来，这样不方便。” 小七低头答，“是。” 一整天，秦楚都再也没正眼看过小七，只顾低头处理公务。间或伸出手，“茶。”有时说，“墨。”小七连忙研墨。比那时陪墨修在书房还要无聊，更何况那时是坐着的，现在一整天都要活生生地站着。 小七没事四处打量，书房中一书一砚都与墨修真的书房一模一样，窗外日影天光，鸟声虫鸣，都一丝不假，一点也看不出是在如意镜里，如果呆久了，只怕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镜中。 总算熬到晌午，秦楚放下笔，“传饭。”小七心想，终于从一个字进步到两个字了，不错。连忙答应，心想，这要去哪儿传啊。琢磨了一下，出去告诉门外侍卫，侍卫果然答应着走了。一会儿自有下人托了盘子来，小七接过来，放在秦楚面前，秦楚不动。 小七想了想，帮他添饭布菜，又将筷子交到他手里。秦楚方才拿起筷子来吃了。 小七站着看他吃，肚子饿得自己都能听到叫声。秦楚随便吃了一小碗饭，几口菜，忽然放下筷子，“剩下的赏你了。” 这两个还真是亲兄弟，一个德行。 秦楚看小七不动，眉心微蹙，“你不用再出去吃了，白白耽误功夫。” 小七只得拿起筷子，桌边站着吃了。 至晚间，秦楚又叫了几个人进来说话，所谈无非是官吏任免，赋税财政，河道治理等等，几个人唠唠叨叨极其无聊，小七在旁听得昏昏欲睡，头咚地一声敲在背后的板壁上，倒让秦楚又多瞥了她一眼。 夜已深，秦楚忙了一天，终于站起来，像是打算回房睡觉的样子，小七犹犹豫豫地跟着，秦楚听见后面没人，停下来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夜深人静，只余草丛中的虫儿一声长一声短。那人走在前面，熟悉的背影看上去却很陌生，虽然触手可及，却是那么遥远。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秦楚卧房，早有人铺好床备了水，秦楚看起来累极，随便洗漱更衣，就打算睡了。小七心想，可是我要睡哪里啊。秦楚像是看出小七心思，随手指指床边地上的矮塌，命她自行抱了被子铺好睡下。 秦楚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唤人，要茶要水，小七只得迷迷糊糊跌跌撞撞起来帮他拿，心想，秦楚在凤梧山当弟子时万事自己动手，还很会照顾别人，当了墨大公子后却十分欠揍。 次日清早，秦楚已经起来了，看小七还在睡，颇为不满，忍不住伸脚踢了踢她的塌，“今后你总得在我之前起来，哪能一口气睡到现在。” 小七被他一夜折腾，□□着趴在塌上，心里琢磨能不能干脆撂挑子不干滚回家睡觉时，一个人一身白，带着早晨院子里清凉的气息，旋风一样闯了进来。“哥！” 秦楚笑道，“回来了？一大清早就跑过来，是连夜赶回来的么？” 小七看着白衣的墨修发呆，墨修仍然是一脸笑意，只是这笑容与以往不太相同，看着清朗明快了许多。 墨修一头栽倒在秦楚床上，叹道，“是啊，怕你等急，这趟累死我了，北芫能把人活活冻掉一层皮，不过总算是不辱使命。”刚想说什么，忽然一眼看见小七还在塌上，笑道，“这是你新收的丫鬟？这么懒？主人都起来了，丫鬟还赖在床上的，我倒是头一次见。”又打量一下，“你是因为漂亮才收的吧？哥这是开窍了？” 秦楚不答，伸手拉他，“事成了就快回去睡觉，什么急事，何至于赶成这样，眼睛都熬红了。” 墨修躲开他的手，“不想动，就在你这里睡吧。”说罢拉过秦楚的枕头，闭上眼睛。秦楚看他真的累极，动手帮他脱了靴子，把脚挪到床上，抖开锦被盖在他身上，放了帐子，低声对小七说，“你今天不用到外 分卷阅读33 - 肉书屋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4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4 面书房伺候了，就留在这里，留神照看着二公子，等他醒来后赶紧帮他传饭，要点清淡的，不要由着他乱吃。”想了想又说，“算了，我一会儿让他们熬点粥送过来。”说罢自行收拾一下走了。 小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人，他们两个怎么在如意镜里好成这样？秦楚，这是你心中所思所想的吗？那你为什么又巴巴地抢了墨修在墨家的位置？ ☆、第二十六章 如意小院 小七在墨府悠悠几日，终于能趁秦楚进宫的功夫得空回家。进门就看见院中摆了个小桌，父亲一身洁净布衣，坐在桌边小凳上，手里在做的竟是卫平说过的绒花。父亲容貌依旧，只是一双眼睛不再是流金的颜色。小七眼中的父皇向来雍容华贵，高高在上，从没见过父亲这个样子。小七父亲看见小七回来，顺手给她拿了个小木凳放在身旁，“这几天在墨府还好吗？”小七坐下，嗯了一声，随手帮父亲理理丝线。 “那天卖花时远远看了一眼墨大公子，就吵着闹着非要进墨府，那大公子虽好，岂是我们这样人家能肖想的。”小七父亲手上不停。 小七笑道，“爹也觉得墨大公子不错？” 小七父亲点点头，“好自然是好的，这样的人物天下只怕难找第二个，可是那又能怎样？” 小七笑了笑，抱住父亲胳膊，“爹喜欢就好。” “别闹，我干活呢。” 小七帮爹做了几只花，和娘一起择了一会儿菜，又去隔壁找乐儿帮她扎了个小辫子，一眼看见乐儿的娘在坐在里间给相公补一件长衫，觉得她对自己看不顺眼爱答不理的样子都十分的好，无比的好，非常的好，于是对她绽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惹得她纳闷不已，针差点戳到手。 天擦黑了才又回到墨府。秦楚已经回来了，依旧对小七淡淡的，不甚理睬，比当初对碧落和婉婉还不如，当初对碧落和婉婉虽然应付，那也是用了心应付的，如今对小七全不用心思，只当屋里又多了个两条腿的桌椅板凳。 小七也不在乎，反正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秦楚在镜外时虽然也是与小七朝夕相对，但始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现在对小七万事不避，反而被小七占了便宜，偶尔瞥见一眼两眼，心想不愧是我小七看中的人，身材果然真是好，心中得意洋洋。 小七与他日夜在一起，倒是知道了他很多原本不知道的小习惯。知道他喜欢清淡，绝不碰辣，晚上被子须得铺得整整齐齐，茶要等到六七分凉才肯喝，每样东西都有自己摆放的顺序，不容人稍动，这许多毛病，也不知是原本就有的，还是在这如意镜里被惯出来的。还知道他睡觉时在梦里有时眉头紧锁，辗转反侧，有时忽然惊醒，坐了起来，小七迷迷糊糊伸手去拍他，手却被他一把握住，牢牢攥着，手心里都是冷汗，过一会儿清醒了放开，第二天却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这如意镜中，秦楚倒是与墨修极好，小七原本觉得他是有意要抢墨修的位置，不几天就发现全不是那么回事。秦楚对墨修毫不猜忌，忙的时候就把事情都扔给墨修，墨修看他有时忙得不行，过意不去才来帮他，平时偷懒耍滑，能躲就躲，做他逍遥自在的二公子。 两人毕竟事多，时常同出同入，心意相通，又都心思深沉，小七每天在旁边听他们俩一起谋划各种主意，商量着怎么算计别人，听得感慨无比，心想不知是什么样的爹才能生出这样两个倒霉孩子。只是在这如意镜中的墨府，并没有墨父，当家做主的已经是秦楚，想来也许他们兄弟两个同心同意，都不大喜欢这个父亲。 墨修眼中的秦楚从小到大一直生人勿近，身边伺候的侍卫小厮一水都是公的。忽然房里多出这么个丫头来，对她十分好奇。得空就找小七闲聊，一天趁着秦楚不在，居然带小七出去逛着玩。 小七进镜就入墨府，还没出去仔细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十分好奇，半推半就地就被拐走了，结果发现这里一草一木居然和真的临淅城一模一样，不由得感叹如意镜造境之玄妙。 墨修对临淅熟悉无比，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哪里的景最妙花最好，全都知道，带着小七去了许多小七没去过的地方。 墨修一边带小七逛，一边套问小七的年纪有多大，可是临淅本地人，故乡原本在哪儿等等，小七随口编了应付他，心想就算他知道是假的，在这镜中，他又能怎样？ 墨修听了一会儿就听出不对，啧啧叹道，“这么小的姑娘，谎话真是张口就来。”小七哈哈一笑，心想如今再听到他这句话的心境，和当初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临淅城还是临淅城，墨二公子却不再是那个墨二公子，不用提心吊胆小心防范，小七玩得十分尽兴。两人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墨府。秦楚早已回来了，抬眼看见小七兴高采烈地进了书房门，也没说什么，只将手中的书嗒地一声撂在案上，起身回房去了。然后这一夜就折腾个没完没了，小七叫苦不迭，心想，这人虽然人冷了，话少了，脾气倒是没怎么大改。 小七伶俐细致，秦楚用得越来越趁手，只是过了些日子秦楚就发现，小七别的犹可，唯有赖床这件事坚决不改，无奈只得随她去，渐渐也就习以为常，每天清晨自己起来，也不再叫她，由着她睡到天光大亮，这件事被墨修知道后笑了一次又一次。 这天待小七起来，秦楚早已在书房前的院子里练了好一阵子剑，不久墨修来了，在旁笑着看了一会儿，抽出长剑攻了上去，小七见过几次他们两个打架，每次都凶险异常，从未见过这样只认真对招，剑下容情的打法。两人衣袂飘飘，宛若谪仙，所使的剑法路数相近，你问我答，如行云流水一般，十分好看。心想怪不得这如意镜能迷惑人心，如果能长长久久的一直呆在里面，时常回家看看父母和长乐，平时跟在秦楚身边为他倒茶叠被，无事就看他兄弟二人比剑斗嘴，不必勾心斗角，在小院中平平安安了此一生，这就是我的全部贪心，这就是我的如意境，何必非要再费尽心机想办法出去？ 两人正练着剑，一个美貌妇人带着小丫鬟走了过来，小七这些天见过，知道是夫人来了。这件事上不知是谁的心念占了上风，这人也不知是秦楚的母亲，还是墨修的母亲，两个人见她来了，连忙收剑，不知为什么，竟然都对她十分亲热。夫人携了秦楚墨修，拿出帕子给他们擦汗，笑道，“你们两个可商量好了？” 小七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只听墨修说，“我不要，要娶让哥哥娶。” 秦楚擦擦汗，“我也不要。” 墨修拉过秦楚手中的帕子，“论理也该哥先娶，哪有做弟弟的先娶亲的道理。” 夫人笑道，“这又 分卷阅读34 - 肉书屋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5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5 不是坏事，放到别人家早争得天翻地覆，偏你们两兄弟都当作烫手山芋一样往外扔。那大周的西固公主据说美貌无比，我明天就请她来逛园子，让你们俩趁机见上一面，说不定都看中了，兄弟俩就抢起来了呢。” 小七只听得耳中轰鸣。为什么秦楚墨修要娶西固公主？在这如意镜里大周还是大周，西固公主还是西固公主？自己这个西固公主如今不再是西固公主，那么大周那个西固公主又是谁？ 如意镜里的墨修比秦楚好说话得多，小七活活憋了一天，晚间趁墨修在书房中，秦楚出去有事，低声问墨修，“二公子，你们要娶西固公主？” 墨修看了小七一眼，耐心答，“是，大周要与楚国联姻，指定了要墨家公子娶西固公主。” “大周还在？为什么要与楚国联姻？” 墨修笑笑，“还在是什么？大周不是一直都好端端的在那里？周天子不是才以天子之名封赏了楚国？” 小七心想，周天子如今在我家每天劈柴烧火，哪有空封赏楚国？大周如今那个天子又是谁呢？ 墨修接着说，“哥的贴身丫鬟不是这个当法，你平时要多留心大事，不能这样迷糊。你不知道大周几个月前与楚国上下夹击，大破陈国？大周如今和楚国交好，周天子的宝贝女儿西固公主这次和使节一起来到大周，就是要与墨家联姻。我和哥哥，总有个人得娶。我自由自在，要什么劳什子公主？哥哥那个位置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想必最后还得哥哥娶了她。” 小七心中乱成一团。墨修看了她一眼，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哥拖到现在，最后总是要娶个当家主母回来，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这是谁都没办法的事。我倒是不打算娶亲，要不你跟着我？” “你跟我的丫鬟胡说八道什么呢？”秦楚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倚在门口。 墨修作了个惊诧的表情，“啊，被你逮住了，我正拐人呢。” 秦楚淡淡笑笑，“喜欢你就带走好了。” “我倒是想，人家可不一定愿意。” 小七不打算理这两个人，低了头不说话，却觉得有道目光久久地落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果然夫人摆了家宴，宴请大周来的西固公主。阖府忙了一早上，及到中午，西固公主才来了。小七跟在秦楚后面，看见那金碧辉煌的轿舆上下来一个人，年龄与小七相若，身材与小七相若，神情也与小七相若，眉眼也极相似，黑色的大眼睛咕噜噜转着，活脱脱又是一个小七。 ☆、第二十七章 小七与小七 这西固公主却没戴面纱。小七偷眼看一眼秦楚，却发现秦楚自看见西固公主的那一刻起，眼睛就长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小七心想，这西固公主莫非也像碧落一样，是如意镜造出来的？那公主与小七相貌如此酷似，但众人如在迷梦中一般，似乎并不觉得。 秦楚快步迎了上去，西固公主对他嫣然一笑，小七看到秦楚的耳根竟然微微发红。那西固公主像是全没注意到有墨修这个人，只对墨修微一点头，就一心缠着秦楚。 宴到一半，小七忙忙地下去吃一口饭，听到下人在谈论，“这大周的公主眼睛怎么不是金的？” 有人说，“她母亲是西陵献来的瑾妃，来了没多久就立了后，从此天子的后宫再没别人，两人恩恩爱爱，生下的这个女儿虽然眼睛是黑色的，但据说周天子对她宝贝得不得了，谁敢说半个不字。” 小七不由得嫉妒起来，这个假西固公主的命比自己是好得太多了。 西固公主自从来过一次，也不矜持，从此就几乎每日长在了墨府，跟在秦楚后面娇滴滴的秦楚哥哥秦楚哥哥地叫着。每叫一声，小七就抖一下，心想，秦楚，你不会是在内心深处希望我这样叫你吧。 这公主性子与小七极相似，活泼淘气，但小七渐渐就发现还是有点不同，她的心思比小七天真单纯，没那么多歪脑筋，又凭空多了三分骄横，却不招人讨厌，一看就是什么挫折都没有过，从小被父母宠到大的女孩子。小七想，如果自己像她这样长大，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秦楚的书房不许人随便进来，那公主却没几天就可以进出自由，凭性子在桌上乱翻。 这天秦楚正在写字，西固公主悄悄摸进来，忽然跳到秦楚背上，揽住秦楚脖子。 秦楚手一晃，墨在纸上洇了一大片，伸手拉她下来，“别闹。” 小七明知这公主是自己的化身，仍然忍不住心中酸涩成一片。 那公主趴在秦楚案上看秦楚写字，忽然看了眼小七，“为什么要这么多人在眼前？你要人磨墨，我帮你好了。” 秦楚也未抬头看小七，随口道，“出去。” 小七知道是说自己，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关门时看见秦楚正对那公主温和地笑着，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直打转，拼命安慰自己，那公主在秦楚心中就是自己，世上哪有自己吃自己的醋的道理？ 秦楚每天白日里与那公主浓情蜜意，晚上却睡得更加不好了。有时已经醒了，在黑暗中坐在那里，冷汗仍是涔涔而下，薄衫尽透。小七看得心疼，忍不住握了他的手，他也不拒绝，默默回握住，直到定好了神，才再躺下，睡着了也牢牢握着小七的手不肯放。小七心想，你们凤梧山清心打坐的功夫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想必管用，却不敢问。弄得小七也睡不好，辗转反侧，努力思量能有什么办法，好让他快点离了这里，少受折磨。如今在镜中过了这么多日子，也不知镜外如何了？ 一天好不容易公主不在，小七能和秦楚单独在书房呆上一整天，午饭摆上来，秦楚忽然正眼看了一眼小七，“今后你改个名字吧。” 小七诧异，“为什么？” 秦楚道，“西固公主不知为什么也让我叫她小七。让她和我身边的丫鬟叫一样的名字，她虽不说，终归不好。” 小七冷静地问，“那我该叫什么？” “你想叫什么？自己随便起一个吧。” 小七沉默一会儿，“那我叫阿素好了。” 秦楚听见这个名字，疑惑了一下，微蹙眉头，“这好像是个什么歌姬舞女的名字。不好。换一个。” 小七闻言一怔，忽然抬起头，“公子，阿素想问你一件事。” 秦楚看着她，示意她说。 “西固公主说她叫小七，她既是大周公主，小七想来只是小名，那么敢问她的真名字叫什么？” 秦楚道，“如今还没换庚贴，我倒真的不知道。” 小七低头狠狠布菜，你当然不知道，你本来就不知道，那是我的名字，你势必不会随便瞎编一个。你这样对我，看我一辈子都不告诉你。 饭菜齐备，秦楚不动。小七 分卷阅读35 - 肉书屋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6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6 抬头，看见他正看着自己，“让你改名字，你生气了？” “阿素不敢。” 秦楚叹口气，“坐下吃饭吧。” “阿素不敢。” 秦楚冷冷道，“坐下。” 小七只得在他旁边坐了，满心委屈，心想，这是拿走我名字的补偿吗？ 秦楚只看着她，却不动筷，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小七，你每天帮我换衣服，这个东西一直在我怀里贴身放着，不知是什么，你可知道？” 小七看了一眼那已然暗淡的缘灯，淡淡道，“公子，我叫阿素。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想来是你暖手用的。丢了好了。” 秦楚并没有丢，拈着缘灯若有所思地望着小七，“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是非常要紧的东西。” 秦楚与公主的亲事顺顺当当定了下来，公主侨居在此，万事求快，三媒六聘，只等一个好日子过门，阖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两人也不避嫌，天天腻在一起。 这天西固公主又来了，小七在旁伺候，西固公主挂在秦楚身上，打量了一眼男装的小七，“我看她天天跟着你，这是你的贴身丫鬟？” 小七心想，你忍了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了，可比我有耐心多了。 秦楚闻弦音而知雅意，低声笑道，“不过是个丫鬟而已，你不喜欢我就不要了。” 墨修坐在旁边支着头，也在看秦楚和西固公主搂搂抱抱，这时忽道，“这丫头我倒觉得很好，反正你不要了，不如送给我吧。” 秦楚笑道，“你喜欢就给你。”回头吩咐小七，“一会儿你就收拾了你的东西，搬到二公子那边去。” 在一个女人面前与别的女人撇清关系，秦楚你于此道最是擅长。只是不知道，今后你夜里又再噩梦时不知还有谁的手可握。 小七带着自己的东西到了墨修房里。这次学了个乖，先问问自己该睡哪里。 墨修看了眼床笑道，“当然是和我一起。” 小七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等着他下一句真话。果然，墨修的卧室有里外两进，只见他指了外间屋子道，“在那边吧。” 如意镜里的墨修此时愈发像镜外的那个墨修，嘴边常含笑意，高兴起来胡说八道，其实疏离冷淡，离人很远。 “二公子，阿素……” 墨修打断道，“素什么素？他让你改你还真改？” 小七眼眶一红，低头收拾东西。 忽听有人说，“人都抢走了，名字总得给你留着。”小七抬头去看墨修，墨修正在看书，这句话似乎又不像他说的。 墨修并不像秦楚一样把小七当作丫鬟，衣食住行一概不用她插手，也从不使唤她，小七乐得逍遥，两人在一起时倒像是回到当初刺陈前在墨府的时候，各管各的，可以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而且墨修不再像那时一样刻意示好，两个人相处得反而更加自在，如同多年老友一般。墨修去书房时也带着小七，只是一旦到了秦楚面前，就仍旧做着规矩。 所以小七依旧在书房伺候，只不过现在换了个名义而已，只是世人多重名义，西固公主也消停了许多。 这天两兄弟又凑在一起说话，小七在旁边忙着沏壶新茶，只觉得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像画中人一样赏心悦目，不由得多看两眼，结果却看到他们面前放着个平平无奇的盒子。 如意镜里为何还有如意镜？这是个如意镜造出来的摆设还是个真东西？如果在如意镜里用了如意镜，又会到什么地方？那如意镜中的如意镜里是否还有如意镜？小七想得发毛，背上都是冷汗。 在这里，为什么如意镜会在墨府？回想入镜那天，这两兄弟看上去对如意镜十分熟悉，不知又和它有什么渊源。 墨修支着头看着那盒子，“若是如意镜毁了，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小七细想这句话，心中更是害怕。 还好秦楚温声说，“这如意镜在应家手里已经传了几百年，一直都好端端的，想来也不会轻易毁了。” 小七心想，这自然是应家的东西，不知你们怎么弄到手的。 那盒子静静地躺在桌子上，颜色暗淡，却妖异无比。小七站在旁边看着这小盒子琢磨，不知这如意镜四四方方，怎么才算正怎么才算反？ “几百年了，不知有多少人迷陷在里面出不来，也不知有多少人是自己不想出来。”墨修忽然伸手打开盒子，修长的手指摸向镜匣机括的地方。 ☆、第二十八章 虚空破碎 小七吓得啊地叫了出来。 那两人都被小七吓了一跳，一起抬头看着她。小七虚托了一下手中的茶壶，讪笑道，“烫到手了。” 墨修笑道，“哪里烫到了？给我看看。”拉过小七的手查看，另一只手啪地一声，随手将如意镜合了起来。小七方才放下心来。 眼看就是秦楚的好日子，西固公主依旧偷偷溜来墨府，几人饭后无事坐在书房小院里，秦楚拿了九连环出来给大家解着玩。那公主时时赖在秦楚身上，秦楚每每无奈地将她向下剥时，小七冷眼看着，心想，装什么装，这还不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西固爬秦未果，只得抱着他的胳膊看他解九连环。 小七从旁看了一会儿，很想试试，墨修看出她心思，将自己手中的九连环交到她手里，按她坐下，自己在后面看着。 小七却怎么也解不开，越弄越乱，墨修看了一会儿，笑道，“笨，这东西不是这样玩的。”从背后环住小七，用手覆了小七的手，引着她的手向另一个方向。 低声笑道，“关心则乱，你越急，越解不开，我来帮你。”墨修低头看着小七手里的九连环，长睫投下一片阴影，温和的呼吸拂过小七鬓边，有时微微侧头看一眼小七，薄唇与小七的脸颊留了一点若有若无的距离，似乎随时会碰到，又似乎没有，一头青丝却垂落在小七肩上，与小七的纠缠在一起。大约是和小七一样看不惯对面那两个已久，墨二公子纡尊降贵，亲身示范了一下什么叫做调情，似是而非，若即若离，又像无心又像有意，比真的抱来抱去还要多缠绵暧昧几分。。 小七心道，我知道你是此中高手，要是在外面你这么玩，早已被你哥打死了。 西固公主看着他们两个笑，秦楚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飘渺。 墨修唇边沁出一点笑意，这一击打到七寸，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于是边握着小七的手帮她解九连环，边随意对秦楚道，“我打算把小七……呃……阿素……收在房里。” 小七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忽觉墨修的手不容置疑地固定住自己的手，不再作声。 秦楚顿了顿，笑道，“什么大事，收个人还要告诉我。”随口吩咐小七，“以后好好伺候二公子。” 墨修点点头，“不急，我 分卷阅读36 - 肉书屋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7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7 看你最近春风得意，好事哪能都被你一个人占了，等你洞房花烛时，我也洞房花烛。” 秦楚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没有说话。 西固公主还有大婚的琐事，一会儿就走了。墨修连个正经借口都懒得找，就连人影都不见了。 秦楚吩咐小七收拾一下桌上的东西，也起身欲走，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回来，按住小七正在收九连环的手，“小七。” “大公子，我叫阿素。” 秦楚直接跳过她这句话，“你真的要跟着二公子？你要是不愿意……” 小七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回家，我会把你的父母亲人都安排好，保你一生平安，衣食无忧，何必一定要留在墨府？” 小七抽回自己的手，“我为什么不愿意？二公子又好看又体贴又聪明又有趣，你怎知我就不喜欢？” 秦楚攥了攥空了的拳头，点头道，“好。”转身就走。 小七忽然在背后问，“大公子，你明日就要成亲，不会还是不知道西固公主的名字吧？” 秦楚停住脚步想了一下，锁紧眉头想，如今已经换了庚帖，我也看过，为何我就是想不起她的名字？急匆匆回了书房，翻了翻案头，“庚贴明明放在这儿，怎么会不见了？” 次日成亲，西固公主借楚王宫出嫁，由楚王亲送，马车由宫门直排到了墨府，鼓乐齐鸣，引了满城的人都来看热闹，墨府内院与外院齐齐开宴，府门大开，宾客如云，直闹到晚上。 整个墨府里里外外被一排排灯笼晕染成奇诡的红色。 喜烛高烧，红帷帐落，美人一身血红嫁衣，脂浓粉香，眉目如画，望着秦楚巧笑倩兮。 秦楚不为所动，“你究竟是谁？” 外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常，下人都被墨修放出去看热闹了，墨修的屋子冷冷清清，只有小七和墨修两个人，桌上孤零零点着一支红烛。 小七望着那点摇晃的火苗，“你哥的好日子，你也不过去？” “有那么多人呢，也不缺我一个，倒是你的好日子，你也不换件新衣服？” 小七无心和他说笑，心乱如麻，心想虽说这里是如意镜，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秦楚娶了那个公主？打算站起来就走，却被墨修一把按住。 屋子忽然摇晃了一下，烛光一明一灭，小七心想，这是地动吗？ 墨修看了下周围，仿佛什么事极其有趣一般，笑得更开心，“我哥他现在洞房花烛，我们两个孤苦伶仃，不如也凑成一对算了。”忽然伸手捻熄红烛，把小七拉在怀里，小七大惊之下正要推他，只听墨修低声道，“别动，秦楚来了。” 小七还没消化完这句话，已经被人从墨修怀里拉走。 秦楚一身大红喜袍，满脸都是煞气，看着墨修。 墨修笑道，“我的好哥哥，美景良宵，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小七明明是你送给我的，不会是现在后悔了吧？” 秦楚不答，拉了小七就走，穿过红通通的一层层院落，也不知要去哪儿。 “秦楚，你给我放手！”小七挣脱不开，这些天的委屈忽然涌上心头，拉着秦楚紧攥住自己的手狠狠一口咬下去，秦楚吃痛放手，盯着小七。 “谁是秦楚？”又再重新攥住小七的手，小七张嘴再咬，秦楚却不松开了，“小七，我心心念念都想娶西固公主，可是总觉得娶的那个好像哪里错了。我梦中总有一个人，怎么也看不清楚，可我觉得那人就是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和你在一起，就什么都不对。我刚刚问了西固公主，为何她竟然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这里这么奇怪，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我们……现在是在如意镜里？” 虚空破碎，大地平沉。 人世中各种虚情假意来来去去，假镜中照到的倒都是真心。 幻境已灭，三人还在陈宫的寝殿中，外面日光大亮，寂然无声，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幻影一消，小七伸脚就去踢墨修。墨修笑得几乎躲不开，很受了两脚。 秦楚见状连忙一把拉住，小七一边在秦楚怀里挣扎，一边对秦楚气道，“他早就醒了，他戏弄我。” 墨修笑道，“忘恩负义，就记得这个，从来都不记得我帮你的时候。你怎么发现的？” 小七咬牙切齿，“你跟我说的是‘秦楚来了’。” 墨修道，“是我大意了，这三个人的如意镜真有意思，下次我们没事再一起进去玩。” 镜外的墨修即使笑着也比如意镜中的墨修多了一点阴郁，镜外的秦楚却比如意镜中的秦楚明朗轻快得多，可见楚国那个高高在上人人觊觎的位置真是害人不浅。 墨修笑够了，“外面好像没事了，我出去探探。”开了殿门看一看，闪身出去。 小七忽然想到，在这如意镜中，也许是墨修的念头都被秦楚强大的念力压制了？她看到了秦楚的心，看到了自己的心，可是从始至终，都不明白墨修心中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秦楚看了看墨修背影，慢悠悠一字字道，“又好看，又体贴，又聪明，又有趣，嗯？” 这是那个熟悉的秦楚又回来了。 小七不答。秦楚扳过小七的脸，“还在生气？” 小七低头又一口咬住秦楚的手，一眼看见自己刚刚咬过的伤口犹在，血淋淋地看着可怕，便不舍得牙上真的用力。秦楚看她含住自己的手犹豫不决，不能下口，笑了笑，将她揽得更紧些，“小七，我不是想狡辩，可是这就像是在梦中，我梦到了你，你也正好进到了我的梦里。”低声说，“反正来来去去，都只有你一个。” 小七听得十分感动，正打算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忽听秦楚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为什么我在如意镜里一心一意想要娶你，你在镜里却只想在墨府当个端茶递水的小丫鬟？” 小七见势不妙，连忙慌慌张张回手一招，“秦楚，倒是你，我倒不知道你还想回去做你的墨大公子。” 秦楚暂且放她一马，“其实没有。凤梧山师父慈爱，师兄弟和睦，不比外面到处勾心斗角，我早已当成了自己的家。墨家的那个位置岂是那么好坐的？我并没有想过。” 小七看他不再追究丫鬟的事，放下心来，“也许你要回去，只是因为想娶西固公主？” 秦楚笑道，“那是如意镜，想娶你有一万种法子，何至于非用这个不可？” 小七心道，那就奇怪了。 秦楚笑笑，“不要乱想了。墨修怎么还不回来？” ☆、第二十九章 海棠 墨修没回来是因为外面无数人都在等着他，一时脱不了身。三人在如意镜里呆了悠悠数日，外面竟然也已经过了二十几天 分卷阅读37 - 肉书屋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8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8 ，小七原本以为可以在镜中白白地多活几天，这个便宜却没占到。韩将军那天晚上就已带兵剿灭潜入宫的刺客，却对是谁派来的人这件事毫无头绪。 墨修早已筹谋攻打陈国多年，这次虽然人不在，手下诸将按照演熟的安排攻城略地，毫不含糊。这些天来，楚国大军长驱直入，但是先到延阳的却是走海路借道浮攸小国的水上的那支，比陆上几路提早多日打到了延阳城下，韩将军长着脑子，主帅失踪一事秘而不宣。楚国大军一到，围城的军队全做鸟兽散，陈国众将斟酌利弊，纷纷拥立十一皇子。如今只剩下西北军还在西陵边境挣扎求存。十一皇子在刺客进宫时只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墨修留下年纪极幼的十一皇子本是围城时安定人心的权宜之计，如今只得暂且放着。好在打着他的名义，万事名正言顺，让陈国这辆大车又缓缓地转了起来。 陈王这次赶上大灾，对大周占而不治，在祈安关以北留的人本就不多，主要是为了防着西陵和北芫，如今北边的陈国将领皆上书拥立十一皇子，倒是让墨修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大周也收入囊中。 墨修一忙，就再不见人影，只有秦楚和小七在陈王宫中每天逍遥自在。秦楚身不由己，早接到凤梧山传信，如今围城已解，这边事了，不能再继续在延阳城里躲清闲，转眼就要去娄梁帮忙施粥放米，只是想着又不能带着小七，就又拖延了几日。 小七心中却有一件事，思量来去，最后终于忍不住，来找墨修。 墨修现在每天呆在陈王原来的御书房里处理公务。小七到时，看到韩子青也在。韩子青这次立了大功，深得墨修信赖。小七只道以墨修的风流手段，不知是怎么给这位断袖的韩将军灌的迷魂汤，让他不顾身家性命地誓死追随，却没料到墨修对韩子青亲切却疏离，一副上位者的样子，而韩子青对墨修，竟然比当初在陈王面前还要恭谨小心十倍。 韩子青见小七来了，深施一礼，告辞而去。 小七开门见山，“你当初答应过我，只要我杀了陈王，就大开祈安关。” 墨修放下笔，“小七，现在陈国局势初定，大周灾民此时却已经山穷水尽，陈国富庶，如果这时候放大批灾民进关，必成大乱。” 小七看着墨修说不出话来。墨修平静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一等。” 小七怒道，“每多等一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饿死。” “妇人……”墨修在小七逼视的目光下，硬生生把后两个字咽了下去。稳一稳说，“现在开了祈安关，酿成了大祸，只怕死的人更多。我一定会救大周，你能不能偶尔也信我一次？” 小七冷笑一声，“我要是信你，只怕现在早就已经烧过五七了。”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 “我不想再跟你说话，我要跟着秦楚去大周帮忙放粮。” 只听墨修在身后压了怒气道，“这是你们应家造的孽，你是不是应家骨血，都当过西固公主，受人供养，如今那么多人都在帮你们缮后，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乱发脾气？” 小七脚步顿住。 墨修从案后快步转出来，握住小七胳膊，放柔声音道，“现在事情多，千头万绪，你再容我一段时间。” 小七抬头看着墨修，墨修盯了一会儿她的眼睛，察觉她已经动摇，接着说，“为解燃眉之急，我可以先从陈国官仓调粮去大周救灾，让子青押着粮跟你们一起过去。” 小七想了想道，“好。”半晌又道，“兖河南岸洺永一带灾情最重，又没有凤梧山的人去过，你能调粮到那里好让他们过冬吗？” 墨修点头，“好，陈国仓廪丰实，这个不难，我马上安排。” 小七勉强笑道，“好像连陈王这个暴君，当皇帝都当得比我父亲好。” 墨修也对小七笑笑，“等我一下。”回去取出一个小包。小七一看便知是当初刺陈前留在墨府的攒丝甲。 墨修将攒丝甲塞在她手里，“大周如今到处都是流寇盗匪，一路要加倍小心。”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小七在回去的路上不禁莞尔一笑，墨修愈发进益了，这笔生意谈得连消带打又含情脉脉，弄得跟真的似的。 墨修这次言而有信且出手阔绰，请秦楚去洺永帮忙放粮，令韩子青带着手下军士协同。 秦楚并不推辞，传书给师伯，暂且不去娄梁，先带着墨修的粮去洺永救灾，由此也可以带着小七。小七将攒丝甲给秦楚看了，秦楚脸色不算好，但是想来是觉得这东西对小七有用，也没说什么。小七忽然觉得，墨修给自己攒丝甲，也许并不是为了保住自己这个唯一知道炎决谷的活口，说不定就只是为了怄怄秦楚，这大概也算是他百忙之中好不容易剩下的一大人生乐事。 不几日几人押粮启程，出祈安关直上洺永。知道进关无望，祈安关外聚集的灾民反而不多了，但是大周的状况比小七想象得还糟。 陈周边境都是流民，韩子青与秦楚从祈安关到洺永一路沿线设点赈济，以每日发放签筹施粥。几人到了洺永，洺永守备如今暂时监理政务，与韩子青是老相识，那里水患已退，但灾民苦无存粮，除在城镇设点施粥，也着人直接去荒村远壤勘查灾情，登记造册，散米赈粮。有墨修的手令，人员调动容易，倒是万事都有条不紊。 秦楚并不是第一次放粮，在凤梧山做惯了这种事，极有经验，他不以凤梧山的名义出头，只说了主意让韩子青去做，这收买的人心自然还是墨修的。韩子青虽沉默寡言，却是个机灵乖觉的人，万事都唯秦楚马首是瞻。 两人相处得极融洽，时常出双入对，一个骁勇一个清冷，惹得小七胡思乱想，有天忍不住问秦楚，“秦楚，你觉得自己……会不会喜欢男的？” 秦楚从手中的账册上抬头看她一眼，眼睛又回到账册上，“你打算告诉我你是男扮女装？没关系，我都可以。” 小七顿时全然忘了刚才在想什么。只是这之后秦楚即使和韩子青出去办事，也尽量带着小七。 来洺永后一连忙了多日，这天秦楚稍闲，看小七闷得十分无聊，带她出去逛逛，顺便也看看兖河灾情。 大水已退，满地泥泞，兖河漫出河道的痕迹犹在，北地秋意已浓，天高风凉，落叶纷纷，兖河向东滔滔而去，两人放开了马沿着兖河狂奔， 过了晌午时路过一个村落，这里竟然不像其他地方一样衰败凋零，村中人家炊烟袅袅，幼童在嘻笑打闹着跑来跑去，鸡鸣狗吠，如同未经灾荒一般。两人连忙下马打听，原来这地方叫南阴，因地势高，虽然可以俯瞰兖河，却并没有水过，只是水灾时低处的田地尽毁，此地有一位卓公子，在饥荒未成时就把自己私仓里的 分卷阅读38 - 肉书屋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9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39 储粮全分给宗族乡里，是以虽然大灾，这南阴竟并没一人饿死，也没人背井离乡，元气未伤，只等明年春天开耕，就能恢复如初了。 小七看一眼秦楚，两人同心同意，都觉得这样一个人实在应该一见。遂打听了卓家的方向。 卓家远远地离开村落其他人家，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山上树叶半红半黄，掩映着一个院落。院外种了各式果树，照顾得极好，累累垂垂地挂满了果子，小七看着有一树红红的海棠果很喜欢，就着马镫站起来伸手去摘，秦楚一边在旁暗自留神防她跌下来，一边笑道，“不问自取视为偷。” 只听有人用极好听的声音说道，“难得姑娘喜欢，尽管摘就是。”树后转出一个人来。 这人一身白衣，手里拎着个藤编的小篮，里面装了三两样果子。此人容貌出色，却和秦楚墨修都不太一样，他像秦楚一样穿白，却不像秦楚那样束腰带悬长剑踏轻靴，而是松松散散地随便垂着，飘飘摇摇。墨修闲时也时常宽袍广袖，但宽肩细腰，身型矫健，你只会当他是一只犯懒的豹子，绝不会把他错认成羊。可眼前这人在宽大衣衫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单薄，瑟瑟秋风中小七都替他觉得冷，一头墨发随意披着，只在背后稍稍一拢，他的年纪看起来与秦楚差不了多少，但不知为什么，脸上有种干净的少年气，容貌柔美，眼似秋水，若是刚才没有开口说话，只怕难知他是男是女。 那人看见秦楚似乎愣了愣，转眼掩了神色笑道，“敝姓卓，这里是我家。” ☆、第三十章 新月如钩 秦楚对小七笑笑，看来找对人了。 这院子外面看着貌不惊人，里面却古朴雅拙，品味极佳，在这山野中略显奇怪。卓公子与两人寒暄几句，让进厅里坐下，吩咐小丫头们上茶，自己告了罪去收拾更衣。小七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院子和这人都不太对劲，若是在话本子里，跑不了一定是狐仙野怪之流。 秦楚看小七望着卓公子背影出神，得空压低声音对小七笑道，“这个怎么样？可是又能充实你的后宫了？” 小七见他总是揪着后宫的事情不放，没事就拿出来提一提，叹气小声说，“那真的是喝多了乱说的，在如意镜里你也看到了，我哪有想要什么后宫？” 秦楚低声附在小七耳边道，“那如意镜里墨府的书房小院，不就是小七你的后宫么？”说罢嘴角噙笑，低头喝茶。 小七张口结舌，自己不与他勾心斗角的舒服日子过得实在太久，忘了眼前这人洞察人心，其实比墨修还要可怕。 转眼卓公子束了发出来，仍旧一身白，只是稍许规矩了些，陪两人闲聊，自称名叫文季，原本住在大宛城，前几年因父亲去世，扶柩还乡，见这里风物别致，民风淳朴，就留下来了。至于散粮的事，是这次大灾时刚好家有存粮，就散给族里众人，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小七默默计算，就知他此举所费不赀，却见他说得轻松随意，不似作伪，心中反而更加起疑。 几人聊了一会儿，秦楚起身告辞，卓文季不知为什么，对秦楚两人竟平白生出恋恋不舍之意，极留他们明日再走，小七却用眼睛看着秦楚，脸上满是不愿意。 秦楚见小七执意要走，站起来道，“今日实在有事，改天……”话音未落，外面忽然狂风骤起，大片乌云遮天蔽日翻滚而来，转眼之间大雨哗啦啦没头没脑地泼下地，窗外顿时白茫茫一片。 卓文季笑道，“这是老天在帮我留客了。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明天雨停再走。” 小七望着窗外没来由的大雨，心想这里怪成这样，干脆直接冲出去算了。 晚饭是几样野味小菜，简单却都是用了心思的，其中一味山蘑炒野鸡非常可口，小七边啃骨头边想，这鸡做得这么好吃，难不成真是只狐狸？ 卓文季正与秦楚聊灾情，一眼看到小七正埋头和那盘菜较劲，不动声色地把盘子向她推了推，边问秦楚，“不知明年的赋税是按以前大周的规矩还是陈国的规矩？若是依陈国法度，赋税是太重了，只怕不能修养民息。” 秦楚点头不语。 小七看他目光一直在秦楚身上流连不去，忽然觉得秦楚长得太好也不全是好事，不但要防着女的，现在居然还要防着男的。 小七虽然男装，但一望而知是个女子，卓文季帮他们安排了两间房。两间屋子隔得远，小七不知为什么就有点不太放心，晚上躺下起来折腾几次，还是决定出门过去看看秦楚。 外面已经风停雨歇，湿气犹重，新月如钩，在云层里半遮半掩，山里本来就黑，院子里也并无灯光，小七正在分辨秦楚屋子的方向，忽然觉得有人看着自己。 不远处廊下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穿了件暗色衣服，直垂到地，长发长衫，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鬼气森森，小七浑身的汗毛立刻就立了起来。那人仿佛看见小七在看他，向前走了半步，这半步还不如不走，一片衣衫到了月下，小七才看清，那衣服居然是凝固的血一样的暗红色底色，上面是一朵朵碗大的黑色扶桑花。小七心中大骂，这是什么人大半夜穿件红衣服装鬼吓唬人，手里就去摸玄冰叶。 那人却忽然开口，“姑娘半夜在这里，是在赏月么？”婉转清越，是卓文季的声音。 小七心想，原来是你装神弄鬼，我就看你不像好人。穿这件衣服还不如白天那件白的呢。“卓公子半夜不睡，来这里干嘛？” 卓文季轻笑一声，缓步走到月下，“我过来看看客人。”妖娆的眼角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七。 小七心想，你不去勾搭秦楚，来我这儿干嘛，刚下过雨的湿地上拖着这么长的衣服，想来估计不是自己洗。只觉得他在细细一弯新月下看起来和白天大不相同，媚眼如丝，邪气入骨，后退两步，只是那张脸似乎能魅惑人心一般，让人目光不忍移开。 小七心想，你说来看看客人，难不成真的就是来盯着我看的？也无话可说，只得搭讪道，“你这件衣服不错。” 卓文季幽幽道，“也不能天天一身白，穿得像死了人似的。” 这件是不像死了人，这件直接就像死人本人。 卓文季道，“时候不早了，姑娘歇着吧。” 小七点头，你要是不出来闹鬼，我早就能歇着了。 就见卓文季鬼魅一样转出游廊不见了。 小七摸到秦楚屋外敲门，待秦楚开门，劈头就说，“我撞到鬼了，今晚要在你这里睡。” 秦楚撑着门半天没说出话来，心想大概山里又黑又静，她一个人害怕，只得放她进来。 “你不觉得那个卓公子很不对劲么？”小七熟稔得如同回了家一样脱鞋爬上床，展开被子。 秦楚抄 分卷阅读39 - 肉书屋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0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0 手看着她，“我倒觉得他没什么。” “为什么？” 秦楚爽快地答，“不知道。” 小七拉了半边枕头，靠里躺下，语重心长，“这像是你秦公子说出来的话么？你该不会是被人家的美色迷住了吧？你当心那是游魂野鬼，半夜爬进来吸你的精气。” 秦楚心想，怪不得半夜跑来，原来是为了这个。你都躺在我的床上了，哪还有别人敢来？小七自如意镜出来，好不容易总算是学会好好吃醋了，这醋却吃得十分有想法，专门挑男的。 小七拍拍旁边，“你不来么？” 秦楚叹了口气，声音轻不可闻，走过来坐下。将剑解下来拍在身边。 小七看一眼剑。 秦楚笑着吐出两个字，“辟邪。” 小七打了个哈欠，“嗯，这地方妖里妖气的，明天一早，我们就赶紧走。”翻身向里。 秦楚见她不再说话，歪头看看，发现她早已睡着了，帮她顺了顺头发，苦笑一下，斜靠在她旁边半闭了眼睛养神。 第二天清晨，秦楚小七就起身告辞，卓文季来送，仍旧一身白衣，像这山间的早晨一样秀美清冽，眼神干干净净，身上一丝邪气也无，令人见之忘俗，和昨晚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小七一回去，就催促秦楚去查这个卓文季，秦楚令人查了，这卓文季确实是大宛大富之子，祖茔也的确是在南阴，并没有说谎，遂令洺永守备嘉奖他散粮的义举。卓文季只受了个虚名，将一应赏赐一概退回，反而回了一筐鲜果过来，其中倒有半筐红艳艳的海棠果，犹挂着绿叶，说是送给秦公子。 小七抱着半筐果子坐在秦楚旁边，不过一上午功夫，就把那么多海棠果啃得一干二净，秦楚瞥她一眼，“送你你就吃，且不说牙酸，天天说那人不对劲，也不怕人家给你下毒。”一边将给写好的信封了唤人传给墨修。 小七心想，看你写了那么长一封信，居然写给墨修的。这两人自出了如意镜，好像别别扭扭的劲头缓了很多。 不久后墨修信随令到，不仅如秦楚所愿，免了大周受灾地方的赋税，还买一赠一，凡灾荒中铤而走险犯律者，重罪从轻发落，余罪不予追究，以平息盗患，引流民回乡耕种。又给秦楚写了密密麻麻几页纸，不知两人又在算计谁。 此时洺永米价已经飙到天上，秦楚非但不惩治奸商，反而任他们随意涨价，帮他们维持秩序，防人哄抢，还与他们往来应酬，小七看得疑惑，去问秦楚。 秦楚笑道，“你不信墨修也就算了，怎么连我也不信了？” 小七想想也是，便不再操心，闲了就出去帮忙放米，以尽绵薄之力。 陈国逐渐上了正轨，洺永米贵的消息很快传到陈国，便有唯利是图的米商打算来洺永趁乱发笔横财。祈安关至洺永沿途赈济的地方都有墨修派了兵将镇守，墨修又着兵士押送了新一批赈济的粮过来，是以这一路并不难走，一时去兖河南岸贩米的车辆络绎不绝，洺永一带一时私仓爆满，只是米商纷纷囤货居奇，米价并没有回落的意思。 秦楚瞧着差不多了，叫了韩子青来，两人密谋商议，小七在旁边一耳朵听见了，眼巴巴看着秦楚。秦楚知道她性喜胡闹，闷得久了，可是自己分不出身来。韩子青见状笑道，“不如让姑娘跟我一起去。” ☆、第三十一章 奉旨打劫 莫老太太第一百八十次用挑菜的眼光上下打量小七，莫大娘子第一百八十次用怀疑且嫉妒的眼光上下打量小七时，小七脸上维持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式笑容，心里却在哀嚎。 我第一不想当你的远方侄子的二表弟的娘子，第二也不想当你家相公的小妾啊。 陷入如此悲催的境地，还不是因为韩子青那家伙说，这一拨米商大概是听说从祈安关到洺永的路上最近有山贼出没，不知从哪雇了几个人，手底下很有两下子，只怕这次打劫不那么容易，要折点人手。 小七大概是和秦楚待久了，又天天和韩子青这帮人称兄道弟，忽然起了那么一星半点的恻隐之心，想着都是韩子青手下兄弟，能少死两个就少死两个，于是自告奋勇先去这拨米商的必经之路上，假装成被打劫逃出来的米商家眷，等韩子青他们出来时，里应外合，将刀往这姓莫的米商家里老太太的脖子上一架，兵不血刃就能夺了他们运米的马车。 韩子青估摸了一下，觉得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就由着她去了。 倒是万事如意，小七披头散发冲出来拦在商队马前时，那位姓莫的商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二话不说立刻就将她留下了，安排在女眷的马车中。 可是谁知道莫家这几个女眷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个个会飞眼刀，句句夹枪带棒，敢情你们从祈安到洺永一路大眼瞪小眼闲得无聊，要在马车里顺手玩个宅斗？ 小七偷偷顺着车帘子的缝瞄一眼外面。 此时正好是晌午，秋高气爽，小风细细吹着，天气不冷不热，前面左右两座山，高却不陡，刚好能往下冲，中间正夹着这条小道。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正是打劫的良辰美景，韩子青啊，你怎么还不来啊？ 好像听到她的心思一般，寂静的山谷中忽然杀声大作，吆喝成一片，莫家的女眷们顿时顾不上宅斗了，都凑到马车窗边向外探头探脑。小七却向后靠在松软的垫子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前面只闻乒乒乓乓刀剑声响，小七心想，差不多是时候了，研究了一下莫老太太的脖子的方位，伸手去摸玄冰叶。 忽然当地一声，不知谁一刀砍在女眷们的马车上。 小七吓了一跳，刀剑无眼，这是谁随便乱砍？这不是找收拾么？ 女眷们发出高低不一的尖叫，缩回马车里，忽然小七身边的帘子一掀，一包冒着黄烟的东西扔了进来，直接掉进小七怀里。 小七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在晕过去之前想，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迷烟吧？还是特别便宜的那种？ 便宜的迷烟就是不好，像喝了劣酒，醒来时脑仁疼得要命。 “姑娘醒了？” 小七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一身粗布衣服，脸却挺清秀的小男孩笑咪咪地看着自己。 难道我这是当山贼反而被真山贼劫了？小七不动声色地打量一下周围。 这间屋子墙壁就是泥灰，桌椅板凳十分简陋，倒是很像个山贼窝。 “我家里那些人呢？” 小男孩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你家里人都说她们不认识你，醒过来就已经走了。” 小七噎了噎，这些人真不仗义。“走？去哪了？” “我们头儿送她们回祈安关了，还让我问问你，你要是想回祈安关的话一会儿也送你回去。” 山贼抢了人之后还会送 分卷阅读40 - 肉书屋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1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1 走，这倒是新鲜。 “我不去祈安，我要去洺永。” “这我倒拿不准行不行，我去问问头儿。”小男孩转身走了。 不一会回来，“头儿说，就送你去洺永，只不过现在大门口有人来挑事，得从后面走。”回身招呼一个人进来，是个穿着破布衣服一看就是山贼打扮的青年。 小七笑笑，韩子青他们应该一直有探子跟着米商的马队，这时候怕是已经知道自己被劫了吧，只怕门口就是他们。 那青年一言不发，做了个跟着我的手势，带小七出来，牵过来一匹马。 这地方原来是个小山上一个破败的道观，也不知没香火多久了，修修补补勉强凑合着能住人。大门那边聚集了一群人，也不知在干什么。那青年带着小七就往后面山上走。 小七一步三回头，正琢磨主意，忽然看见那青年也不时地朝门口那边张望。 “要不咱们先过去看看再走？反正去洺永还远，也不在乎耽误这一会儿半会儿功夫。” 那青年只迟疑了片刻，显然是深以为然，带着小七就转到前门。 小七一看到前门外的人就笑了。 只见韩子青带着手下人马，也都做山贼打扮，正在和一个中年汉子动手，韩子青是什么人，轻轻松松只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将刀架在了中年汉子的脖子上。 韩子青不愿平白伤人性命，“你们只要把刚才劫来的姑娘交出来，我们就各劫各的道，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只听道观这边人群中一人朗声说，“那姑娘我刚刚送去洺永了，你现在去追也许还来得及。” 韩子青蹙着眉，像是在估量此话真假，小七却闻声大震。 这么清越好听的声音，世上再没别人。 刚才只顾看韩子青打架，却没注意，道观这边的山贼群中，卓文季卓然而立，依旧一身松松散散的白衣。 “子青，我在这儿。”小七穿过人群。 韩子青一眼看见小七安然无恙走出来，松了一口气，“姑娘。” 那边卓文季看见小七，愣了一下，随即飘飘然施了一礼，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宛如晴光映雪，“原来是姑娘。”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做山贼？” 卓文季将小七与韩子青让进道观，满脸歉意地道了声茶水简陋，对小七一笑，“我想着，秦公子前些日子放出洺永米贵的消息，又任由米商运米过来，只怕接下来就要断了米商退回陈国的后路。我天天在南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来帮点小忙。劫来的米我已经运回洺永，过些天就去送给秦公子。” 小七想，你喜欢秦楚，我也喜欢秦楚，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但是你如此地能体贴他的心意，实在是让人自愧不如。 几人聊得投缘，当下两伙人合成一伙，横行于祈安关至洺永沿线，专劫米商，也不扰民，官也不管民也不究，颇有了点远近闻名的一方豪雄的意思。 卓文季其人温文尔雅，小七与他相处那么些日子，从未见到他与人高声说过话，对每个人都亲切有加。这人虽说算是情敌，但是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心生亲近之意。这位公子打劫也打得很有个性，每次都只劫粮米车马，抓来的人却都想法再送回祈安附近，让他们自行回到陈国。小七暗暗好笑，没见过这么打劫的，这不露馅么？ 两伙人如火如荼地打劫了一段时日，一天卓文季对小七说，“只怕这几天秦公子就会有动作。” 他所料不错，果然不几天，洺永传来消息，秦楚突然与米商翻脸，将墨修新送来的那批米粮一概放出来，全部平价出售，立刻一石激起千层浪，市面上的米价立刻开始走低。 许多米商为牟暴利，本来就是借贷的本钱，眼看退路已断，被困在了洺永，一天天撑不下去，率先跟着平价卖米，只求回本，随后米价就再也撑不住，雪崩一样掉了下来。也有些米商离开洺永，去附近其他地方贩米，此时盗匪猖獗，不敢走远，只求米价能比如今的洺永高些，这样兖河南岸一时间米粮充足。 秦楚看米价已平，用卖米换的银子，斟酌着在一些灾情不重的地方改赈米为赈银，散放便利也方便使用。只等明年开春时墨修新运来的种子一到，发放下去，最难的时候就算是过去了。 再没米商运米过来做这亏本的买卖，打劫看来是打不下去了，几人正筹谋着打道回府，秦楚却忽然来了。 秦楚行色匆匆，见过了韩子青与卓文季，就拉了小七，“我们要马上回延阳。” 小七想了想，“墨修让你回去？” 秦楚摇摇头，“是墨修的事，却是周伯伯传信来让我立刻回去。周伯伯说，墨修最近有点不妥。” 回了延阳城，周先生已是等了多日。自从延阳围城一解，他就一直跟在墨修身边，向来万事游刃有余，此时却一脸焦虑，拉着秦楚密谈。 秦楚却没打算瞒小七，周先生一走，就对小七说，“墨修最近经常无缘无故失踪，过不久又出现，周先生担心，他是时常进出如意镜。” 秦楚道，“如意镜除了迷惑人心智，也消耗人的精气，”秦楚叹了口气，“如意镜当年就在我父亲手里。我父亲他并不是死了。墨修说，父亲失踪前那一段时间，就时常万事不理，一消失就消失很多天，想来就是进了如意镜，直到有一次，进去了再也没出来。” 小七唏嘘，原来他家竟有如此秘辛。 秦楚去了墨修那里，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手里拿了个小盒子，正是如意镜。“我这次回凤梧山，正好把这东西带回去，交给师父收起来，让它不能再害人。” 不知秦楚怎么说服墨修，还是干脆又跟他打了一架，把如意镜拿了过来。 只是墨修如今除了楚国，又得了陈国和大周，似乎北芫和浮攸也都听他号令，如今权势滔天，四海之内无人能及，到底心中还有什么不足，让他频频进出如意镜？ ☆、第三十二章 血毒 诸事已了，秦楚不能再拖，修书给师父，带着小七回凤梧山。墨修没有来送，小七见他也许是太忙，这些日子一直在费心平衡楚国亲信，陈国降将与大周旧臣三股势力，顾不上炎决谷的事，乐得暂且不提。 这一次两人悠闲，雇了马车慢悠悠西行。 真的要回凤梧山，小七心中忐忑。据秦楚说，秦楚的师父很好说话，但是师伯却非常严厉。难道这次真的要拖累秦楚离开凤梧山？ 秦楚看起来倒很从容，给自己堆了半车书，也没忘了给小七堆了半车零食，小七嗑着瓜子，望着秦楚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心想这次一定又有不少人对他咬牙切齿。 “说起来那些米商还有点可怜。” 秦楚头也不抬，“有什么可怜？趁 分卷阅读41 - 肉书屋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2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2 着大灾赚这种缺德的钱有损福报，我们倒是在帮他们的忙。” 小七兴致来了，原来福报是这样算的吗？ “那我前些天每天都去煮粥分米，累得腰酸背痛，是不是也能稍微赚那么一丁点福报？” 秦楚笑笑，“没错，你慢慢赚吧，积少成多。” 小七野心勃勃，“要赚多少福报才能一统四海，君临天下？那应该是天底下最大的福报了吧？” 秦楚漫不经心道，“其实说起来最大的福报，应该算是跳出五行三界，脱离凡胎吧。” 小七哈哈一声，“我以为你会说最大的福报是……哈哈……” 秦楚瞥小七一眼，“你当我是墨修？”复又低头看书，过一会儿幽幽说，“不过如果你真喜欢听这种没意思的假话的话，我多说两句倒也无妨。” 小七笑道，“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脱离凡胎的福报？” 秦楚头也不抬，“不用那么多，我只要攒够能和你在一起的就好。” 小七噎了噎，这人还真的开始说起这种话来了。 小七和秦楚昼行夜宿，离了延阳后，行到每一处，客栈小二都招呼周到，房间洁净整齐，用品簇新。秦楚知道是有人在暗中招待，不动声色，见安排的人并无恶意，也就泰然处之。 眼看就要到曲墟城，一家客栈的桌子上忽然摆了一盘海棠果。 秦楚拈起海棠果，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小七心中纳闷，如今已经入冬了，天寒地冻的，这海棠果难为他哪里找来。 曲墟城离西陵很近，已经可以遥遥望见白雪覆盖的呼合尔山。曲墟原本是六皇子地界，据传当年六皇子赵玄因行巫蛊之术，被陈王榜笞五十，送去西北绝域戍边。西北军手里除了军士，还管着流放戍边的罪犯，谁知六皇子仍不知道韬光养晦，渐渐以战功拿到西北军的军权，因为与西陵作战有功，陈王渐渐地看起来不那么讨厌他了，只是心中在想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这一次陈王被刺，西北军被西陵王牵制，没有回去和楚国军队正面对上，是以并没有伤筋动骨，实力犹在，反而成了西北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只是自从墨修扶陈国十一皇子继位，六皇子带着人马也不知撤到哪里去了。 这一天就快进曲墟城，忽然天降大雪，又起了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秦楚与小七好不容易才找到城外一家客栈，敲了半天，方才有小二来开门。 小二倒是没废话，直接将两人放进来。 这样的大雪天，店里居然空空荡荡，店堂中间坐着个人，看见他们进来，就笑道，“我可是等你们好久了。” 秦楚没有废话，早已握剑在手。小七倒是叫了一声，“肖夫人。” 肖夫人点头笑道，“离西陵已经这样近，外甥女不回去看看？” 秦楚不等小七回答，先说道，“夫人何必强人所难。” 小七叹口气，“我又不知道炎决谷在哪儿，你又来抓我做什么？” 肖夫人笑道，“周天子对你娘痴情一片，万一告诉你了呢？没关系，跟我回西陵，我自然有办法试出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小七看着肖夫人的笑脸不寒而栗，心想她不知道有什么阴毒的逼供手段。 秦楚哼了一声，人已经上前。肖夫人身边早有穆连迎上来，两人往来不过百十回合，穆连的鞭子又断了一截。 小七心想，这鞭子好不容易修好了，转眼又断了，还不如不修。 肖夫人虽然看见穆连不敌，并不在意，朝小七过来。小七刚握了玄冰叶在手，就看见秦楚已经离了穆连，挡在小七前面。 两人只稍微一交手，秦楚立即退后，“西陵的血毒？” “墨大公子倒是识货。” “血毒种在体内，需要的时候只要主人催动发作，无影无形，让人防不胜防。”秦楚对小七笑了笑，“她这个和你那个略有不同，倒是什么时候都能用，比你的方便了很多。” 小七脸上发烧。秦楚心想，小七的无琊花不过是让人麻痹一时半刻，肖夫人的血毒却凶猛霸道，剧毒无比，暗自运功压制。 肖夫人冷笑一声，又向秦楚走过来。 秦楚调了调息，持剑缓缓站起来，“小七，退后。” 小七全不理他，抢步上前，直取肖夫人，穆连大惊，剩下半截短鞭飞起，去缠小七的脖子，小七看也不看他一眼，已到肖夫人面前，不待她抬手，玄冰叶一削，肖夫人的右臂应声而落。穆连不知为什么，短鞭明明缠在小七的脖子上，却没下杀手，小七斩了肖夫人的胳膊，才回手一扫，断了一截短鞭。 那只胳膊落在地上，失去主人血气供养，忽然焦黑萎缩，像被烧过的黑炭一样。 小七冷漠道，“果然是种在胳膊上。种这么毒的东西，也不怕活不长。” 穆连早已顾不上小七，慌忙抱住肖夫人，出手如电，为她止血，心疼得如同自己的胳膊没了一样。 肖夫人恨道，“你管我做什么？炎决谷的东西我也不要了，你给我杀了她。” 穆连止了血，对肖夫人柔声道，“你恨你妹妹，无非是为了你那个什么秦师兄。可是我认识你十九年，只听你提起秦师兄不超过两百次。你却提了你妹妹五千多次，我至今不知道你那秦师兄是什么人，可你妹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在西陵时说过哪些话，做过哪些事，如今连我都了如指掌，你爱也罢恨也罢，心心念念想着的并不是你那秦师兄，而是你的那个妹妹，你如今真的要杀了你妹妹唯一的女儿吗？” 肖夫人看向秦楚小七二人。秦楚白衣若素，神情清冷，眉目间恍然就是那人模样，小七一身男装，全无装饰，护在秦楚旁边，活脱脱就是当年那两个人。肖夫人咬咬牙，道，“你今天要是不杀了她，我从今往后就再也不理你。” 穆连看看肖夫人，又看看小七，终于一抖剩下的大半截短鞭。 忽然一人破窗而入，一掌击在穆连肩上。 穆连抱了肖夫人，连连退了七八步才定下来。 来人原来是迟叔，后面紧跟着肖遥。 肖夫人见状急忙扬声唤人，肖遥看着肖夫人，沉静地开口道，“娘，你不觉得我能进得来，就是因为外面已经没有你的人了么？” 穆连见迟叔来了，本也没有杀小七的心思，知道迟叔厉害，此时无心恋战，抱着肖夫人越窗而走，不知去哪里了。 秦楚松了一口气，坐倒闭上眼睛专心运功压制剧毒。 肖遥看了一眼窗外穆连消失的方向，“我就知道娘把我们支走，是要打你们的主意。” 查看了一下秦楚，“可惜我并不会解她下的毒。秦楚的师父比我娘高明多了，说不定有办法，这里离凤梧山不算太远，你们还是赶紧回凤梧山吧。”随 分卷阅读42 - 肉书屋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3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3 即吩咐手下立刻给小七两人准备马车。 肖遥忽然想到一事，道，“姐姐，还记得当初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朋友吗？你走之前我要带她出来给你看，你等着。” 不一会儿功夫，牵了个小女孩出来，那小女孩四五岁大，乖乖地牵着肖遥的手，带着垂了面纱的帽子，见到小七，一把扯下帽子扑了过来，小脸上一双淡金色的大眼睛，不是小长乐是谁？ 小七抱住小长乐，一时间千言万语，说不出话来。 长乐连叫了无数声姐姐，又哭又笑。 原来小长乐还活着。 ☆、第三十三章 赤婴芝 “小不点是我和我娘在大宛城破时捡到的。”肖遥蹲下身去平视长乐，收敛了笑意，全然是对待大人的口气，“小不点，如今你姐姐来了，你想跟着姐姐去凤梧山还是跟着哥哥回西陵？” 小长乐好不容易才又见到姐姐，舍不得松手，可是眼睛却看着肖遥，留恋之情溢于言表。 小七想了想，对长乐道，“你还是先跟着肖遥哥哥，等姐姐安顿下来，再去西陵找你。” 拿过肖遥手上的面纱重新给长乐戴在头上，仔细整理好，“你那时天天闹着要戴我的面纱，如今可终于有面纱戴了。回西陵的路上不好走，这双眼睛还是遮起来的好。” 又抱抱长乐，对肖遥道，“肖遥，应家秘密很多，长乐虽小，什么都不知道，也难免还是有人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肖遥笑道，“我明白，你放心。” 肖遥分了一队护卫护着马车，小七和秦楚上了车，忽道，“肖遥，等你当上了真正的西陵王，有一天我们会在中原的杀场上再见吗？” 肖遥笑了笑，目光越过远方晴空下覆满白雪的呼合山顶，“我在西陵时常常与远道而来的行脚商人攀谈，早听说只要向西越过呼合山，还有一望无际的大好河山，异族繁华无比的花花世界，何必眼光只盯着中原这豆腐块大的地方斗得你死我活？” 秦楚在马车上时常半睡半醒，醒来时神色自若，对自己身上的毒并不十分介怀。 小七想着才见到长乐，又得分开，闷闷不乐，叹道，“如今应家只剩小长乐一个人了。” 秦楚奇道，“你把自己忘了？” 小七黯然道，“我听肖夫人说过，我好像不是父皇的孩子，否则也不会有这样一双黑眼睛。” 秦楚忽然笑了，“师父曾说，当年你出生时，他刚好就在大宛皇宫，你的眼睛本来是金色的，只是他算出，应家已经坐享四百年荣华，如今气数已尽。王气不能再续，因而子女多数夭折，你的命中本来也有大劫，合该短命，唯有隐去眼睛颜色，才能脱难。只是万事都有代价，带着一双黑眼睛，在宫中的境遇可想而知。你母亲左右思量犹豫很久，最后还是让他施针将你的眼睛变成黑色。” 小七震惊地看着秦楚，“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秦楚一笑，“你的眼睛是金是黑，我觉得都没有什么关系。我却不知道你因此生出这么多猜疑。肖夫人那人居心叵测，她说的话你岂能相信？” 小七忽然问，“秦恒是谁？” 秦楚道，“是我母亲的哥哥。怎么了？” 小七不语，心想，你差点就变成了我的表兄。 秦楚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小七心急，日夜不停，这天天刚蒙蒙亮，马车却停下来了。 肖遥分来的护卫纵马上前报道，“前面有人拦住马车，说是有事。”说罢带上来一个仆人打扮的人。 那仆人深施一礼，“我家主人在前面，想请两位一叙。” 小七道，“我们急着赶路，你家主人我们又不认识，如此好意只能心领了。” 话未说完，只听外面不远处有人笑道，“怎么会不认识。” 一个人白衣翩然走了过来。 小七笑了，看来这一路招待自己与秦楚的都是他。心道你也太厉害了吧，秦楚想什么做什么走到哪儿你都知道，居然千里迢迢跟到这里来了，真是痴心一片。 卓文季对小七一笑，却立刻去看秦楚，“秦公子中毒了？看着倒像是西陵肖夫人的毒？” 小七道，“是，我们正要回凤梧山找他师父。” 卓文季点头，“这毒厉害，我虽见过，不过也不知道解法。他师父想来会有办法。不过秦公子中毒太深，这样熬着恐怕撑不到凤梧山，我那里有种异草，叫做赤婴芝，倒是无论什么毒，都可以暂时抑制毒性。我在这里有个住处，离此不远，你们随我去拿吧，顺便也让秦公子好生运化赤婴芝。” 小七知道他对秦楚情真意切，令马车跟着卓文季的车。 说是不远，竟然又走了多半个时辰，方才见到老大一个庄园。卓文季着人招待随行护卫去吃饭，自己亲自将秦楚抱下马车，送进客房，小心安放在床上，自己立刻出去寻赤婴芝去了。 转眼功夫已经回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小七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小手指大的一小节东西，通体暗红，还有手有脚，小童般栩栩如生。 卓文季笑笑，“你若是不放心给他吃的话，就等秦公子醒来时先给他看看，他精通药理，必然认识。若是你信我，不必等他醒，直接捣碎了喂下去也可以。” 小七冷笑道，“不必麻烦了。”放下盒子，进前一步，玄冰叶已经递到卓文季面前。 卓文季一点都不慢，避开小七一招后竟然不再躲闪，全然不顾胸前好大的破绽，退到床前，单手成爪扣在秦楚的喉骨上，笑道，“赌一赌，你快还是我快？” 小七估量了一下，只得放下匕首，卓文季冷笑一声，喝道，“来人。” 一群侍卫立刻冲进来，缴了小七的匕首。 “这个卓文季虽然是假的，赤婴芝倒是真的。”秦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斜靠在那里，笑了笑，拿起赤婴芝看了看，随手丢进嘴里。 小七吓了一跳，什么东西你就敢随便乱吃。 秦楚对小七笑道，“他有求与你，唯恐我死得太快。”暗自调了一下气，果然赤婴芝并不能解毒，只能暂时压制而已。秦楚支着头研究了一会儿假卓文季，“阁下可是陈国六皇子赵玄？” 赵玄道，“秦公子倒猜得快。”伸手除了秦楚的佩剑。 小七讶异，“易容？” 这易容术未免太过高明了，连小七这样与卓文季混得极熟的人都一点也看不出来，从五官表情，到神态风姿，无一不像。若不是他现在收敛了那种卓文季常带的温和笑意，仍然是活脱脱一个卓文季。 秦楚摇头，“不是易容。” 易容瞒不过秦楚的眼睛，小七道，“难道真是卓文季？” 如果是真的，那他在道观与小七一起当了那么些日子的土匪，也未免太会 分卷阅读43 - 肉书屋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4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4 装了。 秦楚道，“不是，假的。”对赵玄道，“六皇子，前些日子延阳围城时，派那批刺客进宫的也是你吧？你不是想杀墨修，是想杀你弟弟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死了，赵玄就成了陈国唯一的正统。这人一点手足之情都不顾念，对那么小的弟弟也下得去手。 赵玄笑笑不答，令人来搜过秦楚与小七，还好侍女不认得攒丝甲，只当是普通衣物，没再搜出什么。 赵玄亲自去翻检两人的东西。将银票之类挑出来随手扔给属下，又拿起如意镜看了看，小七不动声色，一颗心却提了起来。赵玄打开如意镜，看见匣子里面端端正正摆着一只女子戴的簪花小猴子，拿出来仔细看看，不过是市售的样子，材料与作工都很一般，绒条扭成的也没什么别的机巧。抬眼看小七，见她面上微露羞涩之意，知道必是两人的信物之类，才如此郑而重之地收在匣子里唯恐压坏，当下丢在一旁不理。 小七本以为这支簪花已经在陈王宫丢了，秦楚竟然还随身带着，把它用做如意镜的障眼法倒是真的不错。这如意镜当初就放在延阳王宫，赵玄却居然不认识，可见陈王父子果然如传说中一般不睦。 赵玄搜检完毕，道，“你们二位暂且在这里休息。”忽然想起一事，对小七道，“你是怎么会看出来我不是卓文季？” 小七哼了一声，“什么时候卓文季能抱着秦楚从马车走到客房连气都不喘，什么时候我就能从呼合山顶长翅膀一路飞到延阳。” 赵玄走后，小七连忙去看秦楚，秦楚运化赤婴芝压制剧毒，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小七放心不少。 只是这个赵玄，何以会和卓文季长得一模一样？难道他们是孪生兄弟？忽然想起当初在洺永南阴，卓文季半夜出来装鬼，举止大不同于往常，倒是颇像赵玄，连忙将这件事告诉秦楚。 秦楚沉思不语。 小七道，“我听说有一种人，就如同身体里有两个魂魄，有时这个出来，有时那个出来，彼此之间性格大不相同，卓文季与赵玄是会不会就是这种人？” 秦楚道，“我查过卓文季，身世清清白白，不像作假，我们在南阴遇到他前不久，赵玄还在千里之外和西陵王作战，没多久后卓文季又与你一起打劫米商，要是两个人本是一个人，也未免太忙了一点。” 两人想不清楚，暂且丢过不提。 小七心想，赵玄这么大费周章，也必定是为了炎决谷。 果然不一会儿赵玄就传人叫小七过去单独说话。 ☆、第三十四章 十一皇子 赵玄不再做卓文季的打扮，长发束着，一身绛色锦袍，袖子收窄，腰间挎着双刀，刀形弯如新月。虽然形容秀美，只是眉梢眼角透出妖异之色。这样看着，虽然五官一样，却与卓文季大不相同。 赵玄十分爽快，“小七，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拿的是玄冰叶，你不必费心跟我兜圈子，我们做笔生意。你若是不知道炎决谷在哪儿，我立刻送你们两位到地底下去成双成对。若是你知道，你带我去炎决谷，赤婴芝我这里还有，我用赤婴芝压制秦楚的毒，一旦拿到炎决谷里的东西，就送你们回凤梧山，如何？” 小七心里好笑，你这是逼着我就算不知道也得说知道，因道，“我倒是真的知道炎决谷在哪儿，只是要先和秦楚商量。” 心想，我且先拖一拖，若是秦楚能好些了，说不定能逃出去。 赵玄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你快点想，赤婴芝虽好，只怕压制这种剧毒，也拖不了太久。” 这时有下人进来，似乎有话要说。赵玄看一眼小七，像是知道不是什么要紧事，令他进前来说话。 声音虽小，小七却听得清楚，下人在赵玄耳边说的是，“卓公子还是不肯吃饭，再饿下去恐怕撑不住。” 赵玄怒道，“把他带过来见我。”下人得令而去。 赵玄一脸烦躁，令人送小七回去，小七特意放慢了脚步，果然看见两个侍卫架着一个人迎面而来，被架着的人面色苍白如纸，正是卓文季。 这两个竟然真的不是一个人。想是卓文季一路跟着秦楚小七到了曲墟，也落入赵玄手里？ 秦楚见小七平安回来，笑道，“又是为了炎决谷？” 小七点点头，“你可好些了？” 秦楚苦笑，“赤婴芝只能暂时压制住，只怕一提气毒就会发散。” 小七叹了口气。 秦楚道，“小七，你真的知道炎决谷在哪里吗？” 小七点点头，“当然。有一次父皇和皇兄神神秘秘地说话，我溜进去偷听到的，不过那时候还不懂说的是什么意思。” 秦楚笑道，“我还以为会有张藏宝图，画了地点方位，照着找就能找到。” 小七苦中作乐，笑倒在床上，“难道像话本子里一样，画在一张纸上等着人抢吗？” 秦楚心想，结果人人都来抢你，你这还不如画在纸上。 赵玄只是每日按时送来赤婴芝，也不来催小七，想来是吃定了小七一定比他急。他给两人安排了一个小院，两间屋子，撤走了人手，只在院外严密看守，衣食住行皆有人伺候周到，乍一看真的像是招待客人的主人一般。 赤婴芝确有效力，秦楚已经行动如常，只是仍然提不得气运不了功。 这天赵玄亲自来送赤婴芝，却送到了小七房里。 小七心想，你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 “小七，你可知道我曾见过你？” 小七不动声色，“在南阴？” 赵玄点点头，笑了，“你还记得。” 小七忽然想起月下那张美到蛊惑人心的脸，他那时也在南阴的卓府里？那他和卓文季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真是双生子？陈国六皇子与大周富商之子是双生子，还真是奇怪，莫非又是什么皇家秘辛？ 赵玄笑道，“我看你那时就满心满意都是秦楚，秦楚究竟有什么好处？”踱到小七面前，“奇怪的是世人都说秦楚墨修，墨修也就算了，他现在权势滔天，没人能比。可是秦楚只不过是凤梧山一个普通弟子，也不过就是长得好一点罢了。你倒说说，我有哪样不如他？” 小七心想，就凭你说出来的这番话，就离他二人差得太远。 “说来说去，秦楚和我不过是想要一样的东西，他对你好，我也可以啊。”赵玄的眼睛一弯，忽然又露出当初在南阴那种似男似女的诡异模样，小七心中害怕，正要离这张妖气森森的脸远点，却被他按住胳膊。 就在那张脸几乎要碰到小七时，赵玄忽然自己停下来了。 “小七。”赵玄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清澈悦耳。 小七浑身一震。 这不是赵玄的口气。小七连忙去看赵玄。赵玄的眼里一片混 分卷阅读44 - 肉书屋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5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5 乱迷茫，刚才妖异的表情全不见了。 “小七。”他又叫了一声，绝对没错，这是卓文季，小七听他叫过无数次，当初就觉得从来没人能把自己的名字叫得那么好听。他的眼睛离小七极近，眼神混乱，像是在噩梦中艰难地挣扎，只听他又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别信他。” 小七看见他眉头拧紧，混乱的眼神停留了一会儿，像是在与一个看不见的人人争斗，忽然之间，眼神一厉，又重新恢复清明。 这时，门口忽然嗒地一声。 两人回头，秦楚正站在门口。 赵玄看看秦楚，放开小七的手腕，一言不发出门走了。 秦楚没有走过来，看着小七，冷冷道，“你的无琊花又没了？” 小七不愿争辩，心想，刚才的赵玄好像真的不太对劲，而且我生平就用过三次无琊花，都是用在你身上，我实在是不想随便用在别人那里，不过这个理由秦楚听了大概会吐血。 秦楚见小七既不争辩也不解释，看了她一会儿，转身也走了。 小七顾不上他，只在想，刚刚赵玄叫的那两声小七，明明就是落草为寇时早就听熟的卓文季的口吻，这两个人说是一个人，又明明是两个，说是两个人，又像是一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想清楚，门又重新被人打开，秦楚快步走进来，走到小七面前，一言不发，用嘴唇贴上她的，小七愣了一下，本能地伸手想去勾他的脖子，却被他率先钳住手腕，按在墙上，和刚刚赵玄的姿势一模一样，“喜欢这样，嗯？” 秦楚冰冷的嘴唇辗转研磨，却并不去抱她，离她的身体始终都让开一拳的距离，秦楚沿着她的嘴唇，慢慢下移，带着三分恨意啮咬她的下巴和脖子，一路攻城掠地。 小七脑中一片茫然，又觉得烦躁不安，只想伸手去抱这个人，无奈双手都被死死压住，动也不能动，那冰冷和温暖之间一拳距离怎么也过不去。 秦楚忽然顿了一下，放开小七手腕，伸手帮她拉好衣服。 原来是赵玄派下人来送御寒的换洗衣物。几套衣服无不是精心挑选，典雅华贵，只是全都是女装。 一整天时间，秦楚的眼睛都尽量避开小七。小七暗暗好笑，这个人好像在害羞哎。 只是不知为什么，秦楚今天眉间黑气忽然大盛，服了赤婴芝也没有压下来。 晚间将睡时，小七见秦楚今日大非往日可比，这时身在险地，唯恐赵玄再想法算计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今晚我留下？” 秦楚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他这些天中毒后，常常精神不济，当下也不再像往常一样避嫌，待小七爬上床，自己也脱了外衫拉了被子远远躺在外面一侧，“早点睡吧。”说罢闭上眼睛。 与秦楚睡在一起早就不是第一次，因为有秦楚在，每次小七都睡得十分香甜。可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也许是以前从没见他躺下过自己就已经睡着了？如意镜里倒是见他睡着过，只是那时在矮塌上，离得远。小七忍不住偷眼去看他，见他睡容安稳，呼吸清浅，忽然心慌意乱，坐起来偷偷从秦楚脚边爬出去，可还没下床，就又被人攥住胳膊，一把拉了回来。 “去哪？” 小七讪讪一笑，“这床太小，我还是回去的好。” 秦楚唔了一声，掀开被子，胳膊一收，把小七拉进怀里，“床小，那就近一点好了。” 这个怀抱无比熟悉，但是似乎又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小七觉得一颗心狂跳不止，担心这个跳法会被秦楚察觉，偷偷伸手将自己推远一点，却又被重新按了回去。头上是秦楚的呼吸，鼻端是秦楚的味道，心中叫苦不迭，以前到底都是怎样才能和他一起睡得那么安稳的啊。这时忽然觉得头顶上那人似乎笑了。 好不容易将就着睡着，一夜乱梦，梦中那个人白衣若素，风华绝代，无人可比，让人移不开眼睛。 秦楚复原无望，小七踏雪去见赵玄。 “我想好了，我可以带你去炎决谷。只是我只知道怎么去炎决谷，其他的一概不知。” 赵玄闻言，眼角漾出一点笑来。 小七心想，如今天下除了我再没第二个人知道炎决谷在哪里，北芫那么大，我就把你诓过去带着你到处乱转，就不信没有机会把你甩掉。 赵玄像是听到了她的心思，“要去炎决谷的话，我会带上秦楚，我劝你快点找到，他那个样子只怕拖不了多久。” 小七道，“一旦带你去了炎决谷，无论你拿没拿到想要的东西，你都得放我和秦楚回凤梧山。” 赵玄微笑答应。 小七想起上次问过墨修，可惜他不肯说，这次忍不住问赵玄，“炎决谷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些人这样勾心斗角争来抢去？” ☆、第三十五章 穆鸳铃 赵玄倒比墨修爽快多了，“应家当年能夺取天下，靠的宝贝叫做穆鸳铃。穆鸳铃其实是两半，合而为一，摇一摇就可以杀百万人，当年你的祖上周天子就凭这个统一四海，建了大周王朝。有意思，这是你们应家的东西，你居然会不知道？” 并没有任何人对小七提过，也许父皇只告诉了大皇兄吧。小七不做声。 赵玄又说，“人人都想要这穆鸳铃，只是几百年来，谁也找不到炎决谷。都说这穆鸳铃本来就不是人间之物，是从天上来的宝贝，得了它的人有大福报，像周天子一样君临天下不算什么，就算想要脱了凡胎修成神仙也未必不行。” 脱了凡胎。修成神仙。 小七沉默很久，笑了。看来就是这个了。 自己一直没想通的那件事如今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就像是一张拼图上缺了的最后那块碎片。 怪不得他在如意镜中一心想娶的是西固公主。 自己知道的关于炎决谷的一点半点，只是偷听到的，一个受宠爱的正牌西固公主比起自己，应该知道的会更多吧？ 小七看着赵玄那张妖异的笑脸，心里厌烦，起身道，“我只管带你们去炎决谷，能不能拿到穆鸳铃不归我管。只是去炎决谷这件事一定要顺应天时，最早也要到这月十五才能启程。” 赵玄忙应了，又问，“不知还要准备些什么？” 小七打开门，外面一阵冷风吹进来，小七紧了紧披风，回头道，“炎决谷据说极冷，你穿得暖和点吧。” 赵玄想，如今已经入冬，这次去北芫，倒是真的要照顾好将士马匹的保暖，只能悄悄潜进去，如果路上遇到北芫人，普通人杀了就是，但若是遇到北芫王的人马，少不得又是一番争斗。遂令手下预备御寒衣甲，派人手去先行探明北芫驻防事宜，留做暗哨，又挑了几百精兵准备随行，其余人马驻守原地预备随时接应，一时忙了起来，只待万事就绪，月中开 分卷阅读45 - 肉书屋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6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6 拔。 屋里生着炭炉，没有熏香，却香气扑鼻，桌上瓶里插着小七早上特意从院子里折的腊梅，枝上缀满了一个个小小黄黄的花苞。秦楚正靠着看书，看到小七进来，露出笑容，向她伸出手。“赵玄可有难为你？” “怎么会，他现在讨好我还来不及。” 小七走过去坐下，秦楚将她揽在怀里，“也不多穿点，浑身冰凉。” 小七伏在他怀中，看着窗外飘飘的小雪，“秦楚，我一直在想，你那么好，世间无人可比，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秦楚随手拢拢她的头发，眼睛还在书上，低声道，“你才是世间无人可比。” 小七恍若不闻，继续慢慢说，“我在想，你几次三番，那么不要命地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心中那么看重凤梧山，看重你师父，为什么会跟我承诺，为了我可以离开师门？你心高气傲，世俗名利都不放在眼里，别人争来抢去的那些东西送你你也未必要，如今想来，你这个从小修行的人所图的，应该和别人不同，一定不是千里江山，王图霸业，应该是别的什么吧？” 小七觉得秦楚虽然还在抱着自己，但他的身体却一点点冷下去。 过了很久，才听秦楚问道，“赵玄跟你说，穆鸳铃于修行大有裨益，能助人成仙也不一定，对不对？” 小七笑了一下，心中留着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柔声说道，“你瞧，我还都没说到穆鸳铃三个字呢。你敢说你不知道穆鸳铃有这种用处？” 头顶上那人不做声，一会儿笑答，“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是想要穆鸳铃。” 小七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他的还冷。 两个人看上去亲密无间地抱在一起，却像两个冰块，谁也暖和不起来。 听他又说，“你也不必说我。你当初说你信我，也并不是真的信我，所以在如意镜里，你才不想搅进炎决谷的纠葛中，只想给我当个普通的小丫鬟，你说的信我，不过是豁出一条小命来，留在我身边，且快活一天算一天，对不对？” 小七将半张脸埋在他的衣襟里，“秦楚，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无论你想要什么，我自然都会给你，何必一直骗我。” 秦楚笑道，“我倒不知道你这么乖。你会给我还是给墨修？还是干脆自己找个机会，偷偷溜走躲起来了？” 小七不语。 秦楚低头亲亲她的耳朵，贴着轻声笑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你现在喜欢极了我，我要什么你都肯给，你的人是我的，命也是我的，给我好好留着，我们两个去炎决谷取穆鸳铃。” 小七木然不动，秦楚的话就在耳边，却听起来十分遥远，心想，他说得没错，我那么喜欢他，我人是他的，命也是他的，他想要穆鸳铃，我就帮他去取穆鸳铃。 是夜，小七没有留在秦楚那里，秦楚只淡淡笑了笑，也没留她。也许是不再习惯一个人睡，小七望着窗外的雪光睡不着，心中想，如今要去炎决谷十分方便，秦楚既然那么想要穆鸳铃，不如就先带他去取了，回来再想办法对付赵玄。 似梦非梦间，不知到了一个什么所在，前面仿佛有个人，小七追了过去。 “老伯伯，您来了？” “好久不见，来看看你。小丫头，你想好了？这次是真的打算要去炎决谷了？” 小七不知为什么，忽然眼圈一红。 老大爷叹了口气，“上次见你还高高兴兴的。心有所求，难免会生烦忧。” 小七勉强笑道，“您是觉得我贪心太重吧。已经有了那么多，也该知足了。” 老大爷不答，笑道，“小丫头，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你若是真想要取那铃，必须得带着赵卓二位，他们两个与穆鸳铃大有渊源，应家的秘密你一丁点都不知道，要是不带上他们，就算进了炎决谷，只怕你也连穆鸳铃的边都摸不着。” 小七知道他无事不知，点头答应，问道，“只是怎么才能让赵玄带着卓公子？” 老人家笑道，“他自己自然会带上，否则架打到一半，他们两个忽然换过来，他岂不是要大大的糟糕？” 小七诧异，“换过来？”他们两个能换过来？ 以前想不通的一些事忽然明白了。 更鼓四响，小七翻身坐起来，并没有什么老大爷，自己仍在床上。 天色阴沉，雪仍不停，小七心里默默计算，现在月初，离十五还远，拖到了那时候，肖遥怎么也该带着长乐回到西陵了吧？ 有肖遥在，但愿长乐能人如其名，一生长乐，平安无忧。 秦楚一切如常，轻松随意，昨天那些让小七痛彻肺腑的话仿佛不是他说的一样，挑挑拣拣把小七爱吃的菜分出来，夹在她碗里，随口问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你，炎决谷到底在哪？北芫虽冷，也并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又有这么多人惦记了那么多年，北芫大概早就被人翻遍了，怎么一直都没人能找到炎决谷的所在？如今你我都为人所制，不久后就要启程，你到现在还不能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小七仰头凑在秦楚耳边说了一句话。 秦楚附耳过来，像往常一样随手揽住小七的腰，小七心中一酸。 秦楚听完，嘴角漾出笑意，“你这样戏弄赵玄，他要被你气死。”自己用勺子随便拨了拨汤，“这样说来炎决谷倒是不难去。” 小七冷笑，“只是一定要有应家人带着，否则就不知道会迷陷在什么地方出不来了。” “你不就是应家人么？” 小七心道，你信你师父的话，我倒没你那么大的把握，万一我不是，据说随便就想进去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秦楚，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们两个现在还不能先去，要想拿到穆鸳铃，就必须得带着赵玄和卓公子。” 秦楚挑眉望向她，见她不解释，也不再问，只调笑道，“炎决谷的事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自然什么都依你，非得等到十五这个良辰吉日，非得要带着赵玄卓文季，非得跟着你。” 小七忽道，“你不怕我把你诓到一个到处都是恶鬼的地方，把你啃得渣都不剩？” 秦楚再搂一搂小七的腰，“要变成渣我们两个一起变成渣，也是美事一桩，再说，”亲亲小七鬓边，“我知道你也舍不得。” 是，是舍不得。 自从把话说开后，秦楚与以前清冷自持的样子大不相同，调笑个没完没了，跳脱轻狂，看起来极像墨修，对小七的举止也越来越狎昵，时常像在逗弄小猫小狗一样，小七心中有气，又忍不住给他找理由，想来是他身上的毒越来越深，心浮气躁，不能自制。 小七望了望秦楚眉间越来越盛的黑气，心中忧虑，“只是真的去了炎决谷，你这样子，怎 分卷阅读46 - 肉书屋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7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7 么抢得过赵玄？” 秦楚笑道，“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道理。” ☆、第三十六章 天河岸 才到十四，雪已停，月亮比赵玄还急，倒抢先圆了，明晃晃挂在天上。 “明天就要走了，你弄明白没有？” 秦楚推开如意镜，摇摇头，忍不住又看一眼小七。 小七今晚不知为什么，忽然换了身女装，平时随便挽着的一头秀发此时规规矩矩地梳了两个髻，半垂在两鬓边，上面插了朵晶莹剔透的小小的白玉兰，脚下踏着羊皮小靴，身上穿着极浅的蛋青色丝棉缎裙，腰间束着深青色的丝绦，虽是冬衣，纤腰仍然不盈一握，外面松松套了件月白色狐狸毛的坎肩，并没有扣起来，飞出来的雪白长毛在她脸颊边拂来拂去，狐狸毛里一对直垂下来的珍珠耳环摇摇晃晃若隐若现，衬得肌如凝脂，眼若点漆，衣袖稍松，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一只腕上什么都没有，另一只上倒叮叮咚咚地套着两只白玉镯。想来这一身是不久前赵玄讨好她时送给她的。 秦楚心想，你明天要是打算这身打扮去炎决谷，也不知是去打架的，还是去使美人计的。 小七拿起盒子琢磨了一会儿，决定不再操这个心，反正还有一晚上呢，秦楚聪明无比，这种事情就留给他吧。待要放下盒子时，忽然看见镜面边似乎有个小缝，伸手去怀中摸玄冰叶，却想起来已经被赵玄收走了。 小七边举起盒子对着灯看那小缝，边随口道，“秦楚，去找个薄薄的能撬的东西来。”见秦楚不答，看着自己走神，将手伸到他面前晃晃，“秦楚？” 秦楚回过神来，有点尴尬，想了一下她刚刚在说什么，应了一声，看看左右没有，起身开门出去，才在雪地里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转身快步回来，打开门时，满屋子光影已经散尽了。 迷雾渐起。 小七心想，如果我真是父皇的女儿，进如意镜后仍然能神志清明，我去看看父母就回，但是如果不是，我此去不知要多久，也许今天就是你最后一次见我。那又如何？反正我若不是应家的女儿，就对你毫无用处。 能迷陷在如意镜里倒也不是坏事，这是我一个人的如意镜，你势必不会去娶什么公主找什么穆鸳铃，就让我和你永远留在墨府书房那个小院。 这也就算是你我的一生一世了。 我强求来的一生一世。 茫茫白雾已起，这一次却没有上次那位老人家，只有白茫茫一片。 迷雾散尽，眼前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河水似水而非水，翻滚流转，晶莹闪耀。河岸边不知是什么树，叶片泛着隐隐金光，树上不知结的是什么果，萦绕着银白色微芒，似珠似玉，天空上繁星点点，比平日里看到的星子多了许多也亮了许多。 一道白影从河对岸奔来，如龙如马，长长的鬃毛双翼般舒展在身侧，无风自动，颈上悬着金铃，竟是从河面上飘飘摇摇轻踏而过，泼溅出点点星光。到了岸这边，轻巧地转了个身，化成一片白色星辉的漩涡。 星辉淡去，一个人白衣翩翩，立在那里回身看着河水。 小七看着他清冷的背影，不忍出声。 那人倒自己转过来了。一双眼睛凛冽如冰，压过寒星，令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姑娘到此何事？可是来找人？” 小七微笑道，“我随便乱走，不知为什么，就走到这里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道，“这是天河岸。我从未见过姑娘，为何却这样眼熟？” “人有相似，怕是你记错了。” “姑娘要过来坐坐么？” “公子是天上人物，我只是世间一个俗人，只怕没有这个缘分。” 那人笑笑，也不勉强。 两人遥遥相对，谁也不再走近彼此。 小七望着那无比熟悉的人。我帮你试过了，我的身体里流着你要的那种血，明天必能如你的愿。 原来我的心并不归我管，如你的意就是如我的意。 你梦寐以求的如意境，就是我的如意境。 既然如此，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小七心念一动，出离心起，周围的一切顿时如同水波中的幻影被人搅碎，消失不见了。 幻影一消，小七已经被人一把搂进怀里。 秦楚的胳膊牢牢箍着小七，头埋在她的鬓发里，肩膀绷得紧紧的，似乎在微微发抖。 小七苦笑一下，你抱得这么紧，好像真的一样，我都要信了。 两人这样一动不动紧紧抱着，也不知抱了多久。 小七心想，这时候他应该会说点什么吧，才能配得上此情此景，他会说，小七，我被你吓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秦楚果然开口了，却只是哼了一声，“你倒是舍得出来。”说完松了手，反而退后了一步。 小七见秦楚放开手，抬头去看秦楚，秦楚眼神清澈，脸色平静，并没有任何波澜，脸上这几天常挂在脸上的调笑的神情倒是不见了，只听他冷冷道，“明早之前你就留在这里，再给我耍什么花招，信不信我把你捆起来？还有，”随手拔下小七头上的玉兰花甩在桌上，桌面光洁如镜，那朵玉雕的簪花嗖的一下滑了下去，掉在地上跌成两半，“去把衣服换了，你打扮成这副鬼样子，是给自己选好了寿衣么？” 次日一早，准备去北芫的精兵已经整装待发，马儿鼻中喷出白气，兵士翻身上马准备启程，秦楚小七的院子里还没有动静。赵玄有求于人，不敢过于造次，敲了敲院门。半晌，小七一身御寒的素白男装，过来开了门，看见赵玄身披绛色翻毛大氅腰挎双刀等在门外，身后的马上果然驮着昏迷的卓文季。 小七指指卓文季，“带他进来。”返身回院。 赵玄不解其意，却相当听话，将卓文季从马上解下来，抱着跟上小七进了秦楚的屋子。 秦楚悠闲自在地坐在桌边，随手摆弄着那个不大的首饰盒子，半笑不笑地看着赵玄。 小七心想，原来这人打着鬼主意要捉弄人时，就是这个样子。 赵玄愣了愣，“不走么？” 秦楚让盒子在修长的手指上打了个旋儿，“走。可是不是你那个走法。你问小七。” 赵玄的目光转向小七，小七淡淡道，“去炎决谷要反用如意镜。我只知道这个。” “如意镜？” 秦楚笑笑，啪地打开手中如意镜，忽然用力去掰上面嵌的镜子，镜面居然吱嘎一声，与四周嵌它的木框分开，动了，秦楚用力扳住镜子，竟将它里外转了一个面，盒子外面那片黑色的琉璃如今被转到了原本镜面的地方。 秦楚随手启动镜匣上的机括，笑道，“你那好几百人马却是带不过去的。”话 分卷阅读47 - 肉书屋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8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8 音未落，已经拉过小七的手将手指按在镜匣的圆盘上。回头问赵玄，“走不走？走就把手指按上来。” 赵玄一时犹豫不决，如意镜却不容他细想，转眼镜上已经溢出五色光芒，赵玄情急之下将心一横，也拉着卓文季的手按在上面，光芒最盛的一刹那，小七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黑衣人影一闪，到了赵玄背后。 小七心想，你还是斗不过秦楚，不止这些天的精心筹谋全都付之流水，你连一个帮手也没带上。 这一次没有迷雾，一阵天旋地转，小七便觉得跌落在什么地方，寒气森森入骨。爬起来看看周围，一片冰天雪地，一会儿看到秦楚也从不远处雪里站了起来。 这里倒是真的很像人们口中的北芫，大片的雪花扑扑簌簌地落下来，也不知下了多久，积了足足有及腰深，远处天与地白茫茫连成一片，周围除了雪落外寂静无声，一丝活物的影子也无。 几人落下的地方是在一面积雪覆盖的断崖前，断崖这一侧仿佛是凝固的瀑布，宛如一面顶天立地的巨大冰镜，冰镜与如意镜启动时一样流光溢彩，五色光晕在镜面上萦绕流转，冰镜里模模糊糊倒映着几个人的影子。 秦楚看了看冰镜，“大概想出去时，还是要回到这里。” 赵玄心想，他们倒是没诓自己。默默估量了一下，虽然没带人手，卓文季晕着，小七功夫不高，秦楚中毒甚深，又都没有兵器，倒是没什么可怕的。看向小七，“接着呢？去哪？” “这不是明摆着。”秦楚率先向前走去，不远处断崖边有个巨大的黑洞洞的裂口。赵玄只得抱了卓文季跟上，雪极深，举步维艰，还好裂口不算太远。 裂口里是条甬道，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黑漆漆一片，几人都没带照明的东西，秦楚想了想，拿出怀中缘灯，那小球虽然极亮，也只不过能照到脚下几步。 小七心想，如今缘字就是个笑话，拿来照亮倒是物尽其用。 ☆、第三十七章 炎决谷 甬道不算太长，只是越走越热，几人都弃了外面罩的斗篷。走了一会儿前面就豁然开朗，竟是个巨大的洞穴，高得几乎看不清洞顶。左边是一片黑色的石壁，与如意镜反面像是同一种石头，右边是一片断崖边，前面却已经无路。断崖同样乌黑晶亮，下面就是深渊，能看到底下一片火红，如同烧红的铁水般翻滚流动，正是这东西灼热逼人。火光反映在亮晶晶的崖壁上，倒是能看清人了。 小七心想，这要是掉下去，只怕真的是渣都不剩，赶紧退后几步。 此处只有石壁断崖，全无穆鸳铃半点踪迹。 秦楚早已在里面兜了一圈，此处就像一个天然的洞穴，并没有看到什么机关。 “不知应家把穆鸳铃藏在哪？难道不是这里？”赵玄把卓文季放在石壁边，四处打量。 秦楚向下面深渊看了看，对赵玄笑道，“这里也没有其他地方了。要不你跳下去看看？” 赵玄探头看看崖下，只觉得下面的烈焰狰狞扭动，想要把人吞掉一般，一阵晕眩，急忙退后，忽然幽幽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哭？” 小七一个激灵，心道，我知道你最会闹鬼，这里本来就乌漆麻黑的，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秦楚微微点头，“是，有哭声。” 现在连小七都听到了，不知什么地方，有隐隐约约的哭声，像是有人受了极大的委屈，呜呜咽咽时断时续，钻进耳朵。 小七心想，你们两个非要找这么邪门的东西，当心大家一起被害死。 秦楚微皱眉头望着石壁不出声，赵玄却走到石壁边，随手敲了敲，“声音是从石头里面来的。” 话音未落，黑色石壁上一片绿色光芒蓦然腾起，严严实实将石壁笼罩起来，几人连忙退后几步，石壁却再也没有动静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再有什么变化，赵玄与秦楚在石壁上摸索着四处查看，也没有找到什么机关，也不知刚才的绿光从何处而来。 小七看卓文季被赵玄随随便便扔在地上，走过去帮他调了个舒服的姿势，他裹着件雪白的貂皮披风，越发显得单弱，阖着长长的睫毛，面色苍白如纸，不知被赵玄动了什么手脚，但呼吸还算平稳，只是蹙着眉，白玉一般的手指紧紧攥着，不知梦到了什么。忽然想起梦里的老人的话，灵机一动，拉了他的手，按在石壁上，卓文季的手碰到石壁，宛如被火烫到一样，动了一动。 果然一道金色光芒直冲而上，与方才的绿光绞在一起，石壁吱吱嘎嘎一阵巨响，居然从中间裂了开来。 几步远处，原本是在石壁中心的位置笼罩着一大团黑气，石壁打开的那一霎那，哭声大作，有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个个凄厉无比，震耳欲聋。石壁上的金光与绿光忽然向那团黑气逼了过去，在黑气上撕扯绞扭，宛如两军厮杀一般，一会儿功夫，就将那一大坨黑气逼得越来越小，哭声也渐渐消失了，绿光与金光跟着收缩，最后无影无踪，这时才能看清，原本黑气中间的地方，摆着一只光芒璀璨的铃。 这铃只有小儿拳头大小，半绿半金，宛如琉璃制成，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看起来妖异无比。 赵玄大喜，抢步上前要去拿穆鸳铃，正在这时，忽然一个人飞身而上，挡住他的去路。 果然是墨修来了。 小七心想，墨修是秦楚想办法叫来的么？秦楚为什么要引墨修来，难道还嫌抢的人不够多？还是因为自己中毒，要与墨修联手对付了赵玄，两人再分高下？曲墟与延阳相隔千里，墨修来得如此之快，莫非又是骑着翻羽？ 墨修一边拦住赵玄，一边将另一只手中所持长剑抛给秦楚，他竟然随身带了两把。 秦楚伸手接过，随手挽个剑花，直攻赵玄。赵玄心道，都传说这两个人一直不和，可是每次做什么都在一起，竟然是一伙的，暗叫不妙，凝神小心应付。 小七看秦楚身姿轻盈，全不像中了剧毒的样子。心想，难道他最近都是装的？可是看了一会儿就察觉不对，秦楚出招比以前慢了许多，不过提着一口气勉力支撑，不知能耗多久，不由得心中着急。 秦楚也想速战速决，趁墨修全力压制赵玄时，疾步向前去拿穆鸳铃。不料墨修突然弃了赵玄，攻向他背心，秦楚不得不回头。 秦楚笑道，“你拦我做什么？我们先对付他。” “我却有些信不过你。”墨修笑着随手又与秦楚拆了几招。 秦楚本来与墨修势均力敌，此时中毒，手下慢了，墨修的剑眼看就要刺到秦楚，墨修忽然收剑，收势不稳，自己反而一个踉跄。 秦楚微微一笑，当下不再管墨修，专心再去攻赵玄。 赵玄被他们两个弄得莫名其妙， 分卷阅读48 - 肉书屋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9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49 两人合力来打自己，自己本来肯定是打不过的，但那两人却都未尽全力，还要互相防着对方，其中有一人得空想去取穆鸳铃时又会被另一人牵制。 小七在旁边看他们三人乱斗看得好笑，过了一会儿看出便宜，趁他们三个离穆鸳铃稍远时，忽然纵身向前去取铃。 赵玄一眼看到，正赶上墨修缠住秦楚，丢下那两人，挥刀劈向小七，仗着攒丝甲，小七不躲不闪，硬生生受了他一刀，背上火辣辣地疼。心想，这人想哄骗东西时说得那么好听，关键时刻下手真狠，要是没有甲，这一刀下去，只怕脊骨就砍断了。 这时身后刀剑相击声响，也不知是谁帮小七挡住了赵玄的刀，小七咬紧牙关忍痛继续向前，一把抢到穆鸳铃，回头只见秦楚墨修二人齐齐攻向赵玄，剑影密不透风，立刻将赵玄压得喘不过气来。 小七叫一声，“秦楚。”将手中穆鸳铃抛给秦楚。 秦楚抄手接过穆鸳铃，旋身出了战圈，对小七笑道，“多谢。” 赵玄看到秦楚已经拿到了铃，丢下墨修就来攻秦楚。 秦楚随便瞥了一眼手中的流光溢彩的铃，对小七笑笑，忽然一扬手。 那穆鸳铃划过长长的一条金色弧线，朝谷下面的深渊翻滚的火河飞了下去。 小七一怔，没有去看穆鸳铃，只一动不动地看着秦楚。 秦楚也没再理会那穆鸳铃，微笑看着小七，多日的心事已了，心头一松，忽然刚才恶斗时竭尽全力压住的浊气翻涌而上，一口黑血呛了出来，单膝跪在地上。 小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握住秦楚的袖子的，眼前模糊一片，只能看到秦楚的衣襟斑斑点点，像白纸上渲染的墨梅。 秦楚调了调气勉强笑道，“我曾听师父说过，那穆鸳铃是祸乱天下的邪物，一旦现世就会生灵涂炭，就藏在炎决谷中，应见之即毁，抛进崖底火河。那东西毁就毁了，你何至于哭了？” 小七攥着秦楚的袖子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他们当初说得没错，自己白长着一副聪明相，常常自作聪明，其实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 墨修只在远处默然无语地看着他们。 赵玄奔过来，在崖边探头查看，忽然一道绿色光芒又从下面飞了出来，落入他的手中。 赵玄欣喜若狂，“它回来了！它回来找我了！这东西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可是定睛一看，手中只有碧色的那半个铃。 卓文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莹白如玉的掌心中躺着那金色的半个铃，脸色沉静地看着赵玄。 赵玄向他伸手笑道，“文季，拿过来给我。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 卓文季从容道声“好。”托着铃缓步走过来，脸上全无表情，看上去与赵玄一模一样。 赵玄笑道，“看来它是认了我们两个做主人。” 墨修叹了口气，抽剑上前。 赵玄并不在意，拎起手中半爿碧绿的穆鸳铃凑在眼前研究了一下，口中笑道，“秦楚墨修，不是名动天下吗？正好用你们试试铃，想必穆鸳铃也很高兴。”说完将手中的铃一摇。 并没有任何声息。 墨修在他摇铃时，早已一剑斩过去，赵玄闪身避过，这次运了功，劲灌右手，再去摇铃，随着一声清脆铃响，一团黑气从铃身中蓦然腾起，刚刚听过的呜咽声瞬间充满了整个洞穴，这次哭声比刚才何止大了十倍百倍，还夹杂着尖啸声，嘶吼声，在石壁上来回激荡。 每个人都受不了，下意识地去捂耳朵，黑气在空中酝酿片刻，分成几股，朝秦楚墨修和小七三人直冲过去。 黑气还没到近前，小七就看见白衣一闪，卓文季已经扑到赵玄身上，赵玄正站在崖边，被卓文季一扑，身不由己掉下断崖。 空中的黑气被猛然一扯，追随两人往断崖下而去，赵玄与卓文季带着穆鸳铃翻滚而下，顿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彼此。 这一次随着两人跌下去的闷响，大股的黑雾从谷中翻涌而出，转瞬又被腾空而起追逐的火焰吞没了，哭嚎声戛然而止，谷中忽然发出震天巨响，大地晃动，秦楚和小七离崖边不远，所在的地方忽然断裂，两人向下直跌下去。 小七心想，那穆鸳铃果然是邪物，毁了也要拉上垫背的，这次只怕要给它陪葬。 还没想完，下落之势突然止住，两人停在了断崖突出的一小块地方，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小七忙去看秦楚，秦楚一手拽住小七，一手以剑撑地，刚刚又用了力，呕出一口黑血，已经站不起来了。 小七深恨自己就是个累赘，连忙帮忙把他慢慢放倒，抱在怀里，心中焦急，仰头看去，断崖极高，壁上黑黝黝亮晶晶，断面像黑色琉璃做成的一样，宛如大大小小无数立起来的刀刃，凭自己的本事带着秦楚，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的。 秦楚随着她的目光看看断壁，笑一笑，并不在意。 小七帮他擦擦嘴角的血，却越擦越多，含泪道，“你何苦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 秦楚的脸在石壁反映的微光中一片温和的颜色，如墨玉般黑的眸子安定地看着小七，“不做到这个地步，你怎么会信我？” “我信你如何？不信你又如何？你不明白么？就算你是世上最大的恶人，我也只想要你好好地活着。” 秦楚微笑，“可我却有了贪心，开始时希望你喜欢我，你喜欢我时又想要和你长长久久。炎决谷，穆鸳铃，我早就都知道，我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猜疑，我有时想，你要是傻一点就好了。” 小七哽咽道，“已经傻成这样了，还怎么再傻？” 秦楚稍微偏了一下头，默默咽了一口涌出来的血，不让血涌出嘴角，看到怀中缘灯掉出来了，捡起看看笑道，“师父让我熄了缘灯，只有这件事我倒算是做到了。” 刚才还亮着的小小的缘灯只剩一丁点微光，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眼看就要熄了。 秦楚笑笑，“看来我欠你的是要还完了。” “就算你真还完了，现在也是我欠你的，你得等着我慢慢还你。”缘灯被小七紧紧攥在手心里，几乎要嵌进血肉，“你一直说欠我的，究竟是为什么？” “你真的不记得了？前些年你父皇大寿时，我在宫中见过你，你那时身量比现在小些，穿着镶金丝的裙子，我虽看不到你的脸，却听过你的声音。” 一字不差，正是当初初遇小七时，在凤梧山下诓骗小七时说的话。 小七闻言，泪珠滚滚而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骗人。” 秦楚望着小七，柔声道，“我没有骗你，也不怪你不记得，你年纪那么小，宾客又那么多，怎么会记得住？”顿了顿，伸手捏捏小七的鼻头，“你那 分卷阅读49 - 肉书屋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50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50 时小小的一团，也是这么爱哭。” 小七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秦楚握握她攥着缘灯的手，低声说，“小七，我当年就想问你，可是没来得及，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你总能告诉我你真的名字了吧，我总不能永远叫你小七。” 小七刚要开口，忽然又再山摇地动，乱石纷纷而落，小七紧紧抱着秦楚，将他牢牢遮在下面，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所处的这一小块地方也忽然一塌，向下斜了过去，地上是黑色琉璃一样的岩石，本就极滑，秦楚直朝旁边的断崖滑下去，小七奋力抓住他的衣襟，衣襟受力不住，嗤啦一声裂开来，小七拼命向前一扑，重新又握住他的一只手。 秦楚阖着眼睛，像是已经没有知觉的样子，他是个成年男子，小七哪有可能拉得住，眼见秦楚的手就要滑开，小七的心里反而安稳了。 若是秦楚掉下去，自己也就跟着一起下去。 这次刀山火海，碧落黄泉，无论到哪，也绝不能再让他孤伶伶一个人。 即使是万丈深渊，即使在火中化成飞灰，两个人能在一起，也未必就不是如意境。 泪眼朦胧间，忽然看到一只手伸下来紧紧攥住自己与秦楚相握的手，抬头看去，竟是墨修。墨修不知什么时候已从那刀丛般的峭壁上攀下来，手上鲜血淋漓，衣衫尽破，此时面无表情，猛然一发力，将秦楚和小七都拖了回来。 墨修低声道，“翻羽脚程极快，出了如意镜，我立刻送你们回凤梧山。”说罢便要去背秦楚。 小七想一想，将攒丝甲脱下来，帮墨修套在身上。 墨修低头看着她给自己穿甲，忽道，“你不怕我上去了就不再下来救你？” 小七平静地说，“随便你，你只要能把他平安带出去就好。” 墨修将秦楚负在背上，笑一笑，“等我。” ☆、第三十八章 缘结 凤梧山上依旧千竿修竹，一潭碧水，此时日光大亮，小七暂且被安排在一间房里。这屋子不过一桌一椅一竹榻，干净整齐，全无半点杂物。小七觉得十分熟悉，琢磨了一下，想起来这就是当初进如意镜时境成前遇到老大爷的那间屋子，只是此时窗外竹影扶疏，隐隐人声，比进如意镜那时真切了许多。 木门吱嘎一响，进来的正是当日遇到的那位老大爷。 老大爷笑道，“你们磨磨蹭蹭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是完了。” 这位果然是秦楚口中的师父。 “老人家，秦楚呢？” “他没事，我师兄正在给他疗毒，想来就快好了。一会儿我带你去看他。现在我先来看看你伤着没有。” 小七放下心来，“我没事。我还以为你们会说，哪里来的妖女，把我的宝贝徒弟害成这个样子，乱棍打下山去！” 老大爷疑惑道，“戏要这么唱的吗？”笑道，“非要的话就让我师兄去演这段，我要当好人。” 小七噗嗤一笑。 老大爷笑道，“小丫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叫我一声云伯伯也不为过。” 小七乖乖叫道，“云伯伯。” 那云伯伯应得很高兴。 “小丫头，你可知道翻羽？” 小七点点头。 云伯伯摇头道，“不是你们昨晚骑着来的那两头畜生，我说的是他们的祖宗。” “翻羽本是五行之外的神物，当年有两匹贪恋红尘，来人间玩耍，穆鸳铃本是合二为一的一只，两匹翻羽颈上各悬一半，不料翻羽不慎，将穆鸳铃失落在尘世，不知怎的，落入应家手中。” “应家祖上机缘有异，很得了几样宝贝，但是其中这穆鸳铃绝非他物可比。穆鸳铃一半至善，可在战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一半却是至恶，凝聚滔天怨气，能杀百万人于无形。这两半穆鸳铃一而二，二而一，帮应家得了天下。” “但此铃实在不祥，当年应家祖上本应顺应天意，在炎决谷中将铃毁掉，却生了贪念，想留给自己的后人，就只将它封在炎决谷中。谁知用来进炎决谷的如意镜却被人偷走了，于是这穆鸳铃就在谷里放了几百年。” “然而时日久远，穆鸳铃至善至恶的两缕精魂耐不住寂寞，来人间投胎游荡，引得谷中的本体怨气四溢，从镜中流出，因此惹出人间百年杀伐。” “这件事虽非两匹翻羽之过，终因翻羽而起。翻羽的事，须得自己了，翻羽的债，须得自己消。所以我们欲以你为引，让他们两个了却亏欠人间的这笔旧账。” “如今他们两个已将穆鸳铃毁了，怨气消散，债算是还了，天下回归太平，秦楚那弟弟是一代明君，过几年一统天下，又有不少年的太平日子可过，我与师兄也可以放心去云游了。” 小七张口结舌，从怀中拿出复又亮起的缘灯，“所以并不是要熄了这盏缘灯？” 云伯伯拿过那小球来看看，随手抛进药箱，笑道，“你与秦楚本来就有姻缘之份，这哪里是说熄就能熄得了的？真是说什么你们都信。” 小七无语。是你说什么你那宝贝徒弟都信吧。 “小丫头，我今天给你讲的故事，你烂在……” 小七流利地接到，“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尤其是我脑子里现在正在想的那个人，否则您在千里之外，也能施法让我变成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对不对？” 云伯伯哈哈一笑，“你都记得。” “我们走后，就让秦楚仍管山外的那些事，偃行管着山上弟子的修行，你们俩在山下建个大大的宅子，一定要多多地生几个小娃娃，等我回来好给我玩。要是哪天你们日子过烦了，就上山来当我的徒弟吧，无牵无挂地做对师兄妹，逍遥自在，不是也挺好？” 看小七脸红，不再打趣她，笑道，“过来，我看看你的眼睛。你小时候，你娘就为了你这双眼睛纠结个没完。” 说罢，就手中药箱中拿出银针，手法如电，转眼已经在小七眼周扎了数针，小七并不觉得如何痛，只闻到一阵清淡的药香。 云伯伯将镜子递给小七，镜中的眼睛竟然已经变成了淡金色。 小七端详着镜子里自己流光溢彩的金色眸子，突发奇想：“云伯伯，你能让我的眼睛变回金色，那是不是也能让黑色的眼睛也变成金色呢？” 云伯伯但笑不语。 小七一怔，忽然道，“我当年出生时，到底是金色的眼睛被先生施针变成普通的眼睛，还是根本就是普通的黑眼睛，伯伯和我母亲一起撒了个谎？” 云伯伯笑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老头子我早就不记得了。”打量一下小七的眼睛，“金的好还是黑的好？你喜欢哪个我就给你弄哪个。”忽然兴致勃勃道，“你要换别的颜色吗？红的黄的紫的蓝的，任君选择，”又犹豫道， 分卷阅读50 - 肉书屋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51 如意镜里梨花有点乱 作者:九阶幻方 分卷阅读51 “紫的可能要费点功夫，倒也不是不能……” 小七默然无语，良久才强笑道：“可怜世人为了这双眼睛勾心斗角，争来抢去，其实不过是先生回春妙手的一针两针。” “为色相所惑嘛，其实黑的白的，金的银的，又有什么关系，不过终归是个皮囊罢了。应家祖上那个眼睛，不也就是因为当年有人给他吃了几副药，帮他扎了几针？”云伯伯笑嘻嘻地看着镜中的小七，眼中却全是慈悯，一会儿忽然正色道，“我唠叨了这么半天，有人要等急了。”说罢拎起药箱，一闪身就出门了。 小七转头，只见秦楚抄手倚门而立，嘴角噙笑，看着小七。 ☆、尾声 “抱飞飞！抱飞飞！”翎儿在小七身上扭来扭去。 “不要。我可抱不动你。”小七严词拒绝，丢了一个果子到嘴巴里。翎儿不大，却沉得像个小秤砣。 翎儿立刻转移战场，飞扑进对面秦楚的怀里，圆乎乎的小脑袋猫儿一样蹭着秦楚的腿。 秦楚无奈地笑笑，只得放下笔。一手拎起翎儿，一手在他腿上一勾，将他翻成脸朝上。平平地托着让他悠来悠去，逗得翎儿咯咯直笑。 小七看着他们两父子玩，也举着手里的果子在上面逗着翎儿，忽然间心中一动。 “秦楚，那时候在炎决谷，地动以后我们两个掉下去掉了一半，死不了活不成时，我抱着你，我虽看不见背后的断崖，你躺在那里却是一直能看到的。” 秦楚的目光离了翎儿，看了小七一眼，笑道，“是。” 小七脸上的笑容发僵，“那你早就应该看到墨修从那面崖壁上攀下来。” 秦楚不动声色，“墨修在我说“你要是傻一点就好了”，你说‘已经傻成这样了，还怎么再傻’的时候就已经向下攀了。” 小七沉默半晌，怒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已经下来救我们了，害我白白着急？” 秦楚笑道，“我想听听你会说什么，那种生死关头的话要是不听，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然后呢？你晕过去只怕也是在装吧？现在想想，怎么会刚好那么巧就在那时候晕了？”小七咬牙切齿，“石头掉下来的时候，你还让我给你挡着？” 秦楚道，“我们两个呆的那块地方，上面的石壁上有个小小的斜角，掉下来的碎石滚到那里就会向外飞，一定伤不到你。” “难道你后来差点从悬崖上掉下去也是假装的？” “我倒是真没想到那里会塌，不过我滑下去时已经把剑插在石壁的缝隙里，我怎么舍得让你掉下去？墨修带来的那把剑真是不错。” 小七深吸一口气，准备说话。 秦楚瞥她一眼，“我可是看到你给他穿攒丝甲了，他自己没长手？而且那峭壁再利，以他的身手，也不过是受些皮肉伤，就那么心疼？” 小七那口气吸到一半，顿时气短。 秦楚大度地说，“不过看在你后来说的那句话的份上，就算了。” 秦楚放下翎儿，左右牵着他的两只小手，任他踩着自己的膝盖凌空翻了个跟头，笑道，“我本以为出了炎决谷后用不了多久你就会问我这件事，如今翎儿都这么大了，你才想明白。”顿了顿，“看来是不能再傻了。” 分卷阅读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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